《快穿:穿成虐哭大佬的白月光》 第1章 楔子1 三三,男主现在在哪?司丝站在那只剩下些枯枝的柳树下,面色上带着些将死之人的灰败。 【丝丝,男主正在赶过来的路上!】系统923兴奋地回答道,它还真没想到这只看着弱不禁风的菟丝花精整起人来竟然下手这么狠。 很好,终于可以结束这个任务了! 在这个任务世界中,司丝所匹配的身体是雪狐族的小公主,在原剧情中,原主作为男主霖卿帝君的灵兽,陪伴了他上万年,在这漫长的万年岁月里,原主几次三番的不顾自身安危拯救男主于水火之中,男主也因此对她生出了些许感情。 在男主的撩拨之下,原本懵懂天真、不通情爱的小公主就这么被他拉到了情爱的深渊里,她沦陷在了他的甜言蜜语之中。 这所有的一切本应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直到男主去历劫的前夕,他还许诺着说回来之后便迎娶原主作为他的帝后。 原主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在男主下界历劫的百余年里,原主孤身一人掌管着这偌大的虚梧宫,替男主履行着原本属于他的职责。 没有人可以想象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公主是怎么应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对手的,她不是不害怕,她不是不想逃离,可她为了男主都坚持了下来。 百年后,男主飞升的钟鸣声终于敲响了,可这次和男主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便是天族的紫文仙子,她同时也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在凡间的几十年里,男女主一起经历了重重磨难,最终得以相守,在他们身死之后,他们的爱情似乎也得到了升华,那一瞬,男主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 从那天起,男主将那个陪伴了他万年,为他付出一切的原主抛在了脑后,在他心里,以往对原主的感情不过只是闲暇时的乐子,而女主才是他所追求的毕生挚爱。 原主因为这万年间一直守在男主身边,在男主这边颇得人心,而男主即便是变了心,却也念着往日旧情没有苛待原主。 可这一切都引起了女主的不满,她不止一次哭闹着央求男主将原主赶出虚梧宫,男主看不得女主因为旁人伤心难过,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女主。天籁小说网 原主在得知此事之后心痛极了,在她心里男主便是她的一切,她曾为了他不顾及父母的养育之恩,甚至连她职责也抛之于脑后,她离不开男主。 情急之下她便以救命之恩为借口换得了一个留在虚梧宫的机会。 女主在得知她不会离开虚梧宫后,便开始一次次的设计原主,女主设计一次,原主便反抗一次,可天真的原主怎么可能斗得过老谋深算的女主呢? 在原主和女主的最后一次争斗中,女主算好时机让原主误伤了她,而这次误伤,将男主心中对原主的最后一点好感也消磨干净了。 故事的最后,原主被男主亲手用斩魂剑驱散了魂魄,原主的族人也因为受到原主的牵连而被男主斩杀殆尽。 一切的障碍都清除干净了,男主从此便与女主过上了神仙眷侣的生活。 第2章 楔子2 原主死后才知道自己不过是这个世界中的炮灰女配,她的作用便是推动男女主感情的发展,为巩固男女主的感情添砖加瓦。 她恨,她怨! 强大的怨气致使她影响了这个小世界的运转,于是天道便派遣司丝来帮助原主完成心愿,已达到消除怨气、维持世界运转的目的。 司丝原本只是三千世界中某个小世界里的菟丝花精,她修炼了千年,终于在一个契机之下飞升成功,可就在她参加飞升大典时,她那素未谋面的顶头上司犯了大错,可怜她在天上屁股还没坐热便被牵连着驱散了魂魄。 因为她是无端被牵连的,所以天道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只要她攒满功德值便可重新飞升,永享太平。 在这巨大利益的驱使下,司丝同意了,于是她便开始了这次的任务之旅。 这个世界是司丝执行的第一个任务世界,故事背景也和她之前的世界十分相似。 司丝穿越过来的时候正是男主飞升回来的第二天,她并没有像原主那样惊慌失措、歇斯底里,在整个攻略的过程中,司丝皆是以退为进,她步步为营,将男女主那本就不牢靠的感情全都扼杀在了摇篮里,而今天便是这任务的最后一环。 过了今天,她便可以消除原主身上的怨气,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司丝仔细听着大殿外的声音,在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后,她毫不犹豫地将斩魂剑刺进了自己的身体,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她在心里呼唤着923。23sk. 【不是说可以屏蔽痛觉吗?怎么还这么疼?!】 【丝丝,这是实习世界,你还没有积分兑换止痛丸。】923神色有些恼怒。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有说过,是你自己没听进去!】 它在和她刚绑定的时候就告诉过她了,是她自己一直哀嚎着不愿意听它讲话,现在她还有脸跑过来质问它,真是气死统了! 得到这个回答,司丝有些不情不愿,如果她一早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止疼丸,她是绝对不会选这种死法,这种神魂破碎的感觉她绝对不想体会第二遍。 斩魂剑刺进身体的那一刻,所有支撑着这具身体的气力瞬间消失不见,那破败不堪的身子犹如冬日里的最后一片落叶,随着一阵寒风的吹拂,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霖卿一进门便看到了这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他不可置信地大吼一声,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将司丝拥进怀里不要!丝丝,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丢下我?! 他知道她怨他背弃了他们之间的诺言,他知道她最近很不开心,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选择去死。 他颤抖着手拍打着司丝的脸颊,可他怀里的女人却好似早已没了神识,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容渐渐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去找她了,你信我一次,我真的不会去找她了,你不要离开我!霖卿催动着全身的灵力,拼命地向司丝的身体里输送着。 可能是霖卿输送的灵力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回光返照,司丝睁开了那有些清浅的眸子,她想抬手抚摸男人的脸,可却怎么也动不了帝君,你会放放过我的族人吧?我答应紫文仙子的要求,我我给她腾位置,求你你放过他们吧 第3章 楔子3 说话间,一口鲜血便从司丝的嘴角处溢了出来,她的气息也因此变得比之前微弱了许多。 听着她的话,霖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破了,他赤红着双眼,宛若一只被困住的巨兽。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动你的族人!我不会再去找她了,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知道我之前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真的不会去找她了! 霖卿紧紧地拥着她,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他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什么叫她答应紫文的要求? 他明明警告过紫文,让她不要再来打扰司丝,她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他原以为他和紫文在凡间经历的一切就是爱情,可那不是! 飞升之后,在面对他和紫文如胶似漆的亲热时,司丝强撑着的微笑和她默默无声的退让都让他感到心痛,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爱情和激情是不一样的,他真正爱的人是司丝,是那个默默为他付出,一直守在他身边给予他温暖的司丝啊!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心里霎时豁然开朗,他想起之前对她的承诺,她之前答应做他的帝后了,他有些庆幸她还在他身边。 他知道她对他失望了,所以为了给她惊喜,他开始偷偷地准备着他们的婚典,他想对她说他爱的人是她,他曾经说的一切都还作数,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可紫文究竟跟司丝说了些什么?!司丝又为什么会选择去死?! 丝丝,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也不会伤害你的族人,你坚持住,别睡我求你 得到了男人的答复,司丝强撑着的最后一丝力气消失了,那娇小的身子在男人怀里彻底瘫软了下去,再也没了一丝起伏。 丝丝?丝丝!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气我之前无视你,我知道你不愿待在这里,我放你走,我放你走,你醒过来好不好! 男人颤抖着身子不停地哀求着,眼角的清泪在下颌处汇聚成珠一滴滴砸在司丝的脸上。 可他怀里的司丝非但没有一丝动静,反而开始渐渐消失,她那苍白的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着,最后只剩下一团半透明的魂体。 不!不要!丝丝丝丝!不要离开我,我求你!我求你可那是斩魂剑啊,死在斩魂剑下的生灵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下场,没有了肉体的束缚,司丝的魂魄渐渐开始消散。 这一幕刺激着男人的大脑,他拼命地用自己的灵力裹住那即将分崩离析的碎片,可不论他怎么努力,司丝的魂体最终还是消失不见了。 微风一吹,什么都没留下。 不!男人披头散发地在半空中摸索着,可这虚空之中再也没了那个满眼都是他的小公主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消停了下来,他呆坐在女人消失的地方,一口鲜血从他的薄唇中喷了出来,他痴痴地笑着你在报复我对不对!你在报复我你赢了,你赢了!丝丝 丝丝,你好狠啊!你怎么可以用这么决绝的方式来报复我呢?!该死的人是我啊!是我背弃了我们之间诺言,是我被紫文迷了双眼,是我对不起你,一切的过错都是我! 你出来杀了我啊!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系统空间里,看着霖卿双目猩红的用斩魂剑驱散紫文魂魄的这一幕,司丝想起了原主那凄惨的结局,若是没有她,原主的结局就会和之前一样。 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痛不欲生的男人,司丝脑海中属于原主的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了。天籁小说网 923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怨气值清零,初始世界任务完成,任务等级评判:c级,任务积分+500,总积分:500,功德值+5】 听着923吧啦吧啦的报着的数据,司丝心里有些雀跃,在923说完的瞬间,司丝就着急开口问道【有积分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兑换止疼丸了?!】 身为菟丝花精的司丝生平最怕的便是疼痛,在她还未飞升的千百年里,每次稍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让她丝蔓断裂,引得她浑身剧痛,在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之后,司丝非但没有习惯疼痛的滋味,反而将这种恐惧深深的印在了骨子里。 第4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1 【是的呢~丝丝,三三推荐你购买永久止疼丸哦!有了它不论在哪个世界都可以屏蔽一切物理伤害带来的疼痛呢,不吃亏,不上当,只需特价333!】 923突然像是变了一个系统,他一改往日的冷漠,整个统热情的活像妓院门口拉客的老鸨,说话的语调里充斥着商人的铜臭味。 【333个积分!你怎么不去抢啊!?我拼死拼活完成一个任务才多了500积分,你他妈一个止疼丸这么贵!】 【这里还有另一款哦,今日特价100积分,但是只能屏蔽一个小世界的疼痛,你确定不考虑一下之前那款吗?不吃亏,不上当,只要333哦!】 司丝【】 【哎!隔壁宿主下单了呢,只剩最后一件了,年底了大家都在冲业绩,有了止疼丸下手更狠,跑得更快,做任务都顺利了不少呢】 923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的报告止疼丸的余量,搞的司丝心神不宁,她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买买买!快一点!】 司丝话音刚落,一条广告就无缝插接进来了。 【支付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永久止疼丸一枚,本款止疼丸可以屏蔽一切物理攻击带来的疼痛,不吃亏,不上当,童叟无欺,99止疼丸在此预祝宿主任务顺利,旗开得胜!】 司丝【】 她怎么突然有一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 广告插播完毕,923又冒了出来【丝丝,我们去下一个世界吧。】 【嗯。】 话音刚落,一阵头晕目眩便随之而来,司丝陷入了黑暗,再次醒来时司丝发现她正身处在一个破败的小巷,也许是小巷的位置过于偏僻,再加之这里年久失修,小巷周围的环境有些脏乱,这让平时极爱干净的司丝有些无法忍受。 小巷中有一群满是社会气息的少女,人堆里一个顶着火红鸡毛发型的女孩发现了司丝的异样,她咧开她的烈焰红唇冲着司丝笑了笑,丝丝姐,快来啊,我们给你摁住她了! 很显然,司丝是和她们一伙的。 这个世界的剧情还没传送过来,司丝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朝鸡毛女孩走了过去。 见司丝走了过来,鸡毛女孩们纷纷退让开来,给司丝腾出了一条路。 紧接着司丝便看见了鸡毛女孩口中的人,这是一个身穿白色半身裙的女孩,那半身裙的布料十分华丽,司丝虽然不太懂这些,但仍然可以看出这个女孩身价的不菲。 那女孩的双腿笔直修长,纤细的腰肢在白色半身裙的衬托下愈发显得不盈一握,再往上便是那略显青涩的胸脯和白皙修长的脖颈,乌黑笔直的秀发也铺散在她的肩头上,整个人显得清纯极了。 923在这个时候插播了提示【丝丝,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薄安安。】 【哦~是嘛,看她这气质也不像是普通人啊,哎,不对啊,我怎么瞧着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好像有点眼熟啊】 【眼熟什么眼熟,你也是这幅做派!】923翻着白眼吐槽着。 闻言司丝撇了撇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副模样?!】 【不是在我眼里,是你本来就这样!行了快别说了,男主来了!】 司丝刚回过神来脸上就被打了一巴掌,紧接着就是一道满含怒气的男声司丝!我警告过你了,让你不要招惹我身边的人! 【三三,这个动手打我的人不会就是这次的任务男主吧!】 【你没猜错,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裴霁。】 【艹!他竟然动手打女人!真是没风度!】 【请注意你身为菟丝花的个人修养,不要随便骂人!下面开始传输任务内容,请注意查收。】 923很是无语,她不是菟丝花精吗?!怎么脾气比食人花还大! 第5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2 923话音刚落,一大段视频信息便涌入了司丝的脑海。 这是一个被称为救赎文的小说世界,这本小说集合了当下最热门的穿书、救赎、治愈元素,受到了广大万千少女的青睐,而世界的男女主就是刚才动手打原主的裴霁,以及被原主欺负的小白花薄安安。 在这个世界中,男主裴霁是国内顶级豪门裴家的私生子,他的母亲一直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可因为她身份十分低微,即便是在生下了裴霁之后,她依旧没有得到裴家的认可。 即便如此,裴霁的母亲依旧没有放弃,她几次三番的打着裴霁的名义向裴家索要钱财,裴家家大业大,自然是不缺这几个钱的,可他们不能容忍的是她一直在他们门前撒野。 最终他们给了裴霁母亲两个选择,一个是他们每月支付两万元的生活费,这笔生活费一直供应到裴霁成年,另一个选择则是他们一次性支付五千万,前提是裴霁母亲必须带着裴霁永远消失,再也不能出现在裴家面前,因为像他们这种名门望族是沾染不得私生子这种丑闻的。 见钱眼开的女人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五千万,每月两万块连她一个包都买不起,她还怎么享受生活啊。 拿了钱之后,裴霁的母亲也好好照顾过裴霁一段时间,可花钱大手大脚的女人很快就将那五千万挥霍完了,身无分文的女人看着在一旁嚎啕大哭的裴霁只觉得十分厌烦,她觉得裴霁就是个没用的赔钱货,而裴霁也成了他母亲的出气筒。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霁的母亲越想越气,忍无可忍的她便将这个赔钱货甩给了自己的母亲,之后便再也没了踪影。 裴霁的外祖母是个地地道道的贫穷妇人,并没什么大本事,她辛辛苦苦一辈子才把裴霁的母亲拉扯大,身体也因此变得千疮百孔。天籁小说网 跟着她,裴霁的生活虽然清苦,可倒也还算幸福,裴霁的外祖母很想看着裴霁长大,可天不遂人愿,在裴霁五岁那年她还是走了,举目无亲的小裴霁便被周围乡亲送到了孤儿院。 从这天起,裴霁的悲剧人生正式拉开了序幕。 孤儿院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单纯的小裴霁一开始并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欺负殴打,缺衣少食几乎成了他生活里的常态,他整个人也因此变得十分干枯瘦小。 可裴霁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在饥饿和求生欲的驱使下,他渐渐掌握了这里的生存技巧,经过他的努力,他总算是有了足够的吃食,那漂亮的模样也渐渐长开了。 可裴霁不知道这所孤儿院的院长是个有恋童癖的老色批,那些稍有些姿色的孩子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的魔爪。 裴霁很快就成了院长的新目标,与此同时原主恰好从别的孤儿院转到了这里,原主粉雕玉琢的模样简直让院长乐开了花。 同样的遭遇,同样的境地,将两个年幼的孩子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第6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3 在这之后,他们共同度过了一段极其难熬的时光。 这一切的转折发生在裴霁和原主12岁这年,在院长试图侵犯裴霁的过程中,善良的原主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她打伤了院长,将裴霁从院长的魔爪中救了出来。 事已至此,他们二人根本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们连夜从孤儿院里跑了出去,回到了裴霁外祖母的老家,街坊四邻都很奇怪裴霁为什么会回来,裴霁怕招惹是非便隐藏了事情的经过,只说以后会在这里住下来。 可即便如此,乡亲们还是觉得事有蹊跷,他们都不愿沾染是非,之后见到了裴霁和原主更是躲得远远的,有些不懂事的孩子甚至还会编排欺负他们,他们的生活一度变得十分艰难。 这部小说开始时,裴霁已经上高三了,长时间的白眼和欺辱让他变得十分孤僻,虽然他的学习成绩十分优异,可班里的同学还是对他十分不友好,他没有朋友。 裴霁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生活着,直到女主角薄安安的出现才改变了他人生的走向。 薄安安原本是另一个世界的苦逼小职员,母胎单身的她平时最爱看这些言情小说,她时常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变成书里的女主角,坐拥万千家产和数之不尽的美男。 在一次通宵猝死之后,薄安安梦寐以求的事竟然全部变成了现实,她变成了薄家大小姐,更是她猝死前不久看的小说里男主的同班同学。 发现这些后,薄安安开心极了,得知小说剧情的她不断地给裴霁送温暖,送物资,渐渐地她在裴霁心里的位置发生了改变。 原主在和裴霁经历了相同的苦难之后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整个人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的软糯,她像个小太妹一样整天打打杀杀,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裴霁。 可谁知裴霁根本就不领情,他甚至在心底厌恶着原主的作风,他认为她不自爱,丝毫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不明真相的原主依旧笨拙地讨好着裴霁,可就在这时,薄安安的一系列行为和裴霁对薄安安的态度引起了原主的注意,她怕裴霁会被薄安安抢走,于是便几次三番的跑去薄安安的必经之路威胁恐吓她,她不停地向薄安安宣誓着自己的主权。23sk. 而原主做的这些事却是正中薄安安的下怀,她完美的利用这些契机加深了她和裴霁之间的感情,她一边塑造了自己完美的人设,一边又破坏了原主在裴霁心里的形象。 已经对薄安安动心了的裴霁因此愈发厌恶原主,他将原主从家里赶了出去,并声称要和她断绝所有的联系,原主不可置信地嘶吼挣扎着,可她的疯狂却将裴霁心中对她仅剩的情分给消磨干净了。 她最终被赶了出去,受了刺激的原主一气之下便跑去薄安安回家的路上想要狠狠地教训她一顿,可这些又引起了薄安安的哥哥薄阳的不满。 这个无法无天且爱妹心切的浪荡公子找了一群小混混凌辱了原主,而原主也在反抗的过程中被小混混失手捅死了。 第7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4 原主的死讯传到薄阳耳边时,他正陪着薄安安逛街,在面对下属询问如何处理原主尸体的时候,他只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丢到公海里喂鱼吧。???.23sk. 几年后,早已是商业新贵的裴霁向薄安安求了婚,次年他们的双胞胎出生了,两人终于过上了令人艳羡的幸福生活。 他们似乎都不记得那个为了裴霁喊打喊杀的少女了 【三三,原主的心愿是什么?】 【她的心愿很简单,那就是夺回被薄安安抢走的一切,然后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体会到她的绝望。】 【被抢走的一切是什么意思?】司丝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薄安安不是只抢走了裴霁吗?她还抢走了别的东西?难道说这中间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是这样的,在故事快要结局的时候,薄阳意外得知了薄安安不是他当年走丢的妹妹,但他怕薄安安多想,便一直偷偷地在暗地里寻找。】 【你是说薄安安骗了薄阳?】薄安安作为熟知剧情的穿书者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她依旧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享受着薄家的一切。 【是的。】 【所以说原主可能是真正的薄家大小姐,而她薄安安就是一个窃取了原主一切的贼!】 【是的。】923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跟聪明人搭档就是轻松,不用他多说什么她就全明白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她要把这群渣男贱女一起送上西天! 看着司丝这幅磨刀霍霍的凶狠模样,923再次怀疑他是不是绑定错了宿主,她这哪是菟丝花啊,分明是食人花好不好!!! 剧情接收完毕,司丝回归了现实,裴霁抽在她脸上的巴掌声似乎还在这狭长的小巷里回荡。 你打我?!你为了这么个不相干的人打我!司丝马上揣摩着剧情,立刻进入了人物状态,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看着裴霁。 【丝丝你在搞什么?!你怎么走原主的老路啊?!你这样怎么改变原主的形象啊,裴霁他喜欢的是白莲花!不是霸王花!!!】司丝刚开口,923就忍不住吐槽了起来,好绝望,他好像真的绑错人了! 【你管我?你行你上啊!】 923:【】 装柔弱有谁能装的过她们菟丝花,可是一味的柔弱有什么意思,裴霁他不是讨厌原主的作风吗?他不是讨厌原主的这些朋友吗? 那她偏要让他就这么爱上她,爱上他曾经最看不起的人。 司丝我跟你说过要你不要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你不听我的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要针对薄安安!薄安安她哪里惹到你了?!十八岁的少年虽然有些消瘦,但已经长得很高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司丝,狭长的凤眸中带着浓浓的嫌恶。 裴霁你别这样,司丝她没有欺负我,我们约到这里只是有些话要说,她不是来欺负我的!见他们二人吵了起来,薄安安善解人意地迈着步子上前解释着,她说的话看似是在为司丝辩解,可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8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5 薄安安你不用替她说话。司丝是什么德行他早就知道了,这些年她可没少做这些仗势欺人的勾当。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真的是在讨论问题,不信你问司丝!薄安安作为穿书者十分了解司丝的性格,司丝这个人脾气又倔又执拗,她绝对不会接受她的好意的。 可司丝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薄安安大跌眼镜,只见司丝厚着脸皮冲薄安安露出了一个她自以为十分和善的笑容她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在讨论问题。 见司丝也这么说裴霁心底疑惑,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经过这么些年的朝夕相处裴霁对司丝还是有些了解的,她这个人虽然平时老做些打架斗殴的坏事,可却是不会撒谎的,倒不是说她不会撒谎,而是她不屑于撒谎,她看不惯的事基本上都是通过武力解决的。 司丝,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你在外面怎么疯我都不管,但你绝对不能打我身边人的主意。薄安安是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的温暖,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说完警告的话裴霁就拉着薄安安离开了,这期间再没看司丝一眼。 看着逐渐远去的二人,司丝眼底流出了兴奋的目光,真想看你们俩痛哭流涕的样子啊! 看着司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为首的鸡毛头少女上前安慰道丝丝姐,你别伤心,裴哥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鸡毛头少女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一直在骂裴霁白眼狼,她一直搞不懂司丝究竟看上裴霁哪点了,裴霁这个人性格孤僻,脾气也不好,可偏生他学习好,对外人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高傲姿态,就因为这个,外边许多人都看他不爽,等着整他的人都在外边排起了长队,要不是有司丝在暗地里罩着他,他早被人整死了。 司丝都这样对他了,可裴霁他一点都不领情,他每次见到司丝都没有好脸色。 司丝她为什么不能看看别人呢?隔壁学校大胡哥都喜欢司丝好久了,大胡哥人长得虽然没有裴霁好看,学习也没裴霁好,但他对司丝好啊,为人也仗义,在她眼里他简直比裴霁强一万倍。 听到鸡毛头少女的安慰,司丝笑了笑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鸡毛头少女看见司丝的笑容有些怔愣,她怎么看起来不像之前那么伤心了啊? 难道说司丝她想开了?! 她要一脚踢开裴霁了吗?! 那大胡哥岂不是有机会了! 今天辛苦大家了,这是我给大家的辛苦费,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司丝就从钱包里抽出了几张毛爷爷交给了鸡毛头少女。 谢谢丝丝姐! 司丝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回到了她和裴霁的家,一到地方她就被这破烂的居住环境惊到了。 这是什么落后贫穷的地方?! 这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土墙,还有这木头做的破门,这真的是新社会吗?! 看着眼前这摇摇欲坠的破门,司丝竟觉得它比她们菟丝花还要脆弱,她想问这破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告诉别人他们家也有门吗?! 第9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6 可这些都不算什么,等司丝进到自己的房间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忍无可忍。 一推开原主的房间,司丝就被一股刺鼻的气味呛到了,这是一种浓郁的劣质香水味,除此之外空气中还弥漫着食物变质时发出的腐烂味道。 司丝几乎在进去的瞬间就关上房门冲了出去,她在门口蹲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她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在那个房间里住下去的,她觉得巷子里的流浪狗都比原主爱干净。 司丝在院子里缓过气来便打算进去收拾原主的房间了,她在院子里东看西看,想要找点什么东西挡住自己的口鼻,她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晾衣杆上挂着的衬衣上。 这大小一看就是原主的衣服,不过这材质,这款式也太低俗了!原主今年还没成年呢吧! 没有多想,有总比没有强,司丝将衬衫卷了卷挡在了脸上,在衬衫接触到口鼻的瞬间,司丝差点没被熏的背过气去。 原主这是在隔壁两元店买的香精吧!这件衬衫在外边晒了这么久味道还这么大。 尽管衬衫的香水味很浓,但司丝并没有将它解下来,因为相比于原主房间里的怪味,她更能接受这个香精。 司丝回到原主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通风,现在明明是鸟语花香的好时节,可原主的房间却依旧捂得密不透风。 窗户一开,一股风霎时涌了进来,这阵风十分清凉,连带着房间里的郁气都少了不少。 紧接着司丝便戴上手套开始擦桌、扫地、抹地板 司丝里里外外忙活了三个小时,终于把原主的房间收拾出来了,她筋疲力尽地瘫在床上,微眯着眸子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只见原本脏乱不堪,满是垃圾的房间变得亮堂了不少,粉色窗帘在春风的吹拂下轻轻地飘扬着,还有桌角处的司丝采来的野花,都为这个房间增添了一股小清新的感觉。 看着这些923好奇地问道【丝丝,你不是不打算崩人设吗?】 听到923的问题,司丝翻了个白眼【首先,这不叫崩人设,这叫活出个人样!其次你以为裴霁会无聊到进我的房间吗?】m.23sk. 923点了点他并不存在的脑袋【也是,裴霁他连你的人都不想看到,更别说进你的房间了。】 对于923的话,司丝不可置否,以现在裴霁对原主的厌恶程度,别说原主改变些生活习惯了,就是原主失踪了十天半个月,他都不一定能发现,就算是发现了他也不会在意,他现在巴不得原主消失的干干净净。 休息了一会,司丝进了浴室,她打算好好地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下,可当她进了浴室不经意间撇了一眼镜子后,她整个都不好了。 镜子里的是个什么鬼,这煞白的底妆,这乌黑呆板的眉毛,还有这红得吓人的血盆大口,原主她这是要登台演话剧吗?! 她这副模样真不怪裴霁不对她动心,她这鬼样子是个人都不会喜欢吧! 第10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7 一番洗漱过后,原主真实的模样露了出来,只见镜子里的女孩红唇微嘟,鼻梁翘挺,一双杏眼清透明亮,整个人散发着清纯精致的气息。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原主的皮肤有些粗糙,这大概是原主长期使用劣质化妆品,再加上作息不规律导致的,不过没关系,原主年纪小,皮肤恢复能力强,只需她以后多注意一些,一定可以养回来的。天籁小说网 收拾完自己,司丝就瘫在床上和系统交流着剧情进展。 【剧情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923清了清嗓子【现在距离裴霁高考还有三个月,而女主薄安安也已经穿书两个月了,并且在一个月前的月考后调到了裴霁的后位,现在他们两人整天朝夕相处,黏黏腻腻】 司丝半眯着眸子躺在床上,她将笔直修长的双腿竖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自己的脚丫【也就是说裴霁现在其实已经对薄安安动心了吧。】 听着司丝蠢蠢欲动的语气,923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朵菟丝花是不是杂交品种啊,她为什么会这么凶狠啊!!! 【他这么快就动心了啊,真是替原主感到不值,就为了裴霁儿时的一句戏言,她竟然搭上了自己的一生,还有原主那素未谋面的哥哥,啧啧该怎么折腾他们好呢!】 923也被司丝带动了情绪,啊!原主好惨啊!他好想看他们痛哭流涕啊! 【对了三三,我之前听其他任务者说,你们系统可以汇报攻略者的好感度对吧?】 【那当然!我可是所有系统中最先进的,这些功能自然是具备的,不过】923越说越没底气,他吞了吞口水,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不过什么?你刚不还说你是最先进的嘛!】司丝就知道这个坑货系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不过这些功能需要付费不过!!!只需要50积分!真的只收这一次费,开通一下就行了!】 司丝没有回答,她示意923继续说下去。 【那什么,我之前为了升级系统功能把积分都用完了,既然我们俩绑定了,那以后我们就要荣辱与共了,我升级对你也是有好处的】923边说边偷偷打量着司丝的反应,生怕司丝一个不愿意弃他而去。 【你一直说积分积分,积分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听到这个问题923感觉有些无语,他明明之前跟她说过了! 可这次理亏的人是他,所以他就勉为其难地再说一遍吧【首先,积分是打开世界通道的钥匙,积分不够是不能进行世界穿梭的。其次,积分可以在任务过程中兑换所需的道具,比如说你之前兑换的止痛丸。最后一点就是可以帮助系统,咳!也就是我升级,升级到顶我就可以拥有肉体了,所以】 【所以,我就是你们的打工仔】 【不是不是!丝丝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就当体验人生了嘛,而且你也需要功德值不是嘛,互帮互助,互帮互助】 第11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8 【神你妈体验人生!老娘活了一千年了!什么歪瓜裂枣没见过,我用得着在这里体验人生?!】司丝真是被气笑了,要不是她那个倒霉到顶的顶头上司,她至于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吗?! 【啊!!!】吓死统了!吓死统了!他要跟主神反映更换宿主! 谁家的菟丝花是这样式的?! 【所以丝丝,你要开通吗?】最后923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这个问题,没办法,谁叫他必须得完成攻略任务。 【开开开!快点,你说的只收一次费,以后你要是再乱收费,我们就同归于尽!】司丝咬牙切齿地吼道。 【好哒好哒那我们就开启好感度监控器了。】 裴霁那边,他拉着薄安安的小手走出了小巷,见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他松了一口气。 薄安安,你没事吧?司丝她们真的没有为难你吗?想起刚才的场面,裴霁有一丝后怕,他之前也被人这样围着殴打过,可他是男人,皮糙肉厚,打也就打了。 但薄安安不一样,她这种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根本经不起那些小混混的折腾,想到这,裴霁心中对司丝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见裴霁担心自己的模样,薄安安心底有些得意,她这些日子的嘘寒问暖总算是起作用了。 从穿书那天起,她就默默打起了裴霁的主意,裴霁未来可是裴氏集团的总裁啊,这可是这个世界的顶级豪门,只要抓住他,她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再加上裴霁这精致漂亮的五官和高冷禁欲的气质,这个世界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她这具身体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只要她按照剧情发展行事,裴霁就一定是她的掌中雀。 她知道她现在薄家千金的身份是假的,可那又如何,先不说薄阳在小说最后都没有找到真正的薄家千金,就算他找到了那又如何,只要她抱紧裴霁的大腿,哪怕有朝一日她假千金的身份暴露了也没关系。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将裴霁的心拿下! 看着眼前焦急询问自己情况的裴霁,薄安安娇声说裴霁,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安安吧? 听到她的话,裴霁耳尖微红,这两个月薄安安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的白天鹅突然开始对自己示好了。 一开始他怀疑过,毕竟之前也有不少人打着和他做朋友的幌子在暗地里欺负他,为此他观察了薄安安好久,可无论自己怎么对她冷嘲热讽,她都没有暴露什么坏心思,渐渐地他也就放下了戒备。 从小到大他身边除了司丝就没有别的异性了,所以面对薄安安的刻意撩拨,裴霁有些面红耳赤,心跳也跟着快了不少。天籁小说网 薄安安见裴霁红着脸不说话,心里闪过一丝了然,她上前一步,将小脸又凑过去一点我叫你霁哥哥好不好? 咳,随便你见薄安安没什么大碍,裴霁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快步离开了。 第12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9 923察觉到裴霁好感度的变化有些着急【丝丝,你快别睡了!裴霁对薄安安的好感度又上升了,现在已经是50点了,到60的时候就是喜欢了,那时候攻略难度就增加了!!】 923诈尸般的吼叫声吓了司丝一大跳,她挠了挠自己凌乱的头发,吐出一口怨气【知道什么叫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吗?他现在对薄安安的期望值越高,真相揭开时就越痛苦,再说了,你以为裴霁是这么容易就被撬开心门的人吗?】 像裴霁这种长期被人压迫,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根本就不会轻易地将自己的心交出去,在他们心中,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一个没有被爱过的人怎么会去爱别人呢? 对于司丝的回答,923有点不愿意相信【丝丝,你真的确定吗?裴霁对薄安安的好感度升的很快的!】 【我确定的很。】 司丝的笃定让923叹了一口气,她怕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吧?! 【丝丝,你知道你的好感度是多少吗?是-150!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不过是-200啊,你究竟明不明白啊,情势很危机了!就你刚才睡觉的功夫,好感度又掉了15个点,你能不能抓点紧啊?!】 面对923的咆哮,司丝有些不甚在意,该怎么做她心里早有打算了,要想让裴霁爱上自己,就必须要让他明白原主对他的爱,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交出自己的心。23sk. 原主上辈子输就输在她一直默默地在裴霁背后付出,以至于到最后让薄安安钻了空子,替别人做了嫁衣。 现在她要做的第一步,便是要让裴霁知道原主曾经都为他做了些什么! 这几天,司丝依旧是画着大浓妆在裴霁面前晃来晃去,而裴霁也如往常一样对她视而不见。 司丝也不在意,她沿着记忆里的路线来到了原主所在的学校,这个学校是一所民办的体校。 这所学校中大多是一些中考成绩不理想,却又不想早早打工的学生,他们对外宣称自己是将来为国争光的体育健将,其实说白了不过是些混吃等死的二溜子。 按照原主当年的学习情况,她其实是可以和裴霁读同一所高中的。 只不过在考试的前一天,原主不知怎么想的,突然要去山里抓野鸡给裴霁补身子,也就是那一天,她所在的地区遭遇了十年一见的特大暴雨,毫无准备的原主就这么被浇了个透心凉,华丽丽地在第二天考试的时候发起了高烧,所以才与裴霁的学校失之交臂。 到了学校后,那天见到的鸡毛头少女立刻跑了过来,她凑过头来在司丝身上嗅了嗅丝丝姐,你这香水味不对啊?还有你这打扮虽然司丝这身装扮依旧十分张扬,可她还是发现了其中细微的变化。 换换心情而已。想到这司丝心里真是替原主不值,连周围不常见的人都能发现她的变化,和她朝夕相处,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裴霁却一点也没发现。 第13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10 收回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司丝向鸡毛头少女吩咐着小三子他们再围攻裴霁的时候记得通知我,还有这次我们先不出手。她要让裴霁知道外面的暴风雨有多猛烈! 司丝她终于想通了吗?! 她终于要一脚踢开裴霁了吗?! 鸡毛头少女兴奋极了,她使劲点了点脑袋,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次绝对让裴霁体会到什么是人间惨剧! 三天后的早自习,司丝收到了小三子打算在下午放学后在后巷围堵裴霁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司丝扬了扬她的血盆大口,好戏开始了! 由于今天是周五,裴霁所在的一中没有安排晚自习。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班里的其他同学早已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熬了两个星期,明天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他们有人在拼命地写作业,尽可能的为这来之不易的周末减轻一些负担,也有一些人则打算破罐子破摔,他们才不会写作业呢,作业等周天下午来补也是一样的。 与众人不同,裴霁和薄安安仿佛是这些人里的一股清流,此时的薄安安正回过头和裴霁趴在一张桌子上讨论上午数学课的试题。 听着裴霁稍显沙哑却思路清晰的声音,薄安安心脏处不规则的跳动着,她两颊绯红,注意力完全不在试卷上。 察觉到薄安安一直不出声,裴霁突然抬起了头,就在那一刹那他迎上了薄安安的眸子。 两人挨的很近,近到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体。 眼前的女孩红着脸,那双灵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裴霁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暧昧的气息在他们身边流转着,很快二人就意识到了这个姿势的不妥当,他们红着脸躲避对方的视线,却也在不经意间偷偷打量着对方的反应。 最终还是裴霁先打破了平静,他假意清了清嗓子这道题你按照我说的解法再试一试,有问题再问我。 闻言,薄安安抱着试卷,羞涩的点了点头,然后迅速背过身去将红透了的脸蛋埋进了课桌。 她身后的裴霁看到她这个反应,几不可察地笑了笑。天籁小说网 与此同时,正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的司丝被923的咆哮声惊醒【60了!60了!】 【你有毛病?!想死直说好了!】司丝生平最恨三件事,一是别人弄疼了她,二是别人抢她东西吃,这第三则是别人扰她清梦。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什么叫我想死,我们离死不远了你知不知道?!】每个世界的男主都有着对爱人至死不渝,忠贞不二的优秀品质,当他们爱上一个人什么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改变。 爱都是从喜欢开始的,一旦裴霁爱上了薄安安,他和司丝的任务就会被判定为失败,那时候他们两个都得魂飞魄散! 【你是不是不知道60分意味着什么?!裴霁喜欢薄安安了,就在刚才!你睡觉的时候!!!】923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狗眼了,他怎么会绑定这么个好吃懒做的宿主啊!??? 第14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11 【哦,那又怎样。】司丝侧了侧脑袋,瞥了一眼后黑板上的钟表,马上放学了,时间刚刚好。 气死统了! 气死统了! 他回去就要和司丝解除绑定!她简直无可救药,无法交流,无法无天! 【喜欢又不是爱,再说了裴霁他能喜欢薄安安,自然也能喜欢我。】 听着司丝这无比狂妄的话,923差点被气到脑淤血,我听你在这里胡扯吧,人家薄安安是这个世界的气运女主,你司丝是个啥玩意,你个喝口水都塞牙的死炮灰,倒霉鬼! 别人在路边喂只流浪狗,就会收获忠犬一只,而她呢?!她会被流浪狗反咬一口,然后被狗撵着满大街乱窜! 923翻翻白眼【你可有点自知之明吧!】 司丝无所谓地撩了撩头发【你等着看吧,看我怎么把裴霁的心抢过来,然后再丢进臭水沟里。】 对于自己的这个做法,司丝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若非有她的存在,原主生生世世都要经历这种被抛弃,背叛的结局,原主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为了裴霁几乎是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可他们不但对她的付出视而不见,反而在原主落魄的时候狠狠地踩了两脚。 她这么做只不过是将原主过去经历的一切全都还回去罢了。 另一边,熟知剧情的薄安安知道裴霁放学后一般都会先去学校附近的书店学习一会,然后再去不远的奶茶店打工。 为了进一步促进两人的关系,薄安安便找了个借口想要和裴霁一起去书店补习功课。???.23sk. 情窦初开的裴霁此时早已被身体里分泌的荷尔蒙打乱了思维,若是平常他必定会发现这其中的蹊跷,毕竟这一切都过于巧合了。 当有一个人完全是按照你的喜好标准存在的时候,不要单纯的以为那个人是你天造地设的另一半,有时候他们只是做好了攻略你的准备。 这个道理裴霁并非不知道,可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那个一直在他身后注视他的人也不在了 裴霁和薄安安脸红耳赤地走在前往书店的路上,甜蜜的气息一直萦绕在他们中间,就在薄安安跃跃欲试想要牵住裴霁的手时,早已埋伏在暗处的小三子突然冲了出来。 小三子本名李跃,因为在家排行老三,所以他底下的小马仔们都称呼他为三哥,小三子留着个寸头,一张脸看起来有些粗糙,又加之他生的高大,身高接近一米九,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凶神恶煞。 他和裴霁的恩怨始于小三子的女朋友,那女孩不知在什么地方见了裴霁一眼,从那之后就一颗芳心扑在了裴霁身上,将小三子抛之脑后。 小三子一气之下跑去找裴霁理论,可身为男主的裴霁也硬气的很,他视小三子的骚扰纠缠于无物,这些在小三子眼里都变成了挑衅,两人的梁子也越来越大。 这其实不是小三子第一次找人围堵裴霁,之前的那些不过是被原主挡住了。 第15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12 可为了裴霁面子,原主并没有将这些事告诉裴霁,甚至在原主身死之后,裴霁都不知道曾经有一个人为他默默付出了那么多。 见裴霁走了过来,小三子就带着他那群兄弟们冲了出来,看着裴霁和他身边的薄安安,小三子有些得意,瞒住了丝丝的眼线,这次的计划果然意外的顺利。 呦!裴霁,这是你的马子吗?小妞长得不错啊!小三子夹着香烟的手冲着薄安安比划着,他周围的小马仔也纷纷吹起了口哨,略显不正经的视线不停地在他们二人身上扫来扫去。 李跃!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他平时已经很容忍他了,可他们再怎么胡闹也不应该拿薄安安开玩笑! 裴霁将薄安安护在身后,漆黑的眼眸中带着些阴狠。 哎呦!还护上了呢?原来学霸也会谈恋爱呢,真是稀奇啊!小三子大笑着冲周围人喊道这样吧,你抢了我的马子,我不跟你计较了,只要你把她交给我,我们之间的事就一笔勾销怎样!? 闻言,薄安安下意识地往裴霁身后躲了躲,穿书之前她就是个乖乖女,而穿书之后她有钱有势的背景也没有让她遭遇过这些。 她知道裴霁之前一直在受别人欺负,可书里并没有详细描写他究竟经历了哪些欺辱。 她穿书过来的节点虽然是这本小说的开头,可这本书却是一本实打实的甜文,裴霁虽然身世凄惨,可那些都过去了不是吗?她以为她只需要按照故事发展给裴霁送温暖就好了,她没想过还要跟着他一起挨打。 小妞你别躲啊,跟哥哥走吧,只要你跟哥哥走,我今天就放过你们俩,你也不想看着他挨揍吧? 裴霁薄安安躲在裴霁身后,小手紧紧地揪着他的书包带,她知道裴霁不会让对方带走自己,可她还是害怕。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薄安安身上有他贪恋的温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一会我拦着他们,你找准时机就往前跑,千万别回头,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学习了,我们下次再约 裴霁那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神紧盯着小三子他们,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十分温柔。 听着他的说话语气,薄安安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和得意,她知道她快要成功了,裴霁的心门已经开始对她敞开了。天籁小说网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离开,只有留在这里才能在裴霁的心里站稳脚跟,她以后才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我不走!我不能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要保护你!薄安安楚楚可怜的拒绝着,她这般柔弱却还想要保护自己的模样果然让裴霁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可他忘了,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的人,现在正躲在他背后享受着他的保护。 啪!啪!啪!小三子站在一边鼓起了掌。 你们俩是在拍电影吗?还我要保护你呢!真是有意思!小三子捏着嗓子模仿着薄安安的神态语气,眼神里流露出丝丝不屑。 裴霁这是从哪里搞来的白莲花,这他妈的看着怪恶心的! 第16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13 见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小三子也没了跟他们逞口舌之能的乐趣,他冲着身边的小马仔挥了挥手,周围人接到命令便一哄而上,开始对裴霁他们拳打脚踢。 裴霁从小便是在各种斗争中长大的,对于打架这件事也是熟能生巧,再加上他的身手体力都十分优秀,所以短时间内小三子他们都没有占到便宜,而薄安安也被他保护的很好。 可双拳终究难敌四手,裴霁的呼吸渐渐开始紊乱,腿上,胳膊上也渐渐多了些伤口。 他快撑不住了。 意识到这一点,薄安安心底的恐惧又上来了,那股想要逃跑的欲望也冒了出来,如果未来的钱财是要用生命换得,那她宁愿不要! 她本就是个极其自私的人,穿书之前的那些生活经历告诉她,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一直在一旁观察着薄安安的小三子突然勾起了唇角,他想到报复裴霁的方法了,他不是喜欢抢别人的女人吗?那他就让他也尝一尝被心爱的女人抛弃的滋味。 都住手!小三子一声令下,小巷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裴霁顾不上身上的伤痛,他拼命站直身子将薄安安护在身后。 小妞,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离开这里我就放过你怎么样?机会只有一次哦!错过了这次我们可就连你一起揍了,你看我们还有好多人没有上呢3sk. 薄安安没有说话,她还在犹豫,她当然想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她同时也放不下未来的富贵生活。 此时的薄安安丝毫没有考虑过裴霁的安危,她想的只有她自己。 而她这般沉默的回答在裴霁眼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他以为薄安安是在担心自己,他心里感动极了,可越是这么想他就越不能让薄安安留在这里。 安安,你先走,我很快就能解决这里,你别担心! 见他也让自己走,薄安安心里有些激动,这可是他让自己走的,并不是她抛弃了他我不想走,我想留在这里,我不要和你分开 虽是要走,可薄安安还不忘为自己立人设。 快走!你在这里只会拖我的后腿!裴霁咬了咬牙将薄安安推了出去。 他的做法正合薄安安的意,她没有再说别的,只是深深地看了裴霁一眼,那眼神里有不舍也有担忧,似是怕极了自己真的会连累他。 最后,在裴霁的咆哮声中,薄安安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跑到没有人的地方时,薄安安长呼出一口气,她终于甩开那些人了 此时的司丝坐在距离裴霁不远的咖啡厅里,她正看着923为她录制的实况转播,看见裴霁被别人打倒在地的狼狈模样,司丝觉得自己的身心都通畅了不少。 【啧啧,裴霁的身手真是不错,要不是他那么渣,我还真是喜欢。】司丝将橘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评论着。 923【】她当她是在看电影吗?!再不去裴霁就被打死了!主角死了他们都得完蛋。 他究竟是绑定了个什么鬼! 第17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14 923刚想开口吐槽,就见司丝拍了拍小手,背着她那非主流的大包朝着裴霁的方向走去。 她终于要开始行动了吗?! 923莫名的有些激动,他再也不想听裴霁对薄安安好感度上升的警报声了!那简直就是催命符。 司丝到的时候,裴霁身上的衣服早就破了好些个洞,原本洁白的袖口也变得脏污不堪,上面还零星沾了些血迹,整个人狼狈的像只从水沟里钻出来的野狗,可他那眼神却凶狠的好似野狼一般冰冷。 不愧是后来逆风翻盘掌控整个裴家的男主,他骨子里天生就有一股狠劲,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m.23sk. 司丝看到裴霁的瞬间,裴霁同样也看见了司丝,裴霁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那感觉很复杂,他最先感受到的是羞耻,他不想让她再看见自己那落魄不堪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她面前拼命掩饰的另一面终于再一次被剖之于众。 可这其中却也掺杂着些他不愿意承认的希冀和安定。 看到司丝突然从角落里冒了出来,正打的起劲的众人突然停了下来,那模样就好像聚堆耗子见了猫一样尴尬。 小三子在看见司丝后立马吼了出来你怎么在这?! 她不是不知道他们的行动吗?!他的计划难道又要泡汤了?! 这个司丝还真是阴魂不散,这是她第几次破坏他的计划了!? 司丝无所谓地看了他们一眼,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了拍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上的灰尘路过,不可以吗? 被司丝噎了一句,小三子有些无语,她走哪不行,怎么偏偏裴霁在哪她就在哪?! 她分明是在故意耍他! 怎么?欺负人呢?司丝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又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已经挂了彩的裴霁,那说话的语气似是和裴霁不相熟一般。 看着她这幅装模作样的态度,小三子就跟吃了粑粑一样恶心。 你就装吧,司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你又是来救裴霁的吧! 闻言,裴霁身躯一震,他豁然抬头看着司丝,小三子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司丝之前救过他吗?! 我真是路过,信不信随你。司丝边说,边解下了书包。 看着司丝的动作,小三子一跳三丈高,他指着司丝咆哮着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司丝,你骗鬼呢! 见义勇为,日行一善,或者说除暴安良?你喜欢哪个说法随你挑好了司丝活动了下手腕、肩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裴霁身边,又说道像我这么善良的人可真是少见了。 小三子老血都气的快要喷出来了,像她这样臭不要脸的人才真是少见! 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是自上次他为了薄安安打了她一巴掌之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他有些别扭,可却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悸动。 我和他不熟,我怎么知道。司丝没有看他,说话的情态动作都和往常一样,似是心里还压着火气。 第18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15 裴霁心里有一丝异样,可突然发起攻击的小混混让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仔细分析。 看着旁边和自己肩并肩的司丝,裴霁似乎回到了曾经和她一起生活在孤儿院的那段日子,那段时光并非只有不堪,也有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欢乐,可是后来司丝她变了,而他也变了。 【好感度+10,总好感度-140,丝丝继续加油啊!】923在接收到好感度变化的瞬间就兴冲冲地报告了出来,这朵菟丝花果然有两把刷子,一出手好感度就上去了! 虽然司丝和裴霁的配合十分默契,可他们终究敌不过小三子的众多人手,不知是因为裴霁想起了过往的事,还是他的本能,在面对众人的围攻时,他下意识将司丝护在了身后,可这一切都落在了不远处的薄安安眼里。 薄安安到底还是舍不下裴霁这条金大腿,她在离开后不久就开始后悔了,她打电话报了警,打算在警察来之前出现在裴霁身边,这样她既能保护他又能减免自己受到的伤害。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司丝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他们亲昵的动作,薄安安眼眶微红,原来他的这个动作不是只属于自己的,原来换做另一个人,他也是可以这么尽心尽力地保护着的。 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她开始庆幸自己又回来了,若非她又回来了,她怎么能发现司丝在裴霁心里的不同呢? 在薄安安的记忆里,司丝的存在一直都是无足轻重的,裴霁根本不在意她,甚至还很厌恶她,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薄安安躲在角落里思索着,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穿越导致这里产生了蝴蝶效应? 无论如何,这个司丝都必须尽快离开裴霁!谁也不能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裴霁那边,时刻注意保护他的司丝身上受了不少伤,体力有限的女孩不停地喘息着,看着司丝那全然信任自己、保护自己的模样,裴霁心里一热,他柔声对司丝说别怕,抓紧我的手,别松开。天籁小说网 司丝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了笑意,那双圆溜溜的眸子里似是染上了星辰,让裴霁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着,过去那种相依为命、互相依靠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好感度+10,总好感度-130,丝丝冲啊!拿下裴霁,威武威武!!!】 裴霁和司丝的亲密互动刺痛了薄安安的双眼,可她不敢出去,她只能不停地看着手表,终于,在警察快要赶到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小手拉紧书包带就打算冲出去,可她刚走了一步,就被小三子发现了。 小三子嘴角扯着邪肆的笑,他一把揪住了薄安安的长发,剧烈的疼痛让薄安安哀嚎起来霁哥哥,救我! 听见薄安安的声音,裴霁连忙转过身去,下一瞬他便看见了薄安安那张因为疼痛而变得煞白一片的小脸,裴霁神色一变,下意识就想冲过去,可他的手却被司丝抓得紧紧地。 就在这时,小三子扬起了他的大手,他要打她! 到这,裴霁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他想也不想地就甩开了司丝,然后狂奔过去一脚踢开小三子,将瑟瑟发抖的薄安安搂在了怀里。 原本就受了伤且体力不支的司丝因为裴霁的动作,一头撞在了墙上,止疼丸的功效霎时发挥了出来,司丝除了听见一声巨响之外肉体上并没有其他感觉,可下一瞬,一股锥心刺骨的心痛就袭遍了全身,这种感觉司丝并没有体会过,无法适应的她脸上的颜色瞬间褪去,苍白的模样好似再也没了生机。 沉浸在悲痛中的司丝并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恐怖,她扶着墙角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然后呆愣愣的看着裴霁。 成功救下薄安安的裴霁正仔细的检查着她的身体,在确定薄安安没有受伤后,裴霁松了一口气,他完全将一直保护他且受他牵连的司丝忘在了脑后。 就在他打算回过头教训小三子的时候,他看见了司丝的伤口,她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血洞,没了皮肉的阻挡,鲜血拼了命地往外涌,那丝猩红顺着太阳穴一路向下,最终在她那稍显稚嫩的下颌处汇聚成珠,一滴滴砸在地上。 此刻的司丝已经完全被原主的悲伤情绪笼罩了,她怔怔地看着远处相拥的二人,眼角处的泪水溢了出来,那滚烫的泪水融合了她的鲜血,每一滴都落在了裴霁心上。 不是这样的裴霁的心口突然一痛,一阵莫名的恐慌突然冒了出来,他想去和司丝解释,他想说他不是故意放开她的,可却被薄安安拦住了。 恰好在这时,警察来了,混乱的场面让众人再也没了关注司丝的心神,只有裴霁一直在关注着司丝的情况。 她的伤口是他造成的吗?是他刚才推开她的时候弄的吗? 他怎么能这么混账,就算再心急救人,他也不能伤害司丝啊,看着司丝摇摇欲坠的模样,裴霁后悔极了,他拼命挣扎着,可却被警察死死地抓着。 你放开我!被牵制住的裴霁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毫无顾忌的亮出了自己的利爪。 可他的挣扎最终还是被镇压了,他的双手被手铐锁住,人也被带上了警车,任他怎么解释怎么嘶吼,警察都无动于衷。 她受伤了!你们让我看她一眼,放开我! 听见有人受伤,警察们停下了动作,可转过身去一看,那空荡荡的小巷里除了一滩血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误以为自己被耍了的警察愤怒的回过头,他对着裴霁呵斥道别再耍滑头了!你们这些学生不好好学习,整天就知道打架斗殴,这次一定要给你们一个教训。 警察没看见的人,裴霁自然也没看见了,他忍着心底的恐慌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没人,她去哪了她去哪了 放开她的人是他,伤害她的人也是他,她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 此时的裴霁早就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对司丝冷嘲热讽的了,更不知道他曾经做的那些事早就无法挽回了。 裴霁身边的薄安安看见他的这个反应,心里闪过一丝阴郁,她真是小看了司丝了,她费尽心思才得到了裴霁的好感,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 既然司丝她赖着不走,那她就送她一程好了,反正她迟早都得下线,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第19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16 司丝趁着混乱的场面从巷子里跑了出去,等离裴霁他们足够远以后,司丝心里的那股悲伤才慢慢散去,没怎么经历过情伤的司丝心里憋着一阵怒火,她冲着923无情的咆哮着【垃圾统你给我滚出来!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那个那什么】923有点怕,这个问题的确是他事先没说清楚,可这也不能全怨他啊,他每天这么忙,总是会有纰漏的。 【别支支吾吾的!快点说清楚!】 923一颤【是原主残存的意识!在你没有替原主达成愿望之前,原主残存的意识会一直存在】 【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司丝气的咬牙切齿,这次回去之后,她一定要弄死她的顶头上司,要不是因为他,她根本就用不着在这里经历这些破事! 【所以丝丝啊,我们快点完成任务吧,早完成早解脱你说是不是】 923缩了缩他不存在的身子,小心劝解道。 【闭嘴吧你!】 司丝不想再和这个垃圾统多说一句话,她现在有些头昏,视线也有些模糊,止疼丸虽然屏蔽了这具身体的痛感,可其他的生理反应还是存在的。 司丝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化妆镜,在看清自己额头上的伤口之后,她轻啧一声,裴霁对原主还真是没一点人情味啊,就算是陌生人也不用下这么狠的手吧,算了,不想这些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伤口处理了,不然她真有可能死在外面。 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司丝摇摇晃晃地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可没走几步,923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目标人物出现!目标人物出现!人物姓名:薄阳,人物身份:女主薄安安的哥哥、致使原主身死的元凶,是否开启攻略任务?】 司丝停下脚步,她唇角微勾,染着血的脸庞看起来十分骇人。 【是!】 如果只是因为裴霁,原主的下场还不至于那么凄惨,在原文中,原主在一开始是想过放弃裴霁的,可身为女主哥哥的薄阳,根本容不得任何可能威胁到薄安安地位的存在,在他的一步步诱导之下,原主内心的嫉妒不平被一点点放大,进而犯下了那些不可饶恕的错误,最终惹得裴霁对原主失望透顶,而原主也没了和薄安安争抢的资格。 【垃圾统,有没有什么可以回血的东西,尽量让原主这具身体再多撑一会。】 司丝现在的腿脚已经很软了,若是没有什么外力支持,她根本就撑不下去。 垃圾统是什么鬼?!这个名字好难听啊,丝丝她之前不是叫自己三三吗? 他们之间没有爱了! 可即便如此,923还是十分积极地回答了司丝的话【有的有的,上次购买止痛丸的时候,系统随机赠送了一颗能量丸,吃了它可以恢复一个小时的体力!】 【很好,一个小时足够了!】 薄阳他不是喜欢折腾原主吗?就让他折腾好了,等到事情大白之后,她等着看他哭! 第20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17 等有朝一日薄阳发现他陷害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欺辱的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之后,那表情不知该有多精彩呢! 能量丸的功效很快就发挥出来了,眩晕感逐渐褪去,一股鲜活的力量慢慢涌了出来。 【垃圾统,我记得你好像有换装功能吧?】 她现在这副打扮太显眼了,有眼睛的人都能认出她来,这样实在是不适合隐藏她的身份。 【当然了!丝丝你喜欢什么风格?】 923骄傲极了,这是他近期刚更新的新功能,同期的系统都没有呢! 【清纯一点,弱不禁风一点,薄阳不是好这一口吗,就按照他的喜好来。】 【好哒】923在心里已经开始为薄阳默哀了,谁让他做人太自私呢,真是活该遭报应! 薄阳今年22岁,可大学刚毕业的他如今已经是薄氏集团的总裁了,薄阳这个人行事手段果决凌厉,在商场上更是铁面无私,因此招来了不少仇人。 薄阳虽然对外人无情无义,可对待他刚找回来的妹妹薄安安却是十分的好,颇有些拿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架势。 薄阳对薄安安好一方面是因为愧疚,在他心里一直都清楚的明白,若非是他贪玩大意,自己的妹妹也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他的母亲更不会因此患上躁郁症,整日疯疯癫癫、浑浑噩噩。 而这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他独特的个人喜好了,他平日里见多了他母亲的狰狞疯狂,所以在心底莫名的就对柔弱的异性情有独钟,而薄安安的出现恰好弥补了他的缺憾。 这两者碰撞在一起,最终就演变成了他对薄安安无法无天的疼宠和纵容,同时也造成了原主的悲剧。 薄阳这次来l市,就是为了来看薄安安的,薄安安从小就在l市长大,她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再加上她对这里十分熟悉,所以即便她在三年前被薄阳找到了,她还是没有离开这里。 薄安安一而再的请求留下,薄阳也不好逼迫她,他在这里为薄安安购置了别墅,安排了佣人保镖,置办好了一切,几乎将他所能考虑到的全都安排上了。 而他本人也时不时的过来陪薄安安居住,他不仅会辅导她的功课,更是亲力亲为地为她洗手作羹汤,那尽心尽力的模样堪比二十四孝好哥哥,完全没有人前那种高傲冷漠的霸总形象。 在923的帮助下,司丝换上了一身雪白的蕾丝长裙,脸上那些花里胡哨的彩妆和血迹也一扫而空,原本杂乱不堪的发丝被梳成丸子头,可可爱爱的立在头顶,整个人显得清纯无害极了。 司丝并没有刻意隐藏额头上的伤口,红彤彤的血洞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躺在那里。 按照剧情发展,薄阳会在不久之后遭遇仇家袭击,这次袭击让薄阳受了很重的伤,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薄阳在l市休养一段时间,在和薄安安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他发现了薄安安和裴霁的关系,也发现了阻碍薄安安幸福的原主。 m.23sk. 第21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18 司丝故意走的很慢,等她到的时候薄阳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周围人还在不停地对他拳打脚踢,往日里呼风唤雨的霸总如今狼狈极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司丝心里十分爽快,可她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她播放出一早准备好的警笛声,然后走出巷口大声喊了出来警察叔叔,他们在这里! 行凶的人闻声一愣,他们虽然不惧怕警察,但却怕极了从警局出来后的麻烦事,其实他们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不过是一时气不过才想再多揍薄阳几下出出气罢了。 如今警察来了,他们也没了继续动手的兴致,于是便一哄而散,坐着来时的车子迅速逃离了。 薄阳现在还有些意识,可他说不出话,他全身上下都很疼,连呼吸都疼,可他还是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女孩穿着一身白裙,小腿莹润白皙,腰肢更是纤细的不盈一握,女孩的长相很精致,圆圆的眼睛像小鹿般澄澈,她的鼻梁翘挺,红唇也微微嘟起。 薄阳也不知道自己的视力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好了,眼前的女孩似是看起来很害怕,她的小手紧捏着裙摆,一步步慢慢向他靠近,似是在一步步踏进他的心里。 随着司丝的靠近,薄阳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身上的伤痛仿佛都消失不见了。 你你还活着吗?司丝终于拿出了她作为菟丝花的看家本领,这突如其来的柔弱连923都静默了。 司丝在薄阳面前站定,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和害怕你还好吗? 司丝娇弱的声音犹如劈开黑暗的巨斧,那一刻,阳光似是照在了薄阳心里,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动了动手指,嘴里吐出两个干涩的字眼还,好 听到他的声音,司丝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她又紧张了起来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刚才刚才我是骗他们的,如果他们发现了一定会再回来的 司丝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向那群人离开的方向张望,似是生怕那些人会折回来。 没时间等救护车了,你我先带你去医院好不好?司丝小声征求着薄阳的意见,就好像他的伤是她造成的一般。 薄阳他虽然喜欢清纯柔美的女孩子,可却不喜欢怯懦的人,这样胆怯的司丝若是放在平日里,他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现在他却怎么都移不开眼,眼前的人很温暖,也很耀眼。 薄阳没有支撑多久便陷入了黑暗,意识陷入沉寂的最后一刻,薄阳看见了女孩额角处的伤口,她受伤了吗? 司丝在得到薄阳晕过去的消息后,脸色瞬间变了,她冲着薄阳的后背狠狠地踢了两脚,然后凶狠地骂了句死渣男!自私鬼! 一边的923瑟瑟发抖【丝丝啊,你别把人打坏了啊】 【放心吧,我下手很有分寸的。】她才不会让薄阳这么轻而易举地下线,她还要留着人慢慢折磨呢! ???.23sk. 第22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19 司丝背着薄阳颤颤巍巍地走在巷子里,她没有多余的钱带他去医院,更没有那么好心。 【垃圾统,让薄阳稍微清醒一点,我要开始表演了!】 【好哒!】923兴奋极了,他最喜欢看司丝折腾坏人了! 不出一会,薄阳就恢复了些意识,他虽然动不了,可听力和触觉都在,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什么人背着往前走,那人的肩膀很纤细,身上的香味也很柔和,他的心微微荡漾,是刚才的那个女孩吗?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得罪那些人了,不过你别怕,我会带你离开的 别怕吗? 薄阳的心脏颤了颤,他是男孩,又是薄家的继承人,他从小便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也见过很多人,可却从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身边对他说这两个字,他也是人,他也是会害怕的啊 身边的女孩明明是这么的慌张,却还是笨拙的安慰着他,这种感觉很温暖,也莫名其妙的让薄阳觉得安定。 薄阳坚冰一般的心似是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划开了一道口子,在他身边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为了权势、地位、金钱,他们什么谄媚的好话都能说的出来。 可任由他们说的再多,却都不及身边这个女孩的三言两语,他们明明是陌生人不是吗?她明明自己也受伤了,却还是没有抛下他。 在这个世界上,雪中送炭永远要比锦上添花来的珍贵。 我们得走快一点,走快一点司丝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额角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滑落你好沉啊,应该减肥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刚才那些人真的好吓人啊,还好我机智聪明,这次之后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你最起码要给我两百块,我要买一整只炸鸡补回来背着你真的好累啊听着司丝一直喋喋不休地唠叨,薄阳唇角微微勾起,就只要两百块吗?她怎么能这么容易满足?23sk. 一时间薄阳竟不知该叹惜于自己的不值钱,还是该感慨司丝的天真。 感受着身边的温热,薄阳突然觉得很圆满,若是他身边能一直有这么个小人儿,一定会很幸福吧 司丝将薄阳送到附近医务室的时候,额头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半张脸,洁白的裙子上也沾染了很多脏污,见到她这副模样,医生立马凑了过来,接过薄阳后,小护士想要带司丝去处理伤口,可司丝却拒绝了。 麻烦你们先给刚才的人看吧,我司丝窘迫的低下了头,纤细的小手下意识揪着裙摆说我的钱不太够 听到这话,小护士一愣,他们这些小诊所是从不赊账的,她虽然同情司丝,可却做不了主。 司丝将她口袋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急切道我没关系的,我之后再去取钱,你们一定要救他! 小护士心里有些酸涩,她接过司丝递来的纸币,这些纸币零零散散的,一看就是攒了好久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救治你男朋友的! 听到她的话,司丝赶忙摇了摇头他不是我男朋友! 小护士也没再跟她多说什么,只是露出了一个我都懂的表情。 交了钱,司丝便神情紧张地端坐在门口的座椅上,过了没多久,923的提示音响了【丝丝,能量丸时效快到了哦,我们该离开了。】 司丝点了点头,转身冲小护士说我去取钱了,人就交给你们了。 小护士见司丝虽然脸色苍白,但说话时言语清晰,行动自如,一时也就没多想,点了点头便放人离开了。 看着司丝焦急离开的背影,小护士感叹道真是令人羡慕的爱情啊! 第23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20 司丝在离开后就拼命的往之前她要去的医务室跑,刚到门口她的身子就软了下去,整个人再也没了意识,在她倒地的瞬间,923眼疾手快的更换了司丝的穿着打扮,只一眨眼的功夫,司丝就又变成了那个无法无天的女流氓。 司丝是这里的常客了,看门的小护士见到她之后就轻车熟路地将人抬了进去,看着司丝满脸的血渍,小护士轻叹一声这是又跑哪里拼命去了? 另一边,裴霁在警局里坐立不安,他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司丝最后看他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伤心、失望和不可置信,裴霁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了,他不想伤害她的,他明明是可以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松开手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伤害已经造成了,而司丝现在也下落不明。 她会去哪呢?她身上还有伤啊! 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警察便放裴霁和薄安安离开了,出了警局,二人并肩走在马路上,谁都没有出声。 空气异常的安静,静到薄安安能清楚的听到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这期间,她一直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每当她鼓起勇气想要开口的时候,总能被裴霁身上的低气压打垮。 他是在担心司丝吗?他对她就这么上心吗?明明她也救了他啊! 可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薄安安还是压制住了心里的愤懑不平,她试探着碰了碰裴霁的手背,目光也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 可裴霁根本没有半点反应,他脑子里全都是司丝,小时候像个白玉团子一样的司丝,拉着他的袖口叫他哥哥的司丝,打扮张扬刺眼的司丝,以及前不久满脸是血的司丝,这些身影不停地在他眼前变换,让他一时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天籁小说网 霁哥哥?霁哥哥你还好吗?薄安安此时已经握住了裴霁的大掌,她停下脚步,将裴霁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裴霁回过神来,他察觉到了手心里的温热,他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最终却没这么做。 现在这幅局面是他自己造成的,薄安安她什么错都没有不是吗?她甚至还不顾她的安危叫了警察过来,他该感谢她的。 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呢? 霁哥哥?见裴霁还是不说话,薄安安往他跟前走了一步,试探着又叫了他一声? 嗯?我没事,安安,今天的事是我连累你了。裴霁的大手微微用力,他握紧了那小小的一团,薄安安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向他靠近的人,她没有嫌弃他的不堪,更没有伤害他,他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没关系的,霁哥哥!我之前并不是真的想离开,我只是只是想去叫人薄安安泫泫欲泣地解释道,黑色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歉意和不安。 她不能再让裴霁一直想着司丝了,经过今天的事,薄安安知道她的努力还不够,她在裴霁心里还没有那么重要,她得继续讨好他才行。 第24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21 看着薄安安微红的眼眶,一股怜惜和愧疚涌上了裴霁的心,他到底在干些什么啊?他怎么能无视她呢,从没接触过这些不堪的她一定吓坏了吧。 裴霁抬手揉了揉薄安安的发顶,嘴角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我都明白,谢谢你安安,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和司丝还不知会怎么样 听着裴霁的话,薄安安轻轻摇了摇头你不用跟我说谢谢的,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薄安安仰起头注视着裴霁的眸子,她面色微红,脸上还带着些羞涩。 裴霁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涟漪,他点了点头道我送你回家吧,学习的事我们之后再约。 把薄安安送回家之后,天色已经很暗了,不用看时间他也知道今天的兼职肯定迟到了,他跟老板请了假,然后快步往家里跑。 到家之后,裴霁就赶忙往司丝的房间跑,可他推开门后看到的只有一片昏暗,房间里没有人。 裴霁皱了皱眉,心底的担忧愈演愈烈,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司丝她能去哪呢? 他想给司丝打个电话,可掏出手机的瞬间,他才想起来自己早就将司丝的联系方式删除了,空荡荡的联系列表除了兼职老板,就只剩下薄安安一人。 裴霁深吸一口气,然后将他那破旧的手机丢在了一边。 司丝的房门还开着,裴霁也不知怎么了,他打开灯,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上一次踏进这个房间,还是他和司丝刚搬回来的时候,那时候他和司丝的关系还没有这么恶劣,明明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呢? 他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裴霁想了想,大概是周围的孩子不停地欺负他们的时候吧。 也是从那时起,司丝变了,变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她整日里和小混混待在一起,欺软怕硬、满嘴脏话,他劝过她,可她不仅不听,反而变本加厉的愈发放肆了起来,时间久了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矛盾也越来越多。 看着这满室的清净,裴霁心里的升起一丝异样,司丝她好像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他抚摸着桌子上摆着的野花,内心一片复杂。 司丝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啊,想到这,裴霁心里的担忧愈发浓厚,他得去找她,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乱晃。 可他刚踏出家门就愣住了,他该去哪里找她呢? 时至今日,裴霁才惊觉他对司丝的了解太少了,他不知道她有哪些朋友,也不知道她经常去哪,他们明明住在一起,可却生疏的像陌生人一般。 裴霁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寻找着司丝的身影,每经过一家药店时都会进去看看,但他还是没能找到司丝。 裴霁身上的伤口很痛,可却丝毫不及他心里的难受,司丝是因为他才受伤的,在他甩开她之前,她就已经受伤了,明明她也是为了保护他,可他却该死的只想到了薄安安。 第25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22 【目标人物裴霁好感度+30,当前好感度0,丝丝你果然很棒!】请收下我的膝盖!923兴奋地播报着任务进度,他果然是没看错人!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啊! 看着923乐开了花的模样,司丝神色平静【不过是因为愧疚罢了,这种好感来的快,去的也快。】 真正能提高好感度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裴霁打从心底就接受原主的不堪,而不是刻意迎合,若是她只知一味的讨好裴霁,那她和薄安安又有什么区别。 靠假意迎合换来的好感度,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就会烟消云散。 裴霁拖着浑身酸痛的身体往家里走,可他还没进家门就看到司丝房里的灯亮了起来,他走的时候明明关了灯的,所以是她回来了吗?! 裴霁大喜,身上的疲惫和痛意一扫而空,他三步并两步地往司丝的房间里跑去。 他想问她去哪了?她为什么不等自己?她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 可所有的问题都在裴霁看到司丝身上的伤口的时候卡住了。 房间里,司丝上身只穿了一件清凉的吊带,她那纤细的腰身整个露在外面,下身的短裤也很短,只堪堪盖过了臀部,露出了大面积的皮肤。 司丝的皮肤从小就很白,那透亮的颜色让裴霁想到了早上喝过的牛奶,他的喉结下意识地滑动了几下,心跳的节奏也微微紊乱。 可下一瞬,裴霁的心口就刺痛了起来,只见那白皙如玉的皮肤上分布着一片片的青紫,有些地方甚至还在往外冒着血丝,裴霁迅速上前想要察看她的伤口,可却被司丝躲开了。 你进来干什么?司丝很快进入了状态,她说话的语调很冷,可这清冷的语调中还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难堪和羞赧,她不想让裴霁看见自己的狼狈。 察觉到司丝对他的排斥,裴霁身体一僵,平日里思维敏捷、名列前茅的学霸,此刻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司丝,我我 你出去!司丝不想跟裴霁多说什么,她没有忘记他着急奔向薄安安的样子,他讨厌她,她一直都知道。 想到这,原主残存的悲伤情绪又涌了出来,她甚至来不及穿上外套就着急把裴霁往门外推。 司丝,司丝你别这样!裴霁转过身,他的大手撑着门板,不让司丝关上房门。 推搡间,裴霁看见了司丝额头上已经包扎好了的伤口,难受的情绪像潮水一般瞬间将裴霁淹没,让他的呼吸都变得稀薄了起来,是他弄伤了她。 你出去!裴霁一直不肯出去,司丝愈发羞愤,她冲着裴霁吼了出来,她现在不想看见他。 让我看看你的伤,我看一眼就走!裴霁紧盯着司丝那张花里胡哨的脸,心里十分愧疚,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知道他必须确定她的身体状况,否则他今晚都别想安宁。 听到这话,司丝突然笑了出来,她嘲讽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几块淤青吗? 23sk. 第26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23 听到这话,司丝突然笑了出来,她嘲讽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几块淤青吗? 裴霁身子一僵,浑身的力气甚至不足以支撑司丝的推搡,他向后踉跄了两步。 司丝见人被自己推了出去,立马拉住门把手想要把门关上,可也就是这时,裴霁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掌塞进了门缝里。 尖锐的疼痛让裴霁倒吸一口凉气,白皙修长的手指立刻就红肿了起来,司丝见此心尖瑟缩,她吼道你神经病吗?手是能往门缝里塞的吗?! 看着她这幅为自己着急的模样,裴霁突然觉得自己的手不是那么的痛了,他再一次迈进了司丝的房间,嘴角处还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司丝,今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了,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 所以呢?是你说让我抓住你的,是你说会保护我的,你没有做到,我不怨你。司丝的眼眶红彤彤的,她拼命的压制着想要奔涌而出的泪水。 但是现在你又说你不是故意的,裴霁你到底要我信你哪一句?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司丝,我真的没想伤害你那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选择,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事情已经晚了。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说你喜欢薄安安是吗?你喜欢她喜欢到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算了,你回去吧,我没事! 喜欢这两个字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捅了出来,裴霁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思考喜欢这两个字的含义,他也不确定他对薄安安是否真的就像是司丝说的那样,他只知道薄安安她不会讥笑嘲讽他,他想要过正常的生活,他贪恋那种感觉。 司丝,你能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裴霁这个人很聪明,他不信司丝会这么凑巧的经过那里,而他又这么凑巧的被小三子他们围攻。 你什么意思!司丝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失望和心痛你怀疑今天的人是我找来的?!m.23sk. 裴霁!说话做事是要讲证据的,我和你有什么仇怨吗?你是我什么人吗?你值得我大费周章、不顾性命的去设计吗?! 司丝的话刺激着裴霁的大脑,一股怒火莫名的升了上来,什么叫他不值得?!什么叫他们没有关系?! 那薄安安呢!你之前欺负她做什么?! 裴霁吼了出来,可下一瞬他便后悔了,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从没怀疑今天的人是她找来的,他只是想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呵!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这才是你过来的真正目的吧!什么看我的伤口,跟我道歉,这些都是你的借口,你不过是在担心我会伤害你心尖上的人罢了! 我裴霁想说他没有,他不是想质问她,他只是话赶话,一时口不择言就说了出来,他没有要怀疑她的意思。 他今天真的只是来道歉的。 第27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24 行了,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不会再去找薄安安的麻烦,你也不用再在这里演戏了,你就守着你心尖上的人吧! 看着司丝的神态,裴霁愈发焦急,他是来道歉的,不是来跟她讨论谁对谁错的,可现在这个情况似乎是越描越黑。 司丝你冷静一点,我没别的意思,我问你为什么会在那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经过,我并没有怀疑你! 你没怀疑我?那你提薄安安干什么?你是怕你自己会连累到她,还是怕我会再去欺负她?司丝仰头看着裴霁,看着这个自己从小便喜欢的男孩,他以为她愿意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吗?她不愿意当一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吗? 没有哪个女孩子是不爱美的,可她要是不这样,她就融不进那个圈子,更不能保护他。 她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可换来的不过是他的厌恶和排斥。 这关薄安安什么事?!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巷里,她今天是偶然跟过来的,我自然不会怀疑你是针对她的,我刚才只是口不择言,我没说你今天是在针对她 裴霁察觉到了司丝眼里的失望,那眼神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翻来覆去的蹂躏着他的心。 呵好,那我也告诉你,我今天真的只是偶然经过。 司丝!你跟我说实话,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裴霁显然是不相信这个回答的,这一刻他深感无力,他也想相信她的,可她什么都不解释,她做出的那些事又是那样的出格,这让他根本就无法接受。 裴霁从小便深谙人心,他知道一个人变坏是多么的容易,他不愿看到司丝再继续堕落。 司丝看到了裴霁的表情,那表情中包含了很多,失望、不屑、厌恶、同情很多很多,唯独没有司丝渴盼的理解和包容。 裴霁,你之前也不是这样的之前在孤儿院,我们明明是互相帮助的,别人抢我们的食物,我们就一起抢回来,别人欺负我们,我们就合伙反抗他,就连院长 这里不是孤儿院!司丝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裴霁的怒吼声打断了。 司丝的话勾起了裴霁最不愿想起的回忆,那样不堪、肮脏的日子他明明快要忘记了,她为什么非要让他想起来?! 司丝被他的吼声吓住了,她纤细的身子下意识地颤抖着,整个人显得弱小又可怜。 裴霁你好好看看你身边的人,她真的是你认为的那样单纯吗?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对一个人好。 司丝的话再一次刺中了裴霁的痛点,他冷冷的晲着她,你什么意思?你说的那个人是薄安安对不对?! 司丝,薄安安她究竟哪里得罪你了,这两个月你一直明里暗里的针对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薄安安是第一个向他投递橄榄枝的人,她身上有他最渴盼的东西,干净的背景,平稳的生活,她天真纯洁,纯真善良,这都是他从未拥有过的。 裴霁不是没有怀疑过薄安安的动机,可现在一贫如洗,没有半点价值的自己究竟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呢? 第28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25 所以呢?不堪的人是我,是我在无理取闹,是我一直在妨碍你是不是?! 司丝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现在的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头痛还是心痛了,她只觉整个人的灵魂都快要被剥离了。 是!司丝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打扮,你哪里还有以前的样子!你以前很听话的 裴霁至今都无法忘记他和司丝初遇时的模样,那时候的司丝虽然衣衫褴褛、干枯瘦弱,可她整个人都是纯洁柔软的,不像现在整日喊打喊杀,欺负弱小。 裴霁的话打破了司丝对他的最后一丝幻想,她的付出终究是竹篮打水。 行!裴霁,算我多管闲事了,既然这样我以后不管你总行了吧!我还你清静!说完司丝就拿起床上的外套冲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院子里那扇破旧大门发出的闷响。m.23sk. 出了大门,923试探着开口询问【丝丝啊,你还好吧?】 923一直都在看着司丝和裴霁吵架,看着司丝强忍着眼泪的委屈模样,923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不仅仅是心疼,他还心慌,裴霁的好感度忽上忽下,最终还是掉了20个点,真是应了司丝一开始说的,来的快去的也快。 离裴霁足够远,司丝心里的闷痛终于消失不见了,她脸色清冷,和刚才的委屈模样完全不沾边。 【我没事,倒是这个共情功能真的没办法关闭吗?】司丝真是受够了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真的关不了况且,这个不是可以更好的帮助你融入任务剧情吗,多好啊】923瑟瑟发抖,任务设定就是这样的,他说了真不算啊 【得,当我没问!】司丝不想再跟923浪费口舌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个地方住下,她刚才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从家里跑出来,要走也应该是裴霁那个死渣男走啊! 说到底这都是原主残存的意识在作怪,要不是因为这个,她绝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 另一边,正处在昏迷中的薄阳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不停晃动的人影,薄阳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哎呀,小伙子你醒了呀!给薄阳换点滴瓶的小护士看着他微微睁开的眼睛惊呼道。 薄阳没有说话,他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似是在回忆之前发生的事,他记得好像有个女孩救了他。 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主治医生进来后,开始一样样的给薄阳检查着身体。 没什么大问题了,都是些皮外伤,好好养养就行了。 检查完之后,薄阳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拉住想要离开的医生问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医生一愣,你不记得了? 薄阳轻点了下头,他不确定那个女孩是不是真的存在,那般美好如天使般真的人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吗? 不是你女朋友送你来的吗?她穿白裙子,长头发,看起来很漂亮。难道是他误会了?可看那女孩对眼前这人的紧张模样,也不像是陌生人啊,医生一时陷入了迷惑。 第29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26 不是你女朋友送你来的吗?她穿白裙子,长头发,看起来很漂亮。 难道是他误会了?可看那女孩对眼前这人的紧张模样,也不像是陌生人啊,医生一时陷入了迷惑。 女朋友?她是这么说的吗?她人在哪?薄阳有些急切,那些都是真的!那不是他的幻觉,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救了他! 由于薄阳的家世背景、容貌长相,他身边总会围绕着各式各样的女人,他们都妄想成为他的女朋友,想要借他一飞冲天,她们那急切的模样,恨不得就此将他生吞活剥。 就因为这个,薄阳在心底极其排斥这种牵扯着金钱利益的男女关系,可那人若是刚才的女孩,他又觉得这种亲密关系也不是不能接受。23sk. 她倒是没这么说至于人去了哪,我们也不太清楚,八成是去取钱去了吧?说到钱啊,你这个女朋友可真是对你仁至义尽啊,她自己还带着伤呢,却央求着我们先给你治疗,小伙子,你们是私奔的吧?你以后可得对你女朋友好一点,那钱一看就是那小姑娘攒了好久的,十块二十块的一大堆,我们小护士可是数了好久呢 看着薄阳的华贵衣衫,平时颇爱看八点档狗血剧的医生,迅速脑补出了一场富家公子和灰姑娘的剧情。 她生活很困难吗? 大概是吧,否则怎么会觉得两百块就是巨款了呢? 她还真是傻,为了他这么个陌生人竟然会花光自己的积蓄。 既然这样,他就勉为其难地帮帮她吧 薄阳在病房里等了很久,可直到天亮他都没有等到司丝,他想去找她,可根本就无从下手,她的姓名、来历、家庭住址他统统不知道,就好像这个人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一样,在任务完成后就会回到她原本的地方。 司丝和裴霁的关系几近冰点,从那天晚上的不欢而散之后,司丝就像是打定心思再也不去理会裴霁了。 接连三天,裴霁晚上打完工回来,客厅里的灯都是关着的,没有灯光的照射,院子里黑漆漆一片,在月光的映照下,一股凄清冰冷的感觉涌上了裴霁的心。 他摸着黑进到客厅里,打开了白炽灯的开关,柔和的灯光绽放,裴霁才觉得舒服一点,可在看见躺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后,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司丝似乎是真的不愿管他了,连同他们住的地方都好像和她没了关系。 记得上初中那会,他曾不小心打破了吃饭的瓷碗,由于午休时间很短,他没来得及收拾,等晚上回到家的时候,那些破碎的瓷片不仅被收拾的一干二净,就连他吃饭的碗都换成了新的。 可现在呢,这个玻璃花瓶已经碎了两天了,他不信司丝没有注意到,他并不是想让司丝打扫卫生,他只是想试探她一下。 从那天争吵之后,裴霁就一直惴惴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30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27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裴霁都没再见到司丝,不是裴霁找不到她,而是过去时不时会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以前早读出门前,他会看见睡眼迷蒙的司丝在卫生间里捣弄着自己的发型妆容,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会看见司丝和她的狐朋狗友们出现在他们学校的餐厅里,明明司丝的学校离这里很远,可她依旧风雨无阻的每天到这边吃饭。 到晚上去打工的时候,他也会看见司丝和一群人勾肩搭背的出现在离他打工处不远的小店里吃小吃,晚上回去的时候灯是亮的,水是热的,所有的一些都恰到好处。 二人虽未说过一句话,可裴霁知道她在。 可现在这一切仿佛都消失了,他会下意识去寻找司丝的身影,可哪里都没有,裴霁心中的慌乱愈演愈烈,他接连推了薄安安的几次邀约,不仅如此,以往喜欢待在外面的裴霁,如今在打工结束后就会立刻回到家里,虽然在家里学习他静不下心,可在外面学习时他的心更加杂乱,他会不自觉的去想司丝去哪了,是不是回家了。 以往他刻意忽略的人正在一点点的牵动他的心神。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裴霁渐渐养成了坐在客厅里的习惯,他假意弄坏了自己房间里的灯泡,然后将学习的战地转移到了客厅的茶几上。23sk. 司丝会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准时回来,可她回来之后就径直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就好像裴霁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司丝回来后裴霁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她身上,他的眼睛虽然还在看着课本,可耳朵早就跟着司丝走遍了所有角落,他好几次都想主动跟司丝说话,可在每次即将开口的瞬间他就又缩了回去,一直都在被动接受的裴霁根本不懂的如何主动,等他学会主动的时候,那个吸引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丝丝!裴霁的好感度已经升到50了!你不理他原来也可以!请接受我的膜拜!】923终于知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什么意思了,他觉得他快被带飞了! 按照这个进度,这个世界的任务很快就能结束了呢! 【你这么容易满足吗?这才哪到哪!】司丝翘着二郎腿淡定道,裴霁好感度上升是必然的,这就好比整天吃咸的人会嫌弃抱怨口味单一,当可这咸味消失之后,他就会无比思念曾经的感觉,哪怕他曾经再怎么嫌弃。 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这个意思。 薄安安依旧像往常一样找借口给裴霁带早饭,她想找机会和裴霁一起学习,借以增加二人独处的时间,可裴霁不知怎么的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薄安安不止一次看见裴霁坐在角落里发呆,明明他的样子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依旧清冷淡漠,可薄安安就是知道他在走神。 薄安安的第六感告诉她裴霁在想司丝,这让她十分害怕,这和原著剧情不一样啊,原著里这个时候司丝应该已经被裴霁赶出去了,可司丝现如今不仅好好的待在裴霁家里,就连裴霁对自己的态度都没有书里描写的那么热切了。 第31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28 这难道是因为少了薄阳的推波助澜吗? 薄阳这个人在书中勉强算得上是一个男二的角色,因为穿书女主的先知设定,裴霁和薄安安在原著中的感情发展十分顺利,薄阳的存在仅仅是为了烘托薄安安富家千金的身份地位,以及在薄安安遇到不顺心的事后为她扫平障碍。 想到这,薄安安眼神一凛,看来是时候该让她的便宜哥哥出手了。 剧情并没有偏离很多,薄阳的行为一直都在按照原著的设定发展,薄安安一早就知道薄阳会在来看她的路上遭遇袭击,之后他会顺理成章的和她住在一起,正如此时一样。 在原剧情中,薄阳会在接她放学的途中偶遇正在欺负她的司丝,见不得自家妹妹受一点委屈的薄阳会因此开始报复司丝,然后一步步将司丝推向死亡。 可现在司丝并没有欺负她,薄阳更是没有了报复司丝的由头,薄安安越想越气,这一切的转折都在司丝身上,薄安安有预感,这个司丝会抢走所有原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既然司丝不主动,那便由她替司丝找个理由吧! 薄安安很快便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她先是跟她的小伙伴暗示自己受到了司丝的欺负,司丝作为十里八乡的女流氓,大家自然是耳熟能详,再加上薄安安之前的确被司丝她们围堵过,所以众人并没有怀疑薄安安说的话的真实性,她们自然而然的将这莫须有的帽子扣到了司丝头上。 这天下午,薄安安一反常态没有去裴霁面前刷存在感,她约了她的小伙伴一起去她家做客,薄安安作为薄家千金在一众小女生中十分受欢迎,所以在接到薄安安的邀请之后,她们十分激动,能和高高在上的薄家攀上关系,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荣幸啊。???.23sk. 而这边,司丝正漫无目的的在薄安安所在的学校里闲逛,923对于司丝突如其来的行动十分迷惑,他试探着问道【丝丝,你是要来刷裴霁的好感度了吗?!你终于要行动了吗?!】 司丝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道【你猜!】 923最讨厌猜谜底了,他的碎片脑瓜容量太小了,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猜,丝丝你好没意思,你究竟是不是来刷好感度的呀?!】 【不是。】 【那你来干什么?!虽然你聪明机智,可是你不能懒惰啊,你看看乌龟崽和兔兔子,我们要勤劳啊!】923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司丝,他承认他的这个宿主十分优秀,可她也是真的懒。 司丝无视了923的吐槽,她的红唇中默默吐出几个字【当然是来日行一善,助人为乐啊】 另一边,带领一众小女生往家走的薄安安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羞答答的对众人说你们能不能等我一下,我我想去个洗手间 千金小姐发话了,小女生们赶忙应到去吧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你不用着急! 第32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29 薄安安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快步往洗手间跑去,那着急的模样在小女生眼里变成了体贴和善解人意,她们以为薄安安这么急切是怕让她们等久了,至此她们不禁感叹,原来有钱人家的小姐并不像电视上说的那样嚣张跋扈啊。 一边的司丝见薄安安进了洗手间,勾唇一笑,她今天就是来给薄安安推波助澜的! 洗手间里的薄安安正在大力撕扯自己的头发,她甚至咬牙在自己的脸上抽了几巴掌,不一会薄安安就像变了个人一般,发丝凌乱,衣衫破烂,脸上还有显而易见的伤口和巴掌印,她这幅样子明眼人一下就能猜到她经历了什么。 妆容准备好,薄安安又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钻心的剧痛让她的眼角涌出了些许泪花,她呜咽两声,然后颤颤巍巍的往那群小女生身边走。 薄安安出了洗手间之后,司丝推门走了出来【小辣鸡,视频录好了吗?】 923有些无语,小辣鸡又是什么鬼?! 【好了,丝丝你怎么知道薄安安会出现在这里啊?】 【猜的。】 923【】她是在嘲笑他没有脑子吗?! 其实司丝早就料到薄安安会有行动,因为熟知剧情的薄安安不可能不去利用薄阳的势力,可她若是想利用薄阳,就必须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司丝自然不会傻到再去欺负薄安安被薄阳抓个正着,所以这个理由就只能由薄安安自己找了。天籁小说网 小女生们在看到薄安安这幅狼狈凄惨的模样后瞬间围了上来,她们七嘴八舌地询问着薄安安的情况,有关心她身体状况的,也有询问事情经过的,她们都在争着做帮助替薄安安的第一功臣。 这个结果薄安安十分满意,她抽噎着一言不发,只等着她们先开口说出真相。 果然,有人开口了是不是司丝又来欺负你了!我们进去看看! 对!真是翻了天了,她还敢跑到这里欺负人,这次一定要给她好看! 小女生们义愤填膺的往洗手间跑,果然在进去的瞬间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司丝。 此时的司丝正在洗手,那闲适的模样像极了杀人之后清理现场的杀人狂魔,她们咽了咽口水,一时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司丝先打破了平静,她冷冷的扫了她们一眼怎么?有事? 司丝你别嚣张!我们一定会报警的! 司丝漫不经心的甩了甩湿漉漉的小手报警?进洗手间犯法?! 司丝的动作让小女生嫌弃地后退几步,就好像司丝手上的水珠是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一般。 我们都知道了,你在欺负安安!我们一定会报警把你抓起来了,我们都是证人! 对!我们都是证人小女生们七嘴八舌地附和着,那模样就像是真的看见司丝动手打人一般。 慢吞吞走过来的薄安安在看见司丝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司丝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都看见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 第33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30 这一刻薄安安慌张极了,她之前明明检查过的,这里根本就没有人,难道是自己走了之后,司丝又进来了吗? 小女生见薄安安呆愣愣的地站在原地,只当她是在害怕,她们善解人意的上前围住薄安安说安安,你别怕,她不敢再欺负你了,我们报警,让警察叔叔把她抓起来,我们都能当你的证人,你别怕 对啊,安安,我们马上报警吧 安安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司丝她威胁你了?!小女生又问。 没没有。薄安安小声道,可她的语气神态无一不在诉说着司丝的罪行。 好啊,司丝你好大的胆子!你果然威胁安安了!我们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小女生们像态度严明的法官一样继续声讨着。 一直没有说话的司丝扯了扯袖子,她一步步靠近薄安安,冷声道我真的打你了吗? 薄安安被司丝身上的气势骇住了,她不敢去抬头看司丝,只能红着眼眶低声道没有 司丝点了点头,冲着一众小女生道听见了,她自己说的! 你!小女生气急了我们报警吧!让警察叔叔处理这件事!m.23sk. 对,现在就报警!我们都能作证 警察很快就将司丝和一众小女生带走了,薄阳也在不久之后赶了过来。 看到薄阳,司丝眼神热切的冲他笑了起来,她冲他招了招手,可司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薄阳的眼神吓退了。 薄阳眼神犀利的瞥了司丝一眼,而后就转移了视线,可那短暂的一瞥包含的东西太多了,嫌恶、恶心,仿佛司丝是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一样,这眼神刺痛了司丝的心,让她再也没有了和薄阳相认的勇气。 薄阳的确是很厌恶司丝,他一进门就看进见司丝在冲他笑,一如之前他遇到过的那些女人一样,她们会被他的皮囊、权势吸引,然后就像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对他穷追不舍。 他喜欢的女人就该像那天救他的天使一样纯洁美好,而不是眼前这个打扮诡异、妆容奇葩的拜金女!是的,还没来得及出声的司丝,在最一开始就被薄阳划到了拜金女的行列。 想到那天救过他之后就消失不见的女孩,薄阳又是一阵烦躁,那天的女孩就像凭空出现在那里一样,没有人认识她,甚至没有人见过她,就连监控都没能留下有关她的任何痕迹。 他为什么找不到她?她究竟去哪了 薄先生,请到这边签一下字,之后您就能带令妹离开了。中年警员恭敬地将结案报告递了过去,身后还跟着一身狼狈薄安安。 都查清楚了?薄阳抬手接过报告,漫不经心地在上面扫了两眼,他唇角微勾,面上带着一抹冷漠疏离地笑意,那笑意不达眼底,莫名的让人心生慌张。 对,都查清楚了,就是小孩子间打闹警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的痕检员做过鉴定了,薄安安身上的伤并不是司丝造成的,至于那伤是只怎么来的,大家都知道。 打闹?薄阳眼眸微眯,他的手指轻点着桌面,四周暗光浮动,让人如临深渊。 第34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31 打闹?薄阳眼眸微眯,他的手指轻点着桌面,四周暗光浮动,让人如临深渊。 真的只是打闹吗?安安????.23sk. 薄安安瑟缩着颤抖了一下,薄阳他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不经意间的一瞥,就让她心生恐惧,这也是薄安安为什么明明对金钱权势心生向往,却还是选择留在l市的主要原因,薄阳他虽然对她好,但前提是建立在他看她顺眼的时候,久居高位的薄阳他实际上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薄安安在一旁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对薄阳露出泫泫欲泣的可怜表情,薄安安知道薄阳喜欢柔弱的小白花,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迎合他的。 薄安安不说话,薄阳也不强求,她的这点小伎俩还瞒不过他,他知道司丝是无辜的,可那又怎样,他薄阳的妹妹想折腾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那女孩既然惹得安安不高兴,那他就帮她出出气。 之前听你们刘局说,办案要讲证据,现场应该有不少人证吧? 是是,有人证。提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警员在心里为司丝点了根蜡,又是一个有钱有势的主,这次他说了真不算了,司丝她就自求多福吧。 既然大家都看见她动手打人了,那身为执法者的你们自然应当好好给她普普法,毕竟孩子要从小教育不是吗? 警员连连点头是是,我们一定会给她个教训,您放心 你们的''教育课程''我也有些了解,麻烦你们一定要尽心尽力啊薄阳将结案报告丢了回去,示意他们重新修改上面的结果,满意之后薄阳才神情寡淡地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全部处理完之后,薄阳便打算带着薄安安离开了,在经过司丝身边的时候,薄阳的袖口被揪住了。 司丝纤细的胳膊透过栅栏拉住薄阳,她的双眼中带着希冀,她颤抖着嘴唇哀求着不是我!我没打她,你相信我,我不想待在这里,求你了 司丝的声音让薄阳一怔,可下一刻他就拍开了她的手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司丝,薄唇里吐出了令人胆寒的字眼可大家都看见你打人了,欺负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司丝眼眶通红,她摇着头不停的解释不是我,我没有打人,她们在说谎,我没有 司丝这幅着急解释的可怜模样,像极了以往趴在他脚边哀求讨饶的人,薄阳突然笑了出来,他蹲下身子说就算是真的你又能怎样?你说的不错,我们都知道你是冤枉的,可是谁让你得罪了我薄阳的人呢! 司丝不可置信地往后退,眼泪和妆容混在一起,让人看不清她原本的模样。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救过你啊! 后面几个还没来得及来得及说出口,司丝便被人提起来拖进了里间。 你们这是犯法!你们凭什么关着我,我没错! 薄阳没有理会司丝的叫喊,他冲旁边的警员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薄安安离开了。 第35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32 回去的路上,深黑色的劳斯莱斯在黑夜中划过一道光影,车子中间的隔板升了起来,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只有兄妹二人。 薄阳的黑眸注视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路灯,心里一阵慌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踏出警局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心绪不宁,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渐渐脱离它原本的航道。 旁边的薄安安也是同样的心慌,刚才看着司丝痛哭流涕时产生的爽快正在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被人戳破伎俩的尴尬和害怕。 她今天其实并没打算把这件事闹到警察局里,她只是想让她的小伙伴在薄阳面前证明自己被司丝欺负了而已,她想借此让薄阳惩治司丝,她没想把这件事闹大,可谁知那些人竟然想要报警,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只能咬着牙答应,若非如此不就证明了她是在陷害司丝吗? 可她的谎言还是被戳穿了,但好在最后的结果还勉强令她满意,否则她真是白算计了,这可多亏了这具身体的便宜哥哥啊! 这么想着,薄安安就伸手拉住了薄阳的大手,她冲薄阳眨了眨眼睛娇声道哥哥我错了 错哪了?思绪回归,薄阳抽出了大手,他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身边的女孩,他原以为他的妹妹是个娇滴滴的小白花,可没想到她竟也会做出这种陷害别人的事,还是用伤害自己的方式。 我不该说谎薄安安低头小声道。 她欺负你了?在薄阳印象中薄安安一直都很安分,她不吵不闹,更不会主动招惹别人。 薄安安一直在等薄阳问她这个问题,她仰起头委屈的看着薄阳,眼眶中甚至还积聚着不少泪水哥哥,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她了,她她带人围堵了我好几次,我没办法哥哥我害怕 薄安安扑进薄阳怀里哭了出来,只要一想到最近偏离的那些剧情,薄安安就更加委屈,哭声也越来越凄厉。 怀里突如其来的温软让薄阳身子一僵,英挺的眉峰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他虽然对薄安安好,可二人却从未如此亲近过,他想推开她,可一想到今天的事,薄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不跟哥哥说? 因为因为哥哥很忙,我不想,不想让哥哥担心 听到这个答复,薄阳心里一阵愧疚,因为他平时工作忙,除了在物质上为薄安安提供了好的生活以外,薄阳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薄安安的情感世界,这大概就是薄安安会这么做的原因吧。 想到这,薄阳揉了揉薄安安的发顶以后有事都跟哥哥说,能保护妹妹,哥哥很开心!司丝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让她后悔伤害过你。 薄阳眼里闪过一阵阴鸷,没有人能动他身边的人。 嗯薄安安闷声点了点头,心里一阵得意,司丝,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第36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33 警察局,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耳边,面对一众囚犯的拳打脚踢,屏蔽了痛觉的司丝正在和923闲聊。 【丝丝啊,你不是让我录了视频吗?干嘛不放出来给薄阳看!你看你又受伤了,我好心疼啊】 司丝瞧了923一眼【薄阳不是说他知道真相吗?就算我拿出视频,结果还是一样,况且我这个视频也不是给他准备的。】 【那是给谁的啊?】923连忙问道,他有点跟不上司丝的思路了! 【你猜猜看,说出来多没劲】 923【】他不喜欢爱打哑谜的宿主! 司丝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天色昏黑,路灯也时明时灭,四月份的夜晚很凉,寒风一吹,司丝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噤。 司丝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路口,她想要拦一辆出租车回家,可因为她满脸青紫,身上又沾满鲜血,再加上她张扬怪异的衣着打扮,见到她的人只看一眼就把她当成了惹是生非的女流氓,没有司机愿意停下来载她回去。 就这样,司丝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一步步向着她和裴霁的那间破房子走去。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在司丝翻找钥匙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人是裴霁。 裴霁打完工回来的时候才八点多,从那时起裴霁就一直在客厅里等司丝回来,他完成了所有的作业,甚至还超前预习完了接下来三天的课程,可司丝还是没回来,往常司丝在十点多就会回来,最晚也不会超过十点半,可现在的指针早就过了十一点。 她去哪了? 她不回来了吗? 她是不是出事了? 各种疑问猜测在裴霁心里轮番上阵,搅得他坐立不安,他想给司丝烧点热水,顺便借此转移一下注意力,可却怎么都打不着火,他低咒一声,如玉的俊脸上满是焦躁,又接连试了几次,结果依旧是那样。 明明刚才还是好的,为什么现在用不了了?! 裴霁越来越着急,不知是因为打不着火,还是因为司丝没回来,尽管如此,裴霁还是深呼一口气,他得静下心来寻找原因,因为司丝回来还要用热水。 裴霁找了一圈,最终发现是因为天然气的总阀没有开,他自嘲一笑,他竟然也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果然是因为心不在焉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司丝前不久满头染血的模样不停地在他眼前闪过,裴霁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他得出去找她,他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裴霁刚出房间,就听见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大概是他今天听过的最悦耳的声音了,他长吁一口气,心里的巨石终于落了地,她终于回来了。 可下一瞬,裴霁的心脏又被狠狠地揪了起来,只见司丝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她的左手无力的的耷拉着,染血的右手拿着钥匙似是要开门进来。 司丝的眼眶处一片青紫,右侧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处还带着半干的血迹,她的发丝凌乱,甚至有几缕碎发被鲜血和眼泪打湿,黏糊糊地糊在皮肤上。 第37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34 司丝的眼眶处一片青紫,右侧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处还带着半干的血迹,她的发丝凌乱,甚至有几缕碎发被鲜血和眼泪打湿,黏糊糊地糊在皮肤上。 见到司丝的这幅模样,裴霁呼吸一滞,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意从心口处涌了出来,顷刻间便袭遍了全身。 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你又出去打架了?!裴霁越是着急,说出的话就越发的口不择言,裴霁不止一次看见司丝和别人打架,所以在看到她满身伤口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又出去惹事了。 裴霁迅速上前想要搀扶司丝,可却被司丝躲开了,她冷冷地看着裴霁,眼里满是失望。 不是!我没有要骂你的意思,司丝裴霁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对,他缩回扑了个空的大手,僵着身子站在原地,语无伦次的解释着。m.23sk. 司丝没有说话,她避开裴霁,摇晃着身子一步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一股眩晕感袭来,司丝的身子彻底软了下来。 司丝!裴霁眼疾手快的接住司丝,触碰的瞬间,黏腻的触感让裴霁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他颤颤巍巍地伸手一看,果然是一片红色。 怎么会这么严重?! 她究竟去干什么了?! 裴霁的心脏一阵阵刺痛,呼吸也渐渐紊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得送她去医院,他不能慌 司丝很快便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急救室门口,裴霁不停地踱着步子,他的身上还染着司丝的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受了极严重的伤。 裴霁的拳头松开又攥紧,一次又一次,似是要把司丝留在他手心里的鲜血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深夜的急诊科依旧繁忙,声嘶力竭的哭声、仪器运作的滴答声全都萦绕在裴霁耳边,他看见抢救失败的人被推到了左边,那是通往太平间的方向,而幸运活下来的人则被推到了右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了,实习医生推着病床走了出来,裴霁一直在观察病床的走向,他不敢问,生怕他们说出他不愿听的结果。 短短的几秒钟,床头不停地左右摇摆,裴霁的思绪也在地狱和天堂之间反复横跳,最后司丝被推到了右边,这一刻裴霁似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他双手撑着墙壁,才勉强没有让自己瘫在地上。 裴霁从未如此庆幸过,她还活着,司丝还活着! 负责急救的医生走了出来,他神情严肃的看着裴霁你是家属? 裴霁连忙点了点头她是我妹妹,她怎么样了?! 你们家长呢?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不见他们过来?医生眉头紧皱,说话的语气十分不善,他将司丝划为了缺少管教的那类孩子。 我们我们是孤儿裴霁刚刚舒展开的拳头又攥了起来,父母是他和司丝这辈子都不曾拥有过的奢侈品。 裴霁的回答让医生一愣,他只以为是他们的家长不作为,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第38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35 这两个孩子也是不容易,医生轻叹一声,他尽量将声音放缓你妹妹的伤不是很严重,大部分都只是皮外伤,只是她的左手,以后怕是 医生似是觉得这话过于残忍了,于是话锋一转道不过也不一定,现在科技很发达,总会有办法的,而且伤的是左手,对生活的影响会稍小一点 医生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砸在裴霁的头上,司丝的手废了?! 这怎么行,她还没成年啊,她怎么能没有左手! 裴霁紧握着医生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哀求着医生,您再看一下,求您再看一下,我妹妹她还小,她不能没有左手 医生却是摇了摇头,身为医生他自然是希望他手下的病人都能康复,可医生不是神。 小伙子你妹妹的手,我尽力了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她手上的伤一看就是专业人员动的手,骨头连着筋络全都断了,而且你们来的太晚了,若是你们能早点来,哪怕是早来半个小时,这手术的成功率也会大一些,可现在 早一点?怎么早一点?从司丝回到家里到到进手术室也不过才二十分钟,那个时候司丝在哪? 他不知道 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叹息着离开了,这样可怜的孩子他见过太多了,他虽怜惜可却并无他法,只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天籁小说网 司丝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又因为他们的经济能力有限,所以司丝在出了急救室之后,便被送到了双人病房,病房里除了还在昏睡的司丝,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折腾了大半晚上,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钟了,以往早已陷入深度睡眠的裴霁此刻却毫无睡意,他在病房门口徘徊了好久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他就愣住了,他尴尬地退出去看了看门牌号,确定没有错之后又皱着眉推开了门。 裴霁轻手轻脚地走过老人的床位,在看到旁边那张床的信息栏上标注的姓名后,他才彻底放下了心,他没走错。 只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司丝吗? 为了处理她脸上的伤口,医生护士将她脸上乱七八糟的彩妆全都卸掉了,此时的司丝露出了她最原本的模样,虽然司丝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青紫和伤痕,可却依旧无法掩饰她的清丽。 在没有受伤的地方,司丝的肌肤细腻的如白瓷一般,她的鼻梁挺直,五官十分精致,眼睫毛长长的向上翘起,很自然的卷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司丝很漂亮,裴霁一直都知道,正是因为这份美丽,才让之前孤儿院的院长转移了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司丝的到来不仅给了他喘息的机会,更给了他逃离孤儿院的勇气。 一起逃走之后,裴霁一直很感谢司丝,他把她当做自己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司丝却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可直到这一刻,裴霁才终于意识到,司丝她一直都在,她一直都在他身边。 第39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36 裴霁坐在床边的座椅上,狭长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司丝的睡眼,他的心像是化作了一滩春水,柔软到不可思议,裴霁的目光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和满足,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司丝一个人一般。 幽幽转醒的老人看到这一幕了然的笑了笑,年少时的爱情就是这么的单纯美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只趴在床边眯了一会的裴霁站了起来,这时的司丝还在睡觉,看着司丝温软乖巧的模样,裴霁下意识向司丝的小脸伸出了手,不知怎么的,裴霁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了司丝那微微嘟起的红唇上。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裴霁生出一股犹如触电般的感觉,他小心翼翼地摩挲了几下,喉结显而易见的上下滑动了几下。 下一瞬,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裴霁迅速收回了自己的大手,他狼狈的跑了出去,连一边正睡着回笼觉的老人都惊醒了。 空旷的走廊里,裴霁正面红耳赤地往外跑,他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胸膛也剧烈的起伏着,他真是疯了,他竟然会觉得那红唇很诱人 还好司丝她在睡觉,还好她不知道! 绕着住院大楼跑了几圈后,裴霁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先是给班主任打电话请了假,裴霁作为成绩蝉联第一的优等生,班主任自然没有怀疑他请假的原因,只叮嘱了三两句话,便批准了裴霁的假条。 按照医生的叮嘱,司丝还要过两个小时才能退了麻醉醒过来,裴霁便坐上公交车,赶去早市买了一只肥美的老母鸡,在赶完早市回来的路上,裴霁看见了经常和司丝泡在一起的鸡毛头少女们。 她们三五成群的正在过马路,由于是早高峰,红绿灯两边停了许多着急赶去工作上学的车辆,放行的绿灯已经亮了,可鸡毛头少女们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在马路中央嬉戏打闹,丝毫没有遵纪守法的样子。 见到这一幕,裴霁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怒气,心里对她们的厌恶更深了一层,司丝她怎么能整天和这些人在一起?! 可下一瞬,事情的反转来了,在鸡毛头少女旁边,有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人正拉着装满菜的小车和她们同行,在老人通过红绿灯的下一刻,鸡毛少女们就立刻跑了起来,有几个调皮的女孩甚至还转过头,对在一旁等待的车辆敬了一个滑稽的军礼,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可却充满着温馨。 老人经过裴霁身边时,他还能听见老人嘴里呢喃着的感谢和夸奖,原来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她们原来是在保护老人,她们并没有故意扰乱公共秩序。 这一刻,裴霁心里十分复杂,她们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不堪,她们依旧像往常一样打扮的其貌不扬,可裴霁偏偏在她们身上看到了恣意阳光,司丝她是不是也是这般???.23sk. 想起自己跟过来的目的,裴霁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他必须弄清楚司丝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身边是有什么危险吗?还是她得罪了什么人? 第40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37 结果并不像裴霁想的那般顺利,他本以为鸡毛头少女会知道司丝受伤的原因,毕竟她们平日里经常在一起,可她们不知道,不仅不知道,她们还有些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裴霁自然是十分的想知道,可还不等他问出口,鸡毛头少女们便一溜烟的跑开了,她们答应过司丝不将过去保护裴霁的事说出来,虽然她们真的想说。 裴霁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了家,又带着一肚子疑问将炖好的鸡汤送到司丝的病房里。 一进门,裴霁就看到了司丝的身影,她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床上,裴霁心里一喜,她正好可以喝他炖的鸡汤了。 可还没高兴两秒钟,裴霁心里的怒火就涌了上来,只见司丝正拿着眼影盘疯狂地往她的眼皮上涂抹,早前清纯可爱的小脸又变成了脸谱的模样。 你干什么又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裴霁重重地将鸡汤罐子摆在桌子上,俊美的脸庞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闻言,司丝唯一可以活动的右手一顿,她没有理会裴霁的怒吼,仍旧自顾自的干自己的事。 见到司丝固执的模样,裴霁上前一步,他夺过司丝手上的化妆品,继续吼道你脸上还有伤你不知道吗?!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吗!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司丝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担心极了,更气急了司丝什么都不愿跟他说的态度。 手上的东西没了,司丝抬眼看了裴霁一眼,她无所谓的想要伸手去拿别的化妆品,可那些也被裴霁眼疾手快的夺了过去。 司丝!裴霁再一次吼了出来,眼里的怒火似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裴霁原以为司丝会站起来和他对抗,可司丝没有,她慢吞吞的挪动着身子躺了下去,并将被子蒙到了头顶。 司丝的举动如同一盆冷水泼到了裴霁心头上,顷刻间便浇灭了所有怒火,裴霁捏着手里的化妆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还在生他的气吗?这个认知让裴霁十分心慌,他们从来没闹过这么久的矛盾,她是不是真的再不打算理他了,只是这么想着裴霁的心口就传来了闷闷的痛意。 他承认他有些冲动了,不只是过去,就连这一次也是。 他不是故意吼她的,他只是担心她,她的脸上还有伤,是不能化妆的,而且她也不能出院,所以她根本用不着把自己再弄成那副模样。 裴霁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动,他打开鸡汤罐子,在碗里倒了些出来,不大的病房霎时便充满了鸡汤的香味。 裴霁走到司丝床边,他压低嗓子,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司丝,你起来吃点东西吧 可司丝却窝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搭理裴霁的意思。 司丝,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该骂你,我没有觉得你会妨碍到我,我那天只是气急了,司丝,我跟你道歉,是我错了,对不起 第41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38 裴霁道歉的声音十分恳切,似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司丝听到这话,在被窝里轻轻动了一下,裴霁见此心里一喜,有用! 裴霁又接连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过了好大一会,才终于将司丝从被窝里请了出来。 你能保证以后都会相信我吗?司丝仰着小脸看着裴霁,言语间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误会你!我会相信你!裴霁连忙点头,司丝不理他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他以后都会擦亮眼睛,绝对不会再随随便便的骂她。 闻言,司丝接过鸡汤,她轻抿了一小口,继续说如果你再不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说到做到,裴霁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裴霁狠狠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绝不会再犯,虽然司丝现如今的行事作风他不喜欢,但他会试着去接受,就像他刚才看见的那些人一样,司丝她或许并没有他想的那样不堪。 司丝,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这个问题,司丝喝汤的动作一顿,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罢了 司丝我说了会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不是吗? 裴霁虽然平日里不惹事,但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是从打架斗殴中一路拼杀过来的人,他不是怕事的人。 裴霁他虽然不会主动欺负别人,却也不允许别人欺负到他头上。 你别问了,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裴霁的穷追不舍让司丝心生厌烦,她将碗还给裴霁,然后又钻进了被窝里。 我要休息了,你没事就走吧司丝略显沉闷的声音传了过来,裴霁轻叹一口气。 好吧,你先休息一会,我不走,就在这里守着你,你有事就叫我。 嗯 司丝刚钻进被窝不久,923就开始叨叨叨了【司丝啊!你竟然会原谅他!!!你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裴霁他之前可是打了你一巴掌啊!】 司丝眯着眸子无所谓道【不然呢?有个词叫适可而止,裴霁这种人如果不受点刺激是不会改变的,况且冷战的作用已经发挥到极致了,再这么继续下去好感度也不会再上升,我们是时候更换策略了。】 【更换策略?!你打算怎么办!快告诉我!】923的声音嘹亮极了。 【你猜猜看喽】其实现在的情势根本用不着她再出手,薄安安她们会主动推动事情发展的,司丝她只要在关键时刻稍稍动些手脚就可以了。 923【】她就不能换一个词吗?为什么每次都让他猜猜猜?! 【对了司丝,你知道你的手断了吗?】923有些不太明白司丝的这一系列操作,明明她是有机会和薄阳相认的,可她却没这么做,反而将自己弄了满身伤。 【知道啊。】司丝无所谓道,这些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虽然断了左手有些不方便,但她在这个世界也待不久,再加上有止疼丸的功效,所以司丝一点也不觉得难受。23sk. 虽然这么折腾原主的身体不太好,但是原主将她的心愿委托给了自己,那她就必须将身体的使用权也一并交出来。 司丝睡着后,隔壁床的老太太就回来了,见到来人裴霁主动放下手中的课本打了个招呼。 第42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39 奶奶好裴霁站起身冲老人打了个招呼。 老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她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和你女朋友和好了吗? 老人是故意这么说的,作为过来人,她一眼就看出了隐藏在这二人身上的情愫,那女孩她不确定,但她知道这男孩是喜欢女孩的。 一个人下意识的眼神和动作是骗不了人的,虽然那男孩现在还没意识到,不过已经存在了的东西,总有一天是会暴露在阳光之下,毕竟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3sk. 老人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裴霁一愣,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反驳道奶奶您误会了,她是我妹妹,不是我女朋友 老人轻哦一声点了点头,又问你们是亲兄妹吗?怎么看着不太像啊? 不是亲生的,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并不是您说的那种关系。裴霁开口解释着,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有点别扭,但在他心底的某个没有被察觉的角落里还是隐藏着些许的期盼。 不是亲生的好啊,那这件事就方便多了,小伙子,喜欢就要早点说出口啊,省得以后后悔啊 老人苦口婆心地劝解着,她这一辈子见过太多的分分合合了,有些误会他们明明就是可以解开的,可最终还是以悲剧收场,她实在是看不得旁人再因为误会和胆怯分开了。 裴霁一时语塞,他都说了他跟司丝不是那种关系了 可是为什么司丝会认为他喜欢薄安安,而这位老人又会认为他喜欢司丝? 这是裴霁此生以来第二次接触到喜欢这个词,他不太明白喜欢是什么感觉,更不知道喜欢于他而言有什么意义,他现在最想要的无非是一个光明的未来,幼时的动荡,让他莫名的对安稳有一种执着的追求。 裴霁只请了一天假,在司丝的强烈要求下,他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回学校上课了。 和司丝和好了的裴霁这天心情很好,平日里对他冷嘲热讽的人在他眼里都变得和善了不少,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明亮的。 到了教室,薄安安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裴霁昨天没来上课,所以他并不知道薄安安昨天也请了假,可他没来的事薄安安却是知道的。 他是为了司丝吧薄安安心里闪过一阵愤恨,她一定要把司丝尽快的弄走! 裴霁坐好以后,薄安安像往常一样回过头去向裴霁问问题,刚转过身,裴霁就发现了薄安安脸上的伤,裴霁眉心一皱,沉声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联想到司丝身上的伤,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在裴霁心里初具雏形,难道司丝身上的伤和薄安安有关? 司丝她是不是又去找薄安安的麻烦了? 下一瞬,裴霁就将这个念头压下去了,他答应过司丝会相信她,他会等着司丝对他说出实情。 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根本由不得他不多想。 司丝她她还好吗?薄安安避重就轻地转移了话题,她的刻意提及让裴霁刚压下去的念头再一次升了起来。 第43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40 司丝她她还好吗?薄安安避重就轻地转移了话题,她的刻意提及让裴霁刚压下去的念头再一次升了起来。 难道她们俩个人受伤的事真的有关联?! 安安,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你为什么会问司丝的情况,你知道她受伤了是不是?!裴霁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说话的声音也十分冷冽,从小到大的经历让裴霁的气质很是阴郁,所以在他严肃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场并不比久居高位的薄阳弱多少。 此时的裴霁让薄安安又爱又怕,演技精湛的她很快就在眼眶里积聚出了泪水,司丝她,她没告诉你吗?她在前天下午前天下午,来到了我们学校,她她打了我 你说什么?!裴霁大惊,司丝之前说过不会去找薄安安的麻烦的,她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裴霁,你不相信我吗?我说的是真的啊!前天下午在文体楼,司丝她趁着我去洗手间落单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对我又打又骂,她让我离你远一点,她说是我把你从她身边抢走了 你看!我身上、脸上的伤都是她弄的我没骗你,和我一起的小伙伴们都能证明的 薄安安越说,裴霁越觉得离谱,先不说司丝她是否真的会对他阳奉阴违,在暗地里找薄安安的麻烦,单单就拿薄安安刚才的话来说,既然有那么多人在场,她们为什么会任由司丝把薄安安打成这幅样子,还有司丝的左手,那分明是有经验的人做的,根本就不是薄安安口中的那群学生手笔。 安安,司丝跟我说过她不会再去找你的麻烦,我相信她的为人。对于司丝从不说谎这件事,裴霁他深信不疑。 所以你是觉得我在骗你是吗?我有证据的!薄安安将拍摄了结案报告的照片找了出来,她抽噎着哭了出来,似是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看,那天我们报警了,这是警察出具的结案证明,就是司丝她伤害了我!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照片上的内容一字不漏的进了裴霁的双眼,验伤报告、口供记录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司丝真的动手打了人。 可司丝明明答应过他的,她说她不会再去找薄安安的麻烦,她从不说谎的! 裴霁,你相信我,真的是司丝,我没骗你薄安安的眼眶通红,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你说你们去了警察局?所以你没有对司丝动手是吗?此时的裴霁心里十分复杂,他不愿意怀疑司丝,可眼前的证据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薄安安控诉。23sk. 对,我们那天是报了警,可我没打她,我哥哥来了之后就把我接走了,我们走之前司丝她还是好好的,我真的没有弄伤她,我刚才问你司丝的情况,只是想确定她是不是回家了,我不知道她受伤了啊 薄安安表面上带着苦涩的笑容,可背地里却是爽快极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司丝受伤了呢,在监狱那种地方司丝她不少条胳膊,也得断条腿吧 第44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41 薄安安的哭诉让裴霁心里有些愧疚,他从桌洞里掏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然后压低嗓音道对不起,安安,我不该怀疑你的,你放心,我会带司丝来向你道歉的 没关系的只要你相信我就好。薄安安接过纸巾冲裴霁笑了笑,又说你刚才说司丝她受伤了?她是怎么受伤的?严重吗? 说起司丝受伤的事,裴霁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大概和监狱里的人脱不了关系吧 司丝这一觉睡的很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她翻出了她一早就藏好的化妆品,在老人不太认可的目光下,动作熟练的在自己的脸蛋上涂抹了起来。 不一会,女流氓司丝就再一次在人间现世了。 娃娃,你这样的打扮那男娃怕是不会喜欢啊 他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司丝一愣,扭捏着不愿承认。 真的不关你的事吗?你不喜欢那男娃吗? 不喜欢司丝依旧嘴硬着不愿承认。 是嘛,我看那男娃我倒是有些喜欢你啊 听到这话,司丝眼睛一亮,她扭过头惊喜的问道真的吗?! 老人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又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喜欢你? 他他老是骂我,他还,还打过我,我觉得他喜欢的是别人想起伤心事,司丝低下头小声呢喃着。 那你有跟他表达过自己的感情吗?你是不是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告诉他?老人试探着问道,他们这个年纪的误会大多是因为不沟通、不交流产生的。 我我不说都是为了他好,我不想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打扰到他。司丝知道裴霁他喜欢清静的生活,他不喜欢别人骚扰他,可看不惯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她不解决的话,他们就会一直围着裴霁转,她不想让裴霁不开心。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你不肯说,他就会一直误会你,甚至还会讨厌你。老人恳切地替司丝分析道。 真的是这样吗?裴霁他,他好像真的有点讨厌我了司丝脸上一片慌乱,似是被老人的戳中了心思。 所以你要把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啊,就拿你这次受伤的事来说,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把事情的原因告诉他? 司丝点了点头,我怕他不相信我。 老人摇了摇头不会的,那男娃心里是有你的,你好好跟他说,他一定会理解你的! 司丝似是受到了鼓舞,她扬起小脸试探道真的吗?他会相信我吗? 一定会的! 裴霁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满脸花里胡哨的司丝正坐在床上,不知在跟老人说些什么,一见到他,她脸上的笑显而易见的收住了。 司丝低下了头,扭捏着瞥了裴霁两眼,裴霁,你你回来了啊 裴霁冷哼一声,他将书包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司丝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第45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42 裴霁,你,你吃饭了吗?司丝有些怕,可想起老人刚才说的话,她还是硬着头皮跟裴霁搭起了话。 司丝,你告诉我,你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裴霁像是没有听见司丝的关心,他直截了当的抛出了这个困扰了他一整天的问题。 裴霁想了很多,司丝她本质上也许并不坏,她只是缺少正确的引导,他会去带她跟薄安安认错道歉,只要司丝她这次肯承认错误,他以后一定会对她好。 薄安安的话提醒了他,司丝她也许是觉得薄安安的出现会分走他落在她身上的注意力,他以后不会这样了,他不会再跟司丝甩脸子,更不会对她冷嘲热讽。 有他的正确引导,司丝她一定会变好的,他不介意她对他撒了谎,只要她这次肯说实话。 裴霁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司丝一愣,她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似是在考虑对策,过了一会,司丝终于开了口是,是和莉莉她们出去的时候 你骗我!司丝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裴霁的吼声打断了,司丝口中的莉莉正是裴霁昨天早上遇到的鸡毛头少女,若非他一早就问过她们,若非薄安安给他看了结案证明,他真的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她。 我,我司丝被裴霁的吼声吓到了,她单薄的身子不可抑制地瑟缩了一下。 是监狱里的囚犯对不对!你前天晚上因为殴打薄安安被送到了警察局是不是!裴霁痛心疾首地看着司丝,他没想到她到了这个时候竟还想着骗他! 不是的,不是的!裴霁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打她,是她们误会了!是薄安安她自己弄伤了自己,我都看见了,我真没打她你相信我! 司丝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她丝毫不顾及她身上的伤,颤抖着起身揪住了裴霁的袖口,一如前天晚上她拉住薄阳一般。 自己打自己?!裴霁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他一把甩开司丝的胳膊,嘲讽道司丝,你把我当傻子吗?会有人特地去伤害自己吗?你们去警局验过伤了,难道他们会看不出来是谁动的手吗?!23sk. 我说的是真的!我没骗你验伤结果是薄安安的哥哥改的,我都听见了!警察本来都要放我走了,是她哥哥不愿意放过我,他亲口对我说让我付出代价,他们什么都知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司丝再一次爬起来拉住裴霁的胳膊,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司丝的这一切落在裴霁眼里都不过是些笑话,他抬起手捏住司丝的下巴,司丝,我对你太失望了我原以为你不会撒谎,我都想好以后会好好的对你了,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想让我看着你,我可以答应你,可你为什么要去伤害别人?薄安安她错在哪里了,难道在你眼里每一个对我好的人都有错吗?! 第46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43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裴霁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打她,我亲眼看见薄安安她撕扯自己的头发,我真的看见了,我没撒谎我真的没撒谎 司丝跪坐在床上,满是伤痕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眼泪冲花了她脸上的妆容,整个人狼狈不堪。 可司丝的每一个字裴霁都不相信,他冷冷的晲着司丝嘲讽的说行,我相信你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我就相信你。 听到他肯相信她的时候,司丝下意识笑了出来,可司丝开心了还不到两秒钟,就再一次被裴霁推进了地狱。 我,那里只有我自己裴霁你相信我好不好?你说过你会相信我的,你昨天答应过我的啊! 司丝连声哀求着,她很怕裴霁会丢下自己不管,所有人都可以误会她,唯独裴霁不行。 我不过是说着玩玩,司丝你该不会是当真了吧?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你这样的人呢?! 想起昨天对着司丝傻兮兮做着保证的自己,裴霁心里就一阵厌恶,他竟还天真的认为司丝还是小时候那个天真软糯的女孩,他早就见过她胡作非为的模样了不是吗? 我这样的人司丝被裴霁眼里的嫌恶刺到了,她怔怔地看着裴霁,满含泪水哽咽道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为了你啊 不要说是为了我!我有求你为我做这些吗?你什么时候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裴霁明白司丝的意思,可他并不是小孩子,他有自保的能力,他用不着司丝挡在他面前。 不是的不是的司丝眼眶通红,她瑟瑟发抖地看着裴霁。 看着司丝这副模样,裴霁突然想起薄安安之前对他说过的话,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搬出去吧,我们没什么关系,更没有理由住在一起,等你伤好以后就搬出去,我们就当从未认识过 说完,裴霁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再也没看司丝一眼。 听到裴霁的宣判,司丝浑身僵硬地坐在原地,她似是没听清裴霁说了什么,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司丝像发了疯一样跟着裴霁跑了出去。 不要!不要赶我走,裴霁!哥哥哥哥,不要赶我走 哥哥两个字自从司丝明白她对裴霁抱有什么心思之后就再也没叫过,在她心里裴霁不是哥哥,而是她喜欢的人。 撕心裂肺的呼喊消失在沁凉的春风里,它终究是没能唤回裴霁的回头。 病房楼下,裴霁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了黑夜中,和他一同消失的还有司丝脸上的悲伤,她无所谓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而后对着裴霁消失的方向笑了出来。 【小辣鸡,裴霁的好感度现在有多少?】司丝难得主动开口询问。 923愤愤地打开了好感度记录表,还用看嘛?可定掉了啊! 可下一瞬,923就惊呼出声【竟然涨了?!现在有70点了!好感度比薄安安还要高呢?!这是为什么啊!】 第47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44 可下一瞬,923就惊呼出声【竟然涨了?!现在有70点了!好感度比薄安安还要高呢?!这是为什么啊!】 司丝勾了勾唇角【有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裴霁他会有这么大反应,不过是接受不了原主在他心里的形象落差罢了。】 裴霁心里其实一直都有司丝的位置,只不过他刻意压抑着自己不去触碰罢了。 这具身体昏迷的时候,司丝一直都在半空中观察着裴霁的反应,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司丝看在了眼里,爱而不自知大概就是在说裴霁这类人吧。 可不论裴霁心里是否有司丝,他过去对司丝做的那些事都是不可饶恕的,在原剧情中,裴霁他不止一次辱骂过原主,他在原主最需要别人安慰的时候将她赶出了家门,甚至还在这之后彻底爱上了薄安安,并且帮着薄阳一起打压原主。 司丝给过裴霁机会,是他自己选择了放弃,既如此,她便没什么好顾及的了,杀人先诛心,她会让裴霁后悔他今日的所作所为。 923仔细琢磨着司丝的话,不一会又问道【司丝啊,你的视频是留给裴霁看的吧?!】 司丝轻哼一声算作回应,不只是给裴霁看,她会将这份礼物送给所有涉事的人,她之前也给过薄安安机会,她问薄安安是不是挨了她的打,是薄安安自己选择诬陷她的。 这条惨烈的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所以就不要怪她下手无情了。 【对了,最近给薄阳找点事做,别让他来烦我!】原主这具身体需要时间去恢复,而她也有事要办。 司丝跑出去不久后,裴霁曾回到过病房一趟,可他并不是为了看司丝,而是来拿他落下的背包的。 临走前,裴霁被隔壁床的老太太拦下了,她劝裴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后再做决定,可裴霁根本就听不进去,他没有理会老人的劝解,转身直接离去。 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裴霁曾在午夜梦回间回到了这天晚上,在梦里他看见了一直追在他身后哭求的司丝,也看见了那个冷漠无情的自己,他拼命地挣扎嘶吼,他想打醒那个不相信司丝的自己,他想改变所有的一切,更想去抱住那个伤心欲绝的人儿,可一切都于事无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丝一步步走向死亡,一步步离开他的生命 司丝最终还是搬离了裴霁的房子,搬家这天,司丝遇到了半个月未见的裴霁,她呆站在原地看着慢慢向她靠近的修长身影,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在裴霁经过她面前时,司丝小声叫着裴霁的名字,可裴霁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直到他快要关上自己房间的房门时,才停下脚步背对着司丝说把你的垃圾全部带走! 听到这话,司丝呼吸一滞,自嘲的笑了笑说好 司丝的动作很快,房间里不一会就安静了下来,这安静让裴霁心口发闷,情绪也变得十分低落。3sk. 司丝走后不久,裴霁鬼使神差地推开了司丝的房门,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房间,一股浓烈的郁气堵在裴霁心中。 他用力甩了一下房门,力道大的将原本就不牢固的门把手都震掉了,圆溜溜的把手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就一骨碌地滚到了床底下。 第48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45 裴霁低咒一声,不知是因为司丝的离开,还是因为门锁的损坏,裴霁心里的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怒气。 这怒气让裴霁的脸色变得潮红,胸膛也在剧烈的起伏着,白皙修长的五指攥在一起,然后在下一瞬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这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吗? 可他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他怎么这么没出息?!赶人走的是他,后悔的也是他。 裴霁认命地钻到床底捞出了门把手,他得把门给司丝修好,否则她会不高兴的,想到这裴霁自嘲的笑了笑,就这样吧,过段时间就把她接回来,这几天就让她外面冷静冷静。 这么想着,裴霁心里轻松了一些,在他转过头想从床底爬出来的时候,一个破旧的笔记本吸引了裴霁的注意力。 这是司丝落下的吗? 裴霁心尖一动,下意识地就将笔记本拿到了手里。 从床底爬出来后,裴霁捧着笔记本怔怔出神,这个笔记本很破旧,边角处甚至都磨损蜷曲了起来。 这个笔记本裴霁并不陌生,这是他们刚从孤儿院逃出来不久后,他买给司丝的。 因为这个笔记本,司丝她高兴了很久,连带着裴霁都跟着开心了好一阵。 他记得司丝曾说过要用这个笔记本记日记的,想到这,裴霁的心跳微微加速,一股莫名的好奇心促使他动起了自己的手指。 笔记本上的字迹有些稚嫩,一笔一划都带着时间的痕迹。 今天,哥哥给我买了笔记本,就是这一本,我好开心啊,从今天开始我要把所有美好的事都记录在这个笔记本上!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今天隔壁小胖又来欺负哥哥了,但是哥哥好厉害,三两下就把小胖打跑了!还有,我们今天有肉吃了!肉肉真的好香啊! 今天和哥哥一起去打工啦,虽然很累,但是我们有钱花啦!很开心,我要给哥哥买一副新手套! 今天我们上初中啦,我听见旁边的女同学在议论哥哥,她们说哥哥比初三部的校草还要帅,她们很喜欢,我虽然很开心,但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觉得我有点喜欢哥哥了,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吗?我能做他的新娘吗?做新娘就不能叫他哥哥了,对!以后就直接叫他的名字吧!哎呀,有点羞耻 又有小混混来找裴霁麻烦了,我看见裴霁在一个人处理伤口,好心疼啊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保护他! 裴霁看了看笔记本上的日期,心里突然变得十分沉重,他记得司丝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的,所以她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全都是因为自己吗????.23sk. 裴霁原以为司丝只想着她自己,却没想到她最一开始的初衷竟真的是为了保护他。 裴霁想起前不久在医院病房里司丝对他说的话,她说她是为了他,他是怎么回复的呢?他说他没有求着她为他付出 第49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46 想到这,裴霁的心忽然像是被刺了一下,心脏处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意,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能这么混账,司丝有错好好教就行了啊,他为什么要把人赶出去! 司丝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他也是有错的啊,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司丝对自己的心思,如果他能多关心她一点,司丝她是不是就不会犯下今天的过错了 只要一想到司丝刚才看自己的眼神,裴霁的心口就憋闷的有些难受,窒息的感觉像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裴霁继续翻看着司丝的笔记本,再往后无一例外,全都是记录着有关他的事,越往后看,裴霁心里的酸涩就愈发浓厚,但这酸涩之中却也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甜蜜。 在司丝的只言片语里,裴霁找到了和自己最近出现的奇怪情绪相似的感觉,司丝说这种感觉是喜欢,所以他也是喜欢司丝的吗? 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裴霁喜欢司丝! 连日来困扰在裴霁心里的阴郁突然拨云见日了,他明白什么是喜欢了,这种朝思暮想,怦然心动的感觉就是喜欢。 见到她时,他会感到安心。 见不到她时,他会不自觉地想念她。 她受伤了,他会担心。天籁小说网 她犯了错,他会着急。 所以他是喜欢司丝的,就像她喜欢自己一样喜欢! 这个认知让裴霁雀跃了起来,他的指尖摸索着司丝的笔记本,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这样她就不用再伤心了吧? 可裴霁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既然喜欢她,就要对她负责,他有责任教好她,这一次的事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就先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反省一下,等她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之后他就去接她回来,他会将自己的喜欢告诉她,他以后会好好照顾她,就像小时候在孤儿院里一样 裴霁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司丝的笔记本,他渐渐沉浸在了他的幻想中,完全忽略了之前发生的事会不会对二人的感情产生影响,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晚了,没有人会在原地一直等着他。 薄安安一直在暗地里打探着裴霁的动态,所以她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司丝搬离裴霁的住处的消息。 所有的一切终于都回到正轨上了!薄安安高兴极了,她仿佛看到原剧情中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在向她招手,这些东西虽然还没到手,但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兴奋极了。 薄安安一蹦一跳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马上就要见到裴霁了,这次她一定要好好努力将他的心拿下! 刚下楼,薄安安就看见了坐在餐桌边正在看着报纸的薄阳,他身上穿着剪裁合理的手工白衬衫,背脊挺直,身材高大,高挺的鼻梁上还带着一副窄边金丝眼睛,整个人高冷禁欲,气质斐然。 薄阳俊美的模样让薄安安心神一晃,若非她的目标是裴霁,她一定会将薄阳拿下。 第50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47 薄阳面前摆放着一杯现磨的美式咖啡,这是他日积月累下的习惯,听到薄安安过来的动静,他将报纸放下,随手端起了桌面上的咖啡柔声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才,才没有呢!薄安安羞涩地扭过了头,连声否定着。3sk. 薄阳笑了笑,和你喜欢的那个男孩有进展了? 自己的小心思被戳中,薄安安猛然抬头看着薄阳,脸蛋显而易见地红了起来。 薄阳了然,于是又接着说什么时候带回来见见面吧,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样的男人,竟然会让我们薄大小姐动心。 哥哥!受不了他的调侃,薄安安跺了跺脚,娇嗔着瞪了薄阳一眼。 你光说我,你呢?我听说你最近在打探一个女孩的消息,怎么?她是你喜欢的人吗? 听人提起自己的心中事,薄阳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眉梢上染上了些柔和。 见此,薄安安立马跑到薄阳身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她扯住薄阳的手臂撒娇道她叫什么?住哪里?家里有哪些人啊?她长得好看吗?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薄阳笑着抚了抚薄安安的发顶。 告诉我嘛,哥哥,我好想知道啊!她能当我嫂子吗?自己的感情有了进展,薄安安也大方的关心起了别人的八卦。 嫂子吗?如果是她的话,他也不是不能让接受,这么想着薄阳的嘴角便勾了起来。 哥哥你果然很喜欢她!快点告诉我吧,那个女孩是谁啊?我认识吗?告诉我嘛,告诉我嘛薄安安不停摇晃着薄阳的袖子,锲而不舍的盘问着。 薄阳弹了一下薄安安的额头,无奈道别闹! 你告诉我我就不烦你,哥哥你告诉我吧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薄阳最近找了好久都没能找到她,他都有些怀疑那天的事是不是真的只是他的幻觉,可他身上的伤却在不停的提醒他,那天的事是确确实实发生了的。 不知道?哥哥你不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吗?薄安安有些惊讶,原著中并没有说明有关薄阳感情线的事,所以她才会如此好奇。 你也不知道她家住在哪?你什么都不知道? 薄阳轻叹一声点了点头,他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哥哥你对她是一见钟情吗?她长得美吗?薄安安有些兴奋。 她很美薄阳耳尖微红,心脏也怦怦地跳了起来,他的思绪回到了那天,女孩长发微卷,白衣飘飘,肌肤胜雪,是足以让他心动的模样。 那你是在哪里遇见她的,她大概长什么样子?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说不定可以帮你找找她!薄安安建议道。 不用了,你先照顾好自己的小男友吧他的女孩他会自己去找,在这之前他不会让任何人去打扰她的平静,哪怕是自己的妹妹也不行。 听到薄阳的话,薄安安羞涩的跑开了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 第51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48 另一边,让薄阳朝思暮想的司丝正在收拾自己的新房子,听着裴霁和薄阳同时上升的好感度,司丝的心情变得愈发美丽了起来。 她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于是在全都收拾完之后,她便出门往她前不久发现的火锅店走。 初春的黑夜来的并不算晚,再加上最近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快七点时的天色已经昏暗到看不清街角处的人影了。 雨停了也不过才十几分钟,小巷里的坑洼处还积聚着大量的雨水,借着昏暗的灯光司丝慢吞吞地往前走,生怕雨水会溅到自己身上,她会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洁癖,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的原形是菟丝花,她不喜欢这种随时会把她淹没的潮湿感。 雨后的傍晚十分宁静,以至于巷子深处传来的呻吟声能愈发的引人注意,而司丝正是被这声音吸引过来的人。 司丝她并非是爱管闲事的人,她只是突然想起了923前不久说过的关于功德值的事,功德值的增加并不只有帮助女配实现愿望这一种途径,通过帮助小世界里某些特定的人脱离苦海也是可以增加功德值的,不过这类人极不容易遇到罢了,所以并不能作为提升功德值的主要途径。 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所以司丝决定去碰碰运气,万一被她遇到了呢,这样她就可以早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享清福了! 小巷里趴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年纪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一二岁,少年蜷曲着身子趴在地上,他身上单薄破烂的衣服因为雨水的侵袭,皱巴巴地紧贴在皮肤上。 他的脸色很苍白,嘴唇还泛着些青紫,他的身上没有泥渍,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沙粒,这模样一看就是在这里淋了好久的雨了。 司丝眉心一皱,她蹲下身子拍了拍少年的脸颊,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有浑身滚烫的温度在向司丝诉说着他还活着的讯息。 【小辣鸡,这个家伙会是我的欧气包吗?】司丝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人拖回去,虽然现在的任务进度都在她的掌控中,可她却不愿意多浪费一点自己的精力,有那个时间去晒晒太阳多好。 【欧气包是什么鬼?!你能不能别乱给别人起外号?!】923愤愤道,还有他叫923大人,不叫小辣鸡,更不叫垃圾桶! 【你之前不是说帮助特定的人可以增加功德值吗?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运气了,这样一来他们可不就是欧气包!】司丝对于早日攒满功德值这件事极为上心,但凡有一点机会她都不会错过。 923【】 【所以是不是他!】司丝再一次问道。 【不知道。】923凉凉的回了一句,他一点都不愿意搭理她,可看着司丝阴擦擦的眼神,923又认命地补充道【这些可以增加功德值的人,在某种意义上也受到了天道特别关注,只不过和特别幸运天道宠儿比起来,他们特别倒霉罢了,我们来这里是替气运之子身边的炮灰完成心愿的,所以他们身上有我们可以识别的特殊符号,至于其他的就只能靠运气碰了】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我们试试?】 第52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49 说干就干,由于原主的身体素质一直不错,再加上最近她吃得香、睡的饱,所以她的体力恢复的很不错,即便是不用左手,她也能轻而易举地将地上的少年背起来。 后背上传来的湿意透过外套传递到了司丝的身上,这股湿意让司丝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来时走了近十分钟的路程,这回只用了五六分钟。 一到家司丝就把少年放到了她刚收拾好的侧卧里,侧卧里收拾的很干净,窗明几净,连被褥都是新买了才洗好的。 司丝用923最近新开通的医疗服务系统给这少年做了个全身检查,可检查结果却是让司丝大跌眼镜,她原以为这个少年是有什么重大疾病,才会昏倒在外面,就连下雨都浇不醒他。 可结果显示他只是被饿晕过去了,作为修炼成仙的菟丝花,太阳和大地就是她的衣食父母,所以她并不知道饥饿是种什么滋味。 知道了少年晕倒的原因,司丝连忙跑到不远处的药店里买了些葡萄糖,又到隔壁粥店买了两份粥,一份甜的,一份咸的。 葡萄糖刚注射进去不久,少年就睁开了他的眸子,那眸子很黑很亮,却也带着些迷蒙。 感受到身上的温暖,少年再一次阖上了眼皮,他轻轻翻动了下身子,发出一声满意的喂叹。 这是梦吗?如果是梦的话,那他一辈子都不愿醒过来。 少年下意识地抚摸着身下的床单,好软啊,他有多久没睡过这么温暖舒适的被窝了。 可越摸这触感就越发的真实,他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刺痛的感觉让他瞬间睁开了半眯的眸子,这些竟都是真的! 久违的触感让少年的眼眶湿润了起来,他迅速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生怕自己泪水会弄脏枕头被褥。 又贪恋的在被窝里待了一会,少年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他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心里的疑问逐渐放大。 这里是哪啊? 他记得他因为没有干完舅妈安排的活而被赶了出去,没干完并不是因为他偷懒,而是他没力气,因为在那之前他已经被关了三天了,那三天他只喝过一点屋顶漏下来的雨水,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的杂务堆成了山,他绝不会被放出来,从他父亲去世之后他就一直被舅妈一家奴役,他想脱离那个地方,却没有一丝机会。 你醒了啊。司丝一进门就看见了站在床边发愣的少年,少年不是很高,大概只有一米七左右,只比她高了一点,他的身形很瘦弱,像极了冬日里干枯的树枝。 可少年的脸却长的极为漂亮,他的长相不似裴霁那般冷峻,也不似薄阳那般带着上位者的凌厉,眼前这个少年的美很是柔和。 你,你好是你救了我吗?少年似是受到了惊吓,他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司丝笑着点了点头,又说你才刚醒,就先坐着吧。 ???.23sk. 第53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50 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司丝笑着点了点头,又说你才刚醒,就先坐着吧。 少年却是十分拘谨,他摇了摇头不,不用了,我站着就行 刚才他下床的时候看见了被子上的水渍,那是他留下的,他身上又潮又脏,他没资格再回到那么柔软温暖的床上。 顺着少年的视线,司丝看见了床上的痕迹,她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懊恼道看我这记性,我忘记给你换衣服了,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你在这等一下,别急 说着司丝就一溜烟跑了出去,独留少年一人站在原地。 她不会嫌弃他吗?不会骂他吗?她明明都看见了啊,她为什么还要给他找衣服? 司丝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她就捧着之前给裴霁买的薄毛衣回来了。 这是我之前给我哥哥买的,但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先给你穿吧,还有这条睡裤,也是我哥哥的,可能有点长,你先凑合着穿,一会你的衣服干了再换上你自己的 不!不用了,我穿我自己的就行少年连声拒绝道,她能把他从雨天带回来就已经很好了,他没资格再接受她的好意了。 这怎么行!难道你是在嫌弃这些衣服?司丝佯装生气道。 听到这话,少年有些着急,他大声道没有!我没嫌弃它们,我只是,只是 没嫌弃就好,快点换上吧,我去给你热一下粥司丝将衣服一股脑塞到了少年怀里,然后在快出门的时候又突然转过身问道哦,对了,你爱喝甜的还是咸的啊? 少年迟迟不肯说话,他可以选择吗? 哎!我在问你话呢!你要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少年吞了吞口水,他实在是饿极了,现在距离他的上一顿饭已经过去三天了,他早就饥肠辘辘了。 司丝走后,少年换上了裴霁的衣服,那衣服很软也很暖和,上面还带着洗衣液的清香,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嗅闻。 外面又下起了雨,雨点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有些聒噪,可少年的心里却十分平静。 屋子里的灯光是暖白色的,桌角上的小雏菊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柔和,莫名的让人觉得温馨安定。 这是自父亲去世之后,他第一次有这种平静温暖的感觉,这一刻,少年突然有一种满足感,如果让他现在去死,他的人生也是圆满的了。 司丝没有端着粥回来,她将煮好的粥端上饭桌后就将少年从侧卧里叫了出来。 两人对坐在餐桌两侧,一人一碗热粥,你的是甜的,我的是咸的! 司丝浓妆艳抹到看不清楚五官的小脸上绽开一抹微笑,她把勺子递给少年道你怎么会晕倒在那里?你家住在哪啊,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吧? 听到回去两个字,少年握住勺子的手指一紧,他不想再回去了,他闷声道我没有家。 第54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51 . 没有家?司丝小声咀嚼着这几个字,似是在考虑这件事的真实性。 少年听见了司丝的呢喃,他抬起眼眸偷偷看了司丝一眼,小心翼翼道你不用多想,我会尽快离开的 别人的善意都是有限的,更何况是对他这样连落水狗都不如的人呢?她肯帮助他,他已经很感恩了。 少年急切的情绪被司丝捕捉到了,她对少年笑着安抚道我不是在赶你走,你别紧张! 我会离开的,我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司丝打断了我说了不用着急,我刚才只是想关心你一下你的情况,并不是在嫌弃你,如果你没地方去,可以先在这里住下去。 司丝的话让少年猛然睁大了双眼,她说让他留下来? 怎么可能呢,他听错了吧?怎么会有人对他好呢,所有亲人都讨厌他,没有人愿意收留他,眼前的这个陌生女孩又凭什么对他好呢? 所以一定是他听错了,少年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他怎么可以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你就睡在刚才的房间里吧,我白天得去上学,晚上还会去干兼职,所以你得去配一把备用钥匙,这样你出门也方便一点 司丝的话如同天籁一般回旋在少年耳边,是真的!这是真的 无尽的喜悦和逃出生天的庆幸像是开了闸的湖水般奔涌而出,他能离开那里了,他终于可以逃走了,他不用再回去了。 他不用再面对着亲人的辱骂、殴打,也不用再挨饿、被关,他可以做他自己了! 你在听吗?司丝伸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 嗯。少年的声音很沉闷,里面包含了很多情绪谢谢你,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司丝摇了摇头,报答倒不用,我也是刚搬过来,有你在我晚上就不会害怕了,所以是你帮了我才对。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司丝,今年高三。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可少年心中还是有些不真实,今天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眼前的女孩化着五颜六色的妆,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可他却莫名的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温暖,这一刻他竟觉得她很美。 少年结结巴巴的照着司丝的模板介绍着自己我我叫言忘,今年读初三 言忘就这么在司丝的新房子里住了下去,生活一直在继续,不论好还是不好,它都从未停下过脚步。 这天清晨,司丝吃过言忘准备的早饭便出门了,今天是她早就计划好了要和薄阳重逢的日子。 结束完最近的行程后,薄阳连夜开车再一次回到了他当初遇到司丝的地方,哪怕他知道他遇到她的几率很小,可他还是来了一次又一次。 薄阳的黑眸注视着窗外,心里十分沮丧,难道他真的见不到她了吗? 可就在薄阳打算驱车离开这里的时候,一道白色的人影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是她! 第55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52 就在薄阳打算驱车离开这里的时候,一道白色的人影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是她! 眼前的女孩依旧穿着一身白裙,如海藻般蜷曲的长发柔顺的铺散在身后,阳光从她身后散过,让她整个人像是发着光一般圣洁。 薄阳的眼眶莫名的有些湿润,他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不敢动,他怕这是他的幻觉,他怕他一动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他找了她太久了,在这期间他甚至还对她生出了些思念。 薄阳坐在车里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离他不远的女孩,眼里浸满了温柔。 女孩好像在喂什么小动物,她的声音一如当初和薄阳说话一般清灵,薄阳如痴如醉的在一边听着,心跳微微加快,他好像看到天使了 手里的食物喂完,司丝将白猫抱起来举过头顶,她笑眯眯地在白猫身上蹭了蹭,银铃一般的笑声在小巷里回荡着,这笑声让薄阳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急迫了,他动作敏捷的从车上下来,朝着司丝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逐渐靠近的声音惊动了巷子里相互依偎玩闹的一大一小,司丝站起身抱着白猫回过了头。 看清了女孩的脸之后,薄阳笑了出来,凌厉的五官上带着不常见的笑意,他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愉悦和友好你还记得我吗?我 薄阳的问好还没说完,就被女孩的尖叫声打断了,她一步步往后退,似是怕极了他,她怀里的白猫感到好友的恐惧,也跟着炸起毛,警惕的冲薄阳亮出了利爪。 女孩的反应让薄阳浑身一僵,心里升起一阵浓浓的失落,她是不记得他了吗?她之前救过他啊,她让他别害怕,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她怎么能忘了他呢?! 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我叫薄阳,你一个月前救过我的,就在那边的小巷里!薄阳急切地解释着,他颤抖着手指着他们初遇的方向,带着些湿润的黑眸紧盯着女孩的反应。 你不要过来,你走开!走开!司丝抱着白猫不停的往后退,她的声音尖锐颤抖,仿佛看到了穷凶极恶的坏人。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来感谢你的,你别怕你还记得我对不对薄阳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如果她不记得自己了,那她根本不会在看到他时这么害怕。 巷子很短,随着时间的推移,司丝终于退到了小巷的尽头,她惊恐的瞪着薄阳,眸子里满是泪水你不要过来,你走开,走开 司丝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话,根本就不理会薄阳的任何问题和解释。 你怎么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怕我?!你告诉我好不好女孩的反应让薄阳心里生出一阵剧痛,他在距离女孩两步之遥的位置站定,满含怜惜地看着眼前的人。 滚开!你滚开啊!司丝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她怀里的白猫也猛地跳起来,伸长利爪抓挠着薄阳的手臂。 第56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53 白猫也猛地跳起来,伸长利爪抓挠着薄阳的手臂。 野猫的爪子十分锋利,它卯足劲发起的进攻顷刻间便让薄阳鲜血淋漓,他下意识伸手捂住手臂,目光也从司丝身上挪开了。 也正是这时,司丝一个闪身想从薄阳身边跑开。 可下一瞬,司丝的手臂便被薄阳抓住了你跑什么?!我说了不会伤害你! 突如其来的剧痛和司丝的刻意逃脱让薄阳平白生出一股怒气,他放声吼了出来,黑眸里的狠厉一时也没了遮掩。 他的这个眼神让司丝仿佛回到了那天的监狱,她发了疯一般使劲拍打着薄阳的手臂,可已经断掉的左手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 司丝浑身都散发着对薄阳的恐惧,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薄阳能感受到司丝的急迫和戒备,也做好准备迎接司丝带给他的疼痛,可那痛感却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烈,落在他手臂上的小手像是没有生命一般,那纤细白皙的胳膊仿佛并不受她身体的控制。 你的手怎么了?!薄阳大惊,一股不好的预感从他心底蔓延上来,他抓起司丝的左手仔细打量着,只见那手臂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弧度,在他之前没看见的角落里还藏着显而易见的伤疤,那伤疤像蜈蚣一样趴在她的手臂上面,与周围的白皙格格不入。 薄阳瞳孔一缩,心口突然一窒,怎么会这样?! 她的手之前明明是好好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司丝没有说话,她的挣扎也停止了,她仰着满是泪痕的小脸看着他,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哆嗦着。23sk. 你告诉我!说话!薄阳再一次吼了出来,他的心脏很痛,他知道这种感觉叫心疼,他心疼这个只有一面之缘,却无时无刻不牵动着他思绪的女孩。 薄阳的吼声让司丝浑身一震,她拼命地压抑着身上的颤意,身上的恐惧愈发明显。 我不是在怪你,你别怕我,对不起对不起,我道歉,你别怕我司丝的反应像利剑一般刺进薄阳的胸膛,他连声安慰着,可却丝毫不见成效。 女孩不理会他,可他却不能放任她的手臂不管,他得去带她看医生,她的手一定还有救。 这么想着,薄阳就开口对司丝说你不想跟我说话也没关系,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你之前救过我,这次就当我是在报恩。 薄阳知道女孩的家境不好,所以他说出了他自以为的问题关键。 可司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她红着眼眶怒视着薄阳,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早就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薄阳,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女孩对他的厌恶与排斥,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带她去医院,她的手不能再拖了,他也受过伤,他能看出来她的手并没有恢复好,他必须得带她去尽快医治,至于其他的事他们以后再说,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第57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54 薄阳没有理会司丝的挣扎,他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步伐坚定的往自己的车子边走。 薄阳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司丝惊叫出声,她下意识环住薄阳的脖颈,连哭声都止住了。 司丝的配合让薄阳心下一喜,他勾了勾唇角,抱着司丝的手臂更加用力。 司丝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抬手奋力拍打着薄阳的肩膀,挣扎道你放开我,不许你碰我你滚开 司丝脱口而出的滚字就这么毫无遮拦的钻进了薄阳的耳朵,他眼眸微眯,身上渐渐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人敢对他说出这个字。 你给我老实一点!不然薄阳轻捏了下司丝后背上的软肉,黑眸中带着些暗光我不介意亲自堵住你这张小嘴 这话刚说完,司丝果然停止了挣扎,她抽噎着看着薄阳,再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司丝的反应让薄阳满意极了,心里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柔软,这一刻他似是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薄阳将司丝安放在副驾驶上,他俯下身子亲自给司丝系上了安全带,女孩身上熟悉的香味让薄阳的思绪有些混乱,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真的找到她了。 他侧头打量着女孩白皙清透的小脸,在对上女孩愤愤的目光后,薄阳愉悦的笑了出来,怎么连生气的时候都这么可爱,他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头顶,柔声道乖,别怕我,我只是带你去看医生 薄阳起身后,司丝便偷偷解开了安全带,她的小手紧握着安全带的卡扣,生怕薄阳会看出端倪。 车子渐渐发动,身后的景物离他们越来越远,而薄阳也渐渐放下了戒心,他目视前方,不再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身边的女孩身上。 车子里的气氛死寂到让人窒息,一向在外面呼风唤雨的薄氏总裁,此刻就像是没见过人的小媳妇一般,扭捏着不知该说什么好。???.23sk. 薄阳不知道身边的女孩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厌恶他,他想找她问清楚,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偷瞄着女孩的侧脸,心里的紧张愈发浓烈,宽大的手心里不知在何时浸满了汗水。 等红绿灯的时候,薄阳再一次轻叹出声,在车子再一次启动的时候,他终于鼓足勇气想要开口,可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司丝在车子启动的同时突然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司丝突如其来的逃脱让薄阳措手不及,车速并不快,再加上司丝早有准备,所以她并没有受伤,看着女孩飞速奔跑的模样,薄阳松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挫败感也涌了上来。 薄阳想停下车子将人捉回来,可排在他后面的车辆却根本不容许他有半点停顿,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薄阳虽然在停车的第一时间就跑去追司丝了,可他还是没能找到她,他愤怒地在车子上踢了一脚,原来她一直都在盘算着逃走,她就这么讨厌他吗?讨厌到连他的善意都不肯接受? 回到车上,薄阳拨通了助理的手机,他一定要尽快找到她,她的手不能再拖了,不管她因为什么厌恶自己,他都必须知道她的下落。 第58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55 助理的动作很快,在薄阳刚回到薄安安的住处时,司丝在小巷里喂猫的监控视频,便被传送到了薄阳的电脑上。 视频的角度正对着女孩的小脸,透过屏幕薄阳可以清楚地看见女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视频虽然没有声音,可薄阳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女孩身上的温柔,他抬起大手轻抚着屏幕,似是在感受女孩身上的温暖。 突然,另一个身影吸引了薄阳的注意,那人嘴角带笑,面容和煦,他正注视着喂猫的女孩,浑身散发着温润的气息,那种表情竟然会出现在他身上? 薄阳抬起头,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视频里的男人,镜子里的他气场冷冽,五官凌厉,和视频里的自己判若两人,原来他竟还有这一面吗? 薄阳从小便被灌输了继承人的思想,他喜怒不形于色、沉默寡言、杀伐果决,他身边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怕他,就连薄安安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他知道他们怕他的原因,也乐意看到他们对自己的恐惧。 薄阳心里也是有过一片柔软之地的,在他还是小小孩童的时候,他家里来了一个像是糯米团子一般可爱的妹妹。 那是他母亲好友的孩子,虽然同他没有血缘关系,可她自出生就来到了他身边,他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而她的身份也得到了整个薄家的认可。 他喜欢极了她,更恨不得把她时刻带在身边。 自从有了妹妹,薄阳觉得他的世界都有了颜色,他的生活终于不那么枯燥无味了,每次听到她软软地喊他哥哥,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给她,可那小娃娃却在他六岁那年消失不见了,是他弄丢了她。 那种能让他心软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了,他以为他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可现在他才知道这种本能不是消失了,而是因为他没有遇到那个人。 想到这,薄阳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愧疚,他竟然把本该属于薄安安的感情转移到了别人身上,可他控制不住他的心。 但好在薄安安她现在有了她喜欢的人,他会尽全力帮助她得到她喜欢的一切,在这之后他就能全心全意地守着他的女孩了 另一边,薄安安正满心忐忑地等待着裴霁的答复,自从司丝从他的家里搬走之后,裴霁就在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她原以为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可没想到她费尽心思等来的,竟然会是裴霁的疏离。m.23sk. 接连几日的示好都被裴霁拒绝了,薄安安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思绪,放学后,她一路尾随在裴霁身后,在四下无人的小巷里,她对他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乍一听到薄安安的告白,裴霁其实是有些意外的,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甩开薄安安的拉扯,他皱着眉后退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一直对他投以善意的女孩。 他对薄安安其实是有过片刻心动的,他贪恋她身上的纯洁美好,更贪恋她对他的温柔,可那是之前,是他还没认清自己对司丝的感情的时候,现在的裴霁清楚的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司丝。 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许司丝一人存在。 第59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56 看着眼前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孩,裴霁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拒绝,若是她没有对他好过,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踢开她,可现在的他不行。 思索半天的裴霁最终还是开口拒绝了薄安安,可即便是他拒绝的口吻情态再温柔,薄安安还是哭了出来,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可裴霁的心里除了些许愧疚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裴霁觉得他这么做是对的,他这一生都只会喜欢司丝一个人,他不会去招惹别人。 但裴霁的选择到了薄安安的眼里却成了十恶不赦的错误,她不可置信的瞪着裴霁,失控道你胡说!你是喜欢我的!你喜欢的人应该是我!为什么你要选择司丝?!她有哪点比得上我,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薄安安的反应让裴霁生出些许疑惑,什么叫他该喜欢她?她的这个口气似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事情的结局,他目光冷厉的注视着薄安安的一举一动,之前被他刻意忽略的异样再一次在他心里翻滚起来。m.23sk. 薄安安对他的好并没有什么预兆,他没有给她什么恩惠,两人甚至在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她为什么会突然对他示好? 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她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可正是这样才更容易让人产生疑惑,她究竟为什么会待在他身边? 联想到司丝之前的遭遇,裴霁心里的猜忌逐渐放大,对薄安安的好感也在直线下降,在裴霁心里薄安安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毫无目的的单纯女孩了。 裴霁逐渐冰冷的审视让薄安安慌张了起来,她怎么就控制不住吼了出来?! 裴霁他是未来的裴家掌权人啊,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虽然他现在年纪小,可他的聪颖敏锐根本容不得她口出狂言啊。 薄安安稳了稳情绪,脸上再一次换上了泫泫欲泣的柔弱表情,她上前一步想要拉住裴霁的衣袖,可却被裴霁躲开了。 霁哥哥你讨厌我了吗 听到薄安安对自己的称呼,裴霁心口生出一阵不适,他有些后悔答应让她这么叫自己了,这个称呼在现在看来实在是有些过于亲昵了。 薄安安,你以后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有了喜欢的人了,你这么叫我,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薄安安刚才的怒吼打散了裴霁心里对她的最后一丝愧疚,现在的裴霁心里想的只有司丝的感受。 闻言,薄安安再一次哭了出来,她的声音很沉闷你,你连一个称呼都要跟我计较? 薄安安想故技重施换得裴霁的心软,可裴霁却丝毫没有反应,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你学习上有问题可以去问其他同学,或者让你家里人给你请家教都可以。 说完裴霁便转身离开了。 裴霁的话落在薄安安心里就像惊雷一般骇人,她颤抖着身子追了上去,哭诉道不要这样对我,霁哥哥你不要这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骂司丝的,我道歉!我不计较她打过我,真的!只要你能像以前一样,我保证不会计较之前的事 第60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57 听到薄安安的话,裴霁停下了脚步,他那狭长的凤眸里满是阴霾寒冷,你在威胁我? 薄安安连忙摇头道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我喜欢你啊 可我不喜欢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裴霁再一次甩开了薄安安的小手,他的声音十分冷漠,再也不见一丝温情。 看着裴霁逐渐远去的挺直背影,薄安安放声吼了出来你不怕我报复司丝吗?我手里握着司丝伤人的证据,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把她抓去坐牢! 这一次裴霁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只冷冽的回了一句你试试看! 他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司丝一根汗毛,权贵又怎样,若是他们敢动他的人,他必定会让他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回到家,裴霁就径直走到了司丝的房间里,他躺在司丝的床上,闭着眼睛感受留着司丝留下的气息,现在只有这股馨香才能安抚他纷杂躁动的心。 距离司丝搬走那天已经又过去一个星期了,这几天对裴霁来说就像是度日如年一般漫长,他一时弄不清他是在给司丝时间反省,还是在折磨他自己。天籁小说网 裴霁在司丝的床上翻滚了几圈,他自嘲的笑出了声,算了,接她回来吧,什么对与错都不重要了,现在的他只想尽快见到司丝,他要当面对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他想和她在一起。 裴霁掏出手机,拨通了司丝的电话,可对方却显示正在通话中,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裴霁不死心,又打了几遍,可每次的结果都是这样。 这一刻,裴霁彻底慌了,他联系不上她了! 他不知道司丝搬去了哪,现在更是连电话都打不通,他一直以为只要他一通电话就能叫司丝回来,哪怕这样不行,他也一定能联系上她,可他太天真了。 他和司丝之前也闹过矛盾,可每一次都能顺利解决,在裴霁心里,司丝是永远都不会离开他的人。 裴霁的心骤然空掉了,就像这间空荡荡的房间一样,处处透着死寂。 裴霁急忙从家里跑了出去,他穿着单薄的衬衫,脚上没来得及穿袜子,甚至连鞋子都是室内的棉拖,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司丝以往经常出没的地方来回奔走。 狭长的凤眸在街边的每一个角落逡巡,他的呼吸十分急促,激烈起伏的胸膛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焦急。 她在哪?她去哪了?她是不是再也不会理他了,她不要他了对吗? 裴霁不敢再深想下去了,他越想一分,就越是无法呼吸。 夜渐渐深了,街边的小贩也陆陆续续消失不见,四周在一点点的变得安静下来,只有偶尔路过的小情侣发出幸福的笑声,他们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他们在这慢慢长夜里有了倚靠,可裴霁没有。 他想起他之前打工时的情景,那时的司丝还很爱粘着他,不论他在哪,他多晚回去,在他回头的时候总能看见司丝的身影。 可现在,空荡荡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他自己。 第61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58 裴霁和薄阳都在拼着自己的全力搜寻着司丝的下落,而被众人满世界寻找的司丝,此刻正在餐桌上开心地享受着言忘的投喂。 在家里的司丝并没有化妆,她是天生的瓜子脸,五官也生的精致漂亮,她的皮肤白皙,眼睛也圆溜溜的,十分引人注目。 这不是司丝第一次在言忘面前素颜,可她带给言忘的视觉冲击力依旧是那么的强烈,还在上初三的少年虽不通情爱,可也对异性具备了一定的审美能力。 小言弟弟的手艺真是不错,都能比得上隔壁街的大厨了呢!司丝冲还在一边忙活的言忘招了招手,示意他一起过来吃饭。 言忘却是不肯,这是他想到的唯一能报答司丝的地方了,他没有钱,而司丝她似乎也不缺钱,他只能通过帮她洗衣做饭这种途径来实现自己的价值。 过了不一会,言忘端着刚出锅的青菜走了过来,司丝见到这盘绿油油的东西眉眼一苦,怎么还有青菜,中午不是吃过了吗?! 晚上多吃些青菜好。她今天吃的肉食实在太多了,必须吃点青菜均衡一下营养。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少年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了下来,他原本的脾性也一点点地暴露了出来,他虽然平时说话轻声细语,但却十分固执,尤其是在照顾司丝这方面极其认死理。 司丝认命地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小口小口地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吃,还不忘一边冲言忘努努嘴示意自己的不满。天籁小说网 见司丝这幅可爱的模样,言忘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此时的他觉得自己终于脱离了之前的那滩烂泥。 她给了他继续上学的机会,给了他温暖的住所,香软的食物,干净的衣服,给了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切。 他的人生终于有了希望,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人带给他的,他知道司丝她有自己的秘密,她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可无论她想干什么他都会去帮她、守着她、保护她 另一边,与裴霁不欢而散的薄安安正一脸泪水的抱着薄阳哭诉。 哥哥,裴霁裴霁他不理我了 薄阳正在因为找不到想见的人而焦头烂额,他看着怀里的女孩,心里的烦躁更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里的阴郁,尽可能温柔的说裴霁是你之前的小男友吗?他为什么会不理你? 薄安安没有否定裴霁的身份,在她心里裴霁一直都是属于她的,她抽噎着从薄阳怀里退出来,声线娇弱道还是因为之前的司丝,她不知道跟裴霁说了些什么,现在裴霁他不理我了,他还说以后要和我保持距离哥哥,我好怕我不能没有他! 薄安安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并没有让薄阳产生心软的感觉,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薄阳感到十分的愧疚,他将原本该属于她的情感转移到了别的女人身上。 想起自己前不久做下的决定,薄阳的手指用力的握了一下。 第62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59 哥哥,你会帮我的对吗?我不想和裴霁分开,我好喜欢他啊他也是喜欢我的,他只是被司丝骗了,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薄安安再一次抱住了薄阳的腰,眼泪全部落在他的名贵西装上。 薄安安的哭诉带着些蛊惑的意味,这让本就心绪混乱的薄阳产生了片刻怔愣,他轻轻抬手抚摸着薄安安的肩膀,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安安放心,哥哥会帮你,你想要什么哥哥都会给你薄阳沉声答应着,他曾经把她弄丢了,她因此在外面受了很多苦,这是他对她的亏欠。 在薄阳心里,只有薄安安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他才有资格去追求他的幸福。 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了,此时本应该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的裴霁,却接连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引起了一向对裴霁极为宽容的班主任的不满,作为全校最有机会考入全国最高学府的特等生,他对裴霁寄予了厚望。 可在裴霁的再三保证下,又加上裴霁的家庭情况和他的学习成绩,班主任最后还是给他批了假条。23sk. 若是裴霁还是以前的那个他,那他必定会极为瞧不起他现在的做法,在早过去的他心里,没有什么能比安稳的光明未来更重要,可现在的他心里唯一重要的只有司丝,只有那个被他赶出家门,再无消息的女孩。 裴霁接连三天都在司丝的学校门口守着,他问过之前整日和司丝在一起的鸡毛头少女,他确定了司丝没有退学。 在这段时间,裴霁知晓了司丝这么多年来为他付出的一切,他知道她为他挡了多少灾祸,也知道自己欠她多少。 愧疚和后悔在裴霁心里接连不断地交织在一起,司丝的哭声和委屈像利剑一般穿透他的心脏,让他痛彻心扉,几不欲生。 裴霁不敢想象如果司丝这次真的不愿意原谅他,他该怎么办,现在的裴霁终于明白了,一直离不开对方的人是他。 司丝就像是一直萦绕在他四周的空气,她在的时候他毫不在意,可当她离开的时候,却带走了他的全部生机。 上课铃已经敲响了,司丝今天还是没有出现,裴霁的心脏慢慢下坠,胸口处传来一阵阵闷痛,他双目无神地往前走,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他和司丝的过往。 在经过一条隐蔽的小巷时,一阵熟悉的叫喊声传进了裴霁的耳朵里,他猛地顿住脚步,他好像听见司丝的声音了! 裴霁的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他的情绪极为忐忑,是她吗,会是他的司丝吗?! 裴霁迅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可他刚到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只见七八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壮汉正在对着司丝拳打脚踢,而他朝思暮想的女孩此时就像一只虾米一样,颤抖着身子缩在墙角。 裴霁心头一痛,眼角瞬间染上了心疼的泪意,与此同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气在裴霁心中燃起,他的双目赤红,犹如一只发了狂的野兽。 第63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60 裴霁心头一痛,眼角瞬间染上了心疼的泪意,与此同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气在裴霁心中燃起,他的双目赤红,犹如一只发了狂的野兽。 裴霁的突然出现让一众施暴的壮汉顿下了动作,他们目光一致的盯着裴霁,扯着嗓子说你小子谁啊,没事闪一边去,别多管闲事! 滚开!裴霁的凤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说话的声音十分冷冽。 滚你妈的!找死是不是!兄弟们把他也一起解决了! 话音刚落,几个壮汉便一哄而上。 裴霁的战斗力很强,再加上满身的怒气,他身上的气势更是强悍,裴霁出拳很快,且招招致命,这是他从小在孤儿院摸爬滚打练出来的本能。 身形魁梧的壮汉一个个被裴霁打趴在地,可他身上同样也受了很重的伤,看着裴霁身上的伤,司丝面上十分着急,可心里却在冷哼一声,打得好,再使点劲,让他之前打她耳光,让他骂她、误会她! 【丝丝啊这样真的好吗?我看男主快被打死了,要不我们帮帮他吧?】923生怕裴霁挂了,他自己也跟着折在这里。 【你担什么心,裴霁他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能死在小混混手里?这些人不过是给他练手罢了】 司丝一点都不担心裴霁的安危,先不说裴霁他是不是真的有生命危险,单就他对原主做的那些事,他就不值得同情,若非她来了,原主必定会再一次走上众叛亲离的绝路。 【对了,这次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吗?】这次的袭击实在是太巧合了,923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司丝为了和裴霁相遇特意安排的。天籁小说网 【不是特意安排,但也在意料之中。】这些人是薄阳派来的,司丝前段时间之所以会见薄阳,一方面是为了刷好感度,而这另一方面是为了加深薄阳对薄安安的愧疚。 薄阳他从一开始就对薄安安抱有愧疚,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原文中不停伤害原主的主要原因,在某些方面,薄阳把薄安安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 司丝如今这么做不过是提前将这股愧疚放大了,薄阳他会找她麻烦是迟早的事。 能早一天处理完这些事,她就能早一天脱离这个世界。 裴霁果真不负司丝的厚望,最终赢得人是他。 处理完那些壮汉之后,裴霁觉得他每一块肌肉都在痛,尤其是右腿膝盖处,那痛意几乎让他站不稳脚步,可他还是咬着牙向司丝跑了过去。 司丝?司丝,你醒醒!你怎么样?你应我一声啊!司丝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她的手臂、双腿上全都是淤青,有些地方甚至还冒出了血丝,看起来十分骇人。 裴霁不知道司丝伤在了哪里,他只知道司丝现在昏迷不醒,他怕司丝会永远沉睡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急迫,字里行间里的颤抖也显而易见,可无论裴霁在一边如何焦急呼喊,也无法将司丝从沉睡中唤醒。 裴霁此时已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他连忙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然后背起司丝就往大路边上走。 司丝不重,可现在的体重对于已经受伤的裴霁来说无异于伤口撒盐,伤口再一次被撕裂,大颗大颗的血珠砸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血花。 第64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61 裴霁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叫着司丝的名字,他现在很怕,除了小时候外婆离世的时候他这么难受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他们被送到了医院,看着这熟悉的医院大门,裴霁的嘴角微微扯出一丝苦笑,这是他这个月第二次带司丝来这里了。 直到现在,裴霁终于清楚的明白上一次他带司丝来医院时,内心的惶恐不安意味着什么了,那是因为他喜欢她啊,他的身体,他的潜意识都在提醒他,可他还是伤害了司丝。 他还记得司丝问他能不能相信她的场景,他说他不过是说着玩玩,他说他不会相信她这种人 现在,那些曾经脱口而出的话,终于变成了他再也无法挽回的伤痛,裴霁不止一次后悔自己曾说出那样的话,他真的知道错了,他以后都不会再伤害她,他想再跟她乞求最后一次机会。 裴霁身上的伤比司丝要严重很多,在裴霁还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司丝已经在病房里醒了过来,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裴霁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虽然他早就知道司丝醒了过来,可他心里的巨石却丝毫没有落地的征兆。 其实说到底他最怕的不过是司丝再也不要他了,他虽然对纯洁美好的薄安安心生过向往,可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人还是司丝,是这个陪他走过所有苦难艰辛的女孩。 裴霁不说话,司丝也并不搭理他,她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好像裴霁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样的死寂让裴霁心里愈发忐忑,一向思维敏捷的他此刻连只言片语都说不出来,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好久,终于裴霁开了口司丝,对不起 裴霁低着头,他不敢看司丝的脸,他怕在她脸上看到令他心碎的厌恶。 司丝没有答话,她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司丝,你回来住吧从你走了之后我每天都有打扫你的房间,你种的花我也在照顾,它们没几天就要开花了,你回来看看吧裴霁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白皙如玉的额头上泌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受了伤的大手也紧紧地握了起来。 司丝还是没有说话,她闭上了眼睛,安静的就像从未醒过一样。 司丝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我不该把你赶出去,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你别不理我好不好?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裴霁的身上很痛,可那疼痛却抵不过心里的难受,司丝虽然此刻就在他身边,可他却觉得她离自己很远,那距离就像鸿沟一般隔开了他们,让他们再也没有相聚的一天。 司丝我发誓,我以后都会相信你,我没有骗你,我也没有说着玩,我是真的会相信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真的会相信你 不知何时,裴霁的脸上挂上了泪珠,他连声哀求着,往日里满身傲骨的男孩,此时放下了他所有的骄傲,他只求他心里的女孩能给他一次守在她身边的机会。 23sk. 第65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62 裴霁接连不断的哀求着,他一遍遍的诉说着心里的歉意,可司丝却始终没有给予他一丝一毫的回应,裴霁的心渐渐冰冷了下去,这一刻他仿佛置身于地狱。 裴霁知道他不能放弃,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他必须抓住,可就在他打算开口继续道歉的时候,司丝终于出了声,她的声音嘶哑破败,仿佛没了生机一般,裴霁,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吗? 听到声音,裴霁赶忙点起了头,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司丝轻嗤一声,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裴霁,我说我没打薄安安你信吗? 听到这话,裴霁一愣,可也就是这怔愣的片刻功夫,让司丝再一次寒了心裴霁,你终究是不信我 不!不是的!我信你!司丝我相信你是冤枉的,我会去查清楚,我会还你清白,我真的相信你 裴霁一开始的确是不相信司丝的,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他眼前,根本由不得他不信,可他很快想到了薄安安最近的异样表现,也许这件事真的像司丝说的那样,是薄安安她嫁祸给了司丝。 不用了,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毕竟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司丝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裴霁,她不会回去,更不需要裴霁的信任。 听到这话,裴霁的心像是突然破了个洞,呼啦啦地灌着冷风,让他的胸口又冷又痛。 这句话原来是这么伤人啊 他怎么能这么混账?!他怎么能对她说出这种话?! 曾经的伤害,像匕首一般戳破了裴霁所有的幻想,一直守在他身后的司丝这次好像真的不愿要他了 裴霁无法面对这个现实,更无法面对这样的司丝,可他没有别的办法,现在的他除了哀求祈祷便什么都做不了了,司丝,我会去查清楚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司丝没有理他,她对潜藏在她意识深处的923说【将那天的视频准备准备寄给裴霁吧,是时候揭开薄安安虚伪的表象了】 在裴霁搜查真相的这段时间,司丝依旧和言忘一起住在她租的小房子里,她没将地址告诉裴霁,只说以后不会拒接他的电话。 裴霁虽然不甘心,可他没有办法,相比于之前连电话都打不了,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令他满意了。 裴霁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他一定会尽快还司丝一个清白,然后老老实实地守着她,求得她的原谅。 可他不知道,有些事并不是努力就有结果的,破镜难圆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裴霁在一边努力,司丝同样也没闲着,薄阳对她的好感度还差一点,所以在回来的第二天,司丝就去了薄阳经常出现的地方等他了。 司丝依旧穿着一身白色的针织连衣裙,裙子的收腰设计勾勒出了她完美的身形,纤腰不盈一握,皮肤雪白,整个人看起来清纯至极、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柔和气息。 第66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63 自从上次司丝跳车逃离之后,薄阳就派遣了私家侦探守在司丝可能出现的地方。 薄阳接到司丝出现的消息时,他正在和一众元老商议集团未来五年的发展计划,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薄阳有些不可置信,可很快他的心里就被喜悦和激动塞满了,他匆忙结束了会议,冲着司丝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23sk. 薄阳见到司丝的时候,她正在路边的小摊上买杏子,也许是看着司丝人长得漂亮可爱,也许是因为司丝说了些什么,卖杏的大娘在收了钱之后又笑眯眯的往塑料袋里装了几个。 司丝没有发现薄阳在看她,她道谢之后便拎着杏子沿着大路往前走,她把塑料袋往上提了提,嘴角带笑地看着袋子里的杏子,眼神里充满了满足和幸福。 微风吹过,扬起了女孩的白裙,微微蜷曲的长发也在风中飞舞,薄阳远远地注视着她,心口处的震撼愈发明显,连日来的疲劳和焦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仿佛只要一看到她,他的心就极为安定。 薄阳心里的占有欲愈发浓烈,眼底的炽热也无处躲藏,他一定要得到她! 司丝最终还是发现了薄阳的存在,四目相对的瞬间,薄阳冲司丝走了过来,他薄唇轻扬,眉目染笑,与司丝的害怕惊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杏子从她手中滑落,和煦的春风顷刻间变得寒冷刺骨起来,司丝想要逃跑,可薄阳的动作比她更快,他一把将满身柔弱的女孩搂进怀里,低沉的嗓音回旋在司丝耳边你跑什么?嗯? 常年健身的薄阳身材十分精壮,隔着针织裙司丝都能感觉到他胸前的僵硬,一股强烈的不适从心口蔓延到全身,她拼命的挣扎着,可薄阳的桎梏不但纹丝不动,反而还愈发紧迫。 你很怕我?薄阳能感觉到女孩的颤抖,他不明白他错在哪,他明明不会伤害她啊! 你你放开我放开!司丝的嘴唇都在哆嗦,说话的声音干涩且断断续续你,不要碰我 我可以不碰你,但是你要保证你不逃跑。 薄阳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他竟看不得她有半点的难受,哪怕是紧张害怕他都舍不得,明明只要把她抓回去就可以了,他想要她就把她关起来啊可他该死的做不到! 司丝不知是太紧张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没有出声,只是颤抖着身子不停地摇头。 无奈之下,薄阳微微减去搂着她的力道,他再一次重复着刚才的话,声音相比之前更加温柔你不乱跑我就松开你好不好?我犯了什么错你直接跟我说,我都可以改! 你先松,松开司丝绷紧了身子,下意识就接了这么一句。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做人可是要讲诚信的,你可不能骗我啊薄阳一点点松开钳制住司丝的手臂,在两人身体即将分开的时候他又说其实你跑也没用,你现在这么紧张腿都软了吧?其实就算你跑得动,也不一定能跑得过我,如果再被我抓到的话 第67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64 后面的话薄阳没有说出口,他只是低声笑了出来,隔着衣服司丝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这所有的威胁都让司丝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司丝的确跑不过他,上一次她能顺利逃脱,不过是占了他下不了车的便宜。 两人一分开,司丝立马往后退了几步,她警惕地看着薄阳,一言不发。 薄阳蹲下身子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杏子,轻笑道原来你也喜欢吃青杏啊,我也很喜欢,我们可真有缘分,你说是吗? 听到这话司丝皱起了眉,薄阳的话像极了街边搭讪的毛头小子,可他却没觉得有丝毫不对劲。 你不信吗?我是真的很爱吃这样的青杏,又酸又甜的很是爽口。说着薄阳就毫不见外的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他在自己的衣服上面蹭了蹭就要往嘴里塞。m.23sk. 此时的薄阳早就忘了他在家里的养尊处优,他平日里吃的水果哪个不是洗了又泡,泡了又削皮的,可现在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他竟想都不想就打算吃进肚里。 也许是司丝一直不说话让薄阳有些尴尬,他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说,那个你不介意我吃一个吧? 司丝没说话,她依旧十分警惕地看着他,在她的注视下,薄阳有些进退两难,最终他将杏子放回了袋子里,讪讪道那什么,我真挺爱吃的,哈哈 薄阳将袋子递给司丝,可司丝却一动不动,她的这幅样子让薄阳觉得十分挫败,自他记事以来他就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身边的人哪个不是想尽办法地往他身上凑,只有眼前这个人,她不仅不想靠近他,反而想躲他躲的远远的。 你不要的话,那这些杏子就是我的了!薄阳收回了手,他从刚才的思绪中抽离,微微俯下身子,对着司丝扯出一个邪肆的笑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很喜欢! 闻言,司丝立刻伸手想要将袋子抢回来,可薄阳却站直了身子,他将袋子高举过头顶,声音爽朗道送出去的礼物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它们现在是我的了! 司丝踮着脚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不仅如此,她还好几次差点跌倒在薄阳怀中,不知是因为焦急还是羞迫,司丝秀挺的鼻梁上沁出些许潮湿,她怒道我没有送给你! 肯说话了?你叫什么?告诉我好不好?眼前的女孩像极了炸毛的小兽,看得薄阳心里一阵柔软,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她了。 可即便如此,薄阳都没将手里的杏子还给司丝。 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男人,一股怒气突然在司丝心里爆发,她后退两步大声道我不要了! 哎!你别生气我拿别的跟你换好不好?看着司丝眼里的厌恶,薄阳的心顿时抽紧,他急忙拉住司丝的手臂,我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我道歉,我没有恶意,你别走 放开我!司丝想要甩开薄阳的大手,可她断了的左手却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第68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65 司丝的异样薄阳自然也察觉到了,自从上次她逃跑之后,薄阳就立刻联系了数名国内外骨科专家,不论司丝她的手是怎么伤到的,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她治好。 薄阳恨不得现在就把司丝送到医院里去,可现如今最紧迫的却是她对自己的态度,她很排斥他,更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这个认知让薄阳的心情很是沉痛,所以为了让她安安稳稳地待在他身边接受治疗,他必须先讨好眼前这个女孩。 薄阳摸了摸口袋里的游乐园入场券,笑眯眯地凑过去道你不想跟我说话也没关系,作为杏子的交换,我带你去新开游乐园玩好不好,那里还没有正式营业,一点也不挤,我们都不用排队,你想玩什么都可以,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薄阳放开了司丝的左手,他揽着她的肩膀,强势地将司丝往车上带,他嘴上虽然在征求司丝的意见,可行动上却根本容不得她拒绝,从小就身居高位、雷厉风行的薄阳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商量。 游乐场虽然还没有营业,但偌大的场地此时却十分的热闹,作为游乐园占股最大的股东,薄阳一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所有的一切,从吃食饮料,到鲜花玩偶,但凡是小女生可能喜欢的东西都出现在了这里。 薄阳先带着司丝坐上了旋转木马,他原本是打着和她坐在一起的算盘,他想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他想拥着她的身子,可在司丝的异常排斥下,薄阳最终被迫坐在了和她并排的白马上。 机器启动了,随着位置的移动,春风吹起了女孩如海藻般的长发,洁白的长裙也随风飘荡,她的脸庞白皙如玉,唇瓣嫣红诱人,她坐在白马上,周围的鲜花仿佛都在争先恐后地衬托着她的美丽,此时的司丝像极了童话里的公主。 薄阳有些晃神,他伸手接住被风吹起的长发,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口怦怦直跳,他从不知道他还可以这么的喜欢一个人,他就像一个狂热的信徒,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献出来。 初初,我叫你初初好不好?薄阳突然对着司丝冒出了这么一句。 司丝眉头一皱,显然是不太喜欢他这么亲昵的叫她。 你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又不能一直喂喂喂的叫你,所以叫你初初好不好?她是他的初次心动,是一切美好的初始。 司丝没有理他,她转过头不再看他,薄阳却是勾起了嘴角,她没拒绝不是吗?所以他还是有机会的,他继续开口问道初初,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你和他们住在一起吗? 薄阳早就料到司丝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半开玩笑的继续说我这个人吧,不太喜欢别人一直无视我,别人一无视我,我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喜欢折腾人,初初你也不希望我欺负你吧 听到他的威胁,司丝握着吊杆的小手更加用力,她咬了咬牙闷声道哥哥。 这么巧啊,我家里也有一个妹妹,看年纪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今年马上要高考了,初初你上几年级了呀? 第69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66 司丝犹豫着要不要回答他的问题,可一想起薄阳的威胁,她还是小声说了出来我也读高三了。 原来你和我妹妹同年啊,那你哥哥呢?薄阳乘胜追击,她哥哥会不会也和他一般大? 我哥哥也读高三。 原来你们是双胞胎啊,真好薄阳点了点头,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又找话题道你们一样大一定没有什么代沟吧,不像我和我妹妹,我和她差四岁呢,再加上我平时工作有些忙,所以有时候根本就弄不清楚她想要什么,我妹妹叫薄安安,你有听说过吗? 听到这个名字,司丝身子一僵,说话的嗓音越发暗哑,不认识。 薄阳没有察觉到司丝的变化,这样啊,不认识也没关系,我下次带她出来和你一起玩,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安安她很文静,性子也和你很像,你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她自从听说过你之后,就整天在我耳边吵嚷着要来见你 薄阳自以为是他不够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再加上她对自己有些误会,所以司丝才会不愿意和他交流,如果能把和她同龄的薄安安叫过来,那她一定会放松很多吧 这么想着,薄阳又说了一些关于薄安安的事,他想借此转移起司丝的紧张情绪我妹妹她最近喜欢上了她同班的男同学,那个男孩我还没见过,不过想来也该是个优秀的男生,我还从没见过安安这么喜欢一个人呢,那个男孩据说也挺喜欢安安的,他们两情相悦真是挺令人羡慕的 薄阳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眼里却闪过一丝狠厉,他没有忘记答应薄安安的事,不论裴霁他喜不喜欢薄安安,他都会将他绑在薄安安身边,至于裴霁身边那个碍事的司丝,他会让她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阻挡薄安安的幸福。 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薄阳的脸上很快又换上了和煦的笑容初初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司丝没有错过薄阳的反应,她不冷不热的回答道没有。 司丝的答案让薄阳十分满意,没有喜欢的人最好了,若是有的话也没关系,于他而言,处理掉那些人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功夫罢了。 看着眼前的女孩,薄阳眼里溢出一股疯狂,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占有她,让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旋转木马停刚下来,薄阳就身形敏捷的从他的位置上跳下来,他走到司丝身边,想要将她从马上抱下来。 可司丝并不愿和他有身体接触,在看到薄阳的手靠近她的瞬间,她迅速从白马的另一侧跳了下去,也许是落地的角度不对,又或许是因为司丝太紧张了,她就这么直愣愣地撞到了旁边的铁栏杆上。 初初!薄阳没想到他会把人吓成这样,他的胸口顷刻间便被郁气和苦涩塞满了,他迅速上前想要查看司丝的情况,可司丝却在他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她颤抖着身子拼命的往后退,满身惊惧。 第70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67 我不会伤害你!此时的薄阳像极了一头受伤的困兽,他瞬间提高了音量,眼眶也变得通红,你为什么这么怕我?!为什么!我哪里有错你告诉我啊,你为什么躲着我?你说话! 你别过来,我求你了我知道错了,你别过来! 司丝的袖口蹭破了一大块,膝盖和手肘处也被栅栏锋利的边角划出了几道血口,原本红润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不堪,泪水从眼眶里溢出,又顺着她苍白的脸庞滴落。 看着司丝这副模样,薄阳的心忽然像是被巨物击中了一般,一下又一下,剧痛密密麻麻的袭来,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初初,别怕我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容许别人伤害你,我发誓!司丝害怕他的样子让薄阳的心一下下抽紧,他轻轻蹲下身子,语调轻柔地诱哄着司丝。23sk. 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你就放过我吧司丝摇着头哀声乞求,眼底全是明明灭灭的恐惧。 司丝的哀求全都砸在了薄阳的心上,放过她? 那谁又来放过他?是她先走进他的世界的,是她勾走了他的心,是她先主动的! 薄阳猛地抓起司丝的胳膊,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薄唇里吐出几个令人绝望的字眼,你做梦! 薄阳将司丝带去了先前预约好的医院里,这一路上无论司丝怎么挣扎哭泣,薄阳都没放开怀里的人。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在司丝还在处理伤口的时候,薄阳已经知晓了司丝的情况。 头发花白的医生看着司丝手臂的x光片,摇着头叹息道情况很不好,已经错过最佳的救治期了,应该是最开始治疗的时候就没处理好,你看这骨头都是歪的,还有上臂处的神经也有不同程度的坏死,这胳膊除了让她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以外,其实已经和截肢已经没什么两样了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啊,怎么能对这么小的姑娘下这样的手 医生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进了薄阳的耳朵,他的心里更是带着无法言说的沉痛,说话的语气也极为僵硬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打断了她的手是吗? 白发医生眉头慢慢收紧,他严肃道这小姑娘你是从哪救回来的?她身上还有很多伤,那些伤疤让我一个见惯了病患的老头都觉得胆寒,而且最近一次的伤,绝对不会超过三天,她家里人是不是有家暴倾向?你看看要不要报警处理一下 不超过三天?怎么会这样?!只要一想到他心爱的女孩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承受着非人的折磨,薄阳的胸口就产生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看样子你也不清楚,不过我劝你最好救人救到底,这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迟早唉!医生欲言又止,他这辈子见多了香消玉殒的年轻姑娘,她们哪个不是风华正茂,可又有哪个不令人唏嘘啊 第71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68 在等司丝出来的这段时间,薄阳一直在回想他和司丝相处细节,她为什么会这么怕他?他可以明确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那么问题的所在就在他们分开之后到第二次相遇中间的这段时间,她并不像是会在外面惹是生非的人,那么问题就出在了他身上。 莫非是之前那些人又回来找了她麻烦,他们是不是将对他的仇怨全都发泄到她身上了,他们威胁她了,所以她才会在见到他的时候这么害怕,她是不是怕再一次遭到那些人的报复 司丝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薄阳满目阴沉的模样,她心里闪过一丝嘲讽,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司丝心里虽不屑,可脸上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排在她后边的小护士着急出门,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让让啊,别堵门口! 话音未落,司丝便缩着身子快速闪到一边,她低着头连声道歉。 薄阳看见司丝这幅卑微胆小的样子目光一凛,他将司丝护到身后,冲着小护士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护士被薄阳身上的冷冽气场吓到了,她浑身一个激灵,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突然升起的求生欲让她满脸苍白的快步跑开了。 下午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好不好?对上司丝,薄阳身上的危险气息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和煦和温柔,就好像之前那个如杀神一般的人不是他一样。天籁小说网 薄阳并没有问她受伤的事,他知道她不仅不会说,反而还会因为他的询问而变得情绪激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他都会查清楚,他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她的人。 司丝哪都不想去,可薄阳却不想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相处机会,他带着司丝去了个可以坐着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地打探着司丝的家庭背景情况。 之后薄阳又带着司丝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快到中午的时候,司丝想要离开这里,薄阳虽还不尽兴,但在司丝的强烈要求下他还是同意了放她回家,不过他也有要求,他要亲自把她送到家门口。 司丝一开始并不愿意,她不想和薄阳有任何联系,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她今天能和他同处一室已经是极限了,可薄阳却一副你不让我送,我就不放你走的架势。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最后司丝妥协了,她再一次坐上了薄阳的车子,两人一起向着她和言忘住的房子驶去。 二人下车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放学回来的言忘,他手里拎着刚从菜市场买来的青菜,后背还背着个大书包。 许是赶得巧,三人皆是一愣,言忘寄人篱下的经历让他从小去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他看见了司丝身上的破口,他虽然心口一窒,可却没说话。 言忘警惕的打量着站在司丝身边的薄阳,他虽然还不清楚情况,可不知怎么的,他本能的对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生出了一股厌恶。 司丝也没说话,现如今的碰面的确在她意料之外,收留言忘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任务需要,而原剧情中言忘也和薄阳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第72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69 司丝也没说话,现如今的碰面的确在她意料之外,收留言忘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任务需要,在原剧情中言忘也和薄阳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司丝没有忘记薄阳之前对她满是独占欲的眼神,她怕言忘会因为她而受到薄阳的伤害。 最先打破平静的人是薄阳,他轻拍了下司丝的后背,轻笑一声原来你是个小骗子!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哥哥对不对?怎么?这么怕和我扯上关系吗?连句实话都不肯和我说啊可是初初,你逃不掉了 薄阳眼底的疯狂愈演愈烈,此时的他对司丝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心动了,在他的心底掀起了一股浓烈的征服欲,她越是不想靠近她,他就非要得到她! 薄阳走后,言忘皱着眉跑到司丝身边,丝丝姐,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那人为什么会叫你初初? 没什么,就是摔了一下,没什么事至于他叫我初初,大概是自作多情吧,我不愿理他,他就擅作主张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司丝嫌弃地解释道,薄阳这个人强势又自私,霸道又自我,活脱脱一副缺少社会毒打的模样。 你再见到他就走的远远的,不要理会他!哦,对了,昨天我给这个房子交了十年的房租,合同放在了我房间的橱柜里。不仅是租赁合同,还有她来这里之后攒下的所有钱财都一并放在了那里。 言忘眉头皱的更紧,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丝丝姐,你要出远门吗? 司丝一愣,这小家伙这么敏锐的吗?可她没有承认,没有要出远门啦,我才刚搬过来能去哪里?我刚才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件事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的确是要离开了,裴霁的好感度已经刷到95了,而薄阳的好感度也在刚才升到了90,剩下的一点只等一切都真相大白之后就可以刷满。 这个世界的东西她一分一毫都带不走,既如此还不如全都送给言忘,他能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是好的。 司丝一开始救言忘只是为了获得额外的功德值,可随着他们的朝夕相处,司丝是越发的喜欢言忘,言忘这个孩子为人谦逊聪颖,知进退且守礼,是个十分值得她帮助的人。 真的是这样吗?丝丝姐你是不是遇到难事了,你跟我说说,我一定帮你!言忘觉得这件事并不像司丝口中说的那么简单,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天籁小说网 我骗你干嘛!我们这些老实学习的学生能遇到什么事,我真的只是磕了一下,而且我也去过医院了,我真没问题!快去做饭吧,我都快饿死了!司丝边说,边把言忘往厨房推,这个小孩还真是不好骗。 你有事一定要跟我说,我,我能帮你过去那种无力弱小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了言忘的心头,他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知道了快去做饭吧,我真的好饿呀 第73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70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星期,在923的暗箱操作中,裴霁终于找到了可以证明司丝清白的视频,那视频虽然不太清晰,可却一丝不漏的记录了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 他印象中那个一直轻声细语、笑容腼腆的纯洁女孩,竟然真的是司丝口中说的那样,她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眼里满是狠厉,薄安安她身上所有的伤痕都是出自她自己之手,她一早就做好了陷害司丝的打算! 是薄安安和她的哥哥修改了结案证明,不仅如此她还理直气壮的当着他的面搬弄是非,想到这里,裴霁自嘲一笑,那结案证明八成也是薄安安一早就准备好要拿给他看的,原来她们都知道他不相信司丝。 可怜他还一直在司丝面前信誓旦旦地做着保证,原来他竟是这么的愚蠢啊,他有什么资格乞求司丝的原谅! 裴霁自知他现在没有脸去见司丝,他来到了薄安安住的别墅,他要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弄清楚,他要还司丝一个公道。 今天是周末,薄安安和薄阳都没出门,看着桌子上有些发皱的杏子,薄安安将手悄悄的伸了过去,可还不等她碰到装杏的盘子,薄阳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了出来,别碰! 薄阳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些杏子他自己都舍不得吃,怎么可能会分给别人?!开始的时候他每天只吃两颗,可那杏子本就不多,没过几天就快没了。 哥哥!你好小气啊!薄安安努了努嘴,脸上带着些羞愤。 你想吃我让人再去买,你想吃多少都行,但是这些你不能碰!薄阳一把夺走了桌上的盘子,看着盘子里空荡荡的两颗杏子,薄阳眼里闪过一丝温柔。 这些日子薄阳耐着性子没去打扰司丝,他好几次都将车子开到了司丝居住的小巷里,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事情还没查清楚,他不能再贸然去见她,他怕她会更加排斥厌恶他,但好在最近没什么人去找她麻烦,他也因此稍稍放下了心。 哥哥,这些嘿嘿,是不是那个女孩特意给你买的?薄安安凑过去想要将杏子抢过来,可薄阳的动作比她还要快的多。 薄安安的行为虽然让薄阳十分不喜,可她的话却是取悦了他,他轻哼一声,傲娇道没错,她知道我爱吃酸杏,特地给我买的! 薄阳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有些酸涩,她会主动给他买他爱吃的东西吗?会有这么一天吧? 薄安安没有发现他的自欺欺人,只当他是真的恋爱了,她撇了撇嘴哥哥,我吃醋了!你有了女朋友就不管我了! 你还好意思说吃醋?你整天不着家是又去追你的小男友了吧,怎么样?最近有进展了吗?薄阳最近都在想着他的白月光,他将逼迫裴霁的事交给了他身边的助理,平日里他除了问一问进度之外,基本上没怎么操心薄安安的事。天籁小说网 听到这个问题,薄安安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她低着头闷声道哥哥,裴霁他他好像是越来越讨厌我了,他说他喜欢的人是司丝 第74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71 薄安安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给司丝下绊子,她知道她现在除了薄阳就再也没有依靠了,事情的发展早已偏离了主线,裴霁现在对她根本就没有丝毫爱意。 可即便如此,薄安安的心底还是带着些希冀,裴霁他最终一定会喜欢上她的,只要她把司丝弄走就行了。 想到这,薄安安咬了咬牙,她必须要借助薄阳的势力尽快除掉司丝,她不信裴霁真的会去喜欢一个死人。 她和司丝谁优谁劣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薄安安不信裴霁会放弃她去选择那个哪哪都不如她的司丝! 就在薄安安想着该怎么开口让薄阳替她除掉司丝的时候,裴霁的电话打来了。 一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备注,薄安安一怔,她不清楚裴霁现在找她的原因,可她很快就想到了原文里的剧情,她开心的笑了起来,她的愉悦没有做任何掩饰,以至于她身边的薄阳立刻就注意到了。 薄阳小心翼翼地将皱巴巴的杏子装进了口袋,然后语调轻松的调侃道,这么开心啊,是谁啊? 薄安安娇嗔着瞪了薄阳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她快步跑到一边,心脏跳的越来越快,这段时间裴霁都没主动和她交流过,所以他现在是想通了吗?如果他跟自己道歉的话,她要立刻原谅他吗 薄安安心里得意极了,她就知道裴霁一定会回来找她的,虽然他前段时间对她的态度不太好,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设定的不是吗?裴霁他总会喜欢上她的。 薄安安接听了电话,娇声道裴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另一边的裴霁听到她这般惺惺作态的声音,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他之前就是被她这幅矫揉造作的样子给蒙骗了,以至于伤害了司丝,让他们的关系陷入了绝境。m.23sk. 直到现在裴霁才明白过来所有的一切,薄安安她从一开始就在刻意接近他,她做的一切都恰到好处,既不会惹他厌烦,又可以戳动他的心。 虽然他不知道薄安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似乎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可怜他这颗被裴家丢掉的弃子竟还值得她惦记,可她怕是没搞清楚状况吧,他身上真的没什么价值。 薄安安,我有事找你,你出来一下。 听到他要约自己出去,薄安安几乎压制不住心里的雀跃,是要约会吗?那她要不要打扮的漂亮一点霁哥哥,你,你等我一会,我收拾收拾 不用了,我就在你家门口,说完话我就走。裴霁的声音很冷,他没有再去纠结她对自己的称呼,这一次他会彻底和她划清界限,等他替司丝报完仇之后,他和薄安安之间就再也不会有联系了。 薄安安还沉浸在即将见到裴霁的喜悦里,可一边的薄阳却听出了裴霁言语中的狠厉,他这次来找安安怕是不简单。 安安,你先上楼去,我先去见见他。 薄安安一愣,他也想见见裴霁吗?这算是见家长了吗?这么想着薄安安就愈发羞涩,哥哥你不准欺负他! 薄阳一笑,知道了,我不动他,你快上去吧。 大门很快就打开了,薄阳一出门就看见了让他妹妹心心念念的裴霁,他放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身姿挺拔,身量也很高,只是这身上的气质呵,和他如出一辙啊,都是些薄情狠厉的家伙。 第75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72 在薄阳打量裴霁的时候,裴霁同样也在观察薄阳。 你就是薄安安的哥哥。裴霁薄凉的凤眸布满了阴鸷,他恨恨地盯着薄阳,他没有忘记司丝之前委屈害怕的哭诉,她说是薄安安的哥哥修改了结案证明,是他派人打断了她的手。 裴霁身上的狠厉气息激起了薄阳的兴趣,他挑了挑眉,无所谓道怎么?你认识我? 为什么要动司丝?!裴霁几乎在吼出这句话的同时就冲了上去揪住了薄阳的衣领,他看不得薄阳这幅理所应当的模样,他凭什么在做出这一切之后还毫无愧疚的活着! 原来你今天是来替那个绊脚石讨说法的啊为什么要动她,这个问题有些无知了,我薄家想处理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如果你非得要一个理由的话啧,我看她不顺眼行不行! 薄阳漫不经心的慵懒解释着,他虽然被裴霁抓住了衣领,可他深邃的眸子里却带着高高在上的得意和睥睨天下的邪肆,他没在牢里弄死那个司丝已经是开恩了! 薄阳的话音刚落,裴霁就一拳打在了薄阳脸上,他一边打,一边怒吼道看她不顺眼?!你凭什么看她不顺眼,她哪里得罪你了?倒是薄安安,她一直在找司丝麻烦,你凭什么把这一切都报复在司丝身上! 因为大意而被裴霁打了一拳的薄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常年健身的他身手并不比裴霁差,两个身形健硕的男人此时就像两只被激怒的野兽,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拼尽全身力气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这场斗争直到薄安安出来后才落下序幕,看着满脸青紫、发丝凌乱的二人,薄安安一时不知该往哪边走,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怎么就打起来了,薄阳明明答应过她不会动裴霁的! 薄安安最终还是决定先去裴霁身边,毕竟他才是她以后的倚靠,可她才刚迈了一步就被薄阳拽了回来,他瞪着裴霁凉凉地说你以为他是来和你约会的吗?他是来替那块绊脚石说理来了。 薄阳一开始还没有这么愤怒,直到他看着薄安安穿上了她最喜欢的裙子、化上了精致的妆容之后才突然觉得怒火中烧,在薄阳心里裴霁配不上他的妹妹。 听到薄阳的话,薄安安一怔,他今天不是来跟她和好的吗?她红着眼眶看向裴霁,不可置信道我哥哥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吗? 裴霁嘴角一扯,嗤笑道跟我去警察局给司丝翻案,你给我去把一切都说清楚! 他不想看她表演,更没那个心思继续和她虚与委蛇,他今天来这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替司丝争回她应得的一切,包括她的清白。 霁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薄安安心底十分慌乱,什么叫去警察局翻案,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所有的证据都指明了错的人是司丝,她为什么要去翻案?!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裴霁现在连和她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曾经的他怎么会对她动过心呢? 霁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是不是司丝她又对你说了什么?那天真的是她 薄安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霁的冷笑打断了,裴霁满目冷冽的看着薄安安,那样子就像是在看小丑表演一般。 知道你哥哥刚才怎么说吗?他都承认了! 闻言,薄安安不可置信地将视线转移到了薄阳身上,她摇着头低喃,不可能,不可能哥哥,你是骗他的,你快说你是骗他的!我没有撒谎,是司丝打了我!大家都看见了! 薄安安的语调愈发的尖锐,脸上也带上了些疯狂。 薄安安不争气的模样让薄阳瞬间蹙起了眉,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她至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吗? 你给我清醒一点,他不爱你!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喜欢你!薄阳拽着薄安安的小手,带着怒火的眸子紧盯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 不是的!不是的!他喜欢我!薄安安挣脱了薄阳的钳制,她狂奔到裴霁身边,一边揪着裴霁的袖口,一边凄声问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说话啊!你喜欢我你之前送我回过家,你还牵过我的手,我们还一起去过书店,去过游乐园你说你喜欢我啊!3sk. 裴霁他明明就是喜欢她的,她看过他们的结局,他们有了一对可爱的孩子,他们明明很幸福,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裴霁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孩,心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他恨她的自私,恨她的不择手段,更恨她伤害了司丝。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薄安安还在不依不饶的质问着裴霁,可下一瞬她就被薄阳拽到了怀里。 薄阳使劲抱住不停挣扎的薄安安,恨铁不成钢地怒吼了出来,你给我老实点!他不喜欢你明不明白! 薄阳你骗我!你放开我! 裴霁站在一边看着这对滑稽的兄妹,他突然笑了出来,狭长的凤眸里满是嘲讽,薄安安,你哥说的没错,我不喜欢你,就凭你做的那些自私自利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裴霁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钻进了薄安安的大脑,她呆站在原地不再挣扎,不是的不是的 可过了没多久,薄安安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她恶狠狠地瞪着裴霁,你说你喜欢司丝,可她真的喜欢你吗?你说我自私,可司丝她比我还要自私! 裴霁之前就知道薄安安有所图,可他却没想到她的思想竟能如此龌龊,她到了这个时候竟还不忘了往司丝身上泼脏水。 你不信我?你还不知道吧,你们裴家近期就会派人来找你,你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司丝会不会跟你说实话,她会不会放你走!只有我才是真的为你好,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 司丝她的确是不贪图裴家的钱财,可司丝却比她更可怕,她要的是裴霁这个人,司丝她为了能和裴霁永远在一起,不惜撒谎隐瞒裴家来寻找裴霁的事,裴霁他本就是天之骄子啊,可司丝却为了一己私利硬是想要将裴霁拖在泥潭里。 薄安安的话同时引起了裴霁和薄阳的注意,像裴家这种名门望族的豪门密辛根本就不是她这种高中生可以探听到的,就连薄阳想知道这些事也得费一番功夫,可她却轻而易举地得知了这一切,她究竟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 先不说裴霁是否相信薄安安的话,单就她说司丝不愿放他走这件事,他就觉得不可能,现在的司丝怕是巴不得他离开这里吧,她怎么可能会隐瞒可以让他远离她的消息。 若是司丝愿意为了留住他而撒谎,他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可这怎么可能呢 裴霁和薄安安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撕破脸的薄安安此时早就恢复了她原本的嘴脸,她将原著中司丝做的那些荒唐事全都倒了出来,甚至连司丝身边的那些朋友也被她骂了个遍。 可这些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薄安安说的那些话也全都变成了她厌恶和陷害司丝的证明。 察觉到事情不妙的薄阳立刻派人将薄安安带回了别墅,之后他又叫来一群人将裴霁团团围住。 看着薄安安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薄阳露出了他森冷阴鸷的模样,他的眸子凌厉锋锐,声音薄凉冷酷我不管你和安安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欺负到了她头上就要付出代价,这句话我之前对司丝说过,今天我同样把这句话送给你,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但你要知道裴家是不会要你这种废物的。 薄阳的确不怕伤到裴霁,就算他裴霁当上了裴家的掌权人,他薄家也有与之抗衡的资本。 薄阳那句得罪了薄安安就要付出代价深深的刺痛着裴霁的神经,他的司丝当时是该有多么的无助和恐惧啊,可他不仅不相信她,还在她最需要旁人信任和照顾的时候将她赶了出去,这个认知让裴霁的心瞬间揪成一团,愧疚和后悔让他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还有,我给你一句忠告,我不知道你手中所谓的证据是什么,但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因为那结案报告我能改第一次,就能改第二次。 说完薄阳便挥了挥手,伴随着殴打和反抗的声音,薄阳头也不回的关上了别墅的大门 裴霁拖着满身的伤痕一瘸一拐地回到了他和司丝之前住的房子里,他一进门就直奔司丝的房间,为了不弄脏司丝的床,裴霁只能缩在靠窗的角落里,他颤抖着手不停地翻看司丝留下的日记本,看着这字里行间的爱意,裴霁的胸口一阵闷痛,连带着眼泪止都不住的滑落。 裴霁一遍遍低吟着司丝的名字,一遍遍的对着虚空表达着自己的爱和悔。 强烈的思念驱使着裴霁拨通了司丝的电话,在这漫长的等待过程中,裴霁的心渐渐冷了下去,这股寒意让他仿佛置身冰冷的湖水中一般。 就在裴霁以为对方不会接他电话的前一刻,电话接通了,清灵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司丝的声音就像一股能救他性命的唯一热源,让裴霁那颗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再一次鲜活了起来。 你有事吗?司丝说话的语气虽然没什么起伏,可听在裴霁耳朵里却是比天籁之音还要悦耳,他甚至觉得他满身的伤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没事,我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你,你吃过午饭了吗?裴霁有一肚子话想跟司丝说,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明明只是些稀松平常的问候,可到了裴霁这里却需要思考良久,他怕他的问题会引起司丝的反感。 挺好的,刚吃过饭。 司丝回答完裴霁的问题就没再吭声,空气霎时安静了下来,这让裴霁更加的紧张,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司丝能感受到裴霁的情绪,可此刻的她只能送他活该这两个字,他现在的下场都是他自己选的。 裴霁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些司丝的生活日常,得知她的近况之后,裴霁心里既欣慰又酸涩,欣慰于她在没有自己的时候也可以很好的照顾她自己,而酸涩的原因也在这,司丝她似乎不需要他了,那他还能待在她身边吗? 裴霁还记得司丝小时候对他的依赖,上三年级之前他们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她会搂着他的腰,她会吵着让他抱着她,她会对他撒娇,会亲昵的叫他哥哥 可这一切全都消失不见了,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伤害了她,他亲手把她推了出去,虽然他现在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可这些好像都已经晚了。 一股极致的痛苦和后悔几乎让裴霁控制不住地想要嘶吼出声,他甚至觉得他的口腔深处传出了些许血腥味,司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裴霁瘫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对着话筒道着歉,淡淡的血丝从他嘴角溢了出来,洁白的地砖也被他身上的血染红了。 电话的另一边依旧是长时间的静默,司丝并非没有听见裴霁的声音,她知道裴霁今天经历了什么,可身为外来者的她没有资格替原主做出任何回应。 时间又过去了好久,久到裴霁几乎快要痛到昏厥了,就在他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司丝的声音传了过来裴霁,今天有人来找过我,他们自称是京都裴家的人,我把他们给我的地址发给你,你有时间去见见他们吧 司丝的话让裴霁瞬间清醒了过来,薄安安今天说起这个事的时候他还抱着些幻想,他想司丝会不会把他留下来,不留也没关系,他们还可以再相处一段时间。 可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快就发生了,而司丝她也没有选择让他留下。 第76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73 对方久久没有出声,司丝再一次开口道:裴霁?你在听吗? 我在。 裴霁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平复着内心深处波涛汹涌的剧痛,司丝,你知道他们找我的目的吗? 裴霁在心底依旧存着些幻想,司丝她会不会并不知道裴家找他的目的,她是不是不知道他走了就不能回来了,她清楚这一切之后会不会就选择让他留下了? 可司丝的回答却是再一次将裴霁推入了地狱,我大概知道一点,他们说想接你回京都生活,他们之前去找过你,可你好像并不在家,所以他们就让我跟你说一声。 这一刻裴霁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匕首绞成了肉沫,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不可控制地颤抖着,司丝你知道我去了京都意味着什么吗?司丝你知不知道我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裴家的事他在这些年也有些了解,裴家之前内定的接班人在前不久出了意外,他们不会容许偌大的家业落在外人手里,所以他们才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他这颗早已被放弃的棋子,而他从小生活在外,根本就不是按照他们的标准长大的,裴霁知道他回去以后等着他的是什么。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该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司丝的回答干脆利落,就好像裴霁跟她之间不过是陌生人的关系一般。 与你无关怎么会与你无关呢?!司丝别赶我走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别不要我!你别不要我 裴霁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他的司丝什么都明白,她不想再见到他,更没想给他留在她身边的机会。 你想怎么折磨我都行,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误会了你,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司丝你别不要我!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恐惧和后悔让裴霁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停的哀求着,除此之外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解开现在的困境。 裴霁,你从小就很优秀,成绩好,打架也厉害,你有自保的能力,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是会选择站出来替你挡住那些事吗? 司丝没有理会裴霁的乞求,她的眼底十分平静,声音也不似一开始那么冷漠,因为曾经的我喜欢你啊,我知道你不想再过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日子,我知道你厌恶在孤儿院里那段你争我抢的时光,我知道你不想再被人打扰,所以我拼尽全力也要护你安稳,我用尽了我的一切向你靠近 我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我知道你不喜欢,其实我也不喜欢,可是怎么办,我得保护你啊裴霁,我也想过我喜欢的生活了,我不想再围着你打转,你期盼渴望的安宁需要你自己去打拼了 司丝的话断绝了裴霁的最后一点希望,他知道司丝是喜欢他的,可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弄丢了,司丝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可他回报她的却都是些无情的伤害。 裴霁,你回去吧,那才是属于你的世界。 不!不!司丝我不走! 裴霁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淌了出来,他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宽大的手心里泌满了湿湿的冷汗,内心的痛苦和惶恐让他失神无措,他只能一字一句的拒绝着。 裴霁你有说不的资格吗?那是京都裴家啊 司丝的话一字不落的敲打在了裴霁心上,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现如今的他连替司丝讨回公道都做不到,又怎么有资格和裴家抗衡呢? 司丝,我会回去的,但是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我不求你像以前一样每天念着我,我只求你不要忘了我,司丝,你答应我好不好? 裴霁最终还是决定回到裴家,他逃不过,也躲不了,若是以前他大概会选择安稳平静的生活,可现在的裴霁太清楚权势的重要性了,他想拥有可以护住司丝的能力,他不想再经历一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除此之外,裴霁也想将司丝推出这个混乱的圈子,薄安安之所以会针对司丝全都是因为他,司丝她和那些小混混打打杀杀也是因为他,于司丝而言,他裴霁就是一切麻烦和伤害的源头和根源,如果他不在了,司丝她是不是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裴霁,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不用感到抱歉,你也不用向我乞求什么,往后的日子里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可以陪你一生的人,我们以后真的没有必要再联系了。 说完这句话司丝就挂断了电话,并顺手将裴霁拉入了黑名单,她看着窗外的光影,心里十分平静,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她和裴霁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吧。 电话突然被挂断,裴霁怔在了原地,他摇着头不停的低喃,不要,不要!司丝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裴霁原本就颤抖的身体此刻更是哆嗦的厉害,他抖着手指想要再一次拨通司丝的号码,可浑身脱力的他根本连拿稳手机的能力都没有,手机一而再再而三的从他手中滑落,他尝试了不知多少次,终于再一次成功拨了出去,可得到的提示音却让裴霁的口中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意识在绝望中陷入了黑暗 薄安安那边,自从她被薄阳强行带回别墅之后,就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哭闹,她将房间里的玩偶、摆件全都挥到了地上,之前精心照料的多肉也惨遭她的毒手,连盆带土的全都碎了一地。 之前为了见裴霁而精心梳起的发型也变得凌乱不堪,眼尾处的眼线在泪水的浸泡下变成了黑乎乎的一片,她浑身上下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薄阳见到薄安安的时候下意识僵住了身子,他好像再一次看到了他那个疯癫的母亲,那是他最不愿记起的回忆,亦是他最讨厌的模样。 察觉到薄阳进来的动静,薄安安突然像是疯了一般的扑向了薄阳,她癫狂的拉扯着薄阳的衣服,哥,你去弄死司丝好不好,你找人杀了她啊!这对你来说很简单的对不对,只要没有司丝他就会看见我的好,他就会回头的! 薄安安突然想到了原文中司丝的下场,是薄阳司派人解决了司丝,那些人不仅将司丝的尸体丢进了海里,还在弄死司丝之前轮了她,只要一想到这些,薄安安就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薄阳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自己掏心掏肺、真心疼爱的妹妹,他的心底闪过一阵浓浓的失望,安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为了个不爱你的男人让我去杀人?!杀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他是她的哥哥啊,他也是有感觉的,他不是她达到目的的工具! 这对你来说不难的,你不用亲自去,你找人动手就行了,你找别人啊,不是有很多职业杀手吗?你派他们去啊! 薄安安此刻已经无法思考了,她满脑子都是裴霁嫌弃厌恶的眼神,她只知道她要除掉司丝,她要那个贱人死! 你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已经成年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行为是买凶杀人!你的道德底线呢! 薄阳心底的愤怒和失望愈演愈烈,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人会是他记忆中那个甜甜的叫他哥哥的小女孩。 道德底线?哈哈哈哈,薄阳你跟我说道德底线?你敢说你没干过一件违背良心的事?你敢说你到现在都是清清白白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道德底线! 哀求不成,薄安安突然剥开了她的衣领,白皙纤瘦的锁骨下是一道清晰可见的伤痕,薄阳,我亲爱的哥哥!你知道我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 这是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被养父打的,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就开始嫌弃我了,辱骂殴打几乎成了我的家常便饭,而这一起都是你造成的! 薄阳之前调查过薄安安的资料,他知道她在外面受了很多苦,也知道她的这些苦难是他造成的,他一直都心怀愧疚,也一直都在尽全力弥补她,他一直都以为她放下了过去,可却不知道她竟然会这么恨他。 哥哥,你该把欠我的都还给我啊!我知道我养父一家都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这件事是你干的对吗?这种事你能为我做第一次,为什么就不能再做一次,是司丝她抢走了我的一切啊! 薄安安依稀还记得一些这具身体的过去,这具身体的过去的确凄惨,可穿书前的她也同样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小的时候她家里所有的好吃的、好玩的全都是弟弟的,她每天只能吃他剩下的食物,除此之外她还要洗全家人的衣服,负责家里所有的家务。???.23sk. 她早就受够了这样穷苦的生活,直到她考上了大学,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群犹如吸血鬼一般的家人了,可谁知道她的第一份工资刚到手就被她的母亲抢走了,不仅如此,接下来的五年里全都是这样,她辛苦工作,可却没有得到一丝一毫。 她一直渴盼着过上富裕优渥的生活,也许是老天可怜她,让她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本应有着她梦中的一切,可现在这些全都被司丝抢走了,她怎么可能看着司丝继续逍遥的活着?! 薄安安的话刺痛了薄阳的心,可同时也打消了他对薄安安的最后一丝愧疚,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也染上了冷冽,安安,我答应你的要求,但这是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这些事,今天之后,我会给你足够的金钱,除此之外你所有的一切都和我薄阳没有关系,你是你,我是我! 除掉司丝这件事的确是再简单不过了,薄阳受不了的不过是薄安安对他的态度,也许在她薄安安心里,他从来都不是她的哥哥,他只是她的提款机和达到目的工具。 现在的他有了喜欢的人,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了,他要学会为他们两个人的未来打算,他要给他的初初一个安稳的生活。 薄阳的话让薄安安愣在了原地,什么叫以后再没关系了,他也要抛弃她吗?她要彻底失去这种富裕的生活了吗? 不!她不要! 薄安安拼了命的向薄阳离开的方向跑去,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薄阳的名字,可对方却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薄阳在离开薄安安的房间后就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一件件的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收了起来,也许是他心神不宁,他恍惚间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刚码好的文件盒,里面的纸张全都飘散了出来。 看见这满室的凌乱,薄阳心里的郁气愈发浓厚,他随手抄起身边的文件袋奋力甩了出去,文件袋打在了墙上的装饰架上,上面摆放的玩偶摆件应声而落,偌大的房间里发出了令人更加心烦意乱的噼啪声。 可薄阳还不尽兴,他像着了魔一样将所有的文件全都甩到了地上,直到桌面上上空无一物之后他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 薄阳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额角也泌出了丝丝汗水,他的大手无力的搭在额头上,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戾气。 薄阳不明白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像个白玉团子一般的女孩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她变得疯癫、冷血、自私又残忍。 其实薄安安她一开始伤害自己就是要做给他看的吧,她只是不得已被送到了警察局,而司丝又恰好出现在了那里,她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他! 想到这,薄阳自嘲的笑了出来,亏他一向自诩阅人无数、杀伐果决,可到最后却还是不够狠啊,就连他的妹妹都懂得如何利用他 第77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74 咚、咚、咚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不知何时起身站在窗边抽烟的薄阳眉心一皱,他不耐烦的低吼一声,滚进来! 助理听见这声音身子一颤,直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硬着头皮推开了门,毕恭毕敬的将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 总裁,这是这个季度的报表,还有这一份是安安小姐的高考体检报告,刚才进来的时候正巧遇见了派送人员,我就一块拿进来了。 因为薄安安的身份特殊,她就读学校的所有的档案信息和学习动态都会有专门的人员负责送到薄阳手里,这次也不例外。 薄阳缓缓抬眸,寒冰般的眸子幽暗深邃,让人看不懂里面的情绪,他微微抿起嘴角,接过文件夹就翻阅了起来。 一边看着公司报表,薄阳一边冷声吩咐道,裴霁的事暂时先放一放,你先去找人把那个司丝处理了。 听到这话,助理略微一愣,总裁,您的意思是 助理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下面比了比。 薄阳轻哼一声,随即又说:去找几个小混混,那女孩平时也惹了不少事,就做成仇家报复的样子,至于死法就由着他们开心吧 替他办事总是要得点好处的。 看着这个俊美的犹如天神般的男人,助理的身上不禁冒出一股寒意,他说话的声音明明这么柔和,可却也在三言两语之间决定了一个花季少女的命运。 助理走后,薄阳看了一眼旁边的体检报告,随手拿起来就翻看了起来。 薄阳像往常一样查看着报告上的一项项检查结果,他虽然嘴上说着不会再管薄安安,可却不会拿她的健康开玩笑,但当他漫不经心的扫过血型那一栏时,一道惊雷直击他的大脑,薄安安她怎么会是b型血?! 她明明是rh阴性血才对啊?! 这种血型十分特殊,在医院里甚至还有他们薄家专门设立的医疗血库,薄安安她怎么可能是b型血?! 薄阳不可置信的又翻看了一遍,他在想是不是学校弄错了,这会不会根本就不是薄安安的体检报告? 可姓名栏上却白纸黑字地写着薄安安三个大字,这报告是她的! 这怎么可能?! 他们之前是做过亲子鉴定的,鉴定结果证明她就是他要找的人,样本采集的时候薄安安根本还不认识他,所以她不可能为了权势造假伪装,她也没这个本事! 高考的体检报告是做不得假的,而在薄家除了他和刚才的助理,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会拿到这份报告,这件事就连薄安安都不知道,这中间根本不存在造假的可能。 可他们之前做的亲子鉴定也不可能出问题,就在薄阳思索这件事哪里出了差错的时候,他突然灵光一现,薄安安是没有这个本事,可他身边却有人能行。 想到这,薄阳身上炸裂出一股森寒的气息,深邃的眸子里透着诡谲凝霜般的冰冷,他给刚离开的助理打了电话。 再做一遍薄安安的dna鉴定,注意这次行动一定要隐秘,你亲自去盯着,绝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岔子! 作为几个人中最开心的人,司丝这时正躺在藤椅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晒太阳,即便是她现在这具身体无法将阳光转化成她所需要的能量,她还是贪恋这种被阳光笼罩的感觉。 【司丝,司丝!裴霁的好感度刚刚到达满值了!】 923觉得他的身体又回来了一块,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人分享他的激动,可一想到原身的委托,923高涨的情绪就又垮了下来。 【司丝啊,裴霁他在刚才离开l市了,你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吗?!原主还想要他痛不欲生呢】 【你急什么?事情还没结束呢。】 司丝无所谓的翻了个身,该轮到后背晒太阳了。 【裴霁这一走怕是三五年都回不来呢,但司丝我们的任务时间快截止了啊!】 说到截止时间这件事923又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司丝她不会是不知道这件事吧?! 司丝的确是不知道,她在听完923的话之后紧接着就开口问道【任务还有截止时间?】 923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这个宿主能不能好好听他讲话,每次都需要他说好几遍! 【每个世界的委托人她们的身体使用时间都是有期限的,她们死亡的时间节点就是我们待在这个世界的最终截止时间,在这个节点来临时不论我们有没有完成委托任务,都必须从这个世界脱离,换句话来说,我们必须要在原身既定的死亡日期之前完成任务,否则我们都得跟着死】 司丝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略微思索之后问道【不论成不成都必须脱离这个世界对吗?】 【必须离开!你难道还想在这待着?!】之前一直吵吵嚷嚷不愿来的人不是她吗?! 【这倒没有,只是问问。】 她只是不喜欢这种受人强迫的感觉罢了。 【所以司丝啊,你可要抓点紧啊,现在距离原主的死亡时间只有不到两个月了,要不我们现在想个法子让裴霁回来?!我们还得接着虐他啊!】 923越说越着急,他还没恢复本体呢,他不想连最后的意识也消失了,那样他可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啊! 【两个月?用不了那么久,再有不出一个星期我们就能离开了。】 司丝将吃完的苹果核丢进了一早就挖好的土坑里,她慢条斯理地起身,动作闲适的走过去将旁边的土盖了上去,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长出一条新的生命了,而这生命有开始,就会有终结。 【小辣鸡,把原主的血缘信息上传到这个世界的基因信息库里,就把这当做送给薄阳的最后一份礼物吧】 薄安安的dna检测报告很快就出来了,毫无争议,薄安安并不是薄阳要找的人。 在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薄阳不知怎么的突然松了一口气,他或许是在庆幸他记忆中的妹妹可能并没有变成他最讨厌的样子,亦或是在感叹一切都还有希望。 在检测报告出来后的三天里薄阳都在查找他妹妹的信息,他无暇再去顾及薄安安的事,就连他心心念念的初初也暂时被他抛到了脑后,他必须要找到他的妹妹,她是他的责任啊! 当年薄阳找到薄安安时也是经过了一系列排查才最终将地点锁定在了l市,薄阳确信他找到的线索是没错的,所以他的妹妹必定还在l市。 只要一想到薄安安之前的遭遇,薄阳心里就一阵担忧和害怕,他怕他视作珍宝的妹妹正在遭受着折磨,如果她像薄安安一样被养父母殴打辱骂怎么办?如果她穷困潦倒、食不果腹怎么办? 他的妹妹小时候那么娇弱,她怎么能承受那些事?! 就在薄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担惊受怕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薄阳立刻就将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在看清上面的备注后,薄阳的心突然被提了起来,这些天他一直都在等着通电话,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有了消息,他们是不会主动联系他的。 薄阳的呼吸器越来越急促,心口处也砰砰作响,是真的有她的消息了吗? 薄阳太紧张了,平日里在面对仇家追杀都能百发百中的大手,此时哆嗦的就像是失去了意识的控制一般,他身上慢慢冒出了丝丝冷汗,那湿意几乎打湿了他身上的名贵衬衫。 是有结果了吗? 薄阳的声音沙哑的像是在砂纸上摩擦过一般,低沉的声音满是希冀,可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等着他的不是幸福与美满,而是地狱一般的折磨与痛不欲生的悔恨。 薄先生,经过我们连日以来的排查核对,我们最终确定了你要找的人,她的名字叫司丝,血型、年龄、丢失年限都对的上,她现在就读于 对方还在一项项的汇报着调查结果,可薄阳却如同掉进了冰窟一般,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有司丝这两个字,这朗朗上口的两个字就如同魔咒一般将薄阳牢牢的所在了痛苦的深渊里。 他说找到的人叫什么? 是叫司丝对吧? 不是他知道的那个司丝对不对?! 一定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呢? 只是重名对不对?一定是重名了! 可早就调查过司丝的信息的薄阳根本就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司丝是谁? 她是他要找的人啊! 他对她都做了些什么,他帮着外人陷害她,他还不止一次的派人打过她,他甚至还想杀了她!???.23sk. 杀了她不!不要! 薄阳突然像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他不停地拨打着助理的电话,他想撤回对司丝的追杀令,他怎么能对她下这样的命令,她是他的妹妹啊!!! 可助理的手机却一直都无法接通,薄阳根本就联系不上他 薄阳开着车拼命的往助理住的地方赶,他现在已经不会思考了,他只知道他必须尽快找到司丝,他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时间又过去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就在薄阳即将到达助理住的酒店时,助理的电话打来了。 助理心里很慌,他只是出去游了个泳的功夫怎么就有这么多的未接电话,他颤颤巍巍的回拨了过去,可还不等他开口,薄阳急迫的咆哮声就穿了过来。 你他妈的死哪去了?!司丝的事你动手了吗?她在哪?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 我刚才,刚才 助理的解释还没说完,就再一次被薄阳的怒吼声打断了,我问你司丝在哪?!立刻停止一切计划,你听到没有?!立刻马上!谁都不准动他! 来得及的,一定还来得及!司丝你等等哥哥,哥哥知道错了,哥哥带你回家,你一定要等着哥哥! 助理被薄阳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吞了吞口水,磕磕巴巴道总,总裁,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他妈怎么这么多废话!我让你不要动司丝!她是我妹妹!薄阳最后的吼声几乎破了音,此时的他就像一只被惹怒了的雄狮,他嘶吼、咆哮,想用尽浑身解数来护住自己心中的人。 可是来,来不及了啊助理的身子霎时僵住了,司丝她怎么会是他们要找的人,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啊!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来不及,怎么会来不及?! 我们安排的人在三个小时前就出发了,这会这会后面的话助理没有说出来,这三个小时会发生什么根本就不用猜,司丝她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说什么行动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谁让你擅作主张的?!薄阳声嘶力竭的质问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和碰撞声。 总裁!您那边怎么了?!您还好吗?总裁!助理害怕的下意识站直了身子,他大声的询问着薄阳的情况,可对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断断续续地听见了几声抽气呻吟声。 总裁?!您说句话啊!您现在在哪?! 我没事知道他们的行动地点在哪吗?现在马上派救护车过去,快! 因为着急找到司丝的下落,薄阳开车的时候并没有系安全带,就在刚才他听到伤害司丝的人已经出发的消息后,他的手脚瞬间失了力气,失去控制的方向盘顷刻间撞上了路边的柏树,强大的冲击力让薄阳的胸口的肋骨瞬间断裂开来,断口处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他的口中甚至泛起了腥甜的味道。 此时的薄阳根本顾不得他身上的伤痛,他的脑海里全都是司丝之前警局害怕颤抖的模样,那是他们唯一的一次碰面,可他却为了薄安安买通牢犯伤害她,她明明是抓住了他的,可他却毫不留情的将人推开了,他还羞辱了她,他说她活该 第78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75 他明知道司丝她是无辜的,她求他放过她,他心里当时明明就带着些异样,可他为什么不停下来好好想想,他为什么要伤害她?! 薄阳不敢想象司丝那天晚上究竟经历了什么,那监狱里关押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啊,她一个孩子该怎么面对他们,她那时该是有多害怕啊?! 在那之后他还不止一次为了薄安安找人欺负过司丝,就他知道的就有四次了,其余交给助理处理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次 薄阳根本就不敢去想司丝到底因为他受了多少罪,他曾经自以为的报复和公道原来都是些笑话,他竟然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人! 看着助理发来的地址,薄阳忍着浑身的剧痛再一次发动了车子,他将油门踩到底,嘴里不停地叫着司丝的名字。 哥哥知道错了,哥哥对不起你,你等等哥哥好不好,哥哥先前不知道你的身份,等这次过后哥哥一定补偿你,你等等哥哥好不好,千万别出事 同一时间,郊区废弃仓库里,司丝正坐在床沿上晒着太阳,她的小脸整个都沐浴在阳光下,上面虽然带着些花里胡哨的妆容,可这一刻她好像浑身都发着光。 司丝身后躺着三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他们几个正是原文中侮辱并动手杀害了原主的人,与原文中一样,他们几个在把司丝带到这里以后就打算对她做那些龌龊事,可早就得知一切的司丝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此时的他们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丝毫不知道醒来后的他们即将迈进地狱的结局。 【薄阳好感度+5,总好感度95,另外薄阳现在正在赶过来的路上,预计十分钟之内到达。】923越说越激动,他好像已经看见他的脚丫子在对他打招呼了,他马上就要有脚了! 【嗯小辣鸡你能把原文中原主死前的伤痕复刻到这具身体上吗?】原文中的薄阳不是不在意原主的死吗?他不是无所谓的让人把她丢进海里吗?那这一次她偏要让他亲眼看见他对她的伤害,她要让他的肆意妄为全都成为他往后余生的噩梦。 【能是能,就是得花点积分,大概需要十个积分这样子】923小声嘀咕着,司丝她这么抠应该不会花吧 【可以。】 【我就知道你说什么?!你竟然同意了!】 【对啊,你快点,时间不多了!对了,记得留一口气,我说撤的时候再撤,还有那边的几个家伙也让他们起来表演吧。】她要让薄阳亲眼看见她死在他面前,她要让他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司丝在刚才就将现场布置好了,这混乱的场景一如原文中一般令人作呕,她摆弄着手里的dv,看着里面残忍又恶心的视频,司丝眼里闪过一丝冷冽,那是原文中真实发生在原主身上的事,司丝微微抬头,对着远处的虚空低喃道你放心吧,所有伤害你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的 司丝将dv塞进了像木偶一样站在一边的男人手里,然后径直走到角落里躺了下来,【开始吧,小辣鸡,鱼儿来了】 薄阳一下车就慌忙往废弃仓库这边跑,薄阳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哪里受了伤,此刻的他身上的衬衫几乎都被被鲜血打湿了,可他根本就无暇顾及自己的情况。 还没到仓库门口,薄阳就听见几个男人淫邪的笑声,哎呀,真是好久没碰到这么有滋味的货了,真他妈的爽极了! 爽归爽,就是这性子太烈了,不然我还真舍不得动刀子! 就是就是,那身段,啧啧,太可惜了 听到这些话,薄阳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他想推门进去,可他的身体却怎么都动不了,他已经害怕到连手脚都不听控制了,仓库里传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全都扎进了他的身体里,他来晚了吗?他来晚了吗 狗三你过去干嘛?你他妈的对死人也有兴趣啊哈哈哈哈 滚你娘的,人还没死透后面的话薄阳再也听不进去了,是真的,他们真的动了司丝,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油然而生,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浓烈至极的恐惧,薄阳紧咬着舌尖,厚重的血腥味让他渐渐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薄阳一进来就看到了几乎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只见三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正团团围聚在墙角处,他们一个站在一边呼喊助兴,一个正抱着dv不知在拍摄着什么,最后一个正打算俯下身子将魔爪伸向地上的人。 而他的妹妹,那个被他伤害到体无完肤的女孩,此时正衣衫不整的躺在那里,她的身下有一大片血红,血红的四周还散落着好多被撕碎的布条,而这血红的源头此时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外奔涌着。 这一瞬间,薄阳只感觉他四肢百骸的血液全都在片刻功夫一股脑的冲到了他的头顶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地上的人怎么会是司丝,怎么会是他的妹妹?! 极致的痛苦和心碎让薄阳怒吼出声,而他的动作也引起了那三个人的注意,其中一人大惊道,你是什么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喊话的那人刚想上前就被为首的男人拉住了,他上下打量着薄阳,恭敬道这位就是薄总吧,按照你的吩咐,人已经处理了,你看你还满意吗? 说着他就拉着旁边的两个人退到了一边,给薄阳让出一条道。 可薄阳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他的目光直愣愣的落在司丝身上,手脚再一次软了下来,他蹒跚着步子一点点靠近司丝,眼泪就这么怔怔地落了下来,司丝司丝 直到这一刻,薄阳终于看清了司丝的状况,小小的人儿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遮蔽物,只有些许破碎的衣料覆在重点部位,她全身上下都是带着青紫,身上的脏污让人再也不忍心多看一眼,而她的腹肚处还有几个不停往外渗血的血洞,司丝半眯着眸子,眼里没有一丝光芒,她的气息微弱到让人根本分不清她到底是否还活着 司丝薄阳当场就跪了下去,他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支撑他庞大的身躯了,之前因为撞击造成的伤口再一次崩裂开来,他的嘴角溢出了丝丝鲜红,整个人更是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许是薄阳的声音惊扰了司丝,她空洞的眼珠微微转动了起来,见她有反应,薄阳心里一喜,她还活着,他的妹妹还活着! 薄阳哆嗦着唇角想要扯出一抹弧度,可下一瞬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只见司丝那原本带着死寂的眼眸中顷刻间便被绝望和恐惧塞满了,原本没什么起伏的胸膛剧烈地鼓动起来,鲜血更是不受控制地从司丝的口鼻处涌了出来。 不要!司丝你不要激动!我不会伤害你,没有人能伤害你,你别怕,你别怕!薄阳迅速伸手捂住司丝胸口处的血洞,可他只有两只手,而司丝身上的出血点却远不止这些。 血越来越多,而司丝眼里的恐惧和恨意也愈演愈烈,薄阳知道他不是人,他知道错了,他知道他该死,可是能不能让司丝活下来,他的妹妹什么错都没有啊! 薄阳声嘶力竭的向着门口呼喊救护车!快来人啊!医生在哪?!来救救我妹妹,来救救我妹妹啊! 刚才的三个人早就吓傻了,他们是抓错人了吗?不应该啊,这个人确实是叫司丝啊。 见情势不对,三人贼眉鼠眼的扫视一周,目光汇聚后,他们便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可还不等他们走出门口,救护车和薄家的人便来了。 救护车上,薄阳被急救医生挤到了一边,他缩在角落里全身都在发抖,洁白的衬衫上粘满了不知是谁的血,额间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发丝此刻全都凌乱的散了下来,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和以往高高在上的薄氏掌权人几乎判若两人。 薄阳鼻间全是腥甜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掺杂着些救护车里的消毒水味,他似是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病人腹腔有多处贯穿伤,左肾,脾脏均出现大出血状况,快联系院方准备充足血源! 医生,病人右肺处又发现一处出血点 病人出现呼吸骤停现象 医生!血压也在下降! 医生的话在这狭小的救护车里十分响亮,而这一字一句全都变成了扎进薄阳身体里的刀子,薄阳哑着嗓子,他将刚才从司丝手中掉落的手链紧握在胸前,好像这样他就能牢牢地抓住司丝一般。 薄阳的心在这一刻全都揪成了一团,恐惧和悔恨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胸口处断裂的肋骨也疼的厉害,可这些怎么敌得过司丝承受的那些? 一向不信神佛的薄阳此刻不停地向上天乞求着,他知道他罪恶滔天,他知道他迟早要遭报应,可是能不能放过司丝,他的妹妹是无辜的啊,错的人是他啊,为什么要将这一切报复到他妹妹身上?! 司丝床边的血袋空了一个又一个,可她那破败的身体根本留不住那些血液,不停溢出的鲜血像是开了闸的自来水一般顺着床沿全都滴到了地上。3sk. 这一幕幕全都被薄阳看在了眼里,他拼命撕扯着自己的发丝,眼底一片猩红活下来我求你活下来,我是畜生,我错了,你活下来,我求你活下来 司丝一直在半空中看着薄阳,她那对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嘲讽,若非有她在,原主现在已经在被丢进海里的路上了吧,她生前遭受你们的折磨侮辱,死后却连个像样的埋骨之地都没有。 这一次她要将原主受过的委屈全都还给他们,爱而不得只是第一步,她要让他们所有人的余生都活在悔恨里。 【小辣鸡,把吊着的最后一口气撤了吧我们换个地方看他们狗咬狗。】 923的动作很快,几乎在司丝刚交代完的瞬间,连接在司丝身体上的仪器就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这是宣告生命终结的旋律。 这接连不断的警报声将薄阳彻底推进了深渊,希望泯灭带来的剧痛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身躯,眼前天旋地转,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堪,他哆嗦着唇瓣想要叫喊司丝的名字,可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无法发出。 病人脑电波消失 心肺功能停止 病人瞳孔散大 不知过了多久,薄阳的眼前终于恢复了清明,耳畔令人心神俱裂的警报声也消停了下来,眼前的医生护士全都站着一动不动,他怔怔地看着他们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下一瞬他就大吼了起来都愣着干什么?!救人啊!你们给我救人啊! 可他们却是一脸沉重的对着司丝的遗体鞠了一躬,其中一个德高望重的医生满含遗憾地宣告道xxxx年4月14日,下午1点28分,病人失去一切生命体征,宣告死亡。 也就在医生宣告完的这一刻,救护车到达了市人民医院,可医院准备好的一切对司丝来说全都失去了意义。 你说什么?!你他妈的胡说什么!我妹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你们救她啊!薄阳像一只失去了幼崽的野兽,他面目狰狞的瞪着眼前一动不动的众人,染血的大手死命地揪着其中一个医生的大手。 薄先生您冷静一点,令妹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医生一脸沉痛的看着眼前哭的像个孩子一般的男人,他也想挽回那条可怜的生命啊,可她的伤太严重了,从她身上的伤痕根本不难推断在她身上发生了些什么,这样的侮辱和折磨,对于这个年轻的女孩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吧。 不可能!不可能我妹妹不会死的,她才十七岁,她还没成年,她还是个孩子啊!她怎么能死,她还不知道我是她哥哥,我还没道歉,我还没补偿她,她怎么能死! 医生!我求求你们,你救救她,救救我妹妹,她还小,她还是个孩子,她还有很多事没做,我求你们救救她薄阳跪在医生面前,声嘶力竭的哀求着,他颤抖着身体,不断地从喉咙里发出哀鸣。 第79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76 医生!我求求你们,你们救救她,救救我妹妹,她还小,她还是个孩子,她还有很多事没做,我求你们救救她 薄阳跪在医生面前,声嘶力竭的哀求着,他颤抖着身体,不断地从喉咙里发出哀鸣。 您请节哀! 被拉住的医生重重的低下了头颅,而其他医生则开始准备将司丝从车上移到医院里。 薄阳见到这一幕突然甩开了被他抓住的医生,他一把攥住病床的扶手,喉间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咆哮声,你们干什么?! 在场的医生都被这怒吼声震住了,其中一个护士颤颤巍巍道,送,送去太平间 你说什么?!我妹妹没死!她还活着!她不去死人待的地方! 薄阳此刻早已失去了理智,他双目赤红,满身染血,身上的戾气在这一瞬间全部炸裂开来,整个人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薄阳快速起身扑到司丝床边,他握住司丝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她的手还是热的!她还活着,你在咒她是不是!你想让她死是不是! 小护士被吓得僵直了身子,她全身抖得厉害,丝毫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答复。 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个稍年长的医生出了声,薄先生,令妹不管有没有救,一直在这里吹着风总是不好的,您该带她到里面去。 医生的话突然点醒了薄阳,他掌心里的小手正在一点点变凉,她一定很冷,她不能在这里吹风! 薄阳动作温柔地将一边的被子裹在司丝身上,然后俯下身子将司丝抱了起来下了救护车,他一边往医院里走,一边在司丝耳边低喃。 司丝,哥哥带你去个暖和的地方,我们到病房里去,哥哥给你把空调打开,你一会就不冷了,你别急!哥哥跑快一点,你别生哥哥的气 司丝,我们之前见过的,对不起,哥哥没认出你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是哥哥,我是你的哥哥,我小时候抱过你,你很喜欢待在我身边的,你不记得了对不对?!没关系,没关系,等你好起来哥哥再好好跟你说,你一定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等你醒过来,哥哥就带你回家,哥哥会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你一定要醒过来听见没有?你应哥哥一声好不好?爸妈都不在了,哥哥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啊!你醒过来好不好 你生气了对不对,你气哥哥之前没认出你是不是?哥哥知道错了,哥哥对不起你你起来打哥哥好不好?! 自从找到薄安安后,薄阳就往这家医院投了许多资金,作为医院的新股东,薄阳自然是对这里有些了解的,他熟门熟路地将司丝抱进了薄家的专属病房,病房里的医疗设备十分先进,装饰陈设也极尽华丽,里面的装修设计比起外面的五星级酒店并不遑多让。 薄阳小心翼翼的将已经没了气息的司丝放在大床上,他想将司丝身上沾满鲜血的被子换下来,可刚掀开被子他就看见了司丝身上的伤痕,她胸腹处的血洞已经被缝合起来了,针线穿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条像是蜈蚣一样的痕迹,除此之外,她的身上还遍布着青青紫紫的斑点,这些无一不在向薄阳控诉着她之前遭遇的一切。 这段时间所有的一切全都一股脑的钻进了薄阳的大脑,他派人打她,他不止一次在人前人后辱骂她,他还派人侮辱杀害她,是他杀了她! 四肢百骸的血液在这一刻全都冲到了他的头顶,极致的痛苦和悔恨让薄阳痛不欲生,他的胸口闷痛的厉害。 下一刻,一口鲜血就从他口中喷了出来,那星星点点的红色肆无忌惮的散落在了司丝身上,这妖艳的颜色平白的为她增添了一抹凄凉。 薄阳见到这幅场景立刻慌乱的道着歉,对不起!司丝对不起,我的血把你弄脏了,哥哥给你擦干净,你别生气,别生哥哥的气好不好?! 薄阳迅速打来温水,他拿着湿毛巾颤抖着擦拭司丝的小脸,星星点点的红色渐渐消失,而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她脸上花里胡哨的妆容。 司丝原本白皙清透的五官渐渐显露了出来,那张早已刻在薄阳心里的小脸霎时映入了他的眼帘。 啊!!! 这幅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容让薄阳下意识高声吼了出来,旁边的水盆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而被打翻在地,水盆落地发出了一声巨响,里面的温水更是洒的满地都是,薄阳软着手脚不停地往后退。 不可能!不可能! 司丝她为什么和初初长得一模一样,一定是他看错了,一定是他看错了 薄阳又接连看了司丝好几眼,可不管他再怎么否定,床上那张毫无生气的小脸依旧是他曾经在心底渴盼了无数次的模样。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超出他承受能力的现实让薄阳他再一次吐出一口鲜血,他眼前一黑,满身是血的高大身躯扑通一声砸在了地上。 另一边,京都裴家。 哥哥!哥哥救救我!哥哥 陷入沉睡的裴霁好似走在一片迷蒙的白雾中,他看不清四周的景物,只有司丝那不停哀求哭泣的声音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你们放开我!哥哥!哥哥 尖利恐惧的呼喊声让裴霁心里慌得厉害,他不停的在迷雾中奔驰,司丝在叫他,她很害怕,她在哪?她怎么了! 司丝她从不轻易叫他哥哥的,她一定怕极了,她到底怎么了,裴霁一边焦急寻找,一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司丝的名字。 可他的世界仿佛被隔离开了,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从这迷雾中逃脱。 裴霁不知道他找了多久,心里的不安就像一头饿极了的野兽,几乎快要将他的心啃噬的一干二净。 渐渐的迷雾退了下去,他终于看清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可还不等他高兴,他就被司丝满身的鲜血吓醒了。 司丝! 裴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脑海里全是司丝最后满目哀戚的笑容,他的胸口处传来一阵阵闷痛,太阳穴的位置也突突直跳,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开了他的生命。 裴霁抬手攥紧胸前的衣襟,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想要借此来平复心底的不安,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这股不安不仅没有平复,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架势。 司丝是不是出事了? 可下一瞬裴霁就摇着头自我安慰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裴家已经答应过他会派人保护司丝的,如果司丝出了事他们一定会通知他的! 可裴霁终究是太年轻了,作为屹立于京都百余年的裴家,他们怎么可能会容许他们未来的掌权人有软肋存在呢? 司丝被薄阳安排的人带走这件事他们是知道的,可他们不仅没有出手解救,反而还在暗地里帮了绑匪一把。 他们是乐于看到这件事发生的,薄阳只是先他们一步动手而已,他们迟早都是要解决司丝的,现在有一个替死鬼愿意帮他们扫清障碍,他们如何会不愿意呢? 在裴家这些人眼里,司丝是必须要死的,司丝她本身或许并没有什么错,可错就错在裴霁太在意她了,她会扰了他们未来家主的心,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真正的上位者是不需要爱情的。 强烈且不断翻涌而出的不安最终还是战胜了裴霁的理智,他握着手机,在上面找到了司丝的号码,他接连试了好几次,可每次的结果都和之前一样,裴霁自嘲的笑了笑,他知道司丝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看着旁边的座机,裴霁灵机一动,他再一次输入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可对方的提示音却告诉他司丝她关机了。 这一刻,裴霁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慌乱了,他的直觉告诉他司丝出事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出事了! 他必须回去一趟! 他必须确定司丝是不是还好好的! 裴霁的所有反应和举动都被躲在暗中盯着他的佣人汇报给了裴家的老家主,听到裴霁想要回去的消息,年事已高的老人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略带着些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冽,他淡淡道:让他回去瞧两眼也好,这人啊,有了恨才能变得更狠。 那女孩终于是对裴霁有些价值了,她的死会快速促成裴霁的成长,往后他都不必担心裴霁会耽于情爱了,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哪个人能争得过死人。 薄阳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他的眼神迷蒙,像是刚从梦中脱离出来,旁边的助理见他醒过来立刻凑了过去。 总裁,您醒了! 薄阳似是还没回过神,他的额头上带着冷汗,面色看起来十分平静,可他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过头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我竟然梦见司丝是我妹妹,她的脸一会花里胡哨的,一会又变成了初初的模样,真是太荒诞了,我真是疯了 说完薄阳还庆幸的笑了笑,司丝怎么会是初初呢? 她更不会是他的妹妹,他的妹妹怎么能过那样的日子,他的妹妹怎么可能从小流浪在外面连个教养的大人都没有,他的妹妹怎么能让那些小混混欺负殴打? 他的妹妹该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才对,司丝她一定不会是他妹妹 可一边的助理却一直都没出声,他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在自欺欺人的男人,心口处倏然一窒,总裁,这些这些都是真的司丝小姐她,她没了! 助理到现在都不愿相信那个死状凄惨、满身伤痕的女孩会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人,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忍,它就喜欢将他们最重要的东西毁给他们看。 你说什么? 薄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仅是笑容,他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变得十分僵硬,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让人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司丝小姐没了! 助理硬着头皮再一次大声说了出来,这个一米八多、平日里流血不流泪的男人此刻竟满脸泪痕。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一切迅速回归大脑,司丝见到他时惊惧的模样和初初每次见到他时的反应慢慢的重合在了一起,司丝怕他,初初也怕他,她们是同一个人,她们竟是同一个人 司丝没了,初初也没了,是他杀了他的妹妹,也是他杀了自己的爱人,是他害死了她们,是他! 啊!!! 薄阳突然抬起双拳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头颅,那里好疼,泯灭的绝望感几乎占据了薄阳的全部意识,他这辈子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可现在有了,那人是他自己。 总裁!您冷静一点! 助理连忙上前拉住薄阳的胳膊,他带着哭腔大声说道:这不是您一个人的错,有人故意用薄安安混淆我们的视线,如果不是他们,司丝小姐就不用受这些苦了,我们该替她报仇才是啊! 还有欺辱了司丝小姐的那三个人,他们都在等着您处理呀!您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司丝小姐她还需要您啊! 可薄阳却一把甩开了助理的拉扯,他猩红着眸子,满面悲戚,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是他害死了司丝,是他派人杀了她,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她甚至连恋爱都没好好谈过,可他却用这最下作的方式害死了她,那些人侮辱她的时候她该有多害怕啊,那些刀子扎在她身上的时候该有多疼啊! 他用保护妹妹的名义伤害了她,可她才是他该保护的人啊,司丝她该恨他的,他就是个畜生,该死的人是他才对! 薄阳颤颤巍巍的下了床,接连不断的动作牵动了他胸口处的伤口,被撕裂的位置再一次溢出了鲜血。 助理想要上前搀扶,可却再一次被薄阳甩到了一边。 司丝的遗体还安置在那间病房里,与之前不同的是,司丝她现在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裙子,之前杂乱的头发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她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薄阳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人,心口就像是插进了一把不停翻搅的匕首,他嘶哑着嗓子小声的呢喃出两个字,初初 直到这一刻薄阳都不愿相信司丝和初初是一个人,她们两个一个是他幼时的温暖,一个是他长大后的明月,可最后她们竟全都死在他手上。 难怪初初在见到他的时候会那么害怕,难怪她不愿与他说话,难怪她那么的排斥他的靠近,因为于她而言,他是伤她害她的罪魁祸首啊! 回想起他们在警局碰面的场景,薄阳心口再一次涌出一股剧痛,司丝其实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认出他了吧,她冲着露出了笑脸,可他却自以为是的将她划进了拜金女的行列。 他用他的冷漠胁迫她远离他,而他也成功了,司丝再也没对他笑过,原来警局里初见他时的笑容是司丝这辈子最后一次对他笑啊! 她救了他,可他却将她打入了地狱。 从那之后她对他便只有恐惧和排斥,他打断了她的左手,却还厚颜无耻地追着她问凶手是谁,他一次又一次的欺辱她,然后又一遍遍的在她耳边说会为她伸张正义。 他自以为是的把自己看做了她生命里的救世主,他以为他能把她带离困苦,可原来他才是将她推入深渊的罪人。 薄阳一步步靠近司丝,他在距离床边还有一步之遥的位置跪了下来,他颤抖着大手轻抚着司丝的发丝,嘴角勾起了僵硬的笑容,司丝,我是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对不对? 得知薄安安不是他妹妹的这几天,薄阳心里一直在幻想他的妹妹会是个怎样的女孩,她会不会还像小时候那般软糯可爱,她会不会甜甜的叫他哥哥,可现在这一切都不会有了。 他的妹妹至死都不知道他是她的哥哥,她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在恨他怕他,在她的世界里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司丝,你不记得哥哥也没关系,哥哥把之前的事都说给你听好不好?你现在是不是见到爸妈了? 说到这,薄阳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仰起头颅拼命的压抑着眼底的泪意,可是哥哥想亲口说给你听,你别嫌弃哥哥好不好,你别怕哥哥 小时候的你最亲近的人就是哥哥了,每次我一抱你,你就会止住哭声,这让妈妈都十分的羡慕,从那个时候起哥哥就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可后来哥哥还是把你弄丢了,甚至还把薄安安带了回来哥哥知道错了,哥哥以为她是你 薄安安的童年固然悲惨,可她经历的那些和司丝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司丝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要拼命养活自己,她活得那么艰难却依旧心存善念,她会冒着危险救他这头畜生,也会满含温柔地喂养街边的流浪猫,她一直都在善待这个世界。m.23sk. 薄阳知道司丝是喜欢过裴霁的,她是为了裴霁才变成小混混的模样的,她也是爱美的,她也喜欢穿白裙子,可这些都没有裴霁重要,而裴霁心中也是有司丝的,可他却为了薄安安硬生生的将他们两个人拆散了。 司丝从小就和裴霁相依为命,在她心里裴霁就是唯一的光和依靠了吧,她曾告诉他,她有一个哥哥,那个哥哥就是裴霁吧? 可他却逼着裴霁一脚踢开了她,司丝她那时该有多绝望?! 他断绝了她所有的依靠啊! 第80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77 薄阳将司丝带回别墅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口水晶棺,而从水晶棺刚进门的那一刻就一直在发疯叫嚣的薄安安则被助理扭送到地下室锁了起来,跟在薄阳身边多年的助理深知薄安安的一切罪责 如果说薄阳是伤害了司丝的尖刀,那么她薄安安就是那只将尖刀刺进司丝身体里的推手,如果不是她自私自利的想要从司丝身边抢走裴霁,如果不是她设计陷害司丝,如果不是她吵闹着要求薄阳动手,现在的局面就不会变成这般无可挽回的模样。 薄阳抱着司丝回来的时候,大厅里十分的安静,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他动作轻柔地将司丝放在沙发上,然后跪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整理着她身上的白裙。 司丝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原本白皙红润的皮肤也泛起了死寂的青白,薄阳的心脏此时已经疼到麻木了,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胸口的衬衫也被刚涌出来的鲜血打湿了,红通通的一片,看起来十分的凄冷刺眼。 可他本人却好似什么都没察觉一般,他依旧自顾自的整理着司丝的穿着,他一会拉一拉司丝的裙摆,一会又理一理司丝的领口,可无论他怎么整理,这白裙总是不能完美的穿在司丝身上。 怎么办?怎么办?司丝,哥哥穿不好薄阳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他想遮住司丝身上的那些伤痕,可是不行,司丝身上的痕迹太多了,而这些无一不在控诉着薄阳的罪恶。 薄阳一边流着泪,一边再次整理起来,他的大手在经过司丝的左臂时突然不动了,他颤抖着抚摸了上去,那布满伤痕的左臂即便是在有衣袖的遮挡的情况下,还是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异于常人的弧度,这是被他弄断的 薄阳还记得医生对他说过些什么,他们说司丝的手臂连骨带筋全都被打断了,不仅如此,她连像样的救治都没有,其实也是,司丝她那时根本就没有多少钱了,她的钱都用来救他这只畜生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哥错了,司丝你醒过来惩罚哥哥好不好,哥哥知道错了薄阳紧抓着司丝的小手,可那原本柔若无骨的小手此时除了冰冷,就只剩下了僵硬。 助理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薄阳这幅跪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模样,他咬了咬牙,握着dv的大手紧了又紧,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这段视频送到薄阳手里,视频里的内容太惨烈了,他只是看了开头就再也不忍心继续下去了。 司丝或者初初于他而言不过是工作内容的一部分,他对她并没有多少感情,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为她的遭遇感到心痛,他不敢想象这份视频如果被薄阳看到结果会怎样,他怕是会疯吧 这么想着,助理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实在是不忍心再将这刀子捅在薄阳的心里了。 浑浑噩噩的薄阳没有看到这份视频,可裴霁那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正在往l市赶来的裴霁此刻正坐在奢华平稳的豪车里,车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无情浇灌在车身上,天色阴沉的像是要吞没整个世界。 车里很暖和,可此时的裴霁却好似置身于冰窖之中,他刚上车不久,跟在他身边的管家就把平板电脑递给了他,管家神色沉重,说话的声音也很低沉,裴霁少爷,我们很遗憾。 裴霁怔怔地接过平板,心口的不安渐渐放大,你什么意思?! 管家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悲戚的摇了摇头。 心里不好的预感似是得到了印证,裴霁当即就颤抖着手点开了视频,可下一瞬他整个人就如遭雷击,只见视频里的男人正暴虐的对司丝做着那些畜牲的行径,他们兴奋的吼叫着,撕扯着,他们一遍又一遍覆在司丝身上。 而被他们侮辱的司丝从一开始的挣扎嘶吼,再到后来的哭喊哀求,全都被她身边那三个人忽视了,他们沉浸在了施虐的愉悦里,根本就没顾及司丝的死活。 司丝泣血哀鸣的声音全都钻进了裴霁的耳朵,她一遍遍的呼喊着他,她在叫他哥哥,她真的在叫他! 那不是梦!紧接着裴霁就想起了梦里司丝最后的结局,他心口一窒,那她会不会 不!一定不会的,司丝她一定还活着,她一定会等他回去的,这一次他会带她走,无论她答不答应他都要带她走! 可裴霁的愿望终究是落空了,他看着不停挣扎反抗的司丝惹怒了正在对她施暴的人,那人一脚踢开了司丝,然后抄起桌上的匕首对着司丝疯狂的捅刺着,鲜血霎时迸溅而出,连镜头都染红了 不!不!裴霁拼命的嘶吼起来,他双目赤红,犹如一只失了理智的野兽,他们在伤害她,他们在伤害他的司丝! 裴霁的反应全都落在了一边的老管家眼里,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这个从此小长在外面的少爷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啊! 老管家向旁边的仆从睇了个眼神,下一刻一直在挣扎嘶吼的裴霁就牢牢的被压制住了,老管家一脸沉重的看着裴霁,可他眼底的兴奋却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裴霁少爷,这位司丝小姐是被薄家的那位少爷害死的,他派人侮辱了她,更是残忍的夺去了她的性命,您是和司丝小姐一起长大,该替她报仇才是呢! 你们当时在哪?!我不是让你们保护她吗?!你们去哪了!裴霁嘶吼出声,脖颈和额角乍现的青筋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愤怒,他不傻,即便到了这时候,他还是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裴霁少爷,动手的人可是薄家的那位,薄家在这京都也是颇有势力的,他存心要杀哪个人,岂是我们这些小喽啰可以阻挡得了的呀! 呵!裴霁冷笑一声,他虽满面泪痕,可凤眸里的阴狠却暴露无遗,此刻的他如何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是在笑他无能,笑他连护住心爱之人的本事都没有。 你们最好别让我知道这里面也有你们的一份,不然我必定会让你们后悔活在这世上。 一到l市,裴霁就直奔薄阳的别墅而去,这一路上老管家将司丝的身份和过往的一切全都告知了裴霁,而裴霁也从一开始的痛心疾首变成了现如今的冷若冰霜,他会带司丝走,不管薄阳是她的哥哥也好,仇人也罢,他都不会再抛下司丝一个人了,他不允许别人再动她一下! 还有那个刻意设计陷害司丝的薄安安,他这次必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同一时刻的薄家别墅,薄阳终于发现了司丝身上衣衫一直理不好的原因了,这件白裙也许是买的太过匆忙了,所以尺码并不合适,薄阳抱着司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说话的声音极尽温柔和讨好,司丝,你先到哥哥的房间里等一会好吗?等我们处理好了这里的事哥哥就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司丝哥哥一直想把最好的都给你薄阳哽咽着看着司丝,此时的他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困兽,悔恨和绝望死死的将他围困在原地,让他不论怎样挣扎都摆脱不了这痛苦的深渊。 司丝,不,初初就让我在最后这么叫你一次好不好?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说这些话,可我我,我爱你,是男人对女人的爱 薄阳总以为他会和初初有未来,在和她相遇的这段时间,他觉得这冰冷的世界都有了温度,他会时不时的幻想他和初初朝夕相处的日子,他们会在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对方,他们会互道早安、晚安,他们会一起买菜做饭,他们也会有聪明可爱的孩子,然后他们会牵着对方的手直到白头。 他和初初不过才见了几次面,可薄阳却早已将未来的几十年都想好了。 呵你会不会觉得荒谬,可我就是爱你啊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对你动了心思,我很龌龊对不对,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好爱你啊!初初,你回来好不好?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如果说司丝的离开于薄阳来说是切肤之痛,那么初初的离开于薄阳而言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遭受那些伤害,也没有哪个人能接受自己是害死心爱之人的罪魁祸首。 初初,我给你换条合身的裙子好不好,我在很久之前就给你准备好了,我本想等所有事都解决之后再把它们送给你,可是我好像,好像没有机会了 薄阳的眼泪顺着下颌一滴滴地砸在司丝僵硬的手背上,现在的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身体痛还是心痛了,他只觉得他整个人的灵魂都要被剥离了。 裴霁破门而入的时候就看见薄阳正伏在床上,他的身下是面色青白的司丝,她的胸口没有一丝起伏,整个人安静的就像一个破布娃娃。 司丝的衣衫半解,即便是离得很远,裴霁还是看清了她身上的伤痕,气血突然翻涌,裴霁一个箭步上前推开了薄阳,他抓起一边的被褥遮挡住司丝的身体,然后冲着薄阳就是狠狠的一拳,你他妈的还敢动她! 剧痛袭来,可依旧没有将薄阳从幻想中带出来,他迅速起身,冲着裴霁嘶吼着,我为什么不能碰她!她是他的初初,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为什么不能碰! 薄阳奋力还击着,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他满脑子都是他的初初,他的初初离开了,她不要他了。 她是你妹妹!裴霁对着薄阳又是死命的一拳,这个人是杀害侮辱司丝的罪魁祸首,他有什么资格待在她身边?! 你他妈的想脱她衣服,你让她怎么做人?!她活着的时候你让别人侮辱她,她死了你还要亲自动手是不是! 裴霁的话像一道直劈薄阳灵魂的惊雷,他颤抖着身子突然看向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人儿,他哆嗦着唇瓣焦急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想侮辱她,我没有 薄阳挣开裴霁的拉扯,他猛地跪在床边,连声哀求道初初,不!不!司丝,哥哥没有!哥哥没有,你相信哥哥一次,你别生气,别生气,哥哥去找别人给你换,你别生哥哥的气 薄阳想抬手抚摸司丝的小脸,可还不等他有动作就被裴霁一脚踢到在地,裴霁猩红的凤眸里满是阴鸷,咆哮声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急怒滚开! 薄阳本就受伤的肋骨再一次受到了剧烈的撞击,他胸口倏然一痛,一口鲜血就这么喷涌了出来,他半趴在地上,乍现的青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没了碍事的人,裴霁俯下身子就把司丝抱了起来,可刚触碰到司丝,裴霁的眼底就抑制不住的染上了泪意,原本柔若无骨的人怎么就在转瞬之间变成了这副模样,司丝早已僵直冷硬的身体此刻像极了从未有过温度的石块。 极致的痛苦和心碎让裴霁差点控制不住的低吼出来,他没想到之前的那通电话竟会是他和她之间最后的对话,他知道司丝可能不会等他了,可他怎么也没料到他们之间竟然会隔着生与死的距离,他以为他们总会有见面的机会的,如果他知道司丝会出事,他就是死也会守在她身边。 裴霁俯身轻吻着司丝的额角,他会带她走,他不会再将她留在害死她的凶手身边! 可现在的裴霁忘了,他也曾无情的伤害过司丝,他也曾为了薄安安打过她,也曾因为自己的偏见辱骂轻视过她,也曾在司丝最需要他的时候踢开了她,他也是将司丝推向死亡的祸首之一,于司丝而言他们这些人都是罪人 第81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78 裴霁将司丝往自己怀里拥了拥,在触碰到司丝裸露在外的皮肤时,一股寒意直达裴霁的心底,里面突如其来的绞痛更是让裴霁无法呼吸。 司丝,我带你走好不好,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裴霁想起了上一次和司丝说这句话的场景,那时的他们还住在孤儿院,他们相依为命,互相用自己单薄的力量护住对方,那时候的他们明明是心意相通的啊,他们视对方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可以为了对方付出一切。 可这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裴霁从不知道他会有这么后悔的一天,这样的悔意让他想要发疯发狂,让他恨不得就此死去。 裴霁抱起司丝就要往外走,可还不等他迈开步子,他的右腿就被薄阳拉扯住了,趴在地上的薄阳嘴角染着鲜血,双目也带着骇人的赤红,脖颈处全是凸起的青筋,他此时的动作似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别走放下她 薄阳的声音断断续续,说话的音量也弱到几近于无。 裴霁知道自己刚才那一脚用了多大的劲,他也知道薄阳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危急,可这又关他什么事,若不是他今天着急带司丝离开,他必定会就此解决了他的性命。 裴霁不欲再和薄阳继续纠缠下去,他再一次用力往前迈了迈步子,可薄阳的钳制却是纹丝不动。 滚开! 薄阳的束缚终究是点燃了裴霁心中的怒火,他抬起脚再一次踢向了薄阳的胸口。 钻心刺骨的剧痛让薄阳闷哼出声,嘴角的鲜红也越来越多,它们在下颌处汇聚成珠,然后滴滴答答地砸在了地板上。 把她放下!她,她是我的! 司丝是他的妹妹,他要带她回家,他要带她回她出生的地方! 薄阳声嘶力竭的字句传到裴霁耳朵里就像个天大的笑话,他满目嘲讽的低头凝视着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声线冷冽的说道:呵!你的?你的什么人?妹妹吗? 薄阳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说的话了?!就是在这栋别墅的门口,你亲口说司丝是块绊脚石,你知道你当时的眼神吗?嫌弃、恶心,你当时就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垃圾!你的从头到尾就没有哪一点是看得上她的! 怎么现在她又变成你的了?!你现在做出这幅样子不过是因为dna鉴定结果告诉你,司丝她是你要找的人,可你真的了解她吗?你知道她的过去吗?你不知道! 像你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怎么配当她的哥哥! 从薄阳为了薄安安修改司丝的结案报告的那一刻开始,薄阳他就再也没了被司丝原谅的机会了,他自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薄安安,可归根结底他也不过是为了他自己。 薄阳他心里始终装着对妹妹的愧疚,正因如此,他才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司丝,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薄安安,他只是想平补他心里的遗憾与歉意。 薄阳到最后还是没能拦住裴霁,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薄阳看着裴霁抱着他心心念念的人一步步走出了他的世界。 裴霁抱着司丝回到了他们之前住过的破房子,这里承载了他所有的记忆,这是他和司丝共同生活多年的家,是他此生又爱又恨的地方,在这个小屋子里,他得到过司丝最纯真的爱意,同时他也亲手毁了自己的一切。 裴霁轻车熟路的将司丝抱进了她的房间,这个房间的陈设一如司丝离开那天的模样,裴霁一直都以为司丝还会回来,可那不过是他以为,没有哪个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着另一个人。 这一年的春天来的格外的早,透过司丝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早已花团锦簇的景致,这是裴霁在司丝离开后栽种的。 不仅如此,裴霁还相继添置了许多司丝喜欢的物件,说来也奇怪,自从他明白了自己对司丝的感情后,司丝整个人的形象在他心里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他知道她爱吃什么,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她所有的喜好都变得清晰可见,她就好像在他心里扎了根一样。 裴霁曾因这些而变得沾沾自喜过,他不是不了解司丝的,他熟知她的一切,他可以在往后余下的日子里好好照顾她,可他怎么都没算到司丝会用死亡这种方式来与他的余生划清界限。 裴霁将视线转移至司丝身上,若非她此刻青白的脸色和那布满伤痕的躯体,裴霁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司丝真的离开了。 裴霁想起之前在医院看护司丝那次,那天她也是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一样的紧闭双眸,一样的悄无声息,看着司丝那早就没了血色的唇瓣,裴霁眼里弥漫出了浓浓的泪意,他努力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滑出来,直到他眼底一片酸涩的时候还依然坚持着,可那泪珠最后还是落了下来。 司丝,我好想你 裴霁慢慢俯下身子,他的薄唇慢慢靠近司丝,可却在距离她只有一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裴霁的心口一阵阵的泛着疼,他哆嗦着唇瓣低声道:我爱你啊,司丝你知不知道?!我爱你,我爱你 裴霁满含着悔与爱的泪珠一滴滴落在司丝的眼角,那凄冷的模样就像是她也在悲伤一般,司丝,你好残忍啊!你怎么能抛下我!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吗?你怎么能抛下我! 裴霁声嘶力竭的控诉着,可他似乎忘了他们之中最先打破诺言的人是他,是他自己一点点的关上了司丝心中的门,也是他亲手把自己隔绝在了司丝的世界之外。 裴霁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他轻轻含住那早已变得冰冷一片的唇瓣,极尽温柔的在上面摩挲着。 在许多个午夜梦回的夜晚,裴霁不止一次梦见自己与司丝亲近的场景,它们每一次都充满着甜蜜和旖旎,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有的却只是苦涩。 眼泪顺着唇缝弥漫在了整个口腔,这咸涩的味道带走了裴霁眼中所有的光明和暖意,狭长的凤眸里只剩下了空洞和绝望。 深夜,裴霁在司丝身边和衣而卧,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司丝身上,他一会哭,一会笑,一会絮絮叨叨,一会又极尽沉默 天慢慢亮了,他和司丝分别的时刻还是来了,裴霁不是不想将司丝就这么留在身边,可是不行,他的司丝很爱美,她一定受不了自己被冷藏在冰棺里,他的司丝该像夏花一般绚烂,而非永远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饱经苦楚。 半天之后,那个一直围在他身边保护他、守护他的女孩彻底消失在了熊熊烈火之中,他看着火舌吞没了她的发丝、她的手臂,她的一切 裴霁的大手紧握着胸前的衬衣,胸口处亦是传来了锥心刺骨的剧痛,有时候感觉撕心裂肺并不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而是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裴霁不知道他该怎么面对这个再也没有司丝的世界,他的人生好像在这一刻就已经走向了终结。 薄阳再一次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神色不再哀凄,言谈举止也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眼底的嗜血,那是如何也无法遮挡的森冷阴暗。 在一旁等候吩咐的助理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他在等着他的主子吩咐,他知道薄家的天要变了,往日里的平静终于在这一刻变得支离破碎。 薄临他不是喜欢插手别人的事吗,他不是最喜欢看别人骨肉分离吗?那就先拿他的宝贝儿子开刀吧! 薄临是薄阳的二叔,自从薄阳的父亲掌握了薄家大权之后,他就一直躲在暗处蠢蠢欲动,而之前伪造薄安安dna鉴定报告的事也是出自他之手。 薄阳不知道薄临这么做的目的,而他现在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想送他下地狱,他要让所有伤害过司丝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薄阳的眼眸中满是阴鸷,浓郁的血腥气息渐渐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股阴冷刺骨的恨意似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夏媛在哪? 夏媛是薄安安被薄阳找到之前的名字,而薄安安这三个字原本该是属于司丝的,他的父母期望着她可以平安长大,他们想让她的一生都充满安乐。m.23sk. 想到这,薄阳心里又是一阵难以呼吸的闷痛,他的妹妹这一生好像从没和平安顺遂沾过边,幼时的他弄丢了她,长大之后的他更是夺走了她的生命,她的一生全都毁在了他手里。 在地下室。 看着薄阳再一次陷入沉痛之中,助理连忙答道。 去把那三个人也带过来。 地下室,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的薄安安正蜷缩在地上,她的嘴角因为极度缺水而变得干枯开裂,她想挣扎着站起来,可过惯锦衣玉食的她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 薄安安从来都不知道她住了这么久的别墅里竟还有如此阴森恐怖的地方,这里黑暗到没有一丝光亮,地板中的寒意更是毫不留情的往她的骨头缝里钻。 薄安安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更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只知道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薄安安在昏沉间终于听到了一些响动,她下意识的瞪大眼睛,然后伸展四肢拼了命的往前蠕动。 在看清来人后,薄安安倏的笑了出来,薄阳刚在她面前站定,薄安安就拉着薄阳的裤腿连声控诉道:哥哥你把陈助理开除好不好?他竟然敢把我丢到这里来,这里好冷啊!哥哥,你把他开除好不好?! 此时的薄安安还不知道薄阳已经知晓了一切,她只当他是来带她出去的。 哥哥,那个陈助理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口棺材,那棺材那么渗人,他摆哪不好非得摆在大厅里!哥哥你开除他好不好 薄安安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可即便是这样她还不忘了将自己的仇怨说出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受的这些苦是因为谁,更不会放过任何报复的机会。 薄安安就这么半趴在地上仰望着薄阳,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薄阳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周围的死寂让薄安安的内心涌起了阵阵不安,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再一次试探着开口道:哥哥? 哥哥?我薄阳可不是你的哥哥! 薄阳蹲下身子,如铁钳一般的大手狠狠地抓住了薄安安的头发。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薄安安大声尖叫起来,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停地拍打着薄阳的手臂,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怎么会是满含恨意的薄阳的对手。 夏媛,你是怎么知道裴家的事的?是薄临跟你通了气对不对?还是说你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能够让你足不出户就能了解到裴家这样的豪门秘辛。 薄阳毫无疑问的话语中带着强势的命令,他那双不带一丝往日柔情的眸子此刻正阴狠的盯着薄安安。 没有!不是的,我没和二叔联系,哥哥,我没有 熟知剧情的薄安安知道薄阳究竟有多恨薄临,所以一听到薄阳怀疑她和薄临有勾结的猜测后,她就立刻拼命反驳了起来。 她绝不能让薄阳误会自己和薄临有关联,否则薄阳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可也正是这份慌乱让薄安安忽略了薄阳口中最一开始的两个字。 别叫我哥哥! 薄阳突然抬手抽在了薄安安脸上,此刻的他就像一条被触了逆鳞的恶龙,他张牙舞爪的咆哮着,恨不得就此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我唔唔 被打懵了的薄安安惊惧的捂住自己的脸颊,她不明白现在究竟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打自己?! 夏媛,你是真的不清楚你的身世吗?还是说你一直以来都在把我当做傻子,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司丝才是我要找的人,你怕她抢走你的一切,所以才拼了命的想要害死她?夏媛,我可真是小瞧你了! 第82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79 夏媛,你是真的不清楚你的身世吗?还是说你一直以来都在把我当成傻子,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司丝才是我要找的人,你怕她抢走你的一切,所以才拼了命的想要害死她?夏媛,我可真是小瞧你了! 直到这一刻薄安安才意识到薄阳对她的称谓已经变了,她惊恐的看着薄阳,不停颤抖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 薄阳他现在怎么会知道她不是他妹妹,原文中不是还要过很多年才会暴露吗?!为什么他现在就知道了?! 薄阳知道了她不是他妹妹,那他还会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吗?还会对她百依百顺吗?裴霁已经抛弃她了,为什么薄阳也是?! 薄安安心里十分的愤恨,她原以为提前得知一切的她会是这个世界的赢家,可现在这一切全都化为了泡影,得而复失的巨大落差让她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报复欲,是这些人脱离了他们本该有的命运,是他们击碎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可她忘了这一切本就不是她的,不管是她还是原文中的薄安安,她们都在肆无忌惮的享受着原本就属于司丝的一切。 薄安安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并没有逃过薄阳的眼睛,他轻哼一声,毫不掩饰的杀气瞬间铺天盖地的向着薄安安笼罩而去。 知道你口中那口渗人的棺材是给谁准备的吗? 薄安安并没有出声,她心里的愤愤不平早就在感受到薄阳杀意的瞬间烟消云散了,不停战栗的身体再也没了躲避的力气,原本因为饥饿而苍白的的脸色直接惨白一片,周遭的寒气也肆无忌惮的缠绕着她,似是要将她拖进阴森恐怖的地狱。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吵着让我开除别人吗?怕了?可我记得你的胆子很大啊 你知道通过伤害自己来陷害司丝,也知道借我的手除掉她,几天之前你还让我买凶杀人呢?怎么才过了几天就变得这么胆小了? 薄阳对薄安安说话的声音一如往常那般温润,就好像他还是那个疼她爱她的好哥哥,可薄安安却从里面感受到了他的嗜血残忍。 对上薄阳的眸子,薄安安僵直的身子瞬间冒出了冷汗,她的瞳孔极速扩张,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胸膛。 那棺材是给我妹妹准备的啊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吗?她叫司丝啊 薄阳倏的笑了出来,他嘴上极尽温柔,可眼底却满是浸着寒冰的煞气。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薄安安怔住了,司丝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妹妹?! 可下一瞬,薄安安就反应过来了,如果司丝真的是薄阳的妹妹,那她还有活路吗? 薄安安深知薄阳的品性,他并不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他会为了她篡改事情的真相,也会为了除掉一个人而不择手段,可那是因为那时的她还是他的妹妹,如果这一切全都颠倒过来了呢? 哥,不!薄总 强大的求生欲让薄安安立马更改了自己对他的称谓,她大概能猜到司丝的下场,她不指望薄阳能放过她,但她还是想活下去,哪怕是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她也行,只要能活着,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薄安安在穿书前就对活着有一种莫名的执着,虽然她过着水深火热地生活,可她依旧不想死,她一心想甩开她身边那群如同吸血鬼一般的家人,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她怎么会轻易放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薄总?呵!你还真是懂得见风使舵!既如此那你应该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薄阳站直了身子,他不打算再浪费口舌了,他要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事,然后去把他的妹妹带回家。 之前杀害司丝的三个人很快便被一群黑衣人推了进来,薄安安在看清来人后脸色立马变了,事情果真像她想的那样吗?! 薄阳他果然是没有心的,他前脚还在言笑晏晏,可后脚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人推进地狱。 该怎么做你们知道吧,毕竟做过一次了。 可那三人早就被吓软了身子,他们不仅动不了,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薄阳是谁,他一早便料想到了现在的情况,他冲旁边的黑衣人挑了挑眉,黑衣人接到命令后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粉色的药片,在其他黑衣人的钳制下,他毫不留情的将药片全都塞进了那三个男人口中。 一切都准备就绪,薄阳再一次将视线落在薄安安身上,他的声线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阴寒和恨意,你就好好享受吧。他会把司丝受的那些苦楚一点不落的全都复刻在她身上! 说完薄阳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薄阳赶到裴霁和司丝曾经的住处时,心里再一次泛起了酸涩,眼前摇摇欲坠的大门,还有那残破不堪的房子都变成了捅在薄阳身上的刀子,泪水渐渐模糊了眼前的一切,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他几乎站不稳脚步,他的妹妹怎么能住这样的地方?! 院子的大门并没有锁,一进去薄阳就看见了里面开得正艳的鲜花,那娇艳欲滴的模样和勃勃的生机却是司丝此生都不会再有的,他的妹妹明明是如花般的年纪啊,可他却毁了她 房子里并没有人,可即便如此薄阳也没着急离开,他贪婪的看着院子里的每一处,幻想着司丝在这里生活的样子。 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幻想,他没见过司丝开怀大笑的模样,也没见过司丝撒娇时的娇憨,因为除开最一开始在警局里的微笑,司丝就再没对他露出过笑脸,不论是司丝还是初初,她对他有的只是害怕和厌恨。 薄阳从院子一步步漫步到司丝的房间,说来也奇怪,他似乎从一进门就知道那个正对着院子、可以看见鲜花的房间是属于司丝的。 可在那房间里,薄阳却没感受到一丝一毫关于司丝的气息,这房间的布置虽很齐全,温馨、明亮,可就是少了司丝存在过的痕迹,至此,薄阳突然想起司丝她好像被裴霁赶走了。 呵 薄阳自嘲一笑,而后便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拼命的压抑着心底的急痛,他的妹妹怎么就变成了被人嫌弃厌恶的对象,她就像个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好像她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到半点归属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再一次传来了些许响动,薄阳迅速起身,是司丝回来了吗? 薄阳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可他并没有见到预想中的人。 司丝呢?! 薄阳像一只等急了的孤狼,他猩红着眸子死死地盯着裴霁。 可裴霁却没回答他的问题,他抱着胸前的盒子面无表情的绕过了薄阳,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薄阳,整个人看起来木讷又空洞。 我问你司丝呢!?你把她弄哪去了?! 薄阳再一次咆哮出声,他迫切的想知道司丝的下落,他要带她回去。 烧了。 裴霁的嗓音沙哑的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般,他的脸色煞白,眼底还带着浓浓的青灰,整个人身上没有半点活人该有的气息。 烧了是什么意思? 薄阳不可置信地看着裴霁,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他猛然后退了半步,可下一瞬他就上前揪着裴霁的衣领,你凭什么动她,她是我妹妹!她是我的!你凭什么自作主张火化了她!? 可裴霁却没理会他的愤怒,他只是淡淡的低了低头,麻木地说:你挤到她了。 这话传到了薄阳耳朵里,他下意识的随着裴霁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不大不小的黑色盒子霎时映入了他的眼帘。 薄阳的气力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他哆嗦着大手想要抚摸那个盒子,可还不等他触碰到那里,裴霁便眼疾手快的退开了。 你别碰她! 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再碰她,他会带她离开这里,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打扰到她的安宁。 可薄阳同样是这么想的,司丝是他的妹妹,他有带她走的权利。 你把她给我! 薄阳凌厉锋锐的眸子紧盯着裴霁,说话的声音犹如浸着寒冰一般凉薄。 薄阳,你该不会以为仅凭一份dna鉴定报告就可以证明什么了吧?你没有尽过一天兄长的义务,又肆无忌惮地伤害过她,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带她走?! 可裴霁的话音刚落,薄阳就猩红着眸子大声质问道:那你就有了吗?!你这些年又是怎么对她的?!你把她赶出去了,你又比我好多少! 薄阳的话犹如瞬间穿过裴霁心脏的利剑,霎时让他心口泛起了剧痛,他知道他错了,所以他会赎罪,他会把欠她的一切都还回去。 两人争吵了许久,可薄阳最终还是没能带走司丝,裴霁早就料到薄阳会来跟他抢司丝,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虽不屑于动用裴家的势力,可现如今的他为了司丝却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薄阳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助理带回了别墅,这几日接连不断的大小伤让他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这让他本就立体的五官变得愈发的凌厉骇人,原本不近人情的眸子里满是阴鸷,整个人如同索命的修罗。 裴霁说的没错,他的确没资格带走司丝,所以他会去亲自下去赎罪,等他处理完这些伤害过司丝的人之后,他就去找她,他只希望她能走得慢一点,让他能有机会再见到她。 薄阳神情麻木的来到地下室的时候,薄安安正衣衫凌乱地缩在墙角,她身边还有那三个男人。 看着这满室的凌乱,薄阳似是又回到了那天的废弃仓库,他的眼前接连不断的闪过司丝连声哭喊的样子。 薄阳还是看到了那天的视频,他看到了司丝那天经受的那些伤害和侮辱,他听见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哥哥,他知道她是在叫裴霁,他也知道她恨他,可他还是幻想着自己能亲耳听到司丝他一声哥哥。 从思绪中抽离,薄阳随手关上了地下室的大门,然后一步步靠近里面的人 助理破门而入的时候便被里面的景象骇住了,只见昏暗的地下室里满是血腥,地板上淌满了不知是谁的血,整个空间里都充斥着令人几欲作呕的气息。 薄安安和那三个男人早已没了气息,他们死状凄惨,双目圆瞪,仿佛在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助理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可那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裴霁最终还是没有带着司丝回到裴家,他不能让裴家的乌烟瘴气污了司丝的眼睛,他为她寻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这里满是鲜花,到处都是司丝生前喜欢的一切。 裴霁知道司丝的死和裴家有关联,他知道裴家打着什么算盘,他们想让他变成一把没有感情的尖刀,他们的确是做到了,他的司丝离开了,而他也对这冰冷的世界没了期盼。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司丝的人,即便是京都的裴家又如何,他会一步步蚕食这个害死司丝的家族,他要让他们为他的司丝陪葬! 裴霁听说了薄安安和那三个人的死讯,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觉得可惜,他想亲手解决每一个伤害过司丝的人,可薄阳却始终快他一步,裴霁知道他现在还不够强,他甚至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但时间却是个好东西,他会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慢慢煎熬,他会一步步走到这个世界的巅峰,然后把他们全都踩在脚下。 裴霁知道司丝不想见他,他知道司丝不再喜欢他了,他知道他的出现只会惹得司丝不高兴,所以他不会去扰她清净,他会好好享受司丝送他的最后一份礼物,他会在这漫无边际的悔恨和痛苦里好好活着。 离开前,裴霁在司丝的墓前跪了一天一夜,他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他的眼神极尽温柔,那模样就像是司丝还在他身边一样 23sk. 第83章 救赎文里的白眼狼女配80 裴霁离开后不久,消失了许久的薄阳便来了,看着墓碑上那个笑得甜美灿烂的女孩,薄阳眼眶微微胀痛,照片上的女孩很是稚嫩,那模样也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模样,她像是看到了她最喜欢的人,因为在她的眼里,他看到了光。 可这个如天使般纯洁的女孩却死在了他的手上,只要一想到这里,薄阳的心口处就传来了一阵阵凌迟般的痛意,他紧握着胸口的衬衫跪了下来,额头也渐渐冒出了冷汗。 司丝,哥哥去看看你好不好薄阳知道他罪孽深重,他没资格站在司丝身边,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很想她。 哥哥不会烦你,哥哥就远远的看着,你别怕我好不好?司丝死前惊恐厌恨的眼神一直萦绕在薄阳的脑海里,每当他闭上眼睛他就会看见司丝颤抖着身子躲避着他的靠近。 薄阳颤抖着手将准备好的安眠药拿了出来,苦涩的味道在他嘴里慢慢化开,可薄阳却笑了出来,他轻柔的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眼底的宠溺似是要溢了出来。 司丝,哥哥的血很脏,但哥哥不会弄脏你的地方,你别生哥哥的气,哥哥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薄阳知道司丝恨他,她必定会躲他躲得远远的,可他仍旧幻想着如果他们的尸体埋在一处,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永远相守了? 安眠药的药效渐渐发作,薄阳的大脑渐渐的变得昏沉起来,火辣辣的灼痛从胃部迅速蔓延到身体的各个部位,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愈发的困难起来,强烈的窒息感伴随着内脏的绞痛交替从他的胸腹处传来。 一阵阵黑朦从薄阳的眼前闪过,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变得冰冷,恍惚间薄阳似是回到了他和司丝初遇的那天,这次的他没有对浓妆艳抹的她露出嫌弃的神色,他带着笑意飞快地跑到她身边,他的身体穿过了监狱的栅栏,他终于把她拥进了怀里。 司丝的小手也环抱住他,她窝在他怀里甜甜的叫着他的名字,薄阳,我爱你 薄阳怔住了,他迅速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刚才还满是浓妆的人不知在何时变成了一身白裙的模样,她对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好像他是她深爱的那人一般我也爱你,初初!我爱你! 薄阳想要俯下身子亲吻她,可他怀里哪里还有司丝的身影,他着急的四处寻找,可周遭的场景又变了。 他回到了那个满是噩梦的废弃仓库,里面正在发生着他曾见过的事情,而这次的司丝没有化妆,她白皙如玉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她不停的叫喊着他的名字,她在叫薄阳,她在求他救她。 薄阳嘶吼着冲了上去,可他的身体一如在监狱那般穿了过去,他阻止不了,他只能痛不欲生的在原地打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爱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司丝身上的白裙渐渐的被鲜血打湿了,她的眸子也变得一片空洞。 意识完全消失前,薄阳好像听见了司丝的声音,她说她恨他 在这胜过所有温柔的春风里,薄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此生的最后几个字。 伴随着薄阳的死亡,923冰冷到没有一丝感情的电子音传进了司丝的脑海【薄阳好感度+5,好感度满值,人物攻略任务完成。】 助理赶来的时候薄阳已经没了气息,早已变得冰冷的他俯趴在墓碑前,他的右手向前伸展,似是想要在死前抓住些什么。 助理看到了薄阳发给他的遗嘱,薄阳让他把他的遗体葬在司丝旁边,他说他想永远守着她。 得知他想自杀这个消息的助理拼尽全力的往这边赶,却还是晚了一步。 薄阳并没有追究助理的罪责,因为薄阳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听命行事,助理曾劝过他不要为了薄安安伤害司丝,可那时的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如果他能稍稍思考一下这些事的原委,事情的结果也许就不会如此惨烈了,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薄阳下葬那天,已经离开l市的裴霁突然出现在了司丝的墓前,看着墓边的新冢,裴霁冷冽的凤眸里满是嘲讽,他一点点扒开坟茔上的新土,在取出里面的盒子后才将四周恢复成原样。 半天之后,裴霁到达了距离司丝千里之遥的海边,他将薄阳的骨灰悉数撒进了海里,看着那慢慢消失的灰白,裴霁嘴角微微勾起,他怎么能让这个害死司丝的罪魁祸首待在她身边恶心她呢? 裴霁在薄阳和司丝之间划出了山和海的距离,他要让薄阳生生世世都扰不得司丝的清净。 原文中的这一年,裴霁和薄安安都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他们在这年冬天确定了恋爱关系,而薄阳也在这一年在事业上取得了新的成就,所有人都很幸福,除了那个早已在众人记忆中渐渐消失的司丝。 原文世界的另一个角落,言忘同样死在了这一年,没有遇到司丝的言忘并没有摆脱一直欺负打骂他的舅母一家,言忘生命终止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整个世界都变得银装素裹,却也无处不透着森冷。 但这一切都被改变了,原本该过着幸福生活的裴霁只能在每一个难以度过的漫漫长夜中形单影只的缩在角落里,他一次次的从梦中惊醒,一遍遍的呢喃着司丝的名字,他的眼角满含思念的泪水,却根本得不到救赎的机会。 而言忘在这一年顺利的升上了高中,他的未来无人知晓,但他早已获得了此生最温暖的馈赠。 几十年后,那座葬着司丝的小山变成了许多情侣争相打卡的圣地,这里据说有一位独守爱妻几十年的老人,这种长长久久的相守在世人眼里大概就是爱情最美的模样了。 这一天,小山上来了几个年轻的男女,他们年纪不大,看样子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 他们开始时相处的还算融洽,但过了没多久,其中一个蓝衣男孩就和他身边的长发女孩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受了委屈的女孩一气之下跑到了另一棵树下偷偷的哭了起来,男孩看到后想要追过去,可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裴霁见到这个少年的选择时就好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的他也是这么肆无忌惮的挥霍着司丝对他的感情,那时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些机会在人的一生中只有昙花一现般短暂。 满头白发的裴霁走路的速度已经很慢了,他拄着拐杖慢慢挪动到男孩身后,淡淡道去哄哄她吧。 男孩之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没有注意到裴霁的靠近,所以乍一听见声音便被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后他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将裴霁扶到了旁边的座椅上。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并坐在长椅上,他们注视着同一个方向,只不过一个在看人,一个在看坟。 那里葬着的是您的妻子吗?男孩察觉到了裴霁身上的悲戚,他有些好奇这个老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曾听说过有关这个老人的传闻,有人说他是天纵奇才,小小年纪便斩获了家族的大权,但也有人说他自视甚高、目中无人,掌权不过三五年便把偌大的家业挥霍一空。 她是我的妻子,而我却不是她的丈夫。 裴霁的这个回答令男孩十分迷惑,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裴霁就再一次开口道去哄哄那个女孩吧。 闻言,男孩皱了皱眉,让她好好反思反思,她总是这样使小性子,她可以对我这样,但她以后如果养成了习惯怎么办,外面的人不是我,他们不会这样包容她的 你喜欢她吗? 还在喋喋不休的男孩被裴霁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思绪,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孩,然后冲着裴霁点了点头。 男孩的耳尖染上了些红色,这是他第一次对外人表露自己的心思,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他总觉得眼前的老人很是睿智亲和,他下意识的就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喜欢她就该告诉她,喜欢从来不是你伤害她的理由,你该去保护她,而非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否定她。他也曾做过同样的决定,他以为他和司丝还有机会,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永远的失去了她。 可是,她以后会吃亏的。 她以后有你。男孩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裴霁打断了。 男孩愣了愣,他定定地注视着裴霁的眼睛,过了一会他似是想通了什么,他飞快地向着女孩的方向跑去。 男孩不知对那女孩说了些什么,那女孩一开始有些不可置信,但下一刻就扑进了男孩怀里,这一刻裴霁从他们二人身上看到了幸福,他笑了笑,将视线再一次落在那处坟茔上。 司丝,今年我能去找你了吗又过去一年了,我的腿脚也越来越不利索了,我现在变得很丑,你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认不出我了 司丝,如果你同意的话,就在我耳边吹一阵风好不好我,我真的很想你可他话音刚落,他身边的树叶就静了下来。 那我再等等,再等等 【怨气值清零,世界任务完成,任务等级评判:b级,任务积分+1000,总积分:1107,功德值+10,总功德值:15,请宿主再接再厉!】 听到功德值比上个世界多了五个点,司丝惊讶道【是因为这个世界攻略了两个人所以才多了五个点吗?】 【才不是呢!司丝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讲话,我之前说过了a级以下的任务一次最多5个功德值!】 司丝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就最开始那次没好好听,谁知道他在那次说了这么多。 看到司丝这幅样子,923晃了晃刚长出来的脚丫哼哼道【多出来的5个点是帮助言忘附赠的。】 司丝拖着腮咂嘛了下小嘴,俏生生道【是嘛,这么说我运气还不错啊】 【呵,也就一般般吧】923嘴上很嫌弃,可心里却莫名的为司丝高兴了起来,可下一瞬意识到自己想法的923就唾弃起了刚才的自己,他怎么能这么简单的就被司丝收买了呢?!他可是高高在上的三三大人啊! 【言忘最后的结局怎么样,他有娶到漂亮媳妇吗?有了几个娃娃,娃娃可爱吗?】说到言忘司丝还真有点不舍得,她舍不得言忘的好手艺,那些饭菜的滋味可真是绝了,让她一个靠天吃饭的小花精都爱上了人间的烟火味。 【你离开后的第三年言忘也死了。】 【死了?!为什么会死?!】司丝大惊,收到功德值的她还以为言忘就此过上了幸福生活呢! 【不知道,没有访问权限,要进入下一个世界吗?】923早就料到司丝会问这些问题了,可言忘这类人本就是身份地位极高的人,这哪里是他这种小崽崽可以打听的,能分到功德值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竟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啊】 【那当然了!你以为本统是神吗?!本统上面还有上司,上司上面还有主神,我早就说了我是打工的,所以你平时也别为难我,咱就好好攻略,不要偷懒,大家都不容易的,互相体谅一下好不好?】 【可以是可以,但是如果下次再有什么问题你要及时、认真的解释给我听。】司丝不太喜欢923每次给她解释问题时的态度和反应,虽然一开始没听清楚的人是她,但他大可以痛痛快快的骂她一顿,而不是这样阴阳怪气的对她说话。 【行,我答应你!】923哼了哼,为了他的大长腿,拼了! 【那我们就出发去下一个世界了!】 司丝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正站在一处庭院里,庭院里高台四起,且占地极广,奇花异草更是争相斗艳,这让一向见多识广的司丝都免不了感叹一番。 第84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1 司丝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正站在一处庭院里,庭院里高台四起,且占地极广,各种奇花异草更是争奇斗艳,这让一向见多识广的司丝都免不了感叹一番。 此时正值初夏,蝉鸣鸟叫,夏风也不骄不躁,倒还算是个好时节。 司丝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此时的她穿了一条水绿色的裙衫,这裙衫虽不是轻纱材质,却也很是轻薄,腰腹处的束襟更是完美的勾勒出了她极尽完美纤细的腰线。 司丝轻撵了下袖口,略微思索后沉吟道,【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织云锦吧?】 在司丝还没化形的时候,她曾听路过的女子激烈讨论过这种布料,这布料可绚丽、可淡雅,冬暖夏凉,亲肤柔软,但这种面料取材极难,每年的产量也是少之又少,有段时间它几乎是成了王公贵胄竞相征讨的对象。 【这个世界的原主还挺有钱啊】其实单就这个气势恢宏的庭院也可以大概推断出原主的身份,在这种封建社会,能住的上这种规格庭院的人除了皇家就再无其他了。 【她岂止是有钱啊,她还有权呢!趁着现在没人要不要先看一下剧情。】923根本没打算跟司丝商量,还不等司丝开口回应,这个世界的剧情信息就一股脑的全都涌进了司丝的脑海。 【死垃圾统!】 【别激动,我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你在这个世界绝对不能暴露身份,稍一露端倪这可是要挨刀子的。】 【你少唬我了,你当我是吓大的吗?!】 【你是不是吓大的我不知道,但是稍不留神就会丧命这是真的,不信你先接收一下剧情了解一下就知道我说的夸不夸张了。】毕竟这个世界的男主可是在想尽办法搞死你 这是一个名为大夏的王朝,这个王朝的皇帝容宸不久前刚过了十七岁生辰,按照旁人思维来看,这位皇帝应是正处在大胆果敢的年龄,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容宸颇有些杀伐果决的皇家气势,但这位皇帝年幼登基,他上面还有一个把持朝政多年的摄政王,而这摄政王容峥正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摄政王容峥原是容宸父亲、上任帝王容昕的同胞兄弟,在一次外出巡游的途中,容昕遇到了反叛军的刺杀,遇袭之后危在旦夕的皇帝在死前把自己年仅七岁的儿子,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容宸托付给了容峥。 容峥接任摄政王一职后一直兢兢业业,以辅佐新君为己任,可奈何朝堂局势极为动荡,新君年幼根本无法掌控大权,无奈之下,容峥便越过皇帝代行了他的权职。 容峥掌握军政大权之后,接连平定了与梁国、燕国接壤处的叛乱,朝堂内更是剿灭了长久埋伏于暗处的反叛势力,事情本该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容峥却死在了这一年。 而下毒设计他的正是他一心辅佐庇佑的幼帝,不仅如此,参与其中的还有与他的青梅竹马,与他一同长大的摄政王妃,司丝。 司丝是大夏丞相府的嫡女,她从幼时便与容峥定下了婚约,两人婚后一直相敬如宾,感情虽不咸不淡,但相处也还算融洽。 故事的开篇便是摄政王容峥被司丝和容宸联手毒害而亡,满心怨念的容峥机缘巧合之下重生归来,他回到了他领兵出征与燕国交战的那年,也是那一年,独自留守摄政王府的司丝与幼帝容宸暗通款曲,二人开始在背地里谋划杀害容峥。 容峥死前本就与司丝不太亲近,成婚多年,二人甚至连圆房这件事都没做,起初容峥只是体念司丝年幼,后来掌权之后他又连年在外征战,二人聚少离多,一来二去便也没了做那事的念想。 而这对司丝本就不多的感情全都在容峥毒发身死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他恨司丝,更恨他满心辅佐的幼帝。 重生归来的容峥一回来便开始了他的报复计划,原本无心皇位的他此生更是对那个位置充满了执念,既然他们都认为他有夺位的念想,那他这会便坐实了这件事,他领先一步夺得了前世害死他的蛊毒,在前世,那蛊毒是司丝从皇帝那得来的,而皇帝则是从一个隐居在凌云山庄的神医手中拿到的。 而那凌云山庄恰好在地处夏、燕两国交界的凌云山上,占据天时地利的容峥十分顺利的夺得了蛊毒,不仅如此,他还在这期间结识了凌云山庄庄主、毒医凌衍之的爱徒沐婉,而沐婉正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说起沐婉,她也算是个重生的人,只是不同于容峥的时光回朔,沐婉的重生更接近于穿越,她本是现代社会的富家小姐,在和朋友泡吧的时候因为酒精中毒而导致了意外身亡,她死后便来到了这个世界,变成了毒医凌衍之的小徒弟。 这个古灵精怪,行事干净利落的洒脱女子一下子就吸引了容峥的全部目光,两人一来二去便生了些许情愫,可还不等这感情继续发酵,伤势痊愈的容峥便因为复仇之事离开了凌云山庄。 回到朝堂上的容峥一改往日的形象,过去事事以幼帝为先的他变成了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佞臣,他将蛊毒下到了司丝身上,更是借着司丝除掉了她的父兄,之前门庭若市的丞相府朝夕之间就变成了门可罗雀的荒凉地。 丞相倒台之后,不明真相的司丝被幽禁在了摄政王府,她虽还是摄政王妃,可也只是名义上的,容峥视她于无物,府里的小厮侍女更是动不动就对她冷嘲热讽。 也正是这个时候,女主沐婉和她师父凌衍之来到了京城,偶然相遇的他们毫无意外的住进了容峥的摄政王府,容峥和沐婉的感情也在这朝夕相处间得到了升华。 情到浓时的二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刺痛了司丝的心,她其实一直都是爱着容峥的,只不过碍于容峥之前对她的态度才让她克制住了对他的感情,天真的司丝一直都以为容峥不喜欢感情热烈的女子。天籁小说网 可直到她见到了容峥和沐婉之间的互动后才知道是她错了,不甘心的她便对容峥下了药,她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在有了孩子之后就会好了,可心里有了沐婉的容峥根本就不愿碰她,识破司丝计谋的容峥狠狠地羞辱了她一番,之后更是将她彻底的关了起来。 中了药的容峥昏沉间跑到了沐婉的庭院里,两人不知怎么的就发生了关系,得知这个消息的司丝气愤极了,可是她出不去,她连容峥的面都见不到。 从那之后,司丝连挂名王妃都算不上了,她旁边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更是让她的生活变得水深火热,也正是这段时间,司丝从侍女口中意外得知了丞相府抄家的真相,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司丝彻底变了一个人。 她开始不停地设计陷害沐婉,她知道容峥喜欢沐婉,所以她也要让他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可司丝的做法换来的不仅仅是容峥的报复,还有一直守在沐婉身边的凌衍之的毒害。 凌衍之是这个世界中有名的毒医圣手,他天生喜好研究毒物暗器,为了研究这些,他豢养了数之不尽的试毒药人,司丝最后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上,伤害了沐婉的司丝被凌衍之捉到了凌云山庄,为了给沐婉报仇,凌衍之将她变成了他的药人之一。 司丝死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她整日里除了被取血、试毒,还要被毒虫蛇蝎的噬咬,不过二十出头的她却白发苍苍的像极了行将就木的老人。 司丝到死都不明白她错在了哪里,是容峥告诉她,他喜欢温婉娴静的女子,为了迎合他的喜好,她压抑着自己活泼好动的天性,她老老实实的守着空旷的摄政王府,可最终换来的却是他的背叛和家破人亡。 死后的司丝因为执念久久不能离去,在这期间她看到了她的前世,前世的她也是一样的痴傻,一直屈于容峥权势之下的皇帝其实早就有了除掉容峥的打算,皇帝用丞相府一家三十五口的性命威胁司丝,可为了容峥司丝并没有屈服,她一边与皇帝虚与委蛇,一边又拜托自己的父兄在暗中护着容峥的安全。 可容峥还是死了,皇帝早就在司丝和容峥身上下了雌母蛊,中此蛊毒的二人会在朝夕相处间一点点加剧毒性,最终导致身中子蛊之人的死亡,得知是自己害死容峥的司丝伤心欲绝,最终殉情而死,而偌大的丞相府也因为曾庇佑过容峥而走向了覆灭。 得知这一切的司丝只觉这一切都是个笑话,今生容峥害死了她的父兄亲人,他抛弃她、冷落她,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前世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飘在半空中的司丝看到沐婉帮扶着容峥开创了盛世局面,而容峥也为了沐婉散尽了后宫,许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在一个盛夏的午后,这对恩爱的帝后偶然间谈论起了当年的丞相一家,其实在司丝死后没几年容峥便知晓了丞相府为他付出的一切,可他们的人头在容峥眼里不过只是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 若是容峥肯在真相大白之后还她父兄清白,若是他肯分给她父兄一点该有的体面和尊重,司丝都不至于如此愤恨,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所以这次的任务是保护丞相一家,报复容峥和凌衍之?】 【对,就是这样,委托人想要让丞相一家远离朝堂纷争,权势固然重要,但却远没有安稳祥和来的珍贵,另外委托人想要让容峥体会到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这是她长久以来的夙愿,还有那个拿她试毒的凌衍之】923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丝抢先了一步。 【你不用说了,我都懂,欺我者我必还之!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男主容峥已经给你下了蛊毒了,就在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前一刻钟,呶你看桌上的茶还是温的呢,他刚才人就在这,他可是刚回来就跑来给你下蛊了,连歇都不带歇的!】 【小辣鸡,你再仔细说说这个蛊毒的事。】她想知道这蛊毒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摄政王也防不胜防。 【这蛊毒名为雌母蛊,顾名思义,这蛊毒是分子蛊和母蛊的,中了母蛊的人并没有生命危险,与其说母蛊是蛊毒,倒不如说它是触发子蛊毒性的引子,这雌母蛊一经种下,便会在中蛊二人同处一个空间的时候开始作用,子蛊会在母蛊释放的气息下开始分泌毒素,等毒素累积到一定量时,中蛊之人才会发现端倪,在这之前中蛊之人和常人无异,但那蛊毒一发作便也意味着离死不远了,不过这发作的过程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们的攻略时间还是很充足的哦,对了,再插一句,那母蛊在容峥身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每当我和容峥共处一天,我身上的蛊毒就会加深一分对吧。】 【对,话说这个容峥也是够狠的,万一这蛊毒出点岔子他不死也得死,可真是个疯子】 司丝却不以为然,【他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我还真是期待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接受完剧情的司丝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厨房,虽然她不爱做饭,但她的好夫君今天刚征战回来,身为贤妻的她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再加上原主本就是那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淑才女设定,为了不让那个精明的男人发现端倪,她当然要去他面前刷刷存在感。 这时的丞相府还没出事,所以王府里的人对司丝还是极为尊重的,厨房里的人一见到司丝过来,便连忙对她行礼问好,司丝态度温和的对他们笑了笑,然后便挥退了了众人,独自一人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司丝下厨的消息很快就在王府里传开了,倒不是说他们真的八卦,而是他们想借着这些讨巧的话去主子面前讨赏,他们这些奴仆从小便会看人下碟,他们知道主子们爱听什么样的话。 第85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2 司丝下厨的消息很快就在王府里传开了,倒不是说他们真的八卦,而是他们想借着这些讨巧的话去主子面前讨赏,他们这些奴仆从小便会看人下碟,他们知道主子们爱听什么样的话。 而此刻,容峥书房门口正在扫洒的两个婆子就在做这样的事,她们仔细察听着容峥的脚步,在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若无其事的聊起了八卦。 王妃对王爷可真是尽心尽力呀,连吃食都亲自操持呢 可不是嘛,听说王妃还亲手给王爷纳了鞋垫呢,王妃那纤纤玉手可是遭了不少罪,这该是多么深厚的感情啊!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王妃最近正打算亲自给王爷裁衣裳 听着婆子的话,容峥冷冽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司丝果然是好手段,这事若是放在以前,那他必定会极为欢喜的接受司丝为他准备的一切,可现在的他重生了,他早已知晓了未来将会发生的事,他绝不会再给她任何背叛他的机会,这一世,他必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两个婆子还在刻意的说着些讨好的话,可她们不知道以前那个对司丝敬爱有加的摄政王已经换了个芯子,此时的容峥带着对司丝的满腔恨意,若非是她此刻还有些价值,他早就在进门的那一刻就杀她了。 不过现在也没差多少,他已经给她下了蛊毒,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体会到他前世的痛苦了。 容峥并没有出现在两个婆子面前,但从这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们了。 司丝拎着食盒来到容峥书房的时候,他正端坐在桌案前处理着大臣们送来的奏折。 司丝一进门便感受到了容峥身上散发的气势,久经沙场的他身上带着些冰冷嗜血的煞气,容峥的举手投足间虽透着掌握众生生死的绝对权威,可他的模样却是和他这周身的气质格格不入,他的模样生的极为俊美,五官凌厉,剑眉锋锐,鼻梁挺直,容峥的唇瓣很薄,可却意外的带着些绯红,那模样不知是在诉说着他的绝情还是深情。 看着眼前的男人,司丝心里闪过一丝了然,也难怪原主会被容峥迷了心智,两辈子都搭在他身上,容峥他的确是有魅惑人心的资本。 夫君?收回思绪,司丝试探着小声喊了一声,她双颊微红,拎着食盒的小手也紧张的使劲捏了捏把手,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大胆的带着些试探。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容峥怔愣了片刻,这个女人在耍什么把戏? 他记得前世的时候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的她明明和以往一样知书达理、进退有度,丝毫不见逾矩之事,她的嘴里从不会叫出这么亲昵的称谓,她从来只会不亲不热的叫他王爷,这一点即便是时间再久远他都不会记错。 难道说这是她想出来的新点子? 呵!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要耍什么把戏! 容峥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可片刻之后他就带上了笑脸,他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一边,然后冲着司丝招了招手,怎么现在过来了?不是说晚点过去找你吗? 容峥说话的语气十分温柔,就好像眼前这个人是他摆在心尖尖上的那人一般。 司丝见他没有反驳自己刚才的称呼,心里一喜,她咧着小嘴笑了起来,那模样像极了得了条大鱼的小猫。 夫君,这是我给你做的莲藕汤,还有荷花饼,你尝尝看!司丝献宝似的将自己的劳动成果摆了出来,她那圆溜溜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容峥,轻柔的声音并不显得腻人,反而还带上了些灵动的感觉。 可容峥却并没有动作,他只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就移开了视线,这些吃食让厨子去操持就行了,你平日里不用这么操劳。 可是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司丝抬眸看了一眼容峥,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男人的黑眸,她迅速移开了目光,白皙的脸蛋腾地染上了些红色。 你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这些日子我不在王府,辛苦你了。见到司丝的反应,容峥心里闪过一丝不屑,可他还是拍了拍司丝的手背,装出一副怜惜关心的模样。 不辛苦的!夫君在外保家卫国,我,我能为你做一些事也是很开心的 夫君?容峥低喃着这两个字,而后一把将司丝拉进了自己怀里,俊美的脸庞略微低了下来,他的嘴角微勾,眉眼中带着些惑人的流光,从刚才开始王妃就换了称谓,莫非你是想与本王更亲近一些? 那本王是否也该叫王妃,夫人?容峥绯红的薄唇慢慢靠近司丝,可下一刻,那薄唇就被司丝的小手捂住了,夫君,现在是白天,这样这样不好的,我只是,只是最近看了些话本,那上面的恩爱夫妻都是这么叫的,所以,所以 所以夫人是想同本王当恩爱夫妻对吗?容峥爽朗的笑了起来,隔着衣衫司丝都感觉到了他胸腔的震荡。 司丝没有说话,她的小手紧抓着容峥的衣袍,羞红了的小脸更是埋进了男人的胸口。 容峥抬手轻轻的摩挲着司丝耳后的软肉,他的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像极了是他在对着自己的爱妻表达着满心的爱意,可只有容峥知道这动作的含义,只要他们每日如此亲近接触,不出三个月司丝她必死无疑,而他此刻抚摸的地方也会随着毒性的加剧慢慢生出一条红线,当这红线没入脖颈之时,便是他大仇得报之日。 想到这些,容峥眼里的冰冷便也没了遮掩,可在容峥看不见的地方,司丝也露出了同样的目光,真是期待他痛哭流涕的模样啊! 夫妻二人又各怀鬼胎的温存了一会,最后还是容峥开口打破了平静,他轻拍着司丝的背脊,言语暧昧道夫人先回房去吧,等本王处理完这些政事再去同你亲近亲近 听到这话,司丝脸颊上刚刚散去的热意再一次涌了上来,她捏起拳头轻锤了下容峥的胸口,她小声呢喃着,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娇羞,我,我才不要同你亲近 哈哈哈哈,是是是,是本王想同夫人亲近一些! 你!你不知羞!司丝挣扎着从容峥怀里退了出来,她羞愤的往门口走了两步,可不一会就又退了回来,她看了看桌案上的吃食,又看了看正理着衣袍的男人,那这些吃的 自然是要由本王全部吃掉了,夫人莫不是想留下来亲自喂给本王?若是夫人想的话,本王也不是不可以 容峥的话还没说完司丝便红着脸跑了出去,看着司丝渐渐远去的背影,容峥眸中的森冷悉数蔓延了出来,如玉的俊颜上满是阴鸷,周身的嗜血冷残气息也瞬间炸裂开来,他轻轻抬了抬手,不消片刻,他身后就出现了两个身穿黑衣的暗卫。 容峥从暗格里抽出一封信件,交给了其中一人后冷冽道,送到吏部,另外派人盯紧丞相府的动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汇报。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给他们相互勾结的机会,他要一步步将这些人全推进地狱,而这第一刀便先从丞相府开始吧,他要一点点斩断司丝的依仗,他要让她也体会到他前世被信任之人背叛伤害的痛苦! 【司丝,容峥让人把你做的东西端去喂狗了!】一得到这个消息923就连忙给司丝打起了小报告。 【哦,那狗什么模样,长得好看吗?】司丝早就料到容峥不会吃她做的东西,他这么恨她必定厌恶极了与她相关的一切,再加之他如此谨慎小心的性子,此刻必定怀疑那吃食里被她下了暗害他的东西。 【是条短毛黑狗,哎!不对啊,你问这干嘛?!】 【我在想容峥以后会不会羡慕极了它,毕竟】 【毕竟什么?!】923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这种猜来猜去的感觉真是让人心生厌烦。 【小辣鸡,你要不去报个智商速提班?】 【你!你!你人身攻击!你在侮辱我!】这个宿主是在嫌他笨吗?!明明是她说话说一半,她却反过来嫌弃他了! 司丝在心里哼了哼,这话他倒是听懂了。 【容峥又叫水了,啧啧,他这是有多嫌弃你呀!大白天的就洗起了澡】 听到这话,司丝嘲讽的翻了翻白眼【呵,他这不就是标准的古早小言男主设定嘛,嫌弃天,嫌弃地,嫌弃一切不是女主的生物,矫情的很!】 【对了,小辣鸡,你能控制这具身体的蛊毒蔓延情况吗?】 【控制不了,但是可以实时提供监测数据。】 司丝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要积分吗?】 【不要!】923愤恨道,她当他是讨债的吗?!做什么都要积分! 【哦。】司丝勾唇轻哼一声,她突然发现这垃圾统气恼的样子还蛮可爱的,一点都没有开始时那么讨人厌了。 司丝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也派人叫了水,她倒不像容峥那般矫情,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身上的这股油烟味,想到这,司丝又有些怀念言忘做的饭菜了,她轻轻咂嘛了下小嘴,要是还能吃到那样的美味就好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三天,这期间容峥时不时的就会同司丝待在一处,那模样姿态像极了久经别离、思妻心切的深情丈夫,可即便是这样容峥晚上还是没同司丝睡在一处。 这原因有两个,一是容峥不想同司丝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他打从心眼里就厌弃痛恨这个曾经背叛过他的女人,所以他根本就不屑于碰她。 而这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不能碰,雌母蛊这蛊毒并非是不能解的,若是这子蛊如前世一般下在他身上,那最后的结果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可这子蛊下在司丝身上就不一样了,身为女子的她可以通过与同中雌蛊的男子交合数次而解去毒性,这也是雌母蛊名字的另外一层含义,雌母雌母,就是指女子,于男子而言必死无疑,于女子而言却是有一线生机。 有这两个原因,一心盼着司丝毒发身亡的容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碰司丝的。 大夏王朝,景帝九年,六月初三,燕国派遣使臣出使大夏参加摄政王容峥班师凯旋的庆功宴,他们这次前来的目的并非是真的想要恭贺大夏的征战大捷,而是想借此机会刺探大夏的军情战备,毕竟于他们这些毗邻小国而言,大夏实在是过于强悍的存在了,若是他们没有这些情报消息,他们根本连喘息的机会都不会有。 重活一世的容峥对这些事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上一世,庆功宴之后揪出了许多对外勾结,通敌叛国的罪臣,而这其中牵线搭桥的就有燕国质子,此事一经曝光,大夏就立即处决了包括燕国质子在内的所有涉事之人,大夏与燕国的关系也因此迅速决裂,两国在这年九月于边境开战,这场战争历时三个月,直到接近年关容峥才得以班师回朝。 看着不远处一身华服、巧笑倩兮的司丝,容峥眼里闪过一丝急不可耐的嗜血阴狠,这一世的通敌名单上怕是会再多几个人呢,真是期待她跪在自己面前哭号哀求的模样 除此之外,容峥还想到了前世宴会上的一个小插曲,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片刻,不一会他果然发现了那个一身黑色胡服的壮硕男子。 这胡服男子正是燕国的三皇子,这位皇子因着母亲是皇帝的宠妃而行事颇为嚣张乖戾,再加之燕国民风较为开放,一女侍二夫之事屡见不鲜,所以这三皇子更是对男女之事极为放纵,前世的他便在这宴会上将这魔爪伸向了司丝,他趁着司丝在花园落单的时候偷摸着跟了上去,意欲行不轨之事,若非有容峥及时出现,司丝必定难逃他的侵害。 想到这,容峥倏的笑了起来,若是此世他不出现呢? 第86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3 在容峥目光冷冽地看着燕三皇子的时候,司丝也在用余光时不时的打量着那个胡服男子,她知道一会会发生什么,也知道容峥打算躲在暗处看她受辱。 在原文中,原主并不知道重生回来的容峥身上的伤早就在凌云山的时候被女主医好了,在容峥带着满心的怨念意欲置她于死地的时候,她还一心念着容峥身上的旧伤。 在刚得知容峥在战场负伤的时候,原主便费了极大的代价拜托宫里的熟人向宫中的御医讨要了治伤的灵药,要知道宫中的物品是不可随意拿出宫外的,大到军政秘闻、古董珍宝,小到针线吃食,但凡是贴上了宫中标签的物件,一律不可越出宫门,偷渡宫物这事一经发现便是重罪,情节严重者更是会被判死罪。 原主之所以会偷偷摸摸的讨药而非直接找皇帝,是因为在这之前皇帝就找过她了,皇帝的目的虽未直言,但原主怎么会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他想要容峥死啊。 在皇帝咄咄逼人的威胁下,原主只能装傻充愣,而皇帝似是也有与她玩乐的兴致,他并未为难原主,反而笑眯眯地将原主送出了宫。 在这之后,得知这件事的原主并未将她与皇帝的这次会面告知容峥,她看不得容峥有半点伤心,她怕容峥在知晓他一心辅佐的亲侄子想要杀他后会失望难受,可她也不能放任容峥受到皇帝的伤害,所以她权衡一番后便毅然决然的回到了丞相府。 她将皇帝的目的一字不漏的全部告知于她的父兄,她跪地哭求着她的父兄保护容峥,可这件事于她的父兄而言是不忠啊,忠君之臣就该听从君王的号令,而非是自作主张背君之意。 容峥从十五岁时起便在沙场上征战厮杀了,百战不殆在他身上根本就不是一句空话,于军而言容峥他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于朝堂而言,他更是经世难寻的治国贤才,丞相实在不明白皇帝为何想要置容峥于死地。 而与容峥相比,皇帝容宸差的可就不止是一星半点了,他不仅在资质上平平无奇,就连帝王该有的魄力也稍有不足。 丞相一直都是心怀天下之人,他曾在先皇在世时就数次直言不讳,为民陈情上表,先皇崩逝之后,新帝有容峥辅佐,丞相还不至于过于担忧,可现如今皇帝竟对容峥起了杀心,这就让他不得不思考这天下百姓的未来了,他绝不可能看着大夏落入无能之人手中。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丞相是明白的,他虽做不到背主,但也不是愚忠之人,经过一番考量商讨之后,丞相最终答应了原主的请求,这份妥协中不仅仅包含他着对女儿的怜惜,更是带着丞相对容峥的认可,在丞相心中容峥他是可担大任的明君。 可此时的丞相并不知道他会空付一腔热血,不仅如此,他还搭上了他一直视若珍宝的女儿的性命。 而原主之所以会今日的宴会上落单、被燕三皇子寻了机会轻薄,就是因为她想要避开众人的耳目前去取她为容峥讨来的灵药。 思绪回归,司丝看了眼旁边的侍女青兰,在收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司丝便就找了个借口躲开了一众妇孺,向着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在这期间,侍女青兰也一同跟了过去,可还没走多远,她便被司丝支开了,而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司丝的容峥在看到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情景后,眼眸中霎时闪过一丝嗜血的恨意,这眼前的一切似是都在告诉他所有的背叛和伤害都会发生,司丝她在不久的将来就会为了权势而暗害他。 想到这,容峥微微眯起了眸子,看着已经对司丝露出垂涎之色的燕三皇子,容峥勾起了薄唇,周身的阴鸷寒凉瞬间倾泻而出,这一世他必定要让司丝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司丝很顺利的便取到了灵药,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荷包,在将灵药放进去之后便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身上。 在原文中,这灵药最后并没有送到容峥手里,因为在原主和燕三皇子的拉扯中,二人不慎双双落入了水里,而这灵药便是在原主的惊慌挣扎之下遗失了。 可这一次不会了。 在容峥的注视下,司丝一步步走到了上一世他救起她的地方,而燕三皇子也在他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 今日的司丝穿了一身白色的软纱罗裙,仅腰部被一根红缎束住,那一丝亮色将她的纤腰衬得不盈一握,司丝的步姿盈盈袅袅,淡雅精致的不似凡人。 司丝这幅模样几乎瞬间就勾起了燕三皇子的欲念,他一路紧随着司丝,虽然中间跟丢过一段时间,但他最终还是找到了她,而现在便是他与她亲近的时刻了,一想到这燕三皇子的嘴角便抑制不住的扯出一抹放浪的弧度。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怎地独自一人在这皇宫内院里乱逛,你这样若是被御林军发现可是得受些皮肉之苦啊 燕三皇子找准时机从树后冒出头来,他三步并两步地冲到了司丝面前,壮硕的身子如小山一般霎时向司丝袭来。 司丝见状迅速后退了几步,她并未言语,只是皱着眉一脸警惕地看着来人。 小娘子别怕,本皇子是这次出席庆功宴的燕国使臣,不是坏人,你这般形单影只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看着心生怜惜,不若本皇子带你出去吧? 说着燕三皇子便自顾自的将大掌伸向了司丝,他刚才只在宴席上远远的看过她一眼,当时的他只觉这女子身段气质极佳,可没想到凑近了看更是惊为天人,只见她脸蛋白皙的犹如精雕细琢过的美玉,而那因为害怕而扑闪不停的双眸更像是会勾人心魄般深邃迷人。 只是这么看着她,燕三皇子的身体就热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周围的景物,一个荒唐的想法就此油然而生,他等不及了,他要在这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僻静之地和这如仙人般的女子共享极乐。 你别过来!我夫君是摄政王容峥,他就在附近,他马上就赶来了!察觉到眼前之人的意图,司丝一步步的往后退,她的声线因为恐惧而变得极为颤抖,她的声音明明很大,可却丝毫没有半点威慑力。 而司丝这幅害怕躲避的样子更是愉悦了燕三皇子,他勾着唇角,眼里的流光愈发火热,容峥?摄政王?那个只知打仗征战的莽汉? 他不是莽汉!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司丝虽怕到了极点,可一听到旁人侮辱容峥,她就下意识怒目而视地高声反驳了起来,那气冲冲的小模样像极了死命护住心爱之物的小兽。 司丝的话犹如一颗落入湖心的石子,顷刻间便在容峥心里激起了阵阵涟漪,可不消片刻这异样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从未有过的浓烈恨意。 最好的男子?小娘子你怕是不知什么才是好吧?容峥他有为你洗手做过羹汤吗?他有在床笫间深情的唤过你的名字吗?他有悉心地照料过你吗? 燕三皇子一步步向着司丝靠近,言语中带着嘲弄和蛊惑,他安插在大夏的探子明确的告诉过他,容峥的心爱之人在凌云山,那女子是个活泼好动的医女,绝不会是眼前这个弱柳扶风般的温婉之人。 同样身为男人的燕三皇子很了解容峥,他这样的人爱一个人便是一辈子,他绝不会因为旁人而轻易改变自己的心意,更不会随随便便便和别的女子亲昵互动,而容峥之所以会在凌云山上与那医女互生情愫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不爱他的正妻。 看着眼前这个对容峥满心维护的女子,燕三皇子心里的占有欲和破坏欲更甚,他想听这女子娇喘着喊他的名字,他想把她的心夺过来。 都没有对不对?他不曾亲吻过你吧?或者换句话说,你们还没有 你胡说!我夫君是爱我的!我不许你胡说!燕三皇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司丝的吼声打断了,她的两颊通红,眼眶中更是不知何时挂上了羞愤的泪水,她瞪着水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壮硕男子,似是下一刻就要冲上去咬断他的脖颈。 呵!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原以为你是只小鹌鹑,可没想到你也会咬人啊!燕三皇子倏的笑了出来,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微微歪了歪头对司丝调笑道咬这!我倒要看看你这口小牙到底有多锋利!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夫君马上就来了!你走开!因为恐惧,司丝的声音愈发的尖利,她一步步往后退,单薄的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可司丝这幅惊恐不安的样子落在容峥眼里却让他莫名的觉得痛快,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袖间的纹样,脑海里闪过前世司丝半趴在容宸怀里调笑的模样,司丝,你不是喜欢和旁的男子勾结授受吗?今次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司丝连声拒绝的尖叫声和燕三皇子的污秽之词全都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容峥的耳朵,报复的快感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司丝,此世我定要你把欠我的全都还回来! 容峥猩红着眸子躲在暗处看着司丝被一步步逼近湖边,他看着她的发丝凌乱的哭喊着,这期间不论司丝怎么哀求的呼喊他的名字,他都无动于衷。 不出一会,司丝和燕三皇子便如容峥记忆里一般落入了水中,而上一世的他便是在这时候赶了过来,他将司丝从冰冷的湖水中救了出来,这才免了司丝受到燕三皇子的侵犯。 可现在的容峥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在等,等着一切都成定局之后再亲手将司丝从那污秽中捞出来。 可下一瞬,令容峥意外的事发生了,只见一个身穿红袍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水中,一如前世的他一般。 跳入水中的那道红色身影似是极通水性,不出片刻,司丝便被那人带上了岸。 被救回岸上的司丝不知是因为过度恐惧还是呛了水,她紧闭着眸子软软的瘫在地上,原本红润的小脸此刻变得煞白一片,被湖水打湿的布料黏腻的贴在她身上,将她那本就玲珑有致的身体衬托的愈发诱人。 红衣男子刚把司丝放在地上容峥就冲了出来,他将满身湿漉的司丝搂进怀里,常年握着兵器的粗糙大手不停地拍打着司丝的小脸司丝?司丝你醒醒!23sk. 就在这时,燕三皇子也从水中游了上来,他状似无意地拧了拧还在滴水的袖口,眼里闪过一阵嘲讽,这不是摄政王大人吗?您不在前厅吃酒,跑来此处作甚? 容峥没有忘记他之前对司丝说的那些话,他阴狠地剜了燕三皇子一眼,该是我问你为何会和我的王妃在这里才是。 巧合罢了,我看这小鹌鹑可爱的紧,忍不住便多说了几句,摄政王您大人大量该是不会计较吧,毕竟您可是看了这么久呢 燕三皇子在司丝不停地叫喊容峥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虽不知容峥是何时来的,但总归不会太晚,想到这,燕三皇子便止不住的笑了起来,这容峥还真是绝情啊,真希望他今后不会后悔。 别这么看着我啊,我这人一向是看不得美人落泪的,所以我不会把你偷看的事告诉她的,但我也希望摄政王您能高抬贵手,否则这小鹌鹑怕是要伤心了呢 察觉到司丝的气息还算平稳,容峥便起身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司丝,满目阴鸷道那你觉得她会相信谁? 闻言,燕三皇子轻点了下头,他低笑两声,而后微眯着眸子轻叹道你如何知道她会信你,就凭你对她的欺骗,还是凭你藏在凌云山的女人?若是她有朝一日见到你的真面目啧啧,那才有意思不是吗?! 第87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4 乍一听燕三皇子提起沐婉,容峥眼里闪过一丝冷冽,满身的嗜血冷残此刻也没了遮掩,你都知道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恰巧听到了些传闻,您是知道的,我边上女人多,这女人一多难免就会有几个叽叽喳喳的人 那就管好你身边的人!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容峥那满含杀气的眸子在对面二人身上一扫而过,在得到燕三皇子的保证后,容峥再一次将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红衣男子身上,燕煜世子,你可以做到吧? 这名为燕煜的男子便是那位自小被送到大夏的燕国质子,他本是燕国瑞王的独子,瑞王战死沙场那年燕煜也不过才刚满五岁,而他的母亲在得知丈夫战死的消息后便也跟着殉情而亡,独留年幼的燕煜孤零零的在这世上。 父王为国捐躯,年仅五岁的燕煜便被皇帝接进了宫,在旁人看来这似是天大的恩典,可只有燕煜自己明白他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燕煜七岁那年,燕夏两国交战,燕国战败,而燕煜也因此成为了替代皇子的牺牲品,他被当做质子送到了大夏,而这一待便是十年,这十年里他处处受人牵制,刺杀辱骂更是屡见不鲜,水深火热早已不足以形容他过往的经历。 一身红衣的燕煜看着地上那个满身狼狈的女子,片刻之后,他又看了眼不远处那个高高在上却目中无人的男子,燕煜的声线不卑不亢,脸色也极其冷淡,仿佛这些事本就和他无关一般,我自然是不会乱说,不过我还是要劝您一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爷您好自为之。 说完,燕煜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燕煜逐渐远去的背影,燕三皇子耸肩轻笑一声,他这堂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好相与啊。 既然摄政王您不打算计较这些事,那本皇子便也离开了只是这小鹌鹑,若是您没了将养下去的兴致,不妨送到本皇子府上,如此本皇子必定感激不尽 滚! 司丝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摄政王府,看着不远处正端坐在桌案前批改奏折的高大男子,司丝眼里闪过一丝微光,容峥这深情人设装的可真是尽善尽美,若非她一早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必定也会被他这幅关心担忧的模样唬住。 收回思绪,司丝很快就进入了任务状态。 察觉到司丝热切的目光,容峥立刻放下手里的朱笔快步走了过去,刚刚在司丝床边站定,他就抬手轻抚了下司丝的额头,柔声道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司丝摇了摇头,她伸出小手握住了容峥的大掌,而后眯起眸子在上面蹭了蹭,她这幅柔软依赖的模样像极了撒娇的小猫,看得容峥心中莫名的涌出了一丝柔软。 可这份柔情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司丝前世背叛他的模样,他不会再被她骗了,前世的她也是这样撒着娇窝在他身边,可谁又能想到她会是借着与他相处的机会暗害于他呢。 夫君司丝似是察觉到了周遭气息的变化,她想起了燕三皇子刚才对她说的话,容峥的确从未对她做过情人间该有的事,想到这,司丝握着容峥的小手微微用力,犹豫了一会,她终于哑着嗓子试探道,夫君,你爱我吗?m.23sk. 听到这个问题,容峥眉头稍蹙,他那对凌厉的黑眸微微眯起,为什么会这么问? 容峥清楚的知道在司丝落水之前,燕三皇子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她是在被救起之后听到了什么吗?她是知道凌云山上的事了吗?想到这容峥心里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意。 可司丝却未回答,她话锋一转,又问道,夫君,是你救了我吗?我记得我先前好像掉进了水里。 你不记得了? 司丝摇了摇头,想起刚才那些事,她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夫君,我好怕,燕三皇子他,他夫君是你救了我吗?是你赶走了他对不对?他没碰我对不对? 容峥能感受到司丝的颤抖,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些啊,原来她不知道沐婉的事,想到这,容峥不知怎么的竟就这么应了下来,是我救了你,燕三他没碰你,你别哭 夫君,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一直在叫你,可你听不见,你为什么不过来我真的好怕! 司丝的泪水越来越多,声音也越发的嘶哑凄厉,夫君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好不好?你没有不喜欢我,你只是,只是 司丝哽咽着连声询问,可下一瞬就被容峥打断了胡思乱想什么呢?你是我的王妃,我不爱你爱谁,怎么今天老是问这些问题? 闻言司丝眼睛一亮,她虽还在抽噎,可语调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所以夫君你是爱我的对吗?对不对?! 司丝这幅破涕为笑的小模样似是取悦到了容峥,他笑着捏了捏司丝脸颊上的软肉,再一次重复道,爱你,只爱你,满意了吗? 可容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满是嘲讽,他此生爱谁都不会爱眼前这个两面三刀的虚伪女人,他不知道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司丝笑意更浓,满意!对了夫君,你有看到我身上的荷包吗? 荷包?是这个吗?容峥起身走到桌边,他拿起荷包冲司丝扬了扬,在看到司丝点着头对他伸了伸小手后便拿着荷包走了过去。 里面是什么宝贝,一醒来就着急要找。 你猜猜看!司丝嘴上虽这么说,可接过荷包后就自顾自的将里面的药瓶拿了出来,看着药瓶完好无损,司丝笑得更加灿烂。 这是我特意给你找来的灵药,你不是在战场上受了伤嘛,我知道你们男子行军不在意这些伤痛,可我不行,我心疼得紧,你是我心爱之人,我必不会让你受一点不该受的痛。 司丝理所当然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稍显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毫不遮掩的爱意。 听到这话,容峥心里猛然一震,他虽知道司丝可能在骗他,可他的心还是不争气的微微荡漾了起来,其实前世的他并非是对司丝没有一丝感情,只不过那点些微淡泊的感情根本就抵不过他对她的恨。 司丝并没有发现容峥的异样,她将药瓶塞到了容峥手里,柔声道这灵药是宫中李御医秘制而成的,对这些刀伤箭伤很有奇效,你过会吃了饭就尽快服下吧,这样我也能安心一些。 你今日离开宴席就是为了去取这药丸?容峥捏了捏手里的瓷瓶,一股刻意被他忽略的感觉再一次爬了上来。 听到这个问题,司丝立刻联想到了今天出的意外,她的身子微微瑟缩一下,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道,我拜托御医偷偷拿来这药已是不对,又怎么能让他冒险再送出宫来呢而今日,今日恰好是个取药的好机会,所以才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夫君我,我知道错了 司丝似是十分愧疚,她低下头,丝毫不敢抬头再看容峥一眼。 空气中静默了许久,误以为容峥生气的司丝焦急不安地捏紧了被角,夫君你别生气,以后有事我绝对会跟你商量,我再不会自作主张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司丝的声音再一次带上了哭腔,她颤抖着小手转而拉扯住容峥的衣角,眼泪更是扑簌簌地往下掉。 我没怪你,你别哭,我没生气 容峥察觉到了司丝的不安,他的心突然有些乱,司丝她不是想置他于死地吗?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对她的看法?她是想用这些事让他放下戒备吗?还是说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他的? 容峥的思绪乱七八糟的,可他的身体却十分诚实,他动作轻柔地将司丝搂紧了怀里,大手轻拍着司丝的背脊,眼里闪过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司丝哭着哭着便睡着了,容峥前脚刚离开,司丝后脚就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身上盖的严丝合缝的被子,司丝轻嗤一声【这狗男主还真是好演技啊,细节做的真到位!】 【他这可不是演,司丝啊你攻略的时候能不能稍稍关注一下目标人物的好感度变化啊,我觉得你这毛病已经开始影响你的判断了。】 【是吗?所以容峥的好感度现在有多少?】司丝有些不以为然,她攻略的时候靠的是自己的感觉,而不是这些冷冰冰的数值。 【容峥现在对你的好感度已经有60点了!】 【你确定?!他不是一直想搞死我,他刚才还见死不救呢!60点的好感度已经算得上喜欢了,就这样他还想杀了我!】司丝愈发觉得923不靠谱,他这台破机器是不是坏掉了。 【容峥对你的好感度的确是60点没错,他想搞死你也没错,至于这原因嘛是因为他对你的恨意值有100点,知道100点是什么概念吗?就是他亲手将你凌迟处死都不解恨的那种!】 【恨意值?我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这件事?】 【那是因为容峥本身就是个极其矛盾的存在,爱恨交加,啊!不对,他对你没有爱,总之就是他不只是单纯的恨你,毕竟你们之前是青梅竹马不是吗?总归是有点感情的。】 【有感情?有感情他会搞死原主全家?!他会害死原主?去他妈的有感情!】言至于此,司丝忍不住爆了粗口,以往的目标人物对女配们做尽恶事司丝还能理解,毕竟他们对女配们厌恶至极。 可容峥不一样,他心里有原主,却还残忍的对她下杀手,他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狠人啊! 【那什么,请注意语言文明,总之你知道容峥对你的好感度有60点就好了,还有你别忘了委托人的愿望,她想让容峥体会到失去至亲至爱的感觉】 听到923的话,司丝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原主她两辈子都因为容峥而死,她为他几乎付出了一切,可也只不过换得了容峥60点的好感度,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容峥他这个人绝对配得上薄情寡义这个词。 至于失去至亲至爱的感觉,只是体会又怎么够呢,她要让容峥日日都活在愧疚和思念里痛不欲生! 【对了,小辣鸡,你能查看沐婉对容峥的好感度吗?】 【可以啊,不过你看这个干什么?距离沐婉和凌衍之进京还有一段时间呢。】 【当然是想点办法把他们都聚在一起啊】 一个个攻略太慢了,人多一点才热闹不是吗? 【主线人物沐婉好感度查询开始,目标人物容峥80,目标人物凌衍之60,委托人司丝-30】 【目标人物容峥好感度查询开始,委托人司丝60,主线人物沐婉50】 【目标人物凌衍之好感度查询开始,委托人司丝-10,主线人物沐婉20】 923一口气把三个相关人物的好感度全都播报了出来,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英明神武,再没有别的系统可以比他更聪明了。 听完923的播报,司丝勾唇一笑【看来给你报智商培训班的钱没白花,你都学会抢答了呢】 【不过这凌衍之不是沐婉的师父吗?他对沐婉的好感度怎么这么低?这还没容峥的一半高呢,就这点好感度他还能为了沐婉伤害原主?】 【这个疯批的世界系统不能理解,总之他不正常就是了,等见到凌衍之的时候会触发人物详情介绍,到时候你再慢慢悟吧】 闻言,司丝轻笑一声,【呦,我们三三大人也学会卖关子了啊】 923哼哼了两声,他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说凌衍之是个变态杀人狂吧,还是留着司丝自己发现吧,他真怕这朵菟丝花发疯 三天后,一段摄政王和摄政王妃伉俪情深的佳话故事悄无声息的在凌云山附近传开了,而这传言好巧不巧的落在了正在路边行医的黄衣女子耳中 容峥离开司丝的房间后就将手中的灵药交给了暗卫,容峥这人并非是容易被感情左右的人,多舛的世事教会了他隐忍内敛,教会了他隐藏自己的感情,教会了他阴谋算计,除此之外更是让他养成了小心多疑、睚眦必报的性子。 即便是他心里刚才有些松动,可那也不过是片刻之举,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他的人,更不会轻易相信身边的人,尤其是司丝。 半天之后,容峥手下的军医就来到了他的书房。 一身军服的军医微微躬下身子,他恭敬的将药瓶举过头顶,王爷,这灵药确是出自宫中李御医之手,配比功效并无异常,只是这药丸稍浸了些水渍,不过这并不影响灵药本身的药效,可放心服用。 闻言,容峥并没有出声,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桌案上的茶盏,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杯壁,他挑了挑眉,冰冷的目光略过军医最终落在了那装着灵药的瓶身上。 时间又过去了许久,久到军医觉得自己的手臂都有些酸涩了,可容峥依旧没有吭声。 书房外的蝉鸣声十分响亮,接连不断的声响平白的为这炎炎夏日增添了一丝活力,可这蝉鸣声此刻传到军医耳朵里却是让他极为忐忑不安,他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放下吧。 容峥的声线还算平稳,却莫名的给人一种森寒压迫的感觉,让人听不清里面的喜怒。 得到答复,军医立马将药瓶放到了桌案上,药瓶离手,军医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刚才拴在裤腰带上的脑袋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军医退出书房后,容峥便将桌案上的药瓶拿了起来,他细细的打量着这个他已经看了无数遍的瓶子,他那深邃的黑眸中没有一丝感情,呢喃的语调中也带着诡谲凝霜般的冰冷,司丝,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片刻之后,一道瓷白的影子从窗口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重物落水的噗通声也随之而起。 第88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5 大夏景帝九年,七月初,一份通敌叛国的秘密文书被公之于众,此文书一经曝光便震惊朝野,其中涉事人员甚广,就连一向直言不讳、敢于进谏的丞相司庭和其子司逸安都牵涉其中。 案件一发生,涉事官员便在朝夕之间被拘于刑部大牢,意欲借机夺权的皇帝责令摄政王督办查处此事,天真的皇帝本以为容峥会因此头疼不已,毕竟那叛国的主谋是他的岳丈和大舅哥,可他如何知道今日这局面会是容峥一手设计的。 没有人比容峥更清楚丞相父子的清白,可因着前世的仇怨,容峥还是选择了防患于未然,他决定在这些人还没背叛自己的时候便将其斩草除根,而那包含了丞相父子的通敌信件便是出自他的手。 摄政王府,容峥刚从吏部回来,便被早已在门口焦急等待的司丝拦住了。 只见平日里衣着合体、妆容大方的司丝此刻发丝略微凌乱,她的小脸煞白,额角不知是因为天气炎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泌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容峥在回来的路上就听身边的暗卫说了司丝一直在王府门口等他的消息,可他不仅没有加快行程,反而又改道去户部逛了一圈才不慌不忙的往王府走。 容峥一行人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已经未时了,时过日映,这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因为出汗,司丝脸侧粘黏了许多碎发,缕缕黑丝将司丝的小脸衬得越发苍白可怜,原本莹润的红唇也因为缺水而变得干枯开裂,突起的死皮更是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见到司丝这副模样,容峥心里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畅快之感,他就是要看她痛苦不安,她要让她为她前世所做之事付出代价,可他心里虽这么想,行动上却判若两人,容峥这人惯会装模作样,他想在不知不觉间置司丝于死地,就绝对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正如此刻,一见到司丝,容峥便着急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那双搂着司丝的大手力道极大,似是一点也见不得怀中之人受苦,容峥说话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这么热的天你待在这里做什么?!你身边的丫鬟小厮呢! 摄政王发怒,周遭一众侍卫顷刻间全都跪在了地上,他们低垂着头颅,生怕这股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是我自己要在这里等你的!你不要怪他们司丝从容峥怀里挣脱出来,她仰起小脸望着容峥,纤细白嫩的小手紧抓着容峥的朝服。 夫君我,我有事问你,我们进去说好不好?司丝很紧张,得知父兄出事的她根本就冷静不下来,她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进展。 可容峥却没应声,寒凉的眸子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掌握着众生生死的绝对权威和萧杀之气霎时炸裂开来,当值之人全部杖责三十,罚俸三月。 夫君!司丝当即便想求情,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容峥打断了。 司丝,背责之人理当受罚,这是规矩! 容峥的声音十分低沉,一字一句间都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他的这个反应让司丝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她瞪着眼睛后退了半步,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恐惧。 容峥很满意司丝的反应,他倏的笑了起来,眉眼间染上了些温润,容峥身上骤然变化的气场让人根本分不清刚才的阴狠之人是否只是幻觉,怎么了?吓到了,本王不是在说你,怎么这么胆小了? 容峥向前迈进一步,亲昵地将司丝打横抱了起来,他微微低头,眼神落在司丝后耳处的软肉上,那里已经有些微的红色了,见此,容峥笑意更浓,雌母蛊终于是在她身上扎根了,他这连日来和她的朝夕相处总算是没有白费。 陡然腾空而起,司丝下意识勾紧了容峥的脖颈,可她的小脸还是撞进了男人的胸膛,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司丝皱了皱眉,可片刻之后她就回过了神,而后便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夫君,你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做什么?不是有话要说吗,本王走快一点进屋说容峥恶意松了松手,失去支撑的司丝猛然下坠了几分,也正因如此,司丝惊呼一声,那双紧搂着容峥的小手越发用力,司丝惊慌失措模样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要紧挂在容峥身上、不愿分开一般。 容峥勾了勾薄唇,他此时心情极为愉悦,不知是因为大仇即将得报,还是因为他怀中之人对他极尽依赖的姿态。 从门口到内院这一路上,途经之处的侍女小厮皆看到了容峥对司丝的荣宠之态,他们或艳羡,或嫉妒,可唯独没有祝福。 他们的这般反应,倒不是说司丝哪里做的不好,而是深宫贵族皆是如此,在这金钱权利到达顶峰的方寸之地,人人自危是活着的基本,捧高踩低,虚与委蛇在这里更是常态,这些人受尽权势的压迫,痛恨的同时同样也渴求着。 一进到屋里,清凉之感瞬间袭来,可容峥却仍是没有放手,直到司丝实在忍不住伸手拍打他之后,容峥才堪堪的将人放了下来。 看着刚一落地就手忙脚乱远离自己的司丝,容峥笑道不是想多同本王亲近些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 司丝大囧,耳尖处也带了些红晕你!我才没有! 容峥笑了笑,邪肆的目光掠过司丝之后便走到了一边,他没有继续搭话,只是自顾自的将朝服褪了下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屋外的蝉鸣声响了起来,司丝站在一边局促的看着,她搓了搓小手,意外于容峥竟当着她的面换起了衣裳。 夏日炎热,容峥身上的朝服也略显单薄,没一会功夫,他上身的衣衫就除了个干净,他背对着司丝,满是伤痕的背脊霎时映入了司丝的眼帘。 由于常年在外征战,容峥的身形极为精壮,后背、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稍显健壮的同时却又不显得突兀,这本应是个雄性气息极为浓厚的男子,可容峥的皮肤却生的极白,也正因如此才将他身上的伤痕衬托的更为骇人,刀伤、箭伤比比皆是,它们狰狞的攀附在容峥身上,似是在诉说着他的功勋。 司丝不知何时来到了容峥身后,在容峥抬手整理常服的时候,一双纤细的小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司丝没有说话,可她眼角的泪水却是透过衣料,蔓延到了容峥的后背上。 这股突如其来的灼热让容峥倏的蹙起了眉毛,他那双半举在空中的大手一时间僵在了原地,似是根本不知该如何摆放,之前平稳的心跳也渐渐加快了速度。 怎么了?容峥的大手最终还是落在了司丝手臂上,他微微侧头,可却只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司丝摇了摇头,没有出声,可接连不断的啜泣声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容峥不知何时转过了身,他将司丝搂进了怀里,坚毅的下巴抵在司丝的头顶,常年握着兵刃的大掌轻柔的拍打着司丝的背脊。 疼吗?司丝窝在容峥怀里冷不丁的闷声问道。 闻言,容峥怔了怔,刀枪剑戟刺在他身上自然是疼的,可这么些年却从未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出生便身居高位,长大后在学问兵法上也是登峰造极,所以在旁人眼里他理应是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可他也是人啊,他也有害怕胆怯的时候。 容峥从未想过第一个顾念他感受的人会是司丝,是这个前世背叛他,此生他恨不得置之于死地的摄政王妃。 恨意在这一刻终究是败下了阵,容峥的心门渐渐松动,他环住司丝的手臂愈发的用力,喉间也闷哼出声疼。 容峥的这一个疼字包含了他从未示人的委屈和软弱,司丝闻言抬手轻抚了下容峥的后背,她的声音稍显稚嫩却异常的坚定夫君,今后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容峥没有应声,他微微眯起了眸子,静静地感受着这片刻的放纵。 窗外的蝉鸣依旧,它似是要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都献给这年盛夏,可待到秋风萧瑟之时,等着它的终归只是死亡。 最后打破这平静的人是司丝,她揪了揪容峥的衣袖,轻声道夫君,你用过午膳了吗? 你还未用午膳?! 恢复正常的容峥的声线里又染上了森冷,他低头看着司丝的小脸,眉头紧皱。 用,用过了司丝想起了刚才那些人的下场,她肩膀稍稍瑟缩了下,眼神里带上了些闪躲。 是嘛可本王还未用膳,夫人不介意的话便也再一起吃点吧。说着,容峥便不容拒绝地牵起了司丝的小手往外走。 摄政王府的厨子手脚十分利落,不过一会的功夫饭菜便上了桌,司丝和容峥分坐在案几两侧,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和往日里并无差别。 看着桌上的酱鸭,司丝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那对圆溜溜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酱鸭的大腿,似是下一瞬就要将其吞入腹中。 自从在上一个世界尝过了言忘的手艺后,司丝就爱上了这千滋百味的人间饭食,再加上今日她为了等容峥在门口站了许久,只食了早膳的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司丝的反应全都落在了容峥的眼里,他如何不知道司丝刚才是在骗他,她是怕她会连累那些无辜的人吧,想到这容峥勾了勾唇,别愣着了,你家夫君一会吃完饭还有公务要处理,他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里欣赏这些烧鸡酱肘。 闻言,司丝的小脸腾得红了起来,她偷瞄了一眼容峥,可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男人带着笑意的黑眸。 吃吧。容峥将司丝盯了许久的鸭腿放到了她的碗中,而后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许是因为他今日心情极好,他的饭量都比往日里大了不少。 可司丝吃了几口便没了食欲,她心里还惦念着她的父兄。 见对面之人停下了动作,容峥也跟着放下了碗筷,怎么不吃了? 司丝没有说话,她定定的看着容峥,那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是在拼命的转动大脑组织语言,最后司丝深吸一口气道夫君,我父兄他们你帮帮他们好不好,他们绝不会通敌叛国的,夫君你帮帮他们好不好?!他们是清白的 一想到通敌之人的下场,司丝就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她的眼眶霎时变得通红一片,泪珠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夫君,我父兄他们是绝不会了金钱利益出卖大夏的,你相信他们好不好我求你,你救救他们 司丝的哭声一下子把容峥拉回了现实,他看着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心头的旖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阴霾和恨意。 他竟会觉得今日的司丝与平日里不同,他忘了司丝前世对他做出的那些事了吗? 夫君?你说句话好不好?见容峥一直不出声,司丝抽噎着拉了拉容峥的袖口。 司丝,丞相之事证据确凿。容峥抚开了司丝的拉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眼里带着化不开的严肃和薄凉。 可司丝却似是没看懂这些,她再一次上前拉住了容峥,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哭求道夫君,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我父兄不是叛国之人,我父亲这一生都在为大夏鞠躬尽瘁,他心里装着的是大夏的百姓,他不会叛国的! 还有我兄长,他十年寒窗就是为了造福大夏百姓,这是他长久以来的愿望,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大夏转投燕国,他不会的!夫君你相信他们好不好?! 司丝声嘶力竭的哀求着,可容峥却依旧无动于衷,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拒绝,司丝,并非是我不相信丞相他们,而是皇上他不信,他手里握着证据,这容不得我们反驳。 第89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6 司丝,并非是本王不相信丞相他们,而是皇上他不信,他手里握着证据,这容不得我们反驳。 听到容峥的这个回答,司丝猛然间顿住了哭求的动作,她仰着满是泪痕的小脸,一步步往后退,夫君,你其实也不相信他们对吗? 容峥的静默让司丝的情绪顷刻间全都爆发了出来,容峥!他们是我的父兄!我了解他们,我一直以为你会相信我的,哪怕不信,你也会稍稍考虑一下我的话,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司丝拼命压抑着眼底的泪意,可那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涌了出来,一颗又一颗,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容峥本以为自己在见到司丝痛苦的反应后会像之前一样畅快至极,可很奇怪,这次并没有,容峥有些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感受,他只觉得有些憋闷。 本王并非是不相信他们,只是皇帝那边有足以定罪的证据,若是想救丞相父子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现在时间紧迫,怕是根本就来不及。 听到这话司丝心里闪过一阵嘲讽,容峥虽然做出了相信她的姿态,可他话里的两个只是才是重点,什么叫来不及,整个大夏的军政都握在他一人手里,还有什么事是他说了不算的吗? 司丝给过他机会,她的每一句话都在提醒容峥,丞相父子是不可多得的有功之臣,若是他能稍稍念及旧情放过原主的家人,她必定会给他一个痛快,可他不要这机会。 既如此,就不要怪她放开手折腾他了。 收回思绪,司丝再一次变成了那个柔弱无依的摄政王妃。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来不及了!皇上已经下令处决了吗?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司丝的身子瞬间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她腿脚一软,小手下意识撑住了身后的桌案才勉强没让自己瘫倒在地上。 你先别激动,事情还没到这一步,你别慌。 不知怎么的,此时的容峥竟有些怀疑自己这一步棋走得是否正确了,于国而言,丞相父子的确是国之栋梁,可他们会在将来背叛自己,他是不可能再放任前世之事再发生一遍的。 你是说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对吗?!你愿意救他们对不对?!司丝的语气十分激动,她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容峥,那模样似是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容峥在她的注视下向前一步,他微微低头看着司丝,黑眸中掺杂着些许犹豫不定,司丝,本王从未想过要放弃他们,可事实的情况摆在那里,我们需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如何从长计议?司丝如何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帝王最忌讳的便是旁人觊觎他的至尊之位,而通奸叛国之事就是将他的最在意的东西丢到地上践踏。 夫君你告诉我,皇上究竟给了 只有三日司丝,我们只有三日的时间。这所有的事都是容峥一手策划的,从证据的伪造,到涉事官员的判处,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其实这三日原本也是不用留的,可容峥想看司丝跪地求他的模样。 这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仅仅是三天的时间,任凭司丝她如何翻腾也改变不了既定的局面,可对于折磨人心来说三日却也是足够了。 三日三日能做什么司丝摇着头不停的低喃着,只是证据排查都不止三日,他们怎么可能在三日内翻案,事到如今,司丝内心的绝望和恐惧如巨浪般袭来,可下一瞬,司丝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一把拉住了容峥的衣袖,视死如归道,我去求皇上,我去求他,只要再多几日我们必定能找到证明我父兄清白的证据! 皇帝不是一直想要她父亲手中执掌三司的权利吗?她愿意将这些交于他,她会劝说她的父亲告老还乡,她会带着她的父兄远离这片是非之地,只要她的父兄有活下去的机会,他们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利。 可容峥并不知晓司丝的想法,在他心里司丝现在的做法已经坐实了她和皇帝之间有所勾结的事,昙花一现的犹豫和困惑在这一刻彻底的烟消云散了,他竟再一次心软了,他竟在心里想着如何将丞相父子救出来! 升腾而起的报复欲让容峥迅速在心里拟定了一个足以让司丝痛不欲生的计划,于人心而言,最愉悦之事莫过于失而复得,而这世间最残忍的事也非得而复失莫属。 司丝,我不知道你答应了皇帝什么,但这次他绝不会放过涉事之人,司丝你明白皇帝最忌讳什么,所以不要去做无用功。 容峥一把拉住意欲离开的司丝,他绝不会再给司丝和皇帝相互勾结的机会,容峥记得他正是在前世的这个时候被司丝和皇帝联手下了蛊毒,所以她这次去找皇帝怕就是要去答应暗害他的要求吧。 这不是无用功!这是救我父兄的唯一机会,我知道皇上他想要什么,我给他,他想要什么我都给他!司丝想要挣脱容峥的钳制,可随着她吐露而出的言语,容峥攥住她的力道便愈发的无法控制。 她果然是弃了他!她还是和前世一样视他的命如草芥,前世的他比不上权势,今世的他更是如此,她果然是放不下她的身份地位! 早已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容峥如何能想明白,司丝此刻在意的根本就不是权势和地位,她在意的是她父兄亲人的性命。 容峥早年丧母,幼年时又被先皇视于无物,不仅如此他在前世还遭到了他一心辅佐的亲侄子的暗害,这些经历让他根本就不理解亲情之于司丝的含义,在他心里司丝就是一个只知追名逐利的人。 你能保证皇帝他就能答应你的要求吗?!皇帝若想要一个人死,他有一万种方法,你确定他会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后放过你的父兄吗?! 叛国之事在皇帝心里就像个永远都铲不平的疙瘩,他即便是这一次放过了他们,可下一次呢,你又能答应他什么? 容峥将司丝搂进怀里,他的薄唇慢慢凑近司丝后耳处那点若隐若现的红色,司丝,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救出你的父兄,你不用去求任何人,只要你肯相信我。 此刻的容峥就像一个蛊惑人心的妖魔,他慢慢转过司丝的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司丝的泪眼,司丝,你相信我吗? 容峥的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他轻抚着司丝眼角的泪水,眼里的柔情似是下一刻就要溢了出来。 从未见过容峥这幅模样的司丝瞬间被夺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她怔怔地看着容峥,下意识点了点头,我信你 得到答复的容峥轻吻了下司丝的额头,这动作像极了情人间的互动,可在司丝看不见的地方,容峥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司丝,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许是容峥的安抚起了作用,司丝的思绪不再像之前那般混乱不安,她的理智渐渐恢复,我们该怎么做?夫君,我们要怎么救他们?! 司丝,三日后必须要有人死在那刑场上,这一点你明白吗? 闻言,司丝呼吸骤然一窒,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怎么可以骗她?!被人戏耍的怒火油然而生,可争辩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容峥打断了。 但是死的那些人必不会是你的父兄,我会派人在行刑之前将他们替换出来,你放心,那日的监刑之人是本王,只要他们能顺利离开天牢,我必会保他们安全! 司丝没有说话,她不知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还是被容峥这天马行空的想法惊住了,只见她皱着眉头目视前方,可那往日里满是流光的清澈眼眸,此刻却没有一丝焦距。 司丝?你觉得怎么样?容峥抬手轻抚着司丝后耳处的软肉,深邃的黑眸里带着些探究的神色,司丝你莫不是信不过为夫?你觉得皇帝比本王更值得信任倚靠吗?天籁小说网 不是的!夫君我相信你!司丝立刻摇了摇头,她握住容峥落在她耳侧的大手,焦急解释道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此事该如何进行下去,天牢那种地方我们如何能将父兄他们带出去? 闻言,容峥轻笑一声,夫人是忘了你家夫君的权职了吗?带几个人出去的本事本王还是有的,只是在这行事之前,还需要夫人你出面才行。 夫君需要我做什么?司丝不解,既然他有这本事,为何还会需要她的助力。 夫人应知晓本王为此次叛国案的主审官,而此次案件牵涉甚广又颇受皇帝重视,所以本王必须得谨言慎行,本王不可单独提审案犯,但你不一样。 司丝,作为即将赴死的丞相之女,你有单独面见丞相的机会,而这正是我们此次计划的关键,你须得将我们的全部计划告知于你的父兄,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成功的一线机会。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将计划的全部告诉我父亲和我兄长? 容峥点了点头,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你父兄作为此次叛国案件的主谋重犯,他们的关押之地守卫十分的森严,非相关人员是不得靠近的,即便是靠近,那进出之人也必须经过严密的检查,但你不一样,即将执行死刑的重犯在行刑之前都会有面见亲属的机会,而我们缺的就是这次机会,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可是司丝还在犹豫,她不能拿她的父兄做赌注。 没有可是!司丝你只管将计划告知于你的父兄,剩下所有的事就全部交于本王处理,本王答应你,必定会护你父兄周全! 司丝,本王会将你的父兄完好无损的带出天牢,在这之后我们就有了查找证据的时间,待到我们找到证据之后,你父兄不论是继续隐居也好,重回朝堂也好都不耽误不是吗?他们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容峥薄唇中吐露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惑人心神的妖魅,他欲以司丝父兄的性命为诱饵,一步步的将她推入深渊。 容峥若是真的想救丞相父子,那他自是不必将司丝也牵连进来,什么见面的机会,行事的关键,这些事全都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可他依旧选择装出无能为力的样子继续欺骗司丝,目的就是为了让司丝有为这件事付出心力的错觉,他要让她经历得而复失、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绝望。 我,我相信你 容峥离开后,司丝脸上的忧心困苦瞬间一扫而空,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刚才因为哭闹而弄乱的衣袖,原本满是泪水的清澈双眸里闪过一丝急不可耐的兴奋,好戏终于要开始了呢 【你,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察觉到司丝的情绪变化,923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路都铺好了,那我们自然是要走下去的。】容峥他不是想借她的口传递虚假信息吗,那她就让这一切都变成真的,她会用他的方法救出丞相父子,但却不会让他知道这一切已然成为事实的事。 容峥他想做她的救世主,她便顺着他的意。 【什么意思,我不太懂】923的脑瓜一到这种复杂时刻就容易卡壳,他实在是想不通容峥的做法。 【小辣鸡,你觉得容峥真的会放过丞相父子吗?】 923还没来及出声,司丝就继续解释道【他不会的,不论我明日去天牢里说什么、做什么,三日后那断头台上的人都不会变。】 【容峥他,他骗你?!】923大惊,如果司丝说的是真的,那容峥这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他一边给人希望,一边又亲手将人推进地狱。 司丝勾了勾唇没有搭话,过了一会她又开口问道【之前预定的替身人偶准备好了吗?】 【这个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司丝你怎么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并非是知道今天,而是了解容峥的为人,他这种人最为虚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只是最基本的操作。】 第90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7 与容峥商定完营救计划的第二日,司丝便只身一人来到了关押丞相父子的大牢。 在平日里,像通敌叛国这类的大案都是需要经过朝廷三法司会审的,在确认无误后才可将证据呈报于圣前,经由皇帝终审后方能做出最终的判决,这一前一后需要花费的时间少则半月,多则半年。 可这次不一样,一心想要毁掉司丝全部倚靠的容峥,早就斩断了所有的可以放丞相父子出来的出路,而这大夏早在容峥重生回来的那天便易了主,军政、三司、六部哪一样不尽在他的掌握中,他就像那早就设好陷阱的猎手,静静的坐在一边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因为证据确凿,再加之有容峥的暗箱操作,叛国之事一经曝光,皇帝便当即下达了判处旨意,在这之前皇帝虽然还下旨责令容峥彻查此事,但这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明眼人都知道这丞相一脉怕是今日就要走到尽头了。 也正是因为证据确凿和已经下达的判处决议,所以丞相父子在大牢里并没有受到严刑逼供,除去一身朝服的父子二人背对着铁栏并坐在大牢的正中央,他们身形挺拔、衣冠整齐,丝毫没有入狱之人的狼狈和颓丧。 司丝一见到这二人的背影,眼里的泪水就倏的涌了出来,他们是原主这短暂的一生中最愧对的人,若非是她前世一心只想着容峥,若非是她被情爱迷了眼,她也不会害的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牢门打开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丞相父子的注意力,可他们却没有着急起身,他们只是微微的侧了侧头,就好像这周遭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一般。 可他们的淡定却在看见司丝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只见司逸安迅速起身走到司丝面前,他皱眉关切道,妹妹,你怎会在这里?! 司逸安一边焦急询问,一边下意识地往门外张望,似是生怕自己的妹妹受到牵连。 丝丝,谁带你来的?丞相司庭也蹙眉询问,若非有人帮忙,司丝她绝不可能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是阿峥司丝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娇羞,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的父兄面前这么称呼容峥,而她之所以会在今时今日这么称呼容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想让丞相父子放下对她未来生活的顾虑。 身为司丝的血脉至亲,他们只有在看到司丝过的安康幸福之后才能放心离开这片是非之地,而这正是原主所期望的。 原来是妹夫听到这个答复,司逸安点头呢喃着,可下一瞬他便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先是一怔,而后笑眯眯地摸了摸司丝的发顶,妹妹,你现在来这做什么?你快回去吧,此处过于寒凉了,别冻坏了你,你放心,哥哥和父亲过几日便能回去了,等这次回去之后哥哥一定抽时间带你去江南水乡逛一遭。 司逸安知道司丝今日来这里必是为了他和父亲的叛国之事,他也知道自己恐再无出去之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忍心对司丝说出那些残忍的话,他只能骗她,骗她他们还能出去,他见不得他的妹妹有一丝一毫伤心,他希望他的妹妹永远都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活着。 哥哥,你不用骗我了,我都知道了但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和你们告别! 司丝上前一步,她将一直站在一边看着她和司逸安互动的丞相拉到了身侧,紧接着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在确定安全之后才小声道,爹爹,哥哥,我今日来是想将我和阿峥的计划说与你们听,我们的时间不多,你们且先听我说,不要反驳。 丞相父子听闻此话均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是这样的,爹爹和哥哥应当知晓了皇上的判处了,虽然这件事在外面众说纷纭,可阿峥和我都不相信你们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所以我们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枉死在这阴谋中,爹爹,我和阿峥打算在后日行刑前带你们出去。???.23sk. 你们放心,阿峥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们只管配合就行! 司丝将整个计划事无巨细地全都说了出来,可面对这样匪夷所思的计划,丞相父子却是有些迟疑。 今日之事他司庭认栽,他自认为他和司逸安死得其所,毕竟身在官场命不由己,早在他一心扑在国事上、为民觐见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想着自己能有好的结局。 以身殉国是丞相父子一早就有的觉悟,在发生这样的事之后,他们从未想过他们还有活着的机会。 再加上这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实则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将本可置身事外的司丝也牵连进去,只这一点司庭就想要开口拒绝。 可还不等他说话,司丝便接着道,爹爹,我知道您在顾虑什么,可老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和阿峥都知道您是清白的,你自当等着真相大白的一天,而非是在这里等死。 请您相信阿峥,他一定可以将您和哥哥带出去的,在这之后我们会尽快查明真相,必不会让无辜之人平白受冤。 见丞相依旧不为所动,司丝紧握着丞相的大手,她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说着,爹爹,您也想看女儿儿女满堂吧,还有哥哥,他还不曾娶妻生子,你怎么忍心就这么自暴自弃下去,您为这大夏付出的够多了 说着司丝眼里的泪水便涌了出来,司丝知道这是原主残存在她身上的情绪,她看不得她的父兄再一次走上死路,她想让她的父兄好好活着,再也不染这些是是非非。 丞相到底是看不得女儿的泪水,他像之前一般将司丝搂在了怀里,大掌轻轻拍打着司丝的后背,丝丝别哭,爹爹答应你,你要什么爹爹都答应你 第91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8 司丝从丞相父子所在的牢房出来后便准备离开了,可她的余光却在不经意间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那铁栏后端坐着一个红衣男子,他那头乌黑浓密的秀发被一条红色的发带半束在脑后,乌发披散的模样将他整个人衬托的俊逸非常。 这红衣男子的睫毛很长,以至于在这昏暗牢房中的烛火映衬下,他那白皙如玉的脸庞上出现了淡淡的阴影。 红色本应是热情如火、娇艳浓烈的颜色,可在燕煜身上偏偏被穿出了一股清新脱俗的感觉。 司丝还记得这个人,那日宴会回来之后,司丝曾向容峥询问过是否是他救了自己,虽然容峥毫无底线的应承了这件事,可司丝却知道救她的那人不是容峥。 司丝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她虽不知晓他的过去,但却知道他的结局,眼前这位名为燕煜的燕国质子,会在后日和那些叛国之臣一同被送到断头台上。 司丝不知道这燕国质子是否真的无辜,可单就冲他毫不犹豫的跳水救她这一点,司丝就不会放任他死在后日,司丝这人一向懂得投桃报李,于她有恩之人她必会竭力相报。 这么想着,司丝便若无其事的环视了一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司丝便快步走了过去低声道这位便是燕煜燕世子吧? 乍一听到司丝的声音,燕煜并未理她,他这人性子一向冷淡,再加上这些年的悲惨经历更是让他这个人冷若冰霜,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司丝见他不理会自己也不在意,她自顾自的继续道,我知道那日是你将我从那湖水中捞了出来,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会在这几日送你一份大礼,希望燕煜世子不要嫌弃才好。 说完,司丝也没做停留,她提着裙角便走了出去。 在司丝离开后,燕煜才微微转了转眸子,他轻嗤一声,并不在意司丝刚才说的话,她大概还没搞清楚他现在的处境吧,对于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他而言,怕是再没有什么物事可以让他觉得惊喜了。 回想着自己的过去,燕煜突然自嘲的笑了笑,他这一生都在追求自由,可终究是至死都得不到了23sk. 七月的天气已经让人有些难耐了,而此时正值午时,正是这一天当中阳光极为毒辣的时刻,不仅如此,就连往日里能带来清凉的风儿也愈发的让人觉得烦躁。 这气温的变化体现在司丝身上更为明显,即便是她此刻坐在马车里,可却还是感受到了这些炎炎夏日带给她的恶意。 似是察觉到了女主人的不耐,驾车的暗卫特意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为此司丝满意极了,她一心念着她清凉的水床,只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扎进去躲避这炎炎酷暑,可还不等她所乘的车驾到达摄政王府,司丝就听到了923的提示音【目标人物凌衍之出现,好感度-10】 【主线人物沐婉出现,好感度-40】 突如其来的电子音让司丝的动作一顿,在听到沐婉的好感度时,司丝摇头轻叹一声,这个世界的女主似是嫉妒心极强啊,她不过是稍稍散布了些流言,她便信以为真怨上了自己,不仅如此,她还马不停蹄的从凌云山赶了过来,真不知道容峥在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二人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播报完好感度后,923不带一丝感情的电子音又传了过来【是否立即接收目标人物信息?】 【是。】 摄政王府正门,马蹄点地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铃声渐渐传到了站在门口许久却不得进入的沐婉耳朵里,看着这缓缓驶来的华丽马车,沐婉的心口怦怦地跳了起来,会是他回来了吗?她就要再一次见到他了吗? 想到那个曾在凌云上为她捉过野兔的高大男子,沐婉不可抑制地勾起了嘴角,她紧捏着衣角,快步向着马车驶来的方向跑去,那急切的模样似是不愿错过任何可以与容峥相处的时光。 此时的沐婉已经激动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将与她同行的凌衍之抛到了脑后,一心只为见到她朝思暮想了许久的男子。 可还不等她跑回去,司丝便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一见到这个容貌清丽、气质脱俗的女子,沐婉的笑容霎时僵住了,她心里因为即将见到容峥而燃起的火苗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沐婉怔怔地站在原地,连凌衍之何时走到了她身后都不知道。 沐婉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司丝身上,她的目光放肆的在司丝身上扫来扫去,似是要就此将她看透一般。 这人便是司丝吧? 是那个通敌叛国的丞相之女,容峥身边那个贪慕虚荣的原配妻子。 是的,贪慕虚荣,在凌云山上,容峥曾直言不讳的将他的过往告诉了沐婉,除却他重生归来以及意欲复仇之事以外,他将他的身份背景全都告诉了沐婉,这其中便包括了他厌恶司丝的事。 沐婉的反应没有逃过司丝的眼睛,看着沐婉眼底的厌恶和不屑,司丝心里闪过一丝嘲讽,这大概就是男女主之间的奇葩设定吧,往日里再怎么冷静睿智的人在见到他既定的另一半后都会变成一个智障,就好比这个世界的容峥。 经历过背叛和死亡的容峥按照常理来说,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对沐婉打开心门,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神奇,容峥他不仅动了心,还迫不及待的交待了自己的老底。 司丝从不认为原文中容峥和沐婉在京城的相遇是一个偶然,就好比这次她只散布了些他们夫妻恩爱的传闻,沐婉就巴巴地从凌云山赶过来一般,沐婉必定是从一开始就在心里对容峥存了念想。 原文中原主为了报复容峥而伤害沐婉的做法固然不对,可当着原主的面在王府里和容峥眉来眼去、情意绵绵的沐婉就没有错吗? 同样身为女子的沐婉不仅没有体谅原主惨遭背叛的处境,反而还在不经意间给予了原主难堪,她抢走了原本属于原主的丈夫,更是纵容凌衍之毒害她,她的出现让原主的一生彻底变成了一个笑话。 第92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9 看着眼前背负行囊、风尘仆仆的二人,司丝好奇道,你们是? 司丝已经走到了沐婉面前,可沐婉却依旧沉浸自己的世界里,她没有回答司丝的问题,直到凌衍之轻拍了下她的胳膊才回过神来。 我们从凌云山来,不知这里可是摄政王容峥的府邸?男人举手投足间十分有礼,说话的声音也仿若冬日里暖人心脾的玉泉,若非司丝一早就接收了关于凌衍之的信息,她一定会误以为他是个顶温润的男子。 司丝并未回答是与不是,她看了一眼府门上的牌匾,又问道凌云山?是那个以医术闻名天下的凌云山吗? 凌衍之笑了笑道,那些不过是坊间传闻,不足挂齿。 凌衍之的笑脸极其温和,他身上的气息柔和的犹如春日里的清风,让人不自觉间就会心生亲近之感,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让到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目标人物凌衍之好感度-5,总好感度-15】 【目标人物凌衍之好感度-5,总好感度-20】 【】只几个喘息的功夫,923就接连几次播报了凌衍之的好感度变化,到最后,923那毫无起伏播报声直接破了音。 至此,923被激的在虚拟空间里放声大喊,这个凌衍之是不是神经病,司丝她还什么都没做好不好,是她喘气错了?还是她心脏跳动错了?! 只要一想想这个神经病对原主做的那些事,923就控制不住想要搞死他的心。 不同于923的炸毛嘶吼,司丝对于凌衍之好感度暴跌这件事表现的十分淡定,她大概能猜到一些凌衍之的心理活动,他不过是厌恶她的形式作风罢了。 至于这厌恶的原因,大概要从凌衍之的幼时经历说起,凌衍之的母亲是个说话做事温柔有礼且极其貌美的大家闺秀,因着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所以她从小便过着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没受过什么苦,亦不懂人情世故。 与凌母的优渥生活不同,凌父只是凌母隔壁镇上的穷酸秀才,他虽读遍圣贤书,可却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清雅,他贪图权势财富,行事颇有蝇营狗苟之姿,为了实现他的雄图大略,他不惜以身诱惑凌母。 就这样,他们不顾一切地私奔了,凌父为了金钱,而凌母则是为了她的爱情。 这样充满算计和阴谋的婚姻生活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从索取超过供给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幻想便全都化作了泡影,争吵和打骂从凌衍之开始记事时起就一直萦绕在他身边,他的幼年生活简直是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没了母家的支撑,凌父凌母的生活一度十分的清贫,可即便是这样,凌母都不忘了摆出自己曾经身为富家小姐的姿态,她花钱大手大脚,吃穿用度都想要好的,可他们哪里有钱啊。 直到凌衍之七岁那年,凌父在外鬼混的时候意外而亡,没了倚靠的凌母也迅速和镇上的走马商生了苟且之情,那走马商并不介意凌母嫁过人,不仅如此,他还愿意娶凌母过门,只是他也有一个要求,他不同意凌衍之跟过去。 走马商的这个要求在凌母眼里并不算什么难事,她给凌衍之找了一户人家寄养,可还不等凌衍之被送过去,凌衍之就被另一队人马带走了。 年幼无依的凌衍之不停的哭闹哀求着,他叫喊着自己的母亲,可他最终还是被那些人拖出了巷子。 这天是凌衍之此生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母亲,在离开小巷的前一刻,他看见了他怎么唤也唤不出来的母亲,他看见她笑眯眯地捡起了男人丢下的一吊铜钱,而那男人正是这次带他走的头目,原来他的母亲将他卖了啊 至此凌衍之便恨上了他的母亲,在之后的日子里,他每受一丝伤痛,他的身上每多一道疤,他心里的恨便浓烈一分。 凌衍之起初只是怨恨凌母,在凌云山学习医术的时候,他满心满眼都是回去报复凌母,为此他苦练毒术,司丝身中的雌母蛊便是出自他的手。 凌衍之原意是想用雌母蛊除掉凌母,他想借着和凌母朝夕相处的日子杀死她,他想让凌母经历一遍他幼时所受的一切痛苦,可当他制出雌母蛊意欲前去报仇雪恨的时候,却得知凌母早已身故的消息。 满心仇怨无处发泄的凌衍之自此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他变成了和他母亲一般无二的人,他言语温柔,谈吐有礼 可那只是表面,凌衍之在心里恨极了如她母亲一般的女子,在凌云山的暗谷里,有一处专门关押药人的禁地,而那些药人无一不是举止温润的女子 在原文里,原主便是死在了那里,凌衍之之所以会将原主抓到凌云山制成药人,并不仅仅是因为原主伤了沐婉,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原主像他的母亲,不论是穿衣打扮,亦或是言谈举止,原主都像他的母亲。 可凌衍之不知道,原主的本性并非如此,有父兄呵护的原主从小便是个极调皮活泼的孩子,可因为容峥一句我喜欢温婉的女子,原主便硬生生压下了自己的本性,她放下了自己喜欢的马鞭,转而拿起了自己最厌恶的绣花针,她一点点的将自己变成了容峥最喜欢的模样,可容峥最后却还是选择了性子张扬、与温婉毫不沾边的沐婉。 说到沐婉,凌衍之之所以会破天荒的收她为徒的原因也是因为沐婉大大咧咧、活泼好动的性子。 在凌衍之被凌母卖给人牙子之后,他的第一任主家是一户极其吝啬的乡绅,这户人家不仅在自己的用度上极尽缩减,更是克扣小厮仆人的衣食,食不果腹的事在凌衍之身上屡见不鲜。 除此之外,这户人家的男主人还是个脾性暴躁的壮汉,他平日里稍有不满便会对凌衍之等一众小厮拳打脚踢。 伤痛和绝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凌衍之幼小脆弱的心灵,在又一次遭受到主人的毒打之后,实在忍无可忍的凌衍之一气之下便跑了到河崖边打算自我了结。 可大概是他命不该绝,在他想要从崖上一跃而下的时候,一个身穿浅粉色襦裙,头上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及时将他拉了回来。 从这天起凌衍之的生命里多了一丝光亮,那女孩像极了冬日里的暖阳,她张扬炫目、活泼灵动,连带着他的生命都有了一股生气。 在和那女孩接触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凌衍之在他苦涩的生命里尝到了一丝甜味,他觉得他的未来似是有了些希望和盼头。 可这段甜蜜的时光只持续了两个月,女孩离开的时候,凌衍之正满心欢喜的在田间为她捉野兔,可当他把兔子送过去的时候,那女孩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这短暂的时光在凌衍之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他几乎是靠着女孩银铃般的笑声活下去的。 虽然凌衍之在得知凌母身故的消息之后便恨上了女子,可他的内心深处却依旧有属于那女孩的一片净土,所以在他第一次见到在路边捉弄人的沐婉时,便心下一动将她带在了自己身边。 可凌衍之不知道,那个曾在那年盛夏陪他躺在田里看星星的女孩,就是被送到外祖家避暑的司丝,那时候的司丝还不认识容峥,她还是那个喜欢在田间地头嬉戏打闹、不拘小节的活泼娃娃。 第93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10 凌衍之平日里极好白衣,与其说他是喜欢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倒不如说他是想用这种不染纤尘的颜色来掩饰他心里的阴暗。 随风飘扬的素白衣袍配上他那张清逸的俊脸,再加上他浑身上下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那居于九天之上、悲天悯人的谪仙。 可谁又知道在这副谪仙的皮囊之下竟会藏着一颗弑杀冷残的心。 不同于沐婉的放肆打量,凌衍之的目光稍显收敛,可他的注意力却也时刻黏在司丝身上。 从这个女人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凌衍之就觉得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这是野兽看到可口猎物时的感觉。 这个女人一举一动间都带着那个女人的影子,一样的娇贵,一样的温婉可人,若是能把她制成他谷里的药人该多好。 只要一想到这张低眸浅笑的白皙小脸会在不久的将来染上那独属药人的青灰,凌衍之就几乎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可这女人现在似乎是容峥的王妃,这个身份稍有些麻烦了,但他也知道容峥并不在意她,不仅不在意,容峥甚至还在心里恨着她,这么想着,凌衍之突然觉得这件事好办多了。 收回所思所想,凌衍之努力压下了心里的兴奋,他再一次冲着司丝露出了温润的笑,在下凌衍之,身旁这位是在下的徒弟,沐婉。 之前在凌云山上我们和摄政王颇有些渊源,所以这次进京来便想着再和他见一面。 司丝微笑着点了点头,而突然被点名的沐婉在发现司丝落到她身上的目光之后,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直至此刻,沐婉才发现容峥口中那个索然无味的木纳王妃究竟是怎样的天姿绝色,虽然沐婉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可她依旧保留着现代世界的记忆。 前世的沐婉也算是大家千金了,她身边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美貌,可即便是早已见过了各种风姿,沐婉却还是被司丝的容貌惊艳住了。 眼前这个女人美的不仅仅是皮囊,她虽穿着样式简单的衣裙,可她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高贵,那种高不可攀的贵气是从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就好像她合该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一般,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是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 两世为人,一向自视甚高的沐婉第一次体味到了自卑的感觉,可她很快就想起了容峥在凌云山上对她说的话。 容峥说他不喜欢他的原配妻子,他虽未直接言明其中的原因,可沐婉却知道他没有骗他,因为一个人的厌恶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沐婉在容峥眼里看到了真真切切的痛恨和排斥。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沐婉才放纵了自己对容峥的感情,她来自现代,骨子里全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她并非不在意容峥曾娶过亲,可他们没有感情不是吗?23sk. 现代人可以因为感情破裂离婚再娶,那容峥也可以和离然后同她在一起,人这一辈子是很短暂的,所以没有必要将自己的感情浪费在没有必要的人身上。 沐婉承认容峥现在的王妃很优秀,可容峥不喜欢她不是吗,他们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分开才是最好的结果。 而她自己也不差啊,她来自于现代社会,她知道很多这个时代没有的科学技术,就连司丝最为出彩的诗词歌赋,她也可以信手拈来,毕竟她的脑海里可是藏了数不清的名家大作,她不信这些还压不过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这么想着沐婉心里便多了些自信,她可以将这全些都毫无保留的教给容峥,她可以帮助容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她甚至可以辅佐容峥坐上这个时代最至高无上的位置,而这些是眼前这个女人做不到。 不仅如此,这个女人还会拖容峥的后腿,沐婉一进京便听说了丞相父子通敌叛国的事,而这丞相父子不正是容峥王妃的母家吗? 初一听闻这个消息,沐婉心里是有些担忧的,她怕容峥会因此受到牵连,可在得知容峥并未牵扯其中后,这担忧便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鄙夷。 这鄙夷是对司丝的,想她一个罪臣之女如何担能得住摄政王妃的位子,若她在心里还对容峥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她就该主动离开才是。 许是在这封建社会待久了,沐婉的心里多少也染上了些男尊女卑的思想观念,除此之外,沐婉还一心只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她忘了她此刻的行为正是她前世口中最不屑的鸠占鹊巢,她站在第三者的位子上,打着为容峥好的口号,肆无忌惮地想要将原配挤出去。 沐婉的所思所想司丝是明白的,从原主经历的那些事中,司丝也能看出沐婉是怎样的一个人,司丝不否认沐婉在容峥的王途霸业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可这些光环都不足以掩盖沐婉自私自利的本质。 司丝面带笑容的看着眼前这两个犹如讨债鬼一般的人,轻声道既是王爷熟识之人,那便且先随我进去吧,王爷这会应是在宫里,两位若是没有急事的话,可随我先到正厅稍候片刻。 闻言,凌衍之和沐婉心里皆是一喜,他们一个人高兴于可以进到心上人的住所,一个人则开心于可以进一步接触自己的猎物。 如此,我们便叨扰了。凌衍之俯身对司丝作了一揖,柔和的言语中毫无攻击性,可他低垂着的浅色的眸子里却流露出了一股势在必得的嗜血流光。 第94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11 容峥从议政厅出来的时候,立刻就有暗卫将府里发生的事通报给了他。 乍一听到沐婉来到摄政王府的消息时,容峥心里最先冒出来的并不是喜悦之情,他讨厌一切超出他控制的事,沐婉此番自作主张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他的禁区。 而这一步自然是在司丝的算计之中,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时候设计沐婉进京的原因之一,她了解容峥的为人。 可下一瞬,容峥便想起了沐婉那如小鹿般灵动活泼的眸子,他心下一动,当即便改道往摄政王府里赶。 容峥一回到王府便看到了正厅里端坐着的青衣女子,她一手托着茶盏,一手捏住杯盖,她那对圆润的眸子时不时地往一边瞟去,似是在观察着什么,又似是在学些什么,在确定了自己的不足后,她便悄无声息的调整起了自己的姿态。 看着沐婉这般生动娇俏的模样,容峥轻扯了下嘴角,眼稍处也带了些笑意,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恰逢此时沐婉也看到了他,二人的视线就此在空中碰撞了起来。 沐婉此时眼里全是她朝思暮想了许久的男人,根本就顾不得旁人,她当即便站了起来向着容峥的方向走去,可还不等她迈开步子,一道浅色的影子便先她一步走到了容峥身边。 夫君你回来了! 司丝的声音如一道惊雷炸裂在容峥和沐婉的脑海里,他们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容峥收回了落在沐婉身上的目光,他冲司丝点了点头,然后不着痕迹的躲避着司丝有意无意的触碰。 容峥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沐婉的眼睛,看到这番场景,她会心一笑,容峥他果然是不喜欢他的王妃。 至此,沐婉心里刚才因为自卑而产生的失落感渐渐散去,一股愉悦之情在心底油然而生。 容兄,未经知会便擅自前来打扰,还请你见谅。凌衍之也起身走了过去道。天籁小说网 凌衍之从一开始便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这三人的互动,容峥和自家徒弟之间的旖旎之情他在凌云山上时便察觉了,对此他并不意外。 可容峥这王妃似是对这二人之间的事全然不知啊,看她这满心满眼都是容峥的模样,凌衍之勾唇一笑,若是有朝一日沐婉登堂入室,那这个温婉女子脸上又该是什么表情呢? 她会哭吗?还是歇斯底里的吼叫,亦或是痛不欲生的寻死觅活? 想到这,凌衍之心里的破坏欲便升了起来,他想看着这个女人脸上流露出一切痛苦的表情,正如他过去经受的那些一般。 哈哈,你们能来京城,本王自是极为欢喜的,当日在凌云山若是没有凌兄的照拂,本王的下场还不知会如何呢! 一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聊了许久,直到一声清透的嗓音传到了众人耳里。 天气这么热,大家就别站在门口了,夫君你刚回来便先去换身衣衫吧,这里有我。 司丝的声音纤细却不显得腻人,她冲容峥婉约一笑,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轻柔之感。 闻言,容峥身上那股被他刻意忽略的黏腻之感再次冒了出来,他对司丝回之一笑,轻拍了下她的手臂,而后便对凌衍之点了点头,听话的进到了里间。 看着夫妻二人之间熟稔亲昵的互动,沐婉心口一窒,容峥他真的不喜欢他的王妃吗? 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的人还有凌衍之,同为男子的他深知容峥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般厌恶他的王妃。 若是他真的不喜欢他的王妃,又如何会这么听她的话,他去里间的行为根本就没经过大脑的思考,他下意识地执行了司丝的命令,这就足以说明容峥在潜意识里是认可他的王妃的。 可那又如何,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看中的试验品,这是他的人,他一定会将她从容峥手里夺过来,然后将她制成这世上最完美的药人。 凌衍之和沐婉就这么在摄政王府住了下来,时间不快不慢的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丞相父子行刑的前一天夜里。 计划就要实施了,夫妻二人这晚都没有睡意。 夫君,我父兄他们真的已经离开天牢了吗?司丝水润的眸子紧盯着容峥,似是不敢想象这一切都变成了真的。 这是自然,刚才不是给你看了你父兄的亲笔信吗?你信不过本王难道还信不过你的父兄吗? 不是的!夫君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我总觉得好像要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我这心里老是嘭嘭直跳,夫君我 别担心,你父兄他们现在已经在去漠北的路上了,他们身边有本王的亲兵护卫,一定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容峥抬手将司丝拥进了怀里,他那坚毅的下巴轻抵在司丝的发顶,大掌也微微攥着司丝的小手以示安慰。 若是你实在担心,那等这些事平静一段时间之后,本王便带你去漠北看他们如何? 听容峥这么说,司丝长呼出一口气,她侧仰起小脸,对容峥柔声道我这样是不是让你为难了?你本不该和这件事有牵连的,可现在却因为我做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司丝,我们是夫妻,你的父兄便是本王的父兄,本王救他们是理所应当之事,再者说,你父兄他们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身为大夏的摄政王,本王理应护住他们。 闻言,司丝转过身回抱住容峥,她将小脸埋进了容峥的胸膛,闷声道,夫君,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以后会报答你的,我一定会拼尽我的全力保护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听到这话,容峥眼里闪过一丝冷冽,他已经知道司丝在前不久和皇帝会面的事了,他不管这二人在商量谋划些什么,也不知道司丝现在说会保护他是什么意思,但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任何有可能背叛他的人。 就好比他口中此刻正前往漠北的丞相父子,他们明日一定会死在那断头台上,至于司丝前不久看过的信件,那也不过是他模仿丞相的手迹伪造的,他怎么可能让这两个会在未来威胁到他的人活着呢?! 至于司丝,她也活不久了,她身上的雌母蛊已经快要发作了,他只需要再稍等一段时间便能如愿送她去死了,但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借着司丝的手除掉皇帝,所以这段时间就再陪她演一演恩爱夫妻吧 第95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12 行刑当日,容峥一身黑色朝服端坐在主位上,他的神色冷峻,一双黑眸深沉莫测,一举一动间全是上位者的弑杀和权威。 容峥身旁的监斩官一字一句地宣读着此次叛国案件的裁定结果,看着不远处俯身跪地的丞相父子,容峥眸底那股浓郁的血色渐渐溢了出来,他想起了前世死在他身边的那些暗卫和拥护者,他们当时一定也是这般绝望吧。 只是这么想着,容峥身边便凝聚起了阵阵杀气,他抬头看了看太阳,深黑色的眸子变得越发的深邃幽暗起来。 这一切很快就能结束了,下一刻,容峥便丢下了手中的令牌。 旁边的监刑官见此高喊一声,行刑! 此时明明是正午十分,可乌云却遮过了太阳,沉闷的夏风吹拂而过,它不仅没有带走这连日来的燥热,反而将刑场烘托的愈发压抑。 天空越来越阴沉,厚重的乌云无限的向下延伸,似是下一刻就要吞没整个世界。 刑场四周围了许多人,他们皆静默地看着刑台上的人,可即便是他们一言不发,这片萧杀之地却依旧不得安宁,鼓声、风声,还有不知何时响起的闷雷声全都混杂在了一起,它们似是在高歌,又似是在哀鸣。 豆大的雨滴如泼墨般倾泻而下,而与之一同洒在地上的还有那刺目的猩红。 几个喘息的功夫,行刑便结束了,在这之后,容峥身侧的监斩官又义正言辞地站了出来,他冲着观刑的人群高声喊道,这便是叛国之人的下场,他们的尸体会被悬挂在城南敬德门之上以儆效尤! 周遭全是嘈杂的声音,眼前的事物也越来越模糊,容峥定定地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身首分离的丞相父子,他的思绪一阵恍惚,脑海里有一些模糊的虚影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容峥的胸口倏的产生了一阵刺痛,他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连带着呼吸都愈发困难了起来,这种感觉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此脱离了他的生命,任他如何挣扎都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地方。 另一边,半卧在竹椅上的司丝正凝神倾听着雨打芭蕉的噼啪声,她的纤纤素手里摇晃着一把素色罗扇,旁边的案几上还摆着一盏冒着热气的清茶。 【小辣鸡,原主的父兄现在到哪了?】 【我瞧一瞧这会已经到江南的地界了,再过半日差不多就能到达预定地点了。】 闻言,司丝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们没有发现端倪吧?】 【端倪倒是没有被发现不过就是便宜容峥这个小人了,丞相父子这一路上可是没少夸赞容峥,那情真意切的模样简直是把容峥当成亲儿子看待了!】 司丝挑了挑眉,轻嗤道【先让他得意一阵子,他欠原主的总有一日会连本带利的全都还回来的!】 司丝之所以会选择瞒着丞相父子,并在他们心中为容峥塑造好女婿的完美人设的原因,不过是为了实现原主的心愿,原主她并不想让她的父兄继续在这朝堂里鞠躬尽瘁,亦不想让他们为她报仇,她想让他们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权势名利并不重要,她只要她的父兄能平安和乐的度过余生。 而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司丝能过得安稳,所以容峥这个完美夫婿的人设必不可少。 【小辣鸡,无辜的人撤离了,我们也是时候准备收网了】 司丝将罗扇轻轻的拍在了案几上,她那双清透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淡漠,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落在了窗外那些被风雨吹打掉的落叶上。 容峥他终究是没有珍惜她给他的机会,他从来没想过要信任她,更没想过对她和她的家人手下留情,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下手无情了。 容峥从刑场出来的时候,暴雨还未停歇了,他身边的内侍小心翼翼地撑着伞,可即便是他周围的人遮掩的再好,他身上还是被雨水打湿了不少。 潮湿的朝服皱皱巴巴的黏在身上,再加上刚才他心里突然出现的慌乱感,让容峥的心情莫名的有些阴沉,原本极为冷冽的五官也因此变得更加森冷了起来。 此时的容峥就像是一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周围人纷纷退避三舍,实在避不开的人则缄默其声、悄无声息的警惕着他的反应,他们生怕自己一个不慎便丢了性命。 容峥并非没有察觉到这些人的情绪变化,他在心里冷哼一声,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幼时他无权的时候,他们躲着他,现在他得了权势,他们依旧躲着他。 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世界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凭什么他就得不到他想要的温暖! 他也想要家人的呵护和关爱,可为什么他们都想要他死,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明明要的不多,他只是想要活着,想要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 可为什么没有,即便是重来一世他还是什么都没有! 奢华却不张扬的马车在空旷的大道上飞驰而过,只一会的功夫,容峥便回到了摄政王府,他其实并不想回到这里,这里满是算计和阴谋,这里冰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气,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得回来。 第96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13 容峥刚下马车,一个娇小的身影便冲进了他的怀里。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今天下了好大的雨,你有被淋到吗? 司丝的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愉悦与思念,她紧搂着容峥的劲腰,小脸微微扬起,嘴角还挂着极其灿烂的笑容。 司丝的笑脸如同一柄利箭射进了容峥的心口,身上突如其来的温暖也让容峥微微怔了怔,他低下了头,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司丝的小脸,你是在等我吗? 司丝状似无意地点了点头,对啊!我原本是想去接你的,可一想到今日的计划,我便觉得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比较好,我怕我去了会给你们添麻烦 别在门口站着了,我看你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快进屋泡个热水澡! 司丝从容峥怀里退了出来,而后挽着容峥的胳膊就往王府里走,一边走,她还一边关切道现在虽是夏日,可仍旧要当心寒气入体,夫君你且先去泡着澡,我去厨房给你煮碗姜汤,你一会喝了好去去寒气 容峥一言不发地任由司丝拉扯着他,他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喋喋不休地女子,心里闪过一阵迷茫和疑惑。 她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她现在不应该和皇帝勾结在一起了吗? 看着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她应当高兴不是吗? 她为什么会关心他的身体? 接连不断的问题争先恐后地从容峥的心底涌了出来,这混乱不堪的思绪让他的大脑根本就无法正常运转,司丝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她这一举一动,就好像她心里那人是他一般 可这怎么可能呢? 在司丝的牵引下,容峥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的泡进了汤池里,他的心里满是疑惑,以至于他没注意到这时的自己早已对司丝没有了一开始时的排斥。 姜汤送过来的时候,容峥恰好刚从汤池里出来,他穿着一身玄黑的衣袍,那衣袍的面料丝滑且泛着光泽,亲肤却又不显得轻盈,衣袍的袖口处绣着些许暗纹,那纹样繁复精美,一丝一线中都透着运针之人的用心。 容峥慢步到桌边,看着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姜汤,他心口几不可察的涌起了丝丝温热,可还不等他来得及捕捉到这股异样,房门便猛的被推开了。 容峥!你回来了! 沐婉就这般登堂入室的举动让容峥眉头倏的蹙了起来,从小便在深宫内院长大的他骨子里其实颇为看重礼节,他虽欣赏沐婉身上的灵动活泼,却不喜旁人这么无礼的冒犯他。 在凌云山那般的世外桃源,沐婉身上的天真绚烂确实让人心生向往,可如今换了一个地方,在这满是皇家威严的摄政王府,那些不拘小节的率性终究是变成了目中无人的粗俗。 可沐婉不知道,她端起桌上的姜汤瞧了又瞧,容峥,好好的怎么喝起姜汤了? 你受寒了?头疼吗?说着沐婉就自顾自的抓起了容峥的手腕。 乍一被沐婉碰到,容峥便下意识将手缩了回来,无碍,只是淋了些雨。 看着容峥躲避的动作,沐婉瞬间想到了她刚来摄政王府那天,容峥下意识服从司丝命令的模样,她心里不可抑制地冒起了酸泡泡,容峥现在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嫌她烦吗?还是说他心里已经有了司丝的位置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又算什么?! 他们明明在凌云山上相处的那么融洽,她教他下过五子棋,给他讲过他不曾听过的奇闻轶事,而他也为她捉过野兔,陪她采过草药,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充斥着欢声笑语,他们明明这么幸福! 可现在的他这是什么表情,他蹙着眉,眼神里带着些嫌恶和不耐,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沐婉心里愤愤不平,可即便如此,她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沐婉前世也谈过几个男朋友,虽然他们没做到最后一步,可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她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和他置气的时候。 沐婉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不一会,一个解决办法便在她脑海里冒了出来,她跑到容峥面前,小手扯着容峥的袖口娇声道,容峥,听闻过几日就是你们皇家的围猎大会了,我也想去参加,你捎我一程好不好? 你只负责把我带进去就行了,我绝不会惹事,更不会拖你后腿!我只是想亲眼看看这天下独一份的围猎大会。天籁小说网 沐婉灵动娇美的模样让容峥心口一软,可他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沐婉,并不表态。 容峥的这个反应沐婉并不意外,看着容峥不知在何时恢复平坦的眉头,沐婉心里十分得意,她就知道这招管用,她继续道,你不知道,我还在凌云山上的时候,就听说了这围猎大会的盛况,你就带我进去看看好不好?求求你了 沐婉将她在现代学会的撒娇本领发挥到了极致,她扑闪着眸子,小嘴也配合着微微撅起,容峥,你之前都答应我了,你说过会带我去看围猎盛况的!你还说你会给我猎一头母大虫,你不会忘了吧! 沐婉的话似是又将容峥带回了那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在那里没有尔虞我诈,亦没有勾心斗角,在那里他可以放肆的大笑,也可以尽情的表达出自己的不喜。 容峥?你在听吗 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要时刻牢记着不要乱跑,亦不可随便和旁人接触 容峥一字一句地叮嘱着,听着这些话,沐婉心里不可抑制地荡漾了起来,容峥他心里果然是有她的! 可她哪里知道容峥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只是单纯的不想惹出事端,随着丞相父子的身亡,以及近期朝堂上发生的那些事,他和皇帝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战争一触即发,而这中间缺的不过只是一个契机。 另一边,923及时播报起了容峥的好感度变化【委托人司丝好感度+10,好感度总值70】 【主线人物沐婉好感度-10,好感度总值40】 【容峥这个小人的好感度就要刷满了呢!司丝真棒!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呢?】 司丝并没有回答923的问题,她眯了眯眸子回想道【小辣鸡,我记得系统商城里有个药丸叫黄粱一梦吧,它的功效是什么?】 【黄粱一梦?我去看看。】 【哦!有了,黄粱一梦可以帮助宿主为服用者塑造梦境,这效果通俗来说就是托梦,怎么?司丝你要给谁托梦吗?】 司丝点了点头,【来一颗吧,积分你自己扣就行。】 原主两辈子为容峥付出的一切也是时候该让他知道了 第97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14 七月中旬,正是大夏在这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正因如此,皇家每年都会在暮凉山举行围猎大会。 这暮凉山地处偏僻,四周草木丰盛,颇有些原始密林的风貌,再加上这里的地势偏高,所以相比于大夏地界的其他地方,这里的夏天要清凉许多。 在暮凉山举办围猎大会的目的有很多,避暑只是其之一,而这最重要的原因是皇帝想借机观察军政百官的内部关系。 而今年的围猎大会相比于往年来说又多了一个目的,那便是皇帝想借此机会在暗中除掉摄政王容峥,他原意是打算借助雌母蛊除掉容峥的,可此世的他慢了一步,没有得到雌母蛊的皇帝便只得另谋出路,而这围猎大会便是他寻得的最好的时机,毕竟此处荒凉隐蔽,最易滋生事端。 一行人出发前去暮凉山的那天,天空湛蓝,万里无云,许是因为前几日的大雨,这一路上的空气十分的清新,连带着吹拂在身上的夏风里也透着些清凉。 官道上,数十乘装饰华丽的皇家车驾威风凛凛的往暮凉山的方向前进,车驾的四周环绕着数以千计的禁军,他们身着铠甲,手握利刃,气势恢宏的他们筑成了一道坚不可摧人墙,护卫着里面的皇帝和文武百官。 在这车队中,有一黄一玄两辆马车正在并列而行,它们的外观装饰虽不一样,但却出奇的奢华张扬,这架势仿佛是在暗中较量着什么。 这明黄色自然是天子的代表,而那辆玄色马车里端坐着的则是大夏的摄政王容峥,除此之外还有司丝,以及非要吵着跟来的沐婉。 这马车极大,除了最前端空置着供人出入以外,其他三面皆安置上了软榻,软榻中央摆放着一张雕刻华丽的黄花梨案几,案几上摆放着从全国各地快马运来的时令鲜果,除此之外还有出自名家大厨之手的各类糕点蜜饯。 马车内的容峥端坐在最中间,今日的他身穿一身黑色华服,柔顺的布料中带着些代表祥瑞的暗纹,这暗纹繁复精美,无形中将这衣袍衬托的愈发的华美。 司丝坐在容峥的右边,许是因为到了与生养她之地极为相似的地界,所以今日的司丝心情极好,她时不时掀开布帘,兴趣盎然地探看着车窗外的花鸟虫兽。 司丝的对面坐着沐婉,此时的她心里也隐隐的透着些兴奋,看着将注意力投放到窗外的司丝,沐婉勾了勾唇,她大胆的将视线落在旁边正在闭目养神的容峥身上,眼前的男子鼻梁高挺,睫毛纤长,他的面容如玉,轮廓清晰,此时的容峥虽闭着眸子,可沐婉还是在他的眉目间看到了那独属上位者的霸气。 沐婉想起她在现代看的那些穿越言情小说,里面的男主大概就是容峥这幅模样吧,这么想着,沐婉心里就愈发激动了起来,谁能想到这种类似于小说中的情节有朝一日竟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官道的尽头便是山路了,由于这里人烟稀少,所以连带着这里的路途都变得崎岖不平起来,坑坑洼洼的山路让马车的车身剧烈晃动着,而这也唤回了车内三人的思绪。 因为车身的晃动,司丝的身子下意识向一边歪了歪,见此,容峥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司丝的肩膀,坐不稳就往本王这边靠一靠,再往后的路都不好走,小心别磕碰了。 容峥的声音中带着些惑人的磁性,关切的言语让司丝的耳侧微微发烫,面容娇怯羞的她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对面的沐婉,在发现对方面上没什么异样后,司丝才浅笑着对容峥点了点头。 见到他们夫妻间的互动,沐婉的心里全然没有她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平静,她努力维持着嘴角的笑容,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安慰自己的话。 容峥他并非是喜欢司丝,他只是在利用她,他只是想借司丝混淆皇帝的视听。 容峥已经除掉了司丝的父兄不是吗? 不仅如此,他还将他们的尸首挂在了城墙外,若是容峥他喜欢司丝,他是绝对不会做这些事的,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这么想着,沐婉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容峥他一定会离开司丝的,他是厌恶她的,他心里一定没有她。 此时的沐婉早已被心里的情爱迷了眼,她并非是个不明是非的人,只是这一刻的感性压过了理性,这让她的眼中除了容峥便再无其他了。 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一行人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既定的位置,先行的探路军早已在此处升起了篝火,搭好了营帐。 饭食上桌,百官归位,酒过三巡之后,天色已经极暗了,随行的舞姬在篝火中间的空地上翩翩起舞,周遭的丝竹声亦是极为悦耳,拍手声,欢呼声经久不绝。 这一切将往日里极为寂静的密林映衬的热闹非凡,可这欢快中却隐隐夹杂着些突兀,今日发生的事终究是打破了这长久以来的平静和安稳,不论是之于这密林,还是朝堂。 第98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15 因着这一整天的舟车劳顿,众人并没有耽搁到很晚,宴席散去后容峥便回到了独属他和司丝的营帐。23sk. 今日的容峥并没有饮多少酒,可往日里千杯不醉的他,此时却莫名的觉得有些眩晕,他怔怔地坐在软榻上,零散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在冲着茶水的司丝身上很。 烛光下的司丝小脸莹润白皙,明暗交界处的五官柔美和顺,他一直都知道司丝很美,她的美很惊艳,却又不带一丝一毫的攻击性,她身上柔和的气息总能让人轻而易举地沉溺其中。 司丝温婉娴熟的动作让容峥近日来纷杂不堪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平日里满是凌厉锋锐的目光里此刻尽是温柔,容峥歪了歪头,轻抿的嘴角也染上了些笑意,这感觉竟比在凌云山上时还要舒畅,就好像他那颗一直在外漂泊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属一般。 夫君快喝些解酒茶,这是我前些日子跟宫中的御医讨来的方子,这茶水对酒醉之症颇有功效。 司丝捧着小碗走到容峥身边,她的语调极轻极柔,清澈的眸子里堆满了纯洁的笑意,这笑意瞬间照亮了容峥心里所有的阴暗。 这一刻容峥似是看到了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司丝她好像是爱着他的,可这一切为何和前世不一样,司丝她该是讨厌他才是啊 夫君?你听见我的话了吗?司丝在容峥面前挥了挥小手,她皱了皱眉头,询问间带着浓浓的关切和心疼。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容峥没有回答司丝的问题,亦没有接过司丝手中的茶碗,他仰着头,怔怔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司丝。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你是我夫君啊 见容峥一直没有动作,司丝便自顾自的捏起了碗中的瓷勺,她舀了一点茶水,轻轻吹了两口后便动作自然的将其送到了容峥的唇边。 夫君你于我司家有恩,是你救了我的父兄,是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除此之外,还有接下来的话司丝没有说出口,她微微低下了头,眉眼里满是爱意。 司丝的情感浓烈且不加掩饰,即便是容峥此刻的思绪再混乱也感受到了,她真的是爱着自己的吗? 可他并未救下她的父兄啊,此时的他们还悬挂在那城墙之上吧,他们连个像样的葬身之地都没有,这哪里是恩,这分明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啊 这个认知让容峥心口倏的一疼,慌乱之感也应运而生,他和司丝是没有未来的,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就算不清了,前世的她害死了他和他的部下,今世的他也设计杀害了她的家人,他们之间的仇恨早已决定了他们之间的结局。 司丝她迟早都是要死的,她必须要为她前世所做之事付出代价,只有这样才能慰藉前世枉死的那些英灵。 这么想着,容峥便抬手推开了司丝端着茶碗的小手,与其现在牵扯不清,不如就此做个了结吧,本王没事,这茶汤你端走吧,以后莫要再做这些无用之事了。 此时的容峥似是变了个人一般,他的声音低沉冷冽,举手投足间满是抗拒和排斥,就好像刚才他眼里的那些旖旎不过只是个幻觉。 司丝的思绪十分敏锐,她放下汤碗,转而将手落在了容峥的额头处,可还不等她摸出些什么,她的小手便被容峥大力的拍开了。 别碰我!容峥霎时怒吼出声,那音量大到连旁边营帐的沐婉都听见了。 夫君司丝委屈的低唤了一声,容峥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司丝的小手撞到了床边的木质围杆上,激烈的疼痛让她的眼角瞬间涌出了泪水,白皙的皮肤上顷刻间变得胀红一片。 司丝这幅强忍痛意的模样刺痛了容峥的双眼,他的胸口处似是压上了一块巨石,沉闷的感觉让他的呼吸都变得窒息起来。 我出去透透气,你自己睡吧!说着容峥便大步流星地出了营帐,在这期间他并未回头看过司丝一眼,那急切的模样就像他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密林里,容峥紧握的拳头猛地落在了树干上,强大的反作用力让他的关节处溢出了汩汩鲜红,血液在腕间汇聚成珠,然后争先恐后的向地面砸去。 司丝她到底想干什么?!这一定是她新想出来的阴谋诡计,她一定在伺机暗害他,她不爱他,他做的没错,这是她欠他的! 他没错! 容峥的薄唇里不停的呢喃着这几个字,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静下心来。 容峥?是你吗? 沐婉从一开始就在留意容峥营帐里的动静,她明知道容峥和司丝之间不会发生些什么,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她身上的每一处都在配合她的倾听,她下意识的放缓了手脚的动作,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极轻极弱。 沐婉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响动,那时候的她就像是个变态的窃听狂。 沐婉的出现让容峥的面目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你怎么在这? 闻言,沐婉轻哼一声,怎么你能来我便不能来了?这天下虽是你容家的,可也不至于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 人身自由? 这陌生的字眼让容峥挑了挑眉,他虽明白这词语背后的意思,却不认可,在大夏皇权至上,寻常百姓哪有什么自由可言。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容峥,众生都是平等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将其分为三六九等! 沐婉义正言辞地争辩着她自以为是的言论,可她忘记了她现如今身处的时代是封建社会,而她对面站着的正是站在这权力顶峰的王,在他眼里,沐婉口中的自由平等不过只是个可笑又荒唐的笑话。 容峥没有搭话,此时的他心里满是司丝的一颦一笑,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和沐婉争论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一时间密林里除了虫鸣便只剩下了风声,尴尬的情绪在沐婉的四肢百骸里疯狂的流窜着,她时不时偷瞄着站在不远处的高大男子,心里的不甘愈演愈烈。 沐婉不知道他们刚才在营帐里发生了什么,可听着容峥的吼声,沐婉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所以她才会在容峥离开后毫不犹豫地跟了出来,容峥他是不喜欢司丝的,一定是这样的! 可容峥现在的反应却让沐婉越来越慌乱,以往他们之间的聊天都很顺畅的,即便是两人之间的意见产生了分歧,他都还是笑着的,哪里像现在这般冷漠。 思来想去,沐婉终究是没想到任何话题,于是她便又说了一遍之前的话,容峥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吧,明日我会在营帐等你回来,你可千万别忘了 嗯,早些回去歇着吧。说着,容峥便向着军队驻扎的方向走去。 看着容峥逐渐远去的背影,沐婉气愤地跺了跺脚,他就把她这么孤零零的扔在这了吗?! 第99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16 昨夜容峥一夜未归,这结果司丝一早便猜到了,容峥不在,司丝也不必刻意遮掩什么,柔软宽敞的大床全被她一人占了去,她在上面恣意打滚翻腾,直到找到了合适舒服的姿势之后才悠悠入睡。 第二日一早,还未睡醒的司丝被侍女叫了起来,随后便是一顿倒腾,睡眼惺忪的司丝也没理会,她半眯着眸子,莹润的红唇轻轻嘟起,连带着白皙的小脸都微微鼓起了一丝弧度。 司丝这般任由他人摆布的迷糊模样让她身侧的侍女都忍不住惊叹了起来,摄政王妃的容貌真是让人看着身心愉悦啊,好想戳一戳她的脸啊! 司丝从营帐出来的时候,容峥正在门口整理着一会围猎时要用的装备,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玄色的骑装,这劲装没了往日宽大的袖袍,却多了一分干脆凌厉,修身的版型将容峥的身姿衬托的愈发颀长高大,整个人身上更是散发出了强势的侵略性和不可侵犯的威严。 夫君,你要出发了吗?可用过晨食了? 司丝慢步走过去关切的询问着,可容峥却并未作答,看着眼前这个容貌娇美的女子,容峥昨日里平复了一整夜的心又乱了起来,此时的他,好像早已失去了控制事态发展的能力,明明他还在心里痛恨着她,可他就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里的悸动。 夫君?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愉快了吗?见容峥并不答话,司丝紧捏着袖口小声道,她低垂着头丝毫不敢多看容峥一眼,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没有。 容峥憋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憋出了这两个字,现在的他根本就分不清他和她之间错的人究竟是谁。 四周又静默了一会,看着司丝欲言又止的模样,容峥心里的酸涩又涌了出来,他低声道今日我去围猎时,你便老老实实地待在位子上不要走动,不管旁人说什么都不要信,你只管顾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闻言,司丝连忙抬头询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这里野兽毒虫甚多,我不在这恐顾不上你,你且待在此处不要动,若你真想再四处看看,也需等我回来,切莫一个人到处乱逛。 容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司丝解释这些,明明她出了事,多受些苦才是好的不是吗? 可这些关切的话就是不经大脑的控制。 我知道了,夫君你一人在外一定要小心,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能顾好自己的。 嗯。 容峥努力压抑着想要触碰司丝的心,可这感情越是压抑就越发的肆无忌惮。 日影偏中,司丝和沐婉静坐在树荫下的软榻上等着容峥回来,软榻边摆着些瓜果糕点,这些吃食看似极为寻常,可有心人还是能看出来这是摄政王容峥喜爱的口味。 嗯,这糕点味道真不错,是王妃您亲手做的吗?沐婉随手从碟子里捻起一块便送进了嘴里,酥香可口的滋味让她眯了眯眼,赞叹之词更是毫不吝惜的一个接一个的蹦了出来。 不是,是王府的厨子做的。 这糕点的确是出自司丝的手,可想起容峥昨日里的排斥和厌弃,司丝还是撒了谎,她捏了捏手上的烫伤,心里微微带上了些苦涩。 那这出厨子可真是手艺高超,赶明回去我一定得跟她好好学学沐婉来这个时代也好久了,一直待在凌云山附近的她还从未吃过这种美味的糕点呢 这么想着,沐婉看向司丝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艳羡,现在的司丝拥有着她所有梦寐以求的一切。 二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之后容峥便回来了,今日的他虽不能用满载而归来形容,却也是收获颇丰的。 他骑着高头大马,从密林里一路疾驰而来,他的箭囊里还有许多利箭,但手里的猎物却颇为丰富,这足以证明容峥的箭法十分的高超。???.23sk. 而在这些猎物中最为亮眼的当属那只通体雪白的锦毛狐狸了,这锦毛狐狸毛发充盈,蓬蓬松松的模样一看就是极品。 锦毛狐狸头顶那对乌溜溜的小眼极为可爱,它转着眸子东看西看,丝毫不怵人,只看了一眼,司丝就喜欢上了这只狐狸,她快步起身想要凑过去近距离的看一看,可还不等她走过去,沐婉便抢先一步站在了司丝的面前。 容峥,这是你猎来的吗?! 沐婉的语气有些激动,她伸出手试探着抚摸了下锦毛狐狸身上的软毛,柔软的触感让她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喂叹,沐婉并未注意到她身后的司丝,此时的她一颗心全都扑在了狐狸身上。 容峥你还猎到了些什么?沐婉全然沉浸在了查看猎物的愉悦之中,她并未察觉到容峥此刻的异样,只知道自顾自的询问着。 容峥从最一开始回来的时候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司丝身上,他看着她笑意温婉的对沐婉说着什么,和她一比,她身边的沐婉活像一只上蹿下跳的泼皮猴子。 以前的容峥总觉得这样的司丝过于沉闷了,可直到现在容峥才惊觉这样的司丝原来这么有魅力。 可越是这样,容峥的心里越乱,他记得前世发生的一切,记得司丝对他的背叛,记得前世枉死的那些人,他放不下那些仇恨,更不能放下。 容峥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仇人动心?! 接过容峥丢下来的包袱,沐婉将里面的猎物一一拿了出来,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觉得这狐狸最好看,容峥你能把这只狐狸送给我吗?我不要别的了,就要它! 相比于容峥之前答应她的母大虫,沐婉更喜欢这通体雪白的狐狸。 可沐婉等了许久都没等来容峥的答复,她狐疑的抬头看了一眼容峥,却见到容峥将视线落在了司丝身上的模样。 顺着容峥的视线,沐婉看到司丝也在注视着她手里的锦毛狐狸,她在司丝的眼里看到了喜爱,可司丝没有说话,她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司丝她也想要这只锦毛狐狸吗? 容峥会把这只狐狸给她吗? 不会吧,毕竟容峥曾经说过不喜欢她的,若是在来京城之前,沐婉一定会对此深信不疑,可是此刻,沐婉不自觉的在心里涌出来些许的不确定,容峥他也许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讨厌司丝。 思及此,沐婉心里的嫉妒一下子被点燃了,之前的艳羡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实质性的欲望,她一定要得到这只狐狸,司丝她什么都有了,她为什么还要来和她抢! 容峥,你把这狐狸送给我好不好?沐婉无视了司丝眼里的喜爱,她再一次向容峥索求着。 闻言,容峥转移视线看了一眼沐婉,其实对于这狐狸的归属他早就有了决断。 容峥看到了司丝眼里的艳羡,他知道司丝也想要这狐狸,可她的矜持不允许她直白的上前和沐婉争抢。 你当真想要?容峥一开口,司丝瞬间抬头看了容峥一眼,她的眸子里带着不可置信,还带着些失望和了然,容峥他果然 容峥虽是在对沐婉说话,可他的视线却在半空中和司丝交汇着,他看懂了司丝眼里的伤心难过,而司丝也看见了他眼里的冷漠绝情。 在这视线交流的短暂瞬间里,容峥想了很多,他不想再和司丝有任何牵扯了,他不会再利用她去算计皇帝了,他已然除掉了丞相父子,也给司丝下了雌母蛊,只要她死了,他的血海深仇便算是报了,所以他用不着再从其他方面报复她了。 就这么算了吧,以后的他和她就算是两清了,他会主动和她划清界限,再无牵扯。 在司丝自嘲的笑意中,那狐狸最终还是落到了沐婉手里,司丝明明是那么的喜欢,可现在的她却连碰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在沐婉如银铃般的笑声中,司丝一步步离开了,看着司丝落寞离去的背影,容峥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他的牙齿紧咬着腮边的软肉,哪怕血腥味蔓延至整个口腔他都没有松口。 两日后,围猎大会结束,君臣一行人再一次坐上车马离开此处向着避暑行宫前进。 这一路上,司丝一直在寻找给容峥喂下黄粱一梦的机会,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也一直在寻找机会,那人便是皇帝。 窗外传来护驾的嘶吼声时,司丝正在琢磨着该怎么让容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梦到前世的事。 这黄粱一梦一经服下,容峥便会昏睡许久,按照923的描述,这昏睡的时间短则半日,长则三日,而这具体的时间要看服用者的自身条件,并不可一概而论。 因着这个原因,司丝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毕竟身居高位的容峥四周全是盯着他的眼睛。 窗外的厮杀声愈演愈烈,车身不知什么原因产生了猛烈的晃动,窗边的布帘也因此飘荡了起来,透过布帘的缝隙,司丝看见了外边的景象。 此时的他们途经一处断崖,这断崖极深,四周狭隘险峻,倒是个搞袭击的好地方,借着923传来的影像,司丝看清了崖底的全貌,这崖底树丛密布,枝枝桠桠连成一片,仿若一张天然的大网。 看着这些事物,司丝心里灵机一动,机会来了不是吗? 只要容峥掉下进去,这独处的时间不就有了吗?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容峥弄下去呢 所谓的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大概说的就是司丝此刻的境遇,在司丝还在琢磨着怎么将容峥往崖边引的时候,皇帝派遣的黑衣杀手出招了。 许是对方早就筹谋好了,在一群黑衣杀手中奋力厮杀的容峥在不知不觉间被逼迫到了悬崖的边缘。 容峥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和武艺,可此时瞻前顾后的他终究是有些寡不敌众。 容峥在这次行程最一开始就料到皇帝会在这次出行的途中对他下手,他算准一切,可却没有算透自己的心,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极为妥当,可独独司丝的身边的人手不足。 容峥看着黑衣杀手一步步伺机靠近司丝所乘的马车,看着今早刚安排在司丝身边负责保护的暗卫她一个个倒下,心里的慌张和不安愈演愈烈,可越慌张,他的动作便愈发的没有条理性,渐渐的,他失了先机。 在司丝惊恐的嘶鸣声中,容峥掉下了悬崖,可下一瞬,一道浅色的身影便紧随其后,跟着容峥一同跳了下去。 容峥在意识到自己跌落悬崖的瞬间,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恐惧,不过是死而已,真正的他其实早已死去了,这重生之后多出来的日子本就是上天给予他的馈赠,如今他要收回去便收回去吧。 可容峥心里的平静却在看到司丝紧随其后跳下悬崖的瞬间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不可置信和惊惧。 她为何会掉下来,是那群黑衣人将她推下来了吗?!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看着司丝在半空中飘扬的模样,容峥目眦欲裂,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她,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跨不过他们之间的距离。 夫君,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司丝的话如一道惊雷劈到了容峥的脑海里,她在说什么? 什么叫陪着他? 她是自愿跳下来的吗?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想陪着他一起死? 因为她爱着自己吗? 直至此刻,容峥终于确信了司丝对他的感情,这一世的她是真的爱着他啊,她爱他爱到可以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她爱他爱到可以全身心的信任他,从不怀疑,她爱他爱到可以陪他一起死。 司丝是爱他的,她是爱他的! 喜悦和激动瞬间充斥在容峥整颗心脏里,这一刻,容峥的脑海里全是司丝娇笑着唤他夫君的模样,若是还能重来一次,若是他还能活着,他便好好的和她在一起,他愿意就此放下仇恨,他愿意给他和她一个机会。 第100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17 喜悦和激动瞬间充斥在容峥整颗心脏里,这一刻,容峥的脑海里全是司丝娇笑着唤他夫君的模样,若是还能重来一次,若是他还能活着,他便好好的和她在一起,他愿意就此放下仇恨,他愿意给他和她一个机会。 伴随着容峥的自白,司丝的脑海里传出了923的播报声,【目标人物容峥好感度+15,总好感度85,请宿主再接再厉!】 坠落的过程并没有多久,容峥的身体在擦过层层枝桠之后,便径直向地面砸去。 伴随着猛烈的撞击声,容峥看见了司丝对他巧笑倩兮的模样,她的五官表情无一不在向他诉说着释然和满足,这一刻,容峥心里仿佛是浸了蜜糖一般甜蜜。 可下一瞬容峥便陷入了黑暗,连带着所有的意识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容峥陷入昏迷的瞬间,司丝迅速减缓了落地的速度,平稳落地之后,她便收起了所有的柔情,她面无表情的慢步到了容峥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看着容峥身上的伤口,司丝轻嗤一声,想到原文中原主最后的下场,司丝只觉得容峥此刻的伤痛还不够解气,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日日活在懊悔里痛不欲生! 这么想着,司丝当即就从置物空间里掏出了药丸,可还不等她将药丸送到容峥口中,923的警报声就传了出来,【目标人物容峥魂魄脱离当前位面,请宿主谨慎使用道具!请宿主谨慎使用道具!】 【什么?】司丝狐疑,她现在正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之中,突然被叫停,她除了疑惑,还有满心的愤愤不平。 察觉到司丝的情绪波动,923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该道具是直接作用于服用者的灵魂魄体的,若是服用者出现灵魂出窍等现象时该道具是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药丸就这么废了?!】想到这种可能,司丝现在彻底不淡定了,这黄粱一梦可是她花大价钱特地给容峥买的,若是就这么废了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宿主可以选择延后使用哦!】 【那留到其他世界呢?还是必须得在这个世界使用?!】 其实魂魄离体这几个还是引起了司丝的无限遐想,她直觉容峥这次再醒来之后的局势必定会发生变化,正所谓天道好轮回,他既然害了不该害的人,就应当承受该有的惩罚。 【可以延后使用呢,这个药丸的保质期很长的】 容峥那边的情况果真如司丝料想的那般,此刻的容峥正以魂体的模样半飘在空中,他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只能随着一股莫名的牵引力向前飘荡。 容峥知道他现在怕是已经死了,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清晰的记得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他记得司丝眼角带笑看他的模样,他知道司丝是爱着他的。 想到这,容峥的心口倏的一窒,原来他身边竟也有深爱着他、温暖他的人,只是他好像永远都没有享受这爱意的机会。 前世的司丝不爱他,而此生,好不容易得到这温暖的他却再一次早早的死去了。 想到死去,容峥心下突然一慌,身强体壮的他在遭遇坠崖的剧烈撞击下尚且没能保住性命,那身体一向柔弱的司丝又如何能活下来?! 那她去哪了? 他为何没见到她?! 她是先他一步迈过了奈何桥吗?还是说她侥幸活了下来 司丝她究竟在哪? 直至此刻,容峥才真正理解他心口处时不时冒出酸涩之感的原因,原来他也是喜欢着她的 容峥这一路上飘飘停停,他没有时间的概念,更不知今夕何夕,直到他看见了一个活泼的女娃娃之后,他的漂泊之旅才算是真正走到了尽头。 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五六岁的娃娃,容峥才意识到这段时间一直拉扯着他前进的引力竟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她是谁?她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带着这些疑问,容峥便认命地飘荡在半空中,百无聊赖的看着不远处正在追着野猫奔跑的女孩,那女孩穿着一身红色的软罗纱裙,头顶梳着两个如同小软包一般可爱的发髻,发髻两边的流苏随着女孩一蹦一跳的动作而左右摇晃着。 女孩的皮肤很白,尤其是在那一身红裙的映衬下,更是显得白皙透亮,除此之外,最吸引容峥目光的当属她那双灵动的眸子,那眸子圆溜溜的,十分清澈,可每每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却又会眯成一条带着弧度的细缝,让人看着莫名的心生柔软。 许是因为容峥从小生活的环境极为压抑,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容易对活泼好动的女子心生好感,这其中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羡慕罢了。 所以此刻的容峥倒是对眼前这个追猫惹狗的女孩生出了些兴趣,看着她尽情玩乐的模样,容峥不可抑制地也跟着欢快了起来。 可没过多久,意外的状况便发生了,只见刚才还在追着野猫满地乱跑的女孩突然爬到了树上,她似是对枝桠上的鸟巢很感兴趣,可年纪尚幼的她根本不得攀爬之法。 一个恍惚间,半挂在树枝上的女孩突然剧烈晃动了起来,从未经历过这些的女孩当即便慌了神,她尖叫一声,可却依旧无法改变她即将坠地的命运。 容峥见此,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慌乱了起来,他连忙飘过去想要接住女孩下落的身体,可那女孩却是穿过了他的怀抱,最终被另一个少年抱进了怀里,那少年一身华服,看背影大概有十四五岁的模样。 你能不能老实一点?!你看哪家的千金小姐跟你一般泼皮,整天到处乱跑?!你再这样下去,看看以后还有哪家儿郎敢要你! 少年耳提面命的厉声训斥着,可即便如此,他都没有放开抱着女孩的手臂。 看到这幅场景,容峥心里突然涌出了些酸酸的感觉,他莫名的觉得那双拖抱着女孩的手有些刺眼。 而那女孩似是也对这少年颇为依赖,她的小胖手紧紧的环住少年的脖颈,如樱桃般的小嘴微微咧开,她笑眯眯的撒娇道,不是还有哥哥吗?别人不要我,我就让哥哥养我一辈子! 我才不会养你,你吃的多,还爱惹事,我是疯了才会养你一辈子!少年赌气道。 哈哈哈哈,哥哥我错了嘛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听到哥哥这个称谓,容峥胸口的郁气瞬间一扫而空,原来这少年是她的哥哥啊,不是旁人便好,不是旁人便好 容峥不理解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和这女孩见面也不过才小半天的时间,他怎会对她有这种感情呢? 可下一瞬容峥便明白了。 只见刚才一直背对着他的少年突然转过了脸,而那张脸,正是前不久刚被他送上断头台的司逸安,这张小脸虽然还有些稚嫩,可容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个少年是司逸安,那么能叫他哥哥的人便只有司丝了! 这么想着,容峥霎时僵住了,这女孩是司丝吗?会是她吗? 可她为何会是这般年纪?! 他这次是回到过去了吗?! 容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他迫不及待的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熟悉的影子,可是没有,在他的印象中,司丝一直都是一个极其温婉娴静的女子,她平日里几乎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很少,她怎会是眼前这个调皮捣蛋,开朗明媚的女孩呢?! 可如果她不是司丝,那她又会是谁呢? 司逸安只有司丝这一个妹妹啊 很快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被揭晓了,只见司逸安怀中的女孩趁着他不注意再一次跳了出来,她发现了刚才一直躲避着她的野猫,于是在落地的瞬间便赶忙追了过去。 司丝!你给我回来! 容峥一直被困在这个世界里,从他那天遇到司丝开始,时间又过去了五年,这五年里容峥每天都守在司丝的身边,他亲眼看着司丝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变成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而这变化产生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不,准确的说是年少时候的他。 其实在容峥的记忆里并没有最初和司丝相遇的场景,他只记得他初见司丝那年,她已经快十岁了,那时的她已经是现在这般温柔娴静的模样了。 容峥丝毫不记得他还在这之前见过司丝,不仅如此,他还对她说出过这么违心的话,他竟对司丝说他喜欢温婉的女子。 容峥从不知道司丝竟是从幼时起就开始喜欢他了,他更不知道司丝竟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的习惯,压抑自己的喜好。 看着眼前这个一举一动间都克制守礼的司丝,容峥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心疼,他很懊悔,更舍不得的,那个满心都是他的女孩啊,她怎么能这么委屈自己呢?! 时间线又往后推进了几年,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几年时光里,他亲眼看着司丝为了取悦他而付出的那些努力,可那接受馈赠的人却没有给予她任何的回馈。 对于这时候发生的事,容峥其实在心里是有些印象的,那时候的他已经在战场上取得了些功绩,他满心满眼都是报效国家,为民谋利。 那时候的他根本就没将司丝放在眼里,他虽和她相识了许久,也知道她会在将来成为自己的妻子,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打心眼里看不惯她,他不喜欢她说话时有气无力的模样,也不喜欢她假意迎合自己的笑脸。 所以,在这些综合因素的影响下,他一次又一次的无视她,他虽在表面上与她相敬如宾,可他在心里却丝毫没有爱她敬她的觉悟,他以为自己终其一生都不会喜欢上她。 可直到如今,容峥才知道他错了,他是喜欢司丝的,不论是她活泼时,还是她娴静时,他都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她。 想到司丝后来对他做的那些事,容峥心里的恨意霎时烟消云散了,司丝之所以会想要杀了他,大概是因为她对他寒了心吧,毕竟过去的他曾那样的对待过她。 他娶了她,却不曾对她表达过任何的爱意和尊重,他肆无忌惮的无视她,这于她而言,无疑是最大的侮辱和折磨吧。 她该是要杀了他的,可这一次,容峥又错了。 他亲眼看着司丝为了出征在外的他,一次又一次的和皇帝斗智斡旋着,在面对皇帝接连不断的威逼和胁迫,她都不曾屈服妥协过。 容峥看着司丝为了护住他,不惜跪地哀求着她的父兄背叛大夏,那时候的司丝满眼通红,脸上的泪痕怎么都消不去,她的额头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地上,她哭求着、祈祷着,只为让他能够活下来。天籁小说网 爱女心切的丞相,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除此之外,丞相也表达出了对他的赞许和认可,他说他是个可担大任的明君,也说他会将大夏的百年基业推向一个新高度,对于这一点,容峥是极为意外的。 因为在容峥的印象中,丞相一直都是一个坚定的保皇派,他不仅敢直言进谏,更是看不得任何谋权窜势、以权谋私的乱臣贼子,他以为前世的丞相亦是参与到了谋害自己的计划中。 容峥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竟会是这样的,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重生以后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将一心为他的有功之臣设计送上了断头台,他还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司丝下了雌母蛊!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该如何面对司丝,面对被他害死的丞相父子?! 时间又过去了半年,在外征战的他终于回到了摄政王府,也正是这一次,他身上被下了雌母蛊。 以前的他不明真相,他只当那雌母蛊是司丝下的,可现如今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他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心里记恨的人也是这雌母蛊的受害人。 第101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18 以前的容峥不明真相,他只当那雌母蛊是司丝下的,可现如今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他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心里记恨的人也是这雌母蛊的受害人。 漂浮在半空中的容峥看着过去的自己一步步踏入了皇帝设计的陷阱,那个他从小便宠爱,全心辅佐的幼帝竟从一开始就对他心怀怨念。 他恨容峥的治军之能,恨容峥的说教,更恨容峥那幅被人拥戴敬爱的模样。 在容峥还不是摄政王的时候,皇帝也曾是极喜欢容峥的,容峥虽不受先帝的喜爱,可他为人正直且刚正不阿,他身上没有其他皇家子弟身上的劣根性,更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张狂傲慢。 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皇家大权转移的时候发生了改变,一山不容二虎,这是千百年都不会改变的事实,当容峥开始将权利转嫁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开始,不论他的目的是否是坐上那个位置,他和皇帝之间的斗争都已经拉开了序幕了。 因为司丝对容峥魂魄的牵引力,所以他并不能离开她太远,也正是如此,容峥花了好久的功夫才弄明白他原是回到了上一世,回到了这所有一切的开端。 从最开始他在这个世界见到司丝时开始算起,他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十几年了,在这过去的十几年里,他看着司丝一点点长大成人,看着她从调皮捣蛋到乖巧懂事,看着她从春心萌动到至死不渝,而他也在这十几年里看清了自己对司丝的心,他爱她啊! 容峥十分的庆幸自己能在这个世界里陪着她,在她午夜梦回的时候,容峥几乎每晚都会守在她的床边,他无数次的想要触碰她,可每一次都只能穿过她的脸庞。3sk. 可即便是这样,容峥依旧是满足的,他平日里最开心的事就是看着司丝的一颦一笑,他知道了司丝爱吃什么,也知道了司丝的各种小动作。 他是那样的深爱着司丝,他甚至就想这么永远的待在这个世界,哪怕无人知晓他的存在,哪怕他再也没有了未来,他都甘心如此,因为于他而言,司丝便是他的整个世界,他的未来。 容峥有时会恨着过去的自己,这恨意尤其是在看到司丝被过去的自己伤害冷落的时候更甚,他恨过去的自己不顾念司丝的感受,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阻止不了司丝对他的失望,也阻止不了将来所有事的发生。 随着时间线的推进,容峥愈发的胆战心惊了起来,可无论他怎样的害怕忧愁,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天还是来了。 这一天是过去的他雌母蛊发作的日子,在司丝和过去的他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容峥亲眼看着过去的他脖颈上的红线在一点点的向下蔓延,一如他之前在司丝身上看见的那样。 想到这,容峥心里闪过一阵急切和痛楚,他的司丝即便是在摔下山崖后还能侥幸活着,那她也活不过第二年了,而这一切错误和罪恶的根源全都来自于他! 容峥从来不知道,他也会有如此后悔的时候,这深刻刺骨的悔意让他几近发疯发狂,让他恨不得就此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过去的他身死的时候,容峥就在不远处,他看到了过去的他眼中的恨意和不甘,在过去的他还在弥留的时候,容峥迫不及待地想要跑过去告诉他,若是他重生了,那他一定要善待司丝,一定要好好爱她,一定不要再伤害她、伤害她的家人 可容峥过不去,他只能在虚空中呐喊,嘶吼,哀嚎,他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一如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命运那般。 可这无奈终究算不得什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对于容峥来说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锥心刺骨。 只见从宫外赶来的司丝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已经身死的他的身边,看着地上渐渐冰冷的尸体,司丝先是不可置信,她不停地抚摸着、呼唤着、哭求着,可无论她使出了怎样的浑身解数,地上的人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容峥看着司丝心痛到不能呼吸,看着司丝的身体因为悲恸而不停发颤。 司丝这幅撕心裂肺的模样让容峥悲痛欲绝,他在司丝的身边绕来绕去,他拼命地嘶喊着司丝别哭,他不值得的,你别哭别哭,他死了是罪有应得,他配不上你的爱!你别哭 容峥一字一句的嘶吼着,可司丝哪里能听得到。 刚重生后的容峥从来不知道在他身死以后竟还发生了这些事,他不知道司丝会哭的这么伤心,他只以为他的死是司丝刻意策划的,他满心满眼都是恨她,报复她,可却从未想过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隐情。 刚重生回来的容峥曾无数次感谢上苍给了他报复复仇的机会,他以为他会有和过去截然不同的命运,可现在看来这重生并不是老天寄予他的馈赠,那只不过是老天戏耍他的手段,若非如此,老天为何不让他知晓事情的全貌,又为何会让他带着恨意重来一遍。 看着司丝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再到后来的声嘶力竭,容峥全程都盘旋在司丝的身边,他不止一次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可结果可想而知。 容峥无法安慰到司丝,更无法阻止她接下来的行为。 只见司丝在知道容峥的死和她有关之后,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全都变了,以往朝气蓬勃的生气瞬间消散了个干净,随之而来的是源源不断的死气和绝望。 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生死的容峥如何会不知道司丝在想什么,她是想死啊! 因为愧疚,因为痛失所爱,因为不堪重负,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压在司丝身上的巨石。 容峥亲眼看着司丝举起了他的佩剑,她面带笑容的看着地上的尸体,眼里的爱意似是马上就要溢了出来,阿峥,你等等我好不好 不!不要!不要再离开我了!司丝!司丝住手!容峥目眦欲裂,他焦急的一次又一次穿过了司丝的身体,他想止住她的动作,可那鲜血还是从她纤细的脖颈处喷射了出来。 第102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19 不!不要!不要再离开我了!司丝!司丝住手!容峥目眦欲裂,他焦急的一次又一次穿过了司丝的身体,他想止住她的动作,可那鲜血还是从她纤细的脖颈处喷射了出来。 那血红如同冬日里盛开的红梅,星星点点的铺散在如雪地般纯洁无瑕的地板上,而那源头在失去所有的支撑力后便倒在了地上,所有的红色汇聚在了一起,最后蜿蜿蜒蜒蔓延到了远方。 容峥几乎在司丝倒地的瞬间便扑了过去,他不停地叫喊着司丝的名字,可司丝却并未注意到他的存在,她的视线落在了远处早已冰冷一片的尸体上,已经开始混沌的眸子里写满了解脱和满足,阿峥,等 司丝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气息,而从她身上涌出的血液也最终蔓延到了他的身上,这是二人第一次血脉相融,也是此生唯一的一次。 极致的痛苦和心碎让容峥痛不欲生,原本体会不到任何痛意的他此刻竟莫名的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剧痛,那痛意犹如穿心而过的利箭,扎进了他的心头肉里,带出了他的心头血。 司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爱他,可他呢?! 本来可以再一次拥有和她相守的机会的他不仅不知道珍惜,反而和她再一次错过了,前世的她为他而死,今生的她更是死在了他的算计里,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查清楚?!他为什么要伤害她?! 极致的痛苦和悔意让容峥下意识嘶吼了出来,他那几近于无的魄体轻轻地俯在了司丝的尸体上,司丝,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是爱你的!我爱你!你听见了吗?!我爱你 司丝,你的阿峥听见了,他在这里,你看看我好不好?!你去哪了你的阿峥在这里啊!你回来啊! 摄政王府。 司丝!伴随着一句声嘶力竭的嘶吼声,躺在床榻上的容峥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瞪着双眼看着床顶的帷幔,一时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王爷醒了!快来人啊!王爷醒了察觉到容峥的动作,负责看守的暗卫立马冲了出去,不过一会的功夫,王府里的大夫便围了过来。 除此之外,一同过来的人还有沐婉和凌衍之,从容峥和司丝坠崖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里容峥一直都处在昏睡的状态。 许是因为崖底枝繁叶茂起到了缓冲作用,容峥身上除了一些皮外伤之外,其他的伤势并不严重,可尽管如此,容峥却依旧昏迷不醒。 摄政王府里的府医联合凌衍之、沐婉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没能将容峥唤醒,可就在他们为此惴惴不安的时候,容峥却自己醒了过来,这让他们如何不高兴? 而这其中最开心的人莫过于沐婉了,激动之下她甚至流下了喜悦的泪水,她推开围在床边的层层人影,一个猛子扑到了容峥身上,容峥,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三天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还处在恍惚和茫然里的容峥僵硬地转了转头,看着怀里紧搂着自己的女子,他下意识皱紧了眉头,这个人是沐婉? 他是又回来了吗? 他现在是在摄政王府? 于沐婉而言,这个世界的时间不过才过去了三天,可于容峥而言,他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在这过去的十几年里,容峥从未想起过有关沐婉的一丝一毫,他的心里眼里全都是他的司丝。 想到司丝,容峥瞬间推开了趴在他身上痛哭的沐婉,他掀开被褥就想下床去找司丝,可还不等他脚尖着地,人就被凌衍之按回了原处。 滚开!行动被打断,容峥当即便怒吼出声,此时的他已经无法思考别的了,他现在只想知道他的司丝是不是还活着,他现在只想见到她!m.23sk. 容峥!你现在的状况不宜四处走动!无视容峥的反抗,凌衍之皱眉解释道。 我让你滚开!松手!滚!动作再一次被限制住,容峥彻底的被惹怒了,他猩红着眸子怒视着凌衍之,那模样像极了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对猎物一击致命的野兽。 容峥!我不管你现在是要去干什么,但身为医治你的大夫,我必须要对你的身体负责!凌衍之还算是比较欣赏容峥的为人的,所以即便是在面对容峥的呵斥时,他都没有生气,相反他还比平日里多了些耐心。 听凌衍之这么说,沐婉也凑了过来,她压下心里的酸涩和不安,俯下身子娇声道对啊,容峥,你的身体最重要了,有什么事不能缓一缓再做?若是你实在着急,你告诉我们也行,我们替你去做好不好 我让你们滚!沐婉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有胆子在本王面前放肆! 容峥满身的嗜血冷残气息瞬间铺天盖地的向着沐婉笼罩而去,浓郁的杀气霎时从他的黑眸中倾泻而出,他这幅恐怖的模样让在场的众人身子一僵,连带着见多识广的凌衍之都不可抑制的蹙紧了眉头。 容峥你,你什么意思?! 听着容峥的怒吼声,沐婉瞬间红了眸子,她强忍着泪水紧盯着容峥的反应,她想在他脸上看到任何有关于后悔、伤心的表情,可这一次却是让她失望了。 容峥如玉般冷峻的脸上不仅没有沐婉渴望看见的反应,除此之外还多了显而易见的厌恶和嫌弃。 容峥,你是嫌我烦了吗?之前你明明说过永远都不会讨厌我的,你说你喜欢请我直爽张扬的性格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沐婉清楚的记得她和容峥在凌云山上的一切,她能感觉到他对她是喜欢的,一个人的言语动作可以骗人,可眼神不行,她曾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对她的纵容、呵护,这样的他怎么能对她说这些话?! 第103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20 沐婉清楚的记得她和容峥在凌云山上的一切,她能感觉到他对她是喜欢的,一个人的言语动作可以骗人,可眼神不行,她曾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对她的纵容、呵护,这样的他怎么能对她说这些话?! 沐婉眼眶通红,她满面委屈的看着容峥,她在等着容峥像以往一样给她台阶下,可现在的容峥只想马上见到司丝,他的记忆里全都是司丝在前世自刎身亡时的场景,那刺目的红色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神经,那不断涌出的血液让他心惊胆战,更让他痛不欲生。 凌衍之一直站在一边观察着容峥的一举一动,不知怎么的,他竟从容峥身上看到了和以往都不相同的东西,他不知道容峥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他却明白此刻的容峥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 此时的容峥身上虽还带着浓浓戾气,可那凌厉的气势中却也隐隐的透着些柔情和温软,凌衍之不知道这股柔情的来源,但也清楚的明白这来源不是沐婉。3sk. 所以容峥现在这般的反应是因为着急去找什么人吗? 这么想着,凌衍之上前一步问道,王爷,你是想去找什么人吗? 听到自家师父的声音,沐婉总算是从被容峥无视的尴尬中解脱了出来,她迅速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到了凌衍之身后,借此躲避着众人的目光。 看到凌衍之,容峥其实本不欲理会他,可他想到了司丝在他昏睡前坠崖的场景,他不能拿司丝的安危冒险,若是司丝真的出了事,他还需要凌衍之的帮助。 容峥强压住想要离开这里的心思,他深吸一口气,道这几日多亏凌兄照料了,若是没有你,本王如今可能还在昏睡中,多谢。 容峥欲下床对凌衍之行礼道谢,可还不等他动作,凌衍之便先他一步开口道分内之事罢了,王爷无需挂劳。 只是王爷可否告知凌某你刚才着急离开这里的原因?若是有凌某可以帮忙的地方王爷尽管开口,凌某必定竭力相助。 话到这里,容峥也不再遮遮掩掩,他挥了挥手,不一会凌衍之身后就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黑衣人,这黑衣人年纪不大,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可年纪轻轻的他却是容峥亲自培养带教出来的暗卫,他平日里除了帮容峥处理一些暗杀、传递情报的事情之外,还负责保护容峥的安全以及整个摄政王府的防卫布控。 见到来人,容峥挥了挥手摒退了众人,在屋里只剩下凌衍之在内的三人之后,容峥才开口问道,王妃的情况怎么样了?她现在人在哪里? 容峥的声音虽听起来还算平稳,可若是仔细听,还是能从里面听出些许的焦急和不安。 王妃在她自己房里,只是 只是什么?!乍一听到司丝还在摄政王府的消息,容峥心里的害怕不安瞬间散去了大半,可只一瞬间容峥的心便又被提了起来。 黑衣暗卫不知道容峥现在问他这个问题的原因,可他却知道这次司丝坠崖的事是他的失职,他清楚容峥的一切计划,也知道司丝在容峥整个复仇计划中的重要性。 于他们而言,司丝不仅是摄政王妃,她更是他们除掉皇帝的棋子,可司丝却在三天前,因为他的失职坠下了山崖,想到这,黑衣暗卫便浑身僵硬了起来,他硬着头皮对上了容峥的黑眸,低声道王妃她现在还没醒过来! 你说什么?!什么叫还没醒来?!她身上的伤很严重吗?她伤到哪了?容峥此时再也不淡定了,他当即下床扯住了黑衣暗卫的衣领吼道,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这么久了为何还没醒过来?!请大夫了吗?他们如何说 容峥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袭来,他这幅急切的模样让黑衣暗卫和凌衍之皆是一愣,容峥平日里待人接物的反应都很淡,他身上自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像这般浓烈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在他身上见到。 请了黑衣暗卫下意识将目光投递到了凌衍之身上,他如何会不管司丝的死活,即便司丝对容峥没了利用价值他都不会放任她不管,他虽忠于容峥,可他心里却是十分欣赏司丝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容峥非要置丞相一家于死地,但命令就是命令,他反驳不了,也不能反驳。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凌衍之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容峥这般异常的原因,让容峥发生改变的人怕就是那个令人血液沸腾的女人吧,他不清楚容峥究竟为什么会对司丝改了看法,可那女人是他看中的猎物,他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她,即便那人是摄政王容峥也不行! 我的确是去看过王妃的情况,她同王爷你一样并无大碍,至于她昏睡的原因这还需要凌某再仔细查探一番。 凌衍之其实已经开始了他的试药计划了,他原本是打算在将司丝带离王府之后再动手的,可三日前司丝从断崖回来后,他便改变了主意。 他在司丝身上看到了独属雌母蛊的血线,初一看到那血线,凌衍之只觉这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他最一开始研制雌母蛊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那个曾在他幼时抛弃他的女人,他虽没能杀了那个女人,可上天却又让他遇到了和那女人极其相似的司丝,司丝不论是在气质上,还是言行举止上都和那个女人如出一辙,不仅如此,她还勾起了他隐藏在心里许多年的恨意。 而现在那雌母蛊也在司丝身上,这一切是多么的巧合啊! 在凌衍之不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还尚能隐忍片刻,可现在看到雌母蛊的他却已然不能继续冷静下去了,所以趁着这次给司丝治病的机会,他便将他最新研制的慢性毒药下到了司丝身上。 既然容峥都不管她的死活了,既然这雌母蛊已经种下了,那他为什么还要浪费这次机会呢? 第104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21 在凌衍之口中简单的了解了司丝的情况后,容峥便不顾众人的反对走出了他的卧房,他并未怎么收拾自己的仪容,只是简单披了件外衫后便向着司丝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天距离他们从山崖坠落那天也不过才过去了三天,这三天对有些人来说是极为漫长的,可对于容峥身上的伤势恢复而言却是远远不够的。 每往前挪动一寸,容峥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伤口崩裂时产生的剧痛,冷汗慢慢从额角处冒了出来,而在那如玉的俊颜上,之前将养许久才恢复的些许血色也随之褪了个干净。天籁小说网 因为过度运动,容峥腿部那锥心刺骨的痛意让他几乎站不稳脚步,步履蹒跚的他只能扶着围栏墙壁一步步往前挪动,可即便是这样容峥都没有停下脚步。 此时的容峥心里全是司丝的小脸,她娇声喊他夫君和阿峥的模样交替在他的脑海里闪过,这让容峥有些恍惚,更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现在的司丝还活着,她没有跟着他殉情而亡,她还活着! 想到殉情,容峥心里又酸涩了起来,这一世的司丝跟着他跳下悬崖的举动也是殉情啊,她是那样的爱他,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愿意陪他一起面对死亡。 可他自己呢? 他不仅在前世恨她厌她,更在重生归来之后给她下了雌母蛊。 除此之外,他还杀了司丝的父兄,在前世看着司丝一点点长大的他太清楚丞相父子之于司丝的重要性了,丞相父子几乎将他们所有的宠爱全都给了司丝,所以即便是司丝幼年丧母,她的童年里依旧是充满了幸福和欢乐。 容峥无法想象若是司丝有朝一日知晓了这件事的真相会怎么样,是他一点点设计陷害了她最敬爱的父兄,是他亲手挥下了砍掉他们头颅的屠刀,是他毁了司丝最在意的东西。 司丝会不会恨他,她会不会就此离开他,他会不会再也看不到她了 只是这么想着,容峥心里便像是被插入了一把尖刀,突如其来的绞痛让他几乎难以喘息,心里渐渐笼罩的恐慌和悔意怎么让容峥顿住了前进的步子,他没有脸去见她,更没有那个胆子,他怕在司丝脸上看到恨他的表情,哪怕如今的这一切司丝都还不知道。 可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当容峥开始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时候开始,当他打算瞒下这一切之后,所有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草木皆兵,他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只为能将他最心爱的人留在身边。 容峥浑身僵硬地站在司丝的院门口,他痴痴的望着司丝的房间的方向,心里满是悔不当初的苦涩和悲痛。 他该如何和司丝解释这所有的一切? 还有司丝身上的雌母蛊,之前一心报仇的容峥,在每次看到司丝身上那独属于雌母蛊的血线颜色加深后,都会身心愉悦、浑身舒爽。 可现在的他只恨不得将那毒性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前世死于雌母蛊的容峥知道那雌母蛊毒发的感觉究竟是有多么的痛不欲生,容峥无法想象若是司丝在不久的将来因此丧命,他会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他不能看着司丝再一次离开他了,只要一想到前世的司丝在自己面前气绝身亡的模样,容峥的心脏就剧烈的跳动了起来,那种泯灭一切的绝望感几乎占据了容峥的全部意识,他颤抖着身体,深邃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些泪意。 他必须要救她,这是他和她之间唯一的一次机会了,这是他和她两辈子之间最后的机会了,他不能失去她,他想一辈子都守着她,他想和她生儿育女,想和她一起走到白头。 这么想着,容峥便在心里暗自做下了决定,他不会将丞相父子身亡的消息告诉她,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一旦被曝于阳光之下,等着他和司丝的便只有仇恨和诀别。 他会瞒她一辈子,他会为她营造一个他们都在的世界,今后的他都会好好的爱她,他会把他的一切全都献给她,包括他的灵魂。 做下决定后,容峥便迈进了司丝的院门,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司丝的房门,可看着司丝睡颜,容峥却并没有立刻进去。 容峥的大掌紧紧的攥了起来,牙齿也咬的死死的,若是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他的咬肌在微微颤抖,容峥仰了仰头,他想借机压抑住奔涌而出的泪水,明明他和司丝才不过几炷香的时间不见,可他却恍若与她隔了万水千山一般遥远,他思她、念她、想她、爱她,他恨不得此生都跟在她身边。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容峥终于再一次动了起来,他一步步走向司丝,眼底带着浓浓柔情和几欲泛滥的爱意。 腿部受了重伤的容峥在距离司丝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跪了下来,他微微俯下身子,颤抖的大手轻抚着司丝头顶的碎发,丝丝,该起床了 满室静默,可容峥却依旧自顾自的呢喃着,丝丝,我爱你,你醒来好不好?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无视你,不该忽略你的感受,不该恨你。 想到自己曾经对她做的那些事,容峥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怕司丝知晓真相的恐惧和强烈的愧疚感让他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他轻轻执起司丝的小手,薄唇也紧跟着轻吻了上去,眼角的泪水在下颌角处坠落,浅色的被褥上顷刻间开出了朵朵暗色的水花。 丝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容峥哭求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一字一句、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司丝的名字,极致的痛苦和心碎让容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不安的困兽,他除了嘶吼便在无他法了。 第105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22 容峥跪在床前一声声呼喊着司丝的名字,一连串的轻吻也落在了司丝的手背上,在容峥以魂魄的形式存在于上一世的时候,他每日每夜都守在司丝的身边。 容峥没有饥饿感,也不会困,但每当司丝独自一人坐在摄政王府的饭厅时,他都会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上。 除此之外,容峥还在每天夜里都守在司丝床边看着她入睡,过去的他从来都不知道司丝是害怕打雷的,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知进退且温婉守礼的,她永远都是笑着待人,那模样就好像她从不曾需要旁人的帮助照料一般。 可直到他看着司丝因为害怕雷声而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时候,容峥才知道他的司丝也是一个胆小柔弱的姑娘,她为了他离开了爱她护她的父兄,她为了他几乎放弃了她的一切。 可他呢?他和她明明是夫妻,可过去的他却日日都让她独守空房,他们成亲三载,可却从未有过一次同房,他就将她那么孤零零的晾在那里,一边伤害她,一边嫌弃她。 夜半惊雷时,害怕到浑身颤抖的司丝并未叫侍女仆从们过来,她宁愿独自一人承受着这恐惧,也不愿将她们从睡梦中叫起来,司丝从未说过什么众生平等、阶级等级的话,可她的一言一行中却处处透着她对周围人的尊重和谅解。 这样的司丝,让容峥如何能不动心,他知道他的司丝是个善良的人,她值得最好的一切。 在容峥待在司丝身边的十几年里,他曾无数次想要真实的触碰她,可每次他都只能穿过她的身体,他能做的只有看着司丝的一颦一笑,他想在她面前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意,可那时的她根本就看不见他,更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之前的容峥空有满腔的爱意,却苦于无法表达,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司丝还在他身边,她还活着,还爱着他,他还有机会。 这么想着,容峥便起身轻吻了下司丝的唇角,他的这个动作不带一丝情欲,有的只是他对司丝的爱和珍视。 丝丝,等你醒来我们就圆房好不好?这一世,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我们一起生一个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好不好? 丝丝,孩子我们生一个就好了,我听说过你们女子生产时的痛苦,所以我们要一个就好 容峥之所以会这么说并非是他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在他心里他其实并不想让任何人介入到他和司丝之间,哪怕那个人是他和她的孩子。 可此刻的容峥却不得不这么做,许是他做了太多对不起司丝的事了,所以他总觉得司丝会离开他。 若是司丝知晓是他设计杀害了她的父兄,那她会如何看待他? 至情至性的她怕是根本就不会再看他一眼,于他而言,司丝对他的爱,就是他在她面前最大的资本,可当这爱消失的时候,他在她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他根本就留不住她。 可若是他们之间能有一个孩子,那他便有了牵绊住她的筹码,他知道司丝重感情,她也许会看在孩子的面上留在他身边,哪怕她不爱他都可以,只要她能在他身边。 所以他和她之间必须要尽快有一个孩子! 容峥在司丝床边轻喃的时候,凌衍之就站在司丝的房门口,从小便耳聪目明的他并没有错过容峥的任何一句话。 听着容峥似哭似求的语句,凌衍之眼里闪过一丝丝不屑,他从不相信人和人之间会有真情的存在,世人都说这世上母爱最无私,可他的母亲却是那样的自私自利,在他母亲眼里他还不如那吊铜钱有价值。 容峥他想和司丝有孩子,他想和司丝做一对恩爱夫妻,这都是痴人说梦,司丝是他凌衍之看中的药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旁人染指的,他的药人理当完完整整的独属于他,哪怕她活不久。 容峥开门让凌衍之进去的前一瞬,他还在想下一步该往司丝身上下什么毒,他有太多的毒药想要在司丝身上做实验了,无论是每日子时发作一次的断魂散,还是吞心蚀骨的牵情蛊他都想在她身上试个遍。 步入到司丝的卧房后,凌衍之便像往常一样给司丝做了些常规的检查,在容峥眼里凌衍之是在为司丝诊治病情,可只有凌衍之一人清楚他是在探看司丝身上的毒发情况。 情况如何?她何时能醒过来?!见凌衍之收了动作,容峥赶忙上前问道。 凌衍之并未立刻回答容峥的问题,他的表情很淡,动作也不紧不慢。 凌兄?!我夫人的伤情究竟如何?!容峥再一次开口问道,而这次的语调相较于之前的那句更显慌张,因为在容峥眼里,凌衍之现如今的这幅样子就像那一声声无声的丧鸣。 王爷,你从我这里拿走雌母蛊就是为了毒害你的夫人? 凌衍之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面带不解地看着容峥,除此之外凌衍之的表情中还有些许的失望。 哪怕凌衍之此刻心里畅快至极,可他依旧在容峥面前呈现出了悬壶济世的医者形象。 凌衍之的这个问题让容峥呼吸一滞,他倏的紧攥起了大掌,眸子里的悔恨和痛苦霎时倾泻而出。 这件事的缘由你并不需要知道,你只需将结果告知于我就行。 王爷,我有时是真的看不懂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你既选择将雌母蛊下到她的身上,就该知道这后果如何,雌母蛊并非是一般的蛊毒,它一经驻扎就必定会带走一条性命。 凌衍之此刻的话并未做什么遮掩,他的确想知道在容峥和司丝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他笃定容峥之前是恨着司丝的,不管是在凌云山,还是前不久未去围猎之前,容峥心里都是带着恨意的。 可现如今,容峥身上那股独属于司丝的恨意却是消失不见了,凌衍之能感受到容峥的不安,也能感受到他对司丝的爱意。 第106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23 听到凌衍之的话,容峥瞬间慌了神,他上前一步揪住凌衍之的领口咆哮道带走一条性命是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告诉我这雌母蛊是有解的吗?!你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衍之一早便料到了容峥的反应,他并未反抗,只是淡定道雌母蛊下在女子身上的确是有解,可那解法并非只是单纯的阴阳交合,它是需要以女子腹中的胎儿为媒介的。 而那胎儿后面的话凌衍之并未说出口,可他的眼神情态却是比那未说出口言语更让人锥心刺骨。 这蛊毒之所以叫雌母而非慈母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母和子二者之间只能存在一个。 你是说,若是司丝想要活着,就必须要牺牲掉我和她的第一个孩子 容峥几乎是忍着剧痛才说出这几个字的,他已经害死了的司丝的父兄,将来的他还要再一次害死她的孩子吗?! 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他不想再一次变成杀害她至亲之人的刽子手,他不想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可若是不这么做的话,那他的司丝就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的容峥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匕首直接绞成碎末,浓烈至极的悔恨几乎淹没了他,让他无法呼吸,更无法挣脱。 若是这雌母蛊不解,司丝她还能活多久容峥转过身子,他满面哀凄的看着司丝那略显消瘦的脸庞,心里满是苦涩和绝望。 从那血线的长度来看最多还能再坚持一个半月。 呵!一个半月容峥的眼眶酸涩到隐隐作痛,湿意顷刻间弥漫了他的眼底,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变得嘶哑至极。 竟只有一个半月 呢喃间,容峥倏的笑了起来,他的嘴角勾起,眼角也微微弯起了向下的弧度,但也正因如此,之前被刻意压抑住的泪水全都倾泻而下,丝丝清泪顺着他如玉的面庞滴落在地上,平白的为那黯淡无光的地板增添了一抹亮色。 他不能放她走,他不能看着她再一次离开他的生命,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重演。 他必须要救她,哪怕这个代价是他和她的孩子,哪怕她在知道真相之后会恨他 在为司丝整理好被角后,容峥一步步退出司丝的房间。 七月底,庭院里的草木正盛,那郁郁葱葱的枝桠无一不在诉说着它们旺盛的生命力。 看着眼前的花花草草,容峥脑海里闪过司丝在这里眉眼含笑的侍弄花草的模样,他的司丝是那样的热爱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可这个世界却从未善待过她。 顺着容峥的视线,凌衍之看见了躲藏在角落里开的正盛的月季,那月季是浓烈张扬的红色,这颜色让凌衍之心神一晃,从幼时起便一直在他心里萦绕着的影子再一次跑了出来。 他有多少年没见过那个女孩了? 她如今过的好吗? 嫁人了吗? 凌衍之不止一次幻想过那女孩有了孩子的模样,她会带着她的孩子一起调皮捣蛋吗? 若是可以,若是她未嫁人,若是他还有见到她的机会,他希望他能和她在一起,因为只有她才能带给他安定和温暖。 若是要救她我该如何做此时的容峥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不容许司丝有任何离开他的可能,他愿意牺牲掉所有的一切,只要司丝能待在他身边。 容峥的声音将凌衍之从幻想中带了出来,因为忆起之前的过往而变得柔和的眸子里再一次染上了冷冽和无情。 雌母蛊的转移是需要时间的,而这时间大概需要两个月,换句话来说,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继续说。从小便在皇家艰难求生的容峥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他听出了了凌衍之的话外音,所以哪怕是他再担忧害怕,他的反应都不像刚才那般激烈。 这延缓发作的法子我自是有的,只不过这延缓发作所需的药材还需王爷多费些人力物力。 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你能救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王爷言重了,治病救人乃凌某分内之事。凌衍之笑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凸显他身为医者的形象,而是为了正大光明的在司丝身上为所欲为。 若是司丝她服下了你所制的 凌衍之知道容峥想问什么,所以还不等容峥把话说完他就抬手道,我知道王爷在担心什么,在毒发延缓这段时间,王爷可像往常一样与王妃相处。 只是,王爷切记最近一段时间不要与王妃同房,王妃现阶段的身体实在是不宜有孕,需得调养一段时间后方可进行下一步。 其实司丝的身体并非是像凌衍之说的那般弱不禁风,他之所以会将这段话说出来的原因只不过是不想让他的猎物被旁人染指了去。 至于司丝现阶段昏迷不醒的原因,一方面原因是正处于主神空间司丝不愿醒来,另一方面则是凌衍之在司丝身上试毒的结果。 但为了在不久的将来能彻底的将司丝带走,凌衍之现在只好选择将司丝从沉睡中唤醒。 为了不引人注意,司丝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刚一睁开眼,司丝就看见了趴在她床边的容峥,看着容峥满身凌乱的模样,司丝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她果然是猜对了,容峥他怕是已经知晓原主前世为他所做之事了,若非如此,他断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这么想着,司丝敛了敛眸子,既如此,她便陪他们玩一玩吧! 司丝略微酝酿了下情绪,之后她便抬手轻抚了下容峥的侧脸,本就浅眠的容峥霎时察觉到异动,他瞬间抬起了头。 在看到床上的人醒来之后,容峥笑了出来,他连忙将人搂紧自己怀里,那力道之大,似是下一刻就要将司丝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第107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24 在看到床上的人醒来之后,容峥笑了出来,他连忙将人搂紧在自己怀里,那力道之大,似是下一刻就要将司丝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还好你醒过来了丝丝,还好你醒来了因为激动,容峥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他轻吻着司丝的发顶,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喜悦和庆幸。23sk. 夫君?刚醒过来的司丝声音还有些沙哑,她微微转了转头,迷蒙的双眼中带着些不解和困惑。 我在,丝丝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头疼吗?胸口闷不闷?听到司丝的轻唤,容峥赶忙松开了对司丝的桎梏,他急切地询问着司丝身体的情况。 看到容峥这幅与往日里大不相同的模样,司丝略微有些不适,她的心虽向着容峥,可身体上却对他有着些许排斥,她微微侧转了下身子,整个上身和容峥之间拉开了些距离。 司丝虽在心里爱着容峥,可她却从未与他亲近过,也从未见过容峥对她这般关切的模样,那架势就好像她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至宝一般。 以前的容峥虽未直接言明他对她的厌恶,可她却是知道的,就好比在围猎时,他毫不犹豫的就将那锦毛狐狸送给沐婉一般,容峥他从未将她放在过心上,自然他也看不见她的渴求和期盼。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司丝迅速抬头看了容峥一眼,在看到他并未露出异色之后,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司丝的反应并没有逃过容峥的眼睛,见到司丝不着痕迹地躲避着他的模样,容峥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他的司丝究竟是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变得这般小心翼翼? 他感受到了司丝的犹疑,也感受到了司丝的紧张,他知道这都是报应,这是过去他伤害她、无视她的报应,他甘愿受罚,也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可是能不能让她健康的活着,能不能让她留在他身边 看着司丝脖颈处血线,容峥心里一痛,可他面上却未表现出任何异常,他依旧是眉眼带笑的看着司丝,粗粝的大掌轻落在司丝脸侧,他柔声道,丝丝,你饿不饿?我给你煮了荷叶粥,你起来吃一点好不好? 在陪着司丝长大的十几年里,容峥早就知晓了司丝的一切生活习惯,他知道她清晨爱吃荷叶粥,也知道司丝其实极爱吃辣。 我听到这话,司丝眼底的困惑更甚,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容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之前从未出现在他们之间的问题。 丝丝,我知道我现在做的这些事于你而言有些突兀,我也知道你不习惯可是丝丝,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我之前对你的确是有些疏忽了,但是以后不会了!丝丝,我以后都会对你好,我会好好爱你,我会好好照顾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容峥一字一句的做着保证,他坚定的声音中带着些似有似无的乞求,他紧盯着司丝的小脸,眉眼间全是之前不曾有过的温柔。 乍一听到容峥对她表达爱意的话,司丝霎时红了脸蛋,她有些慌乱的躲避着容峥的目光,身子也因为害羞而微微后仰。 我我自是信你的司丝低着头小声道。 丝丝,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是真的爱你,我没骗你,我是爱你的!我爱你!容峥的大手紧扣着司丝的肩膀,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司丝,一字一句间满是郑重。 至此,司丝也抬眸迎上了容峥的目光,她脸上的热烫还未褪去,可这次的她却没有出声,她只是看着,似是想从容峥的言语表情中看出些端倪和破绽。 丝丝,你不信我?我知道过去是我忽略了你,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改的!我一定会改!我以后会陪着你吃饭,陪着你看书写字,陪着你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我是真的爱你 可司丝依旧没有说话,不仅如此,她的身子还渐渐僵硬了起来。 看到司丝的这个反应,容峥心口处传来了凌迟般的痛意,他的司丝已经这般不信任他了吗? 不行! 司丝是他的,他绝不能放任司丝有任何离开他的可能! 那这样,丝丝,我现在不求你能立刻相信我但是丝丝,你总得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吧?这段时间你且看我表现如何?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夫君你真的确定你是爱我的吗?你其实,其实不用这样的司丝的话音中带着些妥协,可同时也带着些暗暗的期盼。 容峥摇头道,不!丝丝,我并没有其他目的,我只是爱你,只爱你! 容峥的粗粝的手掌捧起了司丝的小脸,他的俊颜慢慢的靠了过去,直到他们额头相抵他才停下了动作。 丝丝,你也是爱我的对吗?说你爱我好不好?丝丝,说你爱我 司丝的不信任让容峥心里的不安渐渐放大,他急切的想从司丝身上看到她对他的感情,似是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如此亲密的接触让司丝下意识挣扎了起来,可她那弱不禁风的动作根本就撼动不了容峥的桎梏,挣扎无果,司丝便也静了下来,她低声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发生什么,丝丝说你爱我,丝丝,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此刻的容峥满脑子都是司丝刚才那犹疑排斥的模样,他忘不了,更受不了。 我自是爱你的,这话我,我早就对你说过了。司丝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她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浓。 得到满意的答复,容峥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唇角高高扬起,往日里带着冷冽的黑眸此刻仿佛浸入了暖阳。 容峥微微抬起头,距离微微拉开,司丝的小脸也看的愈发真切。 司丝是爱他的,他感觉到了,她还爱他,他还有机会,他们之间还有未来! 容峥的视线放肆的在司丝那满面娇羞的小脸上逡巡着,看着司丝的红唇,容峥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的身体渐渐发热,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欲涌了上来。 丝丝,我可以吻你吗? 第108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25 丝丝,我可以吻你吗? 容峥虽是在征求司丝的意见,可还不等司丝出声,他便俯下了头颅,菲薄的唇瓣精准的含住了那片嫣红,他在上面辗转反侧,肆意品尝着他肖想了十几年的甘甜之地。 唔容峥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司丝霎时愣住了,她下意识拍打着容峥的脊背,可下一瞬,她的身体就被容峥的铁臂钳制住了,他一手紧搂着司丝的纤腰,一手紧扣着司丝的后脑。 柔软甘甜的滋味和触感让容峥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他的力道越来越大,动作也越来越孟浪。 常年在外征战的容峥力气大到惊人,他尚有理智的时候司丝都受不了,更不要说他此刻失了神智的状态了。 过了许久,容峥才从这亲吻中回过神来,他强忍着欲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司丝的红唇,此刻的容峥眼眸通红,呼吸更是急促,丝丝,过段时间我们就圆房好不好?等你身体再好一点,我就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心都是独属于你的 初通人事之时,容峥便对着男女之间的情事感情有着莫名的执着,许是他从小看着他的母妃饱受相思之苦,所以他在内心深处极度渴望着忠诚专一的感情,若是他有了爱人,他必定会满心满眼都是那人,他绝不会三心二意,更不会招蜂引蝶、喜新厌旧。 而现在这人就在他眼前,他知道他对不起她,也知道这份感情中夹杂了太多的阴谋和欺骗,可即便如此,容峥依旧不想放弃,他爱司丝,这辈子,他只爱她! 司丝红着脸推开了容峥,她背过身不再看他,嗔怒道怎么说起这个了?! 见到司丝这副模样,容峥轻笑出声,他站直了身子,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丝丝,我去给你拿点粥过来,你等着我回来。 说完,容峥便向着门口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去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其实容峥并非是因为要去给司丝取粥才离开的,他这么做只是想缓解司丝身上紧张害羞的情绪,虽然他现在想对她做尽一切亲密之事,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得忍耐,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司丝能平平安安的待在他身边。 容峥离开后,司丝脸上的红晕立马散了个干净,她嫌弃地抹了抹嘴唇,而后随手将擦拭过嘴唇的丝巾丢到了主神空间的不可回收垃圾桶里。 【还好我们撤的快,不然就被容峥那狗东西亲到了,他这人那么讨厌,嘴巴一定也是臭的!】看着司丝的动作,923义正言辞道,一想到容峥对原主做的那些事,923就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 与此同时,923也佩服极了司丝这未卜先知的能力,她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些事情的走向,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在按照她的思路发展。 【原主的身体已经安葬好了吗?】 【好了,位置就选在了原主父兄隐居的庭院不远处,从今往后,原主都能守在她的家人身边了。】 司丝现在使用的身体其实并不是她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的那具,现在这具身体也是她从积分商城中兑换的。 其实按照规定,司丝在任务执行过程中是不可更换寄宿身体的,可在回转丹的作用下,司丝在这个世界中便破例进行了身体转换。 而这犹如bug般存在的回转丹,是923前阵子参加抽奖时抽到的,一向手气极差的923这一次破天荒的抽到了个有用的道具,为此他趾高气扬的向司丝炫耀了好久。 【司丝,你刚才为什么放任容峥那个狗男人亲你,看他那忘我的模样,哪怕他亲的是替身人偶,我都觉得恶心】 923毫无遮拦的表达着他对容峥的厌恶,他不明白为什么司丝在知道容峥已经知晓了前世之事后还对他这么好,她直接摊牌不好吗? 像容峥这样忘恩负义、是非不分的瞎眼狗就应该饱受折磨,他配不上这么温柔的司丝! 【小辣鸡,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这世上什么事最让人痛不欲生吗?】 闻言923哼哼了两声,司丝她说了这么多话,他哪能记得住?! 见923默不作声,司丝自顾自道【是得而复失,你以为只是让容峥后悔便够了吗?原主前后两世都因他而死,不仅如此,她还搭上了她父兄的性命,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容峥,像他这样的人,哪里是哭一哭就能赎罪的!】 【这几日,我会让他体会到这世间最甜蜜的滋味,也会让他感受到这世上最温暖人心的感情,没有吃过糖的人是尝不出苦的,就好比从未见过光明的人从不畏惧黑暗一般,若是想让他痛苦,就势必要让他尝到幸福的滋味。】 当有朝一日这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的时候,独属于容峥的地狱才算是真正的来临。 容峥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司丝已经收拾完毕从床上下来了,看着眼前这个身形消瘦的女子,容峥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他的司丝之前明明是那么的健康活泼,她面色红润,朝气蓬勃,哪里像现在这般时不时透着病弱的气息。 过去的司丝是那样的幸福,可现在的她却因为他的折磨变成了这副模样,愧疚和悔恨全都一股脑的涌了出来,这郁气堵的容峥胸口微窒,心脏处也隐隐作痛。 夫君你回来了,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听到响动,司丝回头道。 容峥努力压制着心里不停翻腾的苦痛,他对司丝温柔的笑了笑,轻声解释道没什么,刚才在想些政事,太入迷了m.23sk. 说着容峥便进到了房里,他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荷叶粥和小菜全都摆了出来。 来尝尝看味道如何,我这也是第一次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改 第109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26 说着容峥便进到了房里,他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荷叶粥和小菜全都摆了出来。 来尝尝看味道如何,我这也是第一次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改 容峥一举一动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小心和讨好,除此之外,他看着司丝的眼神中全是毫不遮掩的爱意。 在那只能看、不能言的十几年里,容峥已经忍得够久了,现在的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剖出来给司丝看,他想把他对她的念想、情感全都表达出来,她想让他知道,他是真的爱她。 你亲自下厨?看着桌子上那一盘盘卖相并不好看的菜肴,司丝有些讶异。 容峥点了点头,在他的牵引之下,司丝坐在了桌边。 来,先喝一点荷叶粥,这个粥我熬了两个时辰,味道我试过了,还算香甜软糯 一向在外呼风唤雨的容峥此刻破天荒的感到了些窘迫,他这个人其实并不怎么看重口腹之欲,于他而言,食物只要不难吃便可果腹,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对于庖厨之事他并不精通。 可随着他对司丝的爱意日渐加深,他对司丝的了解也越来越多,他知道司丝嘴馋,所以为了让司丝开心一些,他便开始尝试着亲手为她做一些吃食。 可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平日里聪颖睿智的大夏摄政王,在拿起菜刀的时候并没有拿起箭矢般顺畅。 看着司丝小口吃起了他煮的粥,容峥心里涌起了些从未有过的复杂感觉,这感觉很是混乱,里面即有想要得到司丝认可的忐忑,也有司丝终于吃到了他做的东西的满足感。 味道可能没那么好,你别嫌弃,日后我一定能做出你喜欢的味道! 听到这话,司丝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很好吃,这个味道刚刚好。 司丝的声音纤细甜美却又不显得粘腻,她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张扬,也不清冷疏离。 司丝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她进退有度、知书达理,她从不强求别人对她好,却也不忘了对别人投以善意。 正如此刻容峥做的饭真的很难吃,可为了顾念他的自尊心,司丝还是选择将那些饭食吃进了肚子。 容峥端坐在一边看着司丝举止优雅的吃着他做的食物,他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知道司丝从小就喜欢他,他不知道过去那个目中无人的自己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她,他明明是那么的冷漠、无情,可她依旧能在人群中找到自己。 容峥十分的庆幸自己还能和司丝在一起,他感念上苍将司丝送到了他身边。 吃完饭,容峥便拉着司丝的小手走在花园里消食,夫妻二人并肩而立,男子挺拔,女子秀美,他们身上的衣衫一深一浅,对比鲜明,却又出奇的和谐。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笑声此起彼伏。 可没过多久,另一道浅色人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司丝和容峥的面前。 摄政王府不是凌云山,这里没有可供沐婉修习医术的场地,所以用过早食之后无事可干的她便悠哉悠哉的在王府的院子里逛了起来。3sk. 看着眼前这些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沐婉心里还是会时不时的出现些恍惚的感觉,白墙黑瓦,墙上飞檐卷翘,就连那角落里看似极不起眼的墙壁上都刻着许多精美繁复的花纹,这所有的一切无一不显示出皇家威严、肃穆的气势。 想起自己初初住进这里的心情,沐婉的心口处微微泛起了些苦涩。 最一开始住进摄政王府那天,容峥他其实也是有些欢喜的,虽然他们的到来于他而言太过于意外了。 沐婉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容峥突然变得这么讨厌她,她明明还是像以前那般和他相处,之前的他明明是欢喜的,可现在为什么这一切都变了? 沐婉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算上上辈子的记忆,她其实已经活了三十几年了,再加上她在这个世界跟着凌衍之学医的的原因,这些年她看过了大大小小的生离死别。 在遇到容峥之前,沐婉的心一直都是平静的,她渐渐收起了前世的浮躁,专心钻研起了医术,她救了许多人,心里也十分的满足。 可所有的平静都随着容峥的到来烟消云散了。 她和容峥相遇的时候,春雨下的正欢,一身铠甲的男人威风凛凛的骑在满身染血的高头大马之上,从她面前经过之时,他身上的杀气毫无遮掩,而与她对视的时候,沐婉更是察觉到了他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凌厉、森冷、冷漠。 那个时候的她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她早就能做到心如止水、闲适淡定了。 可是!容峥是个例外。 她不仅动了心,还对他生了情,其实乍一听见容峥已经娶妻的消息时,沐婉有想过要放弃,她接受过现代社会的高等教育,她知道插足旁人家庭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 她压抑过这份感情,也刻意的疏远过容峥,可这所有的忍耐和压制,都在她得知容峥其实并不爱司丝的时候消散了个干净。 在现代社会,没有感情的人是可以分开的,而这个世界也有和离一说,她可以等,等容峥恢复了自由身之后,她再去他的身边。 可想终究只是想,当她在凌云山听到容峥和司丝的恩爱传闻时,她彻底的坐不住了,她心里又慌又恨,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容峥,想要弄清楚他对她的感情。 而她的师父似是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在他们初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帮了很大的忙,若非如此,以当时的情况,她根本就不可能住到摄政王府之中。 说到凌衍之,沐婉心里其实是对他很是感激的,在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举目无亲、潦倒困顿的时候,是凌衍之给了她一处容身之地,除此之外,他还教了她治病救人的法子,给了她一份可以立足的技能。 凌衍之平日里的笑容虽带着些疏离,可在沐婉心里,凌衍之一直都是个良善之人。 可此时的沐婉如何知道,她心里那悬壶济世的师父,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而他之所以会对她投以善意,也只是因为她像他心中的暖阳。 第110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27 一见到容峥和司丝,沐婉霎时停住了脚步,她下意识想要躲避着他们的目光,可还不等她藏起来,她便被司丝叫住了。 沐姑娘且慢! 被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叫住,沐婉的身子一僵,她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可她不能走。 司丝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沐婉在心里并不承认司丝的身份,她之前虽迫于无奈叫过司丝摄政王妃,可那只是因为迫于无奈而已。 在她心里,司丝是司丝,容峥是容峥,他们之间没有感情,自然算不得什么夫妻。 沐婉平日里这么想,今日更是直截了当地表达出了出来。 沐婉也不是没当着容峥的面把司丝叫成过姑娘,可今日的容峥却是出奇的在意起了这些细节,在沐婉的话音还未散尽的瞬间,容峥森冷的目光就落在了沐婉身上。 司丝是我明媒正娶的摄政王妃,她不是什么未出阁的姑娘,沐姑娘以后请注意言辞! 容峥的声音极冷,眼神也很是阴沉,现在的他根本就听不得任何不利于他和司丝的话。 哪怕他知道这些流言蜚语无关紧要,可他就是听不得,他想和司丝长长久久,一起白头到老。 容峥的话让沐婉略微踉跄了一下。 沐姑娘?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沐姑娘?! 只是个称呼而已,你做什么这么凶?沐姑娘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想多了 司丝推了推容峥的臂膀,她的眼眸清澈,似是根本就不知晓他和沐婉之间过去发生的那些旖旎之事。 听到这话,容峥心里的愧疚更甚,他想起之前在围猎场上送给沐婉的那只锦毛狐狸,那时候的她明明是那么的喜欢那小东西,可他却混账的将狐狸当面送给了沐婉。 容峥不知道司丝那时是怎么安慰自己的,她心里必定早已误会了他和沐婉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容峥心里的慌乱再一次冒了出来,司丝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她现在这么不动声色的反应,是打算放弃他了吗?! 他的司丝并不是不谙世事的深闺女子,恰恰相反,她很是聪颖,对于一些人情世故她几乎是一点就通。 所以她不可能不知道他之前那些行为背后的意义。 丝丝,你喜欢狐狸吗?等过几日你身体好些了,我亲自去给你捉两只回来好不好?或者你还喜欢什么旁的动物,都一并告诉我,我必定替你猎回来! 容峥急切的做着保证,他想要尽他最大的努力去赎罪。 他想伸手将司丝搂进怀里,可还不等他动作,他的大手就被司丝轻轻地握住了,夫君,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之前之所以会喜欢那锦毛狐狸,不过是因为那狐狸是你亲手猎来的,并没有别的原因。 司丝的话像一股清泉瞬间带走了容峥心里的所有阴霾和不安,他的胸口微微发烫,这一刻的容峥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他很满足,亦很幸福。 司丝和容峥之间的互动落在沐婉眼里俨然成了最刺骨的折磨,她看见了容峥的卑微,也感觉到了容峥对司丝的珍视,她知道容峥心里可能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厌恶司丝,可却也没想到容峥对司丝的感情会这么深。 她深爱着容峥,可他的心里却住着另一个女人。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做完,就先不陪你们在这里聊天了,先走了!说着,沐婉便落荒而逃了。 哎!沐姑娘司丝诧异地看着沐婉离开的背影,她还没说什么她就受不了啊,真是没什么意思 察觉到司丝的分神,容峥有些吃味,他再一次开口道,丝丝,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好不好?我想亲手给你捉一只小兽养着。 似是没有察觉到容峥的异样,司丝连忙摆手道夫君你不用特意为了我去寻找什么小兽,你和父兄他们能好好的,这于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提起丞相父子,司丝下意识扫了一眼四周,在确定四下无人的时候,司丝才小声问道事情的进展怎么样了?我父兄他们有消息了吗?他们有来信吗?23sk. 提到自己的父兄,司丝的小脸上满是急切,可一想到他们此刻正过着他们期盼的生活后,司丝还是笑了出来。 但司丝这笑容落到容峥眼里却是变了幅模样,那幸福的笑脸全都变成了利箭刺进了他的心里,她的父兄不在了啊,他们被他害死了 他不能让她知道真相,他绝不容许司丝离开他! 夫君,等过段时日我们就去漠北好不好?我想我爹爹了,我想吃他煮的面条司丝的小脸紧靠着容峥的胸口,她轻轻咂嘛了下小嘴,言语中满是对父亲的思念。 也不知道哥哥这两年能不能娶到媳妇,希望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子,然后多生几个小娃娃。 夫君你不知道,我哥哥他可会哄孩子了,以后我们若是有了孩子,就一并丢给他带好了司丝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她虽未直接言明她对丞相父子的感情,可她的言语中无一不透露出了她的愉悦和快乐。 夫君?你在听吗?我们过段时间就去漠北好不好?司丝轻扯着容峥的袖口商量道,她的眼眸里带着浓浓的思念和期冀,她是那样的信任容峥,似是将其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丝丝司丝的依赖让容峥整个人如坠冰窖,他该怎么和她交代?她的父兄不在了啊 嗯?夫君,你还没尝过我爹爹的手艺吧?我告诉你,我爹爹做的饭菜很是美味,那滋味和宫里的御厨比起来并不遑多让,你若是对做菜感兴趣,可以去跟他取取经,不过日后也不用你下厨,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就好 第111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28 夫君,你还没尝过我爹爹的手艺吧?我告诉你,我爹爹做的饭菜很是美味,那滋味和宫里的御厨比起来并不遑多让,你若是对做菜感兴趣,可以去跟他取取经,不过日后也不用你下厨,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就好,我都会做给你吃的 司丝的笑容里满是向往,她那对清澈的眸子温柔的看着容峥,她轻轻环住他的腰身,小脸亲昵地贴在他的胸口处,夫君,我现在很幸福 若是以后还能和爹爹他们住在一起就更好了不过现在我也很满足,因为有夫君你在 司丝毫不吝惜地表达着对容峥的依恋,那模样似是将容峥当做了她此生的珍宝一般。 司丝的这些话若是放在这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容峥必定是极为欢喜的,可现在他该如何跟司丝解释这一切?! 他是她的杀父仇人啊!是他让她最敬爱的父兄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是他毁了她所珍视的一切。 他甚至还想杀了她,现在的她虽还未感到任何不适,可她的身体已经不健康了,若是她身上的雌母蛊不能解掉,那她也活不久。 他该怎么办? 他爱她啊,他不能放她走,他不能再失去他一次了,他受不了没有她的余生,更不敢想象若是司丝知晓这一切后他该怎么办。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过往全都压在了容峥的心头,压抑绝望的感觉让他心口闷痛,他恨不得杀了过去那个不明真相的自己,若是没有他,司丝她现在一定会活得很快乐吧 容峥见过没有遇到他时的司丝,那时的她是那样的张扬美丽,是那样的肆意阳光,她仿佛没有什么忧虑,不像他,浑身都是阴霾和污点,这样的他如何能得到她的青睐。 司丝所有的话都在提醒他过去犯下了怎样的过错,是他的目中无人和自以为是让他将仇恨摆在了第一位,那恨意不仅迷了他的眼,更迷了他的心。 若是他能在平时对司丝多一些关怀,若是他能再仔细探查一下事情的细节,若是他能放下心中的怨念,那事情的结果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了? 可这个世界上从不存在假设,错了就是错了 沐婉哭着回到房间的路上遇到了刚从药庐出来的凌衍之,只是一眼,凌衍之就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容峥从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般,他不仅没有再对司丝露出任何冷漠不耐的眼神,反而将司丝视若珍宝,小心翼翼的护在手心里。 容峥的这个举动已经妨碍到他的计划了,容峥虽然将解蛊事宜全都交给了他,可凌衍之知道容峥他一直都在防备着自己,倒不是说他露出了什么破绽,只是因为容峥天性多疑罢了,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能坐到摄政王的位子上,这其中的算计和杀戮自是不言而喻。 凌衍之原本是打算在容峥醒来后就设计将司丝带离摄政王府的,他准备好了许多他新研制出的药剂,就是等着司丝离开这里了。 看着从远处跑来的沐婉,凌衍之心下一动,不能再等了,现在的他迫不及待的想在司丝的脸上看到痛苦的表情,他需得在司丝和容峥之间添一把火,既然容峥不愿放人走,那他便让司丝主动离开! 小婉,你这是怎么了?今日的凌衍之依旧身着一身白衣,他的身量很高,身形削瘦却又不显得单薄,远远看过去他整个人十分的挺拔俊逸。 听着凌衍之那满含关心和忧虑的声音,沐婉心里的委屈霎时炸裂开来,她快步扑进了凌衍之怀里,小手紧揪着的袖口。 师父,师父,他不爱我,他为什么不爱我我明明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沐婉趴在凌衍之怀里哭的声嘶力竭,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淌,不一会就打湿了凌衍之的衣袍。 小婉,容峥他或许并不爱他的王妃,他只是为了报复,你忘了被他前不久处死的丞相父子了吗?容峥他或许只是在演戏,他在利用他的王妃,若你心里真的有他就该相信他 凌衍之轻声细语的为容峥辩解着,他如何不知道容峥心里深爱着的人是司丝,可即便如此,凌衍之还是不动声色的对沐婉进行心理暗示。 他一点点的放大容峥在沐婉心里的存在感,他想借着沐婉的手将司丝逼出去。 只是想想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凌衍之心里就一阵激动,如救命稻草一般的枕边人竟是杀了她全家的仇人。 当她知晓这些事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会是多么的精彩啊! 她会哭吧? 一定会的,像她这样的温室花朵,一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听到凌衍之的话,沐婉心里的悲伤果然散去了些,她的心再一次微微荡漾了起来,事情会是凌衍之说的那样吗? 容峥他真的是在演戏吗? 他真的是在利用司丝,想要借此报仇雪恨吗? 对于凌衍之的说辞,沐婉其实是不信的,女人就是这样,她们的第六感很准,尤其是在感情这方面,可是她们同时也擅长自欺欺人。 脑海里回想起她和容峥在凌云山上的日子,沐婉咬了咬牙,她会等他的,不论容峥他是否真如凌衍之说的那样,她都会等他,因为他足够优秀,因为他值得!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在凌衍之的调养下,司丝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活力,白日里容峥进宫处理政事的时候,司丝便一个人窝在厨房里为容峥做着他爱吃的吃食。 是的,是她爱吃的吃食,司丝本意是想做些容峥爱吃的东西,虽然容峥平日里的饮食并没有什么偏好,可司丝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所以对于他的一些饮食习惯,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可司丝想要为容峥做饭的打算还不等具体实施便被容峥拒绝了,不但如此,容峥还想要回来给她准备吃的,不想再吃那些黑暗料理的司丝只好退一步,她可以做,但是要做她自己爱吃的。 容峥不愿让司丝再为了他委屈自己,以后他会替她的父兄照顾好她,他会把他所有的温柔和呵护全都给她,他会护她一世安稳。 第112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29 凌衍之一直在暗中默默观察着司丝的一举一动,为了不引起容峥的注意,他只能在容峥离府的时候接近司丝。 他们之间有时是几句简短的对话,有时是短暂的眼神交流,看着司丝对自己毫不设防的表情,凌衍之心里莫名多了些得意,从小便天资聪颖的他其实并不太关注旁人看他的眼光,羡慕也好、记恨也罢,他都无所谓。 可现在不一样了,看着司丝一步步掉进他设好的陷阱,凌衍之几乎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这种胜券在握的感觉让他很有成就感,这是除了那个女孩之外,第二个能让他热血沸腾的人,只不过她们一个带给了他温暖,一个带给了他虐杀的快感。 这天清晨,容峥在用完早膳之后便匆忙离开了王府,今日的他并非是去处理政事,而是为了出城为司丝寻找解毒的药引,匆忙离开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司丝会在今天经历什么,而从这天开始,悲剧的序幕就此拉开了。 容峥离开后不久,司丝就又在厨房忙活了起来,她一边和923在主神空间交流着,一边依着原主的记忆做着红糖酥酪,这红糖酥酪并非是做给她或者容峥吃的,而是为了一心毒害她的凌衍之。 司丝知道凌衍之现在就在窗外的榕树上看着她,也知道他打算在今日做些什么,她愿意顺着他的意愿任他摆弄,反正她也感觉不到疼痛,便由着他毒害她吧,因为这些伤害迟早有一天会全部反噬到他自己身上,就如现在的容峥一般。 伤害别人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红糖酥酪出锅后,司丝动作熟练的将它们一一摆进了盘子里,看着它们一个个圆润诱人的模样,司丝勾了勾唇角,这一刻的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婉气息。 司丝那毫无攻击性的姿态让凌衍之心里的的暴戾更甚,司丝她笑的越是开心,凌衍之就越想弄死她,他想看她痛不欲生的样子,更想看她生不如死的哀嚎痛哭,一如曾经的他一般。 凌衍之慢条斯理地从树上下来,他状似无意地在司丝的必经之路上闲逛着,直到听到司丝的声音后他才停下了脚步。 凌大夫,你怎会在此处? 司丝拎着食盒走了过来,她对凌衍之笑了笑,情态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感激和尊敬之情。 恰巧路过罢了,王妃的身体今日可有什么不适? 凌衍之回之一笑,他温柔地看着司丝小脸,那眼神像极了冬日里暖人心脾的温泉,带着丝丝迷人的迷雾,可却也将司丝清晰的倒映在了他的眼底,那专注的模样就好像你是他心中的独一无二的存在一般。 多亏凌大夫的调养医治,我这段时间真的感觉好多了,说来也奇怪,虽然我身上的伤大多是坠崖那天弄出来的可其实在那之前我的胸口就开始时不时的刺痛了,我去看过御医,可他们都从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但是自从你接手为我诊治之后,这些症状竟都烟消云散了,凌大夫,真的谢谢你了!司丝对凌衍之行了个大礼,语气郑重且严肃。 王妃不必如此客气,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职责,更何况摄政王于我师徒二人有收留之恩,于情于理,为王妃你消灾减痛都是凌某的分内之事。 凌衍之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极为不屑的,司丝坠崖之前察觉到的刺痛之感并非是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雌母蛊的异动,而她现在察觉不到疼痛,不过是因为他从旁抑制住了雌母蛊的活性。 其实司丝身上的雌母蛊现在已经发展到中后期了,在这之后她就不仅仅是胸口刺痛了,到时候的她全身都会处于断骨噬筋的痛苦之中,而这痛苦直到她死的那一刻才能结束。 因着这股剧痛,许多人根本就熬不到彻底毒发之时,他们一部分人会选择自我了结,还有一部分人直接死在了痛苦的挣扎中。 就好比前世的容峥,哪怕他平日里征战沙场,早就习惯了大大小小的伤痛,可他依旧没能挺多久,他虽不是自杀,可却也是死在了那痛苦中,毕竟那痛意早就超过了正常人可以忍受的阈值。 话虽如此,可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曾在外面帮助过我夫君!这样吧,这是我刚做的红糖酥酪,若是凌大夫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拿一份尝尝。司丝打开食盒,她将其中一格抽了出来,交给了凌衍之。 这个点心我还算拿手,你可以尝一尝,若是不合口味,那我之后再给你做点别的小食。说着说着,在凌衍之眉眼带笑的影响下,司丝的赧意更甚,凌大夫你别嫌弃,我这人平时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也就在这吃食方面还算是有些精通 王妃过谦了,你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可是人尽皆知啊,若你这般文采都登不上台面的话,那这世上可真真就没有大雅之人了 凌衍之接过食盒,当着司丝的面,他当即就捻了一块放到了嘴里,红糖的香甜霎时在他的味蕾上炸裂开来,这味道很熟悉,熟悉到让凌衍之的心神有些震颤。 他有多少年没尝过这个味道了,他能记得这个味道并非是因为他喜欢,而是因为这味道是那女孩带给他的。 那个女孩对他投喂的第一口食物便是这红糖酥酪,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很是厌恶司丝,却还是接过了她的食盒的主要原因。 这些年,他吃过各式各样的红糖酥酪,可即便如此,他都没再尝过这个味道,那种长时间求而不得的落寞让他不得不怀疑,那记忆中的味道是不是只是他的错觉 第113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30 这些年,他吃过各式各样的红糖酥酪,可即便如此,他都没再尝到过他记忆里的味道,那种长时间求而不得的落寞让他不得不怀疑,那记忆中的味道是不是只是他的错觉。 见凌衍之一动不动地端坐在那里,司丝上前一步轻声问道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 可凌衍之却并未答话,看着盘子里模样精致的红糖酥酪,凌衍之似是回到了他曾经最狼狈痛苦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整日里都在为如何活着发愁,饿的时候没有饭吃,冷的时候没有衣穿,在这个世上从没有人对他投递过善意,除了那个女孩。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女孩很是张扬活泼,她的年纪虽小,可脾气却不小,她会强势的让他吃她带来的食物,比如说这甜的齁人的红糖酥酪。 她也会命令他做这做那,可却也就是这样一个女孩,给了他此生最渴盼的一切。 她虽会指使他做一些事,可那些事却也是他愿意的,她会让他带她去捉鸟、捉兔子,捉许许多多带毛的小动物。 她似是很喜欢那些小东西,所以每当他把他刚得手的动物送给她的时候,她那笑眯眯的小脸和崇拜的眼神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取悦到他,这让他很是满足,也让他觉得他活在这世上也是有些价值的。 在和那女孩相处的那段时间,他其实是有些自卑的,那时候的他虽未接触过权贵,可也能分清好赖,那女孩身上的衣料是那样的华美,还有她身上的镯子配饰,每一件都是足以让普通人家生活好几年的。 而他呢?他只是一个奴隶,一个被卖来卖去、毫无价值的货物,他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可即便是这样的他,她都不曾嫌弃过,在她眼里,他没有看到过半点的轻视和不屑,她并非是因为不通人事才会对他如此的。 相反,她懂得很多,甚至于他身上的一些礼仪规矩都是她教的,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收获颇丰,这收获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愉悦,更有心灵上的满足。 那女孩就像是照在他心头的太阳,她强势地将他从黑暗中拉了出来,并赐予了他光明。 哪怕是他后来再一次身处地狱,他都觉得他还有希望。 凌衍之十分后悔当时的他因为自卑而没有询问她的家世,若是他当初能大胆一点,能自信一点,他现在是不是就能找到她了 见凌衍之一直不吭声,司丝再一次开口解释道我这个人口味比较重,所以放的糖可能有点多,你会不会觉得太甜了?若是你觉得味道不合适也不要勉强自己,下次我可以按照你的口味再做一次 司丝善解人意地向凌衍之建议道,她的语调很柔,面容上的笑意更是带着些迁就。 司丝的声音将凌衍之从回忆和懊悔中拉回了现实,这个味道很好,我很喜欢,只是可否请王妃告知在下,你这红糖酥酪的方子是出自谁人之手? 方子?司丝不解,她眨了眨眼,满脸困惑。 王妃别误会,在下只是觉得这红糖酥酪的味道极佳,所以便想着前去拜师学习一下,若是方便,还请王妃能给在下指条明路 凌衍之白衣飘飘,容貌俊逸,说话也是极尽儒雅有礼,他知道他的这幅样子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他也惯会用他的这幅毫无攻击性的外表迷惑人。 他面带笑意的看着司丝,心里更是带着些期盼,这摄政王妃在京城的身份地位并不低,而那女孩的口音听起来也似是带些京城的腔调,所以她会认识那个女孩吗?她的手艺会和那女孩有关吗? 可司丝的回答却是让凌衍之失望了,只见司丝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这方子并非是出自旁人之手,而是由我原创 不过!若是凌大夫你喜欢,我可以教给你 司丝的回答犹如一盆冷水泼到了凌衍之头上,失望的情绪让凌衍之心里的旖旎和期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屑和杀意。 司丝她算个什么东西?她不过是他看中的药人,竟也有脸要教他东西!天籁小说网 既然她上赶着找死,那他便成全她! 如此便劳烦王妃了,择日不如撞日,不知王妃现在可有时间,若是可以,不如现在就将这技法教予在下吧。 现在?我倒是没什么事不过,凌大夫你司丝似是有些不解,可还不等她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凌衍之便连忙解释了起来。 是这样的,再过几天在下就要带着沐婉离开了,所以近期可能时间不会很充裕,若是可以,还请王妃今日就抽些时间。 这样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其实这方子很简单的,你只需要 厨房,司丝一字不落的将自己所有的心得秘方全都告诉了凌衍之,她毫不吝惜的表达着自己的善意,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凌衍之却是再一次地将魔爪伸向了她,这一次的蛊毒叫牵丝蛊,它无色无味,发作前也不会让中蛊之人察觉到什么。 可它一经发作便会侵蚀中蛊之人的五脏六腑、骨骼经络,它会让中蛊之人失去行动的能力,整日活在痛苦之中,直到呼吸停止,尸体化成一滩血水之后这蛊毒才算是真正的崩解。 看着身重剧毒却毫不知情的司丝,凌衍之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他那个弃他害他的母亲后悔痛苦的模样,若是他的母亲还活着,如此惜命的她一定会跪地求饶,求他放过她吧 第114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31 容峥从宫里回来的时候便直奔厨房而来,早在他还在宫里和许多肱骨之臣商议政事的时候,他便听说了司丝在厨房教授凌衍之制食之法的消息。 其实不仅是这件事,司丝平日里所有的生活日常都会有人在暗中偷偷观察着,而派遣这些暗探的人正是容峥。 带着满腔爱意的容峥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司丝带在身边,尤其是在雌母蛊的毒性得到抑制之后,容峥更是想同司丝融为一体。 以前的容峥从不知道如胶似漆的含义,可直到他爱上了司丝,他才知道如胶似漆只是开始,他真正想做的是生生世世、岁岁年年、朝朝暮暮、时时刻刻同她在一起。 容峥到达厨房的时候距离午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与他平日里的行程颇有些出入。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一看到他,司丝便笑眯眯的快步跑了过去,她亲昵的拉住容峥的大手往餐桌旁走,来,快来尝尝我们刚做的红糖酥酪! 夫君你不知道,凌大夫他也很爱吃这红糖酥酪,而且他一点都不觉得我放的糖多!你说这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司丝将红糖酥酪送到了容峥口中,夫君,这回可是多亏了凌大夫的帮助,你我二人才得以恢复的这么快,以后若是凌大夫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可一定得尽心尽力 司丝的小嘴喋喋不休地给在一边站着的凌衍之说着好话,她字里行间全是感激。 为夫知道了!容峥抬手轻刮了下司丝的鼻梁,随后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凌衍之凌兄日后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们夫妻二人必定会竭尽全力。 而凌衍之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八月初三,是大夏国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在这一日,未出阁的女子会将自己亲手采摘的荷花送予她们心仪的男子,除此之外,这天还有一年一度的灯会。 有灯会,便会有灯谜,而这灯谜背后的彩头便是由皇家特供,这其中不仅有大内珍宝,更有摄政王容峥亲赐的牌匾字画,这是财富,更是荣耀,因此,这盛会才备受人们关注。 在凌衍之的鼓励诱导之下,沐婉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看不得容峥那副对司丝如珍如宝的模样,不管容峥他是否真的是在利用司丝,她今日都要将这件事搞清楚! 有凌衍之的帮助,沐婉提前得知了容峥的行程,她仔细沐浴更衣一番,平日里不太拘泥于小节的她,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纱裙。 本就容貌迤逦的沐婉,今日的妆容更是少见的清新脱俗,她想将她最完美的一面展示给容峥看,她想让他知道她其实并不比司丝差。 另一边,因着容峥今日公务繁忙,所以司丝便带着侍女青兰独自前往了举办宴会的地点。 在凌衍之的安排下,司丝刚到便听见了旁人的窃窃私语。 那几个华服女子所在的地方极其隐蔽,演技做派更是一等一的顶尖,在收到司丝已经靠近的指令后,她们便按照一开始准备的说辞表演了起来。 听说今日那个摄政王妃也会来 啊?摄政王妃?就是那个京城第一才女? 可不就是她,前些日子被摄政王处死的前丞相之女! 听说她长得极美,文采也是一等一的好,不过可惜了她父兄叛国,若非如此她此刻必定是天之骄女 听到这些话,侍女青兰下意识拉住了司丝的小手,王妃,我们走吧 青兰从小便和司丝一起长大,她跟着司丝从丞相府嫁到了摄政王府,她见证了司丝对容峥的全部爱意。 青兰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善良温婉的女子,她不舍她受苦,更看不得她不快乐。 所以当她听见这些人在背后议论司丝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带着司丝离开这里。 可早就等着这一切发生的司丝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早就料到凌衍之最近会有动作,也乐于借着他的手离开容峥。 司丝冲着青兰眨了眨眼,清澈的眸子带着些俏皮,她将手指抵在唇边,示意青兰不要出声。 她现在也是天之骄女啊,你看摄政王对她多好,若是我能嫁给摄政王 好什么好?!你想让摄政王杀你全家吗?你不会以为前丞相父子他们真的叛国了吧? 你什么意思?不是叛国吗?那前丞相父子为何会身死?你知道什么?!快说与我听听! 你小点声!这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可是要杀头的! 哦哦,我小点声,你快说呀!前丞相父子究竟为什么会死啊?他们得罪了皇帝了吗? 听着她们的话越来越离谱,青兰有些焦急,这些碎嘴的妇人议论什么不好,偏偏要当着王妃的面讨论老爷和大公子的事! 青兰扯了扯司丝的衣袖,她想将司丝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此刻的司丝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她的小脸上满是严肃和恨意。 看到这一幕,青兰心里咯噔一跳,她直觉今日之事会打破往日的平静,这摄政王府的天怕是要变了 我说了你可一定不能告诉别人!其实这件事我也是听我夫君说的,他说前丞相父子得罪的人根本就不是皇帝,而是摄政王容峥! 你说什么?!女子大惊道。 你小点声!你不要命了吗?! 抱歉抱歉你确定你这消息是真的吗?前丞相可是摄政王的岳丈啊!他怎么可能设计杀死他?! 你懂什么?在皇家连亲兄弟都能杀,更何况是这没有半点亲缘的岳丈,至于摄政王动手的原因,我不太清楚,不过左右也不过是那几个 所以说,摄政王他 他是真的冷血! 那你说摄政王妃她知道这件事吗? 肯定不知道啊,若是知道她怎么可能和她的杀父仇人在一起? 这么看,这摄政王妃还真是可怜 听着这些人的话,司丝的脸上满是慌乱,她一把推开想要拉住她的青兰,快步地向着容峥所在的方向跑去。 司丝的步子十分凌乱,此时的她根本就顾不上她的形象,她拼了命的往前跑,一路上不知道跌跌撞撞摔了多少次。 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司丝的凌衍之在看到司丝的这幅模样时,倏的笑了出来,那笑意灿若星辰,让人根本就无法想象这笑意背后究竟隐藏着多么大的阴谋。 第115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32 花朝节这天,容峥很早便出门了,他这一日的政事本就十分的繁忙,而为了能在这日陪司丝一起过这花朝节,他更是连续几天增加了自己的处政时间,甚至在晚上哄着司丝入睡之后,他还会悄悄爬起来再去处理一会公文。 这花朝节容峥盼了许久,他知道司丝在心里还是对他有隔阂,他也知道自己的感情变化于毫不知情的司丝而言太过突然了。 所以他只能借着平日里的每一次机会,尽可能多的向司丝表达自己的爱意和珍视,他始终坚信着,只要他一直对她好,她总有一日会对他放下戒备,真正的接纳他。 这不是容峥第一次陪着司丝过花朝节,在他以魂体的形式漂浮在司丝身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度过了十几次花朝节了,可那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陪伴,司丝不知道他的存在,而那名义上陪伴着她的人也不是他。 司丝不知道容峥因为这次能守在她身边开心了多久,此时的容峥就像一个抓住了幸福的尾巴的孩童,他怕幸福稍纵即逝,更怕现在这一切都做泡影。 他是那样的深爱着司丝,为了她,他愿意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 看了看窗外的日晷,容峥心里一软,他的司丝就快要到了,他该把一早给她准备好的吃食摆上桌了,这么想着,容峥便动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盘子从食盒里端出来,而后郑重的将盘子摆放整齐,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容峥突然咧着嘴笑了起来,他的脑海里全是司丝端坐在这里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看到这些她爱吃的点心,司丝一定会很开心吧。 容峥柔和的目光落在虚掩着的大门上,他的司丝一会就会从这里进来,他就在这里等她,他要让她一进门就看见他。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容峥的心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他马上就要见到她了,独属于他们的花朝节就要来了! 容峥迅速起身再一次整理了一遍衣袍,在确定自己仪态完美之后,他才略显矜持的低声道进来! 容峥的眼里带着光,可下一瞬,那光芒便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失落和愤怒,沐婉她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因为围猎大会上的事,司丝已经对他和沐婉之间的关系产生了疑心,虽然司丝从未直接言明此事,可他却明白司丝她一直在心里记挂着这件事。 有时候,容峥宁愿司丝的脾性大一些,只有她将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他才能对症下药,对她做出相应的补偿,而非是像现在这样整日里惴惴不安。 沐婉在进门的那一刻便看清了容峥脸上的情绪变化,容峥的容貌生的极好,鼻梁挺直,眼眸醉人,轮廓也棱角分明,因着他摄政王的身份地位,容峥尽握生杀予夺之大权,他平日里几乎不怎么笑,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可也就是这么一张脸,他在笑起来的时候却如孩童一般纯真,这种天真又嗜血的矛盾点就这么完美的在容峥身上融合在了一起。 沐婉并不是第一次在容峥脸上看到这种笑容,自从他上次在昏迷中苏醒过来之后,他每次在看到司丝的时候都会这么笑。 这笑容让沐婉心生苦涩,更让她恨不得就此逃离这个地方,可她又不甘心,她不想就这么放弃了她对他的感情,她总觉得她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目的就是为了和他长相厮守,他和她之间是有未来的。 这个认知让沐婉心里多了些底气,再加上凌衍之之前对她的那些暗示,沐婉便鼓起勇气抬步走了进去。 容峥,我,有些话要对你说沐婉尽可能地对容峥露出了一个和善温婉的笑容,她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慌乱不安,轻声细语地对容峥诉说着自己的诉求。???.23sk. 可容峥却是不太愿意领情,他紧皱着眉头看着门口,步子更是向着那个方向迈进了几步,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若非是你师父在我摄政王府还有些用,你一早就该离开这里了。 容峥说话的声音十分的冷漠,那不含一丝情谊的字眼争先恐后地从容峥的薄唇中迸出。 你说你留我在摄政王府是因为我师父?!容峥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直击沐婉的大脑,她不可置信地摇晃着脑袋,眼眶也瞬间染上了些薄红。 不然你以为以你的身份凭什么能留下?此时的容峥又恢复了他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他的黑眸深沉莫测,容貌俊美的脸庞上更是不辨喜怒。 空气静了很久,在这期间,沐婉一直紧盯着容峥表情,她在容峥的脸上看到了嫌恶、排斥、不屑和漠视,却唯独没有看到半点她想看到的东西。 容峥他是真的厌了她吗? 他是真的选择了司丝吗? 这个认知让沐婉恐慌,更让她心里的不甘悉数爆发了出来。 看着容峥那张满是漠视的脸,沐婉上前一步激动道容峥你在骗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之前在凌云山上对我说过你有多厌恶司丝,你说你要找她报仇,你说你不喜欢她的! 听着沐婉声嘶力竭的控诉,容峥并未分给她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门口处,他在等他的司丝过来。 见容峥并不搭话,沐婉眼角的泪水扑簌簌地涌了出来,她知道他是在等司丝,这一刻的沐婉觉得委屈极了,明明先向她传递这个认知的人是他,明明是他让她动了心,可他为什么能独善其身? 容峥,你告诉我,你是在利用她是不是?!你是在利用司丝!你不喜欢她的对不对?! 司丝她现在不在这里,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你不用再演戏了 第116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33 沐婉再一次向前走了几步,她想伸手捉住容峥的袖口,可还不等她的小手碰到那布料,容峥便后退一步,缓缓转身坐到了软椅上。 容峥你为什么不肯说实话?你明明就是为了报复司丝才选择对她好的!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沐婉的小脸上带着些疯狂,容峥那毫不在意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沐婉的心,这一刻她几乎无法思考,她满脑子都是凌衍之对她说的那些话,容峥杀了司丝的父兄,他是在报复,他不爱司丝! 沐婉心里这么想,嘴上便也跟着说了出来,她背对着大门的方向一步步向容峥靠近,容峥,是你杀了前丞相父子对不对?他们并没有叛国对不对?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我还记得你在凌云山上对我说的话 你说你总有一天会将所有伤你叛你的人全都除掉,这些人里就有前丞相父子对不对? 在容峥审视的目光之下,沐婉最终在距离容峥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站定,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冰冷和火热霎时碰撞在了一起。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前丞相父子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我并未设计陷害,也没有那个必要做这些事。 容峥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阴鸷的寒芒,冷酷锐利的眼神定定的落在了沐婉身上,可他表面上虽杀气外露,可心里却是极为慌乱。 为什么沐婉会知道这件事?! 除了她还有谁知道?明明相关涉事人员他都已经清理干净了,为什么还会有人知道?! 证据?容峥你跟我要证据?证据就是你在凌云山上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旁人可能还看不懂你做这些事的目的,可我明白! 我知道你容峥想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我也知道你十分痛恨前丞相父子,若非如此你绝不会亲自设计陷害他们,更不会在亲自监刑之后还派人将他们的尸首挂在城墙外! 你说你不恨他们,那你说他们现在在哪?你说你没有利用司丝,那你真的敢将这些事都告之于她吗?! 你不敢!你在利用她对不对?!你是怕她会跑去跟皇帝告状,所以才骗她的对不对?你不爱她的是不是?! 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消息?!浓郁的血色渐渐从容峥的眼眸中溢出,他抬手捏起她纤细的下巴,冰冷的声音缓缓吐出,好似寒冰利刃沐婉,是不是我对你太放纵了,所以给了你什么错觉 不要试图用你的小心思来揣摩我做的事,因为你不配,也没有这个资格! 沐婉明显感觉到了容峥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与杀伐,在这股气势的压迫下,她下意识抖了抖身子。 我没有在揣度你的心思,我只是再说事实而已!我知道你是怎么跟司丝解释她父兄之事的,司丝现在肯定还不知道她父兄已经死了吧,她是不是还在私底下跟你谈论过他们,她有没有央求你带她回去看看 你闭嘴!容峥如困兽般发出了一声吼叫,他那原本捏着沐婉下巴的大手转瞬间便落在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 沐婉的话戳中了容峥心里的伤口,这是他此生最后悔的事之一,正是因为这件事,让他此生都欠着司丝,这是他这一辈子都还不上的债,更是足以将他和司丝推入万劫不复的致命隐患。 你让我闭嘴?容峥!做错事的人是你,你凭什么让我闭嘴?!被容峥掐住脖子的沐婉脸色渐渐涨红了起来,呼吸受阻的巨大痛苦让沐婉拼了命的抓挠着容峥的手臂。 是!做错事的人是我是我设计杀害了丞相父子,也是我亲眼看着他们人头落地! 可是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办?沐婉,我不想杀你的,可你知道的太多了,你的存在会打扰到司丝的,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此刻的容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眼前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愈发的深邃幽暗了起来,那是看着死物的冰冷和对鲜血的渴望。 任何人都不能妨碍到我和司丝在一起,谁都不可以!她是我的王妃,是我容峥的妻!我们以后会有孩子,我们会有独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我会瞒住她的,她什么都不会知道 可你为什么非要跑出来妨碍我们?容峥的大手慢慢收紧,强烈的窒息感让沐婉眼前闪过一片片灰朦胧,她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似是下一刻就要窒息而亡了。 你知道那些知晓这些事的人都去哪了吗? 不用好奇,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没有人能拆散我和司丝,你也不行! 容峥的手腕微微转动,就在他打算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拧断沐婉的脖子时,窗外的响动瞬间吸引了容峥的全部注意力。 谁?!谁在那里!容峥将浑身瘫软的沐婉丢在了地上,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大门,而后快步向着响动传来的方向跑去。 司丝没来,那就证明刚才在窗边偷听那人一定不是司丝,这么想着,容峥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不管刚才那人听到了什么,他都会将那人捉起来,解决掉。 可在看清那窗外之人之后,容峥的身子霎时僵在了原地,只见窗外一身轻纱罗裙的司丝正怔怔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十分的空洞,那模样仿佛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她没有出声,可泪水却糊满了她整张小脸。 看着窗外满脸泪痕的司丝,容峥的大脑突然恍惚了起来,他的耳边全是嘈杂的轰鸣声,眼前也是一阵青白。 发生什么事了????.23sk. 司丝她为何会在此处? 她来了多久了? 她听到了什么? 她一定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刚到而已,她还是以前那个司丝,爱他的司丝! 丝丝容峥伸出手想要拭去司丝脸上的泪水,可还不等他将手抬起来,司丝就像是见到魔鬼一般,疯狂的尖叫了起来。 她紧捂着她的耳朵,面带惊惧的看着容峥。 第117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34 丝丝容峥伸出手想要拭去司丝脸上的泪水,可还不等他将手抬起来,司丝就像是见到魔鬼一般,疯狂的尖叫了起来。 她紧捂着自己的耳朵,面带惊惧的看着容峥。 司丝的小脸惨白的骇人,身体也颤抖的厉害,她一步步往后退,那慌乱失神的模样似是下一瞬就会摔倒在地上。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司丝的眸子里满是惊惶和不可置信,容峥每向前一步,司丝便比他多退一步。 事到如今容峥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司丝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司丝的泪水和对他的疏离害怕就像一把刺入他心脏的匕首,那匕首锋利无情,顷刻间便穿透了皮肉,让他鲜血淋漓。 心口处传来了一阵阵凌迟般的痛意,悔恨和害怕让容峥几乎无法思考,他只知道他不能放司丝走,哪怕她恨他,哪怕她此生都视他于无物,他都要把司丝留在他身边。 他和司丝已经错过一世了,他不能再失去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不能没有她 丝丝,丝丝你别怕,我我刚才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我没有陷害你的父兄,我也没有杀害他们,他们还活着,他们真的还活着,他们还给你写信了不是吗? 容峥下意识的想要将这件事瞒下去,此时的他根本就无法接受司丝已然知晓真相的事实。 那些信件你是看过了的,是你父亲的手迹对不对?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 他们还活着的,他们都在漠北,我们再过几天就去看他们好不好,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你的夫君啊 此刻的容峥模样癫狂,冷汗几乎打湿了他的背脊,他嘴上虽说着欺骗司丝的话,可心里却慌乱到无法呼吸。 丝丝,你看看我,我是容峥啊,我是你喜欢了十几年的容峥啊! 你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我不会骗你的,我爱你啊!丝丝我爱你 看着司丝一边摇头拒绝,一边惊惧的往后退的模样,容峥心里的近日来压抑住的不安和暴戾悉数爆发了出来,他一把将司丝抓进了怀里,如铁钳一般的手臂紧扣着司丝那如弱柳扶风般纤细的腰肢。 刚触碰到容峥的身体,司丝便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她虽全身都在颤抖,可她反抗的力道却很大。 你滚开!滚!司丝不停地捶打着容峥的臂膀,惨白的唇瓣里也发出了尖利的声音,我不准你碰我!是你杀了我父兄,是你害死了他们! 丝丝,我没有,我没杀他们!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没骗你,我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让沐婉死心,我没有陷害你父兄,我也没有杀害他们,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丝丝,你相信我好不好,你相信我容峥将司丝的小脸紧扣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的薄唇接连不断地亲吻着司丝的发顶,可他眼里的惊悸却是显而易见。 我让你滚开!司丝从未停止过想要挣开容峥的动作,可她越是挣扎,容峥对她的桎梏就越发的牢固。 我不!丝丝,我不会放开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 往日里手握重权、杀伐果决的摄政王容峥,此刻却如同撒泼的孩子一般牢牢的牵制着司丝,他一字一句的诉说着他的不愿,他不能让司丝走,容峥有预感,若是他这一次不能抓住司丝,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m.23sk. 第118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35 原本该是充满着和乐幸福的花朝节,此刻却满是惨淡,容峥和司丝所处的地方明明是花团锦簇、枝繁叶茂,可这一切落在容峥眼里却是那样的萧然与枯寂。 容峥不停地在司丝耳边辩解着,司丝虽一言不发、未再反驳,可容峥却知道,司丝不会再信他了。 自从他知晓了所有的真相以来,他曾无数次的梦到过司丝知晓真相时的场景,他也曾料想过司丝真相大白之时司丝会有怎样的反应。 可假设就只是假设而已,即便是容峥再怎么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依旧接受不了司丝看他的眼神。 丝丝,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丝丝?见司丝一直不吭声,容峥的心就像是破了个洞一般,冷风呼啦啦地往里灌,让他的胸口又冷又痛。 容峥渐渐放松了拥着司丝的手臂,他的大手挪到了司丝的小脸上,他轻轻地捧着那处湿润的位置,诱哄道丝丝,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是有什么人在你耳边嚼舌根了对不对? 丝丝,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夫君好不好?司丝并非是没有理智的人,她绝不会只凭他的三言两语就变成这幅样子,一定是有人在这之前对她说了些什么! 告诉你?好让你去解决掉他们吗? 司丝的回答让容峥心里一滞,她还真是出奇的了解他,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她面前挑拨离间的人,哪怕那些人说的都是事实。 司丝神色冷漠的看着容峥,她流着泪嘲讽道你说你爱我?呵呵呵 司丝自嘲地笑了出来,她虽眉眼弯弯,唇角勾起,可那笑却丝毫不达眼底,你说你爱我啊!容峥!夫君!你当我傻吗? 容峥的反应被司丝看到了眼里,她轻嗤一声道我父兄他们是绝不会叛国的! 趁着容峥失神的瞬间,司丝一把推开了他的束缚,她瞪着容峥怒吼出声,我清楚我父兄的为人,在我心里他们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许是因为泪水的浸泡,司丝的眼眶红肿的厉害,声音也十分的嘶哑,在我父兄出事之前我就问过你是不是爱我,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你说是!你说我们是夫妻,你说你爱我 可我并不傻,我知道你在骗我,我知道你并非是像你口中说的那样爱我,但我依旧选择自欺欺人,我想给我们之间一个机会,哪怕我知道这机会是多么的可笑和荒谬! 司丝一边说,一边笑着流泪,她这幅悲痛欲绝的表情让容峥有些窒息,他的目光落在司丝的身上,焦点却渐渐变得涣散了起来,似是本该抓在他手心里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走出他的生命。 后来,我父兄出事,我虽觉得这件事十分的蹊跷,我虽知道这件事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可即便是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之下,我都不曾怀疑过你! 我一直把你当做是我的夫君,把你放在我心头最火热的地方,我努力了十几年啊!我以为只要我对你好,只要我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总能看见我的好,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是在利用我! 司丝的情绪已经几近崩溃了,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小嘴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容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借着我的手去陷害我的父兄!! 我没有我没有!容峥有些艰难的摇着头,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他承认过去的自己对不起她,他也知道他不该对司丝做这样的事,可现在的他是真的爱她,他没骗她! 没有?容峥,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说句实话?司丝的笑声越来越凄厉,声音里的冷意也愈演愈烈也是,像我这样的人,哪配听得您的真言真语,在您眼里,我司丝不过就是个用的顺手的棋子罢了 司丝!容峥怒吼出声,他那黑鸷的利眸中一瞬涌上惊慌和愤怒,他上前一步紧抓着司丝的肩膀,大声道我说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相信你?你让我拿什么信你?!司丝扬起小脸注视着他,往日里溢满爱意的眸子里此时再也不见一丝温情,有的只是嘲讽和恨意。 过去的我信你,可你是怎么回报给我的,你这边说着爱我,那边却将我父兄送上了断头台! 司丝清冷沙哑的语调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没过了容峥的胸口,让他周遭的呼吸都变得稀薄了起来,泪水从他的眼角溢出,他连声哀求道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丝丝,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丝丝,我求你,我求你! 可司丝却像是根本就听不到容峥的乞求,她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自嘲道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吗?呵!她们说我傻!说我蠢到甘心躺在杀父仇人的身下婉转承欢! 你说我是不是贱!我怎能如此深爱过你 司丝的视线落在容峥身上,可她的目光却是涣散的,原本带着总是带着温婉笑意的眼睛此刻全是空洞洞的一片,她似是丢了魂魄,也像是失了神智。 不!不!丝丝!你别这样说自己,我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不是人!我错了你别放弃我,别不要我容峥察觉到了司丝的自我厌弃,他知道司丝此刻在想些什么,也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她不仅是在恨他,她更是在恨她自己啊!23sk. 丝丝,你别这样,你恨我对不对,错的人是我,你打我!骂我!或者你杀了我都行! 错的人不是你丝丝! 容峥,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司丝的声音平静到没有一点起伏,她木讷的看着容峥,空洞的眼里没有一丝神采。 听到这话,容峥仿佛得到了特赦,他连声答应道好!好!我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 可容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丝嘴里那几个绝望的字眼打断了。 杀了我吧 你说什么?随着夏风的吹拂,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就这么直愣愣的钻进了容峥的脑海,这几个字分开来看,他都认识,可当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容峥却迷茫了起来。 容峥,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知道了,我帮不了你什么的,像我这样的弃子根本就没有一点价值不是吗? 你闭嘴!听明白她的意思之后,容峥倏的怒吼了出来,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是他的妻,是他此生的挚爱,她为什么就非得要离开他?! 可司丝却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她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其实你最一开始的打算也是杀了我吧?在这骨肉相残的皇家,没了家族的支持,我根本就活不久。 我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你从未想过要放过我,亦如你从未想过要放过我的父兄一般容峥,算我求你好不好,你杀了我吧佛家说自裁之人是没有来生的,我不想因为你连下一世都没有 我让你闭嘴!闭嘴!你听见了吗!容峥紧握着司丝的肩膀,他的大手颤抖的厉害,钳制住司丝的力道更是大到无法控制。 司丝的哀求声深深的刺激着容峥的神经,他的双目赤红,心跳也快到似是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一般。 我们以后都好好的不行吗?为什么非得要离开我?!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爱你啊,你让我说多少遍才能记住?! 司丝神情淡漠地看着容峥,她无视了他的狰狞和愤怒,容峥,你何苦呢? 丝丝,我们是夫妻啊,我爱你,你也是爱我的,我知道我做了错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父亲和兄长,我会赎罪的,丝丝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以后会照顾好你,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真的,丝丝!你再信我最后一次,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我发誓! 容峥,我们不过是只有一纸婚书罢了,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牵扯,我们之间用不着有以后 容峥,我求你放过我吧司丝的眼角再一次溢出了泪水,她是真的放下他了,亦是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可司丝想要离开的话却是激怒了容峥,他一把将司丝打横抱了起来,薄唇中吐露出几个令人胆寒的字眼,丝丝的话提醒为夫了,成亲这么久,我们也是时候该圆房了! 第119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36 司丝想要离开的话激怒了容峥,他一把将司丝打横抱了起来,薄唇中吐露出了几个令人胆寒的字眼,丝丝的话提醒为夫了,成亲这么久,我们也是时候该圆房了! 容峥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司丝怔愣了片刻,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了。 不!我不要!司丝双目瞪圆,她的小手死命地推拒着容峥的胸膛,纤细的双腿也不停地在空中翻腾着。 容峥,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做那种事!你放开我! 司丝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奋力挣扎,可她这些微的力气在容峥面前不过是蚍蜉撼大树。 丝丝,我们是夫妻,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了容峥无视司丝的反抗,他的大手将她紧搂在自己的怀里,一开始的横抱因为司丝的剧烈挣扎已经变了模样,他将司丝扛了起来,并将她的小腹卡在了自己的肩头。 此刻的容峥已经顾不得司丝是否舒适了,内心慌乱至极的他急需证明他在司丝生命中的地位,他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名分,他要做她真正的男人! 容峥扛着司丝回到房间的时候,沐婉还昏迷着伏趴在地上,他冷眼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极了在看什么没有生机的死物一般。 长腿从沐婉身上迈过,容峥将司丝丢到了软榻上,他知道这个地方有些简陋了,可他此刻顾不上这些了,他今天必须要得到她! 极大的冲击力让司丝的大脑产生了片刻眩晕,她想挣扎着起身,可还不等她有动作,容峥健硕的身子就覆了上来。 丝丝,第一次就先在这个地方好不好?容峥将他粗粝的手指落在了司丝的衣襟处,他眼神癫狂,唇瓣也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下次!下次我一定听你的! 不!你滚开!滚开司丝死命捂着自己的胸口,害怕和紧张让她的泪水像是开了闸一般不受抑制地往外淌。 丝丝别怕,别怕我轻一点,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听话好不好?司丝不停阻拦的小手打断了容峥的动作,他也不恼,反而将大手落在了司丝腰间的束带上。 很快的,我保证,你别乱动,我保证不会弄疼你! 不要碰我!容峥我恨你!我恨你!司丝大声哭喊着,许是因为今日的嘶吼过多,亦或是因为今日情绪的爆发,司丝喉间发出的声音异常嘶哑,除此之外,这嘶哑中还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凄厉。 接连不断的挣扎打乱了司丝的发型,原本梳的柔顺优雅的发型此刻变得一片凌乱,汗水和泪水混在了一起,杂乱的发丝粘腻的紧贴在司丝的小脸上。 我知道丝丝,恨我吧!把你所有的情绪、不满都发泄出来 司丝的领口大开,露出了里面从不轻易示人的里衣,被强迫的羞愤之感几乎让司丝无地自容,可她这幅模样落在容峥眼里却是让他浑身上下生出了一股火热之感,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司丝是极美的,他见过了她平日里所有娇美、温婉的模样,可现下这场景却是他第一次见。 容峥的心跳越来越快,他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司丝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 太美了! 这是一种如弱柳扶风一般的凌虐美,这种美让容峥心动,更让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他身下这人是他的,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容峥眼里那满是侵略性的目光让司丝全身上下不停地颤抖着,她紧抓着身上的衣料,哀求道容峥,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我们不能这样,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能这样?丝丝,我是你的夫君,现在这件事早在我们成亲那晚就该完成了!我前段时间之所以没有和你提这件事,只是在体念你体弱容峥居高临下地看着司丝,她脸上的泪水和恐惧映在他眼里,心脏处痛的厉害,现如今你身体恢复了,也该履行自己的职责了!m.23sk. 说着,容峥便俯下了身子,他的薄唇落下,吞没了司丝所有的反抗 主神空间里,看着容峥的所作所为,923愤恨的直跺脚,真是气死他了,这狗男人还真是不要脸,都到这份上了竟还敢对司丝动手动脚! 他要斥巨资给司丝配备强力马蜂针,让容峥再这么嚣张,蛰死他丫的! 【你在干什么?】演受虐狂正演的起劲的司丝被923喘着粗气的声音吸引住了,她抽出些心神瞧了923一眼。 听到司丝的声音,923松了一口气【丝丝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真打算让容峥那狗男人占你便宜呢!】 【怎么可能?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她司丝从不做无用功,更不会平白让别人占她便宜。 923不可置否,他紧接着问道【所以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要不要报复容峥?我给你买了马蜂针,一针下去保证他酸爽到明天!司丝你要不要?!这可是我用我自己的工资买的!】 一向扣扣搜搜的923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日里多花一毛钱都要思索半天的他,今日竟破天荒的给旁人买起了东西,可他不仅没心疼,反而还开心了起来。 这难道就是爱吗?! 如果不是的话,他可真是本年度最爱岗敬业的系统了! 【先留着吧,之后的事我自有打算。】司丝轻抚了下自己的发丝,清冷的目光透过光屏落到了凌衍之的身上。 此时的凌衍之距离容峥和司丝所在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今日之事全是他一手策划的,他猜中了司丝知晓真相之后的反应,可却怎么也没料想到容峥会选择在这里和司丝圆房。 在凌衍之心里,司丝已然是他的所有物了,他不允许容峥触碰司丝的一分一毫。 可现在的他也不能就这么贸然冲进去,他还没有部署好带走司丝的计划,他还得等一等。 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容峥对司丝做那些夫妻之事,一个个计划在他脑海里成了型,可没过多久就又被他一一否定了。 司丝的哭喊尖叫声让凌衍之的思绪越来越乱,他的指尖阵阵冰凉,情绪也越来越暴躁。 就在他打算不顾一切冲进去带走司丝的时候,屋内突然传出了容峥惊恐地呼唤声。 第120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37 软榻上,陷入昏迷的司丝几乎不着丝缕,她的发丝凌乱,脸色惨白,眼周也红肿的吓人。 司丝旁边,同样衣带大开的容峥正手忙脚乱的呼喊着司丝的名字,他的大手颤抖的拍打着司丝的小脸,低沉的声音中满是不安和恐惧。 丝丝?丝丝你醒醒?你不要吓我!我不碰你了,我真的不碰你了!你醒醒好不好?! 容峥几乎用尽了浑身解数,可司丝依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她的呼吸极弱,弱到几乎看不到胸膛的起伏。 怎么办?怎么办来人!去请御医过来!快! 容峥赤着脚就往门口跑,因为他慌乱着急的动作,他的领口四散开来,他那精壮的胸膛就这么毫不掩饰的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平白的为他的冷漠之中增添了一丝狂野。 凌衍之那边,一听到容峥的惊吼声,他便冲了过来,此刻凌衍之并未察觉到自己如此着急的原因,他只当司丝是他的药人,是属于他的傀儡。 凌衍之从未想过这傀儡也会有翻身的一天,而那一天正是他落入地狱的开始。 一看到凌衍之,容峥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他毫不顾忌的光着脚跑出了院子,粗粝的砂石无情的打磨着他的脚掌,有一些尖利的石块甚至穿破了皮肉,带出了丝丝鲜血。 凌兄你来的正好,你去看看丝丝!她不知怎的突然晕了过去,我求你去看看她,你救救她此时的容峥满脑子都是司丝前世死在他面前的样子,他怕极了这一切会在他面前重演,他受不了,也无法想象司丝再一次离开他的场景。 晕倒?什么时候的事?在这之前她可有吃过什么?她碰过什么吗?凌衍之压下心里的异样,他面露急色,一本正经地询问着他早已知晓了的事情。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快去看看她,她就是突然晕倒了,我也不知道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她刚刚还好好的容峥语无伦次的对凌衍之诉说着当时的情况,他紧盯着司丝的方向,语序杂乱且没有逻辑。 王爷别急,我去看看凌衍之也顾不上安慰容峥,他的心里也有些慌乱,司丝的身体状况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司丝的身体里此时同时存在着五种毒素,这都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杰作,凌衍之从未在身中雌母蛊的人身上做过这些试验,所以现如今司丝身上出现的所有反应于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一进屋里,首先映入凌衍之眼帘的便是瘫倒在地上的沐婉,他脸色一变,看着容峥的目光中带着不解和惊怒。 沐婉怎会在此?! 容峥在这之前早已忘了沐婉的存在,他心里眼里都是司丝,哪里还有别的思绪去想别的。 凌厉睿智的容峥如何不知道沐婉今日出现之巧合,他知道沐婉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目的的,所以他才会对她动了杀心。 在司丝出现之前,容峥其实是不清楚沐婉到这里来的具体原因的,可当他看到司丝时,所有的一切都明朗了起来,沐婉的目的也许并不是司丝,但她的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而那人的目的必定和司丝脱不开关系。 容峥将视线落在了凌衍之身上道凌兄,此事我之后再向你解释,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先救治丝丝! 王爷凌衍之还欲说些什么,可就在他俯下身想要察看沐婉情况的瞬间,他的手臂被容峥扯住了。 凌兄,本王已经说过了,让你先去察看本王王妃的状况!凌衍之拒不配合的姿态惹怒了容峥,他的寒眸微眯,说话的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威胁。 至于你的爱徒,本王自会安排旁人照料,凌兄你就不用担心了! 说着,两名身着黑衣的暗卫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们动作粗鲁的将沐婉抬了起来,而后在凌衍之不可置信的怒视下走了出去。 王爷,你这是何意!沐婉是在下的亲传弟子,就算是她做错了事,也该由我来惩罚才是! 沐婉确实是凌兄你的爱徒,但是你当下要做的事是先去为王妃诊治,而非是操心一个犯了错事的奴婢! 你! 凌兄不必着急反驳,沐婉究竟算不算奴婢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们都不傻,这么简单的事还是看得清的。 听到容峥的回答,凌衍之面上虽还保持着之前的怒意,可心里却是隐隐激动了起来,容峥他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对手,他喜欢,也敬佩! 凌衍之虽早就知道了容峥和司丝之间发生了什么,也做好了心理建设,可当他真的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他心里的波动还是很大。 凌衍之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他只觉得怒火中烧,心口刺痛。 这便是你说的什么都没发生吗?!王爷,我记得我之前告诉过你最近不要和她行这闺房之事! 她的身体不允许,也承受不住,你这么般贪图享乐的行径是在害她,若是你真的想让她死,直接动手便行了,何必再大费周章做这些无用之事?! 凌衍之的话容峥如何不记得,事实上,除了这件事,其他所有有关于司丝的一切大小事,容峥他都记在心里,知晓所有真相的他把司丝看得比他自己都重要,他忽略什么都不会忽略司丝的事。 这件事我无需跟你解释,你只需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至于其他的 王爷!我并非是要管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可王妃是我的病人,我有责任看顾好她! 王爷你大概还不知道,这雌母蛊的活性是会受到中蛊之人的情绪影响的! 第121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38 王爷!我并非是要管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可王妃是我的病人,我有责任看顾好她! 王爷你大概还不知道,这雌母蛊的活性是会受到中蛊之人的情绪影响的! 说话间,凌衍之已经开始检查司丝的身体了,看着司丝身上那些斑驳的痕迹,凌衍之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司丝的皮肤很白,肤如凝脂的手腕上有几条清晰可见的青色血管,除此之外那里还有一圈圈刺眼的瘀痕,那是容峥之前强迫她时留下的。 凌衍之知道司丝刚才的反抗有多激烈,他的脑海里亦是脑补出了她惊恐无助的表情,他以为他会很爽快。 可是没有,那时的他除了焦急便只剩下了慌乱。 他和她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他们除了平日里的一些简单问候,便没什么了。 凌衍之不知道他心里的异样是从哪里来的,这种感觉很陌生,可同时也让他心生些许期待。 双指搭上脉搏,凌衍之心下微沉,雌母蛊果然再一次发作了。 容峥的目光一直在司丝和凌衍之之间逡巡着,他满心不安地看着凌衍之的动作,之前的威胁和强势全部一扫而空,此刻的他也不过是一个担心心爱之人的普通男人。 怎么样?丝丝她到底为何会晕倒?! 听到容峥焦急的语气,凌衍之并未出声,他只是轻轻侧过了司丝的头颅,露出了掩藏在发丝之下的脖颈。 下一瞬,那道宣告着司丝生命即将终结的血线就这么直愣愣的刺入了容峥的双眼。 怎么会这样?!容峥脸色突变,他心底努力压制的恐慌和惊惧此时再也没了遮掩,即将失去一丝的现实抽空了容峥全身的力气,他双腿一软后退了几步。 你不是说可以抑制的吗?!为何现在又发作了?!为何她会变成这副模样?!心口传来了凌迟般的痛意,冷汗也从容峥的额角冒了出来。 容峥是经历过雌母蛊毒发时的痛苦的,哪怕那记忆已经过去了许久,可他依旧记得那种锥心刺骨的绝望。 那是容峥此生最不愿想起的记忆,可现在他的司丝也要承受这种痛苦了,从小便经受各种苦难的他都挺不住,身娇体弱的司丝又如何能熬过去。23sk. 凌衍之!你说话!容峥低吼。 可凌衍之依旧没没有理会容峥,他将司丝的小手放到了薄被里,在确定司丝不会受寒后他才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我们出去说吧 八月正是这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时候,此时正值中午,骄阳似火,它无情地炙烤着这世间生灵,仿佛要将他们全都炼化一般,可容峥却依然觉得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庭院里,容峥和凌衍之并肩而立,远远看过去,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他们身形却是同样的高大挺拔,气质也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丝丝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容峥努力克制着心里的不安,可即便是如此,他的声音中还是带上了些颤抖,他承受不住失去司丝的痛苦,更舍不得司丝遭受雌母蛊的折磨。 可现在的容峥哪里知道,真正折磨司丝的远不止雌母蛊这一种蛊毒,她的身体早就千疮百孔、毫无回还之余地了。 如你所见,雌母蛊发作了。 凌衍之声线平稳,语调冷漠,他仿佛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事实上这件事的确是他所期望见到的,可当这一切真的来临时,所有的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我知道!我在问你为什么会发作!你有没有救她的办法?!不用再担心扰到司丝休息,此刻怒吼着的容峥就像一只被受了伤的雄狮,他奋力嘶吼,却也带着绝望。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希冀从容峥的眼中流露了出来,凌衍之是这雌母蛊的缔造者,他一定有办法解去这蛊毒的毒性,他一定能医好司丝! 可事实却非如此,凌衍之研制雌母蛊的初衷便是要置他母亲于死地,他从未想过要留着他母亲的性命,又怎么会配置解药呢? 王爷这蛊毒一经发作便 后面的话凌衍之没有说透,可他的表情动作无一不在向容峥诉说着司丝时日不多的事实至于这发作的原因,王爷你刚才是在强迫她吧,强烈的恐惧波动是可以唤醒雌母蛊的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害了她? 凌衍之没吭声,可这同时也是无声的回答。 见此,容峥心口大恸。 是他害了她 是他毁了她的一线生机 都是因为他! 容峥僵在了原地,他的薄唇颤的厉害,过了好一会才再一次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能救她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王爷,这答案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凌衍之摇了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你之前不是说只要司丝有了孩子,只要那孩子吸取了全部的毒性便可以救她了吗?!容峥双目赤红,他上前一步揪起凌衍之的领口吼道你为何不说?!你为何说她没救了?! 容峥的动作也激起了凌衍之的情绪,他一把挥开容峥的钳制,容峥!这件事你想的太简单了!先不说王妃她此时的身体状况是否能受孕,就算她能,你们的时间也不够了! 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时间不够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容峥你是忘了雌母蛊的毒性是怎么加深的了吗?王妃她不仅时日无多,接下来的日子,你连靠近她都不行 王妃身上的雌母蛊已经发作了,你和她同处一处只会加快她毒发的速度,她会死的更快! 凌衍之将所有的现实全都摆在了明面上,他心里其实对容峥此刻的反应很是不屑,容峥他一开始就想置司丝于死地,既然决定要杀了她,那他就该管好自己的心,不该将感情放到不该放的位置。 可此时的凌衍之如何会知道,容峥的今日,便是他凌衍之的明日,他如今的幸灾乐祸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不!不!不会的凌衍之的话无疑是将容峥推入了地狱,他摇着头不停地呢喃着,他的司丝怎么可能会死?他怎么可能连守在她身边都做不到,他怎么可能看她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凌衍之你救救她好不好?我求你救救她,她是我的命啊,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不能不能再有下一次了!此时的容峥已然失去了他作为大夏摄政王的尊严,他双膝跪地连声哀求着。 容峥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没经过他的思考,在他心里他自己会如何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他只想让司丝好好的,他只想让司丝活下来。 第122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39 凌衍之你救救她好不好?我求你救救她,她是我的命啊,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不能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容峥的话让凌衍之心头一动,这不正是带司丝离开的好机会吗? 凌衍之最一开始其实是打算借着沐婉的手带走司丝的,他想用沐婉惑了容峥的心,他想让容峥将司丝扫地出门,而他则可以以救世主的身份将司丝带离苦海,然后再亲手将她送入地狱。 可是后来的一切竟完全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发展,沐婉不仅没有得到容峥的青睐,反而是一开始不受宠的司丝,在容峥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 情势改变之下,凌衍之不得不改变策略,他转而对司丝的身体做手脚,希望可以借此将司丝弄出去,可现在这一切都提前了。 司丝身上雌母蛊复苏之事虽在他意料之外,可于他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这么想着,凌衍之心里暗暗有些激动,司丝终于是他的了,她终于是可以任他揉扁搓圆的傀儡了! 王爷,若是你真的想要救王妃,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你说!只要你能救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容峥大喜,情绪倏的一松,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想要往外涌,喜极而泣说的大概就是容峥此刻的模样。 他的司丝还有机会,他们之间还有机会! 王爷,凌云山上什么都有,我会救王妃并非是贪图你的财物,我不会要你的任何东西但是!若是想让我救王妃,那你必须同意让我带着王妃一起回凌云山! 凌衍之的要求让容峥眉心紧蹙,他沉声问道为何一定要去凌云山?是王府里缺些什么吗?我可以命人出去寻找,你需要什么直接说就好。 这摄政王府缺的并非是什么物件,这里缺少的是凌云山上的环境气候。 王爷你也知道,这雌母蛊的诞生之地是在凌云山,相生之地必有其相克之物,若是想彻底地解掉这雌母蛊,关键还是要回到凌云山。 凌衍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解释着,他说的话虽然并非是没有依据,可司丝即便是真的有救,他也不会真的救她,毕竟看着她痛苦的死去,才是他最一开始的初衷。 凌衍之这虚无缥缈的回答引起了容峥的怀疑,再加上沐婉之前的种种反应,这些无一不将这线索指向了凌衍之。 可容峥虽怀疑凌衍之,却也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因为他赌不起,此时的司丝就是他的命门,只要能救司丝,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他不知道凌衍之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不想知道,也没那个心思知道,他会跟在司丝身边,即便是他不能靠近她,他也会将他的贴身暗卫派遣过去,他会看护好司丝。 可容峥终究是低估了凌衍之的睿智和阴狠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凌衍之尚且能将这些剧毒下到司丝身上,离开了他的身边,凌衍之就更加没了牵制。 这样的情势之下,司丝的安全如何能保证?而容峥的选择无疑是将司丝送到了地狱门口。 主神空间里,司丝正在和923下着五子棋。 托着腮坐在板凳上的司丝神情略显无聊,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太简单了。 可她对面的923却是另一副模样,没有身体的他只能用意念控制着棋子的摆放位置,许是因为这摆放棋子的动作分了些神智,923的思绪略有些缓慢。 这思绪一慢,下棋的胜率便大打折扣,所以和司丝的百无聊赖相比,923的反应就有些剧烈了,他跺着他刚得来的脚丫,嘴巴里也不停的嘟囔着一两句不太和谐的话。 不来了,跟你下棋实在是无聊。落下宣告923战败的最后一子,司丝站起了身体,她冲着屏幕伸了个懒腰,眼神里却闪过了些流光。 再来一局,最后一局!我才刚找到点感觉,你不能赢了就跑!923控诉道。 司丝白了他一眼,有些嫌弃道这话你在两个小时之前就说过了 咳你胡说,我才不是这样的人,我这次是真的找到感觉了,不信你再和我来一局,我保证赢的人是我! 你可省省吧,蠢蛋是不能理解天才的世界的!司丝打开积分商城瞧了瞧,看着看着,她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这些道具可真是有意思,她已经想好怎么利用这些道具让去他们痛不欲生了! 听着司丝嫌弃的语调,923气结,他连忙转移话题不欲再和司丝讨论智商的事,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要跟着凌衍之一起离开吗? 司丝点了点头道当然,不跟他走怎么攻略他、折磨他 凌衍之这人的可恨度绝不亚于容峥,在原文中,容峥虽是害死原主的直接凶手,可这其中也没少了凌衍之的推波助澜。 早在原主雌母蛊毒发的时候,她便应该死去了,可凌衍之却硬生生的拖住了原主的性命,他残忍的对原主做出了那样的事,最后更是让原主不得善终。23sk. 凌衍之终其一生都在寻找那个幼时曾陪伴过他的女孩,可他如何知道那被他折磨的不成人形,最后死无葬身之地的司丝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 他心里带着对他母亲的恨意,肆无忌惮地伤害着无辜的人,那些被他制成药人的女子有哪一个是犯了大错的,她们不过是天生温婉罢了。 可因着这个特性,她们成了凌衍之发泄折磨的对象。 凌衍之的恶劣不止是对原主,更是对数之不尽的死在他手里的冤魂。 看着屏幕里凌衍之得逞后的笑容,司丝轻哼一声,真正的攻略才刚刚开始,真希望凌衍之能让她尽兴一点,不要早早沦陷 第123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40 司丝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带着些燥热的晚风拂过窗栏,吹得铜铃叮当作响,往日里令人静心凝神的脆鸣声夹杂着经久不衰的蝉鸣声,这一切都莫名的让人觉得烦躁。 意识回归,司丝却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她紧闭着眸子仔细的聆听着周遭的动静,在确定容峥不在这里之后,她才颤颤巍巍地动了动早已酸麻不已的身体。 动作间,司丝注意到了她身上盖着的锦被,她皱着眉捏了捏被角,又抬手轻抚了下自己的额头,不出她所料,那里果然是干燥的。 你醒了?凌衍之站在一边看她好久了,他看到了她的疑惑,也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这个司丝不愧是京城的第一才女,刚从惊恐中清醒过来竟就能注意到她身体出现的变化了,要知道这不疼不痒的些微细节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发现的。 这身中雌母蛊的人,在进入到毒发中期的时候,身体会渐渐失去对周遭温度变化的感应,不仅是温度,其他的触感也会渐渐丧失,他们不会觉得冷,同样的也不会因为炎热而燥热出汗。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等这些感觉再一次回归的时候,便是这痛苦的开始。 凌大夫?突如其来的男声让司丝下意识搂紧了身上的锦被,慌乱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她连声问道你怎会在此? 是摄政王唤在下过来的,王妃此刻的身体可好些了?是否还有哪里不太舒爽? 凌衍之笑的温润如玉,他的声音极轻极柔,那关心至极的模样让司丝一阵恍惚,泪水也扑簌簌地从眼角处溢了出来。 王妃?!可是哪里不舒服,你别哭,你说出来 看着凌衍之脸上的焦急和担忧,司丝笑着摇了摇头,她抬起小手迅速在眼底抹了抹,可那泪水却像是开了闸一般,怎么都擦不干净。 我没事!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怎么会哭成这样?王妃你不要见外,我们认识这么久了,理应也算是朋友了,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在我一定会帮你! 凌衍之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司丝破涕为笑,她秀眉微弯,嘴角高高扬起,被泪水浸湿的黑眸此刻亮的惊人。 司丝察觉到了凌衍之对他自己称谓的变化,她这人一向爽快,于是便顺着他的话说衍之是不是没有过心爱之人? 凌衍之并没有听清司丝后面一句说了什么,他满脑子都是衍之这两个字。 乍一听到这两个字,凌衍之微微一愣,他的心口漾起一圈圈波纹,情绪上也莫名的得到了些满足,这是凌衍之第一次听别人这么称呼自己。 凌衍之这个名字是他到了凌云山之后才取的,在那之前,因着他历任主人的喜好,他换过许多名字之前,那些带着侮辱性的字词,他都曾被人唤过。。 再到后来,旁人都叫他庄主、神医、凌公子,这些称呼倒是带上了尊重和敬仰,却唯独没有关怀和温暖。 见凌衍之不理自己,司丝略微有些慌张,她的小手捏了捏被角,小声道那个你若是不愿听我这么唤你 不是的!还不等司丝把话说完,凌衍之就连忙解释道,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有些意外,以前从没有人这么唤过我,我我有些不适应 你以后都这么唤我吧,我我没有不喜欢 凌衍之的耳尖微红,此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他的所有理智和思绪早就被他纷杂跳动的心脏扰乱了。 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对不对?衍之!你喜欢我这么叫你的对不对!司丝笑眯眯的看着凌衍之,明媚的小脸上写满了暖意。 衍之!衍之司丝如一只欢快的黄鹂鸟一般不停地唤着凌衍之的名字,她的声音虽还带着些沙哑,可凌衍之却莫名的觉得这声音极为悦耳。 司丝接连不断的呼唤让凌衍之脸上的燥意更甚,从不知羞赧为何物的他今日可算是体验了个够,他倏的上前一步制止道,王妃你别叫了! 嗯?王妃?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衍之司丝故作伤心状,她撅了撅小嘴,之前上扬的眉角也耷拉了下来。 这王,司丝我以后都叫你司丝可以了吧?凌衍之有些无奈,他以前还觉得司丝是个极其沉闷的人,可现在看来,他似是看走眼了,司丝这个女人皮的很! 嗯!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得到了想要的,司丝立马欢快了起来,她冲凌衍之咧了咧小嘴,清澈的眸子里再一次染上了些光芒。 看到司丝得意的小模样,凌衍之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那你现在能说说你刚才为什么哭了吧?司丝!情绪稳定下来,凌衍之的理智也渐渐回笼,他再一次询问着司丝的身体状况,是因为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第124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41 那你现在能说说你刚才为什么哭了吧?司丝!情绪稳定下来,凌衍之的理智也渐渐回笼,他再一次询问着司丝的身体状况,是因为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凌衍之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一方面是他真的有些担心司丝的身体状况,但更多的是想知道司丝现在的身体是否能顺利离开摄政王府,以及了解她身上蛊毒的发展状况。 你为什么一直问我身体的事,我的身体没事,也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司丝面露疑惑,她皱了皱眉,歪头看着凌衍之。 将司丝的反应看在眼里,凌衍之心口一滞,对啊,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她不知道自己身中蛊毒,也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可这样舒爽的日子她还能过几天呢? 不! 她的地狱也许已经开始了 凌衍之的问题带走了司丝脸上的笑意,她眼睛里的流光也在这片刻之间消失殆尽,她微微低下了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颓靡悲伤的气息。 察觉到异样,凌衍之轻唤了声司丝你怎么了? 可司丝却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回话。 天色越来越黑,连带着二人之间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落,窗外蝉鸣依旧,除此之外还多了些虫鸣声。 司丝不肯吭声,凌衍之便也没有强求,他只是静静的站在旁边,陪伴着她。 时间又过去了许久,司丝终于再一次了开口。 衍之,你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会哭吗?司丝的声音又变成了最一开始的沙哑状态,她抬起了头,可目光却像是透过凌衍之看到了什么人。 衍之,我想我哥哥了眼泪再一次顺着眼角溢了出来,司丝死死的咬住唇瓣,呼吸也愈发急促了起来,我真的很想他 原主的娘亲走得早,而丞相平日里的公务也极为繁重,所以原主可是说是司逸安一手带大的,原主在身心上都很是依赖司逸安,而司逸安亦是将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他唯一的妹妹。 司丝现在的心痛并非是她刻意伪装出来的,这是原主真实残留下来的情绪,是原主对她父兄的愧疚和思念。 司丝凌衍之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虽对丞相父子不甚了解,可却也听说过这父子俩的政绩,这两人绝对是大夏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m.23sk. 凌衍之不知容峥为何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亦不明白容峥为何会在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后悔。 司丝,你节哀,你哥哥他一定不愿看你为他这般伤心难过的。 衍之你知道吗?外面的人都说我父兄他们死的很惨是容峥!是他害死了他们!司丝的眼眶红的吓人,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之前紧闭着的红唇此刻也张开了,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泪水也越淌越多。 司丝!司丝你冷静点!你别想这些,先稳住情绪凌衍之快步上前拍打着司丝的脊背,他不停地说着些安抚的话,可这些话却并没有起多少作用。 他为什么要骗我?!他若是不爱我可以休了我,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困在身边?!为什么要在害死我父兄之后还装腔作势地说爱我?! 我是那样的信任他,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了他,可他呢? 看到我那副蠢样子,容峥他心里一定爽快极了,怎么会有像我这样愚蠢的人 司丝别哭,那不是你的错,你别哭凌衍之不知何时将司丝搂进了怀里,他的大掌轻拍着司丝的后背,眼底全是毫不掩饰的的柔情和疼惜。 是我害死了他们!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吵着要嫁给容峥,如果我能在最一开始就离他远一点,那我父兄他们一定不会遭到这无妄之灾,更不会因为我而身首异处!这都是我的错 听着司丝的话,凌衍之心下微沉,他一早就察觉到容峥和司丝之间藏着什么秘密,丞相父子早在行刑之日就已然身故了, 可从当时司丝的种种反应来看,丞相父子却又像还活着一般,本应悲痛欲绝的司丝,在行刑的第二日就像是没事人一般,她还有心思给容峥下厨煮饭,不仅如此,她浑身上下一点悲伤都没有,她身上甚至还带着些夸张的解脱之感。 凌衍之怀疑过他查到的结果的真实性,为此他还特意去查证过,可结果却和他最一开始收到的消息并无二致。 这件事的表象让凌衍之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容峥和司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直到这一刻,凌衍之终于是明白了过来,司丝她并非是冷血无情,也并非是一心只念着容峥不顾母族的生死。 她原是被容峥蒙在了鼓里啊 司丝,这不是你的错,你父兄他们此刻必定都在天上看着你,看到你哭的这般伤心,他们也是会担心的 凌衍之低声安抚着,此时的他根本就分不清他现在是在演戏,还是因着她悲惨的遭遇而真情流露。 另一边,摄政王府。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案几上点了一盏光线微弱的小灯,这小灯拼了命地燃烧着自己,可却也只能提供些微的光明。 案几的对面,因为醉酒而瘫软在地上的容峥神色哀戚,他还穿着白日的衣衫,可这件衣衫却丝毫没有之前的整洁,此刻的容峥衣襟散乱,领口处也露出了些精壮的胸膛。 容峥头上原本高高束起的发丝变得一片凌乱,乌黑的长发被泪水和酒液打湿,粘腻的贴在他的脖颈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从司丝昏迷到现在,容峥就再没靠近过司丝,他派遣的暗卫每隔一刻钟就会将司丝的消息汇报给他。 可即便是如此,这些消息依旧平复不了他心底对司丝的思念。 容峥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如此思念一个人的时候,而那人还是他曾经最不屑一顾的司丝。 可他就是爱她,即便是他们之间隔了那么多仇恨和怨怼,他依旧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门外的脚步声传进了容峥的耳朵里,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潮红和身上的酒气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苦和痛。 暗卫再一次带来了司丝的消息,看着眼前这个萎靡不振的男人,暗卫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在他眼里,容峥一直都是那般的高高在上、贵不可攀。 可曾经那个大夏最铁血的摄政王,此时也不过是个失了爱人的寻常人罢了。 王爷您要保重身体啊 听到这话,容峥冲暗卫摆了摆手手,他声音嘶哑道你下去吧,记得时刻关注着王妃的状况,出现异样之后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话音刚落,容峥心里便升起了一股苦涩,告诉他又能怎样,他不能出现在她身边,更没有那个资格保护安慰她。 想着司丝醒来后的反应,容峥的心里就一阵刺痛,在对她做了那般的恶事之后,他却只能躲起来,他连当着她的面说一句道歉的话都做不到。 他口口声声地说着爱她,可却在一切真相都揭开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她如何能相信他对她的心?! 此时的她必定是恨极了他吧 第125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42 花朝节后,繁华散尽,平淡的生活略显得有些索然无味,可这落寞是属于旁人的,在司丝这边,繁华依旧,不,甚至是比往日更甚。 突如其来的暴雨带走了前一日的燥热,除却空气中的湿意,一切都恰到好处。 雨点无情的敲打在琉璃瓦上,它们在重力的作用下急速下滑,在半空中形成一道道稍显浑浊的雨帘。 天上的乌云落得极低,那架势活像是要将这世间万物全都吞噬殆尽一般,昏暗而又压抑。 雨滴坠落的声音杂乱且响亮,湿漉漉的水汽里夹杂着庭院里的鲜草味和雨水的腥气,屋檐下时不时闪过几道人影,他们无一不是步履匆匆,神色萧然,那模样似是怕极了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些人是这摄政王府的家仆,自从昨日花朝节过后,整个摄政王府里的气息就全变了,这变化亦如这天气一般,昨日还日朗风清,今日就乌云密布,暴雨倾盆。 这些家仆不知道他们的主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们会看,也会猜。 他们察觉到了容峥和司丝之间的异样,平日里事事以容峥为先,凡事都亲力亲为的司丝就像变了个人一般,她没有出现在任何她可能出现的地方,亦没有再过问任何有关容峥的生活起居的细节。 而之前那个清冷高贵的容峥,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改变后,再一次恢复成了最一开始的模样,这些家仆不知道容峥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就将以前视为无物的司丝放在了心上,他那副关心疼宠的模样就好像要将全世界都捧到司丝面前一般。 这些家仆亦不知道容峥为何会在付出一切之后又变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缠着司丝,更是在司丝回来之后借机离开了摄政王府。 可他们哪里知道其实容峥并非是不在摄政王府,在这摄政王府的大殿之下,还有一处极大的地宫,这是整个摄政王府的机要重地,更是摄政王府的权利核心。 司丝回来后不久,容峥在远处看了她一会之后便来到了这里,他将自己困在这暗无天日的方寸之地,透过狭小的缝隙,贪婪绝望的看着他心里的爱人。 容峥捏造了他外出执行公务的假象,似是只有这样,他和司丝之间才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他不能再加深他和司丝之间的误会了。 不论是丞相父子的事,亦或是司丝身上的雌母蛊,他都需要给司丝一个解释,可现在他却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他想过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告知于她,可这般天方夜谭的话任谁都无法相信吧 所以他只能躲开司丝,不仅是因为司丝身上的雌母蛊,更是因为他无法面对司丝对他噬心刺骨的恨。 再过五日就到了和凌衍之约定好带司丝离开的日子了,容峥舍不得,心里更是十分的慌乱,他总有一种司丝就要离开他的生命的感觉,他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也无法阻止司丝的离去,除了无力的呐喊,他什么都做不到。 可容峥哪里知道,就是因为他这次的犹豫和害怕,让他失去了最后一次和司丝解释清楚的机会。 处理完政事,容峥再一次拿起了暗卫送来的信笺,他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看了起来,似是不愿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那厚厚的一沓纸上事无巨细的记载着司丝的一举一动,司丝是几时起的床,几时用了早食,早食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这一条条、一项项容峥全都知道,他就像一个变态的偷窥狂,贪婪又疯狂的窥视着司丝的一切。 看着这信笺上记述的话,容峥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的心就像是被匕首绞成了肉沫一般,剧痛肆意横流,他的额头也渐渐泌出了汗水。???.23sk. 她果然是恨他的,她果真是打算放弃他了 容峥知道自己曾经在司丝心中的地位,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司丝都曾将他视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挚爱,她能陪他同生,也愿与他共死,她是那样的珍视他,爱着他,为了他不顾一切。 可他呢? 他活了两辈子,可却都没能看清自己对司丝的心,他无视她,践踏她,更是亲手毁了她的一切。 心底的恐慌和悔痛是那样的清晰,容峥从来不知道他也会有如此后悔的时候,这刻骨铭心的悔意让他不知所措,更让他痛不欲生。 容峥其实能想象得到司丝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在他回到上一世的十几年里,容峥早已将司丝的所有情绪习惯了解了个透彻。 他的司丝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优柔寡断的人,她爱一个人时便用尽满身心力,而恨一个人时,亦是如此。 看着那白纸上的字句,容峥脸色惨白,眼眶也充血通红,他那双平日里能做到百步穿杨的大手此刻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的司丝终究是要弃了他了,他心里的噩梦终究是变成了现实,是他自己熄灭了他生命中唯一的一道光,也是他亲手毁了那本该属于他的幸福。 容峥用力攥紧他腰间的吊坠,这吊坠原是容峥打算在花朝节送给司丝的,这是他花费了半个月时间精心雕琢的,为了雕刻这吊坠,容峥不知毁坏了多少块上等的玉料,他的手掌更是因此伤痕累累。 可此刻这玉雕是成了,但玉的主人却不在了。 心脏处的痛意来的迅猛且强烈,它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侵袭着容峥的四肢百骸,延绵不绝。 容峥的身体渐渐失了力,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的呼吸越来越凌乱,意识也渐渐模糊,他后退两步,高大的身躯靠着墙壁缓缓滑落。 第126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43 容峥的身体渐渐失了力,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的呼吸越来越凌乱,意识也渐渐模糊,他后退两步,高大的身躯靠着墙壁缓缓滑落。 泪水再一次失去控制,额角的冷汗也越积越多,容峥蜷曲着身子缩在墙角,他用自己的双臂圈抱住自己,整个人脆弱的如同刚降世不久的孩童。 容峥的目光透过天窗投向了漆黑的夜空,虚无之间,他似是看到了司丝追在他身后呼唤他时的模样,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脸上的笑意更是然人浑身乍暖、如沐春风,容峥的嘴角跟着微微扬起,他低声昵喃着丝丝,我想你了 可不一会,前世里倒在血泊里的司丝便和今生满眼恨意的司丝重合在一起了,她浑身染血,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冷漠和厌恨,她的小嘴一开一合,可容峥根本听不清司丝在说些什么。 他焦急的想要靠过去,可是他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丝离他越来越远,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 丝丝,别这样看着我我求你了 司丝那边,自从醒来时哭过一次之后,她便再也没掉过眼泪,她虽知道容峥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可她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就这么静静地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望着窗外的雨幕发呆。 此时的司丝活像是一株被抽去了生命力的鲜花,凄清且娇弱。 凌衍之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只见一身白色纱裙的司丝披散着长发站在窗边,她的脊背十分的单薄,腰身也细的似是一折就断。 窗外水汽朦胧,混合着湿意的夏风穿过窗栏吹拂在司丝身上,那些微的力量吹起了司丝的黑发白裙,更将司丝这娇美的身影带进了凌衍之的心里。 心脏处传来的响动声越来越大,全身上下奔腾泛滥的热血也让他的身体微微发麻,从未有过的异样之感让凌衍之的心神恍惚了起来,他抬起手抚了抚胸口,他这是怎么了?! 听到脚步声,司丝转过了身子,她冲凌衍之微微一笑,衍之,你来了 司丝的声音唤回了凌衍之的注意力,他再一次迈开步子朝司丝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怎么站在这里吹风?今日雨大,小心别着凉了。说着,凌衍之便关上了窗户,他顺手取过挂在一边的外衫披在司丝身上,皱眉道多穿些衣裳,怎么一会没看住便这般不听话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凌衍之和司丝之间的交流也没了一开始的生疏,司丝会偶尔开凌衍之玩笑,而凌衍之也时常对司丝耳提面命,他们像极了认识多年的老友,只一眼便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听着凌衍之言语里的责备和关切,司丝抬手拢了拢衣领,她轻笑着没有说话。 今日可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熬的药可有按时服用?凌衍之早就习惯了司丝这般但笑不语的模样,他也不恼,只是自顾自的一边检查,一边照例询问。 日常检查完毕,凌衍之心下微沉,司丝身上的蛊毒蔓延的速度竟是比他预想的快得多,除此之外,她身上的其他蛊毒也在雌母蛊的带动下开始活跃了起来,照着般情势发展下去,司丝的身体最多还能撑一个月。 而这一个月必定是充满着血腥和痛苦,直到她的心脏停止跳动。 凌衍之此刻说不出来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一开始预料到的舒爽与快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是他从未出现过的烦闷和压抑渐渐在他心里占了上风,而这感觉更是随着和司丝的朝夕相处而愈演愈烈。 衍之,你能告诉我,我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吗? 凌衍之的身量极高,司丝的身高在一众女子中已经算是高挑的了,可在凌衍之面前,她却还是得扬起小脸看他。 哪怎么了,司丝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给你开的那些药只不过是些温养体魄的补药。 凌衍之压下心底的情绪,他的视线从司丝的小脸上慢慢移开,最终落定在她的衣襟处补药的功效你是知道的,它不像祛病去害的良药一般立竿见影,它需得在日常积累中慢慢发挥作用。 所以司丝,你该好好听我的话按时吃药才是 凌衍之越说越心虚,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即将毒发身亡的消息告知于她,毕竟那时的他乐于看见司丝恐惧痛苦的模样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司丝并不会因为死亡而觉得绝望,恰恰相反,她会因此而获得解脱。 可哪怕是他不知道司丝不畏惧死亡,凌衍之依旧不会将事实说出来,因为他做不到,他莫名其妙的想要保全自己在司丝心目中的形象,哪怕她心里的人不是他。 之前那个一心想要置司丝于死地的人好像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混乱、踌躇不前的凌衍之。 是吗?衍之现在连你也不愿对我说实话对吗?司丝神情落寞的后退了几步,她自嘲的勾了下唇角,视线对上了凌衍之的黑眸。 我没骗你!司丝我绝对不会骗你的! 司丝话音刚落,凌衍之便连忙反驳解释着,他的话几乎没怎么经过思考便吐露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想要维护着司丝那颗破败不堪的心,他不想再看到司丝伤心流泪,亦是忘记了自己的初衷。3sk. 那些药真的只是补药,你前些日子没有服用只不过是这补药中缺了几味比较重要的药引,现在这药材齐全了,你自然是要开始调理身体了 你真的不会骗我吗?司丝似是被凌衍之焦急解释的模样打动了,她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探究。 真的!凌衍之狠狠的点了点头,他那般情真意切的模样似是真的就如他口中说的那般从未伤害过司丝一样。 可他哪里知道司丝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他此刻的所作所为在司丝看来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的把戏。 司丝知道凌衍之此刻已经动心了,也知道她该如何做才能让凌衍之越陷越深。 司丝平生最讨厌言不由衷、满嘴谎言的人了,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为自己的过错开脱,不仅如此,他们还惯会在旁人身上找借口,然后以此来粉饰太平。 而这个世界中的容峥和凌衍之恰好都是这样的人 第127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44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推进,容峥愈发的坐立难安起来,司丝即将毒发的身体,以及凌衍之不久之后将要带她离开的事实就像一头食人心肺的野兽,它几乎将容峥的心吞噬的一干二净,让他的胸膛里只剩下了荒凉和凄冷。 容峥早就料到司丝会有知晓这真相的一天,可他依旧卑鄙的祈祷着想让这一天晚一点来,他是那样的深爱着司丝,他想用他的余生去弥补照顾她,可这充满着血腥和悲伤的结局似是从他重生归来、决定报复司丝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这段时间,凌衍之和司丝的互动容峥全都看在了眼里,他是个男人,他如何看不懂凌衍之对司丝的情意。 容峥虽未亲眼见过凌衍之和司丝之间的亲密互动,可通过暗卫汇报,容峥还是在这只言片语之中察觉出了端倪。 许是当局者迷吧,凌衍之他大概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感情,而司丝又是个天生就对男女之情稍显迟钝的人,再加上她最近在感情上受到的欺骗,这让她更加无法在短时间内察觉到凌衍之对她的异样。 最近发生的一切,让躲在暗处窥视的容峥愈发的焦急慌乱,他和司丝之间的事情尚未处理好,凌衍之就又加入了进来,而这凌衍之更是会在几天之后带司丝离开王府,在和司丝朝夕相处的过程中,凌衍之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只是时间的问题。 凌衍之并非是等闲之辈,这一点容峥比谁都清楚,他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家奴一步步爬到凌云山庄庄主的位子,纵享江湖中人的敬仰,他的心机和手段又怎么可能干净简单呢? 在容峥心里,凌衍之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对手,他们之间虽未真正的切磋比试过,可强者之间的较量又哪是只有这一种方式? 可即便是这样,容峥却依旧不能将凌衍之从司丝身边带走,凌衍之是司丝最后的希望了,他的手里拿捏着司丝的性命,他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毁了司丝活着的机会。 可他也不能再这般继续坐以待毙了,他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和司丝解释清楚,不管司丝她能不能接受这荒诞的一切,他都要将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诉她! 雨过天晴之后,天空的颜色十分澄澈,一片湛蓝之间偶尔会飘过几团不规则的洁白。 这天阳光很好,在这充足光线的映射下,繁花比往日更加娇艳欲滴,枝叶也愈显繁茂,夏蝉似是感到了万物的欢欣,叫的也比平时响亮。 树荫之下,司丝闭着眸子在摇椅上小憩,接连不断的变故让司丝的小脸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原本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失了原本的圆润,削尖的下巴更是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弱不禁风。 司丝喜欢着白衣,这一点倒是和凌衍之的喜好不谋而合,但不同于凌衍之刻意遮掩本性的目的,司丝身穿白衣的原因只是因为容峥喜欢。 司丝幼时性格活泼热烈,她喜欢一切有生机的东西,喜欢浓烈的红色,直到她遇见了那个深沉冷漠的男孩,她才改变了她的一切。 凌衍之提着刚熬好的药过来时,司丝还在睡梦中,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地将食盒放到了石桌上,而后蹲下在司丝身边注视着她。 司丝的皮肤很白,那颜色在斑驳的树影之下,显得更加白皙透亮,司丝的五官生的极美,秀鼻挺立、樱唇娇嫩,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真绝色。 看着司丝的睡颜,凌衍之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直住在他内心深处的小女孩的笑脸,那女孩的容颜曾是他记忆里最美的风景,它年年岁岁的出现在他的梦里,经久不衰。 可最近不知怎么的,他梦到那女孩的频次越来越低,反倒是他厌恶已久的司丝会时不时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最夸张的一次,他竟梦到司丝衣衫半解的半卧在他的床榻之上,她眉眼如丝的轻唤他过去,白晃晃的肩头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眸 察觉到自己又沉浸在了那旖旎的梦境之中,凌衍之的心里闪过一丝懊恼,他怎么能如此龌龊的想着那些男女之间的情事,而那对象还是心里装着别人的、旁人的妻子! 凌衍之倏的站直了身子,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里翻涌而出的情潮,他要加快解决这些事的进程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早日去寻找他心里的女孩,才能早日摆脱这困境。 至于这司丝,凌衍之心里也是一阵迷茫,他不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包括对司丝下了蛊毒这件事。 可他也不忍心看着司丝就这么凄惨的死去,其实按照凌衍之最一开始的打算,在将司丝带到凌云山之后,他还会在她身上做许多试验,他准备了许多阴狠恶毒的招数,可现在这所有的一切似是都变成了浮云。 凌衍之不知道他是该就这么放过司丝独自离去,还是该带着司丝回到凌云山上继续之前的计划,他的心里仿佛有两个不停争吵的小人,他们分庭抗礼,一时分不出高下。 就在凌衍之犹豫不定,不知该如何面对司丝的时候,容峥的暗卫走了过来。 这些天凌衍之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些暗卫的动态,他知道容峥一直躲在暗处关注着司丝的一切,所以对于这名暗卫现在出现在这里,凌衍之一点都不意外。 看着睡的正沉的司丝,暗卫指明了来意,他对凌衍之行了礼,恭敬道凌庄主,我家主人有请。 是吗?凌衍之挑了挑眉,他的目光在暗卫的身上一扫而过,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些深沉。 这暗卫在容峥身边呆久了,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在被凌衍之身上的威压震慑片刻之后,他就反应了过来,您这边请。 让他等会吧,本庄主这边还有些事没处理。凌衍之将视线转移到了司丝身上,只见刚才还睡的平稳的司丝,不知在何时皱起了眉头,她的呼吸渐渐加快,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暗卫也随着凌衍之的视线看向了司丝,他这次来的目的并非是容峥真的有事找凌衍之,他只是在为下一个来送信的暗卫创造条件,这是容峥的命令,也是容峥的诉求,他绝不允许凌衍之看到他写给司丝的信,更不会蠢到去帮着凌衍之去搞清楚他对司丝的心思。天籁小说网 可凌衍之是何许人也,从小在一众恶人中间摸爬滚打的他,早就猜到了容峥想要支开他的目的,凌衍之一直在等着容峥的动作,他知道司丝在容峥心里的地位,也知道容峥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司丝。 可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第128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45 可凌衍之是何许人也,从小在一众恶人中间摸爬滚打的他,早就猜到了容峥想要支开他的目的,凌衍之一直在等着容峥的动作,他知道司丝在容峥心里的地位,也知道容峥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司丝。 可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无视暗卫的视线,凌衍之走到司丝身边,他俯下身子轻拍了下司丝的肩膀,司丝,醒一醒司丝 沉浸在噩梦中的司丝在听到凌衍之的呼喊声后霎时睁开了眼睛,她似是有些恍惚,她那双清澈的圆眸还染着些迷蒙,莹白的额角泌出了丝丝汗水,微启的红唇不停地喘息着。 司丝?凌衍之的大手在司丝面前晃了晃,他的语调温柔,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是生怕惊扰到眼前之人。 衍之司丝回了神,她略微转了下眸子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凌衍之身上。 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凌衍之取出怀中的帕子,轻轻拭去了司丝额头上的汗水。 梦里的一切都是反的,司丝别怕 司丝没说话,看着眼前的人,司丝的眼眶微红,眼角溢出了些泪水。 怎么哭了?是我说的不对吗?我错了我错了,司丝你别哭司丝突如其来的泪水让凌衍之心下一慌,手里的帕子也瞬间转移了阵地,再一次发挥着它的作用。 司丝别哭。 凌衍之不知道司丝究竟梦到了什么,什么梦都是反的,若是她又梦到了她死去的父兄 想到这,凌衍之心里一阵懊恼,他这是长了张什么破嘴,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凌衍之焦急懊恼的模样让司丝破涕为笑,带着些低哑的声音让凌衍之心口嘭嘭直跳,他下意识地也跟着笑了出来。 过了许久,一直注视着司丝的凌衍之再一次开口道不难受了吗? 司丝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小手抹了抹自己的脸上的泪痕。 司丝这般毫不见外的模样取悦了凌衍之,他勾了勾唇角既如此,便把药喝了吧。 又要喝?今天的不是已经喝过了吗?司丝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嫌弃和排斥。 那是早上的,中午的你还没喝。 凌衍之将药碗端了出来,还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汁让司丝的眉头皱的更紧,她从摇椅上起身,一边往树后退,一边说昨日怎么没有?为何今日突然有这么多! 不止是今日,明日你也要喝,司丝听话,药凉了功效就弱了,到那时你还要再多喝一碗! 衍之能不能,能不能 司丝瘪着小嘴冲凌衍之摇了摇头,可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凌衍之就拒绝道不行,喝药的事没商量,司丝你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想到那件事,司丝咬了咬牙,她深吸一口气朝凌衍之走了过去,你不能反悔! 见司丝十分配合,凌衍之笑着点了点头不反悔! 一直站在一边看着凌衍之和司丝互动的暗卫心里怒气横生,这位凌庄主还真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他竟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对王妃动手动脚,若非是看着王妃伤心落泪的模样,他早就将凌衍之轰出去了。 凌庄主! 暗卫低声唤了凌衍之一声,可凌衍之却不为所动,他似是没听见暗卫的声音一般继续对司丝嘘寒问暖,他在挑衅亦是在享受这种争夺的快感。 可司丝却是和凌衍之的反应截然不同,她扯了扯凌衍之的衣袍,向他投递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只是药庐那边有些事未处理好,你别担心。 凌衍之拍了拍司丝的肩膀,而后起身对那暗卫说你说的事我知道了,我一会便去处理。 可得到答复的暗卫并未挪动半分,他冷着脸站在那里等着凌衍之,那架势似是凌衍之一刻不走,他便一刻不离开。 衍之,你先去处理你的事吧,我这里没什么大碍。司丝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她面上笑得温婉,可心里却隐隐的激动了起来,她已经嗅到了离开的味道了。 司丝都这么说了,凌衍之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将药碗收拾好,叮嘱了几句之后便跟着暗卫离开了。 凌衍之离开后不久,另一名带着容峥亲笔信笺的暗卫便走了出来。 乍一看见这人,司丝眉头皱了皱,她警惕的看着他,眉眼里充满了戒备,她见过这人,他是容峥身边的头号暗卫,他平日里不仅肩负着保护容峥的重任,更是负责替容峥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王妃娘娘,这是摄政王写给您的信,请您务必仔细阅览。暗卫半跪在司丝面前,他高举着信笺,大有司丝不接,他便不起来的架势。???.23sk. 你拿走吧,我不想看到任何有关于他的东西。司丝的脸色极冷,眸子里不见一丝一毫的柔和,她越过暗卫想要离开这里,可她刚走两步,身后的暗卫便紧跟着追了上来。 王妃娘娘,您就看一眼吧,王爷他是有苦衷的,他 暗卫并未看过容峥信里的内容,他也不曾听过容峥的心里话,可长久待在容峥身边的他却知道容峥是真的深爱着司丝,在他眼里,容峥必定有他这么做的原因。 他什么?你懂什么?是!容峥是你的主子,在你们眼里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他至高无上,他是圣人,可他杀了我的父兄,他毁了我的一切! 我杀不了他,我躲着还不行吗?你们究竟想要我怎样?! 第129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46 我杀不了他,我躲着还不行吗?你们究竟想要我怎样?!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能放过我!司丝心里的悲痛霎时炸裂开来,她声泪俱下的瞪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的控诉着。 王妃娘娘 司丝突如其来的吼声让暗卫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看着司丝这幅满含着恨意的模样,暗卫僵在了原地,所有的辩解和理由都夭折在了这一刻。 同样看到司丝歇斯底里的人还有凌衍之,刚才假意跟着暗卫离开的他,在走了没多远之后就迷晕了那名领路的暗卫,他原路返了回来,然后躲在角落里看着司丝。 凌衍之才不管容峥是否真的有事找他,此时此刻,他只想搞清楚容峥想对司丝做什么,他不允许容峥再有得到司丝的机会! 凌衍之被自己心里浓烈的独占欲惊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般霸道的时候。 这股独占欲尤其是在看到司丝因为容峥伤心痛苦的时候更甚。 听着司丝那满是绝望的控诉,躲在角落里的凌衍之使劲攥住了拳头,眼里的阴鸷愈发浓烈。 凌衍之知道司丝一心求死的念头,也知道她因为这次容峥的欺瞒而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可他却也明白什么是爱恨交织,司丝现在的反应越激烈,就证明容峥在她心里的地位越高。 不行!他不允许! 司丝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这么想着,凌衍之之前一直摇摆不定的内心终于有了答案,他会将司丝带走,不管这司丝到了凌云山之后是死是活、是去是留,他都要将司丝带走! 他绝不容许他的东西被别人染指! 他知道司丝和容峥之间并没有圆房,可即便是圆了,他也不介意,他不计较司丝之前和容峥之间的所有事,但是从今天往后的每一天,她都只能属于他! 不论是药人也好,爱人也罢,他都不会再让她再有机会逃离他身边了。 满心满眼都是要带司丝离开这里的凌衍之,并未注意到自己心里对司丝一闪而过的定义,其实这时候的他已经对司丝动了心啊 容峥的亲笔信最终还是落在了司丝的手里,而那完成任务的暗卫在司丝接过信笺的下一刻就落荒而逃了,一向冷心冷肺、杀人如麻的他此刻竟丝毫看不得司丝这伤心欲绝的模样。 暗卫离开后,司丝拿着信笺走到了树下,她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白皙的小脸上除了平静还是平静,那沉寂的模样仿佛一潭死水,即便是那上面电闪雷鸣,也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看着司丝这幅毫无生气的模样,凌衍之按住了胸口,那里一阵滞闷,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司丝,我带你走好不好? 凌衍之从司丝身后走了出来,他蹲下身子将司丝搂进了怀里,坚毅的下巴轻置在司丝的发顶。 我带你回凌云山,那里没有这些讨厌的人,你也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 凌衍之轻声细语的介绍着凌云山上的一切,他把那里描述成了一个人人向往的世外桃源,而对于那里的黑暗和血腥,他却只字未提。 在这期间,司丝一句话都没说,她似是已经对这世界绝望了,容峥所做的一切几乎毁了司丝对活着的所有热情和欲望。 她曾全心全意信任倚靠的人啊,也是毁了她所有的刽子手。 司丝并不理会他,凌衍之也没有放弃,他捧着司丝的小脸,继续说道司丝,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一切,自由、平静,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此时的凌衍之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拐走司丝的欲望中了,他说着他几乎不可能兑现的承诺,只为了能让司丝心甘情愿的跟着他离开。 许是因为凌衍之口中的世界太完美了,司丝抬起头看着凌衍之,四目相对,司丝眼里的信任和向往再也没了遮掩,她试探着张了张小嘴,仿佛有很多话想要说。 可最终,她只说了几个字,衍之,带我走吧。23sk. 凌衍之不知道这几个字对于司丝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她对这世界所剩的最后一丝信任,可这最后的一丝信任最终还是被凌衍之毁了 司丝最终还是没有看容峥亲手写的信,尽管那信里包含着容峥对她的所有爱和悔,可那信的结局早在司丝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得知司丝将那些信笺烧了的时候,容峥并不意外,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无法接受,他不接受的并非是司丝无视他的道歉,而是他无法接受司丝已然对他没有半点心软的现实。 想着司丝对他冷眼以待、满心仇恨的样子,容峥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口裂了一块,那里很疼,疼到他再也承受不住一丝一毫的打击。 他知道他错了,他知道他不该对司丝做那些残忍的事,他想弥补,可为什么就没有机会?! 此时的容峥似是忘记了曾经他痛恨着司丝的时候的所思所想,他永远只知道站在自己的角度上为他自己考虑。 不论是他不明真相时的报复,亦或是知晓真相之后补救,容峥都是为了他自己,但凡他能站在司丝的角度上替她考虑一点,他和司丝如今的结局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内心慌乱无措的容峥闭上了眸子,一行清泪从眼角处滑落,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着,那里就这么一点点变得空旷凄凉,任他无论如何挣扎都补不回来 在凌衍之带着司丝离开前的这几天里,容峥依旧会每天给司丝写信,信里的内容每天都不一样,可主旨却只有那一个,至于这些信,它们并未逃过被烈火焚身的结局。 时间一晃而过,日子很快就到了司丝离开的那天。 这段时间的凌衍之就像一个娴熟的细作,他在面对司丝和容峥的时候,有着完全不同的说辞和嘴脸。 在面对容峥时,他带着司丝离开是为了解开她身上的雌母蛊。 而在面对司丝的时候,他又变成了那个一心为她着想,为了带她离开不惜以身犯险、欺瞒容峥的挚友。 其实凌衍之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做这一切的真正目的,但他这人做事一向随心,他高兴时便是悬壶济世的神医,不高兴时又是噬骨饮血的恶魔,而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带走司丝,至于司丝以后的着落和结局,他根本就没考虑过。 第130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47 其实凌衍之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做这一切的真正目的,但他这人做事一向随心,他高兴时便是悬壶济世的神医,不高兴时又是噬骨饮血的恶魔,而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带走司丝,至于司丝以后的着落和结局,他根本就没考虑过。 这一年的雨水十分的充足,司丝离开那天,天空更是阴沉的厉害,整个摄政王府的色调被压的深黑,远山低沉,乌云密布,周围满是风雨欲来之势。 夹杂着雨气的阴风吹起了司丝的纱裙,白衣翻飞,乌发飘扬,再加上她清冷的没有一丝笑意的脸庞,让她整个人就像那几欲登天、对凡尘没有一丝留恋的九天仙女。 距离他们约定出发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刻,可司丝却始终没有上车,她就这么迎着夏风站在王府门口,不知在等些什么。 泪水从眼角滑落,司丝的眼眶也因为充血而变得红通通一片,全都收拾妥帖的凌衍之在看到这一幕后,心底倏的升起一股酸意,他快步走过去,高大挺拔的身子在司丝身后不远处站定。 司丝,我们该走了 可司丝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那深黑色的大门,直到她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风越来越大,低暗的云层中抽打的闪电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足以让人浑身战栗的轰鸣声。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顷刻间便打湿了司丝的衣衫。 见此,凌衍之再也没了陪司丝站在这里的心思,他将司丝抱了起来,不出片刻两人就坐在了离开的马车里 马车刚刚消失,容峥就踉跄地从王府里跑了出来,他知道司丝刚才是在等他,他的司丝知道他一直都在摄政王府,她在等他亲口对她解释这一切。 他也想拥着她,吻着她,把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怨情仇都说清楚。 可是他该死的做不到,他的靠近会变成杀死她的尖刀,会将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雨水穿过布料悉数倾倒在了容峥身上,风一吹,几乎带走了容峥身上的全部热量,他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嘴唇牙齿也不停地打着哆嗦。 容峥跪在了地上,大手死命地揪着他胸口处的衣襟,额角的青筋暴起,他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司丝的名字,沙哑的语调满是绝望。 丝丝,别走!别走 容峥看到了司丝临走之前眼里闪过的失望,在这之前他是不是还有机会?他的司丝是不是还有能原谅他的一线生机? 可那机会他抓不住,他无法靠近她,就像他无法将司丝失去的一切补回来一样。 现在的他什么都没了,他的司丝不会再要他了,而他也失了最后和她相守的最后一次希望。 吞心噬骨的绝望和几不欲生的痛苦让容峥胸口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阵阵腥甜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黑暗也慢慢侵袭了他的整个大脑 马车上,司丝抱臂缩在角落里,她的神情呆滞,仿佛被人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又仿佛被困在了狭小的方寸之地不得动弹。 马车外是震耳欲聋的风雨雷声,车窗上的纱幔在冷风的吹拂下时不时飘扬在半空中,而这也是这车厢里唯一还有些生机的东西,车内的死寂让人心慌,司丝和凌衍之均是一言不发。 司丝维持着那个动作有多久,凌衍之就低垂着眸子看了她多久,他没有打扰她,只是让她就这么静静的宣泄着她心里的悲伤。 容峥在司丝心里的地位凌衍之是明白的,他最一开始并不屑于这种脆弱的男女关系,他的父亲母亲曾经也有过爱情,可那爱情终究是没有熬过金钱利益以及生活中柴米油盐的侵袭。 可现在不一样了,看着司丝为了容峥拼尽一切却依旧无法自拔的模样,凌衍之心里还是诚实的对这男女之情生出了些向往,日后也会有这么一个人爱他入骨、视他为她生命中的所有的人吗? 会有吧,凌衍之想。 随着马车的不断行进,他们离摄政王府越来越远,外面的雨势渐渐变弱,一开始势如破竹的雨点变成了淅淅沥沥的细雨,它们轻柔的落在叶片上,发出了些微沙沙声。 凌衍之打开了车窗,夹杂着青草气息的微风吹走了车内的沉闷,也吹走了司丝心里的悲伤,她动了动早已酸麻不已的身子,眼里也恢复了些神采。 察觉到司丝的动作,凌衍之轻声道再过半天我们便能到凌云山了,到了之后我先带你去看我们凌云山上的奇景,然后再请你吃李师傅的拿手好菜 凌衍之并未问及司丝之前的异常,他神态自然,语调轻松,就好像之前的沉闷压抑统统不存在一般。 司丝感觉到了凌衍之言语里的包容和关切,她嘴角微勾,轻笑一声,衍之,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凌衍之回之一笑,这一刻的笑容里没有掺杂任何的算计和虚假,所有的言行举止都是他的真情流露。 嗯!我们是朋友!司丝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向往,她似是完全从过往的沉痛中走了出来,浑身上下又重新散发出了光芒。 凌衍之怔怔地看着司丝,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这一次,他明确的感受到了他心里的悸动。 眼前这个女子是因为他才重新染上了芳华,她的笑容也是因为他的付出才变得更加灿烂,是他给予了她希望,是他救了她,这是凌衍之此生第一次接受旁人对他毫不掩饰,且不夹杂任何目的的感激与喜爱,她会对他笑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他。m.23sk. 这种感觉真好 第131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48 凌云山上的日子果真如凌衍之说的那般安静、祥和,这里草木丰茂,鸟语花香,田间林里还会时不时冒出几只毛茸茸的野兔,它们探头探脑的似是根本就不怕生人,这所有的一切在司丝看来都是那么的和谐安乐。 许是因为这里地处大夏北部,再加之这凌云山海拔极高,所以即便是在这八月盛夏,这里也没有其他地方那么燥热,微风不骄不躁,空气中弥漫着些花草的芬芳,司丝很喜欢这里,若非是她必须得执行这些任务,她真想就这么在这个地方待到天荒地老。 许是因为心情愉悦,司丝这几天的睡眠质量都很好,之前为了做戏给容峥看而清减下去的身子也渐渐恢复了些红润。 司丝这么做并非是单纯的想要偷懒享受,她如此放纵自己是有目的的,因为她现在恢复的越好,心情越放松,感情上对凌衍之越依赖,之后对凌衍之的打击就越大。 司丝会在和凌衍之的朝夕相处中,一点一滴的赋予他活着的价值,然后在他为此盈盈自得的时候再将他的价值全盘否定,只有这样才能让凌衍之切身体会到原主的痛苦。 对于凌衍之这种冷漠到没有一丝人性的人来说,只有引导他付出才是最好的攻略方式,他不付出真心,就不会接受旁人的真心,因为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对爱和善的定义,只有让他切实的拥有过,才能让他相信他曾经最不屑的东西,在他的世界里是真实存在的。 夏天的清晨本就来的早,再加上这天天气很好,司丝的卧房里一早就被阳光笼罩了,丝丝缕缕的晨光透过窗栏,照耀在墙边的小蔷薇上,平白的为这房间增添了一抹柔和。 窗外是叽叽喳喳的鸟儿,屋里是睡眼惺忪的美人,画面都是那么的和谐,可这和谐中却也隐隐带着些暴风雨前的平静。 司丝醒来后并未用早食,她稍稍收拾一番后便漫无目的地在林子里闲逛了起来。 一路上,司丝走走停停,她有时会蹲下身子轻抚几下路边的野花,有时会驻足探看小动物的忙碌,等到她见到凌衍之的时候,她手里不知在何时多了只白毛兔子,那兔子在她怀里拱来拱去,似是对这块新领地感到十分的新奇。 司丝见到凌衍之的时候,他正在林子里练剑,幼时蹉跎的他虽然在武学方面启蒙的比旁人晚,可因着他勤劳自律,凌衍之在武学研究方面还是颇有造诣的。 其实老天就是这么的不公平,有些人明明已经在容貌外表上远超常人了,可他们的天资却更是令人艳羡嫉妒,仿佛他们生来存在的意义就是供人敬仰一般。 凌衍之今日依旧是一身白衣,他身姿挺拔,动作流畅华美,那把泛着寒光的长剑在他手里翻飞偏转,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灵活多姿。 司丝爬到树上坐了下来,她的动作虽不太娴熟,可那毫不迟疑的判断和毫不畏惧的模样一看就是老手。 司丝怀里的兔子在她坐稳之后,也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安静了下来,它滴溜着那对如红宝石般的眼睛看向前方,那专注的模样就好像被眼前的俊逸男子迷了心智一般。 凌衍之在司丝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了,哪怕他此刻蒙着眼睛,可他还是从那熟悉的脚步声中察觉到了她的靠近,他们之间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也就是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凌衍之却牢牢地将司丝记在了心里。 在舞完最后一个剑花之后,凌衍之便停了下来,他的额角带着些细细密密的汗水,可他的呼吸却丝毫不见紊乱。 摘下双目之上的束带,凌衍之向着司丝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他本以为自己会看见如他身上一般洁白到不染纤尘人影,可当司丝的身影真正入了他的眼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惊艳。 只见在那茂密的幽绿之中出现了一抹艳丽的红色,这抹红色吸引了凌衍之的全部注意力,也让他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寸步难行。 在凌衍之的记忆里,司丝从未穿过这般颜色的衣裳,她永远都是那么的素净优雅,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女,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拉下神坛,染上颜色。 坐在树上的司丝眉目如画,她微微倚在树干上,双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晃着,她身上的红色纱裙在夏风的吹拂下翻飞起舞,颇有些灵动肆意之姿。 许是因为起的太早,昏昏沉沉的司丝再一次进入了梦乡,她紧闭着眸子,红唇微微嘟起,司丝的睫毛很长,从凌衍之的角度看过去,那浓密的阴影就像一把纤长的小刷子。 司丝这幅迤逦至极的容貌让凌衍之的心里再一次涌起了一丝悸动,他就这么迎着风,静静的看着司丝。 沉浸在幻想之中的凌衍之并未注意到自己眼中的痴迷,他呆站在原地,意识早已不知随着这微风飘向了何方 红衣、白兔、夏风,凌衍之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曾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盛夏。 凌衍之痴痴的望着司丝,直到司丝怀中的兔子蹦了下来才唤回了凌衍之的全部思绪,回想起自己刚才的猜测,凌衍之自嘲的笑了笑,他究竟在想什么啊,司丝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女孩? 白兔落地,司丝也跟着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蒙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眸子里带着些呆滞。 可在看到凌衍之的时候,司丝却是倏的笑了出来,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流露出了浓浓的喜爱和依赖,丝毫不见最一开始的疏离。 衍之你练完了吗?!说话间司丝就挪动着身子想要跳下来,她似是并不害怕,可她这动作落在凌衍之眼里却是让他心里一慌。 第132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49 衍之你练完了吗?!说话间司丝就挪动着身子想要跳下来,她似是并不害怕,可她这动作落在凌衍之眼里却是让他心里一慌。 在司丝从树上跃下来的瞬间,凌衍之就眼疾手快的扑了过去,在她的身体即将落地的时候,凌衍之牢牢的将司丝拥在了怀里。 心跳快的几乎快要越出了胸膛,凌衍之的铁臂死命地箍紧了司丝,你干什么?那里那么高,你做什么往下跳?! 我人就在这,你想下来就不会喊我一声吗?! 凌衍之的咆哮声里满是急怒,而这急怒之中同时也夹杂着浓浓的担忧和后怕,凌衍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灼热的呼吸全都喷撒在了司丝身上。 衍之,我不会摔倒的,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可是个上蹿下跳的孩子王,我本事大着呢 司丝并没有因为凌衍之的怒吼声而变得胆怯害怕,她笑得欢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轻松和愉悦。 可司丝的这般说辞落在凌衍之眼里却成了狡辩,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就司丝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如何能在一众孩子中摸爬滚打。 衍之,你不信?!我爬树真的很厉害!司丝看到了凌衍之眼里的质疑,她心里一横,当即就要拉着凌衍之的大手比试一番。 可凌衍之是何许人也,即便是司丝真的如她口中说的那般,那这场比试她也赢不了。 凌衍之并未直接拒绝司丝想要和他比试的要求,他将司丝从怀里放了出来,一边理着衣袍,一边轻笑着问道,你可用过早膳了?今早我们喝鸡丝锦米粥如何? 说到吃,司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她咂嘛了下小嘴,似是在回味鸡丝粥的味道,我不想要鸡丝锦米粥,我要荷叶粥,要炖的很烂的那种! 好好好!都依你,你想喝什么都有 不久之后,凌衍之和司丝就并肩坐在了餐桌前,看着这满桌子的食物,司丝不禁在心里唾骂了一声万恶的封建资本主义。 想她在上个世界的时候,过的那叫一个清苦,虽然她那时也算吃穿不愁,可那些和现在这吃穿用度比起来,还是显得有些拮据了。 凌衍之在给司丝盛完荷叶粥之后就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她,看着她像只仓鼠一般焦急往嘴里塞着东西的模样,凌衍之心里一软,他以前怎么会认为司丝是个古板枯燥的深闺女子呢?! 和司丝相处的时间越久,凌衍之就越能发现司丝身上的闪光点,她聪慧、机智、勇敢、善良,她是那样的耀眼,也是那样的让人觉得心安。 看着司丝这一身红衣,凌衍之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不解道,怎么今日换了这么一身? 凌衍之的话并没有分走司丝享用美食的热情,她抬头看了凌衍之一眼,咕哝道就想穿啊 为什么会想穿红色?白色不好吗?我看你平日里的衣衫多为白色 说到白色的衣衫,司丝拿着银箸的小手微微一顿,她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低垂着眸子小声道其实我是不喜欢白色的。 这种颜色太干净了,稍有不慎便会弄得一团脏,而我幼时又颇有些调皮,穿白色对我来说着实是有些为难了 听着司丝说她起幼时的事,凌衍之眉头皱了皱你会穿白色是因为他吗? 凌衍之并未提及容峥的名讳,可他的这个问题还是让司丝的情绪变得低沉了起来。 我幼时极爱红色,这颜色张扬、浓烈,不同于白衣给我带来的束缚之感,这红色仿佛赋予了我生命中的活力,也让我活得更加肆意 司丝的声音中充满了苦涩,她虽未直言她心里的悲伤,可却能轻而易举地让人感觉到她所经历过的一切苦痛。 可是他不喜欢,他喜欢温婉娴静的女子,更是厌恶话多活泼的人,而我恰好就是他最讨厌的样子 容峥会不喜欢活泼之人?!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凌衍之知道容峥在凌云山养伤的时候是对沐婉颇有好感的,若是他真的如司丝口中说的那般喜欢温婉娴静的女子,那他如何会对叽叽喳喳的沐婉动心? 凌衍之不知道司丝是如何误会了容峥的喜好,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些什么,可他却再一次明白了容峥之于司丝的意义。 一个人究竟是有多爱另一个人,才会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喜好、改变自己的性格、甚至是失去自我? 以前的凌衍之对于爱这个字的定义一直都是模糊的,可现在的他却是明白了些,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他对容峥的嫉妒,凭什么他就能得到司丝满心满眼的爱意,凭什么他就能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自己从未有过的东西,容峥这个人还真是该死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既然容峥不珍惜,那司丝以后便是他的了! 他绝不会再给容峥一丝一毫可以靠近司丝的机会,如果可以,他会亲手杀了容峥给司丝报她受辱之仇。 司丝,以后你可以做你自己。凌衍之目光坚定的看着司丝,他似是在鼓励她,又似是在做着保证。 嗯如今的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能看见他一人的司丝了,我会活出自己的样子 司丝冲着凌衍之扬起了笑脸,她的眉眼微弯,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和对过去的释然,她的红唇勾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轻松愉悦的气息。 用过早食,凌衍之就带着司丝去了凌云山山腰处的药谷,在那里有数之不尽的各类草药,更有许多司丝喜爱至极的小动物。 司丝极喜欢那些长着绒毛的动物,尤其是以兔子和猫咪,每当它们对她表达出喜欢和好奇时,司丝总是忍不住驻足抚摸。 凌衍之只从司丝早晨抱着兔子这个简单的动作,就猜出了她的喜好,所以为了投其所好,让司丝彻底的忘记容峥,他就将她带到了他从不许外人进入的禁地。 这地方本是他为他心中的小女孩准备的,这里有他为数不多的温情,更有他对那小女孩的期盼。 第133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50 大夏景帝九年,七月初,一份事关丞相及相关官员的叛国文书敲开了大夏政权变革的大门,朝堂局势被划分为皇帝和摄政王两个阵营,双方分庭抗礼,各类明争暗斗接连不断。 这场政治斗争持续了将近两个月,最终皇帝还是没能敌过摄政王的军政储备力量,作为代行皇帝职权多年的摄政王,容峥早已将这大夏的朝堂架构和军队权柄握在了手中。 再加上容峥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贤明君主,他掌权时期,大夏的经济政治、领土面积都得到了质的飞跃,所以即便是他有司马昭之心,他还是得到了一众大臣的支持,容峥的皇位当之无愧。 在司丝离开后的第六天,容峥终于坐上了那个至尊无上的位置,这是容峥重生以来勒令自己必须要做到的两件事之一,而另一件则是要将司丝一家斩草除根。 在现在看来,容峥的目标无疑是都实现了。 可这一刻的容峥却已然不是最一开始那个满心仇恨的他了,此时的容峥虽将一切都握在了手里,可他的内心却是极为痛苦,他甚至有些痛恨过去那个目中无人的自己。 容峥登上皇位这一天比原定计划里的安排早了半月有余,其实在容峥发出政变密令的时候,许多老臣都是反对的,仓促行事之下必有漏洞,而这漏洞足以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可一向铁血的容峥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反驳他,他心里似是有什么着急紧迫的事在催着他一直往前跑。 计划提前虽有一定的风险,可容峥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从小就在这政治漩涡中心长大的容峥,早已见过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政变,以前他是平乱的人,而现在只不过是调转了一下角色而已。 事成之日的庆功宴上百官和乐、觥筹交错、鼓乐齐鸣,所有人都在庆祝着新君的上台,文官吟诗诵词,歌颂新君的功绩,武官饮酒挥拳直言自己的雄心壮志。 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者的喜悦中,他们之中有的人在感慨未来的美好,有人则借机表明自己的立场、述颂自己的忠诚 可在这一片灯火通明的宴会之上,却并没有新君容峥的身影。 此时的容峥早已踏上了寻找司丝的路途,他之所以会在司丝离开后立刻发动政变,一方面是因为这场斗争着实是存在着些风险,稍有差错便会满盘皆输,容峥虽胸有成竹,可他却不允许在司丝身上存在着一丝一毫的不确定性,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而这另一个原因,便是容峥始终觉得他和司丝的相处时间不多了,他不能再在这些无关于司丝的事上浪费时间,可他却也不能拿他背后支持者的性命做赌注,为了护住那些人,他必须坐上那个位子。 容峥心里虽一直不愿承认他和司丝没有未来这件事,可事实就是事实,司丝因为他的肆意伤害而变得命悬一线是谁都无法改变的,况且他们之间隔着的还不仅仅是这些简单的恩怨。 容峥受不了和司丝分裂两地的痛苦,从花朝节那天司丝雌母蛊发作时起,容峥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和司丝见过面了,在和司丝分开的这段时间,司丝的一颦一笑时不时的就会在他眼前闪过,司丝的身影让他恍惚,更让他思之如狂。 心里的思念和悔意让他根本就等不了,此刻的容峥只想赶到司丝身边,哪怕他依旧是无法靠近她,他也想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安静的看着她。 容峥按照他记忆里的路线,连夜赶到了凌云山的所在之地,而从发动政变到现在也不过只过去了十个时辰。 容峥到达凌云山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可凌云山的晨间雾气很大,再加上那山脚处的护山迷阵,所以容峥一时间根本就无法靠近凌云山庄半步。 看着他身边一脸不可置信的沐婉,容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这个凌衍之一开始的目标果然是司丝,而这沐婉,不过是他达成目的的棋子。 若非如此,凌衍之怎么可能只带司丝一人离开,容峥还不知道凌衍之带走司丝的真实目的,可他却知道他的动机绝对不单纯。 想到这,容峥锐利的眸子里迸射出一股杀意,凌衍之他最好没有做什么伤害司丝的事,否则他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旁边的沐婉察觉到了容峥身上的寒意,她拼命的瑟缩着身子,脸色也因为恐惧而变得惨白一片。 自从上次花朝节上差点丧命于容峥之手后,沐婉每次见到容峥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濒死时的绝望。 在这之前,容峥在沐婉心里一直都是一个伟岸英武的男人,她虽知道容峥的手段铁血残忍,行事冷冽无情,但那时的她并非是容峥处置的对象,所以她不怕他,甚至还一度觉得那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 可当这一切都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沐婉才惊觉容峥到底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从容峥想要动手杀了她的那一刻起,沐婉心里对容峥的旖旎之情就开始慢慢消减了。 这一世,缺少了原文中的那些风雨磨练,沐婉和容峥的感情并没有得到升华,他们之间没有那些足以撼动他们灵魂的过往,有的只是对表象和皮囊的吸引。 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担心司丝而变得焦急暴躁的男人,沐婉心里的嫉妒愈演愈烈,凭什么司丝能得到容峥全部的爱,而她却只能被容峥驱使伤害? 而这嫉妒更是在得知凌衍之也因为司丝而选择抛弃了她的时候攀到了顶峰,凌衍之他不仅在带着司丝离开的时候将她留在了摄政王府,更是在她还没回来的时候修改了通往凌云山庄的迷阵,凌衍之这是不打算让她回来了啊! 凌衍之他明知道容峥想要杀了她,他明知道摄政王府容不下她,可他还是弃了她。 在凌衍之离开之前,他甚至连一句通气的话都没有对她说,她是他的徒弟啊,怎么就比不上那个他刚认识了不到两个月的司丝了! 凭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被司丝迷住了,凭什么被抛弃利用的那个人是她?! 容峥最一开始喜欢的人明明是她,明明她才是凌衍之疼宠了多年的徒弟,为什么他们最后的选择都是司丝?! 接连几次的失败让容峥心里的担忧越来越浓烈,他不该就这么放任凌衍之带走司丝的,他该多留意一些凌衍之的异样,而非是如此信任他! 其实现在想想,能制出像雌母蛊这般阴狠的蛊毒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是传闻中的那般纯良,这么想着,容峥眼里的寒芒更甚,凌衍之手下的亡魂怕是丝毫不亚于征战沙场的他吧 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凌云山,容峥心里默念着司丝的名字,他无法想象司丝会再一次因为他的疏忽而遭遇到伤害和折磨,他只能祈祷这一切只是他想多了,凌衍之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他带司丝过来也只是为了救她 第134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 容峥和沐婉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凌云山脚下寻找入门之法的时候,司丝正在和凌衍之在半山腰处的药谷里玩乐。 许是因为早膳吃到了自己喜欢的食物,亦或是因为司丝真的放下了过去的枷锁,这一刻的司丝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沉闷和婉约,她的笑容肆意张扬,说话的语调也清脆有力,她就像只活泼的雀鸟一般在凌衍之眼前来回蹦跳。 衍之!这些草药都是你一个人栽种的吗?! 看着眼前这漫山遍野的草药,司丝眼里的惊叹和佩服不加掩饰,她的双眼明亮有神,言语里的赞美丝毫不见旁人嘴里的奉承和讨好。 见到司丝脸上真诚且不做作的表情,凌衍之勾唇轻笑,是我栽种的! 以前的凌衍之并未觉得他这药谷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这里不过是他随意选的向阳之地罢了,要说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这里的环境略微和他幼时记忆里的山谷有些相似罢了。 可现在,凌衍之突然不这么觉得了,这一刻,他觉得之前所有的付出似是全都有了价值,而这价值是司丝带给他的。 你好厉害啊!我之前也有养过一些栀子花什么的,可它们没几天就干枯死掉了,你能教教我怎么养护这些花草吗 司丝仰着小脸,嫣红的小嘴微微嘟起,她那对圆溜溜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看着凌衍之,语调里带着些软糯。 当然可以,你若是想学,随时可以来找我。 看着眼前这个眼眸清澈干净的女子,凌衍之的心突然放松了下来,司丝她似是天生就有这种魔力,她总能轻而易举地洗刷掉别人身上的污秽和龌龊,让那人的灵魂焕然一新,宛若新生。 啊!!!衍之你真好! 司丝欢呼着蹦跳了起来,她这幅纯真灵动的样子像极了林间深处、不谙世事的小鹿。 司丝身上散发出来的欢欣,让凌衍之的情绪也跟着愉悦了起来,他倏的扯住了司丝的衣角,俯身低笑着问我这么好,你该怎么报答我啊? 嗯怎么报答你?司丝思索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司丝这幅犹豫不决的样子,凌衍之佯装生气道你不会是只想索取,不想付出吧? 没有没有!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司丝连忙摆手解释。 那你为何一直不说话?凌衍之继续冷着脸说道我看你就是在找借口,你支支吾吾的一直不吭声,难道不是在暗示我不要跟你要东西吗? 虽然他们之间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凌衍之却十分了解司丝的为人,司丝这个人有些完美主义,她说话做事总是喜欢做到最好,对于一个身处豪门显贵的摄政王妃来说,司丝的这般做法的确无疑是最好的。 可现在是在凌云山,她的这般思考方式还是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了,凌衍之知道司丝并非是他口中说的那般不愿付出,她只是想把她认为最好的东西送给他。 我没有!我只是在想给你什么比较好!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小气!司丝气呼呼的甩开了凌衍之的大手,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小手叉着腰。 是嘛凌衍之再也绷不住他强忍的笑意了,他的胸腔里传出几声闷笑,眼睛里的温柔更是显而易见。 你!你耍我!听见凌衍之的笑声,司丝瞬间转过了身子,她伸出如青葱般白嫩的手指指着凌衍之,气愤的模样像极了炸毛的小兽。 哈哈哈哈哈哈哈凌衍之放声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司丝的肩膀,你也太不经逗了! 伴随着凌衍之的笑声,司丝快步跑到了一边,她扬了扬下巴,有些傲娇道哼!我本来还想给你做点好吃的感谢你,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哎!别啊,你想做什么?做上次的红糖酥酪吗?想起上次的味道,一向不贪恋口腹之欲的凌衍之破天荒的咽了咽口水,他轻咳一声,小步靠近司丝,然后从她背后绕到了她面前。 那个,司丝啊做人可得言而有信啊,你刚才可是答应了要报答我的,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可司丝却是轻哼一声,再一次转过了身子不做了!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为了那点记忆里的味道,凌衍之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了,再加上他在司丝面前本就不拘小节,所以这道歉的话倒也说的流畅自然。 你真知道错了?司丝歪了歪头,时不时用余光偷瞄着凌衍之的反应。 见司丝有些松动,凌衍之连忙应和着真知道错了!咱们去做红糖酥酪吧! 你这么想吃红糖酥酪啊?司丝转过身子,嘴角噙着坏笑轻哼了几声。 司丝的表情让凌衍之心里突然升起了些不好的预感,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我偏不做红糖酥酪! 司丝!凌衍之的猜想果然被印证了,从未被人如此玩弄过的他霎时低吼了出来。 怎么?刚才不是还说知道错了,错了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不是!司丝你听我解释,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逗你玩呢!大仇得报,司丝笑了出来。 你真的不生气了?凌衍之有些不确定,他紧盯着司丝的小脸,眸子里满是探究。 当然!不过今日确实不做红糖酥酪,我们做椰奶团子!我跟你说啊,这椰奶团子也是 司丝声情并茂的为凌衍之介绍着椰奶团子的口感味道,她似是沉浸在了美食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凌衍之的异样。 司丝的话如同抛入凌衍之心湖里的巨石,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说的话为什么会和当年那个小女孩说的一模一样,不只是内容,就连表情语气都一样 第135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52 司丝的话如同抛入凌衍之心湖里的巨石,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说的话为什么会和当年那个小女孩说的一模一样,不只是内容,就连表情语气都一模一样。 凌衍之面色稍凝,拢了拢眉,他垂眸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有些眉飞色舞的司丝,他心里闪过一丝慌张,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超脱了他的控制一般。 司丝和那个女孩没有关系,她们是两个人,司丝绝不可能是那个女孩! 凌衍之不停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他可以忍受他对司丝做的那些事,可却怎么都接受不了他心里的女孩受过那些苦,那个天真纯洁的女孩就应该得到最好的,她怎么能有司丝这样的遭遇?! 想到他和那个女孩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凌衍之深邃如海的眸子微微眯起,他声线沙哑道为什么要吃椰奶团子? 你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司丝并未听清凌衍之在说什么,她这些话虽是在对凌衍之说,可愉悦的却是她自己。 看着司丝的反应,凌衍之心里微微一沉,她的这些话并不是刻意说给他听的,所以这些事真的都是她此刻的所思所想吗? 可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的看法态度可以雷同,可一个人在表达自己观点想法时的反应和小动作是无法伪装的。 这其实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司丝身上发现那些和那女孩极为相似的点了,以前的他并未往这方面想,所以才让他忽略了司丝身上的许多细节,现在想来,司丝的一些行为习惯真的和那女孩很像 察觉到凌衍之身上突然变化的气场,司丝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她仰起小脸,红唇轻启衍之?你是不喜欢椰奶团子吗? 凌衍之眼梢微略,没有说话。 看着凌衍之这幅兴致不太高的样子,司丝妥协道其实我们今日也不是非得吃这椰奶团子,若是你实在想吃红糖酥酪,我们也可以 可司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凌衍之抢了先,不必,我们今日就吃椰奶团子! 你司丝微怔,她不解的看了看他。 看着司丝脸上的疑惑,凌衍之压下心里的不安,他微微勾了下唇角,又变成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就和上次的红糖酥酪一样,这次你也教我怎样? 凌衍之的声音带着让人溺毙的温柔,他的容貌本就生的极好,再加上他这次的刻意展露,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俊逸迷人。 好 厨房里,听着司丝那熟悉的解说,凌衍之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他紧盯着司丝的小脸,似是不愿错过任何一个表情,他想在司丝的反应中寻找端倪,寻找可以推翻他内心猜想的线索。 可事实却是让他失望了,司丝的动作流畅自然,根本找不到任何的伪装迹象,所以她真的会是那个女孩吗? 如果司丝真的是她,那他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在她身上下了多少种毒? 太多了,多到他根本就记不清,这些蛊毒在发作的时候,每一样都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凌衍之不敢想象,如果司丝真的是那女孩,他该如何面对她,他又该怎样和她相认。 司丝身上的蛊毒迟早都是要发作的,而那发作的日子就在最近几天,司丝她真的没有多长时间了。 思及此,凌衍之胸口突生一阵滞闷,那里似是有针在扎他,一下一下,刺透皮肉,鲜血直流。 衍之?你怎么了,是有心事吗?司丝那双沾着面粉的小手在凌衍之面前晃了晃,她皱着眉头,眼里的关怀和担忧显而易见。 是发生什么棘手的事了吗?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说给我听听,虽然我可能帮不了你,但我总归也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司丝的眼眸干净清澈,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柔更是让人心生安定,对上司丝的眸子,凌衍之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消失了,司丝她真的好温暖啊 这么想着,凌衍之突然抬手将司丝带进了怀里,他的铁臂紧环着司丝,俊逸的脸庞也埋进了司丝的颈窝,火热的气息悉数喷洒在了司丝身上。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司丝顿时僵住了身子,她下意识抬手想要推开凌衍之,除了容峥,她还从未和别的男子这般亲近过。 可司丝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凌衍之,纤细的手臂就这么悬空定在了凌衍之的腰侧,她任由凌衍之发泄着他的情绪。 怀里的身体真的很僵硬,而他的余光也扫到了司丝虚环在他腰间的小手,看着司丝为了安抚他而做出让步的模样,凌衍之心头颤动,种种感动满足的滋味在心底浮动,他勾起了唇,眸子里也充满了笑意,司丝是真的对他很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衍之始终没有放开怀里的人,他的呼吸越来越灼热,也让司丝越来越无法忍受。 衍之司丝的声音带着些颤意,她的小手轻轻扯了下凌衍之腰间的束带。 嗯?凌衍之轻哼一声算作回应,这让司丝难以忍受的亲密接触,于凌衍之而言就像是他从未得到过的馈赠,他沉浸其中,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衍之,锅要糊了 话音刚落,一侧的炉灶里果然十分配合的冒出了些许糊味。 啊!真的糊了!司丝大惊,一把推开凌衍之就跑了过去。 被推的一个趔趄的凌衍之抬眸看着眼前这个忙的手忙脚乱的女子,心里柔软的不可思议,他不明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叫他只是看着,都会觉得轻松不已。 这一刻的凌衍之,就像是中了一种名为司丝的蛊毒,让他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能沉浸在司丝带给他的情绪之中。 都怪你!全都糊了!司丝端着盘子气呼呼的走到了凌衍之面前,她的小嘴轻轻嘟起,脸颊微红,说话的语调娇软中带着怒气。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那我们再重新做一份可好?凌衍之轻笑,他接过司丝递来的盘子,心里软的仿佛化成了一滩春水。 你想得美,想吃你自己做!我才不要再做一遍! 哈哈哈哈好!我做便我做,那请司丝师父在一边观看指导可好?若是徒儿有何过错,还请师父一定要指出来啊 凌衍之刻意讨好的样子取悦到了司丝,她扬了扬白嫩的下巴,哼!你可别说我占你便宜 第136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53 凌衍之刻意讨好的样子取悦到了司丝,她扬了扬白嫩的下巴,哼!你可别说我占你便宜 半晌之后,美食终于出了锅,凌衍之的手艺虽不太娴熟,可在司丝这名严师的指导和帮助下,他做出来的东西倒也还算美味。 厨房外的凉亭下,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分坐在石桌的两侧,微风吹过,带起了他们身上的衣袍,空气中时不时传来几声轻笑,将这场面衬托的愈发和谐温馨。 看着眼前这个嘴里塞着食物、不停咕哝着的司丝,凌衍之眼底的笑意更浓,他感觉到那名为幸福的泡泡正在不停地在他心里炸开,迎着司丝明亮的目光,凌衍之从前波澜不惊的内心泛起了阵阵涟漪,让他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不知所措。 可凌衍之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即将揭开的事实在这一刻彻底的将他打下了地狱。 只见吃的欢快的司丝似是陷入了回忆,她一边吃,一边状似无意地轻启红唇道你这手艺倒是让我想起了我儿时遇到过的一个人,他做饭的本事真是和你有的一拼 司丝的话瞬间带走了凌衍之心里所有的旖旎之情,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胸口处突生一阵慌张,不要,别说了,别说了! 凌衍之在心里呐喊着,可司丝根本就不知道凌衍之的所思所想,她抬头望了望天,思绪回到了那年盛夏。 我之前有跟你说过我幼时很是调皮吧,可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究竟是怎么个调皮法,所以作为你带我来这里的报答,我就跟你说说我幼时的经历吧 凌衍之只是看着没有出声,司丝也不介意,她抿了口清茶,低声道嗯从哪里开始说呢? 司丝沉吟片刻,不如就和你说说我六岁那年去我外祖家避暑的事吧,顺便还能跟你说说那个和你手艺雷同的人 我外祖原是户部尚书,隐退朝堂之后便回到了老家青州,青州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以鼓乐丝竹闻名的音律之乡。 凌衍之点了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青州? 那是他出生、长大,甚至是带给他无尽苦难的地狱,同时也是他遇到他此生第一份温暖的天堂。 知道便好,那我接着说了 我六岁那年,京城的天气热的出奇,而那一年我父亲的朝堂政务也忙到了离谱,无暇照料我的他便借机将我打发到了我外祖家,我父亲他虽然嘴上说是让我去避暑,可我知道他就是嫌我太闹腾了 说到这,司丝的小脸上染上了些红晕,她虽说着些嫌弃埋怨的话,可她的语调中却满含着对她父亲的敬爱与思念。 他不愿让我待在京城,我便也随了他的意,而那一年夏天,我也是真的过的很开心,因为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司丝对上了凌衍之的视线,在目光交汇的过程中,凌衍之在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怀念和向往。 那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孩,我们初遇的时候,他似是很绝望,那时的我虽不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可我却在他身上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很瘦,瘦到好似随便一阵清风都能把他吹跑,所以在那之后,我每每见到他的时候,都会刻意的将我的吃食分给他,衍之你大概不知道那男孩究竟有多别扭,除此之外他的脾气也大得很,他动不动的就大声吼我,他还几次三番打翻了我带给他的食盒所以为了让他吃下我给他准备的食物,有的时候我只能威逼利诱他虽然咋咋呼呼、指手画脚本来就是我的天性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司丝红着脸挠了挠头。 那男孩身上总是带着很多伤,抓伤、烫伤、鞭伤太多太多了,我看着很心疼,也想让我外祖想办法帮帮他,可我外祖没同意,外祖说他见过那个男孩,他说那男孩傲骨凌然,一看就是个能成大器的好苗子,让我不要因为心软毁了他上进努力的心。 但我实在是看不得他吃苦受累,所以我只能偷偷的瞒着他们给他送些吃食衣服什么的哎呀,这么说是不是太高尚了,其实我就是想和他一起玩而已,调皮捣蛋的我真是难得遇到这么个合心意的玩伴,我真的很喜欢他 可我们没在一起几天就分开了,临走之前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很可笑是不是,我们在一起玩了那么久,却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那时候的我们总想着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下次再问也不迟,可谁又能知道那竟会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听着司丝的话,凌衍之终于确定司丝就是当年那个在青州盛夏、和他一起在田间玩耍、看星星的女孩,过去的记忆一窝蜂的全都涌了上来,让他的大脑嗡嗡直响,灵魂也仿佛遭到了重击即将脱离他的躯体。 真的是司丝 那女孩竟真的是司丝! 凌衍之的心里雀跃至极,可与之同生的还有延绵不绝的悔恨,那种泯灭一切的绝望感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让他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字。 凌衍之的心在这一刻揪成了一团,对司丝的担忧和对过往所做之事的痛恨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此时的凌衍之觉得他好像掉进了一个满是凄冷的冰窟窿,四面八方全是向他袭来的绝望 第137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54 自那日从药谷回来后,凌衍之就像变了个人一般,他对司丝出奇的好,不论是吃食用度,亦或是字画古董,他都一个劲的往司丝那里送,那架势仿佛要将他所有的一切都摆到司丝面前。 凌衍之的这番动作让凌云山上的一众小厮侍女大为吃惊,他们从未见过他们的庄主对谁这般好过,即便是身为凌衍之亲传弟子的沐婉,也从未得到过这份殊荣,凌衍之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温情隔绝体,他们虽然能在凌衍之的脸上看见笑容,可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可凌衍之对司丝却是不同的,一向秉持着君子远庖厨这个宗旨的他,最近竟天天泡在厨房里,而他不仅没有厌烦,反而乐在其中。 看着这份独属于司丝的荣宠,他们向她投来了艳羡的目光,可这被众人羡慕的对象却并不开心,司丝不止一次拒绝过凌衍之送她的东西,可无论她怎么劝说,凌衍之都恍若未闻,他嘴上虽应承着,可行动上却丝毫不见收敛。 几次三番下来,司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她在她住的院子里僻了间空房间,专门放置凌衍之送来的那些礼物,她不要,更不会用 这日午后,陪司丝用过午膳的凌衍之,正手忙脚乱的翻看着那些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医药典籍,在远离司丝的地方,凌衍之的眸子里满是深沉和压抑,那里面仿佛酝酿着无穷无尽的风暴,足以吞噬万物。 没有! 还是没有! 凌衍之将手里的医书甩了出去,他双目赤红,表情也在那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急迫和不安在他身上交相辉映,走投无路的无力感让他极为暴躁,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凌衍之每日早中晚都会给司丝诊脉,这样繁琐的事让司丝几乎每次都会跟在他身后追问他这么做的原因,司丝不傻,她能猜出她的身体可能出了问题,可他能怎么说,他能做的只有逃避,他只能骗她 司丝身上的蛊毒正在一天天的壮大,神经大条的她可能并未察觉到她身体的异样,可凌衍之不一样,他本就在医术上颇有造诣,再加上这些蛊毒大多出自他之手,所以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司丝的身体状况。 凌衍之从未想过他曾经最期盼看到的一幕,竟会摇身一变变成他最害怕的事,凌衍之曾想过在司丝毒发之前就结束她的性命,他知道这些蛊毒发作时司丝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见过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七窍流血、骨肉生疮 往日里在他眼里最稀松平常的场景,如今却变成了他最无法忍受的一幕,他见不得司丝再受一丁点苦痛了。 可他还是做不到,他怎么能亲手杀了她? 他们才刚重逢啊,他们还没来得及相认,他们怎么能再分开?! 过去的凌衍之,不知道他小心藏在心底的女孩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爱上了别人,她为了那人委屈自己,压抑着自己的天性,目的只是为了取悦那个心里没有她的男人。 他记忆里的那个女孩是多么的天真活泼啊,她如何能变成那样温婉娴静的模样,每每思及此,凌衍之心里对容峥的恨意就愈发浓烈。 凌衍之没有忘记容峥在凌云山上和沐婉打情骂俏的样子,他记得容峥是怎么抚摸着沐婉的头开怀大笑的,他也记得容峥对沐婉说过的那些话,他说他不喜欢司丝。 往日里喜闻乐见的场景,在经历了这千帆场景之后,终究是变成了一把扎进凌衍之心里的利箭,爱屋及乌大概就是如此,在得知司丝是他藏在心底的那个女孩之后,司丝曾受过的委屈和伤害悉数映射到了凌衍之身上。 想到司丝的那些经历,凌衍之的心里闪过一丝急切与痛楚,凌衍之没有忘记容峥眼底对司丝的嫌恶和憎恨,也没有忘记容峥将雌母蛊种到司丝身上的事实,那时候的容峥心里哪曾有过司丝的位置,他怎么对得起那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司丝?! 第138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55 每每想到司丝的那些经历,凌衍之的心里就会闪过一丝急切与痛楚,凌衍之没有忘记容峥眼底对司丝的嫌恶和憎恨,也没有忘记容峥将雌母蛊种到司丝身上的事实,那时候的容峥心里哪曾有过司丝的位置,他怎么对得起那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司丝?! 他的女孩是因为容峥才走到了如今这幅家破人亡的地步,若是没有容峥,她现在一定还是他记忆里那般模样。 可低头看着这满地凌乱的医书,四肢百骸的血液就顷刻涌上了他的头顶,一股极致的痛苦和心碎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掌心里满是湿湿的冷汗,内心的惶恐让他惊慌失措。 凌衍之无法想象司丝变成一滩毫无生机的烂肉的样子,如果说容峥是动手杀死司丝的人,那么他凌衍之就是那把直接将司丝置于死地的尖刀,是他穿透了司丝的皮肉,带走了她的全部生机。 这几日,凌衍之不止一次为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排山倒海般的悔意无情的侵蚀着他,那悔痛是那样的清晰,让他几不欲生,却又手足无措。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如果没有他下的那些蛊毒,司丝怎么会落到如今这般有今日没明日的境地,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容峥,想要做回自己,她怎么能没有未来?! 凌衍之知道司丝迈出这一步花费了多少勇气,他也知道如今这般平静的日子于司丝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这一切都被他毁了,他的女孩因为他的自私而失去了未来。 思及此,凌衍之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他的薄唇张了又张,胸膛也剧烈的起伏着,胸口处疼得厉害,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口腔里传来了淡淡的铁锈腥味。 他爱她啊! 早在和她朝夕相处的平凡岁月里,他就已经沦陷了,回想着自己之前在面对司丝时的异样情绪,凌衍之嘴角勾起了一个苦涩的弧度。 在得知她是他的女孩之前,他其实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他早就失了最一开始接近她的初衷,他嘴上虽说着些冷漠的话,可心里却极为诚实。23sk. 现如今他更是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他对司丝的爱,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他幼时的温暖,更因为她是司丝,他爱她所有的一切,包括他最痛恨的温婉。 年幼时被母亲伤害的阴影在这一刻全都治愈了,是司丝抚平了他心底的伤口,让他从疯癫变得正常,更将他从无间地狱里拉了出来。 今后的他总算是个正常人了,他无需再通过虐杀那些女子来平复心里的躁动,他找到了他的女孩,他的女孩很善良 凌衍之将地上的医书一一捡了起来,他抬手揉捏着高挺的鼻梁,再一次聚精会神在各类典籍里翻找着可以挽回司丝性命的方法。 可没过多久,书房的门便被敲响了,听着这熟悉的节奏,凌衍之低声道进来! 来人是负责看守凌云山的隐卫,这名隐卫年纪不大,可这一身本领却是不容小觑,作为凌云山庄的三大隐卫之一,他颇受凌衍之器重。 听到凌衍之这沙哑至极的声音,隐卫微微一愣,他抬眸看了眼凌衍之,心底的惊奇更甚,庄主他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 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眼前这个男人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这一切怕都是因为最近刚来的那个女人吧,那女人还真是麻烦,她不仅分了凌衍之的心神,更将祸患带到了凌云山。 想到这,隐卫眸子沉了沉,他略微平复了下心里的情绪,恭敬道庄主,摄政王去而复返,这次他不仅带回了沐婉小姐,更带来了三万铁甲军。 自从前几日在迷阵碰壁之后,容峥便消停了一阵子,他以为容峥总算是知难而退了,可谁知道他竟又回来了。 隐卫对凌云山的迷阵很自信,他相信仅凭容峥一人之力是绝对进不来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迷阵虽能挡住一人、十人、百人,可却怎么也挡不住千军万马,若是容峥想,他有的是办法攻进来。 听着隐卫的话,凌衍之眉峰紧皱,他微眯了下眸子,一阵冷意从中迸射而出,容峥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容峥靠近司丝一步的! 凌云山外,容峥一身铁甲端坐在白马上,他的五官凌厉,气势锋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上位者生杀予夺的尊贵。 皇上,先锋队已准备妥当。 嗯,午时一过,立刻开始进攻。容峥抬起了头,他那对深邃的眸子似是穿过了云层,到达了那片和乐之地,在那里有他心爱的人。 这几日,容峥已经将凌衍之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他从不知道凌衍之竟和司丝有过那般渊源,难怪杀人如麻的凌衍之会一直将沐婉带在身边,在这之前,容峥一直都以为凌衍之待沐婉好是因为师徒之情,可现在看来,凌衍之哪是在顾念师徒感情啊,他那是在睹物思人啊! 容峥见过司丝幼时活泼可爱的样子,他知道司丝那个样子有多大的吸引力,所以对于凌衍之对司丝的爱护容峥并不担心。 可这前提是凌衍之认出了司丝,但从凌衍之对司丝做的那些事看来,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司丝的身份! 凌衍之对司丝下了蛊毒啊!在他将司丝交付到他手里,试图让他挽救司丝性命的时候,他就已经将魔爪伸向了司丝。 可怜他的司丝是那样的信任凌衍之,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司丝对凌衍之并不设防,她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的信任交了出去,她是那样的亲近他、喜爱他,她甚至根本就没想过凌衍之会在背地里下毒手,想要置她于死地。 想到凌衍之在凌云山上做的那些事,容峥心里的不安渐渐放大,凌衍之这次带司丝回来的目的绝不简单! 容峥在心里不停地乞求着,他乞求上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将司丝完完整整地带回去,他想让他的司丝好好的 容峥这边马上就要攻上凌云山了,凌衍之这边却已经坐上了前往北地的马车。 马车上,司丝时不时撩开帘子张望着窗外的风景,她的笑声清脆灵动,只一瞬间就驱走了凌衍之心里的压抑,让他畅快至极。 凌衍之多么希望司丝可以永远这般天真烂漫,若是可以,他愿意用他的一切去换。 司丝似是并不知道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容峥已经赶到了凌云山,她只以为是凌衍之在兑现带她游历的诺言。 衍之,我们这次去多久?北地玩完了我们可以去江南吗?听说那里的烟波雨景很是漂亮,我真想去看看 司丝不停地念叨着,她的言行中无处不透露着对未来的渴望,这样的她,似是真的从过去中走了出来。 这样的认知让凌衍之心里喜悲交加,司丝能放下过去、放下容峥,凌衍之自是十分开心的,只有挪走了容峥在司丝心里位置,他才能趁虚而入,得到司丝的爱意。 可对于一早就知晓未来司丝身上会发生些什么的凌衍之来说,司丝的这般热爱和向往却也是利箭一般的存在,这把利箭每次都直插胸腹,让他毫无挣扎躲避的可能。 衍之!你最近怎么老是走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处理完? 我们不必非得现在出去,再等一两个月也是可以的,我又不着急司丝眨着眼睛看着凌衍之,她似是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他的女孩从来都是这么的善解人意,她总会为了旁人委屈自己,明明她是这么的想要出来游玩,可为了他,她还是说出了违心的话。 凌衍之将司丝拥进了怀里,他面上虽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司丝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砸在凌衍之心头的巨石。 他的女孩,没有以后了啊 第139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56 凌衍之将司丝拥进了怀里,他面上虽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司丝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砸在凌衍之心头的巨石,让那处顷刻间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衍之? 凌衍之的力气很大,再加上他情绪激动,四肢更是不受控制,他所有的动作都是本能,甚至在司丝开口轻唤他的时候,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衍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吗?你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我们都可以帮你的最后一句话,司丝稍有停顿,她本想说她可以帮他。 司丝这般刻意的转变是说给凌衍之听的,她了解像凌衍之这样对旁人毫无信任感的人的特点,他们喜欢通过旁人的肢体反应来探查人心,尤其是那人下意识的反应,亦如此刻。 凌衍之听到了司丝突然变化的话锋,司丝慌忙纠错的语气,以及她微微凌乱的心跳声全都落在了凌衍之的脑海里,这些反应犹如一阵暖人的春风拂过凌衍之冰冷的心脏,让那里顷刻间冰雪消融,花开似锦。 他的女孩心里是有他的,哪怕那不是爱情,可她心里也是有独属于他的角落的。 这个认知让凌衍之轻笑了出来,他的大手轻抚着司丝的后脑勺,白皙修长的五指间淌过几缕如丝绸般泛着光泽的乌发。 凌衍之的身子侧了侧,一开始他只是上半身靠了过去,可现在的他却是真真正正的坐在了司丝的旁边,他们的身子紧挨在一起,怀抱亦是比刚才还要亲密,他的女孩好温暖啊 衍之,你不要这样,你先放开我!司丝推拒着凌衍之的拥抱,她的声音里带着些羞赧,亦带着些焦急。 司丝,我有些乏了,你不要吵凌衍之身体上的重量全都倚靠在了司丝身上,他肆无忌惮的从司丝身上汲取着热意和那令人心安的气息。 你放开我也是一样可以睡的,你先放开我!司丝的挣扎从未停止过,可男女之间的体力终究是悬殊的,在凌衍之的刻意束缚之下,司丝最终还是没能挣脱他的怀抱。 凌衍之察觉到了司丝对他的排斥,她的心脏跳的很快,身体也僵硬的厉害,丝毫不见任何放松享受的征兆。 他是她一直想见的人啊,他甚至比容峥还要早一步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不应该对他这样排斥,她应该依赖他,信任他,甚至是爱他啊! 若是过去的他能一直待在她身边,他一定会把她保护的很好,他会为她建造独属于她的乐园,让她在里面肆意奔跑,无需看任何人的眼色,更不用为了任何人去委屈自己。 可现实却总是不如人意,司丝遇到了容峥,她爱容峥,她的心里并没有他。 感受着怀里人的异样,凌衍之的大手落到了司丝的后颈处,手指微微用力,怀里的人儿瞬间卸了力气,她软软的依偎在他怀里,双眸紧闭。 司丝,睡一会吧,不用怕凌衍之俯身轻吻着司丝的额头,虔诚中带着刻骨铭心的深情,这是他第一次亲吻一个女子,更是此生唯一一次心动。 孤烟大漠、落日余晖,在大夏的最北边,燕夏两国交界之地,几头骆驼伴着傍晚的微光从延绵不绝的沙丘上掠过,它们在这片橙红色的天地之间留下一丝暗影,和天空中那轮金色的落日一起,为这世界增添了一抹异色。 司丝醒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波澜壮阔的景象,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伴着几声孤鹜的嘶鸣,这世界凄凉却又雄壮。 你醒了凌衍之端着温好的粥从旁边的帐篷走了过来,他将碗递到司丝手里,然后便动作自然的给司丝整理着衣角,待到确定司丝不会受凉之后,他才停下动作,满目温柔地看着司丝。 衍之我怎么会睡这么久?司丝皱眉看着他,这段时间她不止一次向他询问过她的身体状况,可每一次凌衍之都避而不答,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见凌衍之抬脚上前一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司丝,眼角擦过一丝斜阳,他的脸一半沐着光明,一半沉于黑暗,亦如他这个人一般复杂。 司丝,是我点了你的睡穴,你想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吗?凌衍之的眼神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欲望,阴冷中带着灼热,像个无底的深渊一般伺机将司丝吞入腹中。 许是感觉到了凌衍之的疯狂,司丝后退了两步,她皱着眉没说话。 可凌衍之并不在意,他紧跟着上前一步,低声道司丝,我心悦你!天籁小说网 你你你你说什么?司丝愣住了,半晌才找回声音,她很紧张,亦不可置信,那双捧着瓷碗的小手瞬间失了力气。 装着温粥的瓷碗落到了凌衍之手上,他的大手牢牢的将瓷碗把控在手中,亦如此刻的司丝一般。 司丝,我说我心悦你,喜欢你,爱你!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凌衍之又往前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说,那一字一句,郑重且嚣张。 第140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57 司丝僵在原地,她摇着头,头顶上的珠钗因为她的动作左右摇晃,似是下一刻就要脱离发丝的束缚,翻飞出去。 司丝,我不管你之前经历过什么,亦不管你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你只管接受我对你的好就行 不是这样的衍之,不是这样的,我们是朋友!我们不能有那样的关系怔愣片刻之后,司丝的意识就恢复了清明,她不停地说着拒绝的话,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女儿家的娇羞和喜悦,有的只是拒绝和排斥。 这一切看在凌衍之眼里全都变成了苦涩,他早就知道他的女孩对他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旖旎之情,可真当这一切全都铺展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受不了。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对一个人生了完全占有的心思,他是那样的渴望着她,即便是在他没认出她的时候,他亦是如此,可他那时的他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以至于现在的一切全都脱离了控制。 司丝,我对你说这些话并非是想给你什么压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之所以会这么关心你的身体,只是因为我心悦你,你说我关心你也好,说我卑鄙想要趁此机会接近你也罢,总之,问题的原因出在我这里。 司丝,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人是我凌衍之紧盯着司丝,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司丝的眼神,似是在用自己的行动来向她证明他没说谎。 凌衍之这人惯会伪装自己,正如此刻,他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是两码事。???.23sk. 他绝不能让司丝知道她身上的蛊毒是他下的,这个真相太残忍了,残忍到足以毁了司丝现如今所有的希望。 他怎么能让司丝知道,她现在满心依赖的人会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魔鬼,他怎么能在容峥伤过她之后再一次将她推下深渊。 凌衍之见过司丝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知道司丝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如何的不容易,他亦知道司丝的心再也经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而他此刻的回答恰好能掩盖住所有的一切,不仅如此,他还能让司丝明白他对她的心思,哪怕她不爱他,他也要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渴望! 你不必在意我的感受,更不用给我什么回应司丝,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幼时的经历,你是我此生唯一见过的温暖,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你就好 衍之,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你知道我不喜欢你的,我我司丝的话断断续续,也没有什么逻辑,那双捏着袖口的小手不停地收紧松开。 我知道你心里的人是容峥,我愿意等,我总有等到的一天! 就算等不到也没关系,只要能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司丝依旧摇头拒绝,她一步步往后退去,根本不见一丝松动。 凌衍之知道司丝不是那般虚荣的女子,她从不贪恋那种被人追捧的感觉,她有她的原则,亦有自己的底线,在她的世界里一生只有一个人就足够了。 可也就是这样纯洁的司丝,让凌衍之更加的心生迷恋,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司丝据为己有,藏到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地方。 司丝,从没有人给过我这般思之如狂的感觉,你不能这么残忍,你不能在我泥足深陷的时候抽身离开,我不求什么,我只想留在留你身边,若是你实在觉得不能接受,那我退一步,我们还做朋友好吗? 凌衍之的话里全是妥协和退让,他一点点对司丝诉说着他过往悲惨的经历,他试图用他的可怜和卑微撬开司丝的心,可他哪里知道现在的司丝早已换了个芯子 结果如凌衍之所料,在听完他的半生悲惨之后,司丝果然不再否定他的感情了,他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将司丝半搂在怀里,司丝,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注视着远处的落日,凌衍之满意的勾起了唇,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有温柔,有炽热,有渴望,更有潜藏在深处的浓浓的占有欲,霸道且偏执。 可此时满心得意的凌衍之如何知道他怀中人的所思所想,他在算计旁人的时候,旁人又何尝不是在算计他 第141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58 自凌衍之对司丝表明了心意之后,他对司丝的好便愈发的不加掩饰,他像一个任劳任怨的奴隶,也像一个拼命索取的乞儿,他抓住了司丝心软的特点,更用他的卑微为她圈出一片牢笼,他想把司丝困在他的世界里。 人定胜天这话说来简单,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 凌衍之改变不了司丝终会离开他的事实,亦得不到司丝对他的爱,哪怕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领略过大漠的壮阔之后,凌衍之便打算带着司丝跨过大夏的边境线,前往燕国。 环佩叮当响,车马缓缓行,夏风吹过窗幔,黄沙渐渐远去,郁郁葱葱的茂绿映入了眼帘。 最近几日的所见所闻消散了司丝心中所有的郁气,她身着红衣,发丝飘扬,笑声轻灵,眼眸清澈,她像个一尘不染的精灵带走了凌衍之心中所有的污秽和龌龊。 哪怕眼前的盛景再怎么波澜壮阔、气势恢宏,可都抵不过司丝带给他的震撼,灵魂震荡、刻骨铭心不过如是。 停车!停车!一直往窗外眺望的司丝突然大声喊了出来,在凌衍之不解的目光中,司丝推开车门快步跑了出去。 跟随着司丝的身影,凌衍之也下了马车,他不知道司丝看到了什么,可他感觉到了司丝身上散发出来的惊喜。 看着司丝急不可待的样子,凌衍之摇着头轻笑了出声。 司丝,慢点跑 可司丝却没理会他,等凌衍之跟过去的时候,司丝已经将树边的白色毛团抱在了怀里。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司丝咧着小嘴冲凌衍之笑了出来,她献宝似的将怀里的锦毛狐狸往前举了举,衍之!你看! 很漂亮。凌衍之笑的极为温润,他往前走了两步,白皙修长的大手落在了锦毛狐狸的脊背上,凌衍之本想抚摸司丝的发顶,可看着司丝如此开心的模样,凌衍之实在不忍心让她因为自己的触碰而扫兴。 我很早之前就想摸一摸这样的狐狸了,它看起来好软啊司丝将小脸埋进了雪白的毛发之中,喉咙里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许是感受到了司丝身上温婉可亲的气息,这锦毛狐狸并未挣扎,不仅如此,它还收了收自己的利爪,吱吱的哼叫了起来。 锦毛狐狸享受的将肚皮露了出来,动作之间,司丝咯咯的笑出了声,她轻轻地将狐狸搂在怀里,冲凌衍之大声道衍之!她是个姑娘! 嗯!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凌衍之的目光落在司丝身上,他眉眼舒展,笑容儒雅,爱意浓烈。 给它起个名字吧。凌衍之提议道,他已经想好这个小毛团的窝棚该搭在哪里了。 不用了,我就是摸摸它,不用把它带回去,它生在这、长在这,这里才是它的家 说着,司丝便将锦毛狐狸放了下来,刚一落地,锦毛狐狸就迈着小腿跑开了,在跑了大概五丈远之后,它才停下步子,转头看了司丝两眼。 见此,司丝笑着挥了挥手,直到这白色的影子消失在密林中后,她才收回了脸上的笑意。 司丝,以后我们也会有家的。凌衍之轻抚了下司丝的肩膀,在未察觉到她的抵触后,他便顺其自然的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不用羡慕任何人,你想要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 可司丝却没说话,凌衍之知道她又想起了她已经故去的父兄,他见过司丝经常会在半夜哭醒,他知道丞相父子在司丝心中的地位,他也想将他们带到司丝的面前,可唯独这一点他做不到。 这一切都是因为容峥,若不是因为他的自私专断,丞相父子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司丝也不会因此伤心欲绝。 两人相互依偎在风中,皆未多言,直到密林间的沙沙声吸引了凌衍之的注意力。 谁?!凌衍之高声喊了出来,凌厉的目光倏的射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行踪被发现,一直站在树后看着司丝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男子一身瓷青长袍,他身姿颀长,气质清韵,长发高高束起,将他整个人衬托的十分清俊秀美。 这男子步态从容,举手投足间全是随性和淡然,丝毫不见被人抓包的尴尬与窘迫。 是你!凌衍之眯了眯眸子,之前总在人前刻意装扮出来的温润,早不知被他丢到了何处。 不知怎么的,凌衍之心底莫名的对眼前这人生出了些敌意,他总觉得眼前这人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他怎么也求不得的东西。 摄政王妃。燕煜朝着司丝行了个大礼,他还记得那日在天牢中司丝对他说的话,她说会送他一份大礼。 当时的他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那时的他只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将死之人哪还有什么惊喜不惊喜的,所有的得失在那时的他眼里,不过都是些无用的身外之物。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司丝送他的这份大礼,竟会是他朝思暮想了十数年的自由。 从小便被困在深宫贵园,不得喘息的他,打心底里对自由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他想去看云、看海,看山、看草,他想做一切随心所欲的事,也想去所有心之所向的地方。 燕煜不知道司丝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将他从法场上弄了出来,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半日之内跨过半个大夏,将他送回了燕国。 为了弄清楚这些事,他不远万里,特意瞒着众人独自从燕国赶回了大夏京城,可还不等他进到城里,他就看见了那几具悬挂于城墙之上的尸体。 那里面有被人陷害的丞相父子,也有许多本就该死的贪官污吏,该有的、不该有的,统统出现在了那里,可那里面却独独没有他。 燕煜的问话音刚落,司丝便轻蹲下身子回礼道燕煜世子有礼了。 京城一别已有一段时日了,王妃身体可还安好? 一切尚可。 司丝没有多说什么,她又换上了之前在京城里,那般温婉清雅的模样。 燕煜读懂了司丝的意思,她不欲和他多做交流,亦不愿和他扯上什么别的关系,他明白司丝这么做的原因,她能救下他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她怎么可能在人前表现出一副和他很相熟的模样。 这位是?燕煜将话锋转移到了凌衍之身上,他定睛看着凌衍之,身上的气质和与司丝相遇之前完全不同,之前他身上弥漫着的厌世之气全都消散了个干净,现在的他,满身轻盈。 在下凌云山庄的庄主,凌衍之。凌衍之也不装了,他冷冷的看着燕煜,说话的语气里也带着些冷凝,他能感觉到司丝和燕煜之间的暗流涌动,他不知道司丝和燕煜之间发生过什么,可他直觉这事不简单。 原是凌庄主,久仰久仰。燕煜拱手作揖,我早就听说过凌庄主医术超群,拯救疫区百姓于水火之中,深受百姓爱戴,如今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3sk. 第142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59 原是凌庄主,久仰久仰。燕煜拱手作揖,我早就听说过凌庄主医术超群,拯救疫区百姓于水火之中,深受百姓爱戴,如今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燕煜世子也不遑多让,你的威名凌某人也是早有耳闻。凌衍之没好气道早就听 衍之!司丝扯了下凌衍之的袖口,她眉头轻蹙打断了凌衍之的话。 在凌衍之眼里,司丝此刻的样子像极了管束自家夫君的小娘子,谁疏谁近一目了然,他轻哼一声算作回应,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他才是她最亲近的人,才不是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可以比得上的。 凌公子似是对在下有些成见。 没有,你看错了,出门在外不要这么敏感,旁人可没那个义务照顾你的感受。 衍之,你别说了!司丝一边面含歉意的向燕煜投递了个笑脸,一边扯着凌衍之的大手往自己身后拽。 好好好,你不让我说,我不说便是。凌衍之轻笑,可他落在燕煜身上的目光却满是炫耀。 衍之!司丝看见了凌衍之的表情,她大声唤着他的名字,小脸上也染上了羞恼的红晕。 知道了,知道了 没有理会凌衍之,司丝冲燕煜笑了笑,示意他不要介意。 见此,燕煜摇头回之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燕煜察觉到了凌衍之对他的敌意,他也能猜到凌衍之这么做的原因,不过这凌衍之也过于草木皆兵了吧。 思索间,燕煜的目光落到了司丝身上,虽然他们之前有过数面之缘,可说实在的,以前的他从未认真的打量过她。 在他的记忆里司丝一直都是一身白衣,克己守礼、温言细语是对她最好的形容词,她从未穿过如此热烈的颜色,亦未露出过刚才那般肆意的笑容。 可不知怎么的,燕煜竟觉得这颜色出奇的适合她,就好像她本就如此一般。 看着司丝清澈双眸里的潋滟微光,燕煜脑海里闪过了司丝刚才抱着狐狸、巧笑倩兮的模样,那轻灵的笑意像极了冬雪初融之际绽放的潋滟桃花一般撩人心弦。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啊,可为什么现在跟在她身边的人是凌衍之,容峥去哪了? 他听闻了京城的政变,也知道容峥登上了那万人之上的至尊之位。 司丝此刻不是应该在那深宫之中享受万人敬仰吗?她为何会和凌衍之这么个无官无职的江湖人士待在一起? 难道说容峥一登大位便迫不及待的将她赶出去了吗?想着容峥之前对司丝的态度,燕煜心口微动,容峥没动手杀了她倒也还算是有些良心了。 其实早在燕煜将司丝从湖里捞出来的那天,他就知道容峥心里没有司丝了,他们之间并没有外界流传的那般恩爱,若非如此,容峥他怎么可能看着司丝受人侮辱而无动于衷呢? 至此,燕煜回想起了司丝刚才落寞的表情,司丝她其实是深爱着容峥的吧,否则刚才她也不可能在看到那锦毛狐狸后有这么大的反应。 关于这锦毛狐狸身上的故事,凌衍之不知道,可燕煜却是清楚的,皇家围猎那天,为了查清真相的他也跟着一众侍卫潜伏到了猎场。 那天,他亲眼看着容峥将他猎来的狐狸递给了另一名女子,哪怕司丝再怎么渴望那小东西,容峥都始终视而不见,不仅如此,他连他所猎之物的一分一厘都没分给司丝。 那时的司丝还不似现在这般的灵动活泼,可她脸上的落寞表情却是和刚才如出一辙,被心爱之人无视的她一定很伤心吧 她给了他想要的自由,可他却未曾替她想过什么,那时候的他,只想着查清楚这些事,他根本没想着拉她一把。 若是那时的他能站出来帮帮她,她是不是能开心一点? 可这个问题终究是没有答案了,没有人能回到过去,也没有人能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 视线转移到凌衍之身上,只见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凌衍之此刻正低垂着脑袋,他站在司丝身边老老实实地听着她的耳提面命,清俊的脸上全是柔和温良,他时不时点点头,并摆手示意,不知在对司丝做着什么保证。 眼前这幅和谐的场景,让燕煜心里一紧,所以是因为凌衍之,司丝才找回了她的笑容吗? 可她真的像她表现的那般快乐吗? 第143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60 微风吹过,带起了司丝颈边的发丝,可也正是如此,燕煜看见了盘踞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之上的红痕。 燕煜瞳孔微缩,这个痕迹是雌母蛊?! 不可能! 司丝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阴狠的蛊毒? 一定是他看错了! 可随着司丝的动作,那明晃晃的痕迹始终在燕煜眼前挥之不去,颜色,位置,形状全都对的上,而从这痕迹的长度来看,这蛊毒几乎是在这几日就要发作了。 这些年被幽禁于皇宫内院的日子里,燕煜看过许多书,这其中就有关于雌母蛊的记载。 这蛊毒虽诞世不久,可因着它的阴毒残忍,它早已登上了毒榜,有段时间它甚至位居榜首,而那缔造它的人,正是眼前这个眉目温润的男子。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凌衍之对她下了毒吗? 可这怎么可能?! 从凌衍之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看来,他无疑是喜欢司丝的,他怎么可能毒害司丝?! 可若不是他,司丝身上的雌母蛊又如何解释? 燕煜带着探究的目光紧盯着凌衍之,他靠近司丝究竟有什么目的? 长久在外摸爬滚打的凌衍之,早就练就了一副探看人心的好本事,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察觉到了燕煜的眼神里的探究。 凌衍之轻撩着司丝的发丝,将那红痕隐匿在发丝之下,凌衍之手上的动作虽极尽温柔,可心里却闪过了一丝杀意,这个燕煜还真是不简单。 凌衍之摆弄发丝的动作转移了司丝的些许注意,在她低下头整理发丝的瞬间,凌衍之满含威胁的凌厉目光直射燕煜而去。 见此,燕煜双眸微眯,凌衍之他果然和司丝身上的雌母蛊有关联! 可此时的燕煜哪里知道凌衍之在担心什么,若是司丝身上只有雌母蛊还好说,凌衍之费些时日总能解开的。 可司丝身上哪里是只有雌母蛊啊,那些阴狠的蛊毒悉数攀附在司丝的骨肉身躯之上,它们相互制约,却又相辅相成,它们现在虽还处于沉睡的状态,可那爆发之日终会来临,它们等的只是一个契机罢了。 将司丝送回他们临时居住的客栈后,凌衍之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那里,他沿着小路不断前行,直到再一次在那密林深处见到燕煜时才停下了脚步。 此刻虽是正午,可那林中密竹丰茂挺拔,颇有遮天蔽日之势,夏风穿林而过,吹拂在身上时,莫名的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你想说什么。 两道浅色的身影对面而立,他们身上的气势都是少见的严肃冰冷。 司丝身上的雌母蛊是怎么回事?! 燕煜直言问道,此刻的他没那些心思和凌衍之虚与委蛇,他只想知道司丝现如今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过去的他没有抓住报恩的机会,现在的他只想拼尽自己的全力为她做点什么。23sk.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只管离她远一些,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人! 觊觎?燕煜嘲讽道若要说觊觎二字,最该牢记于心的人恐怕是你凌衍之、凌庄主吧? 司丝她是什么身份你我都知道,她是大夏新帝明媒正娶的嫡妻,她是大夏的国母!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让我离她远一点?! 燕煜的话犹如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凌衍之心里的怒火,他倏的上前揪住了燕煜的衣领,低吼道他容峥算什么?!司丝的夫君?他也配! 你不是想知道司丝身上的雌母蛊是怎么来的吗?是容峥!是他亲手将雌母蛊种到了司丝身上,更是他一手促成了雌母蛊发作! 凌衍之双目赤红,声嘶力竭的控诉着。 第144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61 你说什么燕煜蹙眉,似是在思考凌衍之话里的真实性。 我说什么?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吗?他容峥借着和司丝朝夕相处的日子一步步将她推进了地狱,就这样一个人,他有什么资格继续留在司丝身边! 燕煜挥开了凌衍之的钳制,他退几步,面容绷的很紧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限制司丝的自由,她是人,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拿捏的物件! 道理凌衍之是懂的,可只要牵扯到司丝,这些话就成了个笑话,人也好,物件也罢,他只要司丝留在他身边。 司丝是我的!先遇到她的人是我,把她带离容峥那个烂泥潭的人也是我,她是我一个人的! 她在心里念了我十几年,她会嫁给容峥只是因为我不在她身边,若是我一直守在她身边,你以为容峥他会有得到她的机会吗?! 凌衍之理所当然的控诉落在燕煜耳朵里就好像天方夜谭般荒谬,他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凌衍之,凌衍之,你疯了! 你现在的这般反应很难让人不怀疑你的动机,若你真如你口中说的那般坦荡,你又何必如此激动?!燕煜目光锋锐,一字一句似是道破了天机。 还是说你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你怕她知道真相,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清除她身边的人,你想斩断她所有离开你的可能对不对?! 你闭嘴!被人戳中心事,凌衍之额上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他的眸子里染着冰冷,胸口也剧烈的起伏着。 我猜对了!凌衍之你也不过如此燕煜转身就想走,他已经大概猜到凌衍之对司丝做了些什么了。 燕煜你站住!凌衍之急忙上前,他想拉住燕煜,可动作同样敏捷的燕煜却在凌衍之碰到他衣角的瞬间躲开了。 你想让她死吗?!她经不起这些背叛了!凌衍之吼道。 闻言,燕煜停下了脚步,如玉的面容绷的紧紧的,他死死的盯着凌衍之,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至极的气质。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会死''?!你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燕煜原以为凌衍之只是做了些侮辱司丝的事,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些事还轮不到你管!燕煜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那叛国案的处决名单上有你的名字,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法子脱了身,我也不愿管你的事。 可我不管,不代表容峥他不管,你不要逼我把你的事都捅出去! 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燕煜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最近这段闲云野鹤般的快活日子是他此生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可对于早该了此残生的他来说,这份意外之喜已然是足够了。m.23sk. 燕煜的回答凌衍之并不意外,他早就看出了司丝在燕煜心中的不一般,我不管你在不在意,但现在绝不是将这些事告知于司丝的时候! 你想说什么?燕煜定睛看着凌衍之,他在等凌衍之将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 夏风萧萧过,竹叶沙沙响,凌衍之和燕煜之间虽只是简单的言语对话,可空气中却处处透着沉重,二人身边更是萦绕着低沉且压抑的气息。 司丝午睡醒来时,凌衍之正端坐在靠窗的软榻上看着窗外的白莲,飘逸及腰的黑发肆意披散,清雅出尘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一身白衣将凌衍之衬托的犹如那超脱世俗、飞于九天之外的谪仙。 听到了司丝起身的动静,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快步走了过去。 衍之,你回来了啊。看到凌衍之,司丝面上带着些意外。 嗯,刚回来不久。 司丝点了点头,她掀开被子起身道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都是些小事,你不必担心。凌衍之将外衫递了过去,又道要吃些小食吗?我刚才看见厨房的红豆饼还不错,要不要我去取些过来? 还是你想用些别的?不若我去买些开胃的蜜饯吧,天气有些热了 衍之,不用了凌衍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丝打断了,她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我能照顾好自己,以前容峥算了,没什么。 听着司丝欲言又止的话,凌衍之心里一阵刺痛,司丝她心里到现在还有容峥的位置。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空气霎时静了下来,直到凌衍之再一次开口才打破了这死寂。 司丝,我们晚上一起去看花灯好不好? 花灯?司丝抬眸,语气里带着些惊讶。 嗯,我们来的巧,正好赶上了这里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今晚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凌衍之逐字逐句的为司丝描述着这花灯节的盛况,而司丝眼里的向往亦是随着他的话变得愈发浓厚。 见司丝如他所愿的点了点头,凌衍之心里却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般开心,司丝身上的雌母蛊这几天就要发作了,那蛊毒他控制不住,更解不了。 凌衍之不知道那蛊毒发作之时他该如何跟司丝解释,这段日子里他曾想过要和司丝摊牌,他挣扎过,亦尝试过,可他就是做不到,他看不得司丝眼里没有光的样子,他不忍司丝去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 今晚的花灯节,凌衍之其实一早就知道了,他要在这里演一场戏,一场可以护住司丝纯洁世界的戏。 第145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62 箜篌响,琵琶绕,长街十里灯火耀,雕栏画舫水上漂,人声鼎沸街喧闹。 宵禁时间已过,可因着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所以街上的人还很多。 小摊小贩卖力的吆喝着,他们脸上带着笑,嘴上也说着些讨巧的话,似是想要借着这不可多得的机会多挣些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条街很长,即便是司丝和凌衍之出来的很早,他们还是没能走到尽头。 今日的凌衍之不知为何换上了一身红衣,往日里的儒雅温润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些少年得意的恣意风流,他像是想通过这些来证明什么,又像是在借此隐藏着什么。 凌衍之平时半散的乌发,今日梳的一丝不苟,露出了光洁如玉的额头,一双琉璃般的黑眸里映衬着万千灯火,更藏着他心爱的姑娘。 凌衍之手里提着司丝这一路上买来的各类吃食小点,没了护卫小厮的跟随,他就成了司丝使唤指使的最佳工具人。 看着嘴里咕哝着不停的往人堆里钻的娇小人影,凌衍之轻叹一声跟了过去,他像之前一样在小摊附近找了个显眼的地方等着她回来,眉眼里全是纵容。 在越过了重重阻碍,到达了理想的位置后,司丝默契的朝凌衍之所在的地方挥了挥手,她眉目微扬,美的动人心魄,见此,凌衍之心口一动,若是她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无所思、无所虑、天真烂漫、百岁无忧。 你那娘子可真是好本事啊,旁边的姑娘都没她跑得快!看着目光一直胶着在司丝身上的凌衍之,旁边的黑衣男子略显调侃道平日里家里一定很热闹吧!23sk. 凌衍之侧眸,他勾了勾唇没说话,他喜欢这人刚才对司丝的称谓。 瞧你们这浓情蜜意的样子,你们是刚成婚不久吧?这身红衣瞧着可真喜庆!看着眼前的繁华,黑衣男子感叹道我和我家那位管家婆刚成婚时也是如此,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都二十多年了 小兄弟,我跟你说,这时间飞逝,且行且珍惜啊,物是人非可就在转瞬间。 这人略显忧郁的话吸引了凌衍之的注意力,他再一次将目光转移到这黑衣男子身上,物是人非?这人也曾有过和他相似的经历吗? 察觉到凌衍之眼里的求知欲,黑衣男子摇了摇头,他先是叹了口气,而后目光微沉,煞有介事道想当年我那娘子也是个可人,可后来 后来你怎样?!还不等这黑衣男子把话说完,一名华服女子就冲过来揪住了他的耳朵。 让你平日里少看些乱七八糟的画本子你不听,你在家里悲春伤秋也就罢了,这大街上你乱说什么? 哎哎哎!你轻点!我不说了还不成吗?这还有别人呢!黑衣男子身上的忧郁气息一扫而空,他轻握着华服女子的小手想把自己的耳朵解救出来。 你还知道有别人,我一会没看住你就乱跑,你刚才想说什么?还物是人非,就你有本事! 没想说什么,没想说什么!你快松开我,耳朵耳朵!黑衣男子脸颊通红,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窘迫,可即便如此,他都没挥开华服女子的手。 夫妻二人之间的幸福气息刺痛了站在一边的凌衍之,他怔怔的后退了两步,自嘲的笑了笑,原是他想多了,这世上哪那么像他一般进退两难的人。 察觉到凌衍之身上的落寞,华服女子转身道小兄弟别多想,我家夫君平日里就爱看些情爱话本,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哪有什么物是人非,只要你心中始终有她,这千年万载都是一样的。 对对对!我刚才就是这个意思,但这讲道理之前总得铺垫铺垫吧,要不哪有说服力!黑衣男子紧跟着补充道小兄弟,只管对你娘子好,她能感觉到,是吧娘子? 快别说了!说着华服女子就红着脸就冲凌衍之点了点头,而后便拖着黑衣男子往另一边走去。 你慢点,我话还没说完呢!可华服女子却像是铁了心要将他带走,无奈之下,黑衣男子只好回头大声冲凌衍之高喊记得对你娘子好啊! 眼前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黑衣男子的话始终萦绕在凌衍之的耳边,他抬眸看着不远处兴高采烈的司丝,心里一片苦涩,对她好吗? 他如何不想对她好,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给她,可这样就够了吗? 他欠司丝的太多了。 刚才那对夫妻之间的绵绵情意在凌衍之眼前一闪而过,他握了握拳,他必须要赌一次,现如今能救司丝的人只有他了。 得了满意的花灯,司丝一路小跑回到了凌衍之身边,她眉开眼笑的冲凌衍之展示着她的战利品,丝毫未觉凌衍之身上的变化。 我们去那边吧,我听人说那里有花鼓阵,我还没见过呢!司丝拉着凌衍之的大手就想往前走,可这一次凌衍之没有动。 司丝,我们去看烟花吧。那烟花绽放之地正是凌衍之准备的好戏开场之所,虽然他将司丝带到了这里,可这一路上,他一直在犹豫他究竟要不要通过这种欺骗的方式来圆之前的谎,他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他早已没了待在她身边的资格,但现在的他已然有了决定。 刚才那对夫妻的恩爱着实让心生向往,他也想和司丝有那么一天,他想和司丝白头到老。 烟花?今夜还会有烟花吗?在哪里?快带我过去,我们一定要抢个好位置 第146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63 等待着烟花绽放的人很多,场面也很是混乱,看着这幅场景,司丝皱了皱眉,她仰着小脸冲凌衍之道要不我们不看了吧,人好多啊 可凌衍之却没说话,他似是铁了心要待在这。 衍之,没位置了,我们去看花鼓阵吧?司丝再一次开口道。 司丝,我们去那边。 没等司丝吭声,凌衍之便不容拒绝的拉着司丝的小手向人群的最中央走去。 随着他们前进的步伐,凌衍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眶也渐渐充血,他必须这么做,司丝身上的雌母蛊就要发作了,他没时间了,他赌不起,他不能让司丝恨他。 衍之你抓疼我了! 凌衍之的大掌像极了毫无温度的铁钳,他死命地拉扯着司丝的小手,就好像他抓住的是他和司丝之间的最后一丝希望。 听着司丝的痛呼声,凌衍之连忙手足无措道我,我弄疼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司丝,我看看我,我只是怕 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什么都不用怕。司丝上前一步,纤细的小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身,衍之,我不知道最近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你因为什么感到不安,但若是问题出现在我身上,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不会离开你。 我知道你幼时的经历让你没有安全感,我不会抛弃你,你不用这般患得患失。 听着司丝的话,凌衍之的眼神恍惚了下,他怔忡地看着她,心跳越来越快,眼眶也渐渐染上了些温热。 过了许久,凌衍之才伸手搂住司丝,嗡声道司丝,我,我是真的爱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会对你好,你忘了容峥好不好,你看看我,你也看看我行不行? 这是凌衍之第二次如此直白的对司丝表达着自己的心,不同于上一次的理直气壮,这次的告白充斥着凌衍之全部的卑微和乞求。 司丝没说话,她从凌衍之怀里退了出来,清澈的眸子里满是严肃和谨慎。 容峥也曾说过爱我,可他转瞬间就将我的父兄送上了断头台,现在你也来说爱我,可什么是爱?司丝拼命忍着眼底的酸涩,可泪水还是从眼角滑了下来爱这种东西里容不得半点虚情假意,你真的会对我好吗?你会骗我吗? 这一次,哑口无言的人变成了凌衍之,他的五指紧攥着,掌心处传来了火辣辣的刺痛。 凌衍之,你会骗我吗?司丝再一次开口问道,她像一只一直缩在壳里的乌龟,在试探了千百次后,才壮着胆子伸出了头颅。 可司丝并没有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人群中突然响起了几声尖叫声,下一瞬,凌衍之安排好的刺客便穿越人海,将尖刀刺进了司丝的后背。 一阵冰凉的触感袭来,在司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意识便陷入了黑暗,耳边是凌衍之沉痛的呼声,脸颊上也多了几滴温热。 凌衍之将司丝半软的身子搂进了怀里,这些事都是他一早安排好的,可即便是这样,在看到司丝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他还是觉得肝胆俱裂。 这把划破司丝皮肉的尖刀是经过凌衍之处理的,上面抹了他特制的麻药,他不会让司丝感到任何疼痛不适,他只是想要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让司丝信服她身中奇毒的契机。 有了这道伤口,他便可以理所当然的将司丝身上的雌母蛊归结到旁人身上,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他在司丝心中的形象。 凌衍之将司丝的小脸紧扣在胸前,克制不住的痛意让他的腰背佝偻下来,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耳边是前来接应的护卫的呼喊声,可凌衍之却什么都听不清,他的四周全是一阵阵诡异的嗡鸣声,眼前也是恍惚的黑暗。 司丝,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我爱你 第147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64 为了不让司丝发现端倪,凌衍之特意让司丝昏睡了整整两日,他一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只等着司丝醒来后就将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 这两日,凌衍之如同活在地狱里一般,一边是怕司丝怀疑他的恐惧,一边是对于司丝即将毒发的心痛。 凌衍之从小就知道恨一个人的滋味,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像如今这般恨过什么人,哪怕是曾经那个为了一吊钱将他发卖了的母亲,都抵不过现在的自己,他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他过去对司丝所做的一切。 有时候,凌衍之甚至在想,如果司丝此生从未遇到过他该多好,如果他死在了过去,那他就没有伤害她的机会了,那样的她,一定会很幸福吧。 可转瞬间,凌衍之又想起了容峥,那个同样对司丝做尽了不可饶恕之事的畜生,凌衍之眼神一凛,他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司丝的人,等他医好了司丝身上的蛊毒,他就去替司丝讨回属于她的一切。 手指摩挲着司丝后颈处的红痕,那刺目的红色犹如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刺进了凌衍之的脑海,让他两眼发黑,呼吸窒息。 怎么办?司丝,我该怎么办?!他的女孩就要承受那样残忍的苦痛了,可现在的他除了在一边看着,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凌衍之渐渐红了眼眶,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哪怕过去受过那样非人的折磨和侮辱,他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凌衍之自认为他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在他济世救人的漫长岁月里,他见惯了各类悲欢离合,他一直都不太能理解他们为何会在亲人逝去之时哭的那般撕心裂肺,在他眼里生老病死只是人之常情,谁都躲不过。 可在遇到司丝的短短几个月里,以前没有的感情一下子全都涌进了他的生命。 他变成了一个胆小鬼,他开始害怕失去,害怕司丝知道他的不堪,更害怕司丝恨他,他从未想过患得患失这个词竟也会出现在他身上。 可偏偏老天就是这么爱捉弄人,他怕什么,什么便会出现在他生命里。 在司丝醒来的第二天,雌母蛊发作了。 那日清晨,凌衍之像往常一样很早便去了厨房,他煮了司丝最爱喝的荷叶粥,也准备了她最喜爱的点心,在去司丝房间的路上,凌衍之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司丝在见到这些时的惊喜笑颜,可当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一幕却几乎让他魂飞魄散。 床榻上,司丝蜷缩在角落里,她的发丝全都被汗水打湿了,她整个人狼狈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惨白的皮肤和黑色的发丝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只一眼,就让人心生悲怆沉恸之感。 素白的里衣皱巴巴的覆司丝纤弱的身躯上,因为挣扎,司丝身上那些平日里从不轻易示人的隐秘部位若隐若现,若是在其他时候,凌衍之必定满心欢喜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可现在的凌衍之,脑海里除了悲戚就只剩下了惊惧。 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还有两天吗?他明明已经算好了啊! 凌衍之慌乱的查探着司丝的身体状况,手脚一片冰凉。 司丝的脸色是异于常人的惨白,平日里嫣红的唇瓣此刻也染上了些带着死气的青灰。 啊一声声嘶鸣从司丝喉间溢出,娇小的身子不停地在床榻上翻滚着,她死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似是要把那处捶出个窟窿。 司丝,司丝你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对不起,对不起凌衍之冲过去将司丝搂在怀里,他的大手钳制住司丝想要伤害自己的动作,嘴里断断续续说着些语无伦次的话。 这究竟是怎么了?雌母蛊为什么会在现在发作?! 司丝,别怕,别怕凌衍之强压住心里的恐惧,他嘴里说着些安慰的话,可这话却不知是在说给谁听。m.23sk. 泪水落下,滚烫的湿意和司丝额角的汗水融合在了一起,凌衍之低头轻啄着那一处,苦涩的味道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低吼了出来。 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他不该对司丝做这些事,他愿意承受这些报应,可为什么最终承受这些恶果的人是她?! 衍之,我好痛我忍不了!我啊!我真的忍不了司丝颤抖着身子喘息道,她的紧咬着牙关,破碎的字句急切地从她口中溢出。 司丝突然抓住凌衍之的大手,眼里带着对解脱的渴望,你杀了我吧,我求你杀了我!好痛,真的好痛 第148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65 司丝突然抓住凌衍之的大手,眼里带着对解脱的渴望,你杀了我吧,我求你杀了我!好痛,真的好痛 不!司丝听话,再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再忍一忍!司丝的哀求接连不断地砸在了凌衍之心里,它们全都提醒着他以前有多么的愚蠢,多么的不可救药。 可司丝根本就听不清凌衍之在说什么,她摇着头自顾自哀求道我求你,杀了我! 这里!这里有东西在咬我,衍之你把它拿出来,你拿出来啊!长时间的嘶鸣让司丝的声音沙哑至极,剧烈的疼痛让她根本就意识不到她说了些什么,现在的司丝,只想快点结束这股钻心蚀骨的折磨。 凌衍之知道司丝说的是什么,那嗜咬她血肉的罪魁祸首正是雌母蛊,他也想救她,可他该死的做不到。 这雌母蛊发作时的剧痛连容峥这般铮铮铁骨的男子都忍不了,更遑论如此这般弱不禁风的司丝了。 这些日子,借着给司丝调理身体的名义,凌衍之已经让司丝服下了许多抑制蛊毒活性的药剂,但这作用也不过是螳臂挡车,功效甚微。 对不起,对不起司丝你忍一忍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你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凌衍之低声哀求着,他和司丝已经错过这么多年了,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她。 就在昨天,司丝已经答应给他一次机会了,她愿意和容峥和离,她同意和他在一起了,他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拥有他的女孩了,她怎么能就这么离开他?! 另一边,凌云山上,自从容峥带领铁甲军攻上来之后,他便再没离开过这里半步。 在这短短的几日里,容峥几乎将凌衍之的药谷翻了个遍,可无论他怎样折腾翻找,他始终没能找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距离司丝身上蛊毒发作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思及此,容峥几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哪怕是他能迷糊一阵,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在噩梦中惊醒。???.23sk. 梦里的司丝,神色时而哀凄,时而轻灵,她这一刻还围在他身边巧笑倩兮,下一刻却浑身染血倒在了他面前。 梦魇和美梦交替出现在容峥脑海里,这种强烈的落差感让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更让他无法挣脱苍凉绝望的折磨。 自从容峥来到凌云山后,他便一直宿在司丝的房间里,四周的一花一草似是都带着些司丝的影子,他轻嗅着这里的气息,眼前隐约闪过了几帧司丝在这里黯然神伤的场景。 司丝离开摄政王府那日的表情一直鲜活的存在于容峥的记忆里,他知道他的司丝是那样的深爱着他,可越是这样,容峥心里的愧疚和悔痛就愈发的浓烈。 他怎么能仅凭那些片面的记忆就对她做出那样的事?! 他和司丝明明可以那样幸福的在一起,老天明明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为什么他抓不住? 他为什么要伤害她?! 清晨,容峥站在司丝曾侧卧过无数次的软榻旁,透过窗栏,他看见了司丝曾看过的风景,一片烟雾缭绕之间,一抹朝阳穿过重重阻碍照到了容峥身上。 这朝阳带来的光明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暖,可容峥却如同置身于万丈玄冰之中,通体发凉,刺骨凝血。 丝丝,你在哪我想你了容峥目视着虚空,嘴角噙着苦涩的笑意,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了下来。 呢喃间,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容峥心口处迅速蔓延开来,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容峥的身子迅速僵硬了起来,他的大手死死按住心口,瞳孔倏然紧缩。 这股躁动容峥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雌母蛊发作时的先兆,容峥从不知道母蛊发作时竟也会这般难受,他只以为前世受尽雌母蛊折磨的人只有他一人,也庆幸于此,可原来他的丝丝在前世就已经遭受过这般苦难了。 身中母蛊的他已然痛苦如斯,那他的丝丝呢?! 她身上的蛊毒发作了吗? 容峥有些艰难的一下一下喘着气,心口的刺痛带走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跌倒在了软榻上,冷汗争先恐后的从额角泌了出来,他紧握着拳头,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 容峥记得子蛊发作时的绝望,那种让人几不欲生的痛苦她怎么能承受的住? 她究竟在哪?!凌衍之为什么不救她?! 第149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66 内心的压抑和急迫让容峥蜷缩在软榻上低吼了出来,他的声音带着极大的戾气,可里面却也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意,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容峥的眼眶通红,眼神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恨意和思念更是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恐怖至极。 丝丝、丝丝!容峥不停地呼唤着司丝的名字,被撕裂的声音中透着浓郁的绝望惊惶。 他的丝丝在受苦,他的丝丝很难受,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她在哪?她究竟在哪? 在容峥心里,雌母蛊一经发作就再也没有以后了,前世的他就死在了雌母蛊第一次发作的剧痛里。 难道他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吗?3sk. 不!不会的不会的! 司丝即将亡故的认知让容峥几乎无法思考,他颤抖着身子不停地低喃着司丝的名字,他不能没有她,他要去找她!他要去见他的妻子! 容峥挣扎着想要走出这个没有司丝的牢笼,他那瘫软的身子从软榻上翻滚下来,可浑身无力的他却是连踏出这房门的能力都没有,他匍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往外涌,阵阵哀鸣响彻云霄。 主神空间里,司丝的咆哮声同样震慑人心。 【死垃圾统!你他妈的卖的什么假药?!去你妈的止疼丸,你想坑死老子吗?!】想起刚才那股如附骨之蛆般无法摆脱的痛意,司丝就忍不住爆了粗口,说好的下手更狠、跑的更快呢?这他妈就只管一个世界?! 【这个这个,请注意语言文明啊,还有宿主你搞错性别了】923讪讪道,他好冤啊,虽然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他还是好委屈,明明是她自己下单不看说明书,做什么又来问他,他只是代购而已,又不是制药商 【老子就愿意这样喊你管我!垃圾统你可真是出息了,都学会卖假药了!说好的永久有效,怎么这么快就过期了!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吧!】 司丝如连珠炮一般把923骂了个狗血喷头,她这人生来就脾气不好,旁人跟她好言好语的时候,她尚能和颜悦色、温柔以待,可若是那人不给她好脸,她也从来不委屈自己,狗咬她一口,她绝对打的它没法下地走。 【哎!司丝你回去看看说明书好不好,还有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大家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 【滚!少来跟我套近乎,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大家就一起死!老子他妈的活了一千年,也够本了!】 司丝一口一个老子,听的923一度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精怪附了身,他哼哼两声没说话,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通风报信,请求支援。 可还不等923有动作,司丝寒凉的威胁声就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垃圾统,你给我老实点,别做些没用没用的挣扎,我一早就跟你说过我的要求了!可你不仅不在意,反而还将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啊这,这!司丝没有!你说的这事真不怨我,我介绍的时候明明只说了可以屏蔽一切物理攻击带来的疼痛,我可没说可以屏蔽所有的疼痛,是你自己想错了,还有,我卖的药没过期,你可不能乱说!】 【要是不信你回去捅自己一刀试试,真的不疼的】 在司丝的阴冷目光下,923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嘴角抽了抽,最后识相的闭上了嘴。 【那个,这件事我承认有我的失职之处,那不如这样,作为中间商,我尽我最大的能力给你一些补偿怎么样?】 闻言司丝挑了挑眉,她眼梢微抬,语气不带一丝缓和【一些是多少?】 【那个我需要整理一下可以提供的补偿清单,要不你先回去等着,整理好了我保证第一时间通知你】 司丝毫无妥协的样子让923浑身一凛,他带过这么多宿主,里面不乏一些难缠的硬骨头,可这样不好说话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不用了,就在这整理。】司丝哪里不知道923的小心思,他不过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离开这里,他想通风报信,门都没有。 司丝早就看他这种说话藏一半留一半的做派不爽了,之前的那些事都无伤大雅,她也没那个心思和他计较,可现如今这件着实是踩到她的底线了,他竟然让她平白受了这么多苦,她今天非得给他改改这个臭毛病不可。 【啊这个,那个要不你还是回去看看吧,凌衍之他们还需要你去攻略呢,你看这好感度还差一点,不如趁着这个功夫去补补?】 【凌衍之那边暂时用不到我,我现在就要在这盯着你,你快开始吧,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好了!】 【】923泪流满面,完了,他忽悠不动啊,难道他这个月的业绩又要倒数第一了吗?! 第150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67 司丝说的没错,凌衍之那边现如今的确不需要她出面。 这次雌母蛊发作的速度远超凌衍之的预料,他原以为他还有些挣扎的时间,可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雌母蛊的发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让他措手不及,更没留给他半点挽回的余地。 司丝的情况很不好,许是因为容峥前期和她独处的时间过于频繁密集,所以这蛊毒在司丝体内生长的势头很是旺盛,再加上前些日子凌衍之给她下的那些蛊毒,以及丞相父子离世的事给司丝带来的打击,这些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将司丝推向死亡的推手。 看着床榻上满面苍白的司丝,凌衍之觉得他的心就像被利斧凿了个窟窿一般,冷风从那处缝隙钻了进去,让他遍体生寒,浑身打颤。 从刚才雌母蛊第一次发作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里,凌衍之想了很多,记忆里的司丝是那样的鲜活可人,她对人从来都是谦和有礼的,哪怕她身居高位,她也不曾用高高在上的眼神打量过旁人。 她是那样的善良,她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她怎么就遇到他了呢?! 想到司丝刚才哭求着让他杀了她的场景,凌衍之胸口就一阵闷痛,淡淡的铁锈味也肆无忌惮的从喉间涌了起来,司丝,对不起,对不起 我会救你,司丝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的!凌衍之紧握着司丝冰凉的小手,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哪怕这代价是他的命! 司丝,你先睡一段时间,你等我一会,就一会 现在的凌衍之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在司丝清醒的时候延缓蛊毒发作的办法了,他只能用药物克制住雌母蛊的活性。 凌衍之一直不愿用这药物,因为这种药不仅仅只有牵制住雌母蛊的毒发速度这一点作用,它更会让司丝进入到假死状态。 处在这假死状态时,司丝的心跳和呼吸都会变得极为缓慢,皮肤苍白无血色,肢体也会变得冰冷一片,丝毫不见正常人该有的模样,旁人若是不仔细看,只会以为司丝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凌衍之从未想过他会在司丝身上用到这釜底抽薪的法子,这假死的方法虽然会抑制雌母蛊的活性,可稍有不慎便会,便会让司丝从假死变成真死。 处于假死状态的司丝,她的身体会丧失大部分的机能,与此同时,她对周围环境的要求也更加苛刻,温度、湿度,甚至是周遭的气味声音都会对她的身体产生影响。 所以,为了极大限度的护住司丝,凌衍之不得不把司丝暂时安置在水晶棺里。 司丝的沉睡打破了凌衍之所有的计划,一开始,他本想带着司丝远离容峥的势力范围,他想借着和司丝朝夕相处的日子将容峥一点点驱逐出她的生命,他想和她过闲云野鹤般的快活生活,可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泡影,他不得不回去面对这些残忍的事实。 在司丝的情况稍稳定一些后,凌衍之便带着司丝往凌云山的方向驶去,凌云山上有他所有一切的根基,那里更有可以护住司丝心脉的药泉。 凌衍之知道他回去之后面临的是什么,他也知道容峥早已占领了他的凌云山,可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容峥对他的威胁了,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司丝的性命更重要。 他会将这一切都跟容峥讲清楚。 刚踏进大夏的地界不久,凌衍之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便带着他浩浩荡荡的兵马赶了过来。 容峥骑着银白色的战马,他身穿银色盔甲,深黑色的眸子里透露着足以摄人心神的杀戮气息,他手里的长枪直指凌衍之所在的马车,似是下一刻就要杀进去将他碎尸万段。 第151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68 容峥骑着银白色的战马,他身穿银色盔甲,深黑色的眸子里透露着足以摄人心神的杀戮气息,他手里的长枪直指凌衍之所在的马车,似是下一刻就要杀进去将他碎尸万段。 凌衍之,我的皇后在哪里?! 容峥称帝那天,他不顾众臣反对,毅然决然的将司丝送上了无数女子最梦寐以求的位置,除此之外,他还为丞相父子洗刷了冤屈,并为他们追封了谥号。 容峥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可司丝是他的妻,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所以该给司丝的他一样都不会少。 听到容峥的话,凌衍之下车一步步走了过去,这几日,他一直都穿着红色的衣袍,他发丝半散,眼尾通红,举手投足间尽是邪气妖媚,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想要在世人面前隐藏自己本性的欲望了。 从小就被人虐待辱骂的凌衍之本就是个嗜血残杀的人,过去的他,心里唯一的一片净土便是那个曾在幼时给予他温暖和尊重的女孩,为了日后和她相见时他可以有个好名声,为了不让她怕他,他想尽办法维持着他在人前的形象。 可现如今,这女孩就快要被他害死了,她甚至连睁开眼看看他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的情况,凌衍之哪还有心思去和别人虚与委蛇? 即将失去心爱之人的绝望早就让他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最后一丝留恋。 你的皇后?凌衍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仰头望了望天,闷闷的笑声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从他的胸腔处钻了出来。 你不说我都忘了,容峥你现在已经不是大夏的摄政王了呢,我们该叫你皇上才是! 怎么?这皇位你坐的安稳吗?你晚上会不会害怕?在梦里有没有人去找你?有吧?毕竟这位置可是你踩着司丝父兄的头颅爬上去的! 只要一想到司丝平日里因为思念父兄而黯然神伤的模样,凌衍之就控制不住他心里的暴戾,若不是容峥,司丝她何故会落得今日这般家破人亡的下场?! 容峥,你哪来的脸说司丝是你的皇后?早在你对她做那些事的时候,她就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凌衍之,我现在没那个精力和你解释这些,你只需要告诉我司丝在哪!容峥身上那股嗜血冷残的杀戮之气瞬间铺天盖地地向着凌衍之笼罩而去,凌衍之对司丝做的那些恶事并不比他少多少,他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叫嚣!天籁小说网 司丝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他大夏的皇后,她是属于他的! 看着容峥理直气壮的模样,凌衍之心里突生一阵冰冷,他微微偏转了视线,目光落在了司丝所在的马车上。 司丝在哪你不知道吗?她昨日经历了什么旁人不清楚,难道作为罪魁祸首的你还不清楚吗?!凌衍之并未因为容峥身上的威压而感到一丝一毫的怯懦,这些年他早已见过了世间百态,对于容峥现在的反应,凌衍之早就见怪不怪了。 凌衍之的话和容峥心里最害怕的猜测不谋而合,他下意识后退两步,握着长枪的手臂瞬间失了力气。 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绝望犹如滔天巨浪一般无情的侵蚀着容峥的心脏,他上前揪住凌衍之的领口,藏着惊惧的黑眸紧盯着凌衍之的脸庞,他撕心裂肺的低吼着不可能!不可能!司丝在哪?!你告诉我司丝她到底在哪?! 可凌衍之却勾着唇角没说话,他的眼底满是密密麻麻的嘲讽。 我问你司丝在哪?!你杀了她是不是?!凌衍之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容峥心里最后一丝希望在凌衍之的嘲弄中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想起他在凌云山上看到的那些尸骨,心口不可抑制地涌起了一丝狠厉。 凌衍之他是不是从没想过要救司丝?!他是不是一早就想看着司丝死在他面前?! 越是这么想,容峥心里的不安就越发厚重,如果他的司丝真的不在了怎么办?! 他爱她啊!他怎么能让她独自一人承受这些伤害?! 容峥的质问打散了凌衍之脸上的笑容,他一把扯开容峥的大手,另一只手迅速朝容峥的脸颊袭去,我能把她弄到哪里去?她是我爱的人!我等了她这么多年,我能对她怎么样?! 司丝满脸泪痕的模样在凌衍之眼前一闪而过,他心口一阵紧缩,思绪也霎时失去了控制。 容峥,你知道她毒发的时候对我说了什么吗?她求我杀了她啊!!!最后几个字凌衍之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他脸色苍白,可眼角却因为充血而变得十分骇人。 你说她是该有多痛苦才能把死看作是解脱?!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你怎么能对她做出这种事?!此时的凌衍之已然忘记了他对司丝做过的那些事,他只记得司丝浑身颤抖到几乎断气的模样。 不会的不会的前世同样遭受过雌母蛊折磨的容峥如何不清楚那种足以泯灭一切的痛苦,他的大脑嗡嗡作响,意识也越来越不清醒,他摇着头一步步后退,曾经满是坚毅的双眸中再也不见之前的强势。 她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若是想要皇位,我们都能帮你,可你究竟为什么要对司丝下手?! 凌衍之的拳头,再一次落在了容峥脸上,这一次容峥并没有躲开。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容峥摔倒在地上,他蜷缩在原处并未立刻爬起来,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司丝前世倒在血泊里浑身冰冷的凄惨模样,绝望铺天盖地而来。 恍惚间,容峥似是又看到了司丝自刎前说爱他的模样。 不!不要!司丝住手! 可漫天的鲜血还是染红了他的世界,绝望而凄凉。 半晌,容峥才回过神来,他怔怔地望着苍茫的天空,眼前一阵眩晕,他摇晃着站起了身子,踉踉跄跄的跑到凌衍之面前哀声问道司丝在哪?你告诉我她在哪?! 凌衍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可答案还是被揭晓了。 只见一直跟在容峥身边的暗卫,不知何时来到了凌衍之所乘的那辆马车旁,他看清了马车里安睡在冰棺里的人影,只一眼就让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看着不远处正歇斯底里、含泪追问的容峥,暗卫突然心生一阵悲凉之感,容峥对司丝的感情变化他们全都看在了眼里,在这之前,他们着实无法想象像容峥这般冷硬无情的人,竟也会有爱上什么人的一天。 他们看着容峥一点点交出了他的心,看着他从云淡风轻变得泥足深陷,司丝就是他的命啊! 察觉到暗卫投递来的眼神,容峥霎时僵住了质问的动作,他呆愣愣的看着马车,四周一片死寂。 怎么不过去看看,你不是要找她吗?!容峥此刻的表情带走了凌衍之心口的郁气,他笑着侧了侧身子,为容峥的视线让出一条路。 可容峥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急促的气流从胸口划过,喉咙里也干涩的仿佛塞了一团棉花,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152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69 皇上,找到皇后娘娘了暗卫沉痛的低下了头,即便是隔的这么远,他依旧是感觉到了容峥身上的压抑。 天色仿佛在那一刹那暗了下来,凌衍之的声音也像刀子一样向容峥袭来你莫不是不敢去看她死后的模样,她就在那棺材里,你自己去看啊! 不会的不会的凌衍之你别想骗我,若是司丝真的没了,若一切真如你说的那般,你怎么可能把她送到我面前?!凌衍之你休想骗我! 呵!呵呵容峥,枉你还是这大夏的帝王,到了这时候你竟还在怀疑别人!凌衍之冷笑,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袖,转身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也罢,司丝她早就不爱你了,这最后一面见不见于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容峥最后还是见到了司丝,这天的天气很好,接近正午时分的阳光更是刺得容峥睁不开眼睛,四周是明明晃晃的一片,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变得不堪入目。 周围的车马房屋全都变了形,那东倒西歪的景象让容峥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里没有司丝。 那透亮的水晶棺里,司丝面容安详的平躺着,她身上穿着一身红衣,莹白的小手板正的放在腹肚之上,胸口不见一丝起伏。 司丝身上那鲜艳的颜色,容峥只在前世的虚幻里见过,那时的她满脸笑靥,她追逐着她喜欢的动物,手里拿着她喜欢的吃食,她永远是那么的开心。 他的司丝也曾是个活泼的姑娘啊,可她的活泼天真,却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23sk. 容峥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跟司丝说过那些残忍的话,也不知道司丝是因为什么喜欢他,明明过去的他是那样的籍籍无名,弱小卑微。 如果时间能回到那一刻,他一定高喊着对她说他喜欢她。 可这世上从不乏想要后悔药的人,但想是一回事,成又是另一回事。 容峥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靠近水晶棺,周围人也都纷纷让出一条路,让他通过,不久之后,司丝惨白的面容终于全都落进了容峥的眼眸,她那泛着些青灰的唇角上带着几处显而易见的齿痕,不用想,容峥也知道这痕迹是怎么来的。 全身的血液似是被什么东西扯住,它们一股脑的全都涌上了容峥的心口,闷痛肆无忌惮的侵蚀着容峥的意识,可无论他身体有多痛苦,都掩盖不住他心里的悲恸。 与此同时,容峥的脑海里倏的冒出一个声音,那声音带着些蛊惑的意味,它拼了命的叫嚣道:司丝她在骗你,她气你欺骗她,她想让你也体会一下她的感受,她想让你求她,只要她解了气,她就会醒过来。 容峥点了点头,嘴角努力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童一般呆站在司丝面前,低声道司丝,我知道错了,你醒醒好不好?我是阿峥,我是你夫君啊,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可司丝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四周安静至极,静到连周遭的夏蝉都沉默了下来。 司丝,你很累对不对?那就睡一会好不好?只睡一会,睡醒了夫君就带你回家容峥伸出手想要抚摸司丝的小脸,可他的动作却被透明的棺盖挡住了。 泪水大颗大颗的砸在棺材上,渐渐模糊了司丝的面容。 夫君,你爱我吗? 阿峥,我好喜欢你啊! 夫君,等我们忙完就去漠北找我父兄好不好? 夫君,这是我给你做的早膳! 阿峥 轻灵的声音像水蛇一般钻进了容峥的大脑,它们在里面肆意翻搅,冰冷且痛苦,司丝曾把她的真心捧到了他面前啊,可他那时候的回答全是敷衍和应付,他甚至还在心里嘲讽过她的愚蠢,可愚蠢的人究竟是谁?! 若是过去的他不曾骗过她。 若是他在司丝第一次对他示好的时候就回应她。 若是他不曾伤害过她 若是他 可为什么这些事都没发生?!为什么他就是对她做了这些事?!为什么他会是伤害她凶手?! 为什么?! 钻心的剧痛从心底翻涌而出,绝望和无助也霎时传遍了四肢百骸,雌母蛊发作时引起的内伤让容峥的薄唇处溢出了丝丝鲜血,不多久,猩红的颜色便在司丝面容的正上方绽开了花。 司丝,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你!我也是想你的,真的!司丝你看看我,我求你了,你看我一眼行不行 除了天地父母便再未跪过其他人的容峥此时双膝跪地,卑微的像极了地上的尘土,他凄声哀求着,似是这样司丝就能醒过来给他回应一般。 透过棺壁,容峥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在司丝那毫无生气的小脸上逡巡着,他的大手不停地拍打着棺材,嘴里的哀鸣也一声大过一声。 容峥这个惊扰司丝的动作再一次点燃了凌衍之心里的怒火,容峥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想害死司丝吗?! 容峥,你看够了没有,你该不会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带走她了吧?!司丝她恨你,她根本就不愿看到你! 一阵虚晃的人影在容峥面前闪过,他目光一凛,周身的戾气瞬间迸射而出,谁都不能抢走司丝,司丝是他一个人的妻子! 迫切想要拥有司丝的欲望让容峥的躯体瞬间充满了力量,在凌衍之即将触碰到容峥的前一刻,容峥高大的身子霎时翻到了对面,双脚落地的瞬间,容峥的大手也抬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棺盖上,双手倏然用力向那处拍去。 不!凌衍之目眦欲裂,他惊呼一声扑了上去,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没有理会眼前的一切,容峥揪着凌衍之的领口将他甩到了一边,滚开!她是我的妻!她不喜欢这种冰冷的地方! 话音刚落,容峥便再一次抬起了大手。 不!不要动她,你会害死她的!不要! 可容峥如何听的进去,此时的他已然陷入了疯魔,他只想抚摸他的司丝,亲吻她,拥抱她。 容峥的魔爪一点点靠近司丝,见此,凌衍之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容峥刚才那一掌几乎震碎了他的心脉,此时的他身体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第153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70 容峥的魔爪一点点靠近司丝,见此,凌衍之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容峥刚才那一掌几乎震碎了他的心脉,此时的他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不要动她! 不要! 凌衍之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摇着头,可这一刻他却如同失了声一般。 司丝,我们不待在这个地方了,夫君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没了旁人的阻挡,容峥终于满意的笑了出来。 容峥曾以为这一生很长,他以为他和司丝有的是相处的时间,他以为他等得起,可那都是他以为。 他的司丝再没有以后了,他们再也没有以后了 司丝,我们回家了。 大手如愿落在棺盖上,可就在这时,凌衍之沙哑的声音在容峥身后声嘶力竭的响了起来别动她,她还活着,你会害死她的!她还活着! 凌衍之的吼声撕裂了四周的死寂,他的声音穿透了云霄,游荡一圈后又落进了容峥的耳朵。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容峥愣在了原地,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回荡着凌衍之的话,真实中透着些虚幻。 你说什么?凌衍之的声音让容峥蓦得一怔,过了许久,容峥才回过神,他动了动薄唇,低声轻喃。 她还活着!司丝她还活着,你别动她!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我求你,别动她凌衍之双手撑地,他匍匐着往前蠕动,嘴角溢出的鲜血几乎打湿了他的衣襟。 她还活着容峥的动作僵在原地,耳畔也是接连不断的轰鸣声,他呆愣愣的望着司丝的小脸,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似是并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凌衍之不知在何时站在了容峥对面,他的手掌轻抵着水晶棺,面容苦涩的解释道她毒发的日期提前了,那一天她疼的厉害,她哭着在床榻上翻滚,她求我杀了她 可我我除了站在一边看着什么都做不到,容峥,你知道那种看着心爱之人一步步走向死亡的绝望吗?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若是这世上有能救她的法子,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都可以,可是没有,我救不了她啊! 司丝她容峥知道司丝毒发时会是怎样的痛苦难耐,可即便是他预想一万次,却也抵不过凌衍之的三言两语,所有的一切像极了一张裹住他的大网,让他喘不过气,更让他站不稳。 她还活着 闻言,失而复得的喜悦顷刻间淹没了他容峥所有的意识,可还不等他高兴多久,凌衍之便再一次将他打入了地狱。 可也离死不远了 这几日,凌云山上突然热闹了起来,但这喧闹之中却也夹杂着令人心悸的死寂。 一回到凌云山,司丝便被凌衍之安置在了药谷深处的温泉里,透过氤氲的水汽,司丝毫无生气的小脸落在了容峥眼里。 因着这假死药的功效,容峥终于能靠近司丝了,他近乎贪婪的望着司丝,眼睛一片酸涩司丝,我又来看你了,你别嫌我烦。 容峥努力扯出一抹笑,语调温柔到让人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可他那双紧紧攥起的大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眼前的女子发丝披散的半坐在温泉里,之前稍显圆润的下巴此刻变得削尖,面色也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可即便她是如此的清减,却也依旧无法掩盖她的美貌。 在药泉的作用下,司丝的身体状况稳定了些,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各项体征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此时的司丝,就像是安睡在梦里一般,容峥不记得他有多久没见过司丝安睡的模样了,其实从司丝毒发到现在,也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可这短短的一个月,于容峥来说却像是过了半生一般漫长。 司丝,睡一会就醒来吧,我我真的很想你 掐算着时间,现在又到了将司丝从药泉中抱出来的时候。 容峥半跪下身子,他小心翼翼的将司丝从药泉中抱出来,司丝的身子很轻,原先就极为纤细的腰肢上此刻更是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皮肉。 见此,容峥眼眶突然涌起一阵酸涩,他的司丝虚弱的根本就没有一丝正常人的模样。 仿佛有只大手将容峥的心捏的稀烂,他紧咬着牙关,一点点的向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将司丝安置在床榻上之后,容峥并没有离开,他脱去了自己的外袍,然后上床将司丝搂在了怀里。 刚一触到司丝温软的身体,容峥就急不可耐的吻住她的唇,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敢用劲,他怕他会伤到她,更怕她因此生气。???.23sk. 容峥的薄唇贪婪的亲吻着司丝,从唇角到额头,再从额头一点点转到了鼻尖,他表情痴迷,却也带着浓浓的悲戚。 容峥和司丝亲热的次数很少,他们好像一直都在错过,司丝爱他时,他不屑同她亲近,等他爱上司丝的时候,司丝却又恨上了他。 可怜他们成婚这么多年,却是连夫妻之间最普通的周公之礼都未行过。 一丝湿润从司丝的眼角滑落,咸涩的味道顷刻间蔓延在了容峥的口中,他倏的一惊,低头一看发现司丝的脸上竟全是泪水。 丝丝,丝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阿峥!我是你夫君啊! 丝丝,你睁开眼来看看我,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容峥绝望到了极点,他的大手托起司丝歪在一边的小脸,凄声哀求着。 可司丝哪有什么反应,她紧闭的眸子、苍白的唇瓣全都无法回答他。 丝丝,知道我错了,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你应一应我好不好,我求你看看我 丝丝,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从前世回来的,在前世我死在了皇帝的算计之下,那段时间死了很多人,几乎所有拥护我的人都因此受到了牵连,可,可你和你父兄却都活得好好的,那时候的我不知道你为了救我付出了什么,我只以为你为了权势抛弃了我 丝丝,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沉浸在仇恨里,我不该暗害你的父兄,我不该对你做那些残忍的事,我知道错了,我不求你原谅我,真的!丝丝,只要你醒过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离开我。 容峥听说了司丝离开他之后过的有多惬意,在凌衍之身边她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她丝毫不用在为了什么人隐藏自己的喜好,更不用看别人脸色。 丝丝你活下来好不好?!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容峥下意识抬手抹了下,手上的濡湿让他蓦然一惊,原来哭的人是他啊 第154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71 容峥会堵在回来的路上这事虽是偶然,可却也在凌衍之的预料之中,早在他打算带司丝回凌云山的那一刻起,凌衍之就做好了容峥也会掺和进来的心理准备。 凌衍之虽在心里暗恨着容峥的所作所为,可为了司丝,他却不得不做出妥协,事已至此,挽救司丝性命这件事早已不能仅凭他一人之力,他需要容峥的帮助,司丝亦是需要容峥的照看。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三人的相处倒也还算是融洽。 这几日,除了给司丝进行一些日常的诊治之外,凌衍之几乎将他剩余的全部时间都花在了研制解药上。 往日里那个一身白衣,清冷如仙的俊逸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一个发丝凌乱,胡子拉碴的粗野男子。 医谷里,凌衍之面色焦急的摆弄着眼前的瓶瓶罐罐,他的动作幅度很大,灼烫的药汁因此迸溅而出,深黑的药汁稀稀拉拉的落在他了的手臂上,白皙的皮肤瞬间变得黑红一片。 滚烫的热意和毒物的刺激让凌衍之倒吸一口凉气,脖颈上的青筋霎时暴起,后背上也冒出了一层层冷汗,他抬手紧捂住伤口,眉头皱的很紧皱。 这药汁融合了很多毒物,这些毒物放在常人身上,每一样都足以那人生不如死,可也就是这能夺人性命的毒药,却是司丝活命的一线生机。 司丝身上的蛊毒太多了,它们相互克制却也相辅相成,它们一环扣一环,像极了坚不可摧的堡垒,它们肆无忌惮的觊觎着司丝的躯体,只等时机到了便一哄而上。 这些天,凌衍之进行了一项又一项的实验,他几乎将他能想到的办法全都用了个遍,可依旧不行。 心里的焦急和恐惧如同烈火灼烧着凌衍之的心,他奋力挥开了桌上的物件,重物落地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丹药和汤药撒了一地,满屋都是苦涩的味道。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 凌衍之如野兽般嘶吼着,他一拳拳击打着桌角,皮肉破裂,鲜血瞬间溢了出来。 凌衍之手上的伤痕很是骇人,可他却丝毫不觉得痛,发泄过后,他认命的捡起了地上的物件,再一次投入到新一轮的研究中。 黑夜再一次降临,夏日的凌云山上很是热闹,蝉鸣虫吟不绝于耳,一些夜晚捕猎的动物也探出了头,它们东看看西看看,模样好不活泼,四周草木丰茂,万物勃发,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盎然。 可有生便会有死,同样是在凌云山上,但这里却是另一番场景。 只见白日里还一身脏污凌乱的凌衍之,此刻再一次变成了之前那副飘飘欲仙的清雅模样,他嘴角带着些麻木的笑意,可那笑意却是那么的残忍,却又那么的可悲。 凌衍之身边全是东倒西歪的尸体,她们是他之前抓来的药人,她们之中有人满身血污,有人面色青紫,也有人缺胳膊少腿,她们的死状极其凄惨,无一例外。 这些日子,每当凌衍之有了新的研究成果之后便会来这里试药,可他来了这么多次,却没有成功一次。 这是凌云山上最后一批药人了,也是他最后的机会,可这最后的机会,他并没有抓住。 凌衍之后退两步,失去全部支撑的他瘫软在了地上。 司丝,司丝凌衍之紧握着胸前的衣襟,他低声呼唤着司丝的名字,心口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怎么办?谁来救救她此时的凌衍之已然失去了最后的期盼,培养一个可以承受蛊毒侵袭的药人需要很久,而他的女孩根本就等不起。 假死虽然可以抑制住司丝体内的蛊毒活性,可这却不是长久之法,司丝陷入假死的时间越久,她醒来后的副作用就越大。 在这之后,就算她身上的蛊毒解了,她以后怕是也不会健康了,她的余生只能沉浸在肉体的痛苦之中。 凌衍之怔怔地看着自己双手,那上面全是斑驳的痕迹,除此之外,他还看见了猩红的血迹,那血迹是属于司丝的,他也是害死司丝的凶手啊 再一次踏出这间屋子时,朝阳刚刚升起,微薄的光线穿过云层驱散了黑暗,也照到了凌衍之身上,凌衍之身上那袭白衣再一次变成了红色,那些都是血。 不仅是他的衣衫,他的面颊、双手,甚至是发丝上都是鲜血。 那血不知是谁的,暗红一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的妖媚。 凌衍之哑着嗓子低笑出声,他的眸子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的女孩还有希望 这一夜,也不知凌衍之究竟做了些什么,他硬生生的将他自己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试药的最后一个药人。 以前疯狂的时候,凌衍之不是没在自己身上动过手脚,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快要忘记这种刺骨蚀心的感觉了。 夏风吹过枝叶带起一阵阵喧哗,可伴着凌衍之压抑的笑声,空气中却一时之间窒闷到了极点,绝望中带着希望,希望中夹杂着死亡。 凌衍之迈开步子,怀揣着他最后的挣扎一步步向着司丝所在的方向走去。 主神空间,司丝津津有味的品尝着手里的梨子,她笑眯眯的半卧在刚从923那里敲诈来的软榻上,神情惬意。 小金库被搜刮一空的923缩在一边愤恨的看着不远处的司丝,他攒的老婆本全没了! 亏他还想着以后好好和司丝相处,他可真是一颗真心喂了狗,这司丝真是他见过的最抠门、心眼最多的宿主了,没有之一! 听着923气哼哼的声音,司丝勾了勾唇,她将手里的梨核丢了过去,轻笑道怎么还气着呢?之前明明是你传达不到位,怎么?不服气? 哼!923轻哼一声,他承认他一开始的确是有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的打算,可他那只是想想,他并没付诸实践! 哪像这个司丝,她简直是想一出是一出,雷厉风行,心狠手辣,这么想着,923又是一阵心痛,他的那些个宝贝啊,怎么一夕之间就变成了司丝的了?! 第155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72 哪像这个司丝,她简直是想一出是一出,雷厉风行,心狠手辣,这么想着,923又是一阵心痛,他的那些个宝贝啊,怎么一夕之间就变成了司丝的了?! 不管是最一开始,还是现在,923的心思都没有逃过司丝的眼睛,她知道这个系统系统对她带着些偏见,所以对于某些事情的发展,司丝也是听之任之。 正所谓不破不立,在以后的任务世界里,成功与否从来都不能只靠一个人的力量,她需得和923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而这从疏离变得默契的过程中少不了发生一些摩擦和冲突。 之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怎么样? 我才不要!听到这话,923瞬间变成了个被点燃的炮仗,他急吼吼的咆哮出声,急怒的声调里还带着些委屈,他是这么没有骨气的系统吗?! 闻言,司丝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唔,这样啊我本来还想着等这个世界结束之后就和你共享资源的,这么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司丝的话一字不漏的钻进了923的意识,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瞬间忘了司丝前不久和他挣东抢西的言辞语调,他连忙跑到司丝身边,激动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 你说了!你说这个世界过后可以和我共享资源的!我都听见了!你就是说了!司丝你别不承认!见司丝拒不承认,923连忙高喊着围着司丝转起了圈。 哦,你说这个啊,我之前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某些人啊,他好像不太愿意,而我这个人又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唉!算了吧司丝遗憾的摇了摇头,举手投足间皆是浮夸。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愿意!我愿意!司丝你是最好的宿主了,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好搭档了,你指哪,我打哪,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司丝~23sk. 923嗲里嗲气的哀求着,他还以为司丝之前是为了报复他才洗劫他的小金库,可现在看来,那个小人好像是他自己。 这可是你说的,什么都听我的!司丝满意的笑了笑,这个923果然是个贪财鬼,她又从果盘里拿了个梨子,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嗯嗯嗯!都听你的!只要她肯把他的老婆本还回来,让他叫爸爸他都愿意!毕竟身为一个优秀的系统,要学会给另一半一个安稳的未来。 黑暗中,凌衍之紧咬着牙关蜷缩在角落里,他的头上满是汗水,唇边也是猩红的血迹。 接连不断的闷哼声从凌衍之的薄唇里溢了出来,身体里似是有千万只虫蚁在噬咬着他一般,心口处更像是有人拿着刀一下下剜着他的心头肉,那蚀骨的痛意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也无门。 因为剧痛,凌衍之的眼神渐渐变的迷离起来,他近乎虚弱的看着不远处的药瓶,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他似是在享受司丝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司丝,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你等等我! 时间一点点流逝,痛意也渐渐消退,可心口处那股独属于蛊毒发作之时躁动,却始终如附骨之蛆一般紧随着他。 已经空了的瓷瓶被凌衍之紧攥在手里,掌心处传来阵阵压迫感,情绪失控,凌衍之身上的内里也肆意的在他的七经八脉流窜。 瓷瓶应声而裂,碎片悉数扎进了肉里,失去皮肉的阻挡,鲜血汩汩的往外涌,它们落在了地上也沾湿了凌衍之的衣袍。 又失败了 已经痛到麻木了的凌衍之无力的转了转眼眸,他眼里的微光彻底熄灭了。 没用! 他怎么这么没用?! 他的女孩该怎么办? 从不知后悔为何物的凌衍之,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几乎尝遍了他这一生中所有的苦涩和心酸,手足无措的现实让凌衍之的眼前一阵阵发懵,他的脑海里满是血红,狰狞且昏暗。 容峥再一次见到凌衍之的时候,他刚从司丝的房间里出来,这段时间他们除了在商讨司丝病情的时候能见一见之外,其余的时候他们根本就遇不到。 可此时的他们却极为默契,即便是不做任何沟通,他们也能猜到对方在哪里,在干些什么,而将他们二人的思绪连在一起的人正是司丝。 乍一见到凌衍之,容峥很是意外,他现在不是应该在研制解药吗? 难道说他成功了? 容峥心下一喜,可待他看清凌衍之此刻的面容后,他心里的喜悦之情便尽数熄灭殆尽,凌衍之的反应不对。 凌衍之身上全是尘霭的死气,他那模样分明是失败了,至此,容峥眼前闪过一丝恍惚的黑暗。 两人都没说话,片刻之后,容峥面无表情的推开了司丝的房门,他的动作虽不疾不徐,可那与平时并无二致的动作里还是透露出了他的情绪。 与刚才从司丝房间里走出来的情绪相比,容峥的心里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房间里的摆件陈设在这一刻似是都发生了扭曲,它们忽远忽近的在容峥眼前蠕动着,模糊中隐约透着清晰。 容峥前脚走进去,凌衍之后脚便跟了过去,虽然此时的他早已将身上的血腥脏污收拾了个干净,可他依旧觉得自己很脏。 越靠近司丝,凌衍之的步子就愈发的缓慢,在一步步靠近司丝的片刻时光里,他似是经历了一生的漫长。 空气中皆是悲凉寂静,死亡的气息在房间里流转,浓烈的怎么都散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凌衍之将视线从司丝身上挪开,他神情麻木的看着容峥,薄唇开开合合,过了许久才发出声音。 容峥凌衍之下意识紧握住了拳头,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第156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73 雷声轰鸣,暴雨倾盆,碧瓦飞甍之上黑云压的极低,它们纠结翻滚,似是下一刻就要将整个凌云山全部吞入腹中。 迎着暴雨的冲击,湖边的垂柳只堪堪剩下了几片叶子,模样寂寥的柳条们蔫头耷脑的悬挂于水面之上,挣扎着,亦迎风呐喊着。 司丝的卧房,凌衍之半跪在司丝床前,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司丝,一言未发,如玉的脸庞也不知什么原因,变得极为苍白,那刺目的白色竟比早已病入膏肓的司丝还要惨淡几分。 凌衍之伸出了斑驳的手掌,犹豫片刻之后,他最终还是将大手落在了司丝的脸上,他贪婪的看着司丝的睡颜,手指随着目光极轻极细的拂过司丝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一室静默,也带走了凌衍之心中的最后一丝平静。 该服用的药,我已经给司丝喂下了,该施的针也已经施了,司丝她就交给你了凌衍之的声音很是沙哑,他踉跄着从司丝身边站了起来,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引起的麻木让他的行动极为缓慢。 容峥并没有理会他,从一进门开始,容峥的全部注意力便都落在了司丝身上。 凌衍之并不介意容峥对他的态度,在经过容峥身侧的时候,凌衍之稍稍顿住了向前挪动的步子,微微侧眸道容峥,这个机会只有一次。 容峥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在凌衍之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屋里轻飘飘的传出了几个字,司丝她本就是我的 闻言,凌衍之动作一僵,凄风苦雨拂面而来,他并未反驳,不知是因为场合不对,还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争抢的心思。 凌衍之此刻正守在门口,容峥知道。 能救司丝的机会只有一次,容峥也知道。 在看着司丝因为他的过错而饱受折磨的时候,容峥的心就像是被撕成了碎片一般痛苦,他也想像凌衍之一般能为救司丝而献出一点心力,可在医术方面,他远没有凌衍之那般造诣深厚。 容峥只能将他妻子的命运寄托在旁人身上,而那人还是他的情敌,他心爱之人的爱慕者,这让一向在大夏呼风唤雨的容峥觉得无措,亦觉得耻辱。 窗外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屋里却死寂的让人心生压抑,闪电透过窗栏,给昏暗的房间带来了片刻光亮,可这转瞬即逝的光明却不足以驱走人心底的黑暗。 悬丝雕花床上,白色的床幔从床顶倾斜而下,冷风吹过,晃动间遮挡住了卧在床上的娇小身影。 丝丝容峥低声呢喃着司丝的名字,漆黑的眸子里有温柔、有眷恋,也有始终挥之不去的渴望。 容峥慢条斯理地除去了身上的外袍,紧接着是内衫 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击打声几乎掩盖住了雷声,与此同时,容峥的大手掀开了床幔。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丝的面容,眼底深处的占有欲悉数钻了出来,炽热视线里的偏执再也没了遮蔽的场所,一时之间也都浮现了出来。 容峥一点点除去司丝身上的衣物,随着自己的动作,容峥的眼眶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 他的丝丝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瘦骨嶙峋、纤细伶仃,一呼一吸间全是浓郁的病气。 在知晓自己对司丝的感情之后,容峥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他和司丝合二为一的场景,那些场景或幸福,或暧昧,却怎么都不会是今日这般场景。 他的丝丝昏迷着,她甚至不知道他们即将成为真正的夫妻,亦不知道她会在不久之后真正成为他的女人。 在容峥心里,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可这本应属于两个人的幸福时刻,却也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圆满。 随着最后一件衣衫的落地声,两人终于坦诚相见,此刻的司丝很美,可这种美里透着即将熄灭的绚烂,华美而苍凉。 丝丝,我的妻 薄唇下压,在距离司丝只有一指位置顿了下来,灼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司丝的脸上,他就这么定在了那里,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容峥的心里很慌,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了。 回想着凌衍之临走之前的嘱托,容峥深吸一口气,他不能再拖了。 可就在容峥打算吻住司丝的唇瓣时,一丝嘤咛响了起来,这细若蚊蝇的声音极弱,可带给容峥的冲击力却如同千军万马一般震人心扉。 容峥的心脏跳的极快,他瞬间抬起了头,眼神紧盯着司丝的面容。 她要醒来了吗?! 可凌衍之不是说司丝这三日之内都不会醒吗?! 心里的惧怕和期盼让容峥的大脑根本就无法思考,他满脑子都是司丝见到他是的反应,她会接受他吗? 想着上次他打算对她做这事时的发生的一切,容峥心里的不安愈发浓厚,他怎么忘了他的丝丝还在恨他啊 第157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74 伴随着那细弱蚊蝇的嘤咛声,司丝睁开了眸子,初一睁开眼眸的瞬间,司丝还有些迷蒙,那双圆润的眼眸呆愣愣的看着容峥,她没说话,亦没反抗,她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司丝的突然清醒于容峥而言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他和凌衍之原本想要趁着司丝还在昏迷的时候,用最原始的方法帮司丝把身上的雌母蛊解掉。 那个一存在便注定要为司丝消灾抵难的孩子,容峥和凌衍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司丝知道他的存在的,所以他们即便是一早就知道司丝不会清醒过来,他们还是给她下了昏睡药,可谁知道司丝竟然还是在这时候醒了过来。 容峥就是一个这样自私的人,在他的世界里,他爱的便惜之任之,而他不爱的,他便弃之毁之。 这倒不是说容峥他不在意那个被用来解救司丝的孩子,那是融合了他和司丝血脉的孩子,亦是他对司丝爱的证明,他也想拥有那个孩子,只是在他心里,任何人、任何事,在此刻都比不上司丝的地位。 司丝毫无反应的模样,让容峥心里的不安渐渐放大,他不知道司丝此刻在想些什么,她一言不发的模样像极了在静默中宣判死刑的法官,这个过程让人心生期待,同时也让人惧怕死亡的到来。 过了许久,容峥终于忍不了了,他微微俯下身子,高大的身子将司丝笼罩在他怀里的方寸之地,容峥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丝,他试探着道丝丝我是阿峥啊!你听见了吗天籁小说网 阿峥闻言,司丝的眼珠转了转,她轻启红唇小声呢喃着,她似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丝丝,我是你的阿峥! 得到司丝的回应,容峥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喜悦和激动,这他此生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激动到难以自持的滋味,哪怕他当初登上摄政王之位,执掌大夏政权、摆脱低微之时都不曾这般激动过,原来司丝才是他的天下,原来她才是他此生最想得到的一切。 容峥笑着,眼泪却溢出了眼眶,他有多久没听过她叫他了,这声纤细的呼唤似是穿越了过往所有的时光,将容峥带到了他期待已久的时刻。 丝丝,再叫一声容峥抬手轻抚着司丝侧脸,眼里的眷恋肆意而出,像是要将司丝卷进他的世界一般。 可司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恐怖的声音一般,在容峥期待的目光中,司丝那沙哑的喉咙里倏的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这声尖叫打碎了容峥心里的全部期盼,更是惊动了一直在门外自我折磨的凌衍之,他将他最心爱的女孩送上了别的男人的床啊! 凌衍之如何不想占有他的女孩,他也想让他的女孩完完整整的只属于他一人,可他做不到,他不能看着她死。 这是报应! 乍一听见司丝的声音,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关注房内之事的凌衍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他催动着体内的内力,只一瞬间的功夫就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可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凌衍之僵住了身子。 透过床幔,司丝纤细的手臂,以及光裸的脊背悉数落到了凌衍之眼里,她的身上是同样模样的容峥。 凌衍之知道容峥和司丝之间会发生什么,可当他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还是受不了。 头颅深处的刺痛和胸口的闷痛让凌衍之几乎站不住,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可终究是无济于事。 滚出去!听到动静,容峥突然暴喝一声,他俯下身子挡住了司丝身上的美景,像头被惹怒的雄狮。 可凌衍之的突然闯入于司丝而言却像是棵救命的稻草,她不顾容峥的阻挠,满含希冀和依赖的将目光投递到了凌衍之身上,白皙的小手也透过床幔伸向了他,衍之,救救我,我不要在这里! 救救她? 这三个字如利箭一般穿透了容峥的灵魂,她何时也要用这三个字来形容他了,他不会再伤害她了,他是真的爱她啊! 第158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75 这三个字如利箭一般穿透了容峥的灵魂,她何时也要用这三个字来形容他了,他不会再伤害她了,他是真的爱她啊! 难受的情绪将容峥淹没在了痛苦的深渊里,他一把抓过司丝的小手,阴狠的目光穿过床幔射向凌衍之,他再次低吼一声滚出去!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凌衍之根本就没听清容峥在说些什么,他脑子里全是一进门时看到的景象,耳边嗡嗡作响,他的脑海里嘈杂到根本无法思考。 不!衍之救我!衍之!行动被限制,司丝的声音更加惊恐,她的小手死命地抓挠着容峥的手臂、胸口,可下一瞬便被容峥制住了动作。 丝丝,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阿峥!我是你夫君,你看看我!容峥一手掌握司丝的双手,一手捏住司丝的下巴,他想让她看他一眼。 可司丝的嘶吼却更加尖利,眼里的泪水像是开了闸一般,淌出来的全是排斥和恨意不要!滚开!不要碰我! 丝丝,你听我说,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我知道错了,就这一次,我是在救你,我不是要占有你,丝丝你别怕,这次之后你想怎样都可以,你让我死也可以,你别怕我 可司丝哪里听的进去,她一遍遍叫着凌衍之的名字,一遍遍的求他救她,她眼里根本就没有容峥的存在。 司丝的挣扎和哀求就像一只啃噬这容峥心脏的血盆大口,那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枕头落在身上的前一刻,凌衍之还没有回神,突如其来的撞击感带回了他的全部思绪,他转了转酸涩的眸子,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接着转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身后是司丝呼唤,面前是震人心神的雷声,凌衍之就这么迎着风雨,伴着心碎一步步走出了房间。 不!衍之你别走,我求你,你别走!我求你了,我害怕衍之别走!无法动作的司丝只能用这样笨拙的方式乞求凌衍之,可这哀求却是惹恼了容峥,他捏着司丝下巴的大手力道突增,浑身充满了戾气。 司丝!我才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 容峥俯下身子吮吻的司丝的脖颈,太阳穴也因为激动和暴怒而突突直跳,粗粝的大手死命地环住司丝的腰身,他毫不费力的就将司丝锁在了他满意的位置 凌衍之!我恨你! 尘埃落定的瞬间,司丝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生命力,在这之后司丝便再也不曾发出过一丝一毫的声音。 司丝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躺在那里,她的眸子麻木的看着床顶,没有了挣扎,也没有了排斥,她就像死了一样。 丝丝丝丝,我爱你容峥痴迷的亲吻着司丝,薄唇里时不时冒出几句满含爱意低喃。天籁小说网 他终于得到她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容峥终于察觉到了司丝的异样。 司丝身上的死寂让容峥的瞳孔紧缩,心口痛的像是被无数把利剑凌迟一般。 容峥抓过旁边的束带,动作轻柔的绕住了司丝的眼睛,他沉痛道你把我当成他也好,谁都行 直到这一刻,容峥终于明白他的司丝不爱他了,他弄丢了他的妻子,更失去了他此生唯一的挚爱。 暴雨之中,凌衍之跪在地上仰起了脸,他紧闭着双眸,泪水和雨水全都混在了一起。 这一刻,凌衍之的听力突然变得很好,屋内容峥畅快的低吼全都钻进了他的耳朵,啃噬着他的心肺,更击碎了他的灵魂。 他的女孩对他失望了吧,不然她为什么不叫他了,她今后都不会再看他一眼了吧 凌衍之了解司丝,她曾经是那样深爱着容峥,可在经历了容峥的背叛之后,她还是狠心将他驱逐出了她的生命,凌衍之知道,曾经的容峥便是此刻的他。 也罢,只要她能活着,她弃了他又如何 主神空间里,司丝时刻关注着替身司丝的身体状况,其实这具破败的身子早在三天之前就已经油尽灯枯了,可为了让容峥和凌衍之体会到原主前世的绝望,司丝还是花了积分跟923兑换了能量包,这个能量包可以让替身司丝再在那个世界待七天,而眼下也只剩下了四天。四天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可却也足够折磨容峥和凌衍之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已然没有了身为人的良知。 他们只想留住她,可却从未真正替她想过,他们现在做的事于司丝而言只会是侮辱和折磨,他们爱的人不过是自己罢了,而她不过是他们想要抓在手心里的东西,永远没有自由。 第159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76 暴雨过后,天气并未转晴,雨滴淅淅沥沥从高空坠落,绵绵不绝丝毫不见停歇的征兆,湿漉的水汽氤氲在空气里,朦朦胧胧的将路过的人影包裹其中。 经历过黎明前的黑暗,天色由暗转明,房间里腻人的声音早已停歇,可凌衍之却并未离开,从昨日司丝醒来后到现在,凌衍之一直守在门口。天籁小说网 他也不知道他此刻还留在这里的意义,他明明早已想到了他和司丝的结局,可他却还是卑劣的想留在司丝身边。 她是他肖想了十数年的梦中人,她的影子陪着他走过了人生中最不堪的时光,是她给予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给了他新生。 可就这么个在他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却因为他的暴戾和阴暗而受尽了折磨。 容峥对司丝下雌母蛊固然是有错,可那雌母蛊是出自他的手啊,若是他能从一开始就放下心中的执念,若是他能对这个世界抱存哪怕一丁点的善意,若是他不曾为了满足心里的报复欲而研制那些蛊毒,他的女孩都不用遭受这些折磨吧? 想到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女子,凌衍之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悔意,他知道错了,他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可是能不能放过他的女孩,她也是受害人啊 房内,容峥睁开了眸子,这一夜他睡的极其安稳,怀里是他朝思暮想的妻子,连日来困扰他的难题似是也迎刃而解了,他的丝丝可以活下来了。 这一刻,容峥觉得他的人生无比的圆满,哪怕司丝醒来后并不愿接受他,他亦是满足的,只要司丝能活下来,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他还能看见她。 这一夜,为了不惊扰睡梦中的司丝,容峥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哪怕是在他睡着了,他的身子依旧不曾挪动过半分,容峥动了动酸涩的肩膀,带着些笑意的眸子落在司丝的小脸上。 司丝的眼眸上还缠绕着昨晚的束带,有些碍眼,可却也替容峥挡住了让他痛彻心扉的眼神,他的丝丝不爱他了啊,她不愿再做他的妻子了,那个曾爱他胜过一切的女子终于还是死在了他的仇恨里。 可即便是如此,容峥却并未对昨夜发生的一切而感到后悔,若是时间能重来,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宁愿司丝恨他,也要让她活着。 丝丝,我爱你轻柔的吻隔着束带落在了司丝的眼眸上,紧接着是司丝唇角,那里还带着昨夜放纵的痕迹,有些妖娆,亦有些惑人。 一开始容峥还有些理智,知道自己不能弄疼了她。 可到最后,欲望终究是占了上风,对着他深爱入骨的女子,他做不到克己守礼,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早已知道这是他和司丝最后一次亲近了,所以昨夜,他几乎是用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容峥的动作再一次放纵了起来,幅度大到足以惊醒睡梦中的司丝,可司丝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不反抗、不挣扎,亦不觉得羞耻。 丝丝?丝丝容峥晃动着司丝的肩膀,心里的酸涩溢了出来,她恨他已经恨到连应他一声都不愿意了吗,哪怕他现在在侵犯她。 心里的征服欲慢慢涌了上来,他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是骂他、轻哼一声,什么都好,这最起码还能证明他对她还是有些影响的,而非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得不到她心里最爱的位置,最恨也行,他想让她记他一辈子。 薄唇在司丝身上游走,粗粝的大手也不曾停歇,容峥以为司丝会有反应,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直到这一刻,容峥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似乎从昨夜开始,司丝就不曾发出过一点声音,强烈的恐慌击中了容峥的心脏,他颤抖着手解开了束带。 下一刻,入目而来的景象让容峥几乎瘫软在床上。 只见司丝半睁着眸子,她目无焦距的看着床幔的位置,那是从昨晚开始司丝就一直盯着的方向,往日里对容峥满含爱意的双眸此刻全是猩红的血丝,这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眼神了。 她这一整夜都是这样吗?! 若是如此,他怎么能放任她这样自己睡过去?! 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她的情况?! 愧疚和害怕反复侵蚀着容峥的心,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靠了过去,哆嗦着手拍了拍司丝的小脸,这期间,容峥紧张的一直吞咽着口水,他害怕到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嗯嗯容峥拼尽了全力,可最终也只能在喉咙深处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哼声,他想喊她的名字,可他的身体却好像早已失去了控制。 第160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77 房间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吸引了凌衍之的注意力,他心脏一凛,拖着酸麻不已的躯体就跑了过去。???.23sk. 房间里,容峥如同困兽一般死命地摇晃着司丝的身子,他不说话,可周身弥漫着的全是焦急和慌张的气息。 容峥,你放开她!你做什么?!司丝满身的暧昧痕迹刺痛了凌衍之的心神,他快步上前一把扣住了容峥的大手。 你疯了?!我让你轻一点你听不见吗?! 意料之中的反抗并没有来临,只见容峥急迫的摇着头,薄唇一开一合,似是想要说什么。 你看看她! 你看看司丝,她的情况不对劲! 顺着容峥的目光,凌衍之皱眉低下了头,他轻唤了一声司丝的名字,修长的手指也随之搭在了司丝纤细的手腕上。 药效发挥的很好凌衍之的声音很闷,多么的讽刺,为了让他的女孩活命,他竟要用药让她怀上她仇人的孩子。 那药是他师傅为宫廷里急于求子的妃子研制的,只要掐算好日子,只需一次,便可让女子怀有身孕,凌衍之曾对此十分的不屑,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也会用到这让他不屑一顾的药,来求得一个不属于他的孩子。 容峥依旧拼命摇着头,他抬手指了指司丝的小脸,又指了指床幔,他想开口说话,可他越急,就越发不出声音。 司丝?看明白了容峥的意思,凌衍之伸手想将司丝接过来,可容峥的反应却是如临大敌,他抱着司丝迅速向后挪了几分。 你就这样看,不准带走她! 见此,凌衍之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可他并未和容峥对着干,当务之急是要先确定司丝的情况,至于其他的,还要等司丝自己做决定。 凌衍之接连喊了司丝好几声,这期间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司丝的眼珠都不曾动过分毫,她就像是将自己的灵魂锁了起来一般。 容峥!你对她做了什么?!我不是说过一次就够了吗?你还做了什么?你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面对凌衍之的质问,容峥心下一慌,眼神下意识看向了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的束带,这一幕没有逃过凌衍之的眼睛,他一把将容峥从床上揪了下来,怒吼道你蒙住了她的眼?! 容峥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在打雷!司丝她胆子小,你竟敢蒙住她的眼睛!她怕黑你不知道吗?! 凌衍之语无伦次的高喊着,心里的怒火形成了燎原之势,顷刻间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 听着凌衍之的质问,容峥踉跄着身子退了几步,不是这样的,他知道她害怕雷声,他也知道她怕黑,可是他忘了,他真的忘了,他不是故意要蒙住她的眼睛的,他只是不想让她看见他的脸,他以为这样她就会好受一点,他不是故意的 容峥,你以后都别想靠近她,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凌云山! 凌衍之推搡着想要把容峥赶出去,可容峥却倏的跪了下来,喉咙里嘶哑的喊出几个字不不走 接下来的三天,容峥和凌衍之似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们之间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怒目相视,既然他们都离不开司丝,那么他们就一起留在她身边吧。 这三天,司丝体内的雌母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凌衍之也趁机将他准备好的解药喂给了司丝,虽然司丝依旧是那般自闭的模样,可她的身体状况却是缓和了很多。 平日里泛着些青白的唇瓣染上了些许红晕,削尖的下巴似乎也变得圆润了些,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美好的未来好像就在咫尺之间。 可此时的凌衍之和容峥都没想到,这些让他们欢心雀跃的表现,只不过是司丝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她这幅早已被掏空了的身体,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了她终将走向死亡的结局。 第161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78 这天是司丝一言不发的第四天,从容峥将她抱到摇椅上的那一刻起,司丝就不曾挪动过一分一毫,她的双腿低垂在半空中,如火焰般热烈的红裙随着夏风四处飘扬。 司丝那精致的眉眼上满是颓然,即便是她的小脸已经恢复了些红润,可她那麻木的表情和没有任何反应的姿态,还是让容峥心里升起了一阵阵哀恸。 他原以为司丝会恢复过来,他以为唤醒司丝的人即便不是他,也会是凌衍之,可他们都失败了。 强压下心底的酸涩,容峥抬起手轻揉着司丝的胳膊、手腕,让她的身体不至于因为血脉堵塞而变得僵硬。 容峥事无巨细的为司丝操持着一切,他坚信他的司丝总会有醒来的一天的,他会永远等着她。 他不会再放她走了,经历过两次失去的他再也经不起任何的离别,司丝是他的命,更是他此生所求。 丝丝,晚上我带你去看星星好吗?我亲手给你熬你爱喝的荷叶粥,你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 清晨的夏风不骄不躁,吹拂在身上很是舒服,可这和煦的清风却并未带来容峥想要的答案,四周回荡着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孤单又寂寥。 丝丝,你想吃红糖酥酪吗?我最近刚学会了,味道还不错,你起来尝尝好不好? 或者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告诉我,不是吃的也行!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找来容峥一个人面对着寂静喃喃自语,他的语调一会满含期待,一会又充满了恐慌,他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面是愧疚,一面是胆怯。 将司丝送回房间后,容峥便带着希冀跑到了山顶,他收到了可靠的消息,今夜有百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他想带他的司丝一起去看。 山顶上,容峥亲手摆弄着山顶的桌椅帐篷,花草小兽,桌边是他亲手制作的吃食,这些吃食无一例外,全是他记忆中司丝最喜欢的,从今以后他都会好好爱她,他一定会照顾好她,他会把欠她的都补偿给她。 容峥知道司丝喜欢锦毛狐狸,所以他特地去给她猎了一只过来,这只锦毛狐狸比之前那只毛色更好,脾气也更亲人,她一定会喜欢的。 幻想着司丝见到这狐狸的模样,容峥心里一软,他的小妻子会醒来跟他说话吗? 会吧 收整完毕,山顶终于变成了他记忆中的样子,司丝曾在她的手札里描述过这幅景象,这是她幻想中的场景。 跟在司丝身边的那些日子里,容峥不止一次见过司丝捧着手札对此心怀期盼的模样。 那时的他除了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会把她所有想要的一切都变成现实,他会给她最好的。 迎正午的阳光,容峥满足的笑了起来,玄衣翻飞,墨发飘扬,琉璃般的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鼻梁高挺,唇瓣嫣红,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司丝现在虽还未清醒,可她身体里的蛊毒正在消退,这个结果给了容峥莫大的安慰,曾经只盼望着司丝能活下来的心,此刻又贪婪的升起了别的念头。 他想和司丝一起踏遍万里山河,想和她一起看尽这世间的繁华。 凌衍之那边,他的心情亦是十分的放松,长久以来紧绷着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现在的他已经刚下了心里的执念,他不恨那个曾为了金钱抛弃他的女人了,因为司丝,他学会了善待这个世界。 他的女孩是那样的善良,她必定不会喜欢如此残暴的他,在未来他会真正变成那个悬壶济世的神医,他会济世救人为她祈福,他会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为了给司丝惊喜,容峥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思念半天没去见司丝,他怕在见到司丝后,他会忍不住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而凌衍之则因为情绪放松,迎着夏风陷入了梦境,梦里他所有的一切都实现了,司丝变成了他的新娘。 可他们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半日悠闲里,他们心中的那人已经在悄无声息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夜幕如期而至,这天正直满月,透白的月光泻满层层叠叠的山峦,月白照在湖面上,泛起了点点银光,鱼儿时不时跃出水面,虫鸣阵阵作响,四周皆是祥和闲适。 沐浴后,容峥仔细整理了自己的容姿,一向对容貌不甚在意的君王,此刻像极了刚通情事的少年郎,那些运筹帷幄、高深莫测心思全都敌不过他心中的那个姑娘,他的幼稚和青涩便是那姑娘的战利品。 容峥慌里慌张的对着铜镜一遍遍诉说着他心里的话,虽然镜子里的那人是他自己,可只要一想到这话是说给司丝听的,容峥心里就一阵紧张。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司丝表达爱意,可却是最郑重的一次。 深吸一口气后,容峥迈开了步子,他的心里想着他的妻子,速度越来越快,他就要见到她了 刚到门口,容峥便看到了司丝房里燃起的烛光,那烛光将司丝的身影打在了窗户上,一跳一跳的,生动又活泼。 容峥下意识捏了捏拳头,心脏嘭嘭直跳,他马上要见到她了,见到他为她准备的一切,她会开心吗?她能醒过来同他说话吗? 许是因为近情心怯,越往前走,容峥的呼吸越急促,平日里稳如泰山的大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紧抿着薄唇,轻轻推开了房门。 丝丝? 见司丝阖着眸子,容峥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没有再发出一丝惊扰她的动静。3sk. 止步于司丝跟前,容峥蹲下身子,满眼温柔的看着司丝,他的目光在司丝的小脸上细细打量着。 每看一眼,容峥都觉得他对司丝的爱意又增加了一分,他怎么能这么爱她呢?爱到为了她失去了自我,爱到甚至愿意为她去死。 盯着司丝看了一会,腿部的酸麻提醒他是时候该带司丝去山顶了。 容峥起身往前靠了一点,他眉眼带笑道怎么睡了一天还没睡够?再睡下去就要变成小花猪了,你瞧你最近是不是变胖了 司丝并未睁开眼,容峥并未在意,他俯下身子继续道我带你去山顶好不好你不想醒的话再睡一会也行,不过一会可要记得醒来。 最后几个字容峥并未说出口,所有的言语和期盼全都被他手下的冰冷和僵硬打散了。 容峥只碰了一下就如同触电般缩回了手,他摸到了什么?一定是他的脑子出了问题,他的司丝怎么会这么冰冷,她只是睡着了而已,她只是睡着了。 一定是他的错觉! 容峥反复在心里重复这一句话,他坚信是他自己弄错了,他的司丝不会变成那样的,她一定还活着。 答案其实就在眼前,只要他伸手摸一摸就会有结果,可他不敢,他宁愿就这样自欺欺人也不愿往前迈一步。 丝丝?丝丝起床了我带你去看星星,你之前不是说最喜欢星星了吗?! 还有小狐狸,我特意给你找了只漂亮的,旁人都没有,它的毛很软很白,你起来摸一摸好不好?容峥强忍着心底尖锐的剧痛,他哽咽的诱哄着司丝,他以为只要他把她想要的摆在她面前她就会醒来。 丝丝听话,睁开眼睛!丝丝! 容峥颤抖的手就落在司丝面前,他不敢触碰她,他怕他会摸到让他心碎的温度,他只能扯着嗓子叫喊。 丝丝,我求你!睁开眼睛! 容峥连声哀求着,嘶鸣一声大过一声,绝望袭过心头,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掌也在这一刻落在了司丝的肩头。 僵硬和冰冷瞬间传遍了容峥的四肢百骸,脑子里轰然炸开,嗡嗡一片,胸口猛地遭受了重重一击,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容峥几乎直不起身子,他佝偻着脊背,疯了一般摇着头。 丝丝!不!不!大手落在司丝的脖颈处,毫无脉息的触感让容峥顿时感到一片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在撕裂。 不可能!蛊毒不是已经解了!一定是我弄错了,一定是!!!容峥粗粝的手指颤抖着在司丝冰冷的肌肤上摸索着,他在寻找能证明司丝拥有最后一线生机的证明,他不信他的司丝就这样离开他了。 可他手下什么都没有,从小便手染鲜血的容峥如何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司丝离开了啊。 为什么没有!心跳呢?!呼吸呢?!你动一动,丝丝我求你动一动!容峥的脸庞在触碰到司丝的瞬间就褪尽了血色,他的薄唇苍白如纸,眼神里满是惊恐。 面对强敌都不曾弯折半分的身子此刻不可抑制地颤抖着,他在害怕,突如其来的泪意让容峥的眼眶涨的几欲炸裂,他咬着牙字字带血的嘶吼着。 醒过来!醒过来!你不能走!醒过来!!!他明明已经给她解毒了,她的身体已经在恢复了,她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 你生气了对不对?!你气我不顾你的意愿碰了你对不对,你起来杀了我啊,我知道你恶心我,那你起来杀了我啊!起来啊! 为什么不动!你不是恨我杀了你的父兄吗?!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我看不惯他们,我恨他们,我把他们的尸首挂在了城墙上 你起来给他们报仇啊! 容峥疯了一般的拉扯着司丝僵冷的小手,他语无伦次的说着违心的话,他想激怒她,他想让她醒来杀了他,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二合一章节~小可爱们记得早点睡觉啊~ 第162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79 容峥疯了一般的拉扯着司丝僵冷的小手,他语无伦次的说着些违心的话,他想激怒司丝,想让司丝醒过来回应他,哪怕是杀了他都可以,可是没有,没有回应,没有动作,什么都没有。 前世司丝死前笑着说爱他的模样和此刻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耳边的声音嘈杂且混乱,眼前的景物也忽远忽近,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连带着容峥的意识也变得不太清醒,他好像没有等到他的司丝,他的妻子再也醒不过来了,这个世上他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好不容易才等到的爱人死了 她死了。 过了好久容峥才怔怔的认清了这个现实,悲伤霎时在他的脑海里炸裂开来,眼里的泪水失去了禁制,它们争先恐后的奔涌而出,似是想要趁机诉说些什么。 司丝离去的事实瞬间夺去了容峥的全部力气,他猛地软了身子跪在了地上,尖锐的窒息感从心肺处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喘着粗气紧盯着司丝,眼里的委屈和不可置信倾泻而出。 丝丝,不走好不好?我求你,不要走容峥跪在地上一点点的向着司丝所在的地方挪动,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房间里反复回荡,沙哑涩然。 是他的错,是他断章取义,是他被仇恨迷了眼,是他没保护好她,是他让她承受了那么多! 丝丝,我错了,你回来啊! 司丝的离去像一把驱散容峥灵魂的利剑,这几天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此刻熄灭了个干净,眼底的光亮彻底沉匿了下去,原本就深邃之际的眼眸化为黑沉沉的死寂。 另一边,许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梦见和司丝踏入喜堂的那一刻开始,凌衍之的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明朗可爱,就连他平日里最不喜的扑棱蛾子此刻也顺眼了许多,凌衍之像孩子一般在床榻上翻滚了几圈,他的脑海里还在重复着梦里的场景,司丝笑得是那样的娇羞美丽,那光景是他从未见过的。 凌衍之在心底渴盼着,同时也幻想着他和司丝的未来,他知道容峥不会放开司丝的手,正如他不会放开司丝一般,可是没关系,只要他能留在司丝身边,只要他还能看着她,陪着她,他什么都不介意。23sk. 无论是名分,抑或是在世人眼中的地位,他都不在乎,他要的只是留在司丝身边。 想起容峥今夜的计划,凌衍之心里突然升起了横插一脚的念头,既然他们两个都是要留在司丝身边的,那凭什么今夜只有容峥一人在司丝面前刷存在感?! 这么想着,凌衍之便一个猛子从床上翻了下去,他跑到衣柜边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一件件衣袍映入了眼帘,可没多久它们又都躺在了地上,为了见司丝,容峥必定打扮的像花孔雀一般在司丝面前晃来晃去,既如此,他又怎么能输给他? 翻找的过程中,一个不起眼的信封落在了地上,这信封用素白的信封装着,没封口,亦未署名,可凌衍之就是知道这信是出自司丝之手,他在这单薄的信笺上感觉到了司丝的气息。 说来也奇怪,自从他得知了司丝的身份之后,司丝对他的影响突然变得极大,司丝就这么强势且霸道的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他的生活中全都是她的影子。 瞧着这信封的风格,凌衍之大概推断出了司丝写这信的时间,那时候的他应该还不知道司丝的身份,那时候的她心里也应该还爱极了容峥 所以那时候的她会对他说些什么呢? 顶着好奇,凌衍之抽出了信纸,纸上还带着浓浓的墨香,除此之外还有司丝身上的温馨淡雅,他的女孩是真的长大了啊,她已经到了可以做娘亲的年纪了。 凌衍之的脑海里又闪过一些片段,那是梦中不曾有的,可却是他梦寐以求的。 写了些什么随着目光的推移,信上的字句慢慢映入了凌衍之的眼帘。 瞳孔瞬间紧缩,大手也越收越紧,薄薄的信纸在他的失控之下变得皱裂变形。 她知道! 她竟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是他对她下了蛊毒,她知道他想杀了她,她知道他一直在骗她,她竟什么都知道! 他就说当时满心满眼都是容峥的她,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他的请求,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跟着他踏出了摄政王府的大门? 原来她并非是想要逃离那里,她是想成全他的报复欲,她是想死在他手里啊! 眼神哀伤而绝望,泪水沿着侧脸的弧度缓缓落下,被人识破心思的后怕和空虚铺天盖地而来,随即胸口也闷痛的厉害。 凌衍之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眼里闪过一丝凄凉,亏他还自诩聪明无双,原来在司丝眼里他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信笺的最后,司丝说她并不怪她,她甚至还在感谢他,感谢他送给了她一段与众不同的记忆,她说与他相处的时光让她想起了她儿时的记忆,她说她并不后悔认识他,还说他是个好人。 好人? 他是个好人吗? 从不曾善待过一人的他,就这般满手鲜血仿若恶魔的他,竟被他心爱的姑娘如此赞美,若是她见过他茹毛饮血的狰狞模样,她还会这么说吗? 她一定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吧 容峥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对司丝动了心,容峥小心翼翼呵护司丝的模样他全都看在了眼里,若是那时候的他能够早一点认清自己的心,若是那时候他能放下心中的执念,若是他不设计司丝让她发现丞相父子已然身故的事实,司丝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如今这幅模样? 她是不是就能和容峥长相厮守,哪怕是死,也能死的安详无憾? 可这些都不会有答案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人生亦无重来日。 事到如今,凌衍之愈发不敢在司丝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原本是想借着今晚的机会与司丝相认的,可现在的情况,让他如何有勇气毁了他在她心中最后一丝美好的模样?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四周沉寂的黑暗让凌衍之倍感无力,浓厚的夜色肆无忌惮的侵蚀着他的心,同时也消磨着他的勇气。 被蛊毒折磨的身体再一次涌起了些疲惫感,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胃里开始了习以为常的翻滚,血腥味渐渐蔓延至整个口腔。 耳边是司丝前不久前声嘶力竭说恨他的声音,眼前晃过信上写着原谅他的字眼,原来他在无数日夜里担心忧愁的事情还可以有另一种结局,原来他也曾有过拥有她的机会,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毁了。 他的女孩好像离他愈来愈远了,他无力的闭上了眸子,心里近乎奢求的轻喃了几句。 他的女孩曾给过他机会,若是他现在去认错,去乞求,是不是还有挽回的可能,早在他和容峥筹谋着为她解毒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着独占她,这次之后,若是她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必定会牢牢的抓住她,他必定不会再让她失望了! 凌衍之去了山顶,可那里除了空旷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了,点点流星划破了黑暗,平白的为夏夜的山顶增添了一抹梦幻。 容峥带她去哪了? 想见的人不见了踪影,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胆量瞬间消散一空,他慌张的在山顶奔走,他四处寻找着司丝的身影,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可能。 最后凌衍之还是找到了司丝的房间这边,看着房间里的亮光,他微微松了口气,他找到她了。 凌衍之并未着急进去,他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薄唇不停的开合,可还不等他将想好的措辞在心里过一遍,房间里容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就传了出来。 凌衍之几乎是软着脚进去的,直到司丝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的那一刻,他都还是蒙着的。 好好的容峥他弄出这幅鬼样子做什么? 还有他怎么能抱着司丝坐在地上?虽然司丝的身体状况在好转,可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去床上坐着,她很冷,你别冻到她。凌衍之慢慢靠了过去,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司丝的小脸,可还不等他将手伸过去,容峥就发了疯似的咆哮了起来。 容峥的嘴角不知怎么的染上了些鲜血,那红彤彤的一片不知是他咬出来的,还是吐出来的。 不要碰她!滚开!都滚! 凌衍之其实从刚进门的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行医多年的他对生与死的敏感度早已超于众人。 可是很奇怪,他并不想哭,心脏处的刺痛感也在慢慢褪去,除了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僵硬之外,凌衍之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 他木讷的往前挪动了几分,如行尸走肉一般。 容峥,你弄疼她了,她会不高兴的 -- 作者有话说: 今天依旧是二合一章节,这个世界预计会在明后天结束~小可爱们记得早点休息呀!晚安~ 第163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80 司丝消失了。 在意识到司丝已然身故的事实后,司丝的尸体便再一次被凌衍之安置在了那口她曾躺过的水晶棺里。 为了不让尸体腐败,凌衍之不得不将水晶棺放到冰库里,他想借着这股寒气留住司丝的尸体,更异想天开的开始研究起了起死回生的法子。 相比于容峥的歇斯底里,凌衍之就淡定了许多,他以为他总能找到再一次唤醒司丝的方法,容峥认命了,他却不认命,既然这一次容峥先放弃了,那么司丝以后就是独属于他一人的了。 但司丝还是消失了,除却水晶棺里的一大片血渍,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 水晶棺里的血渍并非是鲜红色,那种灰中带褐的颜色很是刺人心神,凌衍之死死的盯着那空荡荡的棺椁,他的脸色惨白,可眼眶却因为充血而红肿的吓人。 凌衍之的胸膛起伏的厉害,大手紧攥着棺壁,手背上的青筋乍现,此时的他心里除了恐慌,便只剩下了怒气。 对于让司丝起死回生这件事,容峥一直不同意,似乎在经过最一开始的不可置信之后,他就已然恢复了最一开始对司丝毫不上心的模样,虽然他嘴上说什么要让司丝入土为安,他说他知道错了,他不想来生也见不到她,可在凌衍之眼里,容峥就是不想救她。 凌衍之不懂,他们明明在今生就还有机会,容峥他为什么要放弃!? 他的女孩才刚解了毒,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啊,容峥凭什么就这么自作主张替她做了决定?! 凌衍之苍白着脸跑出了房间,他神色木然,可周身的愤怒却是显而易见。 一定是容峥带走了司丝,一定是他! 他想毁了司丝的尸体,他想独占她,没门! 连日来的不眠不休早已消耗了凌衍之身上的太多精力,再加之司丝突然离去的打击,更是让凌衍之的身体状况陡然直下,也正是这个原因,凌衍之前进的步子带着些虚浮,他踉踉跄跄的往容峥所在的方向跑,可步履间却丝毫不见任何迟疑。 刚一踢开门,满屋子的酒气便扑面而来,地上零零散散的趴着几个空酒瓶,还有几个甚至已经变成了碎片,惨不忍睹。 除此之外,桌边、榻上,甚至是首先映入眼帘的脚下,这些地方到处都是写满了字的纸张,这些纸张有的揉成了团,有的则被墨汁染透,黑漆漆的好不可怜,不用想,凌衍之也知道这些字是出自谁之手。 看着眼前的景象,凌衍之皱了皱眉,心里闪过一丝冷咧,容峥他竟敢让司丝待在这样脏污不堪的屋子里! 锦靴踏过地上的纷杂,凌衍之终于在容峥的面前站定,此刻的容峥早已烂醉如泥,他披头散发的依靠在墙角,身上还穿着司丝离世那天的衣袍,皱巴巴的脏污不堪。 容峥的眸子里带着些迷离的神色,他时不时的低喃几句,那声音虽十分的沙哑浑浊,可凌衍之还是听清了那几个字。 容峥你把司丝弄到哪里去了?啊!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环视一周,凌衍之并未发现司丝的踪迹,不好的预感从心底钻了出来,他一把揪起了浑身瘫软的容峥低吼起来。 可容峥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呵!你还真是担得住这帝王的名号! 对于容峥此刻的姿态,凌衍之十分的不屑,他既已放弃了司丝,还做什么摆出这幅虚伪的姿态。 面对着凌衍之接连不断的质问,容峥并未回答什么,早已沉浸在醉意里的他此刻根本就听不见凌衍之的声音。 容峥的灵魂似是飘荡在半空中,这种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的虚无感让容峥仿佛又回到了他陪着司丝成长的那段日子。 他还能再见到她吗? 容峥期盼着,却也忐忑着,一个人究竟是有多幸运,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回到事情还没开始的时候。 容峥知道这事不可能,可即便是如此,他却还是卑劣之极的渴盼着,祈祷着,若是他还能再见到司丝,哪怕不让她知道他的存在,哪怕只是让他站在远处看着她,他也知足了。23sk. 一阵天旋地转,容峥的意识彻底归于黑暗。 再次睁开眼时,入目的是让他无比熟悉的床顶,这是他在摄政王府的卧房! 他不是在凌云山吗? 他怎么会在这?! 他回来了吗?老天是听到了他的乞求,又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吗?! 喜悦和激动浸满了容峥的胸膛,他笑了起来,心里反复念叨着司丝的名字,他能和她在一起了,他可以终于可以再一次守着她了! 可此时沉浸在喜悦里的他容峥并未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他误以为勾起的嘴角其实并没有露出一丝笑容,漆黑的眼眸里也不带任何的柔和。 因为不确定现在的节点,所以容峥并不敢贸然的去找司丝,他心里虽迫切的想要见到她,可他更怕此时的司丝身上已经有了雌母蛊,他不敢赌,更不敢拿司丝的性命去冒险。 一个时辰之后,正在批阅奏折的容峥终于确定了一切,他的司丝还是中了雌母蛊,可那蛊毒刚下不久,他们之间也并未有什么长时间的接触,最主要的是,司丝的父兄还活着! 在他和司丝之间划下鸿沟的事都没发生,他还有机会! 想到这,容峥灵魂一阵颤抖,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刻以摧枯拉朽之势土崩瓦解,他说不出此刻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情,他只知道这次他必定会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容峥真正发现这具身体不受他控制时,已经是正午了,在这之前容峥心里虽泛起了些异样,可却从未怀疑过什么,毕竟这身体是他自己的,周围的环境、人事也都是他记忆中的模样,而这些微的不适应也被他理所当然的归咎到了回到过去的由头上。 直到沐婉出现之后,才打破了他心里的所有期盼。 初一见到,容峥心里的阴冷锐利陡然迸射而出,沐婉此时会出现在这里则意味着凌衍之也在,容峥并没忘记凌衍之在摄政王府时对司丝做了些什么,重来一次,他必定不会再让他们伤她分毫! 他迅速上前想要一把擒住沐婉,可出乎他意料的事发生了,只见原本应该落在沐婉脖颈上的手完全不受他控制。 容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将沐婉搂到了怀里,紧接着便是足以让容峥恶心至极的耳鬓厮磨。 这不是他! 不! 放开她! 你这么做将司丝置于何地? 司丝才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背叛她? 容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反抗着,可即便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依旧无法阻止接下来事情的发生,他好像变成了两个人,可这迥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密不可分的共用着一具身体。 不!不是共用,这身体控制权根本就不在他的手里。 迎着司丝满含泪水的悲戚表情,他做出了一件又一件伤害她的事,丞相父子还是死了,死的和他记忆中一样的惨烈,尸首分离,死不瞑目。 他一次又一次利用着司丝对他的爱意,肆无忌惮的伤害着她,他亲眼看着司丝眼里的光再一次走向了寂灭,背负着仇恨的她再也没有了他记忆中温婉的模样。 她变得偏激,变得阴沉,她学会设计陷害别人,也学会了心狠手辣。 可司丝却依旧是善良的,看着司丝在做完坏事之后绝望自责的表情,容峥心如刀绞,他想扑上去将她拥进怀里,他想冲上前去替她挡着所有的风雨,可他做不到。 时至今日,容峥终于明白他的这次重生,并不是上天送他的礼物,这是报应,更是惩罚。 有他的帮助,司丝做的那些事很快便被公之于众了,面对他和沐婉的质问,司丝笑得绝望又愤怒,她的背脊挺得笔直,眼里明明蓄满了眼泪,可她就是倔强的不让泪水掉下来。 司丝字字喋血的控诉着,她的表情,她的喘息,她的眼神无一不像尖刀一般刺破容峥的心肺,灵魂深处传来一阵痉挛,被撕裂的剧痛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在这之后,容峥便脱离了那具身体,他又变成了魂体的状态漂浮在空中,他看着司丝受尽了凌衍之的折磨,他看着凌衍之将她制成了药人,他看着司丝在生与死之间反复挣扎,可他依旧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司丝经历的一切无一不在刺激着容峥的心神,灵魂被撕裂的剧痛远不是身体上的疼痛可以比拟的,四肢百骸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殆尽,可下一刻却又变得完好无损,周而复始,痛苦永无止境。 虚无之中,容峥跪趴在地上,他歇斯底里的乞求着,额头一次又一次磕在地上放过她吧,我求你们放过她!一切错都在我,你们为什么要折磨她,为什么!!! 泪水早已流干,歇斯底里的乞求也并未改变什么。 这一世的司丝还是死了,她死在了凌衍之的折磨之下,死之前她头发花白,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她眼里的恨意极其浓烈,那熊熊的怒火似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迎着凌衍之畅快的笑容,容峥的灵魂瞬间炸裂,原来这就是地狱啊 第164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81 容峥清醒以后便看见了站在他面前不停吼叫的凌衍之,他双目赤红的模样让容峥倏的笑了出来,脑海里凌衍之虐待司丝时的狰狞笑容,和他此刻因为司丝的逝去而疯癫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满对着凌衍之的质问,容峥一时不知他是该可怜凌衍之,还是该羡慕他,可怜他的无知,同时也羡慕他的无知。 容峥有预感,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穿梭在这些世界之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看到那些惨烈的结局,他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司丝不会再回来了。 在经历了那些伤害之后,司丝必定会避他们如蛇蝎吧,生生世世,她大概都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在没亲眼见证这些事之前,容峥始终觉得只要他付出了全部的真心,便会有守在司丝身边的资格,他以为只要他对司丝好,司丝她总会有对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可这只是他以为。 多舛的世事教会了他隐忍内敛,教会了他阴谋算计,教会了他睚眦必报,却独独没有教他如何面对自己的真心,等他终于从懵懂中醒来时,那个始终站在他身后为他付出一切的女孩也被他伤的遍体鳞伤。 他得了天下,却独独失去了她,他得了天下人的敬仰,可却失去了和她相守的机会,生生世世。 容峥的眼神深沉又压抑,里面仿佛酝酿着无穷无尽的风暴,可这些狂风暴雨却又在须臾之间沉寂下去,然后一点点变得如死水般麻木,仿若一具行尸走肉。 容峥似嘲讽似得意的笑容刺激着凌衍之的神经,他的这副反应落在凌衍之眼里几乎是坐实了他的猜测,凌衍之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不甘和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往日里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脸庞此刻狰狞的宛如恶鬼一般。 果然是你带走了司丝!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凌衍之高声咆哮着,急切和恐惧让他的身体颤抖的厉害,他使劲攥紧了拳头才让他暂时稳住了心神,不至于晕厥过去。 他不能让司丝待在外面太久,现在是夏天,外面的热气和虫蝇吞噬她的血肉,它们会毁了她的! 我能把她带到哪里去容峥扬起了头,他看着外面的万里晴空,心里阴郁到了极点她不会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血泪从眼眶滑落,鲜红的颜色为容峥的笑容增添了一抹凄厉和悲怆,他了解她,他的司丝看似柔弱温和,可她心里却是极为倔强,她决定的事从不会随意更改,一如她年少时恋慕自己一般,哪怕他从未给过她任何好脸色,她依旧坚持了那么多年。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别以为你做出这幅姿态我就会放过你,容峥是你先放弃了她,你别想一个人独占她! 我放弃了她?呵!呵呵凌衍之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司丝她什么都知道,是她不要我们了,你、我,我们两个都没有待在她身边的资格! 容峥!司丝究竟在哪?!凌衍之此刻满脑子都是司丝冰冷麻木的小脸,他只想知道司丝现在在哪,至于容峥的话外音,他全然没有听出来。 只要一想到司丝会彻底消散于这世上,凌衍之的心脏就一阵抽痛,手心的潮湿越来越黏腻,仿佛怎么都擦不干净一般。???.23sk. 容峥却并未理会他,他反复低喃着一句话,摇晃着身子一步步走了出去,他明明还是那么年轻,可他身上的气息却是那样的沉疴,生机消失殆尽,空余一具皮囊行走在这斑斓世界。 大夏暄帝元年秋,帝后崩,行国葬,众人唏嘘,此后二十载,坊间传闻连绵不绝,各种版本层出不穷。 有人说他们的皇帝爱极了皇后,因为身为一国之君,容峥并未居住在那深宫围墙之内,他依旧住在他的摄政王府里,他把他的一切全都搬进了司丝住过的卧房里,每个角落都是他们曾经恩爱过的假象。 容峥的吃穿用度皆带着些司丝的影子,在她离开之后,他终于活成了她的模样,桌上是她爱吃的小食,软榻上趴着她喜欢极了的锦毛狐狸,这里有司丝喜欢的一切,却唯独没有她的身影。 在时间的侵蚀下,容峥身上穿着的那件玄黑锦袍不知在何时崩了线,布料上的暗纹断断续续早已失去了最一开始的光彩,可怜他身居高位,却衣衫褴褛的像极了街边的乞丐。 容峥日复一日的轮流穿着这几身衣袍,他不敢脱,他怕他的妻子看见了会生气,他的妻子心眼很小,气性大,所以从她身死以后他便再未梦到过她。 容峥还记得司丝给他缝制衣袍时的模样,她会偶尔停下来捏弄几下酸疼的小手,嘴里也隔三差五的嘟囔几句,他知道她很累,可满腔的爱意却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拿起针线,那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那些她亲手为他制作的小物件上凝结着她对他的全部心意,可他却从不知珍惜,以至于他现在珍之爱之却完全找不到对象。 摸索着袖口的纹路,容峥的心口突然崩塌了一块,那里空荡荡的,再也不补回来,是他一点点的把她推出了自己的生命。 柳枝拂过水面,夏蝉欢欣雀跃,又是一年盛夏,漫步至湖边,容峥怔怔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这里埋着被他丢掉的药瓶,更葬着司丝对他全部的爱,他和司丝之间的结局似是从那一天开始就在走向终结。 悔意侵蚀着容峥的心脏,悲戚更是肆无忌惮,蚀骨的剧痛从心脏处蔓延开来,容峥忍不住攥紧了胸口的衣襟,他的腰背佝偻下来,额头冒出一层层冷汗。 阿峥阿峥恍惚间,轻灵的声音终于出现在了容峥耳畔,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听不见,容峥知道他出现了幻觉,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司丝不会再回来了,可时至此刻,容峥却还是满心渴盼。 哪怕是幻觉,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甘之如饴。 呼吸变得艰难起来,眼前闪过一阵黑暗,他要见到她了吗?他终于可以见到她了吗? 容峥满足的笑了起来,他知道她恨他,可他很想她,他想见她一眼,哪怕她是在骂他也好。 第165章 重生摄政王的炮灰原配82 容峥上位以来,大夏真正走向了国泰民安,衣食无忧之下百姓安居乐业,民风也更加淳朴,除却他对司丝做的那些事,他其实是一个功绩甚伟的帝王。 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夜晚的街边依旧是那般热闹非凡,可在这到处都洋溢着平静祥和的大街上,却突然传出了一声声急切的嘶喊声。 只见一个满头白发、却身着一身红衣的男子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一把拉住正在挑选灯笼的女子,语气急迫的叫喊道【司丝!司丝是你吗?!】 凌衍之的大手如铁钳一般牢牢地抓着那女子的手臂,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就仿佛他抓住的是可以将他带出困境的救命稻草。 你谁啊?!突如其来的侵袭让女子大声喊了出来,灯笼从她手中滑落,里面的灯油稀稀拉拉的撒了一地,情急之下她无暇顾及这些,迅速转过身后,她死命抓挠着凌衍之的手臂,并高声尖叫道快来人啊 看清凌衍之的瞬间,那女子愣了一瞬,她刚想闭嘴缓和一下气氛,可下一瞬,钳制住她的力道便陡然消失了,凌衍之摇着头一脸麻木的往后退,满脸失望的他像是丢了魂魄一般,喉咙里嘶哑的呢喃着不是她不是她都不是她! 哎!不是谁啊!你找谁?被家里人催着嫁给隔壁猪肉铺老板的女子突然觉得她命定的姻缘来了,她往前追了两步,面上带了些娇羞。 可凌衍之却仿若未闻,他一脸沉痛的看着四周人来人往的街道,整个人恍惚到几乎站不住,周遭都是她的脸,可又没有一人是她。 没有她,哪里都没有! 司丝她到底在哪? 她到底去哪了! 时至今日,凌衍之依旧在满世界的找寻司丝的下落,从一开始的找尸体,到最后演变成了找人,他总觉得司丝还活着,她就站在某个他看不见的地方看他的笑话。 他要找到她! 他一定能找到她! 容峥已经放弃了,只要他找到了司丝,她就是他的了! 想到这,凌衍之脸上扯出一抹怪异的表情,那似哭似笑的模样让人看了莫名的心生寒意,可同时也让人心生悲凉。 见到凌衍之这幅疯癫跑开的模样,女子轻啐一声,这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成想竟是个疯子!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走哪都是晦气! 凌衍之的感觉没错,司丝的确在看着他,准确的说,从那具身体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开始,司丝就一直在看着他们,她面容淡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们因为她的离去撕心吼叫,表情清冷到不带一丝温度。 许是因为本体为植物的原因,司丝天生对这人间情爱不甚敏感,哪怕她后来开了灵智,生了情根,她依旧对这些男女之情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可她虽对这人间情爱不太上心,但千百年过去了,就算她没吃过猪肉,也见够了猪跑,所以对于男人们惯用的那些手段,她也还算是知道一二的。 屏幕里的凌衍之蛊毒又发作了,只身缩在桥底下的白发男人此刻正瘫倒在地上咬牙闷哼,他的脸色是异于常人的青白,脖颈间全是密密麻麻的青筋,呼吸间,那蠕动翻涌的模样像极了千百条蛆虫。m.23sk. 司丝不知道这痛意究竟有多难忍,对此她不关心,也不在意,因为凌衍之此刻经受的一切也曾是真真正正发生在原主身上的,不!那时候被容峥折磨的只剩一口气的原主甚至承受的比凌衍之更多。 他不值得同情,因为这都是他应得的。 蛊毒发作之后的凌衍之近乎虚脱的看着前方,那迷离视线似是穿越了时空的屏障,和司丝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他伸出沾满献血的手,无力的向前抓弄着,嘴里近乎哀求的低喊出声 【司丝,别看了,我们该去下个世界了。】923拍了拍司丝的肩膀再一次劝解道。 【别说话,再看一会。】 【还看,你都看了多久了?!都半个月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吵吵着要快点嘛?!怎么现在这么拖拉!】923不解,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司丝还在这看什么?她不会是对这些攻略目标生出感情了吧?! 想起司丝刚才跟凌衍之对视的模样,923心里咯噔一跳,这可是犯大忌啊!!! 【司丝啊!那什么那个,我知道这情情爱爱的滋味很上头,但是咱要谈也要找个好男人不是,咱干嘛要在泥地里打滚,多】恶心啊 最后几个字湮没在了司丝突然扫射过来的视线里,见司丝不太高兴,923干笑两声。 随后,司丝挑眉转移了视线,只留923自己呆着在原地。 【】空气里散发着尴尬的味道,这让923恨不得用他刚生出来的双手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他这是什么破嘴,司丝怎么会喜欢那些人渣,他这张嘴是想滚出去自立门户了吗?! 【你说说之后的事吧。】司丝收了光屏,心里独属于原主的最后一丝牵绊也随着这消失不见的屏幕一扫而空,她知道原主这次是真的走了。 原主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让容峥和凌衍之爱上她,她想亲眼看着他们经受她前世经历的一切苦痛,而这爱而不得只是司丝报复他们的其中一部分。 【结局你不都已经猜到了吗?容峥很长寿,至于他长寿的原因你也知道吧。】说到容峥,923其实是有些同情他的,有些时候天意弄人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词语,而有些事也只有在真正经历之后才能明白其中的滋味,就比如说他盼了许久的大长腿并没生出来,而他那双丑不拉几的胖手倒是不请自来先一步冒了出来。 【嗯。】司丝轻哼一声算作回应,容峥的想法她的确是知道的,她知道容峥在知晓一切之后就变得极为惜命,他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应,并非是因为他贪生怕死,他只是认清了现实。 他知道司丝恨他,他知道在这之后的生生世世他都再没资格见到她,所以他舍不得死,他怕下一世的他会忘了司丝的模样。 哪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了她,哪怕他要独自一人承受思念和悔恨的折磨,他依旧不愿意离去,不愿离开这个曾经有过司丝的世界。 【至于凌衍之,他死的早,你离开后的第三年,他癔症发作死在了冰河里,死之前还不甘心的叫着你的名字】 说起凌衍之的时候923下意识偷瞄了司丝一眼,在和凌衍之离开的那段时间,923其实能感觉到司丝的情绪变化,他不知道司丝在攻略这些人的时候究竟有没有付出过真心,但一起经历的那些事之后的影响总归是会有一些吧。 【那个,司丝你不用自责,其实就算是他没掉进河里,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你看他身上的蛊毒,哪一样不是让人要死要活的,早死了也好,最起码少受点罪】 【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做的还不够狠,所以才多看了几眼!还有,垃圾统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923也太小看她了,她还不至于为这么点事伤心难受。 【是嘛?其实积分商城里有情感屏蔽器,有了它你完全不用担心】 【停!你最近是不是瞒着我接私活了?这是当上积分商城的形象代言人了?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广告安利!】 923终于知道什么是百口莫辩了,他这哪里是在打广告,他明明是在担心她! 【司丝!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任务攻略中动感情是要出事的!你会被困在那个世界里出不来的!】 【三三!】司丝突然开口打断了923的话,她轻笑一声道【我知道,谢谢你】 空气静默了几秒,之后923跺了跺脚扭捏道【叫什么三三,怪不好意思的哎呀!不管你了!】 923手足无措,他嘴上虽说着些排斥拒绝的话,可心里却早已被一阵暖流包裹,柔柔的让他心生依赖。 【其他人的结局呢?】为了缓和923的情绪,司丝转移了话题。 【原主的父兄这一世过的十分顺遂,司逸安在他二十六岁那年遇到了他的心爱之人,之后娶妻生子,夫妻恩爱,至于原主的父亲含饴弄孙,他大概也是幸福的吧。】 923其实并未把话说全,于原主父兄而言,少了原主的生活怎么会是圆满的,可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原主用命换来的,他们不能辜负。 【至于沐婉,她被容峥关到了慈悲庵,青灯古佛待了三十年,这种地方于她这种生性好动的人来说无疑是地狱一般的存在,她逃过几次,可容峥的脾性手段你也是了解的。】 前世的恩爱夫妻,在真相大白之后终究是走上了互相怨怼的道路,这是报应,同时也是既定的命运。 听到这个结果,司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过了许久,司丝才再一次开口道【报一下数据吧。】 【好嘞!!!】听到这几个字923瞬间来了精神,这一次一定要是大长腿,千万不要是胳膊脖子之类的,他这不太连贯的模样看着实在是有碍观瞻。 【怨气值清零,世界任务完成,任务等级评判:c级,任务积分+800,扣除人偶替身等一系列道具积分,总积分1558,功德值+10,总功德值25,请宿主再接再厉!】 【功德值+10?这个世界又遇到欧气包了?是哪个?我怎么没印象?】因着她在这个世界后期的人物设定,她能接触到的人并不少,帮的人也不少,所以司丝一时间竟想不起来那人究竟是谁。 【这个没有访问权限反正你知道你帮了这么个人就行了,哎呀!你可真是我带过运气最好宿主了,照这个势头,我们很快就完成任务,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啦】 923喋喋不休地打着哈哈,他可不能暴露了那位大神的身份,如果他说那位早死的欧气包是燕煜,那司丝一定会跟在他背后问这问那,毕竟那位曾经救过她。 想起上个世界的言忘,923就一阵头疼,这位大神可真是闲的蛋疼,没事玩什么角色扮演,好好的待在天上不行吗?非得到处跑,净折腾他们这些苦哈哈! 第166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1 f国国际机场,滚动屏上正在重播着前不久在f国首都举办的金兰电影节颁奖典礼,主持人慷慨激昂的报着颁奖词第二十八届金兰奖最佳女主角得奖的是司丝!恭喜司丝 欢呼和掌声伴随着激昂的背景音乐回荡在候机室,吸引了无数路人驻足观看,他们之中有人惊叹,有人艳羡,他们毫不吝惜的夸奖着司丝的美貌、演技,这一刻司丝似是得到了全世界的赞美和认可。 同一时刻,飞往a国首都的客机上,引发轰动的司丝正在闭目养神,她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延伸出来的帽檐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了莹润的下巴和微勾的唇瓣。 红唇潋滟,微勾的弧度带出三分旖旎,虽然只能看见半张脸,可也足以让人心生惊艳之感。 司丝的耳朵里塞着耳机,延伸出来的耳机线和乌黑的波浪卷发纠缠在一起,一时间分不清彼此,因着角度的关系,坐在司丝邻座的助理朵儿一脸迷恋的注视着司丝的睡颜。 从司丝独自一人前往f国开始,她就跟在司丝身边了,这三年,她亲眼看着司丝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变成了如今斩获无数荣誉的国际影后,这期间司丝付出了多少,她全都看在了眼里,她欣赏司丝,同时也对她心生敬佩,在她的眼里,司丝早已不仅仅是她的上司了。???.23sk. 朵儿过于灼热的视线刚落在身上就引起了司丝的注意,虽然她已经活了千百年,可如此痴迷的眼神她还真是没遇到过几次,她想睁开眼睛看一下这视线的来源,可还不等她睁开眼,923的声音就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别动!还是先传输剧情吧,你旁边的人是你在这个世界的头号迷妹,她对你的了解可是远超常人,小心掉马甲!】 【小迷妹?旁边是个女孩?】司丝还以为这视线是来自于哪个对原主心生爱慕的男人呢。 【是你的小助理,业务能力很强,我现在给你传输剧情,你自己看吧,小心一点,别露出马脚。】 说话间,信息便传进了司丝的脑海。 这是一个被金钱和权力掌控的霸总世界,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叫顾暮霆,他是a国四大家族顾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家族从a国建国以来出过数位首长、将军,是个真真正正高干世家。 可就这么个根正苗红的名门世家在这一代却出了个异类,身为顾家长孙的顾暮霆本应该听从长辈的安排继承他父亲的权势地位,可他偏偏跑去下海经商。 众人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唏嘘的同时也不乏赞叹,背后雄厚的家族势力,再加上他远超常人的天资,让他在商界的地位日益攀升,仅仅五年的时间,顾氏集团就成为了a国的第一财团,连带着顾氏旗下的天艺娱乐也变成了a国娱乐圈的天花板。 看着这牛逼闪闪的简介,司丝翻了个白眼,合着这个世界的男主是上帝造出来拉仇恨的,好事全让他一个人占全了,有颜有权还有钱,简直是夸张到让人不忍直视。 听到司丝的吐槽923在旁边干笑两声,这才哪到哪,狗血的还在后边呢。 这个世界的女主角苏星萝,是男主旗下天艺娱乐的十八线小演员,高中的时候被星探挖掘,后来因为容貌肖似原主而引起了顾暮霆的注意力。 再之后就是合约包养一条龙,没钱没权的苏星萝在顾暮霆的强势掠夺之下渐渐失了心,而顾暮霆也在和她朝夕相处的过程中对她生出了感情,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可就在这时,顾暮霆的梦中情人司丝从f国回来了。 是的,顾暮霆从年少时就倾心于原主,他之所以会创建天艺娱乐也是因为原主,身为顾家继承人的他幼时曾被犯罪集团绑架过,危机时刻,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女孩救了他。 后来经过查证,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原主,看着树荫下弹着名贵钢琴的女孩,顾暮霆一下子就丢了心神,他在心里默念着原主的名字,而这一念就念了10年。 正因如此,虽然在原主的世界里并没有他的位置,可他就是喜欢她。 第167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2 原主所在的家族在a国也颇具地位,和顾家比起来并不遑多让,看着高高在上的原主,一向得过且过的富家子顾暮霆突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斗志,也正因如此,才有了日后的顾氏集团。 在商界初露头角就取得了不小成就的顾暮霆终于有了站在司原主面前的勇气,可还不等他跟司丝告白,司原主就出国了,而这一走就是三年。 这三年顾暮霆一直关注着原主的消息,等着她回来。 在他心里,原主就是他的未婚妻,虽然原主到目前为止都和他没多少交集。 【啧啧啧,我觉得这个世界的男主就是送分的,就凭他对原主的迷恋程度,司丝,我们一个月就能把他拿下!】923欢心雀跃的大喊着,他这幅模样颇有种开盲盒抽到大奖的感觉。 【你真觉得他喜欢原主?如果他真喜欢原主,又怎么会有苏星萝的存在?说到底他最喜欢的不过是他自己。】 923语塞,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心里的白月光终于回到了身边,顾暮霆的眼里哪里还有苏星萝的存在,他当即就将苏星萝抛到了脑后,然后疯了般的在原主面前狂刷存在感。 从未尝过情爱滋味的原主,很快就沦陷在了顾暮霆的感情攻势之下,她爱上了他。 而苏星萝也在这时明白了自己当了别人替身的事实,心高气傲的她一气之下离开了和顾暮霆一起居住的公寓,只身一人在娱乐圈闯荡。 苏星萝的离开让顾暮霆突然觉得生命中少了些什么,可已经得到原主的他并没有多想,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氏总裁。 直到一封匿名信的出现,才打破了所有的平静,原来原主并不是幼时救他的女孩,苏星萝才是,也正是此刻,顾暮霆突然意识到了苏星萝在他心中的地位。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强取豪夺,威胁、强迫、带球跑轮番上演。 在这期间,看不得苏星萝因为顾暮霆伤心落泪的男二沈彦池也行动了起来,不同于顾暮霆的根正苗红,沈彦池一脚踩在白道上经商洗钱,一脚踩在黑道上走私军火,他是名副其实的心狠手辣,毫无人性道德。 为了让他的心头好得到幸福,沈彦池先是伪造了一系列黑料败坏了原主的名声,这一切全都是演给顾暮霆看的,而意识到自己变心的顾暮霆在看到这一切之后,果然信以为真,他当即和原主解除了婚约,一心追着苏星萝跑。 可早已付出全部真心的原主哪里愿意,她连声哀求着,放低了身段想要挽回这段感情,可得到的只有顾暮霆的嫌恶。 再之后,沈彦池又派人在原主伤心失意的时候迷惑勾引了她,而这次之后,原主在顾暮霆心中的形象彻底崩塌了。 不仅如此,沈彦池还将这份香艳视频散布到了网上,一夕之间,原主的形象一落千丈,从前看不惯她的势力争相撕扯着她,没多久原主便在这重压之下患上了抑郁症,死的时候也不过才二十六岁,她肚子里甚至还有一个不知是属于谁的孩子。 故事的结局自然是极好的,在顾暮霆和沈彦池的帮助下,苏星萝成功取代了原主在娱乐圈曾经的地位,问鼎影后,这一年她和顾暮霆的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 而原主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里。 看完所有的信息,司丝深吸一口气,经过这几个世界,她也大概能猜出来原主的心愿是什么,对于手刃渣男这件事,她一向是乐此不疲的,更别说这种无视法律,无视道德的骨灰级渣男了,她这次一定会好好教他们做人!23sk. 【司丝,除了这几个渣滓之外,还有几个人也需要一并处理了。】见司丝已经有了打算,923开口补充道。 【是原主的家人吧,准确的说应该是原主小妈和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听到司丝的话,923大惊【你怎么知道?!】 【这事很明显,若是没有原主家里人的放任,家庭背景显赫的原主怎么可能死在水军的口水之下,而有立场做这件事的人,除了原主的小妈和妹妹也没谁了。】 【咳!司丝真聪明】923尴尬的笑了笑,他还想着卖个关子表现一下呢,唉,失算失算! 片刻之后,923又道【原主确实是挺惨的,从最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跟顾暮霆有任何交集,她甚至都不认识他!若是顾暮霆没有刻意接近她,她一定能有一段极为出彩的人生,她已经是影后了,她的未来很美好】 【嗯,是挺惨的。】 但这一次的结局绝不会再变成这样了,她会把所有的欺骗、侮辱、伤害全都还回去,欠了她的一个都跑不了! 第168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3 身为a国人,司丝获奖的消息一经传出,便在a国引起了轰动,国内各大主流媒体争相报道着有关司丝的新闻,时尚杂志的专栏记者们也时刻关注着司丝的动态,他们都想在第一时间获得司丝的独家采访权。 作为a国人,司丝是第一个摘得f国电影节桂冠的女演员,这已经不仅仅是她个人的荣誉了,她的成就足以载入a国娱乐圈发展的史册。 下午三点十分,距离司丝所乘航班到达还有一个半个小时,可a国首都国际机场却早已人山人海,一众粉丝排好了整齐的列队,他们统一着装,声势浩大,各类应援物料更是应有尽有。 在这整齐划一的队伍旁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深黑色的手工西装,西装剪裁硬朗,衬得男人身材格外挺拔。 男人皮肤很白,他的鼻梁十分挺直,眉眼略微上挑,傲慢之中透着薄凉,薄凉中有夹杂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顾暮霆站在一边看着这些因为司丝而变得疯狂的人,凤眸微眯,他不喜欢这些人看司丝眼神。 因着他的家世地位,顾暮霆这人天生独占欲极强,在他的世界里,属于他的就要全部占有,旁人连半分染指的机会都没有,司丝这般堂而皇之的站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简直就是在他的雷区上反复踩跳。 可顾暮霆这人还有一个特点,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绝不轻易出手,为了靠近司丝,为了能得到她的心,他一点点为她打造了一个独属于她的舞台,只要她有回来的一天,她就必须待在他身边。 看着远处疯狂呐喊的人,顾暮霆戴上了墨镜,深黑的镜片遮住了他眼底的冷冽,也掩去了他眼神里势在必得的疯狂。 司丝的航班其实比预定的班次要早一些,她的团队一早就预料到了机场的情况,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特意错开了与人群相遇的时间。 这些小动作瞒住了众人,可却瞒不住顾暮霆的耳目,这些年,司丝虽身在国外,可她的大小动态无一不处于顾暮霆的掌控之中。 在顾家,顾暮霆专门为司丝设立了一间暗室,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司丝的照片,远到司丝幼时牙牙学语,近到前不久的金兰奖颁奖典礼,司丝的一颦一笑全都被顾暮霆收集了起来。 大多数的时候,顾暮霆其实分不太清他究竟是喜欢司丝这个人,还是喜欢窥视司丝的快感,从年幼初见她时,司丝就像颗钢钉一般死死的钉在了他的心里。 闲暇的时候,他会亲自飞到司丝身边,他躲在暗处贪婪的看着她扮演着一个又一个角色,他见过她太多的姿态了,且越看越着迷。 他想过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把这一切都挑破,可是不行。 大概是身上藏着些富家子弟的劣根性,顾暮霆这人生性极为高傲,他想要完完整整的得到司丝的心,他要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他,只有这样他才觉得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顾暮霆自认为自己是喜欢司丝的,所以她也必须要喜欢上他才行,而要让她喜欢上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她认可他。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顾暮霆等了很久,在这个过程中,他创办了天艺娱乐,并只手掌控着a国大半个娱乐圈,可她仍旧没回来。 耐性渐渐消散,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把司丝抓回来的心思,可就在这时苏星萝出现了,不论是长相还是声音,她都像极了司丝。 苏星萝的出现像极了沙漠里解渴的清泉,他一边饮着泉水,一边对绿洲心生向往。 刚下飞机,司丝脑海里就传来了923的声音【目标人物顾暮霆出现,当前好感度65!】 闻言,司丝轻嗤一声,这个顾暮霆还真是个脑补的好手,原主什么没干,他就自己想了这么多,真不知是该夸他思维活跃,还是该笑他恋爱脑。 【走吧,去瞧瞧这个世界的霸总究竟长什么模样。】 第169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4 地下停车场,戴着鸭舌帽的司丝快步从楼梯口跑了出去,她时不时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步伐像极了手段不光彩的小贼。 她身后,是从下飞机时就尾随在她身后的顾暮霆,看着司丝猫着腰东躲西藏的模样,顾暮霆眼里流出一丝兴味,这个女人可真是有意思。 不欲再和司丝玩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顾暮霆拐了个弯,向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 突然出现的人影挡住了司丝的去路,她迅速抬头,蹙眉看着眼前的障碍物。 司丝一抬头就看见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顾暮霆居高临下地看着司丝,他的目光隐藏在镜片之下,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昏暗的角落里,两人挨得极近,顾暮霆呼出的灼热气息喷洒在司丝的脸上,司丝身上的清香也肆无忌惮的钻进了顾暮霆的意识里。 别出声!在顾暮霆开口的前一刻,司丝抬手捂住了他的薄唇,她的语调很是清冷,一如顾暮霆记忆里那般疏离冷漠。 突如其来的温软触感让顾暮霆怔愣了一瞬,他下意识伸出舌头轻舔了下唇角,心跳微微加速。 是甜的! 你! 察觉到男人的动作,司丝连忙后退了半步,小手用力的在衣服上磨蹭着,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司丝的脸蛋红的厉害,不知是因为羞还是恼,她扬起下巴恶狠狠地盯着顾暮霆,圆润的眸子里满是嫌恶。 看着眼前这个如炸毛小兽般呲牙咧嘴的司丝,顾暮霆突然生了些捉弄的心思,他向着司丝的方向靠了过去,附身道是你自己捂住了我的嘴,这可能怪我 这不是你 不是我什么?嗯?顾暮霆笑得更加灿烂,胸口传出闷闷的轻哼声怎么不说了?不会是觉得理亏不好意思开口吧? 镜片后,顾暮霆的眼神放肆的描绘着司丝的面庞,可预料之中的羞赧并没有来,只见上一刻还有些不自在的司丝,瞬间像变了个人一般。m.23sk. 白嫩的小手抓住了男人的领带,猛然用力之后,如烈焰般的红唇就凑到了顾暮霆的耳边,她轻呼一口气,吐气如兰道你懂什么叫不好意思吗? 带着些暧昧的气息让顾暮霆心神微乱,他下意识偏了偏头,侧目看着司丝。 很快,顾暮霆就反应过来司丝做了什么,他想抬手搂住司丝的纤腰,可还不等他有动作,司丝就如一阵清风般撤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孟浪的事做一次就够了,你说是不是! 如果我说不是呢?顾暮霆收回落在半空中的大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 司丝挑了挑眉,并直接未回答他的问题,追我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呵!就这么有自信?征服欲系数被挑了起来,顾暮霆摘下了脸上的墨镜,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顾暮霆这幅皮囊本就生得极好,他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抓人眼球。 可活了千百年的司丝什么场合没见过,她轻歪了下头,声音比之前更冷,显而易见不是吗? 所以我是谁?顾暮霆并没有在司丝眼中看到他想要的东西,亦没有看到意外,她果然是知道他的存在的! 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呢? 司丝毫不在意的模样让顾暮霆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司丝!你给我收起你这幅样子! 怎么?恼了?就这样还想追我呢?司丝轻笑一声,抬手拍了下顾暮霆的肩膀。 空气静默了许久,直到一声低沉的笑声出现,才打破了这僵持不下的寂静。 呵,哈哈有意思,司丝,我倒是小看你了! 顾暮霆反客为主,一把抓过了司丝的小手,他将司丝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下一刻两人的身体就紧挨在了一起顾暮霆!记住我叫顾暮霆! 记不记得住你要看你表现。司丝一把推开了男人,转头就想离开。 可还不等她走两步,顾暮霆就再一次挡在了司丝面前做我的车,你也不想被他们发现吧? 司丝没搭话,她侧了侧身并不欲理会他。 司丝,上面有多少人不用我多说,现在这个时候顾暮霆抬手象征性的看了眼手表,云淡风轻道正好是你对外公布的到达时间 电视台和媒体应该已经在到处找你的身影了,粉丝的数量也不在少数你确定不跟我走? 就这么想送我回去啊?司丝转身接过顾暮霆手里的墨镜,她动作优雅的将其戴在了自己的脸上,漫不经心道那就给你一个机会。 第170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5 两人一前一后向前走去,这期间顾暮霆虽然刻意压下了步子想和司丝并肩而行,可司丝根本就不买账,她就像看不清他的意图一般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丝毫不给他半点靠近的机会。 在顾暮霆的印象里,司丝一直都是这般高高在上,且拒人于千里之外,在她的世界里好像就没有几个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里,哪怕是她的父亲,以及平日里对她疼爱有加的继母都无法和她亲近。 司丝就像那飘然于凌霄之上的神女,清冷圣洁,这股冰冷的气息仿若一双不停抓挠着顾暮霆心肺的大手,让他蠢蠢欲动,更让他生出了浓浓的征服欲。 再一次越过拐角,一台英吉利白的劳斯莱斯出现在了眼前,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车型,司丝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薄阳的脸,在那个世界里,他也开过这款车,想起薄阳那时候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司丝至今还觉得讽刺。 他们这些人总是把自己的喜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不论是被他们厌恶的,还是被他们喜爱的,最终的结果都注定是个悲剧。 司丝望着车子走神的模样一丝不落的全都落在了顾暮霆的眼里,他双眸微眯,阴沉一闪而过,司丝并没有这台车,所以她现在是在想谁? 司丝身边从不乏追求者,可她从未将那些那人放在眼里,顾暮霆也并未觉得有任何危机感。 但这一刻,顾暮霆突然心生了些动摇,司丝此刻正在想的人必定和她关系不简单,若非如此,她必定不会露出这般沉思的表情。 想到这,顾暮霆心里突然闪过一阵杀意,那人究竟是谁?! 司丝没有注意到顾暮霆的情绪变化,收回思绪,她便向车边走去。 我不是你的司机! 在司丝打算拉开后门的瞬间,顾暮霆快步上前抓住了司丝的小手,他的语气中带着些急怒,锐利的视线紧盯着司丝的侧脸。 久居高位的顾暮霆,言谈举止间全是上位者的威严和绝对权威,他习惯了用周身的气势压人,可司丝同样也不是吃素的,她抬手轻点了下顾暮霆手肘出的某一点,一阵酥麻之感让顾暮霆瞬间松了手。23sk. 我不喜欢坐陌生男人的副驾驶。 说着,司丝便没再理会他,自顾自拉开车门坐在了后排座。 见此,顾暮霆的眼眸越发幽暗深邃起来,他没说话,只是握了握拳头,然后又缓缓松开。 陌生男人? 司丝,用不了多久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司丝住的地方离机场很远,再加上顾暮霆这一路上开得极慢极稳,所以抵不过瞌睡侵袭的司丝很快便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透过后视镜,顾暮霆看见了司丝的睡颜,鸭舌帽从刚上车的时候就被司丝摘了下来,没了束缚的深黑色波浪卷发慵懒的铺散在她身边,沿着发丝的弧度,顾暮霆的眼神一路向下,从嫣红诱人的红唇,到弧度优美的下颌,从修长纤细的脖颈,再到饱满莹润的前胸,他没有错过司丝身上的任何一处美景。 这样的画面,任谁都无法移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顾暮霆眼里涌出一抹炽热,她比之前更美了,这种美有诱人犯罪的资本,也能轻而易举地让人陷入沉沦。 此刻的顾暮霆就像个仔细打量着猎物的猎手,他眼里带着贪婪,浑身上下满是侵略的欲望。 可即便如此,他身上却没有爱和柔和,这根本就不是看待爱人的眼神。 在顾暮霆心里,司丝救过他,是她先向他伸出了手,是她先招惹了他,而他恰巧也喜欢她,所以她就该属于他,只是这中间需要一个过程。 有时候爱也是一门学问,从未爱过什么人的顾暮霆此刻根本就不知道爱一个人的真正表现,他分不清掠夺和喜欢之间的差别,他自私且天真,只知随着本性一味掠夺。 可当他真正明白什么是爱的时候,那个他从一开始就追求的人,早已被他害的遍体鳞伤,再也不会对他敞开心扉。 而他也永远失去了她,甚至连见她一面都做不到。 第171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6 车子不知行进了多久,深秋的傍晚来的极早,淡淡的光晕从路灯倾泻而下,柔和的照亮了前方的路。 车身停稳的时候,司丝还没清醒,顾暮霆也不叫她,他轻手轻脚下了车,复又坐到司丝旁边的位置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顾暮霆一手撑在脑后,另一只手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撩起司丝胸前的卷发,缠绕几圈后松开,然后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顾暮霆离司丝极近,近到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嗅到司丝身上淡淡的清香,惑人的气息和司丝那毫无防备娇媚姿态不停地撕扯着他的意识。 眸色渐深,顾暮霆松了松自己的领口,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克制什么,她迟早是他的,他为什么要忍着? 他已经忍了够久了! 薄唇慢慢靠近,可还不等他触碰到司丝,司丝便睁开了眸子。 顾先生,自重。司丝的脸上不带一丝羞赧,她冷静的就像个看戏的局外人。 司丝的这副模样像极了打在他脸上的巴掌,他还从未被人如此无视过。 司丝,你知道我是谁!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一直追在你身后!顾暮霆抬手扣住司丝的腰身,力道越收越紧,空气中隐隐透着些危险的气息。 所以呢?你追我我就要给你回应吗?你为我做过什么吗?你只是站在一边看着罢了。 顾暮霆的目光凝望进司丝的眼眸,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都能满足你!你要剧本、资源,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这就是你想到要给我的东西?司丝嗤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俗不可耐的笑话。23sk. 你说的这些哪样是我没有的?顾暮霆我还以为你长进了呢? 司丝推开了顾暮霆的怀抱,她打开车门步履优雅地走了出去,这期间并未回头他一眼。 你究竟怎样才能答应我?!顾暮霆这话带着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他知道司丝的家世不俗,她是和他真正站在同一地位的人。 可司丝并未回答他的话,她只是摆了摆手,说了声回去吧。 刚打开房门,923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司丝,你又走原主的老路,我跟你说,这个世界的顾暮霆和之前的裴霁不一样,裴霁和薄安安没有感情基础,你想怎么折腾都行,但顾暮霆可是和苏星萝在一起三年了!】 【三年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顾暮霆早就习惯身边有苏星萝的存在了!这次是苏星萝占了先机,你再这样不争气迟早要出事!】 听着923急吼吼的语气,司丝无所谓道【我有说过他们是一样的吗?你以为顾暮霆真的分不清好赖?像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追随者,什么人有什么心思,他一眼就能看透,若是想让他动心,只能反其道而行。】 【还有你说的占先机这事,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人活着只要有爱就行了吧?现实远比爱情来的重要,门当户对自古以来都是真理。】 【那些跨越阶层门第的爱情确实存在,但那只是极个别,所以小辣鸡,没事少看童话故事】 突然被调侃的923心里闪过一阵羞赧,【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 【司丝,你别不当事,顾暮霆现在就去找苏星萝了!他前脚刚从你这走,后脚就去她那了!他们肯定在你侬我侬,干柴烈火!到时候就没你说话的份了!】 恼羞成怒的923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他这话虽然带着些夸大的成分,可却也有些道理,就比如顾暮霆去找苏星萝这件事的确是习惯,这些年每当他心情不顺的时候,总会往她那跑。 【是嘛小辣鸡,我问你个问题,你可得老老实实的回答。】 【什,什么?】面对司丝突转的话锋,923有些犹疑。 【他们睡过没有?到目前为止。】司丝挑眉问道,她这人有身体洁癖,若是顾暮霆已经和苏星萝发生过关系,那她也用和他虚与委蛇了,她会直接搞死他! 【没有,顾暮霆这家伙自命不凡,谁都看不上,他还没碰过别人,不过过几天就不能保证了,毕竟孤男寡女在一起久了,总容易生出些事】923得意的哼哼道,他就不信这朵洁癖菟丝花不着急! 【是嘛?】司丝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她撇了眼923,然后漫不经心的往前走了两步。 【是,是吧?哈哈】923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司丝你别这样看我,怪吓人的,我错了还不行吗】 923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惹恼了她,他支支吾吾的道着歉,心里惴惴不安。 另一边,御景东方,这里的公寓是三年前顾暮霆买来安置苏星萝的,这几年,每当他思念司丝,或者心情郁塞的时候总会来这里。 在来的路上,顾暮霆一直都在思索司丝话里的含义,她不要他送她东西,那她想要什么? 他是喜欢她的,自然是要送她东西,送东西要投其所好,这点他再清楚不过,所以他一上来并没说要送她珠宝首饰,可她还是拒绝了他。 以前他心情好的时候,送苏星萝的那些小玩意,哪一次不是让她开心好久,怎么到了司丝这就行不通了? 司丝拒绝他的东西是在变相的拒绝他这个人吗? 想到这,顾暮霆心里又是一阵窒闷,可与此同时,他心里的征服欲也越来越厚重,他就不信他得不到她! 又过了一会,就在顾暮霆思索该怎么引起司丝注意的时候,车窗被敲响了。 车窗下滑,苏星萝那张和司丝极为相似的小脸映入可顾暮霆的眼帘,她惊喜的看着顾暮霆,雀跃道顾先生,你怎么来了? 第172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7 在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时,苏星萝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子雀跃,从他前些日子出差到现在,她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他了。 虽然他们之前也曾分开过,可那时候的她从未意识到她心里是对顾暮霆存着些爱慕的心思的,直到前不久罗欣跟她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她才明白了自己最近茶饭不思的原因,她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人。 快步上前,她果然见到了这几天一直扰乱她思绪的人,看着他皱起的眉头,苏星萝知道,他这是又有烦心事了。 苏星萝像往常一样邀请顾暮霆上去,她以为顾暮霆会像之前一样,可这一次的他却犹豫了。 不知是因为他在走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顾暮霆并没有回应苏星萝的邀请,他手里夹着雪茄,视线穿过半开的车窗不知在看什么。 晚上邀请男人上楼这件事本就带着些异样的色彩,再加上长时间无人回应的尴尬,更是让苏星萝面上有些挂不住,素白的小手下意识攥住衣角,呼吸也越来越紧张。 苏星萝一直搞不清楚顾暮霆对她的感情,若说他不喜欢她吧,可他却待她很好,他会送她礼物,也会在闲暇的时候带她出去玩,他们的相处很愉快,她能感觉到顾暮霆在和她在一起时也是轻松的。 他们之间虽然开始的不光彩,可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苏星萝已然是忘记了他们之间最原始的关系。 有时候,欲望就是贪婪的开端,当一个人开始得到时,便会接二连三的想要更多。 顾暮霆最后还是上了楼,一身西装的高大男人慵懒的坐在沙发上,他的身侧是开得正盛的洋甘菊,清新的气息和男人身上的侵略性格格不入。 看着厨房里穿着围裙不停忙碌的女人,顾暮霆不禁猜想司丝是否也会有这样为他洗手作羹汤的一天,想到司丝穿着一手拿锅盖,一手提锅铲的模样,顾暮霆嘴角突然扬了起来。 苏星萝端着盘子出来时,就看到了顾暮霆脸上和煦的笑容,心底涌出一抹甜蜜,她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他和她在一起必定是幸福的。 去洗手吃饭吧,最后一个菜马上好了。 女人的声音唤回了顾暮霆的思绪,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司丝到现在都还不愿理会他,他却连他们之后的相处日常都想好了。 端坐在桌边,最后一个菜被苏星萝摆上了桌。 尝尝这个汤,这是我特意给你炖的,很养胃 还有这个青菜,我只用水焯了一下,一点都不老,你尝尝看苏星萝一边介绍,一边往顾暮霆碗里夹菜,她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雀鸟,声音活泼又欢快。 碗里的菜始终没有断过,可顾暮霆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后背倚在了靠背上。 为什么要做这些?顾暮霆此刻的心情很好,眉眼间散去了往日的凌厉,低沉的嗓音里也带着些柔和。 什么?苏星萝被顾暮霆突如其来的温柔迷了心智,她下意识反问了出来。 可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她强压着心里的悸动,轻咳一声道这,这是我应该做的。 顾暮霆对苏星萝的反应不甚在意,眼神略过那张和司丝极为相似的脸庞,他继续问道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顾暮霆的问题犀利又直白,一时让苏星萝有些猝不及防,她抬眸看了顾暮霆一眼,咬了咬牙道有。 顾暮霆轻点了下手指,又问在一起了吗? 苏星萝不知道顾暮霆此时问这些问题的原因,回想着她和他相处的点滴,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在一起了。 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你们谁先主动的?或者说你们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 顾暮霆越发好奇,他以前从不会关心旁人的八卦事,可今天和司丝的相处着实是让他有些挫败,他急迫的想要摆脱现在的困境,更想尽快走进司丝的心里。 顾暮霆心里想着司丝,苏星萝心里却想着他,他们俩的思维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以至于从这天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偏离了轨道。 算我追的他吧 顾暮霆很满意这个答案,他坐直了身子,眼里的好奇更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 这一次苏星萝没再犹豫,她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安慰他,胃疼的时候我会给他煮他爱喝的粥,他累的时候我苏星萝一点点的诉说着他们的过往,她满心期待的看着顾暮霆,她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他应该能听出来吧?23sk.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这些日常小事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也是她亲身实践得出来的结论。 怕他不信,苏星萝又紧跟着解释了几句,可顾暮霆的反应并未达到苏星萝的预期,犹豫了一会,她开口道你,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没什么 这些小事真的可以感动司丝吗?顾暮霆将信将疑。 又过了一会,就在苏星萝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顾暮霆低沉的声音先她一步脱口而出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得到启发的顾暮霆就站了起来,他拿起沙发边的外套,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房门关闭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苏星萝呆站在原地,心里生出了些异样,他真的喜欢她吗?从苏星萝那里出来后,顾暮霆又回到了司丝的住处,看着还亮着灯的窗户,顾暮霆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流光。 深秋的清晨已经有些寒凉了,再加上连日来的疲惫让司丝一觉睡到了七点钟才睁眼,其实若非是今天上午有通告,司丝一定能睡上一整天。 迷迷瞪瞪的从床上爬起来,司丝站在镜子前仔细打量着她这次的身体,这具身体的底子很好,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立体,哪怕没有妆容的过多修饰,她看起来依旧光彩照人。 司丝抬手轻抚了下眼角,手指一路向下直至下颌处才停了下来你生得这般貌美,为什么非得要爱上他呢? 这具身体的主人不似上个世界的委托人那般洒脱,许是因为曾经的顾暮霆对她太好,又或是因为她为爱情付出了太多,这身体的主人她至死都对顾暮霆念念不忘,她一边恨他的无情,一边无法自拔的深爱着他,爱恨交织到极致这才引起了天道的注意。 既然你想让他爱上你,那我便成全你,只是你要知道,爱并不是一个人生命中的全部,下一世切莫再犯同样的错了 她会让顾暮霆爱上她,也会让他体会到原主经历过的痛苦,该还给他的她一点都不会吝啬! 收整完毕,走出大门的瞬间,司丝果然看见了她意料之中的人。 一见到司丝,顾暮霆立刻来了精神,他快步上前冲司丝扬起了笑容,大手下意识想要去拎司丝的包要去片场吗?我送你吧?你吃早饭了吗?我给你买了鼎记的红枣粥 躲开顾暮霆的触碰,司丝皱眉道顾先生,你把我昨天的话当耳边风了吗? 没有,我都记在心里了。顾暮霆收回了手,他后退半步,正色道我在追你,我是认真的。 是嘛司丝并未多说什么,她轻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转身向着开来的保姆车走去。 司丝!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听到喜欢这两个字时,司丝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他的喜欢太草率了,他对原主的好全都建立在他的臆想之上,他愿意时便将原主捧在了心尖上,更给了原主无尽的希望。 可当他幡然醒悟时,他又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一切悉数收了回去,他打破了原主用来保护自己的冰冷外壳,又在原主失去保护之后狠狠的捅了她一刀,是他毁了原主的一生。 这个世界的司丝敏感又胆小,即便是在遭受到了一切不公平的对待之后,她依旧没有选择报复,她只是带着不甘,懦弱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望着不断远去的车子,顾暮霆习惯性的从口袋里取出一根雪茄,许久之后,薄薄的烟圈消散在了清晨的寒凉之中,也带走了顾暮霆心里的郁气。 司丝刚到片场没多久,顾暮霆也赶到了。 作为天艺娱乐的创始人,以及这部电影的最大投资方,顾暮霆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身后的助理拎着牛奶和甜点走了进来,环视一圈,在得到自家老板的首肯之后,将手里的东西悉数摆到了桌上。 这是顾总犒劳大家的,各位辛苦了! 哎呀,顾总见外了,您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年约四十的导演一路小跑冲了过来,他刚才一直在和场务沟通道具摆放的事,思绪混乱正想放声咆哮的时候就听见有人高喊顾总来了。 他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顾总是谁,想起那个冷面财神爷,他几乎是一个激灵就蹿了过来,这是什么风把这爷吹过来了 两人客套寒暄的时候,司丝穿着刚换好的戏服走了过来,这是一件月白色的广袖长裙,清雅的装扮将司丝身上的清冷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 看着司丝这副模样,顾暮霆心口一跳,视线不自觉的胶着在司丝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第173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8 和司丝一同进来的还有剧组的其他演员,一看见顾暮霆,她们先是一愣,似是不太相信他这种只活在传闻中的人物真的出现在了这里,她们之中谁不知道顾暮霆在a国娱乐圈的地位,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你们好。顾暮霆站在众人面前,身材挺直,一身名贵的西装冷冽冷厉,他声线沉稳的跟众人打着招呼,一如他平日里在公众面前展现的形象。 顾暮霆的视线虽然一胶着在司丝身上,可从小就混迹在交际圈的他,早就练成了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好本事。 顾总好! 顾总辛苦了 演员们三三两两的应和着,她们或胆怯闪躲,或胆大谄媚,可不管她们是否将欲望表现在了脸上,他们心底渴望引起顾暮霆注意的心思却是一样的,谁不想一步登天啊。 在众人将顾暮霆团团围住的时候,司丝已经走到了她的位置上,莹润的皮肤在灯光下白的发光,她眉目微扬,小嘴时不时开合几下,显然是已经进入了演戏的状态。 透过人群,司丝惊艳的容貌落到了顾暮霆眼里,顾暮霆见多了司丝沉浸在戏剧表演时的模样,可即便是他见过那么多次,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带给他的那种震荡感却始终不曾消减半分。 人们都说沉浸在工作中的男人最吸引人,女人又何尝不是呢? 一直到演员到齐,电影开拍为止,司丝除了和顾暮霆对视了几眼之外,并没有没他说一句话,而顾暮霆也看穿了司丝的心思,他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扮演着陌生人的角色,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司丝的一举一动,他们之间疏远到根本就没有人能发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 司丝现在拍的电影叫《卿翎传》,这部电影是根据时下最火的原创ip改编的,主要讲述了上神帝岕和他坐下弟子卿翎的九世情缘,因其情节曲折,感情真挚,这部电影的原著自发表至今积累了许多忠实粉丝。 原著影视化的消息一经传出,便在内娱和书友圈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有人满怀期待,同时也有人叫嚣着不要毁了他们心中的白月光。 作为极具商业价值的影视项目,这部剧的主演除了司丝这位国际影后之外,其他主演也均是国内一二线的知名演员,除此之外,这部剧的服化道方面还聘请了多个国内外顶级的制作团队,可以说,这部电影是今年当之无愧的顶流项目。 今天虽是电影正式拍摄的第一天,可上场的演员却丝毫没有生疏感,他们对人物的情感动作拿捏的很到位,呈现出来的故事情节更是完美。 为了让演员尽快熟悉对方,今天首先安排的便是男女主之间的亲密戏份,作为专业的演员,司丝很快就将情绪带入到了剧情人物之中,她双目含情的望着对面的男演员,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动作都在散发着对眼前人倾心已久的浓烈爱意。 对面的男演员经验也很丰富,看着司丝这几近真实的演技,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可多得的赞赏,这个司丝,果真是有点东西。 司丝和搭档之间的亲密互动在旁人眼里极其甜蜜养眼,可这一幕落在顾暮霆眼里却是完全变了味道,在人前,顾暮霆是那样的冷静自持,清隽优雅,可在没人的地方,他心里的阴暗和贪婪便毫无遮拦的全都倾斜了出来,犹如两汪深潭的眸子一刻不离的紧盯着司丝,只是远远的看着,那冰冷的眼神就足以让人心生颤意。 司丝没回国之前,他也曾躲在暗处看过她演戏,可那时候的他心里的占有欲还没有这么强烈,那个时候,他尚且能压抑住心底的情绪不上前去,可现在,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理智才控制住自己不把司丝抓过来,她可真是不老实!23sk. 【目标人物顾暮霆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总值45,请宿主及时调整攻略方针!请宿主及时调整攻略方针!】司丝演戏正演的爽快,小喇叭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电子音就传了过来,自从今早923突然被告知要参加培训之后,这只看起来丑不拉几的小喇叭便出现在了主神空间里。 听着小喇叭那生硬到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司丝突然对923生出了些想念的感觉,虽然923平时蠢的可怜,可他好歹是个活物,无聊的时候逗逗他还是很解闷的,不像这只小喇叭,除了播报好感度时能蹦出来几个字,其他的时候一律只字不吐。 【顾暮霆对苏星萝的好感度有多少?】 【主线人物苏星萝好感度查询开始,目标人物顾暮霆:50,目标人物沈彦池:70,请宿主及时调整攻略方针!请宿主及时调整攻略方针!】 【】听着小喇叭话唠一般不停重复这一句话,司丝捏了捏鼻梁,这究竟是923从哪里淘来的便宜货 事实上,司丝对于顾暮霆对自己的这点好感度一点都不意外,顾暮霆他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原主,他喜欢的只是他心里臆想出来的影子,当他发现原主和他心里的形象有出入之后,抛弃便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结局。 收工之后,司丝就没再看见顾暮霆的身影了,只有和他一起来的助理还站在一开始的位置看着她。 接收到司丝投递过来的视线,助理恭敬的冲司丝点了点头,在确定之后没有拍摄安排之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瞧着助理一路小跑准备去打小报告的背影,司丝轻嗤一声,顾暮霆倒是养了不少忠心耿耿的下属。 当天夜里,司丝收到了改版之后的剧本,她百无聊赖的翻了翻,里面的亲密戏份果然被删了个干净。 拍摄第二天上午,顾暮霆并没有出现,对此,导演和编剧都松了一口气,金主爸爸在面前晃来晃去,他们实在是静不下心来专心创作,顾暮霆在的时候,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的反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毁了全组人的心血。 可还不等他们放开手大干一场,他们的噩梦就又来了。 只见昨天走之前还凶神恶煞、满身寒气的金主爸爸,今天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他笑的平易近人,言辞语调也变得低沉悦耳。 刘导,这部电影在天艺娱乐的财年计划里占了很大的比重,所以最近我会驻扎在剧组一段时间亲自督导,你们不用忌讳我,平日里正常开展工作就行。 听着顾暮霆极为体贴的解释,导演几乎要哭了出来,这位大佬平日里哪里会说这么多?他赏个眼神都是恩赐好不好?! 不正常! 很不正常! 一定是他那里做的不好得罪金主爸爸了! 在共事这段时间,顾氏会承担剧组所有人员的伙食和住宿费用,当然,如果有其他的需求,也可以提出来,顾氏集团会尽可能为大家提供一个舒适的创作环境。 还包吃包住! 导演这次真的哭出来了,这他妈是掀了阎王老窝了吗?怎么最近净出些倒霉事! 司丝刚进来,就看见一群人围着导演调侃他,好奇使然,她也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走到最外圈的摄影大哥旁边,司丝轻声问道。 刘导被顾总感动哭了。 感动?顾暮霆来了?得知这个消息,司丝一愣,竟然来的这么快,她还以为顾暮霆多少能坚持几天呢。 哎!你小点声,可别直呼顾总的名字,你刚回国可能不清楚,这顾总啊 摄影大哥喋喋不休地夸奖了顾暮霆近三分钟,崇拜之情溢于言表,若非有司丝的制止,他自己一个人说不定能召开一次关于顾暮霆的专题分享会。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顾总他要驻扎在剧组? 对啊!是不是很惊喜! 第174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9 从顾暮霆驻扎到剧组至今已经过去了一周,这一个星期,他充分诠释了好老板的定义,剧组的工作人员上到导演制片,下到场务群演,无一不收到了他的问候。 鲜花、甜点、珠宝各种小礼品层出不穷,也许这就是金钱的魅力,经过一周的相处,剧组的人渐渐对顾暮霆放下了戒心,他们似乎忘记了顾暮霆资本家的本质,满脑子全都是他温和的笑容和谦恭有礼的姿态。 顾暮霆每天都会收到很多感谢和问好,可这里面却没有他最期望得到的。 作为称霸一方的商业巨头,顾暮霆无疑是极具耐心的,可那只是在他的世界里,连自己感情都搞不明白的他,在司丝面前哪能翻出什么风浪。 第八天的礼物是价格超过六位数的限量包包,在看到摆在化妆间里的精美礼盒时,司丝知道,她和他顾暮霆摊牌的时候终于来了。 顾暮霆他在用送礼物这种方法逼她妥协,这些天顾暮霆虽借着各种名义送礼物给大家,可这本质上不过是想做给她看,一束鲜花的价格可能并不贵,但它再怎么便宜,在乘以几十上百份之后的金额也是十分可观的,鲜花尚且如此,那就更不要说时至今日的名牌包包了。 一天的拍摄任务结束之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十一月份的深秋,黑夜来的很早,西边的橙红还未来得及散去,东边却已然升起了一轮月白,秋夜的晴空明净疏朗,皓月当空,万籁沉沉。 司丝换完衣服从摄影棚出来时,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他迎着夜色,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姿在这稍显寂寥的昏黑之中分外夺目。 不论是家世还是外表,顾暮霆他都有张狂骄傲的资本,对于顾暮霆对旁人的所作所为,司丝没有立场予以置评,可单就从他对原主做的那些事来看,绝情自私四个字绝对配得上他。 走吧,我们聊聊。敛去眼底的森寒,司丝缓步走到了顾暮霆身边。 乍一听见司丝的声音,顾暮霆并未出声,秋风带起些许萧瑟,三三两两的落叶从二人身侧滑过。 终于肯理我了?顾暮霆侧过身子,薄唇微微勾起,可这笑意只一瞬间就被他刻意敛了去,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丝,心里闪过一丝得意。 你想去哪里?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西餐 不用这么麻烦,几句话而已,用不着特地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行,都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顾暮霆并未往其他方面想,他只当司丝想和他一起伴着月色前行。 司丝今日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长款风衣,说来也巧,顾暮霆也穿了一件同色系的外套,朦胧的灯光之下,两人并肩而立的画面出奇的和谐。 两位当事人或许并没有发觉他们之间流转的气息,但这一幕却被顾暮霆的助理记录了下来,这是司丝和顾暮霆此生为数不多的合照,也是顾暮霆千帆过尽之后思之念之的全部寄托。 你想说什么? 顾暮霆。 嗯?听到司丝的声音,顾暮霆轻哼一声,心情极为愉悦。 司丝的声音天生娇软,带着些尾音的呢喃像极了挠人心扉的小钩子,再加上这是司丝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所以顾暮霆心里很是欢喜。 顾暮霆,你回去吧。司丝突然顿下了脚步,和一时不察的顾暮霆错开了些距离。 听到这话,顾暮霆心里的轻松喜悦骤然消失,你什么意思?你赶我走?! 司丝,你再说一遍!巨大的心理落差让顾暮霆低吼了出来,身上的和煦瞬间消失殆尽,往日里的压迫感终于重见了天日。 顾暮霆,我们不合适,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精力了。陡然拔高的声音让司丝略微瑟缩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半步,可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哪里不合适?身份?地位?你都没有和我交往过你哪里知道合不合适?! 司丝摇了摇头,她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和这些无关,顾暮霆,你这些日子做的事我都看在了眼里,你不用为了我做这些,我过去不会收你的礼物,将来也不会收,你走吧。 我没有在和你讨论礼物的事,司丝你告诉我,我们哪里不合适?!我跟在你身后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会蠢到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司丝的拒绝和闪躲,顾暮霆步步紧逼,冷酷的声音中带着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不合适?你以为我这么好打发? 随着顾暮霆愈发靠近的动作,司丝皱眉制止道顾暮霆!你好好说话! 我没有好好说话吗?司丝,不好说话的人是你。顾暮霆不容拒绝的一把将司丝楼到了身前,他轻俯下身子,眸子里布满了阴冷。 顾暮霆不带一丝爱意的眼神让司丝的身体一颤,心口处也生出了些许酸涩,司丝知道这是原主残留的意识,顾暮霆不爱她,哪怕他嘴上说的再美好,可他终究是不曾爱过她。 强压下延绵不绝的闷痛,司丝扬起头紧盯着顾暮霆,大声道顾暮霆你别太过分!就算你喜欢我,我也没有义务顾着你的感受,我不喜欢你,不会接受你,更不想每天看见你! 接着说。 顾暮霆身上的怒火慢慢将司丝笼罩,四周仿佛刮起了一阵森冷刺骨的阴风,吹得司丝终于控制不住后退了半步。 强撑着的坚强在这一刻系数崩塌,她眼里噙着些泪水顾暮霆,我不喜欢你,我,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你放过我好不好? 司丝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顾暮霆措手不及,他身躯一僵,落在身侧的拳头紧握了起来。 她哭了? 她竟在他面前落了泪! 顾暮霆见过司丝泣泫泫欲泣的模样,可那时的她只是在演戏,那不是她的真情流露,那只是她的工作。 除此之外,顾暮霆从未见过司丝流露出任何一丝一毫的软弱,在他的记忆里她永远是那么的骄傲,仿佛这个世界上就没什么能打到她一般。 可现在她竟在他面前哭了出来。 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顾暮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非得这般非我不可,可我我真的 那个人是谁?顾暮霆打断了司丝的话,他不想再从司丝嘴里听到那三个字。 什么?思绪被打断,司丝略微一窒,妩媚的双眼噙着泪水。 不是说有喜欢的人,那人是谁? 十点半的时候,已经敷完面膜打算睡觉的苏星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了一跳,犹豫片刻,她拿起桌上的细长花瓶,小心翼翼的向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一阵忐忑之后,苏星萝透过猫眼看清了门外的人,心里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忽略的喜悦和甜蜜,他怎么现在过来了! 房门打开,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苏星萝下意识皱了皱眉,她想伸手搀扶他,可还不等她碰到顾暮霆的衣角,他就越过她,摇摇晃晃的往客厅里走去。 第175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10 房门打开,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苏星萝下意识皱了皱眉,她想伸手搀扶来人,可还不等她碰到顾暮霆的衣角,他就越过她,摇摇晃晃的往客厅里走去。 顾先生!苏星萝快步跟了过去,她在顾暮霆磕碰到茶几的前一刻,扶住了他的手臂小心一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苏星萝低声念叨着,同时将顾暮霆扶到了沙发上。 刚一瘫倒在沙发上,顾暮霆就烦躁的扯掉了自己的领带,再之后是镶着钻石的袖口不一会,他身上的束缚就去了个干净,半开的衬衫颓废的挂在身上,精壮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这一刻,清冷禁欲的集团总裁摇身一变成了混迹风月场所的浪荡公子。 先喝点水!醒酒汤马上就好了苏星萝将水杯递了过去,可顾暮霆却好似没听见,他微眯着眸子,眼神浑浊迷蒙。 这是去哪了?怎么把自己喝成这幅样子顾暮霆毫无攻击性的模样让苏星萝的胆子大了起来,她低声抱怨着,然后俯身整理起了他的衣襟,她的动作自然顺畅,丝毫不觉其中的僭越。 在整理到领口的时候,顾暮霆突然一把抓住了苏星萝的小手,灼热的触感让苏星萝惊呼出声顾先生! 顾暮霆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似清醒似混沌道叫我的名字 闻言,苏星萝心口一跳,是她想的那样吗? 丝丝甜意突破束缚从她心底钻了出来,她红着脸看着顾暮霆,犹豫片刻,她低下头柔柔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再叫一遍!捏着苏星萝手腕的大手力道越收越紧,他似是不过瘾,眼神里的疯狂愈演愈烈。 顾暮霆 再叫! 这个过程重复了许多遍,顾暮霆不觉得厌烦,苏星萝也满心甜蜜。 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 苏星萝的乖顺让顾暮霆很是满意,他抬手捧住苏星萝的小脸,眼底闪过一丝魅惑。 我顾暮霆苏星萝幻想过很多次说出这句话的场景,她盼了很久,也做好了长久等待的打算,可她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快到让她措手不及。 说你爱我!司丝!酒醉至极的顾暮霆嗓音带着些嘶哑,再加之苏星萝此刻情绪起伏极大,她并没有听清顾暮霆最后两个字,她以为他在叫她苏苏。 亲昵的称呼让苏星萝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她,他也是喜欢她的吗? 这个认知让苏星萝飘飘欲仙,这一刻她仿佛得到了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我爱你顾暮霆,我爱你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顾暮霆一把将苏星萝拉进了怀里,他压低身子,薄唇覆了上去。 第二天清晨,太阳穴处的刺痛将顾暮霆从睡梦中拉了起来,他闭着眼烦躁的翻了翻身子,可下一瞬,他就清醒了过来。 摸到身边温热的触感,顾暮霆立刻坐了起来,在看清旁边躺着的女人时,深邃的眸子一阵紧缩,苏星萝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的苏星萝衣衫半解,她的嘴角上带着还未愈合的伤口,脖颈上更是染上了点点红痕,她嘴角微微勾起,似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和景亦深在酒吧喝酒吗?他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看着躺在一边睡的正熟的苏星萝,顾暮霆的眉头越皱越紧,锐利的眸子里透着烦躁,他虽不讨厌她,可却也没想着跟她生出其他的关系,他只是喜欢她那长脸。 或许是因为顾暮霆的目光过于凛冽,睡梦中的苏星萝瑟缩了一下。 又过了不知多久,苏星萝睁开了眸子,她一睁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男人似乎是刚从浴室出来,他身上穿着浴袍,发丝上也带着些水汽。 想起昨夜的喘息和动作,苏星萝瞬间红了脸蛋,小手下意识攥紧了床单,轻声道顾、顾先生 刚说完,苏星萝心底就一阵懊恼,他不是让她喊他的名字吗?她怎么又忘了! 可她预想中反驳的话并没有出现,顾暮霆轻哼一声算作回应,他一口一口的吐着烟圈,唇间的烟味让他的眸子眯了起来,清明之中带着丝丝迷离。 昨晚,昨晚我们没发生什么我们只是,只是接了吻。 后面几个字苏星萝并未说出口,这几个字太色情,也太羞人。 嗯。他们的确是没做到最后一步,虽然他没有昨晚的记忆,可身为成年人的他知道做完那事之后的反应。 他和苏星萝虽然衣衫凌乱的躺在一张床上,可该在的衣裳都在。 以后不要随便给男人开门。熄了手里的烟,顾暮霆站了起来。 我没有随便。苏星萝咬了咬唇,在她心里他不是别的男人。 我知道。 苏星萝的娇羞全都被顾暮霆看在了眼里,他大概猜到了她有这般反应的原因,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子的他身边并不乏追求者,她们对他表白时的反应就跟此刻的苏星萝一模一样,他知道苏星萝是喜欢上他了。 平时警惕一点,过几天我让林立给你配个保镖,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顾暮霆并未像之前那样用冷漠的姿态随便打发了苏星萝,也许是相处久了生出了些情分,又或许是因为他欣赏她的为人,此刻的他不忍心用他们这群公子哥惯用的那套做法伤害她。 闻言,苏星萝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浮起一阵暖意。 今天的事不要跟别人提起,最近不太平,我没有太多的精力看顾你。顾暮霆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星萝淡淡道,顾不上她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最主要的是他不能让司丝知道这件事。 司丝本就对他带着些偏见,她心里甚至还念着别的男人,若是让她知道了苏星萝的存在,他必定会被她划进黑名单,老死不相往来。 对于得到司丝这件事,顾暮霆十分的明确,从得知司丝是救他的女孩时起,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她,至于其他人,他没兴趣,也不想要。 从苏星萝那里离开后,顾暮霆并未急着去找司丝,他清晰的记得司丝昨天说的每一句话,她说她喜欢那人很久了,从年幼时就喜欢他。 一直躲在暗处窥视着她的顾暮霆并不知道司丝身边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个男人,可她那副情深意切、非君不可的模样又不像是在作假,想到这,顾暮霆心里的躁意再一次死灰复燃。 景氏集团 顾暮霆背对着景亦深站在落地窗前,他脚下的行人步履匆匆,整个城市一片繁华。 昨晚又去那只小雀那里了?景亦深多情的桃花眼里闪烁着邪肆的笑容,他摆弄着手里的钢笔调侃道。 听到景亦深对苏星萝的称呼,顾暮霆沉声反驳道她不是金丝雀。 呦!还护上了,你不是喜欢那个女明星,怎么?小雀鸟你也喜欢啊!看着顾暮霆的反应,景亦深来了兴趣,他笑得张扬,仿若一只荤素不忌的妖精。 作为b市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景亦深对这种脚踩两条船的事早已见怪不怪,同时有几个女人这件事在他们这群人里太平常了,可这事发生在顾暮霆身上却是稀奇。 圈里人谁不知道顾暮霆是出了名的清高,他瞧不上那些女人,洁身自好到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不行。 景亦深!顾暮霆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危险的气息,冷冽的目光霎时射向满目轻佻的男人管好你的嘴! 嗤!怎么还急眼了,说不得啊?景亦深大笑,看着顾暮霆眼里的认真,他耸了耸肩道成!爷不说了还不行!? 话说你一大早不去追你的女明星,跑我这干嘛?昨晚不是给你支招了,那可都是爷这几年百试不爽的独门绝技,要不是看你可怜,爷可绝不外传! 你昨晚说的法子我试过,不管用。这种温情的方式根本打动不了她。 是嘛闻言,景亦深挑了挑眉,这些年他经手的女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可像司丝这样的还真是没几个,不喜欢无微不至的体贴啊有点意思! 不喜欢体贴,那就英雄救美吧,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同样也爱英雄。景亦深眼里的兴趣愈发浓烈,若非她是顾暮霆看中的猎物,他还真想去会会她。 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雪中送炭可远比锦上添花来的珍贵,至于这''雪''是下还是等还不是全在于你 第176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11 从景氏集团离开后,顾暮霆一直在琢磨景亦深的话,雪中送炭吗? 对于这个法子,顾暮霆之前不是没考虑过,可欺骗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现在用这种方法得到了司丝,以后肯定要为此做更多的事,他不喜欢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烦躁夹杂着窒闷充斥在他身边,他挥了挥手,旁边的助理见状打开了车窗,清爽的秋风涌了进来,却未带走一丝一毫的烦闷。 红灯亮起,车身停稳,顾暮霆抬眸将视线落在窗外,窗外的人或笑脸盈盈,或神色匆忙,百态人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习惯性的点上了香烟,缭绕的烟圈从他的薄唇中吐了出来,就在这时,一对情侣映入了顾暮霆的眼帘。 女人面带笑意的将手抬了起来,她将手背正对着旁边的男人,嘴里不停的表达着对戒指的喜欢和对男人的爱意。 戒指 或许他也该给司丝准备一个,不管他用不用景亦深说的方法,不管他骗不骗司丝,戒指都是要有的,司丝是他要娶的女人,别人有的她都该有。 去philo。 顾总?乍一听到这个店名,助理一愣,总裁怎么想着去珠宝店了,他该不会是想去突击检查吧?! 让柜台把保险柜里的限量款戒指都找出来算了!让philo的首席设计师也一并过去。 作为顾氏旗下的珠宝品牌,经过顾氏几代人的努力,philo早已跻身世界顶级奢侈珠宝品牌的行列,philo的设计师水平更是处于行业顶尖。 philo堪称奢侈品的天堂,也是上流社会彰显身份地位的必备品牌。 两个小时后,顾暮霆选完设计稿后便拎着一套首饰离开了,在出门的时候,一个身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女人恰巧走了进来,乍一看见顾暮霆,女人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这不是星萝的男朋友吗?23sk. 罗欣刚想上去打招呼,可还不等她迈出步子,顾暮霆就越过她走出了大厅。 罗欣尴尬的收回了手,她深吸一口气,挑了挑眉,这男人还真是和传闻中一样高冷。 但转念一想,罗欣心里又释怀了,星萝已经把他拿下了,任他再怎么拽,以后还不是得听星萝的。 一看见罗欣走过来,导购经理立刻走了过去恭敬道,罗女士,您之前订购的项链已经到货了,请来这稍等一下 罗欣并没有去导购经理引导的休息区,她漫步到柜台边,漫不经心道最近有什么出彩的设计吗? 一听到这话,导购经理福灵心至,她立刻接话介绍了起来罗女士您看一下这款手环,这是我们这里的首席设计师mr.s的最新设计,这款手环 这款手环的设计确实新颖,罗欣有些爱不释手的摆弄着,见此,导购经理继续道这位设计师可是深得我们总裁的认可,偷偷跟您透点消息,就刚才我们总裁亲自敲定了他和未婚妻的婚戒,那婚戒的设计师就是mr.s 总裁?你说的是顾暮霆,顾总?听到婚戒这两个字,罗欣瞬间来了兴致,星萝这个家伙口风还真是紧,她和顾暮霆都走到这一步了竟还不跟她通气!看她回去怎么跟她算账! 可不就是那位顾总,说起顾总的那位未婚妻,也是藏的严实,不过想来也该是位可人的仙女,不然怎么能让我们顾总亲力亲为安排这些 闻言,罗欣点了点头,她们家星萝自然是极优秀的,不论是外貌,还是性格,哪一样不是极其出众的。 一并给我包起来吧,对了,这个手环要两套。 一从philo出来,罗欣就拨通了苏星萝的电话,在她的再三追问下,苏星萝终于羞怯的将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至此,罗欣终于确定她的好朋友苏星萝就是刚才那导购经理口中的顾总未婚妻。 好友找到了把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罗欣心里很是欣慰,她看了看手里的礼盒,笑道星萝,你猜我刚才去philo看到谁了? 谁?你前男友吗? 才不是!你想哪去了?!罗欣羞恼反驳着我看见你家顾总了!你猜他去干嘛了?我猜你绝对想不到! 知道我猜不到还让我猜! 罗欣本就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迫不及待想将消息分享给苏星萝的她也不藏着你家顾总去订戒指了,我听他们内部的人说顾暮霆打算在最近求婚哎呀呀!你说他这是要跟谁求婚呀 听到这个消息,苏星萝的脸蛋噌的红了起来,心口涌起一阵热意,他要跟她求婚了吗?她以后都能和他在一起了吗? 罗欣体贴的没说话,她给苏星萝时间去消化这个好消息,两人隔着手机静默了许久,直到苏星萝这边进来一通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沈彦池,自从他接管了沈家的大权之后,他几乎每隔三天就会给苏星萝打一通电话。 沈彦池是b市沈家的次子,因为命里和他的兄长犯冲,所以自小便被送到了苏星萝所在的小镇上,因为这个原因,他一出生便受尽了家里人的白眼,哪怕他的家族是那样的显赫,可他的童年生活依旧过的十分艰辛。 沈彦池的童年可以说是相当凄惨的,没有父母亲人的关爱,有的只是别人的白眼和指指点点,这一切直到他遇到了苏星萝才发生了改变。 或许是因为苏星萝年幼不知忌讳,亦或是她本就不怕他,他们之间的相处很是愉快。 可他的兄长还是没活过十八岁,在沈彦池情窦初开,打算跟苏星萝告白的那一年,他被沈家带了回去,这一走就是十年。 星星,最近过的怎么样?沈彦池磁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了苏星萝耳边。 很好啊!彦池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苏星萝迫不及待的想将自己心里的喜悦表达出来,而沈彦池就是最好的倾听对象。 什么好消息让我们星星这么高兴? 彦池,我恋爱了!我谈恋爱了!他后面的话沈彦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紧握着手机,胸口一阵闷痛。 彦池?彦池你在听吗?听筒里一阵安静,苏星萝犹疑的看了看手机信号不好吗?彦池你还在吗? 我在星星那个人是谁?沈彦池的声音愈发沙哑。 顾暮霆啊,不是跟你说过了,你又没好好听我说话!彦池我跟你说,他 苏星萝控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她再一次说起了她和顾暮霆之间的事,可还不等她说几句,沈彦池就挂断了电话星星,我还有事,这件事我们见面再说吧! 突然被挂断电话,苏星萝撇了撇嘴,什么事这么急?他刚才不还说自己有空吗?真是奇怪! 另一边,沈彦池面带阴鸷的盯着被他甩到桌面上的手机,她什么时候和顾暮霆纠缠在一起了?! 顾暮霆这人沈彦池听说过,虽然他和顾暮霆在业务上没有往来,可大家毕竟是一个圈子的,消息都是互通的,那个男人的手段心机绝不在他之下,沈彦池有预感,顾暮霆绝对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第177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12 天色暗沉的厉害,乌云翻滚,宛如黑夜将至,雷声一声比一声大,突现的闪电几欲将天空撕裂。 一身月白纱裙的女子神色哀戚的站在雨幕之中,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和雨水揉杂在一起不知落在了何处。 女子对面站着一名玄衣男子,他一手持剑正对着月白女子,一手侧伸虚掩着身后泫泫欲泣的少女。 不是我我没伤她,帝岕,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卿翎想要上前揪住帝岕的袖口,可帝岕却在她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拥着身后的少女侧开了身子。 来不及撤回的剑气划破了薄如蝉翼的布料,鲜血也在这一瞬间涌了出来,血珠滴滴答答的和她纤弱的身子一并砸在了地上。 卿翎,我是你师父,谁许你直呼为师的名讳?鲜血晕染在地上,可帝岕却全然视若无物,就好像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弟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死物一般。 师父?哈哈哈师父?当日在青庭山我舍命救你时,你为何不说你是我师父?竹林小舍里你强迫我时,为何不说是我师父?师父?你现在跟我说你是我师父?! 一派胡言!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帝岕显然是不记得这一切了,他痛心疾首的看着眼前这个他曾悉心教导的弟子,眼里闪过浓浓的失望。 帝岕,你始终是不信我 你让我如何信你,证据确凿!为师教你的功法不是让你胡作非为伤害无辜的!卿翎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幅模样?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哈哈哈哈 撕心裂肺的笑声之后,卿翎便将帝岕手中的利剑送进了自己的心口,鲜血从口中溢出,她一字一句道帝岕,我恨你! 卡!伴随着导演的声音,玄衣男子立刻上前想要将司丝扶起来,这名玄衣男子正是帝岕的扮演者、当红影帝傅巡。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傅巡将司丝从地上搀扶起来,然后顺手将助理递给他的毛毯覆到了司丝身上,刚才那一下司丝是实打实的摔在了地上,他隔得的那么远都听见了重物落地的闷响。 我没事,剧情需要,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司丝笑了笑,道谢之后她就拢着毛毯走向了一边。 看着司丝稍不自然的走姿,傅巡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烦闷,这个司丝演起戏来还真是不管不顾,傅巡以前最是厌恶那些一点小伤就要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女明星,可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敬业的,他又心生不忍。 片场外,苏星萝和一众场务站在门口看完了整场戏的录制,很早之前她就看过司丝主演的电影,因为和司丝容貌相似,出道之后她更是有小司丝之称。 这种依附于旁人之下的称呼,落在别人身上可能会让那人心生排斥,可苏星萝却非如此,尤其是在亲眼看到司丝流畅出彩的演技之后,她心里对司丝的敬佩之情更甚。 随着司丝的靠近,苏星萝的心跳声越来越明显,她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司丝,她越来越激动,以至于在司丝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下意识惊呼了出来司丝小姐! 听到有人喊她,司丝顿下了脚步,她温柔一笑道怎么了? 司丝的脸上还带着些血迹,鲜红的颜色平白的为她的笑容增添了几抹魅惑。 苏星萝从未想过自己真的能和司丝说上话,脑海一片空白,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深秋时节,气温已经很低了,再加之司丝全身湿透,她浑身上下更是冷的厉害,唇瓣染上了些青白,可她的语调依旧温柔至极是有事情找我吗?急的话不如跟我去化妆间聊。 惊喜接二连三,苏星萝已经激动到无法思考,她胡乱点了点头,连忙走到了司丝身边。 第178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13 苏星萝从司丝的化妆间离开时天已经黑了,看着窗外的夜幕,司丝轻抿了一口手边的红酒,她最近爱上了这种涩中带甜的感觉,饮酒之后的微醺也让她沉浸其中。 【司丝!我走的这几天你究竟干了些什么?!顾暮霆对你的好感度怎么掉了这么多!他对苏星萝的好感度都涨到65点了!你究竟在搞什么?!】刚从系统提升训练营出来的923只想躲在角落里好好休养几天,可当他看到任务完成进度表时,想要休息的念头散了个干净,怒火突突往外冒,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开始骂人了! 【小辣鸡,你说一个人的崇拜和敬仰究竟能坚持多久呢?】 【我管他坚持多久!我现在在问你干了什么!你别给我岔开话题!】看着这惨不忍睹的好感度,923浑身气得哆嗦。 【在她眼里我看见了向往和羡慕,真想知道她今后的选择。】 【什么玩意?你说苏星萝?我让你攻略顾暮霆,没让你攻略苏星萝!没我在你身边,你不会连任务对象都没搞清楚吧!】923痛心疾首,可与此同时,他心里又升起了些许得意,司丝她果然离不开他! 【小辣鸡,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为了让别人幸福,不惜作恶伤害另一个人的人吗?人不都是自私的吗?】 原著里的苏星萝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做,沈彦池会为了成全苏星萝和顾暮霆而伤害原主吗? 按照人类自私的本性,沈彦池既然喜欢苏星萝,掠夺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他怎么会大费周章的毁了原主在顾暮霆心里的形象,继而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别人?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会是想我想傻了吧?司丝我跟你说,虽然我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统,但是我绝对不谈内部恋爱,我始终恪守着系统守则】 923得意洋洋的把自己夸了一顿,几乎用尽了他所有能想到的美好词汇。 对于923的自夸,司丝充耳不闻,她想知道苏星萝这次的选择,她不相信原著里的苏星萝是无辜的,一个能牢牢抓住顾暮霆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会是天真单纯的? 【小辣鸡,调取苏星萝身边的监控。】 餐厅里,苏星萝、罗欣,以及刚刚到来还带着些风尘的沈彦池围坐在餐桌边。 你又迟到了!我们沈先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忙碌啊!罗欣挤眉弄眼的调侃着,罗沈两家是世交,从小就认识的二人说话从不忌讳什么。m.23sk. 你又想要什么补偿,直说好了!沈彦池瞟了罗欣一眼,不以为意,他并没有迟到,只是比她们两个来的稍晚了几分钟。 星萝你看他是什么态度!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这次约你们出来主要是想跟你们说说我最近最近苏星萝羞涩的低下了头,她在心里认可了顾暮霆,便想着也让她身边的人也认可他。 对于这段感情,她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底气,她和顾暮霆之间的悬殊太大了,大到让她现在都在怀疑这件事是否真的发生了。 你最近恋爱的事吧?!说到恋爱,星萝你还真是厉害啊!顾暮霆那朵高岭之花都被你摘下来了!快说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 苏星萝连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是用美貌,还是用爱心?哈哈哈哈哈哈星萝真有你的! 听着苏星萝和罗欣的对话,沈彦池的眉头越收越紧星星,顾暮霆不是良配。 沈彦池话一出口,就像一盆冷水浇到了对面二人身上,苏星萝咬唇看着沈彦池,彦池,你我真的喜欢他,顾暮霆他心里也是有我的,他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他对我真的很好! 他对你好?星星你真的了解他吗?你知道他在a国有多少产业吗?你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吗?你不知道!你知道的不过是他愿意给你看的! 第179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14 顾暮霆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容得下苏星萝,越是大家族越是讲究门当户对,越是没有人情味对于这一点,他沈彦池比谁都清楚。 沈彦池你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星萝她喜欢顾暮霆,顾暮霆也喜欢星萝,这怎么就不对了,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你对星萝好! 罗欣知道沈彦池喜欢苏星萝,可她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现在苏星萝喜欢上了顾暮霆正好如了她的心意。 罗欣,你在这胡搅蛮缠什么!顾暮霆是什么背景星萝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吗?! 星萝她怎么不清楚!她和顾暮霆在一起三年了!什么事三年了还搞不清楚?!顾暮霆如果真的不喜欢星萝,他怎么会亲自给星萝订戒指! 你说什么?什么叫在一起三年了!听到罗欣的话,沈彦池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苏星萝身上,阵阵寒气从他身上倾泄而出,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急怒和不可置信。 彦池,我,我苏星萝被沈彦池眼里的凌厉吓住了,她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不敢出声。 见状,沈彦池轻嗤一声,他看明白了,原来是包养啊! 他说他怎么不知道顾暮霆和苏星萝之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着沈彦池的变化,苏星萝心里咯噔一跳,她连忙抓住他的手臂解释道彦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不是那样的!我只是喜欢他,我没有因为金钱出卖自己,我只是喜欢他!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你之前不是说过会永远对我好吗?你会尊重我的选择的对不对 听到苏星萝说起小时候的事,沈彦池额角一跳,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不惜做他的地下情人?! 我不是地下情人苏星萝流出了眼泪,她红着眼眶委屈的看着沈彦池我只是喜欢他,他也是喜欢我的 罗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一边抽出纸巾给苏星萝擦着眼泪,一边高声控诉着沈彦池你会不会说话!两情相悦到你嘴里怎么就这么龌龊了! 彦池,我是真的喜欢他,和他在一起我很幸福,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为了我好,可你之前不是说会保护我吗?有你在我一定不会受伤的,你会祝福我的对吧 在苏星萝看不见的地方,沈彦池的拳头紧握着,微微颤抖的手臂诉说着他压抑的情绪,而这一切全都被司丝看在了眼里。 【原来是这样啊。】苏星萝看似是在对沈彦池表达自己对顾暮霆的爱意,实则是在为自己寻求后盾,她在利用沈彦池对她的好感。 【沈彦池应该不会上当吧,这么简单的事我都看懂了!】923在一边哼哼道。 【呵,看得懂如何,看不懂又如何?】沈彦池伤害原主的事是事实,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等着沈彦池那个狗男人跑来害你吧!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先撕了沈彦池,再剁了顾暮霆!呸!狗男人!】923张牙舞爪道,一想到他们这群人对原主做的那些事,923就控制不住他的小宇宙,这个世界还真是渣男渣女遍地走,各种奇葩全都有! 【沈彦池先放一边,他会自己送上门来的,至于其他的,我们一个个收拾】 三天后,消失了许久的顾暮霆再一次出现在了片场,司丝出现的瞬间,顾暮霆似是收到了信号一般将目光转移到了司丝身上,他隔着人群对司丝勾唇一笑,眼里闪着志在必得微光。 经过这几天的深思熟虑,顾暮霆还是做出了选择,和司丝比起来,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他有把握能瞒司丝一辈子,他会将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他会让司丝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幻想着司丝爱上他的场景,顾暮霆几乎无法抑制住心里的亢奋,这种长久以来的期盼终于要实现的快感让他越来越癫狂,也让他失去了理智的判断。 一会,再过一会这个契机就来了,他会变成她的救世主,继而占据她的整颗心! 第180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15 上午九点,一条热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上了热搜榜的第一名,司丝私生活这几个字加上标题后黑红色的爆字迅速吸引了网友的目光,消息一经爆出,话题热度十分钟破亿,半小时破十亿,各大主流媒体和数不清的民间小号纷纷发言评论,内容褒贬不一。 这是一段画面模糊可内容却极其香艳的视频,视频中的女人衣着暴露的坐在一群男人中间,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挑逗和放浪的风情。 因为内容模糊,视频中除了女人的脸,再也找不出其他的标志性特征,再加上主流舆论的刻意引导,一时间所有人都将这顶莫名其妙的帽子扣在了司丝头上。 人红是非多这句话自来都是真理,人们在吹捧褒奖司丝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会心生嫉妒,人大多都是这样,他们可以看着旁人好,可那人却好似不能比他好,即便他们可能一时不会承认他们心里的妒意,但当那人稍有一点差错时,这种绝情的打压便瞬间揭竿而起。 圈外的吃瓜群众不明真相随波逐流,可圈内的明眼人却知道这件事的背后少不了资本的助推,至于那资本的源头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这样的事圈里人早已见怪不怪,他们冷眼旁观着事态的发展,心里甚至于还有些期待。天籁小说网 那可是司丝啊,顶流中的顶流,这次的斗争可不仅仅是简单的资源相争,这更是一场激烈的资本碰撞。 外面早已风起云涌,幕后的推手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剧组导演谈笑风生,早在视频爆出指令下达的那一刻开始,顾暮霆就再没掩饰过他看向司丝的眼神,狂热、贪婪、欣赏、霸道,数不清的情绪揉杂在一起,纵使导演再迟钝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在所有的思绪都理清的那一刻,导演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他得罪了这尊大佛! 这些日子他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心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他小心翼翼的像极了虎口下的羊崽子。 原来是这尊大佛看中了这里的仙女,他早说啊,就他这幅吓人的嘴脸,能追到人才怪! 至此,导演突然觉得机会摆到了他面前,如果他能帮着大佛把仙女追到手,那他不就能跟着得道升天了,以后的电影启动资金还是事吗?! 凭借着多年来拍电影的经验,导演心里立刻闪过了好几套玛丽苏甜蜜剧情,他摩拳擦掌上前,心里甚至已经脑补起了功成名就之后的日子。 可还不等他将这些计划说出来,顾暮霆的助理就一脸严肃的推门而入,紧接着是一窝蜂涌入的记者媒体。 纵使剧组配备了安保人员,可全无防备的他们根本就挡不住这群早已疯魔的吸血鬼。 拍摄被迫中断,数不清的话筒和摄像机将司丝团团围住,闪光灯接连不断,将昏暗的片场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司丝,视频中的人真的是你吗? 司丝,对于你混乱的私生活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司丝,你此前得到的荣誉是否也与资本势力有关?这中间存在什么内幕吗? 犀利的问题如暴风骤雨般侵袭而来,丝毫没有顾虑过眼前之人的感受。 你们是哪家媒体?这里电影是拍摄现场,不是新闻发布会,请你们都出去!傅巡最先反应了过来,离司丝最近的他一把将司丝拉到了背后,高大挺拔的身体挡住了刺目的光,为司丝划出了一片狭小的安全区。 傅巡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温润儒雅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可现在的他却如同冬日里呼啸而过的寒风一般,让人心生颤意。 但这股寒意却不足以震慑所有人,几个经验丰富的记者趁着旁人沉寂的时候发声道傅巡先生,在和司丝合作的这段时间,您是否听说过有关司丝私生活的传闻? 您这样袒护司丝,是和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记者将矛头转移到了傅巡身上,听到这些话,司丝连忙扯了扯傅巡的衣袖,焦急道傅巡你别管我了,你快跟着你的经纪人离开这里,这里我有办法解决! 第181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16 记者将矛头转移到了傅巡身上,听到这些话,司丝连忙扯了扯傅巡的衣袖,焦急道傅巡你别管我了,你快跟着你的经纪人离开这里,这里我有办法解决! 你怎么解决?!你再等一会,丽姐很快就来了,我保证能完好无损的把你带出去!你躲在后面别出声! 傅巡!他们找的人是我,你别在这里趟浑水!我真的能解决!司丝愈发焦急,早在傅巡站出来的瞬间,她便被他推到了墙角处,墙壁和他将她围了起来,丝毫不给外面那群人一点机会。 司丝抬手推拒着傅巡的身子,可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异不仅没让傅巡挪动半分,反而让两人的身体靠的越来越近。 不远处,看着眼前惺惺相惜不离不弃的二人,顾暮霆眼底阴云密布,光线昏暗之处,英挺立体的五官隐匿在阴影之中,杀伐的气势丝毫不加掩饰。 重物落地的巨响震住了所有人的心神,刚才还一脸狂热的吸血鬼们纷纷回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可他们不看还好,这一看便纷纷站直了身子,恭敬中伴着拘束。 只见一身名贵西装的顾暮霆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物件,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他抬了抬眼梢,黑眸幽深静谧,带着让人无法喘息的压迫,薄唇微抿,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冰冷。 在场的都是圈内人,对于这位屹立于娱乐圈说一不二的帝王,他们有的不仅仅是敬畏。 稍见过世面的记者结结巴巴的打着招呼,可顾暮霆却恍若未闻,他慢条斯理的站起了身子,踏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傅巡面前。 目光碰撞之后,顾暮霆将司丝从傅巡身后拽了出来,大掌不容拒绝的箍着司丝的手腕,强势中满是怒气。m.23sk. 我是天艺娱乐执行总裁顾暮霆,对于外面流传的视频是否属实现在还需验证,而你们此刻的行为已经构成了骚扰诽谤,如果你们再不离开,天艺娱乐有权对各位提起诉讼。 此话一出,在场的记者媒体皆是一愣,他们来之前都是带着莫大的希望的,只要能获得第一手的相关资讯,这半年的业绩都不用愁了,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顾暮霆。 顾先生,我们名利的诱惑太大了,有几个人还是不愿意放弃,可他们的挣扎最终还是死在了顾暮霆冷冽的目光之中。 我看各位都很闲,不如稍后去顾氏法务部喝喝茶?寒凉的声音再次响起,分贝不大,声线也没什么起伏,可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却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心里。 本就呆若木鸡的人这下彻底不敢动了,惹了天艺娱乐顶多是破产丢饭碗,可若是得罪了顾氏集团,那这人这辈子也差不多到头了,人生巅峰就是此刻。 还不走?等我派车送你们? 话音未落,削尖脑袋挤进来的众人又削尖了脑袋滚了出去,那争先恐后的架势甚至比一开始还要疯狂,他们生怕跑慢了会被抓回去当炮灰。 不消片刻,整个片场就静了下来,傅巡被慌忙赶来的经纪人带走了,在这之前他挣扎过,也反抗过,可他对面站着的是顾暮霆,一个在娱乐圈无可撼动的存在。 平日里稍显拥挤的片场此刻空寂的吓人,血液不通畅的手臂早已泛起了酸麻,司丝想要挣开顾暮霆的钳制,可无论她怎样挣扎,都不曾让顾暮霆松开半分。 你放开我!挣扎无果,司丝的声音染上了恼怒,她冷眼瞪着顾暮霆,浑身上下不带一丝柔和。 你就是这么对待帮你的人的吗?想起司丝前不久对傅巡的维护,顾暮霆怒意横生,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几下,眸子里染着冰,呼吸也重了几分。 第182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17 你就是这么对待帮你的人的吗?想起司丝前不久对傅巡的维护,顾暮霆怒意横生,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几下,眸子里染着冰,呼吸也重了几分。 帮我?顾暮霆你觉得你刚才做的事是在帮我?司丝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她轻哧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你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我,那些记者到现在还堵在这里!顾暮霆面容紧绷,他死死的盯着司丝的脸,沉声道你该不会以为傅巡真的能把你带出去吧?司丝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天真?顾暮霆,我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在传什么视频,但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也猜到了一些,你确定你这般姿态是在帮我?! 顾暮霆此刻的行为只能进一步坐实她和资本勾结的传闻。 这件事我会去澄清。自知理亏,顾暮霆抓着司丝的大手稍松懈一点,强硬的态度也稍稍缓和。 不用了,我的事自己会处理,顾总您别在一边添乱就好了。借着顾暮霆松懈的机会,司丝挣脱了他的束缚,一得到自由,司丝就立刻后退了两步。 司丝避之不及的姿态刺激着顾暮霆的神经,她宁可依赖一个认识了不过半个月的男人,也不愿多看他一眼,他究竟是哪点比不上旁人! 情绪渐渐失控,顾暮霆快步上前捏住了司丝的肩膀,他颤抖着手死命的将司丝的身子往上提,低吼道你为什么就不能依赖我一点?你看我一眼能死吗?! 顾暮霆抓住的位置正好是司丝前不久吊威亚时伤到的地方,止痛丸虽然屏蔽了伤痛,可身体的反应却是真实的,尖锐的疼痛让司丝闷哼出声,秀眉紧皱,冷汗霎时从额角冒了出来。 你,你怎么了?司丝的闷哼声唤回了顾暮霆的理智,他下意识松开了手,而后手足无措的焦急抬手想要查看司丝身体,可他的动作却再一次被司丝躲开了。 你别碰我!嫌恶的语气中带着恐惧,司丝一边瞪着他,一边拼命后退,就好像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司丝,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让我看看你伤哪了,我保证不会再动手动脚!真的!顾暮霆往前走了两步,他轻声安抚着司丝的情绪,可紧随而来却是司丝尖锐的嘶吼。 顾暮霆到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司丝,他眼睁睁的看着司丝一步步走出了片场,丝毫没有留恋。 助理站在门口等了很久,司丝出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瞪了他一眼,四目相对,无辜受牵连的助理下意识挠了挠头,嘴角扯出一抹尴尬僵硬的笑容司丝小姐您出去啊 司丝没理会他,大概是觉得他和顾暮霆一样讨厌。 望着司丝快步离开的背影,助理长叹一口气,做人好难啊 推门而入,顾暮霆背光而立,他还望着司丝离开的方向,神情寂寥又可怜。 看着自家老板这幅模样,助理心口郁气更甚,他缓步上前,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该说的话总是要说的,犹豫了一会,助理开口道顾总,那个计划 助理不敢自作主张揣测顾暮霆的想法,稍作提示之后,他就一声不吭安静的等待着顾暮霆的指示。 看顾总这个样子应该是心疼司丝小姐了吧?他就说这种追人的法子不对,他要是喜欢哪家姑娘心疼还来不及呢,哪舍得设计伤害她呢?天籁小说网 可助理终究是低估了顾暮霆心里的阴暗,拳头几次松合,顾暮霆说出了他的决定。 继续推进。短短的几个字回荡在空旷的片场里,绝情又冰冷。 助理点了点头,他就说顾总还是有些人情味的,但下一瞬他就反应了过来,他浑身冰冷的看着顾暮霆,身子下意识哆嗦了起来。 下发秘密文件继续造势,不惜一切代价!他就不信司丝不向他低头,他一定要得到她,哪怕是毁了她! 顾总!你这样对司丝小姐真的好吗?如果她知道了这些事,她一定不会原谅您的! 我不会让她知道!她会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金丝雀,未来的她只能依附于他! 离开片场之后,司丝的小助理朵儿立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司丝,司丝的团队紧急成立应急小组,整个团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处理着一项项事务。 看着网上的舆论导向,司丝在无人之处勾起了唇角,好戏就要开始了呢,顾暮霆他果然没让她失望! 第183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18 【司丝,你笑成这样是有计划了吗?!】原本因为视频评论气到爆炸的923在看到司丝中了彩票般的笑容后,立刻精神了起来。 【嗯,欲擒故纵也是时候收手了,总该让他得点甜头】不然怎么知道苦是什么滋味。 【什么意思?司丝你要屈服了吗?!你不会是要跑去求顾暮霆吧,司丝!你要这样我,我】923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司丝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不接话也不表态。 【司丝,别去求他好丢人啊!你可是司丝啊,怎么能去求他!】 听着923突然变软的语气,司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吧,不会去求他】 这些事,都是原主真真正正经历过的,司丝本可以改变这一切的轨迹,可改变之后的人生并不属于原主,无论是风光还是凄惨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都与原主无关,于原主而言她曾受到的一切伤害都无人付出代价,她的死于旁人而言也无关痛痒。 司丝来这里的目的是帮助原主讨回她应得的一切,并非是代她享受,不论是原主的金钱荣誉,亦或是别人对她爱。 她来这里只是为了让欠原主的那些人为他们曾经的行为付出代价,她没那个本事让他们记起原著里的事,便只能沿着原著的轨迹重演一切,她会在这个过程中将他们所有的过错变成让他们痛不欲生的利剑,她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究竟错在了哪里。 有顾暮霆在背后的推波助澜,事态发展极其迅猛,司丝这边的应急小组从昨天上午到现在的二十几个小时里,全都在尽全力澄清补救,可势单力薄的他们那里是顾暮霆的对手,往一边倾倒的舆论势力压的他们毫无反抗之力。 剧组这边,在和司丝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大家看到了司丝对演戏事业的热爱,平易近人、待人有礼、虽取得成绩却依旧虚心好学的态度赢得了剧组一众老戏骨的认可和赞赏,他们都不信司丝会是视频中的女人。 视频一经爆出,大家便纷纷在微博上声援司丝,发动自己的影响力帮助司丝。 有几个上了年纪女演员甚至还亲自给司丝熬了汤,安慰她这都是小风小浪,让她别太在意,她们拉着司丝的手嘱咐她保重身体,那关切的模样像极了爱护自己孩子的母亲。天籁小说网 大家的好意司丝都应承了下来,她笑着说会照顾好自己,可她眼底的猩红和苍白的面容还是暴露了她的疲惫。 对此大家无可奈何,除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司丝之外,便只能唏嘘一句苍天无眼。 纵使经历着风浪,可工作还是要继续,虽然导演有意想要给司丝时间去处理这些事,可司丝还是选择留在剧组,这是原主喜欢的事业,她会替原主守住她的事业、她的梦想。 从上一次遇到司丝之后,苏星萝就时不时的来司丝的剧组探班,尤其是在看了网上的视频之后,苏星萝更是控制不住她那颗想要一探究竟的心。 苏星萝一拍完她的戏份就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司丝的剧组,经过这几天的探班,剧组的安保人员早就认识了她,而在得知她是司丝的粉丝后,安保人员更是对她十分亲切,一见她过来就立刻对她露出了笑容。 苏星萝进去的时候,司丝正在拍戏,看着司丝栩栩如生的演技和真实自然的情感流露,苏星萝心里涌起一阵热意,昂扬的斗志在心底燃烧,如果她能变成司丝这样,让她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想到司丝现如今正在经历的一切,苏星萝捏了捏拳头,司丝她似乎并未受到流言的影响,周围人对她是那样的亲切包容,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哪像她的剧组,尔虞我诈几乎成了日常,若非有顾暮霆在背后支持她,她几乎不可能在剧组站住脚。 也许是因为她不够强大吧,若是她有了司丝如今的名誉地位,她也能顶住这些压力。 想到这,苏星萝深吸了一口气,她本来并不打算接受顾暮霆给她的那些资源,自从她明白自己喜欢顾暮霆之后,她就在有意无意的拒绝着他的帮助,她不想欠他什么。 可现在的苏星萝突然不这么想了,她要尽快强大起来,只有这样她才有资格站在顾暮霆身边。 她渴望成为司丝那样的人,更渴望得到顾暮霆长长久久的爱,顾暮霆的世界太大了,她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真正拥有他。 第184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19 丑闻爆出的第三天,顾暮霆出现在了片场,一身黑色风衣的他静默的站在角落里,他紧盯着司丝的一颦一笑,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最先注意到顾暮霆的人是导演,中场休息的时候,司丝还在和其他演员对戏,而导演却已然拖着他圆润的身子来到了顾暮霆身边。 沿着顾暮霆的视线,导演果然看到了司丝,他了然一笑,低声道顾总,又来视察啊? 自从得知了顾暮霆的心思,导演便放开了自己的本性,恋爱脑上头的他早就在脑海里脑补出了数不清的你追我逃追妻系列剧。 得不到顾暮霆的回应已经成了常态,导演自顾自说起了司丝的事。 这个司丝啊,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演员,她的专业演技自然不用说,单就冲她这种敬业的态度,就注定了她的成就绝不会止步于此。 拍戏这么多年,我见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像她这种成名之后还依旧保持初心的人还真没几个,真想看看她能走多远 导演的话吸引了顾暮霆的注意,能走多远?他的女人不用走多远,她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待在他身边。 察觉到顾暮霆转移了注意力,导演继续道顾总您还不知道吧,司丝她从被爆出视频开始就没怎么休息过,茶饭不思,一心全都扑在了工作上,那憔悴的模样,唉,看着真让人心疼 导演一边添油加醋的继续说着司丝的可怜,一边偷偷打量顾暮霆的反应,这些话他是故意说给顾暮霆听的,司丝需要顾暮霆的帮助,只要顾暮霆他出手,这些事还不会是分分钟钟就能解决的节奏吗? 顾暮霆没有理会导演,司丝的情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司丝的团队做出了哪些补救,司丝一天吃了几顿饭,睡了几个小时,这些事他都知道。 看着司丝这般倔强的模样,顾暮霆心里第一次生出了心疼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新奇,让他措手不及,也让他有些恍惚,他不知道心疼是爱的开始,而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这股微不足道的心疼终究是没能抵得过他的占有欲,他固执的等着司丝对他低头,他在等她求他。 此刻的司丝和顾暮霆像极了拉扯着皮筋两端的人,先松手的人总能受到更少的伤害。 司丝!惊呼声响起,连续两天没怎么休息的司丝终于失去了意识,吊着威亚的她本该在最后收力的瞬间稳稳的落在地上,可失去意识的她却在这一刻撞到了旁边的道具上。 额头撞到石质的柱子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伤口狰狞的扒在光洁白皙的皮肤上,那模样光是看着就让人浑身发麻。 呼声未落,顾暮霆就冲了过来,他一把将司丝搂在了怀里,声音嘶哑的焦急呼喊着司丝的名字。 司丝!你醒醒!司丝!顾暮霆拍打着司丝的脸颊,溢出的鲜血顷刻间打湿了他的手掌,黏腻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慌乱,怎么这么多血?! 在鲜血的映衬下,司丝的脸色白的吓人,平日里满是风情的眼眸被鲜血浸没,纤长的睫毛无力的耷拉着,像极了风雨过后凌乱破败的蔷薇。 救护车,快!顾暮霆高声咆哮着,心里的野兽吞噬着他的理智,只剩恐惧还在肆无忌惮的游荡,司丝不能出事!她绝不能出事! 已经,已经在路上了,马,马上就到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可顾暮霆却等不及了。 他将司丝抱了起来,纤弱轻巧的触感让顾暮霆怒火横生,她宁愿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也不愿对他服个软,她就这么看不上他吗?! 第185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20 顾暮霆将司丝抱了起来,纤弱轻巧的触感让顾暮霆怒火横生,她宁愿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也不愿对他服个软,她就这么看不上他吗?! 总裁,车子开到门口了!助理迅速上前想要接过司丝,可得到的只有顾暮霆冰冷且霸道的眼神。 见此,助理下意识摸了摸鼻尖,刚才的蠢蛋不是他,他的手有自己的想法,他没有想去抱司丝! 但是看总裁那眼神,他这次好像是真的动了感情了,但是他做的那些事,啊脑壳疼! 顾暮霆很快就把司丝送到了医院,在司丝被送去处理伤口的时候,顾暮霆颓废的倚靠在墙壁上不知在想些什么,麻木的目光落在手术室的门上,他身上、手上全是司丝的血。 司丝这次受伤虽是意外,可这意外的源头却是他,他知道司丝昏迷的原因。 顾暮霆没想到这件事会伤到司丝,他只是想逼她服软,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帮助她,他想让她看到他的好,他没想伤害她,他没想到司丝会这么倔强。 司丝染血的小脸一闪而过,毫无生机的模样冲击着顾暮霆的意识,他会害死她的,这不是他想要的。 所有的计划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挫败感和慌乱交替在他心里翻滚,怒意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无措和歉意。 总裁集团那边来了消息,后续视频前几天爆出的视频其实只是前半段,后半段才是重点,才是足以摧毁司丝的终极武器。 计划取消。稍纵即逝的四个字如同天籁般在助理耳边乍响,喜悦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该怎样劝总裁收手,这不是追人的法子,他怕总裁会毁了他在意的人。 洗掉网上一切有关这段视频的痕迹,我不希望司丝醒来后还能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是!保证完成任务!这种事不用总裁吩咐,他也会去做,像司丝这样的小仙女,就该被人如珍如宝的呵护着! 助理走后没多久,司丝就出了手术室,纤细的身子隐藏在棉被之下,呼吸浅薄的她胸膛处几乎看不到一丝起伏,她紧闭着眸子,额头上缠了一圈厚重的纱布,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完全没有刚从国外回来时的昂扬生机。 她怎么样?颤抖着手摸了下司丝的侧脸,冰凉的触感让顾暮霆心口一窒。 没什么大碍,额头的伤口只是皮外伤,好好处理不会留疤。 但是!大毛病虽然没有,可小毛病却有一大堆,低血糖、胃溃疡、还有她肩膀上的肌肉拉伤都不容小觑,这些虽然都是小毛病,可如果继续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肩膀上的伤 顾暮霆想起司丝那天的闷哼声,她那时果然受伤了,可她却什么都不愿跟他说,在她心里,他怕是连陌生人都不如吧 网上的新闻我也了解了一些,不管真相究竟如何,作为医者我们都希望她能保重身体。 说完医生就将司丝推到了病房里,稍作嘱咐之后便离开了。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满身凌乱的顾暮霆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他端坐在床边看着司丝睡颜,不知在想什么。 顾总,这次谢谢您,司丝这边有我们就行,您,您如果有事就先回去吧。顾暮霆身上的压迫感太重,犹豫了半天,朵儿才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我没事。 意料之外的回答打断了朵儿的所有思绪,她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心里的羊驼飞奔而过,顾总您这么闲的吗,帝国总裁怎么可能没事干?! 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不用在意我。此话一出,朵儿几乎要哭了出来,她又不瞎,怎么可能无视他! 您老还是快走吧!您在这实在是影响我发挥! 第186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21 接连几天的不眠不休和高强度的工作似是耗尽了这具身体的所有生机,在昏迷了两天之后,司丝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在这不长不短的两天里,舆论的导向发生了偏转,视频中的女人被指证为某视频网站的小网红,她放出视频只是为了走黑红的路子,蹭些热度,她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浪。 真相大白之后,曾经谩骂过司丝的网友纷纷倒戈,大赞司丝的演技人品,并表示他们早就知道司丝绝不可能做出那些事,前后姿态的反差不禁让人心生讽刺。 有顾暮霆的帮助,前几天还传的沸沸扬扬的视频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几个小时之后,新出现的热点转移了大众的视线,他们的枪口对准了新的目标,新的世界风起云涌,旧的世界恢复成了最一开始的模样,仿佛没有人记得那些无辜被辱骂的人受过哪些委屈。 这两天,顾暮霆几乎将自己的办公室转移到了司丝的病房,看着眼前这个神情冷漠的男人,朵儿也从一开始的坐立难安,变成了现在的行动自如。 顾总要来个苹果吗?朵儿这个人本就神经大条,自从看明白了顾暮霆对司丝的爱意之后,她没过多久就把顾暮霆当作了自家人,她用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打量着顾暮霆,颇有些越看越满意的架势。 谢谢,暂时不用。顾暮霆从文件堆里抬头,回答谦和有礼。 顾总,其实您不用一直守在这,医生都说司丝没什么事,她只是太过操劳,差不多明天就能醒过来了。 这两天,顾暮霆就只回去换了身衣服便回来了,这中间花的时间总共也不过两个小时,其他时间他都守在司丝身边,像极了二十四孝好男友。天籁小说网 嗯,我再等等。收了文件,顾暮霆再一次走到司丝身边查看起了她的状况。 要不等司丝醒了我通知您?跟着顾暮霆走了过去,朵儿再一次提议道。 司丝的状况平稳,顾暮霆心情也好了不少,给司丝掖了掖被角,他低声道你们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赶我走,怎么?有事? 心思被戳中,朵儿下意识反驳道没有!哪能啊!顾总您想多了,我只是担心您太劳累,影响工作进度,哈哈 是嘛?我还以为你们要带着司丝偷跑。 怎么可能!这事绝不可能发生!您这些日子为司丝做的事我们可都看在了眼里,所以您要追司丝这件事我们绝对赞成,举双手赞成! 说着朵儿就举起了自己的手,不仅如此,她还踢了旁边摄影师一脚,两人一起举着手,满脸真诚。 看着眼前欲盖弥彰的两个人,顾暮霆轻笑一声行了,你们出去吧,别吵到她。 朵儿和摄影师挤眉弄眼走出病房后,顾暮霆再一次坐在了司丝的床边,轻握着司丝柔若无骨小手,略带薄茧的手指若有似无的在上面摩挲着。 还不醒来吗?再睡下去,你的小助理就要哭出来了沉缓的声音从喉间溢出,柔和的目光悉数倾洒在司丝身上。 你的小助理是从哪里找来的,傻的冒泡,等你醒来之后去给她报个培训班吧,如果没有合适的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 其实按照顾暮霆以前的作风,朵儿这种员工,他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但她对司丝的尽职尽责却在此刻改变了顾暮霆的想法,在司丝身边的这段时间,顾暮霆看到了他过去不曾看到的风景。 为什么他们都对你这么好?轻吻了一下司丝的手背,顾暮霆说出了他心底的疑问。 不论是司丝的助理,还是刚认识不久的导演、演员,他们在司丝出事之后都会自发的保护她,明明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他们只要袖手旁观就可以省很多事,他们为什么要站出来? 就连他自己也不忍心伤害她。 以往记忆中的女孩好像鲜活了起来,她不再是缩在角落里等着他采撷的花朵,她有她自己的世界,温暖诱人,让他心生向往,更让他控制不住想要融入进去。 司丝还是那个司丝,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第187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22 司丝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朵儿给顾暮霆送去了晚餐之后就离开了,此时,播放着轻音乐的病房里除了司丝,就只剩下站在窗边望着夕阳的顾暮霆。 顾暮霆 沙哑低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击碎了连日来压在顾暮霆胸口的巨石,郁气一扫而空,顾暮霆迅速转身跑了过去,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你想急死我吗?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晕不晕?你说话啊!顾暮霆的大掌手足无措的不知该落在哪里,他的目光上下逡巡着,似是不愿放过任何一处可能引起司丝不适的存在。 饿了。 哪不舒服?再说一遍!顾暮霆没听清,他抬手捧着司丝的脸颊焦急道。 饿了,想吃饭。司丝没有躲避他的触碰,视线望向他的眼眸,目光里再也没了排斥。 饿了饿了顾暮霆怔愣在原地,他低喃着这两个字,似是在思考这两个字的意思。 小手抚上顾暮霆的手背,司丝眨了眨眼睛顾暮霆,我想吃肉。 吃肉好,吃肉顾暮霆下意识点了点头,呆愣的目光在司丝脸上缓慢的挪动着。 对话戛然而止,司丝期待的等着顾暮霆叫人去买肉,可顾暮霆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捧着她的脸一动不动。 顾暮霆!我说我要吃肉!司丝一巴掌拍开了顾暮霆的手,她皱着小眉头控诉道我饿了! 温热的触感唤回了顾暮霆的神智,他勾了勾唇角庆幸道司丝,你没事真好,真好 顾暮霆!这半天你都没听我说话! 见司丝生气,顾暮霆下意识解释道没有,我听见了! 司丝不信,她轻哼一声问那我说了什么?你怎么还不动?m.23sk. 你说你说顾暮霆笑容渐渐僵硬,她说什么来着? 我说什么?你明明就没听见!顾暮霆你还敢撒谎!司丝转过身,气吼吼的背对着顾暮霆一言不发。 我,那个司丝,抱歉,你再说一遍,我刚刚顾暮霆支支吾吾的道着歉,他伸了伸手想去触碰司丝的肩膀,可还不等他碰到司丝,司丝闷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说我饿了,要吃肉,你答应我了的,我要吃鸭子 鸭子? 对!要麻椒鸭!想到那种又麻又辣的口感,司丝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五脏庙又唱起了空城计,叫嚣着想要食物的安慰。 可顾暮霆却在这时给司丝泼了盆冷水,他皱着眉头拒绝着,像极了管东管西的封建家长不行,司丝你才刚醒,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司丝皱了皱小鼻子顾暮霆!我就要吃鸭子!朵儿呢?你让她进来! 你叫谁都没用,饿了就喝粥,别的没有,鸭子你更别想! 说着顾暮霆就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吩咐完刚想挂断电话,他就看见了司丝如幼猫般乌溜溜的眼睛。 胸口仿佛受到了撞击,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电话里传出了助理声音总裁?除了瘦肉粥和南瓜粥还要什么?总裁? 司丝歪了歪头,小手揪着顾暮霆的裤管,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可怜我想吃鸭子 总裁?您听见了吗?晚高峰时期,助理被挤的东倒西歪,一阵忙音之后,顾暮霆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再买只鸭子,要麻椒鸭 第188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23 病床上,司丝拎着鸭腿吃得欢快,虽然顾暮霆只准她吃一点,可一点她也很满足。 你要来一点吗?揪下最后一只翅膀,司丝瞧了顾暮霆一眼,从刚才开始顾暮霆就一直坐在旁边的板凳上看着她,眼神里的探究一点也没做遮掩。 嗯。话音未落,顾暮霆就出现在了司丝面前,他一把抓过司丝的小手,下一刻肉就进了他的嘴巴。 眼看着本就不多的鸭子飞走了,司丝皱着眉头张开了小嘴,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暮霆,控诉道你!我就是客气客气! 我没想跟你客气。喉管滑动,顾暮霆目光炽热看着司丝,他轻舔了下唇角,动作性感诱人。 顾暮霆! 我在。顾暮霆侧了侧头,薄唇再一次靠近鸭翅膀。 你还吃!这是我的!司丝的腮帮微鼓,小手铆足了劲往后撤,可顾暮霆却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他没出声,又咬了一口鸭肉。 你!顾暮霆你不要脸! 顾暮霆恍若未闻,他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口中的鸭子,得意道真香。 都给你!我不吃了!顾暮霆嚣张的嘴脸惹恼了司丝,她一把抓过顾暮霆的手,赌气将翅膀塞了进去。 看着司丝生闷气的可爱模样,顾暮霆胸腔响起一阵闷笑,眉眼微扬的面容上染上了独属于青年人的阳光和爽朗。 生气了啊?怎么这么不经逗放下鸭翅膀,顾暮霆抽出纸巾走向司丝,大手不容拒绝的擦拭着司丝手上的油渍。 你今天已经吃了很多了,太辣了你的肠胃受不了。 你胡说!那只鸭子那么瘦,腿细的像筷子!哪里多了?你别想找借口给你自己开脱! 就是看它瘦才允许你吃一整个鸭腿的,它要是肥你连一个都吃不上。直男思维上头,顾暮霆想也不想就把话说出了来。 顾暮霆! 嗯,我能听见,不用叫那么大声。顾暮霆宠溺的看着司丝,眼里的温柔似是下一刻就要溢了出来。 对上顾暮霆的眸子,司丝动作一顿,脸颊上染上红晕,她轻咳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行了,都快被你搓掉皮了! 看着司丝不自然的反应,顾暮霆心里涌起一阵暖意,甜蜜的味道从胸口处蔓延,不消片刻就传到了四肢百骸,让顾暮霆全身舒爽。 微妙的气息在病房里游荡,两人默默做起了自己的事,谁也不出声。 刷完手机,司丝看了一眼端坐在一边认真处理文件的顾暮霆,男人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稍蹙的眉头为他的面容增添了一份上位者的威严。 顾暮霆,谢谢你。 听到这话,顾暮霆翻着文件的大手一顿,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起身走向司丝,在距离床边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了下来。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司丝答非所问顾暮霆你不好奇吗? 好奇。顾暮霆知道司丝在问什么,他点了点头,探究的目光紧盯着司丝,颇有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我其实都听见了,在我昏迷的时候,你说的话,还有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司丝说她什么都知道的时候,顾暮霆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慌乱,可这慌乱转瞬即逝,快到让人很难分辨它的存在。 就这么喜欢我吗?哪怕我曾经那么对你? 喜欢。顾暮霆俯身把司丝搂进了怀里,薄唇凑近司丝的耳侧,沉声道司丝,我喜欢你。 司丝没有挣扎,她小声回答道可我有喜欢的人了。 闻言,顾暮霆身子一僵没关系,我可以等。 那你可要努力了,我很喜欢那个人的看着顾暮霆后脑的黑发,司丝眼里闪过一抹流光,她倒要看看顾暮霆肯为她做到哪种地步,为他移情别恋啊,多好的礼物天籁小说网 港式茶餐厅,苏星萝和沈彦池坐在他们常坐在的座位上,桌子上摆着和以前一样的食物,可这次的气氛却不像以往那样轻松。 星星,离顾暮霆远一些好不好?你听我一句劝,顾暮霆不是你能控制的人,你放手好不好?和顾暮霆同处一个阶层的沈彦池太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了,在他们的世界里,金钱和权力比什么都重要,兄弟情、父子情都比不过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更不要说爱情了。 彦池,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这次不一样,顾暮霆他真的对我很好,他一直都在背后保护我,我能感觉到他心里是有我的。 星星!就算他现在对你好,可以后呢?如果他变心了呢?星星你斗不过他的! 第189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24 星星!就算他现在对你好,可以后呢?如果他变心了呢?星星你斗不过他的! 沈彦池情急心切,可苏星萝却面带微笑的摇了摇头,她目光坚定的看着沈彦池道他不会这么对我的,我相信他。 星星!你别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了!你真的了解他吗?他的世界太大了,你看不透的!他的家族不会允许他肆意挥霍自己的婚姻!像他们这些人看似什么都有,可又有几个是真正自由的?得到的前提是失去,而大多数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 沈彦池的话戳中的苏星萝心里最不愿面对的事实,她和顾暮霆之间的家世背景的确是个难以逾越的鸿沟,可她现在已经在努力了,她在努力变强变好,他们为什么不能再给她些时间? 苏星萝放下筷子,抬头看着沈彦池正色道那你呢?彦池,你的家世背景也不俗,你也会找一个门当户对,却没有感情的妻子吗?你会为了我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吗? 对上苏星萝的目光,沈彦池捏着筷子的大手倏的攥紧,我不会,我会去娶我真正喜欢的人星星,我喜欢你。 沈彦池! 最后三个字和苏星萝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沈彦池喜欢她这件事苏星萝一直是知道的,可她不喜欢他,她喜欢的人是顾暮霆,哪怕那个人是那样的高不可攀,触不可及,她依旧喜欢他,为了他她愿意付出一切。 星星沈彦池默然神伤,只低喃出这两个字之后便不再出声,苏星萝的意思他如何看不懂? 寂静和疏漠在二人之间流转,一阵思索之后,苏星萝重新执起筷子,她夹起一块鱼肉送到了沈彦池面前,柔声道彦池,我们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我最近见到司丝了呢!就是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国际影后,她真的好漂亮啊! 看着盘子里突然出现的鱼肉,沈彦池自嘲一笑,他不喜欢海鲜的腥味,这件事她以前明明是知道的 为了不让苏星萝扫兴,沈彦池最终还是若无其事的将鱼肉送到了嘴里。 彦池,司丝真的好漂亮啊,我凑近了看过,她脸上连毛孔都没有,而且她的演技超棒,剧组的演员都很喜欢她 苏星萝满脸艳羡的夸赞着司丝,可沈彦池却不以为然,无风不起浪,早在司丝被爆出绯闻视频的那一刻开始,沈彦池就对司丝产生了偏见,在他心里,司丝和那些为了金钱名利而出卖身体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彦池,司丝新拍摄的电影和我在一个影城,哪天我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司丝和我长得真的很像,而且她人很好,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苏星萝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司丝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形象气质都足以和沈彦池相配,再加上司丝和她极为相似的长相如果沈彦池能和司丝在一起,那他就不会再阻止她和顾暮霆了。 除此之外,如果司丝和沈彦池真的在一起了,那么作为介绍人的她,一定会被他们两个人记在心里感谢,而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帮他们牵线搭桥。 沈彦池听出了苏星萝的话外音,他机械的咀嚼着嘴里泛着腥味的鱼肉,麻木的扯了扯嘴角,各种厌恶的情绪揉杂在一起,这让沈彦池对司丝的厌恶愈发浓厚,明明他们还素未谋面,可沈彦池却因为周遭的一切恨上了司丝,就好像司丝是妨碍他和苏星萝在一起的罪魁祸首一般。 自从顾暮霆大方的请司丝吃了麻椒鸭,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仿佛有了质的飞跃,虽然司丝还是不同意和顾暮霆交往,可他们已然可以像普通朋友一般正常交流,再也没了一开始那般夹枪带棒的感觉。 司丝虽然醒了过来,可因为之前积攒的小毛病,她还是没被允许出院,为了看住司丝,顾暮霆也没离开,两个工作狂几乎把自己的办公室挪到了病房里。 司丝床上铺散着很多剧本,每一本上都被司丝做了标记,红红绿绿的很是引人注目。 几缕微卷的发丝从耳侧滑了下来,遮住了顾暮霆看向司丝的视线,可与此同时也为司丝增添了一份独属于小女人的柔美,小腿流畅优美,脖颈白皙纤细,菱唇嫣红饱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暮霆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司丝身上。 看着眼前神情专注的女人,顾暮霆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欲望狂乱的冲撞着心窝,他无意识的一步步走到司丝面前,脑海一片纷杂。 你忙完了吗?我还有一点就看完了,再等一会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阳光,司丝以为顾暮霆又来催她休息。 清脆的声音唤回了顾暮霆的理智,他真是魔障了,他刚才竟想着 不愿让司丝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顾暮霆后退了两步,他端起旁边的水杯,灌了好几口才稳下心神。 为什么这么努力? 顾暮霆一直不理解司丝为什么非要进娱乐圈,她不缺钱,身为司家大小姐的她更是名媛中的名媛,名誉地位她也不缺,她为什么要这么辛苦非得在那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闯荡? 嗯?你说什么?司丝象征性抬了抬头就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剧本上。 见状,顾暮霆似嘲似宠的轻哼一声,想他堂堂顾氏总裁,多少女人趋之若鹜的存在,此刻竟比不上她手里的剧本。 司丝,休息一会,我们说说话。顾暮霆抽走了司丝手中的剧本,转而将香蕉塞了进去。 对于吃的,司丝向来是来者不拒,她剥开香蕉皮,咬了一口咕哝道好啊,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进娱乐圈。 目光在司丝脸上扫来扫去,这个问题困扰他太久了,而他只有知道司丝进娱乐圈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让司丝退出娱乐圈。 为什么进娱乐圈啊司丝垂下眸子,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似是陷入了回忆。 因为一个人,我想让她看到我闪闪发光的样子想到那个人,司丝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带着浓浓的思念,也带着挥之不去的眷恋。 因为一个人?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吗?她就这么喜欢他?!不满和嫉妒在心底翻滚,阴鸷和杀意一闪而过。 嗯,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哭着求她不要走,我说我会听话我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留住她,可她还是走了,没有一点留恋。 司丝神色哀戚的看着窗外,秋日正午,天空澄澈的没有一丝杂质,鸟儿从窗口划过,顺势带起几片飞舞的落叶。 我很想她我想她应该也是想我的,她其实是爱我的,她只是不会表达,对于她的离开,我其实是能理解的,面对那样的情景,能坚持下去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司丝眼角噙着泪,眼眶也变得通红一片,见状顾暮霆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我没有再见到她的机会了,可我想让她看到我,看到开心、快乐、发着光的我,我想告诉她这个世界很美好,有很多人喜欢她的女儿,她并不是一无是处,她生了一个优秀的女儿说到最后,司丝一下扑进了顾暮霆怀里,小手紧攥着顾暮霆腰侧的衬衫,纤弱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我很想她,我真的很想她,我想跟她说说话,想让她抱抱我,我一定会听话,我不会再调皮捣蛋了 司丝的胸口一阵闷痛,强烈的思念之情刺痛了她的心脏,这是原主真实的情绪,原主的母亲在亲眼见到原主的父亲出轨之后,便患上了极严重的精神疾病,原主心疼她的母亲,同时也痛恨着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原主同父异母的妹妹司楠只比原主小三个月,也就是说原主的父亲在原主的母亲怀孕期间就和别人搞在了一起。 司楠出生之后,她的母亲仗着原主父亲的宠爱三天两头上门闹事,两个女人都为他生了孩子,原主的父亲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是真爱,一个能在事业上给予他莫大助力,他两个都想要,他不声不响的拖着,而这一拖便是五年。 在这长久不断的拉锯战中,心狠无情的人总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可这人不是原主的母亲,长时间的刺激和背叛击碎了原主母亲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留恋。 年幼的原主敏感的发现了母亲的异样,她小心翼翼的跟在母亲身边,每天变着法的讨好她,可原主的母亲还是自杀了,她从高楼一跃而下,迸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原主的整个世界,她哭求、哀嚎,可怎么都唤不醒早已支离破碎的女人。 原主终其一生都在向她的母亲证明她的出生是美好的,她对她的付出是值得的,可最后的原主却变成了她母亲最讨厌的人,是顾暮霆给她冠上了第三者的名号,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明明错在顾暮霆,可为什么最后的恶果都归结到了她身上?! 滚烫的泪水打湿了顾暮霆的衬衫,他轻拍着司丝的脊背,低声安慰着,原来她口中的人是她母亲啊。 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心疼的酸涩却肆无忌惮的冒了出来,想要劝司丝退隐的念头在这一刻产生了动摇。 沈彦池那边,苏星萝隔三差五就会跟他汇报她和顾暮霆之间的进展,她说顾暮霆又给了她多少资源,送了她什么礼物,还说顾暮霆答应要和她一起旅行,苏星萝兴奋激动的模样像极了沉浸在爱情世界里无法自拔的囚徒。 除此之外,苏星萝还会时不时跟他透露司丝的消息,有时是一张照片,有时是一段拍摄隐蔽的视频,看着屏幕中的女人,沈彦池眼里闪过一丝不屑,长得再像又如何,她终究不是她。 苏星萝接连不断的动作让沈彦池意识到了她非顾暮霆不可的决心,从小便对苏星萝言听计从的他除了黯然神伤,便只能想办法为她保驾护航。 手机屏幕明明灭灭,沈彦池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如果星星真的能如愿和顾暮霆修成正果,如果她真的能因此得到幸福,那他的使命是不是也能结束了? 为了成为苏星萝最坚实的后盾,沈彦池几乎动用了全部力量去查探顾暮霆的背景,不查不要紧,这一查就把顾暮霆这些年追在司丝后面跑的事查了出来。 看着报告上白纸黑字写着的事实,沈彦池面容紧绷,眸子里闪过一丝森冷,心里忍不住升起层层怒火,顾暮霆他竟敢把星星当作司丝不在时排解寂寞的替身! 还有那个司丝,她明明已经和顾暮霆在一起了,却还故作姿态在人前扮演着清纯玉女的姿态,沈彦池不知道司丝知不知道苏星萝和顾暮霆之间的关系,可不管司丝知道与否,沈彦池都已经给她定了罪。 司丝前几天住院的时候顾暮霆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那他哪里来的时间和星星在一起? 这中间究竟是星星在说谎,还是顾暮霆在说谎? 还有司丝为什么在星星面前扮演着单身的姿态?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现实和虚假混杂在一起,让沈彦池一时理不清头绪,空气压抑低沉,处处透着沉重,让人窒息的沉重。 惑人的眼眸紧闭着,再睁开时,里面已经浸满了寒冰,他不能让星星受到伤害!他必须把这些事都告诉她! 一周后,经过接连不断的软磨硬泡,司丝终于回到了片场。 司丝刚一出现,导演就拖着他圆润的身子跑了过来,他挤着眼睛冲司丝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小声道怎么没见顾总过来?这个点不是送早点的时间吗? 还是说,顾总追到美人就忘了我们这些功臣了?哎呀呀,真是令人伤心啊 看着导演只打雷不下雨的模样,司丝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可戏精上身的导演根本没看明白,他捏着嗓子越嚎越来劲。 第190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25 还是说,顾总追到美人就忘了我们这些功臣了?哎呀呀还真是令人伤心啊!无视司丝的暗示,导演捏着嗓子哀嚎起来。 我看你还不够伤心。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低沉,熟悉的语调不似往日那般冷冽,一字一句间都透露着顾暮霆好心情。 哎呦呦!顾总您在这儿啊,怎么早不见您,这,这整的怪尴尬的伴着顾暮霆靠近的步伐,导演干笑两声,记忆飞速翻转,他刚才好像没乱说话 有这个哭喊的时间不如多去找几个有价值的本子,你说对不对? 闻言,导演眼睛一亮,他飞速跑到顾暮霆身边,一顿手舞足蹈,脸上的每一个褶子都在表达着他的激动。 顾总说的都对! 司丝以为导演平日里亲自上阵指导男演员吻戏就已经够滑稽了,可终究是她见识短浅了。 只见比顾暮霆矮一个头的导演,此刻正红着脸,一脸娇羞的仰面看着顾暮霆,肉乎乎的手臂在顾暮霆身侧一阵比划,若非顾暮霆气质冷冽、不苟言笑,导演绝对会亲上去。 顾总!您今天真帅!四海八荒第一帅! 滚一边去!在察觉到导演想要扑过来的动作,顾暮霆立刻将双手置于胸前做出防御姿势,挺直的脊背在导演碰到他的前一刻迅速后倾,长腿配合着动作一脚踢在了导演的小腿上,他皱着眉嫌弃的看着眼前的胖坨坨,薄唇紧抿,仿佛在拼尽全力忍着身体的不适。 噗哈哈哈哈在一边看了半天的司丝,终于在看见顾暮霆嫌弃至极的表情时破了功。 司丝突如其来的笑声驱散了顾暮霆生理上的不适,他举起拳头冲导演比了比,示意他快滚蛋,导演是个人精,他瘸着腿歪了歪头,走之前还冲顾暮霆使了个我都懂的眼色。 碍事的人终于走了,顾暮霆定睛注视着眼前满脸笑意的女人,她的眸子微弯,里面好似散落着耀眼的星辰,明媚熠熠得令人炫目。 别笑了。 顾总!您今天真帅!四海八荒第一帅!司丝学着导演刚才的情态语气,眼眸翩跹,红唇开合,灵动活泼的动作每一下都触动着顾暮霆的心。 心头颤动,酥麻的电流袭遍全身,种种滋味在心底浮动,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 司丝 干什么?第一帅!哈哈哈顾暮霆想伸手抓住司丝,可司丝却笑嘻嘻的东闪西躲。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我都听你的! 顾暮霆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眉眼坚定的模样若非923及时播报了好感度,司丝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我不是给你机会了吗?在顾暮霆即将抓住她的瞬间,司丝跑到了一边,她笑得开怀,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明白了司丝话里的意思,顾暮霆的冷静理智在这一刻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瓦解,沉溺在司丝的笑容之中,心脏跳得疯快,胸腔震荡犹如擂鼓。 司丝,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另一边,刚拍完一场戏的苏星萝正在化妆间里整理着自己的妆容,她一开始并未在意身后几位女演员的话,直到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来了来了!顾总又来隔壁《卿翎传》了!!!白裙女演员推门而入惊叫道。 闻言,刚才还死气沉沉,叫喊着抬不起手的短发女演员瞬间从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真的假的!时隔一周,顾总终于又来了吗?!啊啊!! 我都看见了!跟以前一样带了全组的早点,这次是福禄斋的八宝套餐,隔着卫生间的玻璃我都闻见了香味!真是绝了!!什么时候顾总也能投资我们的剧!好想接受顾总的投喂啊! 不似旁边二人的激动,稍淡定点的红裙女演员调侃道你确定你闻到的是八宝饭?不是别的?哈哈哈 你懂什么!顾总的风姿可以驱散一切污浊! 对!两人咋咋呼呼,满脸花痴。 是是是,那你们快去找顾总啊,让他帮你们驱散污浊 也不知道像顾总这样的极品将来会便宜给哪个小妖精,哎!顾总看我一眼我都能神魂颠倒,他要是能亲我一下,啊死了都愿意! 凭什么亲你!要亲也是亲我 花痴二人组又开始了新一轮争执,静坐在角落里的苏星萝在听见她们的对话之后,脸颊微红,她轻抚着唇瓣,耳边又响起了那晚惑人的喘息。 顾暮霆暮霆苏星萝在心底默念着,嘴角勾起幸福的笑容。 看了看空荡荡的无名指,苏星萝轻吐一口气,看来他找的日子不是她的生日啊,那他会找哪天呢? 接下来没有什么特殊的日子了。 会不会是她想错了? 一想到到这种可能,苏星萝心里一跳,她屏住呼吸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她要相信他,她要给他时间,这些年来他身边除了她之外并没有别的女人,所以一定是她想多了。 顾暮霆的洁身自好和睿智俊美满足了苏星萝对另一半的幻想,从未经历过男女情爱的苏星萝天真的以为她和顾暮霆之间存在着爱情,她一遍遍的自我催眠,幻想着她和顾暮霆的未来。 空想是美好的,可过分沉溺于空想却会让人失去分辨是非的能力,若是苏星萝此刻能从空想中走出来,后面发生的一切或许都有避免的可能。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女演员们的争吵,也打断了苏星萝的幻想。 离门最近的白裙女演员被打发去开门,她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踱步到门边,没好气的拉开了门。 谁啊?没事别,别不耐烦地语气消散在来人的微笑中,白裙女演员怔怔的站在门口,纤细的手指紧握着门把手一动不动。 你好,请问这里是《半夏》剧组化妆间吗?沈彦池风度翩翩,微挑的眼尾自带风情,他的个头很高,身姿挺拔,微笑时敛尽锋芒,全然不见手染鲜血时的狠辣阴冷。天籁小说网 是,是你,你是沈沈白裙女演员认出了沈彦池,她结结巴巴的开口,满眼惊艳。 沈彦池。沈彦池笑了笑,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 沈先生,您,您好,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男神一个两个都往这里跑!白裙女演员激动地想要介绍自己,可她刚开口苏星萝就听见动静跑了出来。 彦池?!你怎么到这来了? 星星,我有点事想和你说,你现在有时间吗?迎上苏星萝意外的目光,沈彦池攥了攥拳头,他必须把真相告诉她,他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星星?你们认识?听着两人熟稔的称呼,白裙女演员大惊,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星萝。 我们是青梅竹马。苏星萝羞赧的点了点头。 难怪,难怪!见此,白裙女演员顿悟,她就说以苏星萝的背景怎么可能得到这部剧的资源,原来是背后有大树。 白裙女演员眼里一闪而过的流光让苏星萝心口一闷,她若无其事笑了笑,问怎么了吗? 嗯?啊,没什么,没什么,你们看起来很配,哈哈,你们聊,我还有事说着,白裙女演员就一溜烟跑了回去,背对着门口二人,她脸上的八卦全然没有遮掩。 漫步到影城的一角,沈彦池和苏星萝并肩而立,将手里的资料交给苏星萝之后,沈彦池就默默的站在一边观察着苏星萝的反应。 震惊、慌乱、心痛交替出现在苏星萝的脸上,可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归于虚无,苏星萝仰面看着沈彦池,神色坚定道我相信他,我要他亲口跟我说了才信。 星星!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顾暮霆喜欢的人是司丝,他喜欢司丝很多年了,他在利用你! 别说了!苏星萝捂着耳朵,她蹲下身子,颤抖的声音夹杂着哭腔。 苏星萝强忍着委屈的模样刺痛了沈彦池的心,他俯身轻拍着苏星萝的后背,低声安抚道星星别哭,错的人是顾暮霆,我会让他付出代价,你别哭我带你离开他 可苏星萝却全然不买账,她一把挥开沈彦池的大手,红着眼怒吼道我让你别说了! 星星我,对不起怒火一闪而逝,沈彦池深吸一口气,道歉的话未经思考就说了出口,他习惯了在苏星萝面前服软,习惯了什么都顺着她。 上午九点多,浓浓的黑烟从影城的西北角冲天而起,十数辆消防车火速赶来,高压水枪架起,数不清的水柱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 可即便如此,火势依旧没有得到有效地控制,浓烟伴随着明明灭灭的火苗随风而上,遮住了刚升起的旭日,也掩去了纯洁绵软的云彩。 新闻媒体闻讯而来,他们神色凝重的报道着现场的情况,火光、尖叫、凄厉的嘶吼,冲击着人们的心神。 起火的地点正是司丝和苏星萝所在的片场,此刻,浓烟包围之中,司丝正和顾暮霆缩在一起。 司丝别怕,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好了 顾暮霆将司丝搂抱在怀里,刺鼻的烟气灼烧着他的呼吸道,热浪越来越近,可却不足以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顾暮霆从小到大无数次和死亡擦肩而过,正因如此,对于那些致命的威胁他有着超脱常人的敏感。 顾暮霆知道他们不会有事,但他怀里的女人好像并不知道,望着从门缝处钻进来的黑烟,顾暮霆眼眸微眯。 时间又过去了不知多久,密闭房间里的烟气越积越多,烟尘和刺鼻的味道让司丝抑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她紧抓着顾暮霆胸前的衬衫,颤抖的身子脱力的依靠在他怀里。 顾暮霆,我害怕,怎么还没有人来救我们?会有人来吗?真的有人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吗? 一定会有人来的,你别怕,再等一会,别怕顾暮霆紧搂着司丝,绵软的触感让他心神荡漾,看着不远处的逃生道,顾暮霆轻吻了下司丝的额角,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虽然这里的环境不怎么样,可能让司丝如此依赖他,这里便是天堂。 顾暮霆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为了让司丝依赖他,他宁愿让司丝在这滚滚浓烟之中和他一起受苦。 又过了一会,救援人员从窗口处破开一条逃生通道,看着相互依偎的二人,救援人员松了一口气,他举着喇叭冲里面喊道少爷,我是顾流,您能听见吗?您还好吗? 听到自家人的声音,顾暮霆唇角微勾,看来老天都在帮他,他就不信这次之后司丝还能硬着心肠不答应他。 收到回应,顾流立刻从升降机上下来,他捧着逃生面具跑了过去,却在即将靠近的时候看到了顾暮霆打的手势。 司丝,他们是顾家的人,你先跟着他们走,我一会就跟过去。顾暮霆一边说,一边用力把司丝往顾流身边推。 闻言,司丝一把抓住顾暮霆的手臂,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摇着头不肯松手你不走吗?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走?顾暮霆我不要一个人离开,我不要 司丝的反应顾暮霆很满意,他不动神色的掩去心底的得意,面露宠溺的诱哄道司丝乖,升降机只能再带一个人,乖,你先走,我一定会没事的。 我不!顾暮霆我们一起走好不好,顾暮霆,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司丝突然钻进顾暮霆怀里,小手紧搂着顾暮霆的劲腰,力道大的像极了抓住此生最重要的人。 司丝不离不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让顾暮霆心里倏地涌起一股暖流,心里的坚冰化成了一潭春水,整颗心柔软到不可思议,可事已至此,计划还是要继续司丝,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不会有事,我保证! 第191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26 司丝,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不会有事,我保证! 顾暮霆生的极为出色,一对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平日里这对眸子里总是浸着寒光,再加上他不苟言笑的冷漠气质,总是让人不寒而栗,对其言听计从。 但此时面对司丝的他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被烟熏过的嗓音略显嘶哑,可这嘶哑的声音中却带着宠溺和诱哄,发号施令的气势换成了如遇至宝的纵容,他俯下头颅,眼里全是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 司丝,听话,先跟着顾流出去! 我不要!顾暮霆我不走,我不能把你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如果真的,真的只能走一个那,那你先走!他们是你的人,你先走! 说到最后司丝颤抖着身子退出了顾暮霆的怀抱,她强忍着恐惧笑了出来,眼神里终于有了顾暮霆一直想要看到的感情。 司丝火光中,顾暮霆怔怔的呢喃着,司丝眼神里的爱意像极了劈开黑夜的流光,驱散黑暗的同时,赐予了他温暖和光明,沉闷的世界开始变得充盈,一切仿佛都变得生机勃勃。 少爷,火势越来越大,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被喂了一嘴狗粮的顾流忍不住开口催促着,虽然火暂时不会烧过来,可是这里又热又呛,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听到顾流的话,顾暮霆攥了攥拳头,他一把将司丝推到了顾流身边,不容拒绝道不要浪费时间,我说没事就没事,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回去就当我女人,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的事不是吗? 与此同时,顾流也强势的将升降防护装备戴到了司丝身上,面对司丝的挣扎,他沉声急道司丝小姐,时间有限,不要再犹豫了,您再不配合耽误的是少爷的时间! 此话一出,司丝果然不动了,她无措的看着顾暮霆,摇头示意她不是这个意思。 目光相接的瞬间顾暮霆别过了头带她走! 不要!顾暮霆 司丝被带了出去,满是浓烟的片场只剩下了顾暮霆和顾流两个人,凄厉不舍的嘶喊仿佛还萦绕耳边,顾流看了一眼自家少爷,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真是服了自家少爷的老谋深算,瞧他把那姑娘感动成什么样了! 前不久景亦深说自家少爷追求司丝不成独自买醉,他还不信,在他的认知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姑娘能让自己少爷做到这种地步,他家少爷一直都是享受追捧的那个,姑娘想尽办法追着他跑还差不多! 可如今一见他才知道,自家少爷还真是那个卑微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可怜虫。 这么想着,顾流就把视线转移到了自家少爷身上,这一转就让他看见了了不得的东西。 只见顾暮霆拿着旁边的道具狠狠地划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皮肉破开,鲜血瞬间涌了出来,血珠滴滴答答砸在地上,妖艳的颜色一如顾暮霆眼底的疯狂。 少爷!您干什么?!顾流快步跑了过去,他一把捂住顾暮霆手臂上的伤口,焦急大吼着您,您该不会是想要 管好你的嘴,不要乱说话。顾暮霆没有理会顾流眼里震惊,他不以为意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冷峻的脸上不染一丝伤痛,眉眼染着邪气,就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 少爷,您这么做值得吗?追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您这是欺骗,如果她以后 闭嘴! 欺骗又怎样,只要能得到司丝,骗一辈子又何妨,司丝刚才全心依赖的模样带走了顾暮霆所有的顾虑,他已经敲开了她的心门,这时候他怎么可能放弃? 这一次他会把这场戏演到极致,他要让司丝彻彻底底的把她的心交出来! 顾家的救援人员将司丝送到安全的地方后就返了回去,看着不断攀升的升降机,司丝紧攥着胸前的衣裳,她眼角挂着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担忧和惧怕。 升降机上,护送司丝下去的男人似同情似无奈的轻叹一声造孽啊 【呸呸呸!我看不下去了,司丝,顾暮霆在骗你!你看出来了吗?!你别被他骗了!】司丝身上的悲伤惊动了923,生怕司丝被骗的他在反应过来后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让我去弄死顾暮霆这个渣男!厚颜无耻!不要脸!】923越想越气,以前的男主虽然渣,但好歹行事光明磊落,哪像这个顾暮霆,简直是无耻中的无耻,败类中的败类! 他竟敢欺骗司丝感情,他这个渣滓! 【这么激动干什么?被利用的又不只有我一个,小垃圾,前不久不是刚给你报了培训班,怎么上了这么久还没长进。】 【司丝呜呜,我哪里没有长进你嫌弃我!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竟然嫌我笨,我好桑心,好桑心】 923惨兮兮的哀嚎吵得司丝头疼,她揉了揉耳朵蹙眉道【好好说话!】 【我不要!人家好心出来提醒你,还被你嫌弃,做个尽职尽责的系统好难啊!啊啊啊!好难啊!】 923越嚎越起劲,颇有些熊孩子撒泼的架势。 一向对熊孩子没耐性的司丝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你到底说不说?我看最近新出的禁言功能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一听说要被禁言,话痨923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啊!不不不!别禁我言,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这么凶干嘛】 不一会,923的情报就传到了司丝的脑海里,就在司丝唏嘘沈彦池一往情深的时候,苏星萝的小助理跑了过来。 满身狼狈的小助理一看到司丝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她跌跌撞撞的跑到司丝面前,哭喊道司丝小姐,求你去救救星萝吧,求你了 救人?星萝在哪里?司丝不解,苏星萝不是和沈彦池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又有危险了?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找不到她了,她应该还在火场里,都怪我没跟紧她,她说不用我跟,我就没跟,我应该看好她的!呜呜,司丝小姐您人脉广,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小助理声嘶力竭的哀求着,她和天艺签了合同,如果苏星萝在她工作期间出了意外,那她想到这,小助理哭的更凶了,她不想欠一屁股债,更不想得罪顾总! 你先别急,星萝她不一定在火场里,你去别的地方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她之前被923的哀嚎吵的头疼的司丝拼命压抑着心底突突直冒的怒火,苏星萝明明就和沈彦池在外面闲逛,她哪有什么危险?! 没有!哪里都没有!我都找遍了,司丝小姐我求你帮帮我!星萝她不能出事!小助理根本听不进去司丝的话,她死命地抓着司丝的袖口,不停的说着哀求的话。 失去理智的小助理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司丝的手腕不消片刻就红肿了起来,她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你干什么!顾暮霆森冷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他在升降机上就看见司丝被人拉扯着拽来拽去,她皱着眉头,一看就是忍着极大的痛苦。 快步而来,顾暮霆一把将司丝搂进自己怀里,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星萝的小助理,眼底带着挥之不去的戾气。 一见到顾暮霆,小助理浑身一颤,她迅速低下头,害怕的几乎窒息,不能让顾总知道苏星萝不见了,这是她的失职,如果被他知道她一定会被开除的! 可她不说苏星萝出事了怎么办?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小助理紧咬着唇瓣,血腥味渐渐蔓延至整个口腔,怎么办?怎么办?! 小助理满脸脏污的低着头,担心司丝的顾暮霆一时没认出她来,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司丝的手,皱着眉道司丝,你没事吧?她弄疼你了吗?让我看看 我没事 都红成这样了还没事!司丝手腕上的红痕让顾暮霆怒火横生,阴冷的目光直射而去,凌厉的口吻中带着不可撼动的威严你是哪家的?在这干什么?! 听到这话,小助理的身子瑟缩的更甚,她低垂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说话!你是哪家的?! 声音愈发薄凉冷酷,见状,司丝扯了扯顾暮霆的衣角,小声道顾暮霆,你别这样!她只是想请我帮忙,你别吓到她! 可顾暮霆却不信,他一手紧搂着司丝的腰,另一只手示意旁边的人上前捉住小助理帮什么忙需要把你弄成这幅样子,我看她就是存心想弄伤你! 顾暮霆油盐不进的霸道模样让司丝一阵为难,她伸手推了推,却在这之后被顾暮霆搂得更紧,无奈之下,司丝只能抬手掐了下顾暮霆腰侧的肉,顾暮霆!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她真是来找我帮忙的! 帮什么忙?你都这样了哪里需要你帮忙?你现在跟我走,去医院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哪 说着,顾暮霆就拉着司丝的手往外走,他故意把受伤这两个字说出来,就是想提醒司丝他受伤了这件事,可司丝根本就没注意,这让顾暮霆深感挫败。 我不走!我朋友不见了,我得去找她!你放开我!司丝甩着手想挣脱顾暮霆的拉扯,可铁了心要让司丝同情自己的顾暮霆哪能这么轻易被她甩开。 让顾流帮你找,你现在就跟我走! 不行!星萝是我朋友我不放心!我要在这等着她出来! 听到司丝话里极为熟悉的两个字,顾暮霆倏的松了手,毫无准备的司丝瞬间脱力后仰,踉跄着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啊!尖锐的石子刺穿了司丝的手掌,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她仰着头,面带委屈的看着眼前情绪突变的男人。 你刚才说谁不见了?顾暮霆不确定的低声问道,他没有理会司丝的委屈,冷着脸的模样仿佛刚才担心司丝的人不是他。 顾暮霆你怎么了?司丝下意识后退,还在流血的小手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撑在了地上。 我问你谁不见了!说话!脑海里闪过苏星萝略带腼腆的笑容,顾暮霆再没控制自己的声调,高声质问。 司丝似是被顾暮霆的气势震到了,脸色瞬间苍白,她结结巴巴道我是,是苏星萝,她是我朋友,我,我 是她!真的是她! 她怎么会突然不见了,难道她没从火场里跑出来?! 想到这个可能,顾暮霆心里一痛,平日里和苏星萝朝夕相处的记忆涌了出来,苏星萝绝不能出事! 顾暮霆当即就想冲进火场找苏星萝,可他还没走两步就被顾流拦下了。 刚过来的顾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到顾暮霆之前为了赢得司丝好感做的那些事,他心一横开口道少爷,司丝小姐受伤了。 接连不断的摩擦让司丝手上的伤口越来越狰狞,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慢慢多出了些星星点点的血红,猩红的颜色刺痛了顾暮霆的眼眸,也带回了他的理智,他究竟在干什么?! 心里一阵懊恼和慌乱,顾暮霆立刻俯下身子想要将司丝从地上扶起来,司丝!你怎么样?!摔到哪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司丝却如同见到瘟疫一般,紧盯着他迅速后退着走开! 司丝 别碰我!爱意和亲昵一扫而空,司丝又变成了之前那副不容靠近的模样。 司丝你别动!你的手受伤了,别用手撑着地!顾暮霆控制不住想要上前,可换来的却是司丝更为冷漠的声音。 我让你别过来! 司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苏星萝是我旗下的艺人,我只是太着急了,我没别的意思,司丝,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23sk. 顾暮霆一边说,一边慢慢蹲下身子靠近司丝,他眼里带着歉意和心疼,除此之外还有一闪而过的焦急。 司丝,你听话,我们去医院看看好吗? 第192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27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耳边也传来仪器滴答作响的声音,司丝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目而来的是一片晃眼的洁白。 后颈处泛着略微酸涩的刺痛,眼珠也因为长时间的昏睡而带着些迷蒙,闭了闭眸子,司丝脑海里浮现出了昏迷前的场景。 倒地之后,司丝故意做出排斥顾暮霆靠近的姿态,她在逼他做出选择,她想知道在顾暮霆心里究竟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白月光重要,还是在他身边仰他鼻息生存的金丝雀重要。23sk. 看着自己被包裹的像粽子一般的手掌,司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嘲讽的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一丝冷厉,人总是自私且贪心的,在没搞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的时候,总是妄想着能得到一切。 昏迷前,在顾暮霆接连不断的道歉声中,顾流再一次发挥了他提词器的作用,他震惊且大声的询问顾暮霆的伤情,那架势就像毫不知情一般。 而顾暮霆也是个人精,在发现司丝只抬了抬眼梢却并不愿理会他之后,他立刻做出伤势严重的模样。 顾暮霆这般着急示弱无病呻吟的模样取悦了司丝,兴致上来的她配合着顾暮霆的表演做足了伤心担忧的姿态。 再之后顾暮霆晕倒在了她面前,而她也在焦急的呼声中陷入了黑暗,至于她是怎么晕过去,又是谁动的手,显而易见。 翻了翻身子,司丝面无表情的走到了窗边,窗帘拉开,清晨的阳光立刻驱散了房间里的阴霾。 白墙之下,病房里的陈设很是华美,四周的装修摆件无一不在告诉司丝这里是他顾暮霆的领地范围,而她司丝就是那个被顾暮霆摆在心尖疼宠的至宝。 如果不出她所料,顾暮霆在把她弄晕之后就立刻爬起来去找苏星萝了,真是难为他陪她演这么一出情深义重的好戏,抬手摆弄着窗边的小雏菊,司丝已然有了决定,既然他这么在意她,那她怎么好意思辜负他的好意。 推门声响起,朵儿捧着饭盒走了进来,看到窗边站着的倩影,朵儿惊呼一声就冲了过来。 司丝,你终于醒了!嗓子有没有觉得难受?呼吸顺畅吗?医生说你被烟呛住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司丝摇了摇头,眼底染了些温柔。 没事吗?我看看说着朵儿就想要伸手查看司丝的状况,可手里的饭盒却妨碍了她的动作,没经思考,饭盒便被丢到了一边,朵儿紧张兮兮的抚了抚司丝的额头,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司丝受伤的小手。 你真是吓死我了,早知道会起火我就不去拿什么劳什子礼服,我一定寸步不离跟在你身后,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说着,朵儿的声音就带了些哭腔,只要一想到司丝被困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孤立无援,朵儿心里就一阵心痛后怕。 我这不是没事吗?况且起火这件事也不是你我能预见的,没事的,别难受了。司丝将朵儿拥进了怀里,心里一片柔软,在这个世界上,怕是只有眼前这个人是真心对原主好吧。 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双手环住司丝的腰,满是泪水的小脸也抵在了司丝的肩膀上。 我没事,别害怕轻拍着朵儿的脊背,司丝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 别哭了,嗯?抬手擦去朵儿眼角的泪水,司丝轻声低哄着。 对上司丝的目光,朵儿抽噎几声,双手狠狠地在脸上抹了几下,下次!下次谁都别想把我从你身边支开,我一定保护好你,真的! 见此,司丝轻笑着点了点朵儿的额头嗯,我相信你,下次我可就全靠我们朵儿保护了! 朵儿用力点着头,迎着司丝的笑容,再一次扑进了司丝怀里,就在这时,房门又开了,两人亲昵的姿态落入了顾流的眼中,乍一看见司丝和朵儿靠在一起,顾流心里一跳,这他妈有点什么情况?! 一时间,顾流脑海里迅速闪过一出出你侬我侬的亲密戏码,可很快,他就在司丝和朵儿的注视下就想起了他这次来的目的。 司丝小姐,您终于醒了!您快跟我去看看我家少爷吧,他到现在还晕着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 听到这话,司丝没反驳也没答应,她拍了拍朵儿的肩膀,后者跑去把饭盒端了起来,而司丝则漫不经心的去了卫生间,洗漱完毕后便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司丝小姐?见一直没人理他,顾流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他家少爷这都是干了些什么事啊,为什么他要来这里给他收拾烂摊子?! 司顾流往前走了几步,再一次鼓起了勇气想要开口劝说,可还没等他说完话,朵儿就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让让!我家司丝还没吃饭!想让她看你家少爷,等着吧! 那个,呵呵,先吃饭,先吃饭顾流愈发尴尬,后退两步之后他又不甘心补充道那个,吃完饭,您能跟我去看看我家少爷吗?他一直在叫您的名字,一定是担心坏了,那个您一会就跟我去看一眼吧! 司丝依旧没理会他,惯会察言观色的顾流也识趣的闭上了嘴,站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等着。 直到喝完一碗小米粥,司丝才状似无意的扫了顾流一眼。 收到信号,顾流吐出一口气,他快步上前主动收拾起了碗筷,一边劳作一边说司丝小姐,我知道你气我家少爷弄伤了您,我也生气,他怎么能这么粗鲁呢!真是活该您不理他! 闻言,司丝抬眼看了顾流一眼,妩媚的眸子似是蒙了一层薄雾。 可是啊,我家少爷虽然不对,可是他毕竟是因为救您才受伤的,大夫说他因为被烟呛得厉害,未来半年都得吃药,还有他后背上的烧伤,可能需要植皮才能好,除此之外还有他 看着司丝越攥越紧的小手,顾流越说越伤心,瘪着嘴的模样眼看着就要哭了出来。 司丝小姐,我知道您也是担心我家少爷的您不知道,自从在片场昏倒之后我家少爷就没清醒过,您当时也看见了,他身上的伤真的很严重 我家少爷他在失去意识的时候都在记挂您,我来之前他还在叫您的名字呢,我求您跟我去看看他吧! 听到这话,司丝面色微凝,她紧咬着红唇,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去看他。 见这些话有用,顾流心里一喜,继续添油加醋的卖惨,顾暮霆身上的伤的确很严重,但却不是因为救司丝换来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全是顾暮霆再一次冲进火场找苏星萝时弄的。 顾流一直搞不懂顾暮霆究竟在想什么,他明明快要成功了,却又因为苏星萝毁了之前所有的努力,他那般在火场里寻找苏星萝的焦急丝毫不加掩饰,可他眼里对司丝的情意也不像作假。 司丝小姐?该说的都说了,顾流还拿不准司丝的主意,他低声轻唤一声,心想着如果司丝还不同意就让顾暮霆自己解决,毕竟骗人这事他从一开始就不赞同,现在胡说八道的这些话都是被逼无奈。 他在哪? 司丝?!一直在一边听着没说话的朵儿突然上前,可却被司丝挥手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您同意去看我家少爷了吗?顾流满脸激动,他快步跑到司丝面前,他就在隔壁,您走两步就到了!现在过去吗?我扶着您走! 司丝去看顾暮霆的时候,顾暮霆已经醒了,背上缠着绷带的他此刻正趴在床上闭目养神。 许是因为剧痛,顾暮霆的唇瓣泛着青白,英挺的眉头紧蹙着,额角还带着似有似无的薄汗。 初一听见开门声,顾暮霆并未睁眼,从刚才到现在不知进进出出了多少个人,有人来问他公司的决策,有人来检查他的伤口,甚至还有人不知从哪得来消息前来接机刷存在感,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不胜其烦。 你不是说会好好的吗?嘶哑的哭腔在耳边响起,顾暮霆立刻睁开了眸子。 眼前的人未施粉黛,清澈的眸子里氤氲着浓浓的水汽,她就这么强忍着泪意注视着他,贝齿自虐般紧咬着唇瓣,弄的那处又红又肿。 司丝顾暮霆轻唤着司丝的名字,似是不相信他梦中的人儿真的出现在了他眼前。 顾暮霆你骗我!你说你不会有事的!满是心疼的声音再次响起,顾暮霆挣扎着就想坐起来。 不是这样的!司丝,我没事!你别哭!我没事,真的! 你说你不会有事的司像是没听见顾暮霆的话,她伸出小手颤抖着想要触碰他的肩膀,却又在即将碰到他的瞬间缩了回去。 你骗我! 司丝!嘶察觉到司丝远离他的动作,顾暮霆立刻起身想要将她拉回来,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突如其来的撕裂感伴随着尖锐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他便失力跌倒在了床上。 闷哼声把司丝拉了回来,她手足无措的跑了过去,焦急道顾暮霆!你怎么样,你伤成这样乱动什么,我去叫医生过来! 可还不等司丝站起身子,她就被顾暮霆抓住了手腕别走!司丝别走! 可是 我没事,刚才只是扯到了伤口,你别乱动,我缓一会就没事了!说着,顾暮霆就拉着司丝的手往自己怀里掖了掖。 手臂上传来了顾暮霆的温度,司丝下意识想将手抽回来。 千万别乱动,再来一次我可能得死在这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安静了许久,怀里的手臂柔软细腻,略带着些凉意的触感让顾暮霆沉溺其中。 直到痛意渐渐退去,甜蜜占领心头,顾暮霆才侧头看着司丝道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司丝没出声,她冷着脸,眼眶通红。 别哭,宝贝儿别哭,都是我的错,你走之后火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烧了起来,我真没骗你,我以为没事的,真的!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不是吗?我没事的,你别哭 顾暮霆你还说你没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在那了!你想让我欠你一辈子是吗?! 司丝白皙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委屈和害怕,她虽拼命在压抑着泪意,可泪水还是顺着下颌砸在了顾暮霆手上,滚烫的泪珠像极了滴在顾暮霆心间的硫酸,腐蚀着他心里的壁垒,也让他心口泛起了疼痛。 司丝,对不起,对不起司丝声嘶力竭的哭声让顾暮霆的呼吸有些艰涩,他不知道司丝会这么激动,更不知道司丝会这么担心他。 除去手臂上的伤,他这满身伤口都是在回去找苏星萝的时候弄的,那时的他不知道苏星萝究竟去了哪里,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火场里跑来跑去,为的只是把苏星萝救出去。 顾暮霆不知道自己对苏星萝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喜欢谈不上,爱欲更是无稽之谈,可他却莫名的想对她好,他给了她很多资源,更是在生活上给予了她尽可能的关照,一开始他的确是把她当做了司丝的替代品,可后来的他却只想在她脸上看到天真无邪的笑容。 在火场里得知苏星萝没事的那一刻,他瞬间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他就想起了司丝昏迷前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知道他伤了她的心。 顾暮霆很了解司丝,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司丝绝对不会再看他一眼,她就是这样的倔强绝情,可他就是喜欢。 身上的剧痛和心底的慌乱催生了一个计划,他身上的伤或许能帮他留住司丝,她昏迷前就知道自己受伤了不是吗? 只要有这些伤口,司丝就一定会回头,她虽冷情却不会苛待任何一个对她好的人。 而此刻,顾暮霆终于如愿了,司丝来看他了,她的软弱和依赖展现的淋漓尽致,顾暮霆知道他成功了,他得到了她的心。 司丝,我爱你,以后都在我身边好不好? 第193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28 影城的大火烧的突然,位置也很巧妙,虽然警方事后调查了起火原因,可因为起火点附近电路老化且周围杂物众多,再加上之前有过类似事件的发生,所以最终也只能将这场火灾定为意外事件。 片场起火烧毁了大部分拍摄道具,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演员在这场火灾中受了重伤,在这种情况下,拍摄进程不得不暂停,而这也让一向忙得团团转的司丝难得有了几天空闲的时间。 以司丝的伤势,她其实在第三天就可以出院了,可在顾暮霆的暗箱操作下,出院的日子遥遥无期。 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有护士定时定点拿着各类维生素来到司丝的病房,并有模有样的告诉她恢复得很好,可每当司丝问及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时,对方的答案总是含糊其辞。 对于住院观察这件事,司丝身边的人都是赞同的,尤其是朵儿,当医院提出可以顺带着帮司丝调养身体的时候,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些年司丝为了工作所付出的辛劳她都看在了眼里,敬佩之余,她多少次劝过司丝休息几天,可都被司丝搪塞过去了。 现在机会就摆在她们面前,朵儿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在周围人的一致要求下,司丝便也谨遵医嘱,在医院住了下来。 司丝同意在医院调养这件事最开心的莫过于顾暮霆了,自从他醒来后跟司丝告白那天开始,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人前他还是那个寡言少语、冷傲疏离的集团总裁,可人后他却变成了一个动不动就往司丝身边靠,企图用自己的弱势换取司丝同情心软的无赖,趁着这个机会,他软磨硬泡着让司丝答应了他的请求。 得到了梦寐以求了十几年的身份,一开始顾暮霆还知道克制,他老老实实的住在司丝的隔壁,只是在三餐的时候要求司丝陪着他。 可后来他就开始得寸进尺,最后更是以不占用过多公共资源为由正大光明的搬到了司丝的病房。 秋日清空,微风吹拂着窗帘,引得窗台上的花瓣翩翩起舞,树梢上的鸟儿时不时哼叫几声,像是在伴奏一般。 正午刚过,司丝还在午睡,顾暮霆侧卧在旁边的床位上定睛看着她,睡着时的司丝远没有她平日里的冷艳,此时的她恰好是正对着顾暮霆的姿势,素白的小手随意的放在胸前,纤长的睫毛俏皮的勾起一抹弧度,嫣红的唇瓣微微嘟起,偶尔轻轻咂嘛几下更是让顾暮霆不自觉轻笑出声。 顾暮霆的目光里有温柔,也有炽热和渴望,眼前这个人终于是他的了,内心深处的占有欲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霸道和偏执却也随之破土而出,像个无底的深渊一般,稍不注意就能把司丝吞入腹中,他贪婪的想要更多,不只是她的心,他更要她此生都离不开他。 手机的嗡嗡声转移了顾暮霆的目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弄几下,一条简短的讯息映入眼帘。 消息的来源是苏星萝,她说她想来看看他,看着这几个字,顾暮霆微微闭上了眸子。 从那日在火场上匆匆见过一面后他们就没再碰过面,那天的苏星萝情绪似乎不太对,她远远地看着他,眼眶里噙着泪水,她的唇瓣开合似是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最后她还是转身离开了,而他也因为伤势严重被送去了医院。 在顾暮霆的记忆中,苏星萝一直都是个爱笑的女孩,在他身边她几乎没怎么展露过她的负面情绪,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缩在角落里仰望着他,照顾他的情绪。 可那天的她却是那样的委屈,仿佛遭遇了极不公平的待遇,想到这顾暮霆心里闪过一丝冲动,他想去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对话框里出现了几个字,可片刻之后这几个字又归于虚无,司丝还在这,他不能让她知道苏星萝的存在,虽然他和苏星萝之间没有那层关系,可他们接过吻,甚至有过更亲密的接触。 顾暮霆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苏星萝没有那些心思,但苏星萝不一样,她喜欢他,他知道,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除此之外包养的事也是真实存在的,他不能在一切都没解决的情况下冒险,手机屏幕慢慢变暗,一切都已有了抉择,顾暮霆的视线再一次落在司丝的睡颜上司丝,不要背叛我,永远不要 【目标人物顾暮霆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总值75】睡梦中,923的播报再一次响了起来,这段时间,在司丝的要求下923已经尽可能减少了好感度提示,可眼看着好感度就要突破80大关了,犹豫半天,923还是决定将现况告诉司丝。 司丝醒来后,923就把苏星萝给顾暮霆发消息的事告诉了司丝,其实对于顾暮霆的选择,司丝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在原文中,顾暮霆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只不过那时的他对原主更多的是得到后的沾沾自喜,他对原主远没有他想象中爱的那么深,所以才会在那些事发生之后舍弃原主,甚至对原主冷眼相待。 司丝很好奇顾暮霆这一次的选择,在他对自己动心之后,他是否会对她多几分信任,是否能抛弃过去的枷锁大胆的承认自己的感情。 这个世界,她依旧会给他选择的机会。 掐算着时间,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司丝找了个借口走出了病房,有些好戏只有在她消失的时候才能上演,而沈彦池那边,也是时候去会会他了。 司丝乔装之后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可顾暮霆却还沉浸在刚才的亲昵中,确定关系后,变的人何止是他。 轻抚着唇角,柔软的触感似是还残留在那里,明明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却轻而易举的在顾暮霆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想起司丝刚才媚眼如丝的模样,顾暮霆全身又是一阵过电般的酥麻。 手机的嗡嗡声再一次响起,还是那个号码,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不是短信。 手机锲而不舍的震动着,大有不接就一直震下去的架势,犹豫一会,顾暮霆还是接听了。 顾,顾暮霆?熟悉的三个字,可明显底气不足,顾暮霆眉头稍蹙,他不喜欢苏星萝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你在忙吗?冰冷的语调让苏星萝的声音更加的怯懦,她连忙开口询问,生怕惹他不高兴。 刚忙完。 哦你有看到我刚才发的短信吗?我给你熬了汤,想过去看看你 顾暮霆一早猜到了苏星萝打这通电话的来意,他看了看时间,问你现在在哪?我让顾流去接你。 有些事也是时候说清楚了,他不舍她受苦,所以合约解除后他还是会像之前那样保护她,该给的补偿他一样都不会少。 不用不用,我已经到医院门口了,我打电话只是想确定你现在方不方便。 苏星萝上来的时候,顾暮霆已经穿戴整齐了,虽然只是病号服,可那却是对待客人的姿态。 顾,顾再一次见到这个气势强大的男人,苏星萝心里一阵紧张。 叫我暮霆就行,以后见到我不用这么拘束。顾家女孩子很少,就这样多个妹妹也不错,问题好像找到了突破口,顾暮霆周身的气场顷刻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闻言,苏星萝不可置信的扬起了头,起伏不定的情绪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再一次高涨起来,他心里不是没有她的。 暮霆 嗯,熬了什么汤?顾暮霆笑着点了点头,上前接过保温桶后,察觉到苏星萝还站在门口,他又回头一笑傻站着干嘛?过来一起喝一点。 嗯来了! 顾暮霆的态度远没有苏星萝想象中的那么冷漠,在来的路上苏星萝想了许多种见面的情境,可无论哪一种都不似现在这般温馨。 快步跑到沙发边,苏星萝伸手想要接过顾暮霆手中的汤勺,我来吧,你坐在一边等着就行! 还是我来吧,你歇一会。心情愉悦,顾暮霆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宠溺。 鲜少见到顾暮霆这般模样的苏星萝脸颊微红,她羞赧的点了点头,眼神也闪躲着向四周飘去。 心底的甜蜜冒起了泡泡,可下一瞬泡泡就碎了,正对着沙发的桌子上摆放着许多护肤品,高低不同的瓶瓶罐罐中有几个是她极为熟悉的,那是顾暮霆惯用的,而其他的他们住在一起了吗? 笑容僵在了嘴角,苏星萝机械的接过顾暮霆递来的汤碗,眼神自虐般的紧盯着那些护肤品,嫉妒肆无忌惮的侵袭着她的理智。 怎么不说话了?你来找我什么事?喝了一口汤,顾暮霆看向苏星萝,顺着她的视线,顾暮霆道那些是赞助商送来的,想要的话也给你送一份。 听到这话,苏星萝心中一跳,她惊喜道那是赞助商送来的?! 所以是她想多了对吗?他们没有同居,他们之间没有那种关系,苏星萝满心期待的看着顾暮霆,心间的死灰隐隐有复燃趋势。 嗯,都是这个季度的新品。又喝了一口汤,顾暮霆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他其实一直搞不明白这些女人为什么会对化妆品这么着迷,想到司丝收到这些东西时的表情,顾暮霆轻笑一声司丝用了还不错 接下来的话苏星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顾暮霆提起司丝的模样。 那些都是真的!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为什么?! 司丝已经得到了一切,高贵的出身,优渥的背景,响彻国际的荣誉,她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夺走顾暮霆! 紧捏着碗壁的指尖血色消退,泛起了骇人的青白,耳边嗡嗡作响,圆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甘。 努力平复着情绪,苏星萝状似无意道暮霆你和司丝是在一起了吗? 对上苏星萝无辜的视线,顾暮霆眼眸微眯,他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孩子,从小身边充斥着各种蛇神鬼怪的他比谁都了解人性,他知道苏星萝远没有她现在表现的这般洒脱,更知道她在伪装。 可他并未觉得这有什么错,相反,他觉得这才是真实。 轻拭了下薄唇,顾暮霆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墙角处不起眼的菟丝花,他沉声道星萝,我和司丝的确在一起了,我等了她很多年,直到前不久她才同意和我交往。 顾暮霆毫不避讳的话撕破了苏星萝强撑的外表,她紧跟着站起来,声线尖锐道那我呢?!我算什么?! 另一边,一直听着顾暮霆和苏星萝对话的司丝眼里闪过几分薄凉,顾暮霆对苏星萝的好感度上升了,不仅如此,在苏星萝声泪俱下的质问下,一向行事冷漠的顾暮霆罕见的生出了愧疚的情绪。 苏星萝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人,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原文中的她懂得以退为进,现在的她更是懂得利用顾暮霆心里的愧疚。 司丝几乎可以预见不久之后顾暮霆的选择,他和苏星萝之间断不干净,而这些藕断丝连的牵扯足以毁了顾暮霆心里本就摇摆不定的坚持。 看着屏幕里紧紧相拥的二人,司丝冷笑道【把苏星萝救过顾暮霆的证据交给沈彦池吧。】 戴上鸭舌帽,司丝向着沈彦池所在的方向走去,没有必要再和他们耗下去了,这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不管她给不给他们机会,他们曾经对原主做的那些事始终都会上演,顾暮霆会再一次因为苏星萝抛弃她,而沈彦池也会因为苏星萝设计陷害她。m.23sk. 只是这一次,她会让他们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他们欠原主的统统都要还回来! 收起眼里的天真,司丝心里再也没了挣扎,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改变他们的命运,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报复。 第194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29 【呦!目标人物沈彦池出现,当前好感度-10,目标信人物息传送完毕,呦!注意查收,呦!】 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衣男子,司丝酝酿完情绪想要迈出步子,可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传来了一段电子音,电子音的声调起伏颇有些中二少年犯病时疯癫的感觉,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一段闹腾的bgm。 【小垃圾?!】 【不好意思!新功能调试,我马上关,马上关!】923冷汗涔涔,商城小姐姐居然骗他!说好的播报低音炮,说好的惊喜!这他妈低什么音,这就是个炮,还是一炮能把他整吐的那种!???.23sk. 【垃圾统!以后不准弄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烂儿,不然你就滚蛋好了!】 司丝实在是受不了923隔三差五就会冒出来的新鲜感,从绑定到现在,主神空间里已经堆满了923的宝贝,占地方不说,关键是他三不五时就会拿出来分享,这一点实在是让人头疼。 【知,知道了】他那些东西不是破烂,但他不敢反驳 司丝在这边!快!她在这! 【司丝快跑,狗仔又来了,要不我们下次再找机会接近沈彦池吧!】923以前带过娱乐圈的宿主,他知道这群疯狗咬起人来有多凶,他们人手一台相机,打不得骂不得,像极了箍在脑门的紧箍咒。 可司丝却一动不动,她正了正帽檐,兴奋道【机会来了!】 住院部的大楼外,面容冷峻的男人时不时看向住院大楼的出口,他的眉头蹙得很紧,一身黑色的长款风衣更是将他身上那股森冷的气息衬托的淋漓尽致,可即便如此,因着他俊美的容貌,还是会有偶尔路过的女孩向他投递过去惊艳的目光。 救护车呼啸而过,转移了沈彦池的目光,偏头看了眼车里的女士外套,沈彦池眼里闪过几丝戾气,苏星萝已经上去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明明只是几句话的事,问清楚不就行了吗? 他不明白苏星萝为什么让他把她送过来,却又不让他上去,这几天苏星萝一直住在他那,看着她逐渐恢复的情绪,他以为她已经想通了,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她没有接受他的打算,也没有放弃顾暮霆,想到这,沈彦池心里生出一股子苦涩,从小到大,他好像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哪怕他已经站到了今天的位置,结果依旧如此。 又看了一眼腕表,沈彦池烦躁的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可还不等他将烟送到嘴里,突然出现的女人就一个猛子扑进了他怀里。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沈彦池下意识想推开怀里的人,可就在他的大手落在女人的肩膀时,怀里响起了一阵纤细的哀求声别松手!求你了! 两人的胸膛紧贴着,近到沈彦池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女人胸前的起伏,她似乎很紧张,纤细的手臂紧环着他的脊背,力道极大且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男人大多有些英雄情结,尤其是在面对处于弱势的异性,但沈彦池此刻却没有一丝心软,他身边投怀送抱的女人数不胜数,对于这样的把戏他见多了。 大手揪住女人的后衣领,单薄的触感让沈彦池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又是一个想借着皮囊上位的女人。 就一会!求你了话音未落,司丝就对上了一双写满了不屑眸子,对方的眼神犀利且不加掩饰,薄凉的眼神让司丝瑟缩了下身子。 我对不起轻咬了下唇瓣,司丝下意识避开了沈彦池的目光,可就在她准备退出男人怀抱的时候,狗仔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司丝再一次将脸埋进了沈彦池的肩头,小手扒拉着他的风衣裹住自己,闷哼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别推开我!就一小会,求求你了 第195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30 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司丝再一次将脸埋进了沈彦池的肩头,小手扒拉着他的风衣裹住自己,闷哼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别推开我!就一小会,求求你了 在看清怀中人的容貌后,沈彦池就僵在了原地,好像,真的好像 沈彦池不是没见过司丝的照片,恰恰相反,他看了很多,电影、广告、封面杂志,甚至是那些为了调查她和顾暮霆关系时偷拍的照片 这段时间,他几乎把自己锁在了名为司丝的世界里,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司丝,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外面那些人为之疯狂的原因。 她真的很美,只一瞥就足以让人为之沉迷,她的皮肤很白,却又不是那种透着病态的白,粉白的颜色彰显着她的活力,眉眼如水波流转,顾盼间为她增添一抹妩媚动人。 司丝额头上的帽檐刚好卡在沈彦池的肩膀处,透过衬衫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她唇间的柔软,温热中带着些缠绵。 淡淡的香味弥漫在沈彦池鼻尖,这气味并不是他认知中浓烈的香水味,而是一种极淡,稍不留意就会错过的奶香味,多么奇怪,外表妖艳的玫瑰竟会散发着如此温软的气息。 强大的认知反差让沈彦池有些迷蒙,他低了低头,目光落在拼命往他怀里钻的娇躯上。 不要推开我,求求你,他们在追我,一会,就躲一会 怀里的女人声线柔软纤细,干净清透的嗓音像是让人置身于泉水之中,十分舒服,熟悉的容貌在眼前闪过,内心的烦躁慢慢消退,沈彦池下意识抬起了双臂,他虚环着她的腰,高昂的头颅也配合的低垂下去。 别怕 捧着相机的狗仔越来越近,如探照灯般的视线几次掠过相拥的二人。 眼眸微眯,凛冽的目光看向远方,沈彦池抬手摘掉了司丝头上的鸭舌帽。 失去束缚的发丝随风飘散,绵密的波浪长发和沈彦池身上黑色的风衣融为一体,严丝合缝的将司丝护在了保护圈内。 惊讶之下司丝下意识扬起了小脸,可下一刻如玉的大掌就穿过发丝落在了她的后脑处,唇瓣再一次贴近他的胸口,耳畔也响起了他的安抚别怕,有我在!???.23sk. 从远处看,两人的身高差很是养眼,娇小的女人依赖着躲在男人怀里,男人紧搂着女人的纤腰,二人交颈相拥,似是永远都不会分开,充满着悲离的医院终于在这一刻多了几丝温暖。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狗仔早已不见了踪影,看不见周围事物的司丝推了推沈彦池的腰腹,可沈彦池却紧拥着她纹丝不动。 先生?司丝试探着轻唤了一声,可回答她的却是男人越发收紧的拥抱。 此时的沈彦池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一直对他视而不见女孩终于选择了他的怀抱。 时间又过去了许久,沈彦池依旧没有松手的征兆,酸麻从小腿处慢慢向上延伸,司丝再一次开口问道那个他们走了吗? 先生,你可以松开我了 陌生的声音将沈彦池从虚幻中拉了出来,垂眸看着比苏星萝还要精致几分的脸,沈彦池瞳孔紧缩,不是她!他在干什么?! 眼神恢复清明的瞬间,沈彦池立刻松手向后退开,褪去沉迷的眸子再一次染上了疏离,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十分急促。 前一刻还柔和的气息瞬间变得冷冽,司丝微微蹙眉,上前关切道先生你还好吗? 你别过来! 乍起的制止声顿住了司丝的步伐,她无措的看着沈彦池小声道我不过去,先生你别激动!对不起,刚才事出紧急,我不得已才对不起,对不起 第196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31 司丝后退了两步,她满含歉意的鞠躬道歉。 可沈彦池却始终一言不发,他的目光紧盯着司丝,像是要把她看透,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别的人。 先生?你还好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那边就是门诊部,要不我 我没事。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司丝的关切,沈彦池有些恍惚的看着这张和苏星萝极为相似的脸,为什么他从未在另一个人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没事?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知道沈彦池不愿让她靠近,司丝站在一边小声关心道。 柔和的声音像极了惑人心神的海妖,连番引诱之下,沈彦池再一次失去了防备,他无意识地往前迈了几步,低垂着眸子道只是有些低血糖。 五个小时前,沈彦池还在距离这里几十公里的临市参加集团部署会,接到苏星萝想要他陪同探望顾暮霆的消息后,他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丢下一众公司元老的他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出现在了苏星萝面前。 看着苏星萝手中的保温桶,他几次都想开口暗示她他没吃午饭,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其中的原因连他自己也想不清楚,大概是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距离上一次进食已经过去了九个小时,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一次次侵袭着他的意识,可他却固执地站在这里,不肯离开。 很多时候,沈彦池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明明没有人关心他,明明没有人在意他,可他就是不愿放弃,他以为只要自己让她满意就会有结果,可直到千帆过尽,他才惊觉他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也爱了不该爱的人,满室皆繁华,入目尽悲凉。 低血糖?我偶尔也会有这毛病呶!给你这个! 司丝将牛奶糖递了过去,姣好的面容迎着阳光,她轻勾着唇角,潋滟的眸子明艳动人,秋风吹过带起了乌黑的发丝 司丝死后,这一幕在沈彦池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每当他冲上前想要接过奶糖的时候,摸到的只有虚无,不太愉快的初见,成了他余生的奢望,更让他记了一辈子。 司丝离开后没多久,苏星萝就回来了,她的眼眶微红,似是刚哭过。 见到这幅场景,沈彦池立刻将司丝抛到了脑后,他手忙脚乱的将苏星萝带到了车里,继而取出了他早就备好的化妆包。 里面有护肤品,天气干,你先将就一下 坐在副驾驶上的苏星萝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看到里面熟悉的商标,苏星萝五指一紧,脑海里又想起了顾暮霆刚才提到司丝时的笑容,为什么是司丝?为什么偏偏是她?! 乳白色的液体在手心越聚越多,不消片刻就滴滴答答的落在了车座上,见状,沈彦池立刻接过化妆瓶,取过纸巾就覆了上去。 你怎么了?顾暮霆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什么都没说。抽回被沈彦池捉住的小手,苏星萝无意识的搓揉着手上的化妆品。 听到这个回答,沈彦池紧抿着薄唇没出声,他低下头处理着座椅上的湿濡,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 无视沈彦池的反应,苏星萝烦躁的开口道还有没有纸巾? 闻言,沈彦池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抽纸盒,又看了眼后位,摇头道助理忘记买了,你等一下 说着,沈彦池就将自己口袋里的手帕递了过去,看着眼前这块洗的发白的手帕,苏星萝下意识皱了皱眉,他怎么还留着? 手上的粘腻促使苏星萝接过了手帕,随着她的动作,里面的硬物掉了出来,捏起落在裙子上的奶糖,苏星萝瞥了沈彦池一眼你什么时候也爱吃这些东西了? 没有,刚才 话还没说完,苏星萝就顺手将奶糖丢出了窗外。 你看我干什么?你不是说不爱吃吗?那块糖上都是乳液,你别告诉我你还想要。 眼前再一次泛起眩晕,沈彦池抿唇摇了摇头不要了 答案似乎不重要,苏星萝将手帕丢到了一边,道走吧,我想回去了。 天籁小说网 第197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32 司丝回来的时候,病房已经收拾好了,除却窗台上被苏星萝激动之下打破的花瓶不见了踪影,其余的都和司丝走时一模一样。 晚上,看着端坐在一边涂抹着护肤品的司丝,顾暮霆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他没想到苏星萝今天的反应会那么大。 她嘴里蹦出的替身时不时的在他耳边响起,刺激着他的意识,也折磨着他的心神,他承认他一开始的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可后来的他却没有利用她,他很欣赏她,以至于他在她身上付出的远比他得到的还要多。 滑腻的小手挑起了他的下巴,司丝挑着眉道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我叫你都听不见。 对上司丝的目光,顾暮霆轻攥住司丝的手指,道公司的事你收拾完了吗? 嗯哼~司丝轻哼一声,在顾暮霆床边坐了下来,莹白的小脸凑近,她眯着眸子,佯怒道 顾暮霆,你可别骗我,如果你敢骗我我就让你哭都找不到我!3sk. 这么狠心?顾暮霆一把搂住司丝的腰,将她带进了怀里,薄唇轻吻了下司丝的侧脸,道骗谁也不会骗你 紧接着唇瓣下移,阖上双眸,掩去了眼底的痴迷。 刚吻上司丝的唇角,顾暮霆的脸就被司丝捧住了,她红着脸望进他的眸子你老实一点!背上的伤还没好,你别乱动! 就亲一下抬手牵制住做乱的小手,顾暮霆翻身将司丝压在了身下乖,就一下 不行!明天我还得回老宅一趟,你放开我! 嗯我轻点,不动你 第二天一早,躺在床上的顾暮霆面带笑意,他撑着头看着不远处气吼吼的女人,她正拿着不知名的药膏涂抹着脖颈上的红痕。 含羞带愤的目光光射过来,顾暮霆笑得更张扬,骨节分明的手指慵懒的摩挲着唇角,眼底带着餍足的微光。 你还笑!你竟敢趁我睡着了偷袭我! 偷袭?我亲我的女人用得着偷袭?司丝,那叫正大光明! 清晨的阳光细细碎碎的洒在顾暮霆身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深邃的眸子流光溢彩,立体的五官妖孽无双,一派风流。 你要不要脸?谁是你的女人?羞愤之下,司丝抓起旁边的抱枕丢了过去。 话里有话啊这是不满意我昨晚的表现?顾暮霆轻叹一声,他一手将司丝丢过来的抱枕搂在了怀里,一手暧昧的抚摸着抱枕,就好像怀里抱着的是他心爱的女人一般,他状似遗憾道要不是某些人说今天要出门,我就是疼死了也得做到底,唉,女人心啊 顾暮霆!你闭嘴吧!司丝快步上前抢过抱枕,她红着脸怒视着顾暮霆。 我跟小抱枕说话也不行?顾暮霆皱了皱鼻子,翻了个身轻叹道脾气真大! 司丝走到一边没理会他,过了一会,一直竖着耳朵等着司丝反驳的顾暮霆侧头偷瞥了一眼,在看见司丝放弃那件露肩长裙后,他满意的笑了出来。 一小时后,司丝到达了位于郊区的司家别馆,这一带的建筑群颇具民国风格,环境清幽,价格不菲。 看着眼前的铁栅栏,司丝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浓烈的恨意,原主的父亲和继母就住在这里,住在这原本属于原主母亲的房子里。 这栋别馆是原主的外公留给原主母亲的,原主的外婆去世后,原主的外公就离开了这片伤心地,原主的母亲放不下幼时的美好,于是便在结婚之后将爱巢筑在了这里,她以为她的爱人也会像她的父亲一般,满心满眼都是她。 她做好了相夫教子的打算,可等来的却是丈夫的背叛和第三者的叫嚣。 呼吸越来越急促,恨意隐隐有冲破束缚的迹象,司丝紧攥着衣领,努力平复着胸口的躁动,其实比起顾暮霆和沈彦池,原主更恨的是住在这栋别馆里的人,是他们逼死了她最爱的母亲,抢走了她的一切。 你别急,我会亲手送他们去你母亲面前赎罪,欠你的,他们都得还回来 第198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33 大门敞开,穿着女仆装的佣人惊喜道司丝小姐回来了!司丝小姐回来了! 你说谁回来了?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衣着华丽的妇人紧随其后,在看清门口高挑的身影后,她立刻换了一副姿态,亲昵的上前道司丝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你看我们也没准备一下,来,快进来!说着,尤莉就伸手想去拉扯司丝的胳膊。 司丝勾唇一笑,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的触碰怎么我回自己的家还需要打招呼? 这司丝,我不是这个意思 慢条斯理的抚了抚长发,司丝挑了挑眉,似真似假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面该不会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吧? 怎么会?!这里是你的家,怎么会没有你的位置! 尤莉笑容僵硬,心里咯噔一跳,司丝的房间的确是被司楠抢走了,那间卧室坐北朝南,是除了主卧之外最好的房间,她的女儿自然要住在那,至于里面的东西,早不知被佣人塞到了哪间储藏室。天籁小说网 尤莉以为以司丝的气性她绝不会再回到这里,正因如此,她才如此大胆的享受着从另一个女人手里的战利品,每每想到那个被她击败的女人,她心里总能生出一股子自豪。 可此刻,面对着这张似曾相识的熟悉面容,尤莉莫名紧张了起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她比她的母亲难缠。 都站在门口干什么?天挺凉的说着,司丝便越过尤莉,迈着摇曳生姿的步子进了别馆。 看着司丝的背影,尤莉捏紧了拳头,指甲上的亮片落在了地上,五彩斑斓的一如她脸上的色彩。 太太张妈站在一边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己的越据惹恼旁边的女人。 小蹄子,迟早送你去见你那个短命的妈!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尤莉愤愤道打电话请先生回来,就说家里来了稀客! 这张妈很是为难,司丝小姐这些年不容易,她是真心盼着她能回来和先生团聚。 怎么?听不清?我让你去打电话! 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张妈唯唯诺诺的应道,她不能和尤莉对着干,否则司丝小姐就真的孤立无援了,她要留在这里尽可能帮衬她。 面前摆放着原主母亲喜欢的茶,司丝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主位上,她的脊背挺得很直,纤纤素手轻点着扶手,眼波顾盼流转间尽是主人的姿态。 小妈怎么一直站着,别见外,随意坐着就是。 闻言,尤莉眼眸一凛,她笑了笑,上前道司丝,你这今天回来是看你爸爸吗? 嗯,回国这么久了,总算是抽出了些时间。抬眸扫了尤莉一眼,司丝轻抿了口清茶,目光转到张妈处我爸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通知先生了,只是他似乎不太想见她。 没关系,我今天没什么事,有的是时间等他回来。又抿了一口茶,司丝垂眸,过了一会,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欢愉。 第199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34 已经通知先生了,只是张妈欲言又止,自从大太太去世后,原本就不怎么亲厚的父女俩关系急转直下,视而不见几乎成了常态,剑拔弩张更是时常能看到。 这个结果司丝早就料到了,她轻抿了口茶水,细细体味着这令原主眷恋的味道没关系,我今天没什么事,有的是时间等他回来。 【司丝,你打算怎么做?原主的父亲今天应该不会来见你,如果你想来为原主声讨,怕是没有观众。】 【声讨?你以为原主这些年做的抗争还少吗?无力的争辩对这些人根本就没用,我要的是一击即中。】司丝眼眸微沉,脸上的笑容欢愉。 【一击即中?你打算怎么做?你怀疑司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是怀疑,是确定。】像司家这种根基深厚的名门望族,背后怎么可能没有黑暗,不过是牵涉甚广,各方势力相互遮掩罢了。 【话虽如此,可你怎么保证你能拿到证据,他们又不是傻子,不会把证据摆在家里等你来取。】 【呵!小垃圾,做事前多动动脑子,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司丝小姐,您用过早饭了吗?厨房里有刚炖好的鸡汤,要不我去给您盛点?看着司丝单薄的肩膀,张妈一阵心疼,先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父女俩也不一定能坐在一起好好吃饭,到时候挨饿的还是她。 就是啊司丝,那些白珍鸡可是你爸爸之前去日本带来的,肉质鲜美,营养丰富,你来的也是赶巧,刚回来就有好东西吃。尤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二楼拐角处,隐去心底的怨恨,她满脸都是为小辈着想的亲昵。 是嘛!这么好的东西,不如我们一起吃啊?我们也有些时日没见面了,要不趁着这个机会聊一聊? 聊天?抱歉啊司丝,我这边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聊天怕是要等着你爸爸回来一起了呢!如果你实在无聊不如在家里逛一逛,等我们都回来了再一起聊天也不迟。 尤莉笑得无害,可心里却是一阵阴寒,这个小蹄子又打算背着她爸给她下绊子,她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这样啊司丝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她歪了歪头半真半假道那你们可要快点回来啊,毕竟等急了的我脾气不怎么好。 闻言,尤莉嘴角微僵这是当然,我和你爸爸可都是很想念你呢 半天之后,该回来的人一个都没回来,看着客厅里的狼藉,司丝满意的挑了挑眉把这些破烂都丢出去,如果让我看见这些东西再出现在这里,我见一次砸一次! 听到这话,张妈立刻上前劝解道司丝小姐,这些东西都是二太太和小小姐最喜欢的,您这样做她们会生气的,您就听我一句劝,让一步行不行?算张妈求您了!这些东西丢不得啊 最喜欢的又怎样?司丝慵懒的抚了抚头发,说着她似是又看到了什么,漫步走过去,司丝将书架上的摆件取了下来。 漫不经心的把玩了一会,而后随手就将摆件丢到了地上还有这个也一起丢掉,真是没见过世面,什么垃圾都往外摆 司丝小姐!您就听我一句劝吧张妈在一边急的直跺脚,她终于知道司丝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了,这哪里是来聊天,这分明就是来下战帖的啊! 愣着干什么?使唤不动你们了吗?把这些全都丢到门口!乌黑的长发将司丝的小脸衬托的愈发白皙,唇间热烈的颜色带着一份若有若无风情,明明是个弱不禁风的美人,可她说出的话却满是冷冽和压迫。 地上的东西最终还是被清到了门口,垃圾车渐渐远去,司丝的手机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司丝小姐,您这是犯了大错啊!您有委屈该说出来啊,您这样,这样先生是不会站在您这边的张妈抹着泪,站在司丝身边不知如何是好。 司丝转身轻拍了下张妈的肩膀,张妈立刻仰头看向司丝,却听司丝道她们真喜欢的话就去垃圾场自己找啊! 司丝小姐 刚回到医院,923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司丝,他们把你丢掉的东西捡了回来,还摆在原来的位置,白忙活了吧,真搞不懂你忙活着一通干嘛!】 【捡回来了啊】司丝眼里闪过一抹微光,还真是和她预料的一模一样。 司丝回到病房的时候,顾暮霆正在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不知和什么人在开会,一见到司丝回来,顾暮霆的目光瞬间胶着在了她身上,哀怨中夹带着几分委屈。 看着眼前的男人,司丝没忍住低笑了起来,只见顾暮霆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发丝乖巧的铺散在额头上,硬朗的五官少了几分冷淡,多了些许柔和。 此刻的他正盘腿坐在床上,稍稍撩起的裤腿再也遮不住裸露的肌肤,宽大的病号服兜在身上,傲慢的气势消失殆尽,却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可怜。 顾暮霆背上的伤口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为了方便检查,他依旧穿着大一号的病号服。 总裁?助理的提示音唤回了顾暮霆的注意力,面色一凛,只片刻功夫,他就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氏总裁。 见此,司丝轻笑着摇了摇头,顾暮霆这个变脸的速度还真是让人甘拜下风。 一个小时后,顾暮霆合上了电脑,他悄无声息的走到司丝身后,趁她不注意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在做什么! 吓我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看着花容失色的司丝,顾暮霆胸腔处传来一阵闷笑怎么这么胆小?之前骂我的劲去哪了? 这是两码事!司丝挑眉,放下了手里的dv。 刚才在忙什么?录视频?顺手拿过司丝刚放下的dv,打量了两眼,顾暮霆好奇道。 嗯,记录些日常。 闻言,顾暮霆来了兴致像日记本那样?都录了些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怎么?你想看?司丝轻笑道。 关于你的我都想看,不如顾暮霆将司丝的身体搬正,他躬了躬身子,带着笑意的视线望进司丝的眸子。 想都别想!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司丝笑着扯了扯顾暮霆侧脸上的软肉,而后拿回了dv。 从未有过的动作让顾暮霆愣了愣,他下意识轻抚着司丝碰到的位置,心跳加快,片刻后闷声道真小气! 察觉到顾暮霆气闷的情绪,司丝拉了拉他的手,柔声道之前的你不能看,之后的嘛你倒是可以瞄两眼 顾暮霆象征性的抽了抽自己的手,在感受到司丝越收越紧的力道后,他扬了扬下巴傲娇道就只是瞄两眼? 司丝配合着佯装思索,试探道嗯不如带你一起拍?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顾暮霆哼哼两声这可是你求我的 跟着司丝将dv收好,两人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下巴搭在司丝颈窝处,顾暮霆闷声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不是说看看就走吗? 中间耽搁了一会,好在该见的人都见到了。小手搭在顾暮霆的手臂上,司丝亲昵的靠在了顾暮霆怀里你都忙完了? 嗯,法国分公司那边开了个新能源项目,最近正在跟当地政府交涉轻嗅着司丝身上的气息,顾暮霆阖上了眸子,一举一动间带着浓浓的疲惫。 辛苦了。司丝转过了身子,柔软的手指轻按着顾暮霆的太阳穴。 司丝,怎么会有那么多文件,看也看不完眼角的酸胀逐渐消退,顾暮霆的身体慢慢放松,他一改常态,像个不堪重负的孩子闷声抱怨着。 司丝安静的倾听着,手上的动作更加温柔,夕阳透过窗纱照在他们身上,静谧美好。 顾暮霆唠唠叨叨说了很久,一阵静默之后,他又道司丝,你亲亲我好不好? 听到这话,司丝轻笑着点了点顾暮霆的额头这才是你的目的吧?顾暮霆你幼不幼稚? 睁开眸子,顾暮霆眼里仿佛染上了星光亲亲我好不好? 司丝笑着不吭声,顾暮霆便自顾自抓着司丝的小手抚了抚自己的唇角司丝,你亲亲我,亲这里! 顾暮霆脸上难得露出了人畜无害的表情,眼神澄澈如水,任谁也看不出里面的卑劣和污秽。 唉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安慰一下某人吧! 呼吸交融,甜美的气息让顾暮霆心口泛起一阵阵灼热,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彻底失去了控制。 咚!重物落地的声音惊扰了拥在一起的二人,抬眸望去,苏星萝正满眼泪痕的站在门口,她的脚边是洒了一地的汤汤水水,身后站着脸色阴沉的沈彦池。 星萝?你怎么过来了?从顾暮霆怀里起身,司丝立刻走了过去。 看着满地狼藉,司丝赶忙上前想要查看苏星萝的状况,可还不等她碰到对方,苏星萝就红着眼眶躲到了沈彦池背后。 突如其来的高大身影挡住了司丝的视线,司丝下意识仰起了头你是昨天的先生? 看着司丝的嘴角处暧昧的痕迹,沈彦池神色冷冽,没有说话。 空气瞬间凝滞,司丝讪讪一笑,她侧了侧身子,想要越过沈彦池看向苏星萝,可就在这时,苏星萝不知怎么的突然扯过沈彦池的胳膊,头也不回的向着回廊跑去。 星萝!见此,司丝想也没想就想追出去,可她刚走没两步,就被顾暮霆抓了回来什么都不戴,你是想出去被狗仔盘问吗? 骨节分明的手掌大力拉扯着司丝纤细的手臂,他的声音嘶哑清冷,眼里的柔情消失殆尽,丝毫不见刚才的旖旎。 可是星萝那边好像不太对 不是有看着她的人吗?你这会过去算什么? 司丝皱了皱眉话是这么说,可是 没有可是,你老老实实待在这,实在不放心我让顾流过去盯着。说着,顾暮霆就拨通了顾流的电话。 电话接通,房门也关上了,松开司丝的手,顾暮霆下意识和她拉开了些距离。 看着顾暮霆立在窗前连声嘱咐的背影,司丝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说什么帮她看着,不过是他自己走不开,又放不下罢了。 苏星萝那边,刚跑出医院,她就一下子扑进了沈彦池怀里,眼泪失控般涌了出来,不过片刻功夫就打湿了沈彦池胸前的衣襟。 轻拍着苏星萝的后背,沈彦池低声安抚着星星,不哭了,顾暮霆他配不上你。 可苏星萝却恍若未闻,她的脑海里全是顾暮霆亲吻司丝时痴迷的模样,他是那样激动,只一眼她就看见了他拥着司丝时,手背上隐忍的青筋,他竟然会为了司丝克制自己的欲望。 刚才,顾暮霆明明看见了她伤心的模样,她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和犹豫,她知道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来拥抱她,可所有的一切都被司丝毁了! 亲昵的片段像利剑一般戳刺着苏星萝的理智,小手死命地撕扯着沈彦池的风衣,她咬牙切齿道为什么偏偏是她! 听到这几个字,沈彦池手指微微一顿,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了些什么,星星,顾暮霆他不喜欢你,你别这样好不好? 不是的!不是的!他是喜欢我的!听到沈彦池的声音,苏星萝眼光微转,慢慢松开拉扯的小手,她呜呜哭了起来。 星星苏星萝突然软下来的情绪让沈彦池心口一跳,他小心翼翼的把人搂进怀里,垂眸安抚着。 彦池,都是因为司丝,都是因为她暮霆才压抑自己的感情,他是喜欢我的,他之前亲口跟我说想和我在一起,他还准备了求婚的戒指,是司丝非要缠着他! 彦池,我该怎么办,我好喜欢他,我不能没有他,我们明明是两情相悦,为什么要因为别人分开? 苏星萝逐字逐句说着违心的话,没看到刚才那一幕的她尚且有些理智,可现在的她,却只想着把司丝赶走。 第200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35 半个月后,顾暮霆出院,司丝也回到了片场,除去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一切都恢复如常。 司丝回到片场的当天,顾暮霆因为飞法国并没有送她过去,他曾提出让顾流跟着她,可司丝却笑着拒绝了。 顾流是侦察兵出身,祖辈三代都跟着顾家打天下,只是到了这一代顾家出了顾暮霆这么个离经叛道的继承人,所以他才从部队退了出来,跑前跑后跟着顾暮霆处理杂事。天籁小说网 司丝如何不明白顾暮霆想派顾流过来的目的,不过是想正大光明的看着她罢了,除此之外苏星萝也回到了影城,一举两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顾暮霆的好感度已经升到了85,是爱却并非至死不渝,但司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那一点好感度用不着再守在他身边,而她也没了和他演戏的兴致。 在化妆间收拾妆容的时候,朵儿将几个挑选过的剧本摆到了司丝面前,自从司丝回国以来,各类剧本邀约就没断过,大到电影巨制,小到ip改编剧,应接不暇。 考虑到司丝的工作饱和度,团队一直都严密把控每一个影视项目,而司丝也不怎么过问这些,可前不久司丝却破天荒的自己管起了这事,最后的结果就是她把本就饱和的工作时间安排到了极致。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明年春天,司丝在娱乐圈的地位必定会再迈不止一个台阶,对于这个结果朵儿乐见其成,可她却不愿看到司丝这么拼命。 不知怎么的朵儿总觉得这样的司丝不正常,颇有些被什么东西推着跑的感觉,她怕顶峰之后就是陨落,当然这个陨落不是司丝过气的意思,她怕司丝会退圈息影。 越想越害怕,朵儿赶忙上前拉住了司丝的手,定睛看着眼前一袭白衣,却眼波潋滟的人,朵儿欲言又止,从回国以后司丝的状态就不太对,可她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变了。 怎么了?司丝放下了剧本,抬头看着朵儿。 司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是你继母她们又来骚扰你了吗?你别怕,我们都在,她们这次一定伤不到你 停停停!司丝笑着打断了朵儿的话,她轻拍了下朵儿的手背,柔声道她们没来闹事,放心吧 真的吗?朵儿将信将疑,对上氤氲着温柔和笑意的眸子,朵儿拉着司丝的手又紧了几分,可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对,你用不着这么拼命,接这么多剧本会累垮你的!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司丝笑意更浓,解释道我只是打算空出年初后的时间罢了,没人骚扰我,也没出别的事,放心吧 空出年后的时间?朵儿小声呢喃,脑海里下意识琢磨着司丝空出时间的原因。 是因为顾总吗?!你们要出去旅行对不对! 朵儿思前想后也就这一个原因可能性最大,司丝刚和他确定了恋爱关系,而年后那段时间集团的事最少,情到浓时,结伴而行,没了工作上的纷扰,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机会,一定是这个原因! 嗯,被你猜中了,到时候给你们放假,让你们也出去逛逛。司丝状似羞赧的低下了头,并没有否定朵儿的猜测。 她年后的确需要停工一段时间,可是却并不是像朵儿说得那样,算算时间,那时候的她应该在为顾暮霆茶饭不思吧,不空出时间给他们下一剂猛药,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既然这样的话,那年前这段时间我们就辛苦一点,司丝你可要努力,顾总真是个不错的人!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气质相貌,顾暮霆都是朵儿印象中最优秀的,而她最满意的是顾暮霆全心全意为司丝付出的心,她希望司丝能得到幸福。 闻言,司丝笑了笑没说话,努力啊 第201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36 换完戏服,司丝就去了摄影棚,因为来的比较早,所以除了导演之外就只有几个场务在那。 一见到司丝,导演就跑了过来来的正好,刚想找你说说路离换人的事。 换人?之前的演员不是演的挺好的?怎么这么突然? 路离是司丝目前参演电影中女主角的灵兽,化形后模样俊美且忠心护主的他,几次三番让男主角打翻醋坛子,他虽算不上主角,却也是个不可或缺的重要配角。 谁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我本来还挺看好那个小伙子的,可是对方经纪公司说行程有变,单方面解除了合约。 娱乐圈的天一天一个样,谁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上个月红的如日中天的演员,下个月可能就被雪藏了,这些演员看似光鲜亮丽,可本质上不过是资本家谋利的工具。 司丝了然点了点头,问这样啊,那顶替的演员是谁? 我正要跟你介绍他呢,哎!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来了!看到来人,导演一脸激动,看样子是对接替的演员十分满意。 沿着导演的视线,司丝看到了那人,那是一个一身利落黑衣的少年,顶多二十出头,他生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面若桃花,目光带水,和顾暮霆冷冽的五官完全不同,他一步步向着司丝走来,气质澄澈明净。 导演您找我?林寂微笑着冲司丝点了点头,复而将视线转移到了导演身上。 嗯,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林寂,路离的扮演者。导演笑得喜庆,完全不见拍摄计划被打乱的烦扰这位是司丝,你以后的搭档! 您好! 你好! 司丝伸出了手,林寂见状立刻躬身握住了司丝的指尖,动作绅士有礼。 小林是q大大二的学生,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他之前接触过影视拍摄,成片我看过,很优秀!导演拍了拍林寂的肩膀,眼里满是赞赏,他入行这么多年,很少见到像林寂这般有灵气的演员,假以时日,他必成大器。 导演您谬赞了。林寂谦顺的笑了笑,眼神却在不经意间落在了司丝身上。 这就是他的目标吗? 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对方说的那么不堪。 这几天,林寂看了不少关于司丝的评论,虽褒贬不一,但在演技方面大众却是一致的赞不绝口,这样的人真的会是那人口中插足旁人的第三者吗?3sk. 林寂的父母去世的早,早早担起家庭重任的他早就没有了同龄人的天真,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奶奶的医药费,妹妹的学费,父母早年欠下的巨债,每一样都让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而那人之所以找上他,就是掐准了他的命脉,只要他能让司丝变心,只要他能拍到他们亲热的视频,他就能治好奶奶的病,给妹妹一个正常的生活。 心底的犹豫褪去,林寂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是的,路离一角被换这事并非是因为行程有变,而是沈彦池给经纪公司施压,故意把林寂送到了司丝身边,他给了林寂两个月的时间,让他想办法破坏司丝和顾暮霆之间的关系,至于林寂是献身勾引也好,哄骗诱惑也罢,都无所谓。 第202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37 是的,路离一角被换这事并非是因为行程有变,而是沈彦池给经纪公司施压,故意把林寂安排到了司丝身边,沈彦池,只给了林寂两个月的时间,让他想办法破坏司丝和顾暮霆之间的关系,至于林寂是献身勾引也好,哄骗诱惑也罢,都无所谓。 他要的只是司丝离开顾暮霆! 短暂的介绍后,林寂便离开了,伴随着他离开的背影,923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司丝,这个林寂就是沈彦池派来的诱惑原主,并拍了原主不雅视频的人,他出现的比原文早了些,原文中他是在苏星萝离开顾暮霆之后才出现的,话说苏星萝怎么还不离开?按照原文的发展,她不是应该伤心欲绝,然后一气之下离开顾暮霆,独自美丽去吗?】 闻言,司丝嗤笑【离开是不会有了,隔三差五去刷存在感倒是可能会有。】 【是这样吗?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事都在按照原文的进程发展,我记得原文中苏星萝的设定是勇敢大胆,善良乐观来着,颇有些嗯侠女,对!侠女气节的感觉!】 【小辣鸡,没让你看那些监控视频,你就想不明白了吗?林寂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沈彦池单方面想要毁了原主,这所有的一切,背后少不了苏星萝的推波助澜。】 【至于你说的气节,有气节的女子我倒是见过不少,但绝对不是她这样的。】 稍有些廉耻的人都不会利用真正对她好的人,而苏星萝不止利用了,还伤害了旁人,对于这样的人,只有一点点毁掉她最珍视的东西才能让她感觉到痛。 【司丝,我知道苏星萝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提防林寂,这个家伙穷怕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虽然他看起来人模狗样,风度翩翩,可你一定要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想着原文中林寂做的那些事,923张牙舞爪的越骂越起劲,可就在这时,走到拐角处的林寂突然回头冲司丝笑了笑,熟悉的压迫感袭遍全身,923当即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个大神是盯上司丝了吗?怎么走哪都有他?! 还让不让统活了!他是捅了大神窝了吗,要不要每次都碰上他?! 他回去就要辞职,他不要在大神眼皮子底下干事业,这他妈的压力太大了! 923突然默不作声,司丝犹疑的瞥了他一眼【怎么了?电线搭错了?】天籁小说网 【没,没有,司丝,我还是觉得做人要善良,网开一面什么的我们该有的也得有,不能让人觉得咱得理不饶人是吧】 【什么玩意儿?你吃错药了?】 演员到齐,拍摄很快就开始了,今天这场戏拍摄的是三世情缘中第二世男女主重逢的片段,戏中男主角帝岕在仙魔大战中身受重伤,醒来后他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他记起了他和女主角卿翎之间所有的过往,原来先动心的人是他,一步步靠近她,诱她动情的人也是他,在她因着二人身份退缩不前的时候,更是他强迫她有了夫妻之实,可最终弃了她,在她命悬一线冷眼看她魂飞魄散的人还是他。 恢复记忆后,亲手害死心爱之人的残忍事实让他终日浑浑噩噩,几近疯癫的他到处寻找着卿翎的身影。 可此时距离卿翎魂飞魄散已经过去了三百年,三百年的光阴早已让一切物是人非,正殿上出自卿翎之手的物件早不知去了哪里,偌大的帝宫竟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有关于她的痕迹。 他找不到她。 忘记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忆起一切后的寂寥。 时间又过去了百年,这百年里帝岕用尽了一切办法想要聚齐卿翎的魂魄,为此他不惜堕神入魔,为的只是再见她一面。 彼时,卿翎早已在人间转世,没了过往记忆的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一处避世之所,她身边没有旁人,有的只有从小就在她身边看护她长大的灵兽路离。 这一日,路离拗不过卿翎的哀求,答应带她去人间繁华处观看乞巧节的盛景,为了不让人认出她,路离还特意在卿翎的面巾上施了法。 可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会在这里遇上入了魔的帝岕。 一见到卿翎,帝岕眼里的压抑和疯癫悉数爆发,他不顾卿翎的哭闹反抗强行将她带了回去,而路离也在营救卿翎时被帝岕一剑刺穿了心肺。 见此,卿翎疯了般的挣扎起来,强烈的情绪波动冲破了她体内的封印,灵力爆发的瞬间山川都在震荡。 按照一开始的布景要求,这一场戏会在接近尾声的时候设置宫殿坍塌的一幕,可不知怎么的,本应在十分钟后掉落的道具,突然就掉了下来,而它掉落的位置正在司丝的正上方。 道具组发现时,黑影已经落了下来,就在众人惊惧不已的时刻,林寂扑了上去。 第203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38 林寂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病房里没有开灯,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几抹从窗户处透过来的微光。 他是被疼醒的,肩膀处尖锐的疼痛一阵阵侵袭着他的大脑,让他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生。 从小到大,他不止一次被人追着打过,拳打脚踢、棍棒交加早就成了家常便饭,那些人明面上是追着他讨债,可大多数的时候不过是看他孤苦无依又毫无反手之力,拿他出气罢了。 林寂不是没有反抗过,年幼无知的时候,自尊心促使着他做了许多无谓的挣扎,可最后的结果却是那样的可悲,奶奶被那些人打得头破血流,妹妹也因为惊吓过度从此不肯开口说话。 看着满地的狼藉和一笔笔突增的医药费,林寂终于知道他没有资格反抗,他需要钱,只有有了钱他才能治好年迈的奶奶,才能给妹妹一个安稳的环境。 经历了这么多,林寂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伤痛的感觉,可再怎么麻木的人,在被伤害的时候还是会有感觉。 今天一整天,林寂都在偷偷观察着司丝,他在寻找靠近她的机会,他从没追过什么人,也没尝过情爱的滋味,可没经历过不代表他不知道怎么追。 因着他的相貌和成绩,他在学校里总是会有那么几个追求者,哪怕他家境贫寒,可依旧挡不住她们的狂热,她们或羞涩扭捏、或默默无闻、或大胆火热。 可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她们喜欢的不过是他在人前的光鲜、他的皮囊,如果她们见过他卧床不起的奶奶,和一言不发的妹妹后,她们一定会头也不回的跑开。 面对着那破烂不堪的家,早就习惯的他有时都会生出些厌恶,更何况是那些娇生惯养的人。 在进组的前一天,林寂看了许多关于司丝的视频,镜头前的她是那样的光鲜亮丽、优雅高贵,穿着白裙子的她纯洁的刺眼,让林寂不禁幻想起她被弄脏后的模样,如果她和他一样肮脏,她还能笑得那么灿烂吗? 因为需要钱,林寂很小时便知道哪里来钱快,在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他见多了有钱有地位的人,傲慢虚伪几乎成了他们的代名词,捧高踩低更是他们取乐的手段,他以为司丝也是这样的人。23sk. 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他却并未在司丝脸上看到半分他记忆中的嘴脸,她吃着和大家一样的盒饭,同大家一样坐在阴凉处休息,路过的人会时不时和她打招呼,熟稔亲昵的态度丝毫不见伪装和刻意,她好像很受大家的欢迎。 常规的认知和现实的反差让林寂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按照这个架势,他想的那些勾引的办法似乎派不上用处。 林寂不相信司丝会是这样的干净纯洁,她是个演员,还是个演技出众的演员,他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她刻意在人前表现出来的罢了,她迟早会露出她的原貌,暴露她贪婪自私的本质。 林寂越想越觉得司丝在伪装,而这一切也在看到司丝头顶处那摇摇欲坠的黑影时得到了认证,在认识到有人想要她的命时,林寂得意极了,她果然是虚伪的,她果然得罪了很多人。 一计不成,一计又起,在黑影掉落的瞬间,林寂想也没想的就扑了过去,常年挨打的他早就调整好了角度,他死不了,却会因此获得接近她的机会。 病房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暖色的灯光驱散了病房里的冰冷,是司丝回来了。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林寂并未睁开眼,他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一动不动,对方的目光一直打量着他,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离开了,林寂也在房门关闭的瞬间睁开了眼。 病房的环境很好,干净宽敞,就这么一间单人病房,看起来比他一家三口的家都大,侧头看了看周围并未运作的仪器,林寂心里升起一阵沉冷。 这些仪器,这样的病房,是他性命垂危的奶奶怎么都求不来的,而现在这些他根本用不到的东西就这么平白出现在了他身边,资本家就是这样的自私无情,有些东西哪怕对他们毫无意义,他们也会紧握在手里,不容旁人沾染分毫。 熟悉的推门声又响了起来,林寂淡定的阖上了满是冰冷的眸子,这次来的人不止是司丝,还有他的主治医生。 胡医生,您不是说他四点左右就能清醒吗?怎么现在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司丝的声音很是焦急,呼吸中还夹杂着几分奔跑后的急促,察觉到这些后,林寂心里并未觉得感动,在他眼里,司丝所做的一切都是伪装。 看了看墙上的电子表,胡医生俯身检查着林寂状况,他掏出了瞳孔笔,就在他打开开关想要掀开林寂眼皮的瞬间,几声闷哼突然响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呻吟声让医生顿住了动作,他挑了挑眉,心想这少年终于不装了。 将瞳孔笔塞进胸前的口袋,胡医生站直了身子,他勾了勾唇,看着床上幽幽睁开眼的林寂道这不醒了吗?麻醉耐受能力不同罢了,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麻醉退了之后伤口会很疼,如果出现影响睡眠的情况可以找护士,其他的没什么大问题,小伙子年轻,恢复能力强。 又嘱咐了几句医生便离开了,离开前他看了司丝一眼,眼里带着些深意。 病房里再一次恢复了寂静,对上林寂无波的眸子,司丝局促的笑了笑,如果疼得厉害可以跟我说,我帮你叫护士。 不疼。 司丝没想到林寂的回答这么快,她笑了笑道嗯,那个,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不用谢,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林寂的声音依旧不冷不热,他是个很好的猎手,知道怎么做才能让猎物放松戒备。 闻言,司丝心里升起一抹兴味,可面上却依旧如刚才那般不知所措,她低声道医药费你不用担心,我会全权负责,至于电影拍摄方面我也安排好了,你只管好好养伤就行。 嗯,谢谢。 道完谢之后,林寂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动了动手臂,似是想要起身。 见状,司丝立刻跑过去帮忙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拿! 林寂看了司丝一眼没说话,肩膀处的刺痛让他眉头蹙起,后背处的肌肉紧绷着,唇瓣也失去了血色。 林寂,你不用跟我客气,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出来,你是要喝水吗?还是想要别的东西? 司丝一边帮他起身,一边焦急问道。 可林寂依旧没吭声,油盐不进的模样考验着司丝的耐心,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急声喊道林寂! 我要去洗手间,你想帮忙? 司丝霎时松开了手,她嘴角一僵,尴尬道不,不了 没再理会司丝,林寂拖着沉重的步子独自一人进了卫生间。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水声,司丝挑了挑眉,有意思,又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林寂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司丝红着脸,无措的站在原地,一看见他,司丝的眼神立刻闪躲到一边,直到他重新回到床上,她才欲言又止地开口道那个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提出来,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你想多了,我这个人就这样,不太喜欢和别人太亲近,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有事我会自己叫护士。 不喜欢陌生人啊司丝有些为难,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要不我给你朋友或者家里人打电话,等他们来了我就走行吗? 听到司丝提起家人,林寂藏在被子下的五指倏的收紧,他冷声道我没朋友,也没家人,你不用管我! 不行!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不能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如果没有人照顾我可以留在这里,反正其他戏份已经拍的差不多了,你不去剩下的也没法拍,我留在这里照顾你,就当作你救我的报答 林寂不答应,司丝就一直在一边唠叨,许是情绪缓和了下来,司丝越说越顺口,大有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是不会走的架势。 随你。 说完,林寂就用被子蒙住了头,黑暗中,他满意的勾了勾唇。 与此同时,站在床边的司丝亦是轻笑一声,不待在他身边怎么报复呢 黑暗中,一身休闲装的沈彦池随手将手机丢到了沙发上,林寂已经成功接近司丝了,他的计划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只要司丝和顾暮霆之间出现裂痕,他就有把握让苏星萝趁虚而入,想到这些,沈彦池阖上了眸子,白皙的手腕无力的搭在额头上,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疲惫的气息。 沈彦池总原以为只要他强大了就可以改变自己被抛弃的命运,他从小就盼望着能和苏星萝在一起,他幻想着他能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不用大富大贵,他只要那个人能坚定不移的选择他。 可他心心念念的人选择的不是他,不仅如此,他还要帮着她追求另一个男人,多么的可悲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苏星萝的声音传了进来,听到她叫他的名字,沈彦池心里的烦躁更甚,他又是来找他打探消息的吧? 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的这些年,沈彦池什么人没见过,苏星萝自以为是的小把戏他一眼就看穿了,他知道她在利用他,可是怎么办,他拒绝不了她,他喜欢她,所以习惯于对她言听计从。 可现在,这种喜欢到不求回报的感觉好像褪去了不少。 再帮她这一次吧,只要她得到了顾暮霆,以后就再也用不到他了,她不会再留在他身边,而他也能解脱,单方面付出的这些年,他实在是太累了。 推开房门,沈彦池果然看到了苏星萝一脸哀凄的脸,这次她又想说什么? 看到他背后的黑暗,苏星萝皱眉道怎么连灯都不开? 沈彦池没接话,他知道苏星萝并不是真的在问他为什么不开灯,毕竟她从不关心这些。 星星,你还记得当年在b城,你和我一起救过一个受伤男孩的事吗? b城?你是说那个被绑架的男孩? 苏星萝记得那天,那天的天很阴沉,乌云滚滚似是下一刻就要吞并万物,也是那一天,苏星萝真正意识到沈彦池是真的对她好,为了她他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其实最一开始发现那个男孩的人不是她,真正去救人的也不是她。 那天,沈彦池一反常态早早把她送回了家,觉得无聊的她在沈彦池走后便偷偷跟了上去,她跟着他走了很远,直到到达了一处废弃车场。 这处废弃车场她曾和沈彦池来过,误以为他要在这里独自玩耍的她再一次跟了过去,跟踪尾随这件事让她觉得新奇的很,直到看到沈彦池背着被毒打的男孩拼命往外跑时,她才意识到了危险的靠近。 惊慌失措之下,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可这时已经晚了,沈彦池和绑匪都看到了她。 危机时刻,沈彦池把她和那男孩藏了起来,独自一人引开了追捕他们的绑匪,慌乱间,她不止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也感动于沈彦池保护自己的心。 后来,她看着那男孩睁开了眼,他撕扯着喉咙想要说什么,惊恐之下她甩开了他的手,虚弱至极的他很快又昏了过去,她无暇顾及他,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再后来,沈彦池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星期,而那男孩也不知何时被接走了。 收回思绪,苏星萝心里一阵烦躁,沈彦池不会是想借着过去救过她这件事让她妥协吧? 她不喜欢他,就算他做再多都不喜欢! 眉眼上染上了些不耐,苏星萝开口道记得又怎样,你想说什么? 苏星萝的反应让沈彦池的心又沉了几分,他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在光明降临的瞬间开口道那个男孩是顾暮霆。 第204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39 林寂住院的第三天清晨,胡医生亲自带着一众护士来给他做了检查,活了十九年的林寂第一次知道活体标本是什么滋味,许是因为他这张脸天生吸引人,又许是因为胡医生的讲解生动形象,在场的护士都听得很认真。 有几个大胆的甚至无视了林寂的黑脸亲自上手又揉又摸,一边摸还一边煞有介事的向胡医生询问手法对不对等专业问题,胡医生也一脸严肃的耐心解答。 不仅如此,一些中二热血护士还当着胡医生的面背起了南丁格尔誓言,胡医生满脸欣慰,感动的差点在林寂面前哭了出来。 循循善诱、谆谆教诲的温情场面看的林寂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胡医生的一系列操作更是硬生生的把林寂的拒绝堵了回去。 林寂从没有这么盼着司丝回来过,他不得不承认司丝冷着脸时很有威慑力,如果她在这里,她一定有办法把这些咸猪手弄出去。 林寂在这边用意念千呼万唤,司丝那边却正在透过光屏看得乐此不疲,她一早就知道胡医生有带着学生实战指导的惯例,所以她才会一大早就消失不见,为的就是看这小子吃瘪,谁让他这两天动不动就给她甩脸子,真是反了天了。 学生的发问越来越积极,胡医生的讲解也渐渐超纲,问题已经从肩颈损伤术后护理扯到了痔疮术后康复治疗,一众师生将林寂团团围住,真挚的眼神看得林寂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裤子。 林寂视线警惕的打量着周围人,心里也在不停的哀嚎,司丝怎么还不回来?! 她究竟去哪了!!! 看着林寂瑟瑟发抖、欲哭无泪的囧样,司丝和923笑得四仰八叉,他也有今天啊!真是太解气了! 笑完后,司丝理了理发丝,一脸无辜的下了车,她的确想看林寂吃瘪的样子,可整过头就不好了,万一林寂被整出心理阴影恨她一辈子,她还怎么攻略报复他。 医院走廊,司丝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林寂的咆哮,少年沙哑的嗓音中夹杂着急迫的惊恐滚开!不准碰我!我没病,都滚出去! 林寂接二连三爆了粗口,胡医生也破天荒的没生气,他站在床边伸手拉着被角,好脾气的劝解道痔疮这种病就要早发现早治疗,你说你没有,说不定只是你以为,等它发作你就知道它有多这么忍了,你别害羞,大家都是专业的 胡医生的虎狼之词让司丝差点没绷住笑出声,她赶忙放下手上的东西,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才缓过来。 酝酿完情绪,司丝走了过去,房门没关,司丝一眼就看到了病房内的场景,此时的林寂已经被一众护士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他奋力的揪住自己的裤带,满脸涨红,浑身上下都是被人无视了个彻底的生人勿进。 你们在干什么? 期待已久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林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当即冲着门口高声喊道你终于回来了!快把他们弄出去!快啊! 闻言,医生护士的视线转向司丝,看到司丝投递过来的冰冷视线,众人纷纷默不作声,病房一时间静了下来,只有林寂掀动被子紧裹住自己的声音尤为明显。 护士们面面相觑,一言不发,最后还是胡医生身先士卒道只是例行检查,顺带着指导学生们来了次实战演练,没什么大事,哈哈。 那现在检查完了吗?司丝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而后拨开众人站到了林寂床边。 检查完了,检查完了,小伙子恢复的很不错,用不了几天就能出院了。 司丝点了点头,清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嗯,我弟弟还没吃早饭,你们吃了吗? 吃了吃了!迎上司丝的小脸,胡医生浑身一个激灵,他将视线转移到林寂身上,笑道这个时间没吃饭可不行啊,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按时吃饭啊!那你们先吃,我们还要有任务 护士们呼啦啦的跑了出去,最后一个走之前还不忘把门带上,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宁,可林寂却始终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 我买了瘦肉粥,你起来喝一点吧。司丝将保温桶打开,肉粥的清香不一会就弥漫了整个房间。 我还买了你爱吃的凤梨,这次的比上次的还甜,已经切好了,喝完粥之后你可以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不过三天,司丝就将林寂的喜好摸了个遍,这家伙爱吃肉,不爱吃菜,爱吃的水果也少得可怜,真不知道他这么挑食是怎么在那样困苦的环境中长大的。 司丝把吃的全都摆上了桌,可林寂却依旧一动不动。 你不饿吗?今天的瘦肉粥可是我去鼎记排了两个小时队才买到的,为了不暴露,你看我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多严实 林寂?司丝扯了扯林寂的被子,可拽了半天,也没看见林寂的脸,无奈之下司丝只好走到一边将保温桶阖上不想吃就不吃吧,我记得朵儿也没吃饭,我先给她送过去 司丝收拾东西的声音又慢又大,混合着五脏庙的轰鸣声吵得林寂心神不宁,就在司丝拎起保温桶走出去的时候,他猛地掀开了被子,闷声道我饿了。 许是因为饿极了,林寂几口就把粥喝完了,收拾完餐具,林寂将视线转移到了司丝身上,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在捧着手机傻笑,不用猜也知道她在和谁聊天。 司丝和顾暮霆的感情很好,林寂也能感觉到司丝有多喜欢顾暮霆,他们很般配,可一想到自己的任务,林寂下意识捏了捏拳头。 又过了一会,司丝终于放下了手机,林寂见此沉声道我要出院。 你说什么?不知手机那头说了什么,司丝此刻的心情很好,她眼梢带笑,语调也满含温柔。 心里莫名一滞,林寂重复道我说我要出院,今天就要出院! 顾暮霆那边,刚结束和司丝对话的他同样目光如水,气场和煦,见此,几个项目高管立刻捧着刚做好的方案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其实真不怪他们谄媚,实在是顾暮霆平日里的气势过于冷冽,他虽不是不讲理的怪物,可训起人来实在是恐怖至极。 但好在最近他抱得美人归,每次和司丝联系完后,他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的好说话,连骂起人来都像是爱的教导,正因如此,虽然大家没接触过司丝,可他们都在心里感激着她。 为首的人找准时机推开门,但这次他感受到的却不是预料之中的春风拂面,从总部跟过来的秘书长像个鹌鹑一样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在看到有人进来时,他瞬间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来分担怒火了。 堵门口干嘛?进啊!前面的总监一动不动,后面的几个主管急推搡着,他们还等着总裁批完方案落地实施呢,时间就是金钱啊! 成总监你倒是走啊!话音刚落,为首的成总监就被推了进去,看到秘书长幸灾乐祸的表情,成总监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还以为自己撞大运拔了头筹,谁能想到这他妈是来送人头来了! 几位高管眉开眼笑的挤了进来,却在感受到办公室里的寒风凛冽后僵在了原地,今天好像不太对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肯先开口,秘书长拼命给成总监使眼色,可此时的成总监就像瞎了一样视而不见,这他妈谁先开口谁先死!23sk. 秘书长急得活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会看看顾暮霆的反应,一会看看旁边的猪队友,欲哭无泪。 顾总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他隔着大门都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可谁曾想,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天就变了,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给顾总发了邮件,让他们这群人无辜受牵连。 最后还是秘书长收了文件招呼大家走出了办公室,这期间顾暮霆周身的气息越发森寒,这让众人更加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去查清楚邮件的来源,会议之前把这个人给我揪出来! 秘书长刚回来,迎面就是一道黑影,从小就跟在顾暮霆身边的他身手不差,堪堪接过平板之后,他粗略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差点跪在地上,顾总苦苦追求的救命恩人怎么变成了她?! 在一番争论之后,林寂如愿以偿出了院,不仅如此,他还顺利的住进了司丝的公寓。 拉着行李箱,司丝推开了门,她一边招呼林寂进来,一边说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吧,这个公寓是我前些年买的,虽然空置了很久,但一直都有请人来打扫。 如果你愿意,以后可以一直住在这,如果你不愿意,也要等养好伤之后再回宿舍,群演宿舍虽然免费,但那里条件太简陋了,不适合养伤。 水电费我刚才让朵儿去物业交好了,米面水果我一会去给你买,你就安心住在这养伤,什么都不用担心。 公寓不大,却胜在窗明几净,室内的装修是暖人的米色调,墙角处摆放着几盆生机勃勃的绿植,温馨祥和,却是林寂此生从未拥有过的奢望。 这是你的卧室,下午去给你买几床新被子,一会午睡你先将就一下。说着司丝就将林寂的行李箱送到了他的卧室,林寂的东西不多,除了几件单薄的棉衣之外,杂七杂八的堆在一起一个行李箱都没装满。 紧接着司丝带林寂去了卫生间,原主是个颇懂得享受生活的智能家居控,里面的陈设很是先进,司丝细心示范后道浴巾是新的,一会可以丢进洗衣机洗一洗再用,你看看还缺什么我一会出门给你买 林寂点了点头,看着司丝在他面前忙前忙后,他心里一阵复杂,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他只是代她受伤而已,那个道具不重,即便是砸在她身上也不致命,救命之恩于他而言过于沉重了。 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内心的温暖很快就被现实的冰冷侵袭的一丝不剩,司丝对他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尽快拿到那人想要的东西,他的家人还在等他拿钱回去。 林寂收拾行李的时候,朵儿已经送来了午餐,因为还有合约的事没处理完,她也没逗留。 林寂收拾完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司丝正坐在沙发上看综艺,没了镜头前的拘束感,司丝笑得很是张扬,欢闹的电视背景和司丝清脆的笑声在耳边回荡,鼻间是勾得人食指大动的饭香味 陌生的场景让林寂一阵恍惚,没有刺鼻的霉味,也没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现在的一切美好的像是在做梦。 可这一切都不属于他,他的家人还在受苦。 林寂痛恨自己的犹豫不决,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确实没发现司丝有什么异常,他不明白那人为什么非要拆散她和顾暮霆,更不明白那人让他这么做的目的。 收回思绪,林寂面无表情的走到了餐桌边,他没有选择,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视线再一次转移到沙发上那个笑容明媚的人身上,林寂沉声道吃饭吧。 傍晚,泡完澡的司丝依照惯例拨通了顾暮霆的电话,平时响两声就会接通的电话破天荒的无人接听,司丝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凌晨一点还是没人接。 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和已达未读的简讯,司丝轻抿了口红酒,醇香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窗外的夜景很是繁华,矮柜合照上的男女笑容更是甜蜜,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改变。 听着唱片机里缓缓流淌的音乐,司丝微微半躺在软椅上阖上了眸子【小垃圾,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演苦情剧了呢】 【你打算怎么做?你别忘了你最近可是签了不少影视项目,你可别搞砸了,原主一直想让她母亲看到她光鲜亮丽的样子。】 【嗯,我知道】 原主的所有愿望,她都会帮她实现,就算是离开这个世界,她也要让所有人记住她最风光的模样。 第205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40 这天下午拍摄结束后,司丝准时推开了林寂借住公寓的大门,此时,少年正穿着新买的居家服,他捧着破旧的手机端坐在沙发一角,修长的手指在模糊不堪的按键上移动着。 看到司丝后,他先是一愣,而后状似无意的把手机装进了口袋,少年的侧脸棱角分明,眉眼深邃不见丝毫慌乱,若非司丝一早就知道他在跟谁联系,说不定真会被他这副淡定的模样糊弄过去。 接过司丝手中的保温桶,林寂道其实你不用每天都给我送饭,我的伤没问题了,可以自己做饭。 只是顺路罢了,你的伤好没好利落,只管好好休养就行。司丝笑着摘下了围巾,最近的天越来越冷了,她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林寂没有多说什么,他像往常一样拿出两副碗筷,将司丝带来的饭菜分成两份。 这段时间,两人的三餐基本上都是在一起用的,林寂不明白,以司丝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她哪里来的时间这么悠闲。 可林寂不得不承认司丝对他真的很好,不只是在物质上,司丝的情商很高,她总能恰如其分的照顾到他的情绪,在她的身上,林寂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厌恶和不耐,她的共情能力似乎很强,总能在他觉得不适之前就做出举措。 熟悉的香味在唇齿间蔓延,捏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这是他家乡的味道,眼眶渐渐湿润,从他母亲过世之后,他有多久没尝到这样的味道了? 很久了,久到林寂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过去的那些记忆,他大口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平日里面对再多苦难都不曾低下的头颅慢慢靠近胸膛的位置。 他其实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在别人刚踏进大学校门,青春肆意张扬的时候,他却早已背上了现实的枷锁,他没有选择,他的家人需要他。 林寂的反应被司丝看进了眼里,对于他的遭遇,司丝也是同情的,可同情不代表她赞同他的选择,命运固然困苦,可却不是他伤害别人的理由。 原主于林寂而言并没有什么过错,可他却将原主推入了死地,这一点不容原谅,而她也没那个资格代替原主原谅。 主神空间,923急得坐立难安,大神正在一点点重复着原文的剧情,他这一世不会真的想体会一把人渣的感觉吧? 怎么办?怎么办?他要不要公事公办? 思来想去,923突然发觉这件事他好像也管不了,司丝做出的决定他一向没什么干涉的权利,意识到这一点,923瘫倒在地,他觉得这个世界也就那样了,板上钉钉的是谁也改不了。 【大神啊大神,您还是自求多福吧,谁让您选世界的时候没睁大眼】 听说你是苍城人,剧组旁边新开了家苍城菜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家乡的味道,如果你喜欢的话,明天我还给你订。假装没看见少年的悲伤,司丝轻抿了一口鲜汤,嗯!味道真不错,有机会一定要去苍城看看,林寂,到时候你给我当个导游吧! 林寂不语,司丝也不在意,她继续喋喋不休道嗯嗯嗯!这个小香鸡也不错!原来鸡还可以这样吃! 灵动的声音渐渐吞噬掉了林寂心里的悲伤,他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司丝不施粉黛的脸上,她笑得那样灿烂,清澈的眸子里不见世俗的纷杂污秽,这一刻阳光似乎洒进了不见天日的深渊,她纯洁的让他忍不住心生向往。 心脏失控般的剧烈跳动着,失去了原有的频率,耳边是一片嘈杂,心里却生出了无限的平静,林寂跟着笑了起来,他哑声道我的手艺也不错,过几天可以做给你尝尝 那就一言为定!司丝伸出了小手指,她就这么隔着饭桌冲他咧开了嘴,纯真的像极了林寂儿时在图册里看过的天使。 一言为定。 第206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41 吃完饭,司丝就离开了,而林寂这次破天荒的把她送到了停车场,看着摇摆不定的好感度,司丝轻勾了下红唇,进展顺利。 离开后司丝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她转而驱车去了本市最大的酒吧,这里是上流社会纸醉金迷的天堂,更是豪门贵胄声色犬马的放纵之地,正因如此,这里实行分级会员制,且每天接待的客人都是限量的,为的就是保证服务的质量。 在原剧情中,得知苏星萝即将投入顾暮霆怀抱的沈彦池如遭重创,情绪低迷的他半推半就的跟着三两好友来到了这里。 酒过三巡,喝得烂醉的狐朋狗友三三两两的被人接走,只剩沈彦池一个孤家寡人瘫醉在包厢里。 若是沈彦池老老实实的睡到天亮也就罢了,可他偏生不老实,神志不清的他在看到一个形似苏星萝的酒女被欺负后,突然生了英雄救美的念头。 原本因着沈彦池在黑道上的地位背景,是不会出事的,可巧就巧在对方在沈彦池身上吃过亏,在发现沈彦池独身一人又醉的颠三倒四之后,他们报复的欲望骤起。 身手了得的沈彦池自然不会在这次的争斗中丧命,可受伤是少不了的,凭借着这些伤痕,沈彦池在之后的剧情里可是没少赚得苏星萝的眼泪。 不仅如此,这次遇袭勾起了沈彦池斩草除根的心思,他将失去苏星萝怨气全都发泄到了这些人身上,不过月余时间,他就扫平了潜伏在暗处黑道帮派,地位扶摇直上。 司丝来这里一方面是想趁机接近沈彦池,而更重要的是她想到了更有意思的玩法,既然他们不要风平浪静,那她就推他们进修罗场。 此时距离沈彦池和他那帮朋友进去已经过了三个小时,掐算着时间,意外差不多就要发生了。 补完口红,司丝勾起一抹媚笑,她推开车门,摇曳生姿地向着酒吧走去。 此时的司丝穿了一条露肩的长裙,恰到好处的收腰勾勒的她曲线尽显,鱼尾裙摆随着她的走动,一步一摇,妖娆妩媚。 司丝并未在妆容上做什么遮掩,因为在这里,她不只是影后司丝,她更是司家唯一正统的继承人,这里的人不敢造次,更不敢将她的消息泄露出去。 刚进门,前来接应的门童就恭敬地走了过去,司丝小姐,您定好的包厢在这边,视角保证清晰,还有您要的资料我们也准备好了,请这边来。 司丝来这里并非是没有理由的,恰好她最近接了部反黑题材的电影,电影里她演的是混迹声色场所的警方卧底,她今天来这里就是打着取材的名头。 接过门童递来的卡牌,司丝笑着吩咐道创作需要安静,怎么做你该明白吧? 看着司丝绝美的面容,一阵热意从耳尖蔓延至全身,他立刻点点头,一脸虔诚道司丝小姐您放心,今天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您! 嗯,那就麻烦你多操心了。说着,司丝就走进了包厢。 不麻烦,不麻烦目光怔怔的落在紧闭的房门上,门童似是失了心神。 23sk. 第207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42 快接近凌晨的时候,原文中的争斗开始了。 一阵混乱的撞击声后,沈彦池借着自己高大的身躯,将一个衣着暴露的长发女人护在了身后,锐利的眸子迸射而出的是骇人的寒光。 不消片刻,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硕男人便跟了上来,为首的男人脸上有一道极其狰狞的刀疤,而那道疤痕正是出自于沈彦池的手。3sk. 在二楼,隔着防弹玻璃的司丝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可单从他们的口型和动作,司丝也能猜出他们此刻的言语究竟有多么的粗俗污秽。 沈彦池或许有绅士优雅的一面,可那是在苏星萝面前,没了这层束缚,沈彦池本质上和那些弑杀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长久以来的压抑让他喜欢暴力、喜欢血腥,阴沉不定又嗜血残杀的他根本就没几分人性,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想出那样阴损的方法陷害原主的原因,他骨子里就带着卑劣,他很是享受暴虐带来的快感。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狰狞咆哮中,双方打了起来,看着沈彦池逐渐猩红的目光,司丝知道该她上场了。 司丝走后,她的声音仿佛还在公寓里回荡,平躺在干净柔软的大床上,林寂始终无法入睡。 司丝没有伪装,她没有那人说的那样不堪,她不应该遭受那样的待遇,那样美好的她值得拥有像顾暮霆那样悉心的呵护。 林寂想终止这次任务,明明过去的他也做过类似的事。 良知这两个字早就不知被他丢在了哪条泥泞肮脏的胡同里,他不应该心软,那人给了他极其丰厚的报酬,只要他拿到那人想要的东西,他就能从此过上正常人的安宁生活。 可这一刻,林寂却怎么都下不去手,他不想欺骗司丝,甚至不想在司丝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林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又一次翻过了身子,林寂强迫着自己闭上了眼睛,各执一词的小人反复在他心里拉扯着,烦躁和郁气始终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寂终于入了梦乡,昏沉间,公寓门被敲响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林寂皱起了眉头,拉过棉被盖过头顶,纷杂的声音终于慢慢散去。 可过了没一会,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林寂终于清醒了过来,他一把抓过手机,眼里浸满了被吵醒后的暴戾。 可下一瞬,暴戾消失不见,林寂迅速起身,他接听电话,沙哑的嗓音中带着担忧,司丝?出什么事了吗? 你快开门,我在公寓门口!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很是急促,隔着听筒林寂都能想象得到司丝满头大汗的样子。 赶忙从床上爬起来,上衣都没穿的他三步并两步地跑到了门口,拉开门的瞬间,冷空气瞬间涌了进来。 林寂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看到了门口的人。 快!快搭把手!司丝看都没看林寂一眼,就把沈彦池推了过去,这人看着挺纤瘦的,怎么会这么重! 机械地接过早已晕死过去的沈彦池,林寂一言不发,他们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他们认识吗? 司丝他知道沈彦池要害她吗? 她怎么能毫无防备的将沈彦池带回来? 数不清的疑问占据了林寂的大脑,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和计划。 林寂,医药箱你放哪了?我记得好像就在这边的柜子里啊红色的长裙铺散在地上,海藻般的发丝凌乱的披散在背后,司丝满脸焦急的在矮柜前翻找着。 林寂从未见过她这般急迫的模样,轻咬了下舌尖,一抹血腥弥漫开来,我来吧,你去歇一会。 司丝退到了一边,看着林寂俯下的身子,她小声道那个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过来,打扰到你休息了吗?实在是因为我们身份特殊没有地方去,再加上你这边最近,所以才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这是你的公寓,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林寂打断了司丝的解释,他默默地翻找着,直到拿出了最左边抽屉里医药箱。 林寂小手突然被捉了过去,司丝下意识就想挣脱,可少年的力气极大,他垂眸看着她手上的伤口,不容拒绝道你受伤了。 这点伤没事的,我们先去处理 司丝的话再一次被林寂打断,他将司丝往身边拉了拉,低声道他死不了。 那个人是谁?你们认识?小心翼翼的处理着司丝受伤的伤口,林寂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从刚才见到司丝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困扰着他的选择终于有了决断,他不想伤害她。 也不算认识吧,不过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姓甚名谁倒是都知道。 听到这话,林寂眉头一皱,怒火倏然从心底燃气,他喉结微动,道就这样你也敢把他往家里带?司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意?! 林寂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司丝一跳,微微瑟缩了下身子,她反驳道沈彦池他之前帮过我,他这次受伤也是因为救人,他不是坏人。 第208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43 闷痛一阵阵的自后脑向上蔓延,却又在到达头顶的瞬间骤然消失。 下一瞬,尖锐的刺痛再一次袭来,还在睡梦中的沈彦池无意识的皱起了眉,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太阳穴处,素白的手指熟练地揉捏着,想要借此缓解这份熟悉的痛意。 沈彦池并没有睁开眼,摩挲间他碰到了一处障碍物,是纱布。 对此,沈彦池并没有什么反应,手指越过纱布继续揉按。 对于这种包扎用的东西,他比谁都熟悉,不过是受伤而已,没死就行。 宿醉后的男人还不太清醒,他记得昨晚和谁在一起喝酒,记得他们交杯换盏间说了什么,可后来的事越来越模糊。 思索间,该想起来的事完全没有头绪,倒是苏星萝面含娇羞的说她和顾暮霆感情进展时的场景越来越清晰。 回想着昨晚自己说的话,沈彦池自嘲的闷哼几声,心中一片凄凉,他的世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没有人会选择他。 被扯动的唇角处传来了些撕裂的痛意,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淡淡的血腥味从唇角慢慢渗进口腔,紧接着胃部一阵翻涌,强烈的呕吐感迫使着沈彦池跑下了床。 房间不大,几步之遥处就是卫生间,大概是料到沈彦池会出现呕吐的情况,卫生间的门是开着的。 因为昨晚吐过,一阵干呕之后,沈彦池并没有吐出些什么,他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子,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充满了陌生。 这是哪? 沈彦池抬眸打量着周围的陈设,直到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由于长时间趴着呕吐,如玉的面庞变得充血通红,深栗色的发丝凌乱的铺散在额际,堪堪遮住了满是血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是干涩起皮的薄唇,青黑色的胡茬分列周围,整个人狼狈又颓废。 指尖穿过额前的发丝,包着纱布的额头露了出来,沈彦池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人,眉头越收越紧,这个人竟然会是他。 思索间,推门声响了起来,紧接着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醒了。 听到声音,沈彦池脸上的悲戚和迷茫一扫而空,他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住的地方,沈先生,该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才是。林寂的目光对上沈彦池,心里满是深沉,沈彦池他莫不是又想到了其他陷害司丝的点子? 你住的地方?沈彦池眉头一挑,森冷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的打量着四周,电光火石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这是司丝的房子。 林寂没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看着。 是司丝带我过来的?她人呢?沈彦池不记得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眼前的状况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个事实,毕竟林寂不是个会救人的家伙,这少年虽年纪不大,可行事的手段并不比他温柔多少。 她一早就离开了,沈彦池,你该离她远一点。林寂背靠着墙壁,他面容冷淡,眼帘低垂着,纤长的睫毛上布满了冷意。 闻言,沈彦池一愣,之前想问的话全都被他抛到脑后,他听出了林寂的话外音。 沈彦池的眼神阴鸷下来,带着刺骨的冷冽和放纵肆意的乖戾,怎么?不愿干了?想退出?目光从周围豪华的陈设掠过,最终落在林寂的穿着上乐不思蜀?还是被美色迷了眼?我承认司丝她的确是有几分姿色,可你了解她吗?你不会以为她是什么纯洁女神,一尘不染吧? 林寂,你也不是什么天真的娃娃了,你不会不知道娱乐圈的女人为了 司丝不是那样的人!林寂怒吼着打断了沈彦池的话,他眼底翻滚着怒火,似是要把一切燃烧殆尽,今天我们就把话全都说清楚,我不会去拍摄那些视频,更不会去伤害她,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 听到这话,沈彦池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意,他一步步靠近林寂,冷声道林寂,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 到此为止?林寂我告诉你,这场交易从开始到结束你都没有说不的权利!你忘了你躺在床上的奶奶了?她可是在等你的医药费,心源可是不好找,错过这一次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能不能撑到下一次。 林寂握紧拳头,愈演愈烈的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猩红的眸子怒视着旁边的男人,似是下一刻就要冲上去咬断他的脖子。 可沈彦池却视若无睹,他越说越兴奋,仿佛真的看到了他话里的景象。 还有你妹妹,啧啧,我见过她,瘦的那么可怜,也不知道被放贷的那些人掳走后能撑几天 你闭嘴!不准动她们!不准动她们!林寂倏地扑了上去,紧攥的拳头一下下落在沈彦池身上,你如果敢动她们一根汗毛,我绝对会杀了你!我绝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看着林寂疯癫的模样,沈彦池倏然发笑,他侧头吐出了口中的鲜血,而后趁着林寂恍神的瞬间一脚踢开了他。 动不动她们,可不取决于我,这要看你的选择。沈彦池慢条斯理的爬了起来,嘴角挂着血迹的他像极了没有痛觉的怪物,他一步步向林寂靠近,缓声道我原谅你这一次的顶撞,好好完成任务,不要再做那些愚蠢的梦! 顾暮霆失联的第七天,顾氏集团因为出现机密文件泄露事件,错失了r城新能源开发项目,此事一发生,股市动荡,各大媒体也争相聚集在顾氏集团总部大楼下,意欲获得第一手的消息。 得知此事的时候,司丝正在公寓里扮演伤心人士,除却在人前的时间,独处时的她不施粉黛且面容憔悴,做足了担心忧虑的姿态。 这几天,司丝一直坚持给顾暮霆打电话、发信息,她把能想到的方法试了个遍,可依旧没联系上顾暮霆。 看着手机上密密麻麻的信息,司丝眼神冰冷,她最近做的这些事原主都做过,她事无巨细的重复着原主的行动轨迹,内心涌起一阵阵心疼。23sk. 司丝无法想象在原文那种情况下,原主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周围风起云涌,而那个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也消失了踪影。 原主是个极其执拗的人,在认定一个人之后,那人便是她的全部,为了顾暮霆她献出了她全部的心力,失去他的原主仿佛一下子失了主心骨,她浑浑噩噩、惶惶终日却不知何时是尽头。 其实在原文中,原主和顾暮霆在确定关系后的相处日常,并非像司丝和顾暮霆一般亲密,大多数的时候,顾暮霆都保持着高高在上的玩乐心态,他嘴上说着腻人的情话,心里却还念着苏星萝。 也许在顾暮霆心里,原主只是他人生路上征服过的物件之一,他不爱原主,若非如此,他怎么会在苏星萝离开之后变了心,慌了神。 看着电视新闻里的报道,司丝拨通了顾流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对方虽不再是前几天的含糊其辞,可却也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只说顾暮霆马上就回来,让她不要担心,事情他们会解决。 素手一挥,仅司丝可见的光屏陡然出现在房间里。 顾氏集团,顾流和秘书长分站在办公桌两侧,收了手机,顾流冲顾暮霆恭敬道司丝小姐又打电话询问您的消息,您看要不 闻言,顾暮霆头也不抬,手下的签名干脆凌厉,冷硬的不带一丝感情,不用管她。 自从查清楚当年的女孩不是司丝后,他对司丝的感情似乎一下子就淡了,他不想见她,不想和她说话,甚至连有关她的消息都不想听。 顾暮霆不明白一个人的感情为什么会散的这么快,明明一个星期之前他还非她不可,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顾流从秘书长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在他的认知里,哪怕是最后要分手,该有的交代还是要有的,司丝这段时间的心力交瘁他都看在了眼里,她是真的对顾暮霆好,她不应该落得这么个无疾而终的下场。 掌心泌出了丝丝汗水,五指几次开合,顾流终于鼓足了勇气,可就在他开口的前一刻,顾暮霆沉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以后司丝的事不用再跟我汇报,她如果来找我 钢笔的尖端刺破了文件,深黑的墨渍随之慢慢浸透纸张,顾暮霆的话始终没有下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流屏住呼吸祈祷着,可他等到的却是沙哑绝情的几个字。 顾总!您这样对司丝小姐不公平,您忘了您是怎么追求她的吗?救命之恩是重要,但您敢说你心里没有司丝小姐的存在吗? 顾流几乎可以想象到司丝今后的下场,情急之下他急声劝说着,见此,秘书长一把拉住了顾流的胳膊,顾流,你怎么说话呢?总裁这么做有他的道理,文件泄露事件很可能和司丝有关,总裁不让她靠近也是为了大家好,这个时候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你胡说什么?!司丝小姐她不可能做这些事,且不说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单就这些机密文件她就不可能有机会碰到,顾氏集团不是什么谁都能进的公共场所!司丝小姐她根本就不可能是商业间谍!? 可现在的证据都在指向她!对方公司监控拍到 都滚出去!烦躁的咆哮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顾暮霆周身翻滚着浓烈的戾气,他目光猩红,里面凝聚着杀气。 顾流和秘书长登时闭上了嘴,他们僵着身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噼里啪啦的文件落地声响了起来,他们才缩着脖子,同手同脚地跑了出去。 办公室内恢复了安静,顾暮霆烦躁的扯开了领带,他站起身一脚踢开办公椅,满身阴沉的走到落地窗前。 监控视频送来的时候,顾暮霆并不相信视频中的人是司丝,尽管身形外貌都对的上,可他依旧不愿怀疑她。 司丝并没有机会拿到份些文件,可刚才顾流的话却提醒了他,司丝不能在顾氏集团偷文件,可别的地方却可以,那天在病房,司丝帮他翻译过文件,而那份被泄露的策划书就是那时候送来的 淡淡的的烟圈从薄唇中溢出,顾暮霆缓缓阖上眸子,任由浓郁的烟气在他的胸肺间流窜。 再睁开眼,深沉的黑眸里布满了绝情,这些日子在他身上昙花一现的柔情一哄而散,一切似乎都有了决断。 回到座位上,顾暮霆将抽屉里早就送来的情侣对戒丢进了垃圾桶,苏星萝是他的责任,而司丝什么都不是。 片场,拍完戏的苏星萝像往常一样跑去了司丝的剧组,因为林寂的缺席,司丝的拍摄暂停,可即便如此,司丝今天还是出现在了片场。 远远看着坐在灯光下容貌绝美的女人,苏星萝咬了咬牙,自从知道顾暮霆追求司丝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后,她对司丝崇拜和欣赏就变成了浓浓的不屑和厌恶。 司丝之所以能得到顾暮霆的青睐全都是因为她,那些宠爱和甜蜜本该是她的,顾暮霆是她的!是司丝厚颜无耻的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苏星萝愤愤的站在角落处看着司丝,她依旧是那样光鲜亮丽、举止优雅,周围人都一如既往地对她好,丝毫不见任何异状。 其乐融融和络绎不绝的欢声笑语刺痛了苏星萝的眼,她紧握着拳头,目光恨恨的紧盯着司丝,凭什么? 司丝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小人,他们都被她骗了! 想到自己在剧组的遭遇,想到那些人对自己言语上的侮辱,想到前些日子顾暮霆对自己的拒绝,苏星萝的理智渐渐崩塌,她想让司丝身败名裂,她要让司丝也经历一遍她的痛苦,这是她欠她的! 狰狞的表情褪去,苏星萝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苏星萝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接听了电话,圆润的眸子里逐渐染上了幸福的笑意。 第209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44 临近圣诞节,湿冷的空气裹挟着飞舞的雪花翩然落下,远处的楼宇、路灯逐渐变得模糊,层层叠的洁白遮住了枯败与萧条,将整个世界塑造的纯净而又柔美。 雪是从昨天傍晚开始下的,司丝和林寂商讨完剧本内容后,外面的积雪已经很厚了,借着这个机会,司丝提出了想要留宿的事,可林寂却十分坚定的拒绝了。 不仅如此,林寂还亲自开车把司丝送回了她自己居住的公寓,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直到临走前,林寂才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司丝能感觉到林寂最近的情绪很低落,这种情绪变化尤其是在见过沈彦池之后几天里,最为明显。 这段时间,司丝总在时不时地给林寂创造接近的机会,可他们之间的角色好像调转过来了一般,林寂总在有意无意的躲着她,就像今晚这样。 林寂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在嘱咐了句关好门窗之后,就独自一人离开了,背影单薄孤寂。 第二天清晨,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房间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光着脚的司丝躺在大床上不停的翻腾着,皮肤触碰到毛毯,柔软的感觉让司丝不禁喟叹出声。 枕边的平板电脑上正在直播着顾暮霆针对这次文件泄露事件召开的新闻发布会,透过屏幕,司丝将余光落在顾暮霆身上,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的他气势凛然,迎着闪光灯,那双沉冷的黑眸微眯,像是锐刀出鞘,倾泻而出的尽是令人胆寒的锐芒。 顾暮霆条理清晰的回答完了记者的提问,沉冷的声音似是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趁着这个功夫,司丝瞄了一眼弹幕,如她所料,除了几个别的人还在讨论顾氏集团的发展走向之外,大部分的人都关心起了顾暮霆的私生活。 转了转身子,线条优美的长腿倒立着竖在了墙上,司丝阖上了眸子,静静地聆听着电脑里传来的声音,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发布会的记者果然关心起了顾暮霆的感情生活。 听着顾暮霆的回答,司丝满意的勾起了唇角,他的冷血还真是没辜负她的厚望。 顶着凛冽的寒风,司丝踏出了公寓,拿起手机看了看自己的脸,司丝再一次感叹起了现代化妆技术的强大,只见刚才在公寓里还白里透红的肌肤,此刻变得一片煞白,清澈的眼眸下带些许青黑,这幅憔悴的模样,一看就是辗转反侧几夜没睡好。 车子停在了顾氏集团附近,临下车前,司丝裹了裹围巾,天性使然,司丝最讨厌这种又湿又冷的冬天,一阵寒风吹过来,足以把她伸展了一年的枝蔓全都冻坏,那种僵冷的感觉一直牢记在司丝心底,所以哪怕她如今换了具身子,她还是本能的对此心生排斥。 步履间,脚下的积雪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司丝不禁加快了脚步,这见鬼的世界,她一点也不想待下去。 走了没一会,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司丝眼前,那人是负责这一片卫生的清洁工张姨,此时的她正穿着单薄的清洁服独自一人在街边扫雪,看到张姨不停瑟缩的模样,司丝皱着眉迎面走了过去。 张姨,这么冷的天您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听到声音,张姨停下了扫雪的动作,她笑了笑,一脸淳朴道原来是你啊,又来找你男朋友吗? 司丝点了点头,又说您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可以帮您。 因为和顾暮霆经常能遇到她,所以对于张姨的遭遇,司丝也略有耳闻,她的大儿子是抗灾牺牲的英雄,可小儿子却是个整日作天作地的流氓。 司丝也不止一次提过想要帮助她,可张姨每次都笑着拒绝,一如这一次一般。 谢谢你,我没什么事,你们啊,不用操心我这个老婆子。张姨收起了铲雪铁锹,布满了岁月沧桑的脸上带着笑意,最近怎么没见你和小顾一起散步,你们年轻人啊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不要疏远了周围人 嗯,您放心。知道张姨的性子,司丝并未多说什么,她解开了紧缠在脖颈上毛绒围巾,俯身绕在了张姨身上天气冷,您也要注意保暖。 说完,司丝便在张姨怔愣的目光中离开了。 抚摸着脖颈上的围巾,张姨眼眶一热,这个姑娘真是个好的,希望顾先生能珍惜眼前人,切莫辜负了这么好的姑娘。 没了围巾的遮挡,寒风夹杂着时不时飘下来的雪花,肆无忌惮的侵袭着司丝裸露在外的肌肤,脚步越来越快,司丝心里的怨气也越来越重,她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顾暮霆你这个死渣男完蛋了! 到达顾氏集团的时候,司丝身上的衣服潮湿一片,所以即便是大厅里的暖气很足,她还是觉得很冷。 搓了搓冻僵了的小手,司丝拨通了顾暮霆的电话,意料之中,对方没有接,不仅如此,之前发送的信息也都是原来的样子。 余光扫了眼四周的监控,司丝失落地垂下了眸子,微红的眼眶里带着泫泫欲泣的泪意,她缓步走到门口,任由冷风吹尽她脸上的悲伤。 情绪缓和后,司丝走到前台处,请问,顾暮霆今天来上班了吗? 前台的负责人一看到司丝便快步走了过来,见过写风浪的她一眼就看出了她和顾暮霆之间的关系,在他们交往这段时间,顾暮霆眼见着平易近人了许多,对于这一点,前台负责人乐见其成。 可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得总是那么的快,就在今早,她亲眼看着顾暮霆把苏星萝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两人手挽着手,一看关系就不简单。 对于顶头上司的感情事,身为前台负责人的她管不了,也不想管,虽然她很同情司丝惨遭抛弃的遭遇,但同情归同情,该干的事还是要干。 司丝小姐,我们总裁今天外出参加会议了,这会还没回来,您要是有急事,可以转接秘书处,总裁回来后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转达。 负责人带着公事公办的职业微笑,看着司丝脸上逐渐僵硬的笑容,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上面的事,哪里是他们这些人管得了的。 司丝小姐?你看着天气也不好,不如您先回去,等见到总裁,我们一定将您来过的事告诉他。 可司丝却摇了摇头,她轻咬着唇瓣,半晌才勉强笑了笑道我就在这里等他,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跟他说。 说完,司丝便向着大厅落地窗处的软椅上走去。 哎!司丝小姐负责人紧跟着追了上去,她怎么能在这等着呢?! 万一一会遇到总裁和苏星萝一起下来,那不就完了! 可没追几步,负责人的脚步就在司丝的目光下停滞了,眼前的人笑得那样的凄美,柔美中又带着不容侵犯的倔强。 我知道他就在上面,有些话我想当着他的面问清楚,你们不用管我。 总裁办公室,顾流端着滚烫的牛奶推开了门,他恭敬地将手里的杯子放到了苏星萝面前,看着这张和司丝极为相似的脸,他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不知怎么的,顾流就是对苏星萝喜欢不起来,眼前这个娇弱的女人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可顾流总是觉得她不简单,她身上没有司丝的纯粹,无辜的眼眸里似乎也充满了算计。 处理完苏星萝这边的琐事,顾流走到了顾暮霆身边,犹豫着,他还是将司丝在楼下的消息告诉了他。 话一说完,顾流的眼神下意识飘向了苏星萝那边,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后,他松了口气,而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家老大身上。 定睛一看,他家老大果然还是那张无动于衷的死人脸,叹了口气,顾流幽幽走了出去。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早上停歇的雪花再一次纷纷扬扬的飘了起来,天气越发阴沉,寒风呼啸的嘶鸣也愈发凛冽,放下手中的文件,顾暮霆的大手下意识就向一边拂去,可那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收回了手,顾暮霆轻捏了下酸胀的鼻梁,过往和司丝相处的一幕幕悉数涌了出来,肆无忌惮的侵袭着他的神经,他怎么又在想她 站起身,顾暮霆拿起了搭在座椅后的西装,他答应苏星萝今天中午要陪她一起吃午饭,可转念想起等在楼下的人,顾暮霆又将手里的西装放回了原处。 他不想见到司丝,他和她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顾暮霆承认他对这段感情的处理方式欠妥,可司丝同样背叛了他,他们都欠着对方,扯平了。 缓步走到沙发边,一直静坐在沙发上的苏星萝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她身上盖着他的风衣,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顾暮霆垂眸看着她,脑海里却再一次闪过了司丝的身影。 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对这样的自己又多了几分厌恶。 凭什么他心里眼里都是她,而她却置身事外,她怎么能辜负他的信任做出那些事?! 顾暮霆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一双黑眸如古井般沉冷。 顾流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场景,对上顾暮霆眼里的寒光,顾流的后背不禁冒出一阵冷汗,他有多少年没在顾暮霆身上看到这种表情了? 强忍着颤意,顾流走到了顾暮霆身边,总裁,法国分公司那边有个视频会议需要您参加,时间定在了中午。 苏星萝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外面的天阴沉的厉害,办公室也安静的吓人。 轻嗅了下身上熟悉的冷香,苏星萝不禁笑了起来,她所期盼的一切终于变成了现实。 就在前天,顾暮霆终于亲口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同意和她交往,并答应要照顾她一辈子。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司丝终究是输给了她! 肆意环顾着办公室里的陈设,苏星萝漫步到了顾暮霆的办公桌边,想象着顾暮霆高不可攀的眉眼,苏星萝的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了起来,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将是她的! 拉开顾暮霆的办公椅,苏星萝笑着坐了上去,小手轻抚着光滑的桌面,圆润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光。 她知道司丝此刻就在在楼下,她也知道外面的天气有多冷,只要一想到一会司丝见到她和顾暮霆出现在她面前的表情,苏星萝心里就一阵畅快。 这都是报应,是她抢走别人所有物的报应! 推门声响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起身的苏星萝心里一阵慌乱,她下意识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目光怯怯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可下一瞬,她的眼神就变了,怯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趾高气昂,怎么是你?暮霆呢?他怎么还不回来? 苏星萝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没有逃过顾流的眼,他敛了敛眸,恭敬道总裁正在处理分公司事务,他让我带您出去用午餐。 几分钟后,苏星萝独自一人下了楼,踏进总裁专用电梯后,苏星萝眼里的怒火再也没了遮掩。 什么处理公事,什么脱不开身,不过都是借口,他就是心里还想着司丝那个贱人,他怕司丝看见他们难受! 她是他的女朋友,是顾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凭什么她要躲躲藏藏,弄出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电梯很快到达了大厅,刚一出电梯,苏星萝就看见了端坐在落地窗前,冻得瑟瑟发抖的女人。 看着司丝青紫嘴唇却依旧美的不可方物的脸,苏星萝心里的怨气更甚,小手下意识捏紧了口袋里的手机,这个贱人该死! 想起沈彦池前不久答应她的事,苏星萝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笑意,司丝啊司丝,我倒要看你能坚持多久。 只要那个视频曝光出来,她就不信顾暮霆还能对司丝念念不忘! 另一边,沈彦池再一次收到了林寂的消息,内容无他,还是那些不愿伤害司丝的话。 阴暗的房间里,沈彦池的目光冰冷狠毒,他轻抿了口酒杯里的液体,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状似无意的滑动了几下,他慵懒的看着对方的回复,兴奋道真是期待啊,好久没有看到别人哭得这么伤心了 第210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45 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越来越大,寒风裹挟着雪花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窗上,由于室内暖气的作用,这些雪花很快就化成了水,一道道的沿着玻璃落下。 在这个短暂下落的过程中,它们看到了办公室里一丝不苟的男人,也看到了最底层落地窗边冻得瑟瑟发抖的女人,可还不等它们思索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它们便坠落在地,再也不见最初那般纯洁美好的模样。 叮咚一声,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陌生的旋律让顾暮霆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他的手机,这个铃声是苏星萝清晨拿着他的手机换上的,而之前独属于司丝的那个铃声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过去式。 手臂一伸,下一刻屏幕便亮了起来,是苏星萝发来了消息,她说她已经用过了晚餐,让他也早些下班休息。 挺直的脊背靠在了椅背上,顾暮霆神色寡淡地回复了几个字,再接着就是长时间的静默。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钟了,窗外的路灯早就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映射在雪地上,柔和却又冰冷。 因为天气不好,路上的车辆很少,往日里喧嚣不停的城市仿佛一下子静了下来。 顾暮霆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雪景,冷硬立体五官映在了玻璃上,这是很多人都喜欢的模样。23sk. 顾暮霆不止一次在苏星萝的嘴里听到有关于他的赞美,或容貌、或能力,她似乎极其迷恋他。 对他来说,这明明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幼时救过他的女孩很喜欢他,而他也应该喜欢她。 可顾暮霆却丝毫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和轻松,他从未觉得这世界是这样的冰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无情的挤压着他,让他无法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顾暮霆拿起西装走出了办公室。 楼下大厅,前台接待处早已空荡荡的不见一丝人影,经过了下班那段时间的喧嚣,此刻整栋顾氏大楼安静的吓人。 落地窗边的软椅上,司丝缩成一团坐在角落处,从上午到现在,她一直坐在这里等着顾暮霆出现。 虽然是在室内,可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大厅根本存不住一丝热气,夜晚的冷风更是透过单薄的布料侵袭着司丝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晕染上了不自然的红晕。 司丝的小手不停的搓弄着自己的身体,可打着颤的四肢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哆嗦着,心里的怨气越积越重,她咬了咬牙,低声道顾暮霆,不让你跪在地上哭着求我,我就不叫司丝! 【来了来了!司丝快准备好!】923在一边看得心疼,他一早就给司丝准备好了取暖丸,可司丝却说做戏要做全套,相比于原主经受的那些她经历的不算什么。 923还太不能理解司丝这么做的原因,她不是一向最受不得这些苦得吗,怎么今天活像是变了个人。 可当他日后看到顾暮霆痛不欲生的模样时,才惊觉司丝此刻的用心良苦。 顾暮霆一直都知道司丝在楼下等他,从中午到现在,他一直都在压抑着想要下来的冲动,他想看看她能为了他做到什么地步。 顾暮霆以为自己早已下定了和司丝划清界限的决心,可当他看到司丝那般摇摇欲坠的模样时,一切都化作了浮云。 你在这里发什么疯?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不知道吗? 愤怒的咆哮声响彻大厅,顾暮霆一把将司丝从软椅上揪了起来,他猩红着眼眸,里面尽是难掩的怒火。 她不知道这里有多冷吗? 她为什么傻坐在这里不肯离开,为什么要做出一副爱极了他的模样,她为什么要背叛他?! 面对着顾暮霆的怒吼,司丝笑了起来,迷蒙的眼底不带一丝被辱骂后的伤心,有的只是庆幸和喜悦,她就这么看着顾暮霆,身子渐渐软了下去,顾暮霆你终于肯见我了 再睁开眼,司丝又回到了那间病房,那间她和顾暮霆确定恋爱关系的病房。 司丝挣扎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行动间,手背上的创可贴一晃而过,那是输液后的痕迹。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司丝赶忙下了床,光着脚的她着急的在病房里寻找着,可是病房里除了她,便只剩下了干涩的空气。 泪水从眼眶处溢出,失了力气的身体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司丝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嘴角紧抿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住院楼外,顾暮霆正在和苏星萝通电话,听着对方体贴入微的嘱咐,顾暮霆笑了出来,温柔的神色从他的眼角处蔓延,低沉的嗓音里说着安抚人心的情话,就好像电话那边的人是他生命里无比珍贵的至宝一般。 可即便如此,顾暮霆还是骗了她,他没有说他昨晚和司丝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 通话很快就结束了,雪后清晨,天空一片澄澈,冷风呼啸,带走了他一夜未睡的疲惫,略显凝滞的步子向着离开的方向迈了几步。 就这样吧,他已经有了苏星萝,她很爱自己,他不能辜负她。 可最后,顾暮霆冷硬的身影还是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一推开门,顾暮霆就看见司丝光着脚瘫坐在地上,她的眼眶红肿一片,眼神空洞的吓人,那双曾拥着他的纤细手臂此刻正无助的紧拥着双腿,她蜷缩在那,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孩子。 心口蓦然一撞,酸涩的情绪涌了出来,司丝 听到熟悉的声音,司丝的眼里先是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片刻之后,她的眸子倏地亮了起来,她仍然在哭,可眼底都是笑意。 顾暮霆!司丝扑进了顾暮霆怀里,冰凉的小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腰,顾暮霆能感觉到她的颤抖,每一下都带着害怕失去他的恐惧。 顾暮霆,我做了个梦,梦里你要和我分手小脸紧埋在宽阔的胸膛里,司丝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声呢喃着,还好你回来了,还好你回来了 司丝笑得庆幸,带着颤意的声音一遍遍的敲在顾暮霆心上。 都是假的对不对?你怎么会和我分手?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司丝拥着顾暮霆的小手越收越紧,她紧抓着顾暮霆的西装,声音中的不确定却越来越明显。 病房里一片死寂,司丝等了很久也没等来顾暮霆的回答,她慢慢仰起了脸,你怎么不说话? 顾暮霆,你说话啊,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我们不会分手,你说话啊!司丝想要对他笑,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嘴角始终无法扬起来,眼底的干涩促使着泪水涌了出来,在泪水划过脸庞的瞬间,司丝大声喊了出来,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顾暮霆的双手低垂在身体两侧,他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抱过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哭得歇斯底里的女人,眼眸里再也不见往日里的深情。 你都猜到了不是吗?那不是梦,司丝,我们分手吧。 都是真的分手?司丝怔怔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她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麻木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暮霆不停开合的唇瓣。 他究竟在说什么? 耳边是接连不断的轰鸣声,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强撑着的身体顷刻间失了力气。 司丝紧抓着顾暮霆的手臂,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仰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紧盯着他,白皙的小脸上布满了泪水。 为什么分手,顾暮霆,你告诉我为什么? 司丝,我们好聚好散。 顾暮霆扯开了司丝的手臂,眼神里的不屑和冷漠丝毫不加遮掩。 什么叫好聚好散?顾暮霆你把话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行不行,你别这样,我害怕! 司丝再一次伸手想要拉住顾暮霆的衣袖,可还不等她靠近他,顾暮霆就一个闪身躲到了一边,那避之不及的模样就好像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发生了什么你不清楚吗?司丝你的演技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精湛。顾暮霆嘲讽道,她凭什么在做出那些事之后还能这么无辜的看着他,明明错的人是她,她怎么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顾暮霆不禁怀疑司丝是不是从未爱过他,包括现在的眼泪,全都是谎言。 顾暮霆最后还是离开了,一向冷心冷肺的他无视了司丝的哀求和解释,他沉浸在那些所谓的证据里,那些为了给自己开脱而不得不相信的证据。 临走前,顾暮霆嫌恶的看着被他推倒在地的司丝,薄唇里的字眼冰冷刺骨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挺拔的身影一步步踏出了司丝的视线,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司丝脸上的哀戚,她漫不经心的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充血的眼眸里一片平静。 【他再不走我的眼泪都要流干了。】司丝走到了卫生间,洗过脸后她就精心的涂抹起了护肤品。 看着司丝司丝对着镜子一脸沉迷的模样,923哼哼道【不是要演戏吗?好不容易哭肿的干嘛让它消下去。】 司丝没有理会923,白嫩的小手轻柔的在眼眶处揉按着【原主这副皮囊真漂亮,就是有一点不太好】 司丝答非所问的话让923倍感伤心,刚想缩到一边画圈圈的他在听到司丝的呢喃后立刻跑了回来,【哪不太好?我觉得挺好的啊,司丝你一定是审美有问题!】 923打量着镜子里的脸,不施粉黛却依旧熠熠生辉,他沉浸在美色里,哪里知道司丝的心里此刻正闪过苏星萝的面容。 想到苏星萝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司丝下意识翻了个白眼【真晦气!】 听到这三个字,误以为被骂的923当即僵在了原地,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爱! 他哪里晦气了?! 司丝这个家伙竟然嫌弃他,他好伤心,他要罢工,他要离家出走! 涂抹完,司丝再一次变成了那副光鲜亮丽的模样,她起身理了理衣服,【小垃圾,证据都收集好了吧?】 沈彦池的陷害还真是及时,这恰到好处的算计连司丝都不禁想夸他一句老谋深算。 【收集好了呢!现在要用吗?发给谁?顾暮霆吗?】一听到司丝的声音,923立刻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他眼巴巴的看着司丝,活脱脱一副舔狗样。 【小垃圾你受了什么刺激吗?】司丝嫌弃的扫了923一眼。 【司丝你再这样我要伤心了】 中午,司丝出现在了林寂所在的公寓,她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笑容很是灿烂。 自从前天晚上把司丝送回去之后,林寂的心里就一阵阵涌起不安,再加上司丝昨天一整天都没出现,这让林寂心里的慌乱更甚。 这一刻,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女人,林寂的心脏不知怎么的就安定了下来,这种感觉来的突然,却又很熟悉,就好像跨越了千百年终于找到了归宿一般。 傻站着什么,快搭把手啊,不是说要做家乡菜给我吃,今天可以吧? 嗯。 林寂默默接过了司丝手里的东西,他眼眸低垂,陌生的情绪让他无所适从,只能用沉默来掩饰心里的异样。 下一瞬,明晃晃的创可贴映入了林寂的眼帘,担忧的情绪再一次袭来,捏着袋子的五指倏然用力,他努力克制着想要一探究竟的心,哑着嗓子问手上是什么? 嗯?这个啊,昨天受了些寒,有点发烧。司丝随手揭去了手背上的创可贴,笑道之前太忙了,忘记弄下来了。 嗯。林寂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厨房,昨天司丝没有通告,而那个男人也回来了,她是在哪里受的寒,林寂猜到了。 司丝和顾暮霆之间的变动林寂比谁都清楚,他知道这其中的一切都是沈彦池在搞鬼,可他不能说,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丝被误会,因为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若是以前,林寂大可以说出一切,可现在的他怎么也做不到这般洒脱。 第211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46 因为司丝的出现,往日里空荡荡的公寓终于有了丝烟火气,电视里播放着之前司丝看过的综艺,听着客厅里传来的笑声,林寂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以前,生活的压力让林寂根本就无暇思索旁的事情,他每天都在赚钱,想尽办法去填补那个无底的深渊,他就像个不停运作的机器,没有属于自己的灵魂。 可自从司丝出现后,他的生活一下子就变了,她像是温暖的防空洞一般,带给他从未有过的安定和宁静,在这里他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明司丝她明没做什么,可就是让他为之向往,一切就好像是早已注定了一样。 林寂知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他知道他迟早要回到那肮脏、压抑的世界里,他有属于他的责任,他配不上那个美好的人儿。 透过敞开的房门,林寂看见了司丝的背影,灯光下的她像是发着光,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阴暗,从此他的世界里充满了光明。 不一会,饭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客厅,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渐渐勾去了司丝落在电视上的注意力,她吸了吸鼻子,感叹道【林寂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闻言,923呵呵没说话,那可是大神,做饭什么的自然难不倒他,倒是接下来司丝的报复 想到这,923一阵头疼,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护哪个也不是。 因着林寂的手艺,司丝完全把维持身材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在她第三次把小手伸到电饭锅旁时,她手里的碗筷连带着面前的锅子,全都被林寂收走了。 林寂清楚司丝的饭量,虽然他很乐意见到司丝爱吃他做的饭菜,可他却不能拿她的身体开玩笑。 卖萌不成,司丝便哀怨的看着他,白皙的小脸鼓囊囊的,活像一只充了气的小河豚。 见此,林寂轻叹了口气,他把手往后缩了缩,努力克制着想要抚摸司丝脸颊的冲动。 如果你还想吃,我以后还可以再做,你今天吃太多了,会撑坏的。林寂声音轻柔的诱哄着,除了他那个自闭的妹妹,林寂从未对哪个女人这般温柔过。 我不会撑坏!我觉得我还能再吃半碗,不!一碗米饭!司丝伸出了素白的手指,她凑过头,眨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寂,你就再让我吃一点吧,你做的饭真的好好吃啊 突如其来的靠近,带来了沁人心脾的馨香,一瞬间,林寂的胸口如遭重击,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耳后的脖颈处一片火热。 看着林寂躲避的动作,司丝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走到沙发上打开了之前的综艺,再没提过要吃东西的事。 客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司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林寂也怔怔的站在原地,他垂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攥起,牙齿紧咬着腮边的软肉,直到血腥味在口腔里肆意流窜,他都没有松开。 她误会了,他没有不喜欢她的靠近,林寂想要上前解释,可他知道他没有资格靠近她,他很快就会离开,从此二人再无交集。 从林寂所在的公寓出来后,司丝就径直去了片场,除却要攻略这几个男人之外,原主的事业也很重要,掐算着时间,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原主的事业应该会达到顶峰。 下午两点,与司丝一同到达片场的还有顾暮霆。 这次的他开了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子停稳后,他先是绅士的替苏星萝开了车门,而后又俯身拢了拢苏星萝脖颈上缠绕的围巾,他的薄唇不停地开合,显而易见的是在叮嘱些什么。 顾暮霆说完,苏星萝羞涩的点着头,男人见此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顶。 苏星萝的身高没有司丝那般高挑,没有穿高跟鞋的她只能仰着脸才能看见顾暮霆的脸,就在顾暮霆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趁着男人不注意的空挡轻吻了下他的脸颊。 紧接着是男人的回吻,两人亲昵的搂抱在一起,一时间密不可分。 顾暮霆知道司丝在看他,透过余光,他看到了司丝脸上震惊的表情和伤心痛苦的泪水,她的脸色很是苍白,似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这看到这一幕,顾暮霆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畅快,自从上午和司丝分开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他从未这般慌乱过,心慌意乱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就好像他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一向杀伐果决的他从不认为这次错的人是他,可心里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渐渐地,顾暮霆心里的怨气越积越重,凭什么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凭什么犯了错的司丝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巧笑倩兮! 顾暮霆很满意现在的结果,他贪婪地欣赏着司丝痛苦的模样,拥着怀里人的力道渐渐失控。 肩膀上的刺痛逐渐加大,甚至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苏星萝拍打着顾暮霆的后背,可顾暮霆根本没反应。 情急之下,苏星萝咬破了顾暮霆的唇瓣,鲜血涌了出来,唤回了顾暮霆的理智,也将苏星萝从痛苦中解救了出来。 苏星萝从顾暮霆怀里退了出来,眼角挂着因为疼痛淌出来的泪水,暮霆,你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暮霆再一次将苏星萝搂进了怀里,他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着,眼光却再一次向着司丝所在的方向飘去。 可这一次,顾暮霆没有看到司丝的身影,他微微垂下了眸子,里面的怒气一闪而过。 苏星萝拍戏的时候,顾暮霆没有离开,挺拔的身姿端坐在片场的一角,一如他曾经守着司丝那样。 摄影棚的大门没有关,顾暮霆的眼神时不时就会落在外面的走廊上,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曾经无比牵动他心神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司丝从洗手间出来后,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处正在抽烟的男人,他此刻正看着窗外,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势森冷刺骨,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人拖进地狱。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顾暮霆转过了身子,他满意的在司丝脸上看到了委屈和失落。 你怎么会和苏星萝在一起?顾暮霆,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司丝红着眼眶走了过来,她想伸手拉他的衣角,可脑海里转瞬想起了他早上的嫌恶。 司丝就这么站在离他五步之遥的位置,她紧攥着小手,想要借此着这股疼痛压抑住喷薄而出的泪意。 什么原因你不知道吗?司丝,我头一次发现你还有自欺欺人的喜好。 我没有!顾暮霆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看着我!为什么你从法国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司丝失控般的控诉落在顾暮霆耳朵里仿佛变成了笑话,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到了这时候她还不承认吗? 她可真是好演技! 轻抚了下嘴角的伤口,顾暮霆嗤笑道无所谓了,你都看到了不是吗?我有了新欢,我现在很爱她。 至于你哪来的回哪! 听到这话,司丝瞳孔微缩,她控制不住想要上前,可却被顾暮霆的手势打断了步子,他的眼神里带着不耐和厌烦,司丝小姐,自重。 你说,什么司丝不可置信的低喃着。 我说,请你自重!我有了心爱的女人,以后还请司丝小姐你把握好分寸! 说完,顾暮霆就离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理,眼巴巴的盯着司丝出来,在如愿堵到她之后又没什么话说,只能重复着早上的话继续刺激她。 泪水终究是流了下来,司丝站在原地扮演着顾暮霆期待见到的模样,看着他步履匆忙离开的背影,司丝低喃道狗男人! 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司丝转身去了停车场,她今天的戏份本就不多,刚才若不是遇到了顾暮霆,此刻她早就在回家的路上了。 这段时间朵儿都在忙通告合同的事,司机也因为家事请了假,不喜欢陌生人的司丝也没招新的助理,她独自一人开着车就往公寓所在的方向驶去。 司丝在心里念叨着她的大床,柔软的触感光是想想就让司丝忍不住喟叹出声。 目的地越来越近,就在这时,923的提示音响了起来,听完了923的长篇大论,司丝没吭声。 车子继续往前开,923急得团团打转,他不能直接将林寂的身份捅出来,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再一次重演。 在林寂几次三番的拒绝下,沈彦池派人去骚扰了林寂的家人,他的奶奶会死在这次意外中,妹妹会因此重伤变成植物人,没多久也会死在病房里。 林寂最近的表现923很是满意,照着这个势头发展,大神很可能不用再重复原文里的命运,可这一刻,923突然不确定林寂会不会因为这次的变故对司丝下手。 那些人是他最亲最爱的家人,虽然此时的林寂对司丝有些好感,但那怎么比得上他的家人,如果他的家人真的因为司丝出事,那一切都完了! 司丝从很早就之前就发现了923的异样,她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他,可这家伙却是出奇的小心,这么久了愣是没露出一丝马脚。 眼看着923快要急哭的模样,司丝轻叹一声调转了车头。 刚到林寂所在的公寓,司丝就听见了他的咆哮声,一声声似泣似咒的叫喊声让司丝不难想象电话的另一边发生了什么,司丝没有进去,她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面色晦暗不明。 林寂这边,自从刚刚和司丝不欢而散之后,他就默默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他将他要离开的消息给了沈彦池,并告诉他今后都不会再做任何伤害司丝的事。 林寂有自知之明,他保护不了司丝,也没那个资格保护他,对于这些日子司丝的照顾,他能做的只有不亲自动手伤害他。 他有他的责任,他的家人还需要他,所以他不能为了司丝不顾一切。 信息一发出去,林寂并没有放松的感觉,相反,他觉得很压抑,他明知道他走之后司丝会遭遇些什么,可他就是该死的改变不了。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沈彦池就打来了电话,他问他想好了吗,是不是真的打算离开。 林寂的答案是肯定的,而沈彦池也没多说什么,他的声线很平静,只说了句你很有勇气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林寂一直在思索沈彦池话里的意思,可还不等他想通沈彦池的话外音,奶奶的电话便打来了。 至此,林寂一下子明白了沈彦池的意思,他不会放过他,就因为他不愿意伤害司丝,他就把魔爪伸到了他家里。 电话接通的瞬间,林寂就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噼啪声,与此同时还有奶奶的哀求声,以及从不说话的的妹妹的尖叫声。 他的妹妹怕极了,尖利的哭声沿着话筒直插林寂的心肺,怒气煞是翻涌,他低吼道你们住手!不准伤害他们,你们这些混蛋,滚开!不准碰她们! 林寂眼眸猩红,里面迸射而出的全是阴森黑暗的杀气,他死死地抓着话筒,犹如困兽般嘶吼着。 可电话那头依旧没有改变,男人们兴奋地欢呼声和奶奶的求饶声混杂在一起。 哎呀,这老太婆跪下了!!才哥快看,真他娘的有意思!再磕两个,磕响一点!说不定我们才哥能放过你们,哈哈哈哈哈哈 隔着话筒,千里之外的林寂似是真的听到了奶奶头颅点地的声音,妹妹的尖叫声愈发的嘶哑,现场混乱不堪。 她们一定吓坏了!她们一定吓坏了! 我给你们钱!我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都行!我求你们别伤害她们! 林寂的越来越慌乱,心里的恐惧吞噬了他的理智,他放声哀求着,可不管林寂在这边说什么、做什么,电话另一边始终没有回应。 至此,从父母去世后就不曾哭过的林寂终于再一次流出了眼泪,他全身都在打颤,大脑一片空白,他不能失去她们! 他不想再看见家人死去了! 第212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47 林寂哭了出来,他全身都在打颤,大脑一片空白,他不能失去她们! 他不想再看见家人死去了! 恍惚间,父母死去时血淋淋的模样渐渐浮现在林寂眼前,强烈的刺激让他倏然跪地,他嘶哑的哀求着我求你们不要动她们,不要! 求我们!林寂你小子也有求人的一天啊! 真是稀罕,之前不是硬气得很吗!哈哈哈 不如你学几声狗叫,学得像了哥几个就不搞她们啊哈哈哈! 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奶奶断断续续的哀求声和妹妹害怕的哭喊声夹杂其中,林寂跪在地上,额头满是汗水,他全身肌肉紧绷,胸膛也激烈的起伏着。 如果林寂在现场,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和他们决一死战,哪怕是死,他都不允许别人如此欺辱他的家人,他虽穷困潦倒,可却从未如此屈辱过。 但此刻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林寂死死地紧咬着牙关,脖颈间爆起一条条青筋,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开口。 林寂迟迟不肯出声,起哄的小弟便在一边不停地叫嚣,时间流逝的极慢,它像利刃一般无情的切割着林寂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话筒的另一边静了下来,紧接着一道沉闷的男声传了出来,那人正是混混口中的才哥。 林寂,看在你以前还钱还算准时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从现在开始算,到晚上十点之前,我要五千万。 五千万不多吧?以你的本事肯定很快就弄到了,我给你四个小时,只要你能把钱还清,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不管你和上边有什么恩怨,但我才哥言而有信,只要你能做到,我们兄弟几个以后绝不打扰你的家人。 林寂,我就在这里等着,十点一过,她们还在不在就看你的了,对了,林寂你是聪明人,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吧,别做无谓的挣扎 话音刚落,话筒里就传来了一阵忙音,手机从掌心滑落,林寂的身体倏然倒在了地上。 消瘦的少年蜷缩着,泪水沿着侧脸滑落在地板上,他的眼眶通红,里面写满了绝望。 五千万,五千万 他去哪里弄这么多钱,这些年因为奶奶和妹妹的病,家里的亲戚朋友早就和他们断了联系,他们就像是垃圾堆里的野狗,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嫌弃。 而他那点微薄的积蓄,平日里扣除日常的开销和医药费便都还了债,明明再有五百万就能还清了,明明他马上就要解脱了。 过了一会,林寂踉跄着坐起了身子,他深吸了口气,他的脸上还带着泪水,眼神也空洞的吓人。 捡起手机,林寂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张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对方很快就挂断了,林寂闭了闭眼,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自嘲一笑,而后又拨通了下一个。 李哥,您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保证我很快就还给您 刘总,您现在手头宽裕吗?我想喂?刘总? 王总 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林寂几乎放下了他所有的尊严,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借到了不到十万块,加上他的片酬,离五千万遥遥无期。 恐惧和焦急糅杂在一起,让林寂像困兽一般低吼出声,他紧抓着自己的头发,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 我怎么这么没用!怎么这么没用! 一阵歇斯底里后,林寂点开了沈彦池的电话,可他的手指却落在拨通键上迟迟不肯落下,这一刻,司丝的笑脸和家人惊恐的哭喊声争相撕扯着他的心,让他根本就无法抉择。23sk. 林寂不想伤害司丝,可他更不能放弃他的家人,他的家人只有他了,她们只有他了 电话未通时的嘟嘟声像重锤一般敲击着林寂的耳膜,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身体也抖得厉害。 他没有选择 电话被挂断了,对方显然是不愿给他机会,林寂不死心又打了过去,可结果依旧如此。 林寂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才停了下来。 黑了屏的手机被甩了出去,现实的绝望压得林寂喘不过气,他抽打着自己的侧脸,每一下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绝望和崩溃。 门外,司丝阖着眸子倚在墙壁上,她周身的气息很冷,像是陷入了极不愿意想起的记忆之中。 主神空间里,一开始焦躁不安的923此刻也安静了下来,他看着屏幕里的林寂,一言不发。 林寂还是妥协了,对于他的选择,923并未责怪他,那是人之常情,如果林寂因为司丝放弃了教养他多年的亲人,他才会看不起他。 相比之下,沈彦池就完全不是个人了,这个狗东西竟然会动老弱病残,他真想搞死他! 发泄过后,林寂认命的找出了充电器,他捡起破旧的手机,走到了插座边。 被他摔砸过许多次却依旧健在的手机在通电的瞬间再一次亮了起来,这般坚韧的模样像极了在夹缝中生存的林寂。 林寂低垂着眸子看着屏幕,犹豫片刻,修长的手指编辑了一条短信,那是他想对沈彦池说的话,他答应的要求,他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只要他能放过他的家人。 颤抖的手指落在发送键上迟迟不肯用力,他知道信息一发出去就再没有了回头路,他会变成伤害司丝的刽子手。 可他没有选择,薄唇颤抖的开合着,几个字眼吐露而出。 林寂闭上了眼,就在他即将用力的瞬间,司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你缺钱为什么不找我。 嘭!轻灵的话音未落,手机便失力从林寂手中滑落。 周遭的环境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现实和虚幻交织在一起,气氛一片死寂。 林寂的身子僵在了原地,惊骇的情绪如浪潮般翻涌而来,他不敢回头,不敢看司丝的脸,因为前一刻的他,放弃了她。 脑海里纷杂一片,林寂不停地思索着自己刚才的言行,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听到了多少? 不能让她知道他做了什么,绝对不可以! 手机!手机里还有没发送出去的信息,他不能让她看到! 林寂下意识低头寻找,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目眦欲裂。 只见那破旧的手机此刻正被司丝拿在手里,她皱着眉站在那,一言不发。 这一刻,万千情绪从林寂心头划过,每一下都让他鲜血淋漓,他僵站在原地,脚掌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寸步难行。 好像摔坏了。司丝上前一步,她将手机递了过去,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的情绪。 内心的恐惧瞬间被打散,林寂颤抖着手接过手机,在看到手机黑屏以后,一颗高悬的心彻底落了地,眼底倏然涌起一抹湿热,他抿了抿唇,喉咙嘶哑到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没看到!太好了!太好了 林寂迅速把手机收了起来,而后他心虚的看了司丝一眼,这一眼极其匆忙,在司丝还没来得及对上他的目光前就瞥向了另一边。 林寂!司丝的声音很是严肃,沉冷到没有一丝起伏声线再一次勾起了林寂的不安,他把头垂得更低,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握成拳,她果然是知道到了什么吗? 她会不会看不起他?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会不会把他赶出去? 林寂越想越不安,他想解释,可那些话却死死地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缺钱为什么不找我,你似乎并不把我当朋友 不是这样的!林寂倏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眶很红,脸上还带着哭过的痕迹。 需要多少?司丝将纸巾递到了林寂面前,她仰着脸看着他,声音里的冷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安抚人心的温柔。 闻言,林寂没有吭声,他没有接过司丝递来的纸巾,他就这么站在那,定定地看着司丝。 林寂,我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有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帮你,你别怕 司丝一步步靠近林寂,她轻轻地擦拭着林寂脸上的泪痕,柔和的声音让林寂忍不住再一次流下了泪水。 他把司丝拥进了怀里,布满悲伤的脸庞紧埋在司丝的颈窝,他呜咽出声,像极了在外受尽委屈的小兽。 别怕,别怕司丝抬手轻拍着林寂的脊背,另一只手落在他的后脑处轻抚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温暖的拥抱驱散了林寂心里的不安,他贪婪地汲取着司丝身上的馨香,心脏处仿佛注入了新的生机,一下又一下,坚定有力。 晚上九点多,司丝跟着林寂来到了他的家乡,这个镇子不大,灯光昏暗的道路两侧,时不时就会传出几声狗叫。 驾驶室,林寂负责开车,而司丝则坐在旁边的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车顶处柔和的灯光打在了司丝的脸上,为流畅的五官增添了一抹阴影,她的唇角无意识的勾起,眉眼间带着些暖意,这一刻,她的身上似是散发出了引人注目的光芒。 温馨安定的一幕引得林寂时不时的侧眸探看,想起司丝刚才的话,林寂的心跳渐渐加快,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这笔巨款给了他,没有问任何原因,也没有提任何要求。 这是自父母过世之后,林寂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温暖的帮助,她就像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把他从无间地狱里拉了出来。 再一次侧眸看了司丝一眼,林寂心里已然有了决断,他一定会报答她,他一定会! 车子很快到达了目的地,而此时距离才哥他们要求的十点钟,还有半个多小时。 下车前,司丝掏出口红,当着林寂的面,她慢条斯理地涂抹了起来,察觉到林寂一瞬不瞬的目光,司丝红唇微勾,漆黑的眸子媚眼如丝,走吧,带姐姐去瞧瞧是哪家的狗在乱咬人。 朦胧的灯光下,司丝笑意勾人,活像个夺人魂魄的妖精,见此,林寂的心脏侧漏一拍,仿佛有什么东西直直击中了他的灵魂,眼神略微闪躲,半晌之后,林寂哑声道你才不是我姐姐。 一进门,司丝就看到了院子里的狼藉,破碎的碗碟、衣物丢的满院子都是,墙上的窗户被砸了个粉碎,稀稀拉拉的玻璃碴悉数散落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 内屋的木门中间破了个洞,摇摇欲坠的模样似是下一刻就要砸在地上。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诉说着这里发生了什么,只要一想到承受这一切的是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司丝心里就燃起一股怒火,她这个人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恃强凌弱! 红裙飘扬,司丝踩着高跟鞋就进了内屋,一进去,她就看见了瘫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他们打扮各异,周身的流氓气质却是出奇的一致。 呦!!!哪里来的美女啊,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哥哥们送你回家?一见到司丝,几个人瞬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们搓着手,细小的眼睛里流露出垂涎的微光。 可下一瞬,他们的表情就变了,只见林寂紧跟着司丝的步子走了进来,他的脸色阴郁冷戾,周身气压低得仿佛要溢出黑色的气息。 一见到林寂,林奶奶便拉着孙女跑到了他的身边,她们眼里的惊恐毫无掩饰,身上带着明显的伤痕,有些伤口甚至还在丝丝冒血。 这都是你们干的?看到这一切,司丝眼眸微眯,她自顾自走到才哥面前,森冷道是你动了我奶奶? 呵,是我又怎样。目光从司丝身上略过,最终落在林寂身上,他将烟头熄灭,起身嗤笑道钱准备好了吗?拿到钱我们立刻走人,天不早了,老人也需要休息了 听到这话,林寂寒冽的眸子里绞着浓烈的杀意,他当即就要上前,可却被司丝拦住了脚步。 这是五千万。 司丝从包里取出了卡,闻言,旁边的小弟眼睛瞬间亮了,他们跃跃欲试想要接过来,可还不等他们碰到银行卡,司丝就把手收了回来。 清冷的眸子在一众混混身上扫过,眼波流转间尽是锐利的寒光,钱可以给你们,可你们怎么保证以后再不来骚扰我们? 第213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48 拿了钱,才哥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等一众混混稀稀拉拉出去后,才哥看了一眼林寂,他脸上笑得暧昧,就说你小子有本事,不过有些时候选好队可比本事重要,青年人难免耽于情爱,等过几年你就知道,没什么比这三两铜臭更有用。 林寂知道才哥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看向司丝,在看到司丝并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他身上的杀气一时间再也没了遮掩。 看着林寂阴沉的脸色,才哥摇了摇头,他拍了拍林寂的肩膀,慵懒一笑,行了!你才哥说话算数,以后你们一家老小哥罩着,兄弟们!乐呵去喽 沙哑低沉的嗓音中饱含着历经沧桑后的洒脱,隔着一道破旧的大门,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背道而驰,不知谁是谁的起始,亦不知谁是谁的终点。 林寂,你看我后备箱里是不是有急救箱,还有棉被毛毯什么的都搬进来 刚进内屋,林寂就被司丝指使着忙东忙西,看着这般听话的林寂,受伤的祖孙俩一脸目瞪口呆,这个从来都是冷着脸,浑身上下都写着莫挨老子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一直盼着自己孙子能找个女朋友的奶奶悄悄打量着司丝,片刻之后,她又看了看在一旁任劳任怨的孙子,一时间她似是明白了什么。 这是个好姑娘,只是他们的家境想到这,林奶奶眼神略微暗淡,他们家配不上这么好的姑娘。 不一会,大大小小的东西就堆满了整间内屋,从床单被褥到煮饭的锅子,从洗漱用品再到小型取暖器,应有尽有。 对上林寂探究的眼神,司丝脸色微红,她清了清嗓子一脸傲娇的解释道以前拍戏经常出外景,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享受惯了,受不得苦。 假装没看透司丝的心思,林寂点了点头没说话,司丝懂得享受不假,他借住公寓里每一个物件都在诉说着这个事实。 可她懂得享受却和分享这些东西没什么关系,眼眸微敛,林寂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以后会好好报答她,他会挣很多钱,他会把她喜欢的物件都捧到她面前。 她护他一时无虞,他守她一世安稳。 指挥着林寂打开了取暖器,窄小的内屋不一会就暖和了起来,感受着吹来的暖风,一直缩在沙发一角冻得瑟瑟发抖的妹妹无意识的伸展了手脚。 处理伤口的时候,司丝先是走到了妹妹面前,在看到她下意识瑟缩的动作后,司丝把林寂喊了过来。 一看到自家哥哥,妹妹就躲到了林寂身后,瘦弱的小手抓着林寂毛衣的下摆,她时不时从林寂身后探出脑袋,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着闪躲。 我们分工一起来,我负责奶奶,你负责妹妹。 话音刚落,司丝就笑着对奶奶说奶奶,不如我们去那边吧,那里亮一些。 看着司丝走到了一边,妹妹再一次拉了拉林寂的衣摆,对上妹妹不安的眸子,林寂俯身蹲了下来,他轻揉了下妹妹的发顶,柔声道那个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她是来帮助我们的。 简单收拾完无屋里的杂乱,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因着刚才那些混混的杰作,司丝带来的被褥到最后并没有用在她自己身上。 漆黑的房间里,旁边的奶奶已经睡着了,可妹妹却始终无法入睡。 随着取暖器的运作,房间里的空气再也不是刺骨的冰冷,身下是柔软温暖的触感,鼻尖是淡淡的馨香,妹妹眼眶微微湿润,这是妈妈的感觉。 她把小脸埋进了被窝,瘦弱的身体蜷缩着,像极了曾经缩在母亲怀里的模样。 妹妹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了司丝的模样,她知道那个姐姐是好人,她很漂亮,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漂亮。 看着哥哥跟在司丝身后的模样,她知道哥哥喜欢她,是想娶她当媳妇的那种喜欢,她也很喜欢她,可是她害怕。 她身上脏兮兮的,她怕司丝见到后会嫌弃她,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她很爱干净,可是她没法解释,她不会说话。 因为这一点,大家都排斥她,他们骂她不正常,骂她神经病,可她只是不会说话而已,她只是不想和陌生人交流,她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是傻子。 想到这,妹妹捏紧了被角,司丝姐姐如果知道了她的病,会不会和别人一样讨厌她,她会不会不要哥哥了 她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开口说话,她很喜欢司丝姐姐,她不想看到她嫌弃的眼神。 伴着不安,妹妹进入了梦乡,可旁边的房间此刻却还亮着灯。 看着坐在木凳上,对着巴掌大镜子涂抹护肤品的司丝,林寂心里涌起一抹异样的情绪,他会努力给她更好的生活,他不会让她失望的。 虽然有着这样的打算,可那都是以后的事,看着面前洗的发白的床单,林寂心里一片酸涩,现在的他只能给她这些。 咬了咬牙,林寂闷声道床铺好了,这些都是我走后洗干净的,不脏。 嗯。司丝撇头扫了一眼,而后继续她的护肤工程。 看着司丝不甚在意的模样,林寂眼眸微沉,里面闪动的是自卑的光芒,他和她实在是差的太多了。 环视一圈,司丝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又嘱咐了几句,林寂便挪着步子走到了门口。 推开门的瞬间,司丝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你要去哪? 我去内屋收拾收拾,你先睡吧,如果有事就叫我,我能听见。除了内屋他们家就只剩下了两间卧室,奶奶和妹妹一间,这一间是他的。 你让我自己睡在这?外面都是狗叫,我害怕!司丝一脸不可置信,她仰着脸,一副被惯坏了的富家小姐样。23sk. 那些狗进不来,而且我就在隔壁 林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丝打断了,她一把揪住林寂的胳膊,奋力把他往里拽,你就待在这,内屋明天再收拾,你现在哪都不能去! 不行! 得知司丝的意图,林寂一把挣脱了司丝的拉扯,他后退两步,眼里全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他们孤男寡女的怎么能睡在一间屋子里,若是以前,林寂一定不会因为别人委屈自己,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在意司丝的名声和清白。 不行?!林寂你说那些野狗进不来就进不来吗?万一它们进来咬断了我的脖子怎么办,我这么漂亮 司丝喋喋不休的说着那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听着司丝的话,林寂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司丝,真的没事,那些狗就是叫的凶了些,它们真的进不来 林寂耐着性子柔声安抚着,可司丝根本就不买账,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让林寂出去。 就算没有狗还有鸡,我最讨厌鸡了! 话音刚落,司丝就对上了林寂似笑非笑的眸子,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你讨厌鸡?他怎么记得某人很喜欢鸡,还吃得津津有味。 察觉到林寂话里的调侃,司丝清了清嗓子,傲娇道我不喜欢会叫的活鸡 林寂无奈,他从不知道司丝这么能胡搅蛮缠,不过他不讨厌,甚至还有些欢喜,强忍着笑意,他沉声道这个时候鸡不会叫。 可就在这时,勤劳的公鸡叫了起来,听到动静,司丝得意的冲林寂挑了挑眉。 瞧着司丝脸上的表情,林寂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去睡吧,我在这守着你。 黑暗中,西斜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了司丝的睡颜上,漂亮的睫毛微微翘起,在眼尾处打下一抹阴影,她的侧脸圆润精致,即便是在睡梦中,依旧美的惊艳。 坐在旁边看着司丝的林寂不知何时走到了床边,他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沿处,无声地注视着月光下的容颜。 少年沉默的视线渐渐下移,从眉眼处过渡到微嘟的红唇上,这一刻,波澜不惊的内心仿佛被丢进了一块石子,一圈圈荡起了涟漪。 修长的手指落在司丝的眉眼处,指尖的温热滑腻提醒着林寂此刻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他还没有拥有她的资格,可现在的他已然控制不住了。 若是今天的一切没有发生,林寂尚且有理智远离司丝,可现在,所有的理智全都土崩瓦解,曾经克制的情感,像是找到了倾斜口一般,悉数爆发。 林寂贪婪地看着眼前给予他一切的人儿,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耳垂,那一处很小、很软,让林寂莫名涌起一股想要亲吻的冲动。 这一刻,林寂似乎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他的心里眼里全是眼前这个人。 林寂以前从不认为他会对什么人动心,他以为自己是个天生冷清的人,为了钱,他骗过很多女孩,看着她们为之着迷的模样,他心里除了不屑,什么都没有。 林寂从不相信爱情,可现在的他信了。 薄唇渐渐靠近,触碰到的瞬间,林寂的胸膛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心跳急速加快,犹如擂鼓,一下又一下。 司丝,我喜欢你,很喜欢 深夜,沈宅。 刚从浴室出来的沈彦池只围了一条浴巾,他的头发没干,水珠滑过立体深邃的五官,沿着脖颈一路向下,它们越过性感的锁骨和肌肉紧实的胸腹,最后没入浴巾之中,消失不见。 沈彦池裸露在外的脊背和胸膛之上有很多疤痕,枪伤、刀伤,还有一次次家法后留下的鞭伤。 可这些狰狞的伤痕非但没有破坏这具身体的美感,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野性。 沈彦池从小便不受宠,被视为灾星的他,出生后没多久就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丢弃在小山村里自生自灭,明明他也是天之骄子,可他的待遇却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有着天壤之别。 后来他那个从小就被视为希望的哥哥还是死了,哪怕沈彦池不在他身边,他依旧没能长寿,一切就像是早就注定好了一样。 再之后,沈彦池被接了回来,他成了新的继承人,他得到了曾经并不属于他的财富地位,他成了沈家的希望,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得不到父母亲人的关爱。 其实于沈彦池而言,他最想要的并非是这些虚妄的名利,他只是想得到无条件的认可,他也想被人坚定地选择一次。 可是没有,从出生到现在的二十七年里,一次都没有。 翻看着手机上那些未接听的通话记录,沈彦池的嘴角处勾起一抹邪肆不羁的笑容,他还当林寂能硬气多久呢,不过是半个小时就坚持不住了。 伟岸的身体倚靠在沙发靠背上,他轻抿了口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任由辛辣的刺激感在口腔里肆无忌惮的碰撞。 沈彦池的手指慵懒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可很快,他脸上邪魅狂野的表情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气。 司丝竟然会掺和进去! 沈彦池没想到司丝竟然会帮林寂,五千万对林寂来说是笔巨款,可对司丝而言,这些钱不过是她茶余饭后随手消遣的小费。 现在看来,林寂这颗棋子是废了,他本就不想继续这项任务,现在得了司丝帮助的他更不可能背叛她。 深邃立体的五官上滑过一丝阴狠,他倒是好心,竟然给司丝找了条忠心的狗! 这一刻,沈彦池对司丝的态度,已经不再是一开始为了帮苏星萝稳定地位的不得已接触了,他似是找到了可口的猎物,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勾起他的兴趣。 看着手机上亲密互动的两个人,沈彦池眼底的嗜血气息越来越浓厚,他怎么可能单单依靠林寂发来的情报,他想要的做的事从来就没失手过。 林寂他不是愿不愿意伤害司丝吗,那他就偏要让他变成重击司丝心脏的子弹,他想留在司丝身边报恩,他偏不如他的意! 至于司丝,她不是想要和顾暮霆在一起,她不是爱他吗?那他就彻底毁了她在顾暮霆心中的形象,他要让她在顾暮霆的心里永远都翻不了身! 第214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49 和原主一样,司丝是个走到哪里都不会委屈自己的人,虽然林寂的床板硬的硌人,但一向把吃饭和睡觉视为人生头等大事的司丝,还是睡到了太阳照屁股才起床。 其实司丝一开始并没打算起这么晚,毕竟这是在别人家,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为此她特地在昨晚睡觉前定好了闹钟。 在清晨半梦半醒的时候她也曾想着起床,可瞌睡虫们一个劲的在她脑海里转来转去,困得她睁不开眼,转念想起定好的闹钟,司丝便咕哝着又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脚边的被褥上,看着就让人心里暖洋洋的,昨夜一直叫个不停的公鸡安静了下来,只有几声狗叫从不远不近处传过来。 看着照进来的阳光,司丝一阵抓耳挠腮,她昨晚明明定了闹钟!怎么没有响?! 司丝一脸不解地掏出了手机,她不会年纪轻轻就得了幻想症吧 看到司丝的蠢样子,923在一边得意的哼哼,他早上可是什么都看见了! 手指点开闹钟的瞬间,林寂恰好推门进来,不仅是他,他身后还跟了条鬼鬼祟祟的小尾巴,妹妹躲在门口,小手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见此,司丝笑着冲妹妹招了招手,可妹妹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一下子不见了人影。 见自己把人吓跑了,司丝有些哭笑不得,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没睡肿呀 我妹妹怕生,你别介意,她没有不喜欢你,你很漂亮。 后面几个字,林寂没说出口,他不能太直接,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当着她的面说喜欢。 可当目光扫过那处嫣红时,林寂的心跳还是乱了,想起昨晚自己做的那些事,林寂耳根处一阵炽热。 我什么?你怎么说话说一半?司丝起身掀开了被子,取暖器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了过来,暖风呼呼的往外吹,所以她并不觉得冷。 没什么。林寂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他拿过司丝的鞋子,俯身蹲在床边,先去洗漱吧,饭已经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饭好了?!都有什么?你做的吗?一听到吃的,司丝什么都忘了,她摸了摸早就瘪了的肚子,一脸兴奋,林寂的手艺有多好她可是比谁都清楚。 见她这副激动的样子,林寂低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暖意,他一个接一个的报着菜名,中间还时不时穿插着有关食材和味道的解说。 林寂的声音很好听,再加上他的刻意诱惑,司丝下意识吞了吞口水,那种感觉就好像这些美食此刻就摆在她面前一样。 此刻,司丝的眼眸里含着灿烂清纯的光,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千娇百媚撩人心弦,她似是完全沉浸在了林寂的诱哄中,连脚掌落入他人手中都未察觉。 一顿饭,司丝吃得满足极了,尤其是那盘子鸡肉,简直是她吃过的最美味的鸡! 在一边看着林寂收拾碗筷,司丝破天荒的有些过意不去,她试着走过去想要帮忙,可还不等她走过去,林寂就制止了她的动作。 两人都不说话,狭小的厨房里一时间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便只剩下了稀里哗啦的水声。 林寂生来喜静,他并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劲,可这过于沉寂的氛围却这让只享受不奉献的司丝倍感尴尬。 视线落在那盘还未来得及收走的鸡肉上,司丝终于找到了切入点,这鸡肉真不错,味道好,口感也滑嫩,一点都不油腻 司丝洋洋洒洒说了一大串,那架势似是恨不得把这只鸡夸出花,她心想林寂这下有话接了吧,可结束后林寂就只回了个嗯字,之后就再也没了下文。 司丝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人,她挑了挑眉,又道这只鸡是什么品种,你在哪买的?走之前得多买几只,我要存在冰箱吃个够!m.23sk. 家里自己养的,就这一只了,你想要的话一会我去集市给你买几只。 听到这话,司丝突然想起昨晚窗户口的鸡叫声,她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这,这不会是 就是它。林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是在问她香不香。 司丝呼吸一滞,可下一刻她就反应了过来,她微眯着眸子盯着林寂,沉声道林寂,你别想跑!没有鸡,还有会叫的狗子!我晚上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待在那个房间里! 厨房门口,妹妹一直在偷看司丝,看着司丝白皙纤细的手指,她几次都想走过去拉一拉,可她不敢。 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干净的手,妹妹再一次缩了回去,她无措的揪着自己的衣摆,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失落。 这已经是她最漂亮的衣服了,可跟司丝姐姐的比起来还是差得很远。 她今天起得很早,比过年那天起的都早,她换上了最干净的衣服,梳了最漂亮的头发,她想给司丝姐姐留下好印象。 可到了该表现的时候,她却怎么都不敢上前,她不会说话,如果司丝姐姐嫌弃她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很喜欢司丝姐姐,今早哥哥比她起得还早,为了司丝姐姐,他把家里养了好久的公鸡都杀了,那本来是打算养来卖钱的。 她有注意到哥哥看司丝姐姐的眼神,就像过去的爸爸看妈妈一样,他一定是想娶司丝姐姐当媳妇。 想到这些,妹妹的情绪愈发低落,如果没有她们,哥哥一个人一定可以过得很好,以他的本事,肯定能给司丝姐姐安稳的生活,可现在这一切都被她们拖累了,如果没有她的话 消极的情绪再一次爬上心头,可下一瞬,柔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发现一只漂亮的小宝贝!司丝学着妹妹的模样从门后探出半个头,她的眉眼带着暖意,唇角的微笑满是真诚。 四目相对,妹妹紧张的僵在原地,她仰着小脸看着司丝,小手攥得极紧。 另一边,苏星萝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做午餐,她穿着碎花围裙,嘴里时不时哼出些欢快的小调。 自从她和顾暮霆确定关系以来,两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虽嘴上说着爱她,可情人间的亲昵却很少有。 苏星萝知道顾暮霆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喜欢她,他会和她在一起多数原因是她救了他,这件事并不光彩,可苏星萝并不担心顾暮霆会知道真相,因为作为当事人的沈彦池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只要他不说,她这一辈子都是顾暮霆的救命恩人。 想着一会要来的男人,苏星萝的笑容更加灿烂,他答应下午会陪她一起看剧本,也答应今晚会留下来和她一起过圣诞。 这虽然是他们真正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节日,但他们真正共处的时间却很久了,所以苏星萝并不甘心止步于此,她想和他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她想有一个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虽然顾暮霆信誓旦旦的说会一辈子对她好,可苏星萝知道他的心里始终有司丝的存在。 很多时候,他看她的时候眼神是空洞的,那模样就像是在透过她看向别人,这种眼神她以前就见过,可那时候却远没有最近这么频繁。 以前的苏星萝看不懂这眼神的含义,可直到知道了这一切后,她就全明白了。 顾暮霆爱的人是司丝,他现在只是被他的自以为是迷了心智。 救命恩人这个名头可以把顾暮霆绑在她身边一时,却不能绑他一辈子,唯有他们之间有了不可隔断的联系,这一切才算是真正的尘埃落地。 这么想着,苏星萝走到卧室取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她咬了咬唇,眼里的微光一闪而过。 做完所有的一切,苏星萝便端坐在客厅里等着顾暮霆回来,可她从中午等到了傍晚,又从傍晚等到了深夜,那人始终没有出现。 顾氏集团,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顾流终于如释重负的被赶出了办公室,想起顾暮霆刚才那副要吃人的表情,他就控制不住加快了逃跑的脚步。 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顾流就双腿瘫软的倒在了座位上,他接连不断的喘着粗气,心脏怦怦直跳。 自从和司丝小姐分手之后,他家总裁是愈发没有人情味了,动不动就骂人不说,这火气更是说起就起,他那副阴晴不定样子的活像精神病院里靠着镇定剂过活的神经病。 想是这么想,可顾流根本就不敢吭声,就拿刚才来说,正吩咐着空出今天时间的顾总不知怎么的突然发起了疯。 想着顾总发疯前看了眼手机,顾流低咒一声,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干了缺德事。 真是想念有司丝小姐的日子,那个时候的老大真是太可爱了 平复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顾流闭着眸子低喃道,可他哪里知道他现在万分想念的司丝,就是他前一刻口中的缺德鬼。 总裁办公室,顾暮霆正死死地盯着手机里的照片,戾气从他的眼眸深处蔓延开来,倾泻而出的尽是难掩的怒火。 照片里的二人姿态亲密,他们紧靠在一起,笑得十分开心。 看着这些照片,顾暮霆满身的血液如凝滞了一般,他喉结滚动,阴郁的眸子里布满了层层寒冰。 注意到照片上的时间,顾暮霆周身的气息更冷,那是他和司丝刚交往没多久的时候,司丝她竟然早就背叛了他,她竟从那时候就开始骗他! 顾暮霆一直以为司丝只是因为利益才放弃了他,哪怕她最终背叛了他,可她最起码也是的动过真心的。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的臆想!她从未爱过他,她一直都在骗他! 想到这,顾暮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司丝她凭什么! 她凭什么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阿嚏! 正在大集上的司丝打了个喷嚏,她仰着头平复着鼻尖的痒意,小鼻子一皱一皱,表情很是滑稽。 喷嚏还在继续,司丝眼里闪过一丝冷冽,哪个不要命的死鬼敢没完没了的骂她! 见司丝的喷嚏一直打个不停,走在司丝身边的妹妹紧张地看着她,司丝姐姐不会是冻感冒了吧? 看了眼前面不远处正在采购食材的哥哥,妹妹轻咬了下嘴唇,这是哥哥喜欢的小媳妇,她要帮哥哥照顾好她! 想着,她就脱下自己的手套,惦着脚递了过去。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妹妹越发的喜欢司丝,自卑的试探渐渐消失了踪影,冉冉升起的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看着眼前的手套和妹妹明亮圆润的眼睛,司丝倏然笑了起来,她接过手套,把其中一只套在了妹妹手上。 见此,妹妹焦急地摇了摇头,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用戴手套,她很抗冻,她不怕冷的,她想开口解释,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别急,姐姐知道你想说什么。司丝笑得温柔,她把另一只手套戴在了自己手上,空余的小手握住了妹妹的手,这样我们就都不冷了! 司丝的大衣袖口有一圈毛领,拉着妹妹的小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正好可以挡住呼啸而来的寒风。 暖不暖和?!姐姐是不是很聪明!司丝冲妹妹眨了眨眼,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映得她整个人像是发着光一般暖人心肺。 感受着手上的温暖,妹妹下意识跟着笑了起来,她笑得很是灿烂,脸上的酒窝浅浅动人。 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林寂眼底浸满了温柔,他的心头微微颤动,酥麻的感觉伴随着一股股暖流在心间涌动着,让他着迷上瘾。 他想和她在一起,可转念想起司丝对顾暮霆的深爱,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在朝夕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司丝对顾暮霆的感情了,他不止一次看到司丝为顾暮霆黯然神伤的模样,司丝她好像真的很想和顾暮霆在一起。 回想着司丝和顾暮霆之间的那些误会,林寂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司丝她是无辜的,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拳头再一次松开时,林寂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他会去跟顾暮霆解释清楚,他会帮司丝澄清一切。 林寂知道他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可他喜欢她,他希望她能开心。 第215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50 接下来的三天,司丝动用关系帮林寂的奶奶和妹妹安排了病房和医生,那些资源是现在的林寂奋斗多少年都无法企及的,原本以林寂高傲的性格,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接受的司丝帮助的。 可林寂拗不过司丝的决定和强势,再加上奶奶现在的病情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他不得已只能听从司丝的安排。 这几年如巨石般压在他心上的问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走出医院的那一刻,林寂怔怔的望着医院门口象征着权威的雕塑。 以前那些无人帮助的时候,他虽然很累,但那种时候的他问心无愧,他所向前迈进的每一步都让他轻松愉悦。 可现在不一样,林寂知道他现在的一切是怎么来的,他和司丝的相遇充满了算计和阴谋,他是来骗她的,可她却给了他重获新生的机会,她给了他清静的未来,而他却什么都给不了她。 天空一片灰蒙,乌云裹挟着雨雪滚滚而来,阴沉的像是要吞并整个世界,冬日的寒气将林寂包裹其中,他想起了上次下雪时司丝的遭遇。 麻木空洞的眸子微微转动,林寂扯了扯干涩的唇角,他其实早就有了打算不是吗? 只要他把一切误会都解释清楚,司丝就能和顾暮霆和好,她的脸上会因此重新染上笑容,她会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至于他,他不过是个卑鄙的小人,他只要看着司丝开心快乐就好了。 笑着笑着,眼泪无声地从眼角处滑了下来,林寂捂着胸口蹲了下来,心口处传来的一阵阵刺痛,让他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他想让司丝幸福,可他真的舍不得,他也想和她在一起 另一边,司丝收到了林寂好感度满值的提示,她看了看窗外风雨欲来的天色,轻叹一声。 实际攻略林寂的过程其实和她最一开始的计划是有些偏差的,她没有料到林寂会中途停手,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轻易动心。 其实在原文里,原主也曾发现过林寂缺钱的端倪,如果那个时候的她能够对林寂施以援手,故事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可转念一想,原主悲剧的根源其实不在林寂身上,就算原主躲过了林寂的算计,可在沈彦池的暗箱操作背后,还会有无数个林寂出现,问题的症结在于沈彦池,而非原主选择。 再加上那时的原主已经到了自顾不暇的地步,她根本没有那个精力顾及别人。 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不过片刻眼前就变得一片朦胧,迎着杂乱的响声,司丝走了出去,有些事也是时候推进一下了。 第二天清晨,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作为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这个世界焕然一新,大地仿佛想用最纯洁的模样来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林寂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拍摄计划已经排上日程,可林寂却在这时候破天荒的多请了几天假。 恰逢元旦假期,导演也没多说什么,他一向喜欢林寂,对于他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他多数时候都能应允。 缺了林寂这个搭档,司丝自然也跟着空出了半天时间,她原本打算跟着林寂回到他所在的公寓蹭顿饭,可林寂拒绝了。 林寂的言语中带着克制的疏离,看着司丝一步三回头的模样,空荡荡的胸口处一阵闷痛,今天他会去把一切都说清楚,司丝她以后大概再也不需要他了吧,而顾暮霆大概也不会再给他靠近她的机会。 林寂没有打车,他迎着寒风和暴雪,一步步向着顾氏集团走去,他走得很慢,似是想延长他可以肆意靠近司丝的时光,可他的步伐却又那样坚定,他向着既定的方向前进,丝毫不见退缩。 这一路上,司丝就跟在林寂后面,她坐在车里吹着暖风,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寂染满风霜的背影。 对于林寂的选择和做法,司丝心里其实是有些触动的,可这样的些微感动根本无法阻挡司丝接下来的计划,她可以看在林寂及时悔改的份上从轻处置,可其他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见到顾暮霆的时候,林寂身上已经湿透了,虽然办公室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可还是让林寂通体发凉,刺骨的寒意肆无忌惮的往他身体里钻,让他止不住的颤栗起来。 林寂听说过顾暮霆,之前为了骗得司丝的好感,他更是搜集调查过顾暮霆的资料,烟雾缭绕间,一身笔挺西装的顾暮霆姿态慵懒的坐在那,深黑的眼眸中藏着锐利森冷。 怎么?到前任这里来取经? 吞吐着烟圈,顾暮霆沉冷的扫了林寂一眼,从林寂踏进顾氏集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认出了他,这个人就是那个让司丝背叛他的奸夫! 看着林寂阴沉着脸不说话,顾暮霆深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你该不会是也被那个女人抛弃了吧?呵,她还真一如既往的狼心狗肺! 你嘴巴放干净点!司丝她不是那样的人! 听着顾暮霆对司丝的辱骂,林寂倏然低吼出声,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在隐忍,看着顾暮霆眼里的不屑,林寂仿佛体会到了司丝所受的那些委屈,如此单纯的她究竟是怎么承受这些侮辱和折磨的? 那可是她深爱的人啊 呵!我当怎么着了呢?原来是来宣誓主权的啊!熄了手里的烟,顾暮霆站了起来,他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慢靠近林寂,低沉的嗓音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你放心,司丝那种货色我还不至于吃回头草,不过是双破鞋,你想要 后面的话消失在了林寂的拳头中,这一拳林寂几乎用尽了全力,他双目赤红的瞪着顾暮霆,足以吞噬他全部理智的怒火肆无忌惮的燃烧着。 我说了她不是那样的人!顾暮霆!我原以为你是个值得让我退步的男人,可现在看来,你不配! 林寂再一次出拳,可这一次他并没有如愿打倒顾暮霆。 舌尖轻顶着中拳的唇角,顾暮霆眼眸微眯,逆光而来,凶狠的眼神泛着阴冷的锐芒,退步?听你这意思是另有隐情?怎么?司丝让你过来的,她自己哀求不成就换你上,林寂啊林寂,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我让你闭嘴!极具侮辱性的词汇冲击着林寂的理智,他可以容忍别人这样骂他,可却绝不允许别人侮辱司丝。 后退两步,顾暮霆再一次躲过了林寂的袭击,可这一次林寂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顾暮霆军旅出身身手自然不差,可同样从小就舔着伤口过来的林寂也没差多少,两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的缠斗起来,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不知过了多久,战争终于停歇,此时办公室早已是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纷乱的纸张遍地都是。 争斗双方身上都挂了彩,林寂嘴角乌青,顾暮霆侧脸红肿,两人发丝凌乱,怒目而视。 一场争斗下来,双方都没讨到好处,可顾暮霆到底是比林寂年长些,他最先冷静下来,沉声道有话你就快说,别在这浪费我时间! 对方给了台阶,林寂也强压下了怒火,他一脚踢开身前的障碍物,瘫坐在沙发上。 司丝是无辜的,你误会她了,她没窃取你公司的文件,也没和我在一起。 你来就是想说这些?顾暮霆也跟着坐到了对面,隔着满地破碎的玻璃,顾暮霆讥讽道。 我知道你不信,但接下来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司丝她真的很爱你。 最后几个字,林寂几乎是忍着满身痛意一字字挤出来的,肉体的闷痛和心口的剧痛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哪里难受。 这一次,顾暮霆罕见的没出声,他微眯着眸子听着林寂话,一双黑眸如古井般,沉而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办公室里的人一言不发,他们似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未察觉到门口不停颤抖的人影。 这就是你对我的解释?林寂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样我就信了吧,且不说你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就算这是真相,可那又怎样? 你什么意思?!看着顾暮霆唇角微微勾起的邪魅笑容,林寂瞳孔微缩。 意思就是我不会要司丝,不论真相如何,司丝她都不配! 无视林寂眼里的凶光,顾暮霆继续嘲讽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会接近司丝不过是因为我认错了人,司丝她不是我要找的人,而我一直以来爱的人也不是她。 满意的看到林寂愤怒的模样,顾暮霆心里越来越畅快,凭什么要让他自己承受遭遇背叛的折磨,司丝从来都不是无辜的,林寂更不是! 眼底的癫狂愈演愈烈,报复的快感让他口不择言道,其实说起来,司丝算是第三者呢!我和苏星萝已经交往了很久了,可她还是厚颜无耻的贴过来! 你说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一定知道对不对?抢别人的男朋友啊你瞧她多贱!她浑身上下比谁都脏! 顾暮霆!!! 嘭! 和林寂的咆哮声一同响起的是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只见顾流皱着眉头快步走了进来,而他身后站着的是一脸木然的司丝。 此时的司丝眼眶红得吓人,惨白的小脸上布满了泪水,她怔怔的站在门口,眼神一片空洞,这一刻,她就像失了魂魄一样,干枯的躯壳僵立在那里似是一捏就碎。 总裁!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 顾流快步走到顾暮霆身边,与此同时林寂狂奔到了司丝身边,他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司丝,他在心里疯狂的祈祷着,祈祷司丝才刚来,她现在的反应只是因为听见了顾暮霆的那些辱骂。天籁小说网 可当他对上司丝的眸子,林寂知道一切都完了,司丝全都知道了,她知道了他所有想要隐瞒的一切。 林寂一直以为他可以瞒司丝一辈子,哪怕顾暮霆知道了这些真相,他依旧有把握可以让司丝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虽然只认识了不过月余时间,可林寂却出奇的了解司丝的为人,她不会原谅他了。 越过林寂,司丝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顾暮霆面前,她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浑身上下散发着沉沉的死气,顾暮霆,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你。 在看到司丝的一瞬间,顾暮霆心里是慌乱的,那种感觉像是被利剑击中灵魂一般让他无所适从,可当他看到了林寂手足无措的模样,所有的亏欠和懊恼便都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报复欲。 讥诮的笑容再一次染上了顾暮霆的眉眼,顾流察觉不妙立刻上前制止,可下一瞬他就被顾暮霆推到了一边。 司丝,我跟你说实话!你啊,真的是第三者呢!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苏星萝一个,你还真是蠢,我不过是稍动点心思你就巴巴黏了上来!你说你是不是贱?嗯? 顾暮霆你闭嘴!林寂冲过来一把推开即将碰到司丝的顾暮霆,紧接着他转身看着司丝,颤抖道司丝,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可司丝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林寂,她定定地看着顾暮霆,嗓音嘶哑道顾暮霆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你救过我的命,你心里是有我的! 救你的命,哈哈哈司丝你还真是蠢得可怜!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爱你的吧? 总裁!你别说了! 察觉到顾暮霆的话锋,顾流再一次上前拉住顾暮霆的胳膊,那些事如果说出来,那他和司丝小姐就真的完了,司丝小姐原本就是因为那些恩情才对他动心的,如果她知道这些事都是假的,那她一定会恨他的! 第216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51 从司丝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林寂周身嚣张的气焰便都消散了个干净,顾暮霆是男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林寂对司丝的心思。 其实早在顾暮霆看到那些照片时,他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许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些照片的角度选得极好,每一张都能把林寂眼底的爱意和迷恋拍得一清二楚。 那样的眼神让顾暮霆怒不可遏,更让他妒火中烧。 有些男人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他们对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女人总是带着一种偏执自信的占有欲,哪怕他今后不能站在对方身边,可他依旧渴望占据着那人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而顾暮霆恰好就是这样的人,他身边此刻已经有了苏星萝,他无法再给予司丝任何有关于未来的许诺,他们明明早已没了关系,可当他看到林寂出现在司丝身边时,他便受不了了。 怒火从心底而生,顷刻间便形成了燎原之势,森森妒火灼烧着顾暮霆的理智,此刻的他,就像一头只会咆哮撕咬的野兽,早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眼前的司丝满目委屈的看着他,她一直在强忍着泪意,即便是脸色早已惨白一片,她却依旧笑着,顾暮霆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你救过我的命,你心里是有我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顾暮霆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丝,好看的眉眼间带着诡谲凝霜般的癫狂,他就是想看到她为了自己悲伤痛苦的模样。 救你的命?司丝你还真是蠢得可怜!我原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是懂得游戏规则的,可现在看来,啧啧你似乎是玩不起啊! 玩?听到这个词,司丝如遭重击,她失力后退半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满面玩世不恭的男人。 可不就是玩!你以为你司丝是个什么高贵的谪仙吗?不过是个戏子,还是个颇不受宠的戏子! 如愿看到司丝脸上的痛苦的神情,顾暮霆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笑得更加张狂,说的话也愈发不经大脑,哦!还忘了一点,你还是个狼心狗肺的戏子,真是应了那句戏子无情,下一句是什么来着,也很配你呢! 顾暮霆!你他妈的闭嘴!老子弄死你!林寂倏然冲了上来,犀利的锐眸中满是喷薄而出的杀意。 林先生,您冷静一点!顾流挡在了顾暮霆面前,他一边拦着林寂的攻击,一边劝说着顾暮霆少说两句。 可顾流显然是低估了顾暮霆此刻的报复欲,舔了舔唇角的伤口,略微刺痛的感觉和淡淡的血腥味让顾暮霆越发兴奋,他轻瞥了眼疯了般的林寂,而后勾唇冲司丝笑了起来。 你说我救过你,嗯,我的确是救过你,可你知道吗?那火啊烧不死人,瞧你这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真是和当时一样可怜! 旁边尽是顾流的制止和林寂的怒骂声,可顾暮霆却充耳不闻,他一步步靠近司丝,低沉悦耳的声音中满是无情薄凉的字眼,还记得之前爆出的丑闻吗? 哈哈哈看你这表情是猜到了,当时是不是很感动?凝视着司丝落下的泪水,顾暮霆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司丝你知道吗?那些视频啊,可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呢!毕竟和你长得像的人可是不好找呢 顾暮霆,你怎么能这样?!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司丝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她哑声质问着,脆弱的仿佛被人带走了全部的生机活力。 你哭什么?我其实也没造假啊,毕竟你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肮脏下贱!就像你的母亲! 顾暮霆!司丝一巴掌挥在了顾暮霆脸上,她浑身都在颤抖,清澈的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我不准你这样说我母亲! 呵!做得说不得?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司丝你啊,就是插足别人的第三者! 我让你闭嘴!我不是!我不是! 司丝强撑的情绪瞬间崩塌,尖利的嘶喊声在办公室里不停地回荡,她不是第三者,不是她母亲最讨厌的第三者!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远处近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五光十彩的城市仿佛就此变得不染尘嚣,可这一年最后的一个夜晚,有些人终究还是失去了他们该有的宁静。 从顾氏集团出来后,司丝就再没正眼看过林寂一眼,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冰冷疏离,任由林寂如何解释,她都始终视他为无物。 林寂没有开车,失了先机的他根本就追不上司丝的脚步,他打车去了司丝住的公寓,可直到天亮,他都没有看到司丝的身影。 雪花纷飞落在了林寂身上,积雪越来越厚,凛冽的寒风吹在身上,带来了刺骨的寒意,可即便是这样,蹲在公寓门口林寂依旧不肯挪动半分。 此时的林寂眼神一片空洞,悔恨和由此而生的罪恶感肆无忌惮的侵蚀着他的心脏,让他胸口一阵窒息,一时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林寂不知道司丝去哪了,他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他对司丝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他找不到她,便只能在这里等她。 司丝的世界太大了,而林寂却再也没了走进去的机会。 林寂这边满目凄凉悔恨,顾暮霆那边同样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司丝离开后不久,他口不择言后的爽快便消散了个干净。 顾暮霆倒是没后悔自己说了那些话,他更没想过这些话会给司丝带去了怎样的伤害,在他心里,那些话虽然带着些夸大的成分,可那都是事实,司丝她敢做,凭什么他就说不得。 挥手把顾流赶了出去,顾暮霆脱力坐在了沙发上,周身的空虚和无力感驱使着他闭上了眸子,他在心里默念着苏星萝的名字,可司丝那布满泪痕的小脸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办公室外,顾流看着紧闭的房门再一次轻叹出声,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有时候他真搞不懂他家老大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心里在乎的要死,可嘴上就是不饶人,这下好了,彻底完了,回头的路全被堵死了。 真希望他家老大能永远这么糊涂下去,没有后悔的那一天,要不然那才叫悲惨世界。 虽是这么想着,可顾流还是认命的循着林寂口中的线索查了下去,后不后悔这都是后话,当前最重要的是要查明真相,毕竟他家老大现在只是暂时昏了头,等过段时间他醒过神,这些事还是得落在他头上。 因着顾暮霆这段时间毫不掩饰的纵容,苏星萝在顾氏集团颇得了些旁人的支持,借着这层关系,苏星萝很快就知道了白天在顾氏集团发生的事。 得知顾暮霆在司丝面前承认自己的瞬间,苏星萝是开心的,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一幕,可这种愉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冷静下来,心里的不安再一次被放大,这段时间,顾暮霆对她态度虽还是之前那般无微不至,可其中的敷衍却越来越明显,两人相聚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于她已经在他身上察觉到了躲避和厌烦。 明明他之前也是喜欢她的,可为什么当这一切都变得名正言顺之后,结果反而变了? 就因为司丝比她优秀,就因为他和司丝交往过,所以她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吗?! 如果司丝不再光鲜亮丽,如果她再也不是顾暮霆心中渴盼的模样,他是不是就能忘了司丝? 这么想着,苏星萝拨通了沈彦池的电话,短暂的寒暄之后,苏星萝直明了来意。 意料之中的劝阻并没有出现,沈彦池似乎早已认可了她的做法,不仅如此,沈彦池这次甚至比她还要积极。 有那么一瞬间,苏星萝心里是不安的,她怕沈彦池也被司丝迷了眼,她怕她这唯一任劳任怨的依仗也变成了司丝的所有物。 可在得知沈彦池这么做只是为了他生日时的一顿饭后,苏星萝松了口气,她轻笑着许诺,答应会在他生日时为他亲自下厨。 一周后,冬雪消融,城市终于再一次恢复了原貌,而沈彦池也在这阳光晴好的冬日迎来了他的生日。 因为林寂的中途叛变,沈彦池并没有如愿得到有关司丝的香艳视频,可他并没有就此放弃,为了庆祝自己的生日,沈彦池特地为自己准备了一份礼物。 只要过了今晚,从前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纯洁无瑕的神女便再也不复存在,他会把那些视频都散布出去,他要让全世界都看到司丝放荡不堪的模样。 想到这,沈彦池更加等不及想要看到司丝跌落神坛、痛不欲生的一天,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沈彦池嘴角染上了邪魅的笑意,隔壁一切的进展十分顺利。 轻笑着,沈彦池将苏星萝送来的保温箱拎到了茶几上,里面沉甸甸的装满了她亲手做的菜。 为了给他惊喜,苏星萝昨晚还悄悄打电话给家里的佣人询问过他的口味,她小心翼翼的不愿露出任何马脚,可这一切却恰好被路过的他听到了。 沈彦池并不责怪苏星萝忘了他的喜好,她愿意为了他下功夫,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直到保温箱里的饭菜悉数摆上桌的那一刻,沈彦池终于笑不出来了,他爱吃芹菜,可却不愿吃胡萝卜,他爱吃土豆,却不愿吃香菜 这满满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里有他爱吃的,可更多的是他讨厌的,黑沉的怒气在眼底翻涌,沈彦池一脚踢翻了茶几,连带着上面的汤汤水水也撒了一地。 她就这么不在意他吗?! 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敢让她这么明目张胆的羞辱他! 苏星萝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她知道他喜欢她,却始终在他面前表述着对另一个男人的衷心,她知道他不愿吃这些饭菜,却还是把这些令人泛恶的东西送到他面前。 她究竟是多看不起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践踏他的心! 上次求他的时候,她明明已经答应要陪他一起过生日,她应承得那样爽快,可到了她该兑现承诺的时候,她却突然说她有急事过不来。 对此,沈彦池虽有些失望,可心里依旧是欢喜的,她给他做了饭不是吗?在她心里他也是有些位置的。 可直到这一刻,沈彦池终于明白苏星萝她并不是有急事要办,她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试探他。 他盼了许久的生日,却还被她无情的当做了试探他底线的手段。 他也是人,他也有忍耐的限度,若非她从小就待在他身边,单就这一次的羞辱,就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愤怒、失望、痛心,纷杂的负面情绪争相在沈彦池的脑海里叫嚣,单手扯开自己的领带,沈彦池抓起身边的酒瓶就往自己嘴里送,琥珀色的液体沿着性感的喉结一路向下,最终消失在了男人精壮的胸膛之中。 另一边,苏星萝正发疯般的吼叫着,看着摆在餐厅里保温箱,苏星萝对着门口的女佣就是一阵粗俗的谩骂。 为了补偿这段时间对她的疏忽,顾暮霆答应今天要和她一起吃晚饭,想到圣诞节那天没有完成的事,苏星萝便再一次壮着胆子在饭菜酒水里下了药。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连沈彦池的生日会都推了,意料之中,得知消息后的沈彦池除了嘴上抱怨了几句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想着自己给沈彦池做的那些饭菜,苏星萝心里仅剩的一点不安也消散了,那些饭菜都是沈彦池爱吃的,他见了之后一定会很感动。 至此,苏星萝简单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开心的出去做美容了,她今晚一定要把自己变成最完美的模样。 一切都安排的完美无缺,可谁曾想,那份本应该留给顾暮霆的饭菜,竟然被佣人提着送给了沈彦池!23sk. 且不说里面的饭菜沈彦池爱不爱吃,单就那饭菜里添的东西就足以让苏星萝怒火中烧、心疼不已。 在这种烈性药粉是苏星萝费了好大的物力财力才得来的,圣诞节顾暮霆放她鸽子那次已经浪费了很多,仅剩的一点也全被她加到了这次的饭菜里,如果没有那些药粉的帮扶,顾暮霆今晚怎么可能碰她!? 没有那个孩子,她拿什么和司丝挣! 怨怼和愤恨充斥在苏星萝内心,她的斜睨了眼旁边的女佣,杀意一闪而过,都是这个蠢货毁了她的计划! 眼神掠过餐桌,苏星萝抓起上面的玻璃杯就丢了过去,伴随着惊恐的尖叫声,坚硬的杯壁砸在女佣的额头上,鲜血瞬间冒了出来,妖冶赤红的颜色像极了苏星萝眼底的癫狂。 第217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52 包厢里,一脸横肉的王总搓着苍蝇手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昏迷不醒的司丝,细腰长腿、面庞如玉,只是看着就让他心跳加速、神魂颠倒。 王总也算是家财万贯,可凭借现如今的身份地位,他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司丝的,但这依旧不妨碍他做梦美,对这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女人,他早就垂涎已久,他做梦都想和她春风一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能得到这么个美人,王总觉得他就是死了都值。 曾经遥不可及的美梦,眼下就要变成现实,光是想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王总就有些飘飘欲仙。天籁小说网 王总双眼冒着绿光,淫邪的目光不停地在司丝身上逡巡着,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瓶,他估摸着自己今晚能一展年轻时的雄风。 一切准备就绪,王总抖着手脚没几下就脱去了衣裳,他激动地吞咽着口水,一步步靠近司丝。 可就在王总俯下身子,打算一亲芳泽的时候,他那张满是横肉的胖脸僵住了,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瞬间爬满惊恐,丝毫不见刚才意欲为所欲为的嚣张。 只见刚才昏迷不醒的司丝,此刻正满目清明的看着他,她漫不经心地支起来脑袋,侧身慵懒的朝他望过去,妩媚的眸子里满是残忍冰冷笑意我好看吗? 喉咙处传来了被人扼住般的窒息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竟一个字都发不出来,王总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可这一刻,过往的底气丝毫不剩,有的只是胆怯和恐惧。 至此,王总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但他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不停地哆嗦着,却怎么都无法挪动半分。 我这个人很小气的,你看了不该看的,可是要付出代价呢司丝的脸色很是无辜,她倏然轻笑起来,轻灵的声音中夹杂着刺骨的寒意。 察觉到司丝的靠近,王总瞳孔紧缩,他双目圆瞪,里面全是骇人的惊恐。 一声闷哼之后,王总笨重的身体轰然倒地,紧接着就是一阵雨点般的拳打脚踢。 对着双腿中间落下最后一脚,司丝双手叉腰平复着微乱的呼吸,【真没意思,竟然吓晕了,沈彦池就找这样的怂货来侮辱我!这和林寂也差太远了!】 瞧见司丝那计断子绝孙脚,923一个激灵,有些事只是看看就能感同身受,如果他有大长腿,那它们现在一定是扭在一起的。 【你也说是侮辱你的,哪能每次都是天仙】923干笑两声,你当大神遍地走嘛,走哪都能碰到! 听到923的话,司丝挑了挑眉,她玩味道【这都学会顶嘴了,让你干的事都干完了?】 【你也太小瞧我了!作为深得上司赏识的系统,我什么不会!不就是几张图片,几段监控!我老早就准备好了!】 【嗯!三三真棒!那你这次打人的事你也能处理好吧】 【叫什么三三,怪膈应人的】司丝突然变得亲昵起来,923心口一跳,他扭捏着拒绝,心里却诚实的荡漾了起来。 司丝笑着假装没看见923的变化,她哼哼两声道【我记得刚才打人的是沈彦池对吧?那拳脚看着多勇猛。】 闻言,923大惊【你想嫁祸给沈彦池?!他人都没在这,他能认账?】沈彦池又不是冤大头,王总是他找来的,他怎么可能英雄救美,这事怎么想逻辑都不对。 【他不在这,就想办法让他过来啊】 第218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53 隔壁,刚喝完酒没多长时间,沈彦池便察觉到了异样,在黑道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他,瞬间就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眼底卷起深黑的风暴,失望和痛恨不停地灼烧着沈彦池的心脏,他踉跄着站了起来,看着落地窗上倒映的人影,沈彦池笑了起来。 漆黑的眸子里浸着寒冰,嘴角勾起薄凉的弧度,这就是你爱的女人,这就是她说的要送你的礼物! 她自己不愿意献身,便下药让他碰别人。 想起苏星萝之前极力撮合他和司丝的模样,沈彦池心底的怒火瞬间窜起,他是人,不是任她摆弄的物件! 拳头撞在玻璃上,一声巨响之后,防弹玻璃纹丝不动,可他的鲜血却溢了出来,一道道的沿着玻璃蜿蜒而下。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呼吸也愈发急促,沈彦池的眼底渐渐染上猩红,他知道他现在需要什么。 单打独斗的这些年,沈彦池也曾中过药,可因着对苏星萝的心意,哪怕是旁人把女人送到他床上,他都不曾碰过别的女人。 他忍着痛苦熬过一次又一次,可原来他的坚持在苏星萝眼里一文不值,她的心里没有他,无论怎样都不会有。 眼底的温情终于散尽,几欲爆炸的身体让沈彦池的表情一寸寸变得狰狞,苏星萝!我不会再缠着你,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沈彦池的意识渐渐昏沉,他需要女人! 颤抖着抓过手机,沈彦池本欲通知助理给他送人过来,可不知怎么的他却看到了王总发给他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有着他喜欢的脸,除去她旁边丑陋的胖脸,一切都和他心意。 脑子一片混乱,所有的计划全都被沈彦池抛到了脑后,他要她!他要这个女人! 下一瞬,沈彦池站了起来,他踉跄着走了出去,不消片刻,他便推开了隔壁虚掩着的大门。 与此同时,包厢顶楼,顾暮霆对面的合作商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解着自己的商业企划,看着孑然一身坐在那一言不发的顾暮霆,合作商一时间只觉得人生多艰。 这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啊,倒是给个反应啊! 为了这次商业洽谈,合作商连同他手底下的人没日没夜的忙活了半个多月,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盼着能够一举将这个项目拿下,他本以为这次回去之后就是庆功宴了,可现在却怎么看怎么悬。 包厢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顾暮霆姿态慵懒,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点燃的香烟,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藏着锐利,清隽的脸上写满了冷傲。 顾暮霆是圈里出了名的阴晴不定,他虽面上待人谦和有礼,可那不过是他在人前的伪装,真到了和他有利益交往的时候,不好相与就成了他的代名词。 这一点合作商早就听说过,可他心里始终存在着侥幸心理,直到如坐针毡的时刻真正来临,他才知道旁人脸上怪异表情的含义。 在巨大的利益的驱使下,合作商再一次开口诉说着这次的来意,可没说几句,顾暮霆毫无起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唐先生,换个话题吧。 是、是森森冷汗不知怎么的就淌了出来,明明对方没说什么,可合作商心里却一阵慌乱。 包厢里再一次陷入死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着顾暮霆脸色逐渐森冷,合作商却依旧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机会马上就要溜走了,合作商越来越紧张,眼珠骨碌碌地乱转,在看到饮料盒上的小明星时,合作商突然想起了之前进门时看到的一幕。 那个女人绝对是司丝,他记得他曾听旁人说过有关眼前这位顾总秘辛,他和司丝分手了,而且还闹得很不愉快,这么看来顾总一定很讨厌司丝那个女人!天籁小说网 只要他能讨得顾总欢心,这合作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福灵心至,合作商突然觉得世界真美好,他笑得欢快,本就不怎么好听的嗓音里此刻更是多了几抹尖酸,顾总,您猜我来的时候看见谁了? 回答他的是顾暮霆冷冽的目光,只是淡淡的一瞥,就让合作商浑身泛起了激灵,笑意僵在脸上,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顾总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我说! 我看到司丝那个女人了,她刚才勾肩搭背的和西城的王总进了二楼包厢,一看就是要干那档子龌龊事! 离开了您,那女人一定后悔极了,听说她在家里就不受宠,没了您的庇护,这不马上就没招了,那王总可是比她爹的年纪都大,她也下的去嘴,这些女人啊,为了钱真是什么都 后面的话,合作商再也说不出来了,只见刚才还表情淡淡的顾暮霆,此刻脸色阴沉的吓人,凌厉锋锐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的瞬间,合作商似乎听到了全身血液凝滞的声音。 唐先生,我想您是时候离开了。 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 不过几个喘息间,包厢里就只剩下了顾暮霆一个人。 顾暮霆坐在椅子上,面容森冷,他的眼帘低垂着,眉眼间带着冷意,薄唇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司丝你可真是好样的! 他知道合作商没有说谎,若非是他真的看见了司丝,他绝对不会在他面前提起她,被背叛的屈辱感啃食着他的心脏,眼神愈发阴鸷,恨意夹杂着怒火似是要把一切都焚烧殆尽。 骤然起身,顾暮霆很快就走到了二楼楼梯口,二楼只有左右两个包厢,除却大门敞开的那间,就只剩了顾暮霆右手边的那间。 包厢里似乎真的传出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一声又一声,全都砸在顾暮霆心上。 那个合作商说的都是真的,司丝她真的干了那些事! 怒火灼烧着顾暮霆的理智,他迈开步子就要走过去,可没走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在距离包厢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顾暮霆倏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残忍阴冷不见一丝一毫的人情味。 司丝她自甘下贱与他何干!他们早就分手了! 顾暮霆离开了,他把司丝抛在了脑后,而后径直去了苏星萝所在的公寓,这一夜注定不会安宁。 之后的日子里,顾暮霆不止一次回到过这个夜晚,悔恨终生的他拼了命的想要推开这扇隔绝着他和司丝的门,可每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就动不了了,眼前全是他在梦里见过的屈辱景象,那是害死司丝的原罪,也是让他痛不欲生的根源。 和顾暮霆梦中的景象不同,此刻的包厢里正上演着沈彦池一人的独角戏。 沙发上,司丝翘着脚丫小口小口地啃食着手里的果子,酸甜的汁液在口中绽开,引得司丝满足的眯起了眸子。 旁边的大床上,沈彦池正抱着司丝丢给他的枕头哼哼唧唧,他半裸着身子沉浸在欲望里,对着枕头又揉又捏,那香艳的场景让923这个见过些许大场面的老系统都不禁红了脸蛋。 【这肌肉练得真不错,凹凸有致!小垃圾你快看!他又换姿势了!】 923捂着老脸一声不吭,可司丝却满脸乐此不疲。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司丝挑了挑了眉,从沈彦池进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可他却丝毫不见停歇的征兆,至此司丝啧啧道【这个苏星萝也是够狠的,她这是想和顾暮霆同归于尽啊】 听着司丝越来越露骨的话,923忍无可忍道【司丝你少说两句吧,小女孩家家的能不能矜持一点?】 【小女孩?垃圾统,我的年龄怕是比你祖宗都大,按照人间的规矩,你叫我一声祖奶奶也不为过。】 【你!谁说你比我大,你有什么证据证明?!】923恼羞成怒,他当年跟着大神走南闯北的时候,这朵菟丝花的根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行了行了,说你两句还恼了,过会记得把黄粱一梦给顾暮霆送去,还有之前收集的那些证据,找个合适的时间一并打包送给顾流,该让他们知道的真相也是时候告诉他们了】 这颗黄粱一梦本来是司丝在上个世界给容峥准备的,可还不等司丝把这道具用在容峥身上,那家伙就自己知道了前世的一切,效果是一样的,司丝便也乐见其成省了道具。 在听到道具生效的提示音后,司丝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原文里将原主拖入深渊的噩梦在这一次就送给顾暮霆吧,他不是见死不救吗,那她就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今晚的选择,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悔恨中 第219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54 顾暮霆 迷雾中断断续续的女声时而在四周响起,拨开眼前层层叠叠的障碍物,顾暮霆神色冷凝的在这片雾茫茫的空间里寻找着出路。 身体倏然下坠,失重感侵袭着顾暮霆的意识,迷雾渐渐散去,眼前的景物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那是他今晚去过的地方,纸醉金迷,到处都是淫靡之色。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连带着里面的嘶哑和哀戚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是司丝在叫他。 心跳纷杂混乱,呼吸也失了最一开始的频率,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前挪动,直到到达了他今晚站定的位置才停止。 顾暮霆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在做梦,意识越发清醒,连带着情绪的变化也愈发明显。 之前刻意忽略的压抑和慌乱逐渐压过愤怒,直到再回到这一刻,顾暮霆才知道他其实是后悔的。 不论司丝她是否是自愿的,无论那个合作商说的是否是真的,他都应该一看究竟,而非是胆怯的离开。 是的,胆怯。 顾暮霆没想过他竟也会有用胆怯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一天,他怕里面的人是司丝,他怕他推开门后见到的全是他不愿见到的场景。 想起司丝不曾回来时他在苏星萝身上寻到的安宁,他离开后便去找了苏星萝,可曾经在她身上的安宁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哀怨的看着他,无时无刻不在用她无声地肢体语言诉说着对他的不满。 明明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人,却好像一切都变了。 时隔几日的重聚就这么结束在了两人的冷战中,那一夜,顾暮霆虽还留在那里,可意识和灵魂早已不知飘向了何方。 女人的嘶喊渐渐停歇,转而升起的是男人的低喘,顾暮霆再也忍不住了,沉戾的眼眸中染上了些许猩红,司丝她不是自愿的!那个男人在强迫她! 顾暮霆想推开门,他想救她,心底的慌乱和焦急促使着他高声嘶吼起来,可他却怎么也动不了。 顾暮霆不停地挣扎叫喊,可里面的动静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心脏的跳动频率似是已经到达了极限,胸膛一片震荡,夹杂着剧烈的闷痛一同袭击着顾暮霆的灵魂。 大门慢慢消散,最后归于虚无,直到这一刻,所有的污浊和屈辱全都出现在了眼前。 满身横肉的男人此刻正压在司丝身上,床边是她那条布满了青紫的手臂,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顾暮霆看到了司丝的脸,惨白、绝望、空洞,她向着他的方向看过来,染着血丝的唇瓣一开一合,那是他的名字。 眼前的一幕刺激着顾暮霆的大脑,他低吼着,声音凄厉嘶哑,犹如一头濒死的困兽司丝!司丝!别碰她! 心口像是被人用利刃一遍遍戳刺,尖锐的疼痛夹带着愤怒一瞬间冲上头顶,四肢有了挪动的力量,可顾暮霆却还是进不去。 消失的大门竟是变成了无形的屏障将顾暮霆和司丝分隔在两个世界,死寂降临,所有的声响消失殆尽。 房间里,司丝忽然停止了反抗的动作,泪水隐没在凌乱的发丝间,她怔怔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二人目光似是在这一刻碰撞在一起,可紧接着司丝眼里的光亮便一寸寸散尽,她再没喊过他的名字。 至此,顾暮霆如周遭雷击,司丝她知道他在外面,在他满心嫌弃她的时候,她在向他求救,是他放弃了她,是他斩断了她唯一获救的机会。 再后来,搭在床沿处的纤弱手臂被司丝身上的男人抓了回去,连带着她的面容一同消失在了顾暮霆的世界里,不!司丝! 包厢里,空气中弥漫着云雨初歇后的萎靡,意识渐渐清明,沈彦池再一次看清了身下的女人。 沈彦池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虽被欲望控制了行动,可该有的记忆他一丝不差,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翻身而起,沈彦池心里一片复杂,余光扫过墙角处瘫倒在地的男人,而后落在身边浑身青紫的娇躯之上。 意识深处还带着放纵后的欢愉,沈彦池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司丝的身体,她很干净,身上的气息也在时刻勾引着他肆意享受,可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外,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烦躁从心底涌出,英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蹙起来,目光从司丝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上挪开,森冷的眼眸再一次浸满寒冰。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不论是他还是地上的王总,结果都是一样的,照片已经到手了,事后只要王总嘴巴闭得紧,那么刚才和司丝春风一度的男人就是与他无关。 他来的时候司丝已经被打晕了,这中间她从没醒过,只要他现在踏出这个门,司丝绝不可能知道他来过。 被王总这样的男人侵犯失身,这个打击足够让她享受一阵了,想到司丝醒来后惊恐恶心的模样,沈彦池心里的郁气瞬间一扫而空。 舌尖轻舔着嘴角,沈彦池眼中一抹兴奋的微光,真期待司丝醒来后的表现。 苏星萝那边,自从昨夜和顾暮霆争吵之后,她就一直没睡,她知道她今晚的情绪有些失控,她知道她不该说那些质问顾暮霆的话,顾暮霆还不爱她,她没资格在他面前祈求更多。 悔意和后怕驱使着苏星萝不停地徘徊在两间卧室之间,她想去跟顾暮霆道歉,可只要一想到顾暮霆昨夜不厌其烦的模样,苏星萝就失去了前进的勇气。 小手搭在门把手上,苏星萝还是推开了顾暮霆所在房间的房门,这扇房门本来是反锁着的,他本是下定心思今晚不想见到她。 可日夜住在这里的苏星萝早就配得了备用钥匙,有心谋得顾暮霆身边的位置的她,根本不可能被一扇门挡住去路。 冬季的凌晨三点,外面的天色黑得吓人,在层层窗帘的掩映之下,房间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房门大开,走廊里的微光穿过门框映在了里面的大床上。 苏星萝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那个令她神魂颠倒,为之不惜一切代价的男人此刻就睡在她面前。 今夜的顾暮霆睡得很沉,一向警惕性极高的他连苏星萝的靠近都不曾察觉,他的眉头蹙得极紧,眼眸紧闭,可眼珠却还在不安的转动,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深黑的颜色黏在皮肤上,看起来极为扎眼。 顾暮霆所有的反应让苏星萝意识到他在做噩梦,她慢慢蹲了下来,小手时不时轻抚着他的眉眼。 究竟是什么让他在梦里如此惊恐? 苏星萝从未在顾暮霆脸上见过这般慌乱的神情,那种天崩地裂,痛不欲生的绝望怎么能出现在他身上? 渐渐地,房间里有了些许响动,那是顾暮霆启唇呢喃的声音,苏星萝鬼使神差的低下了头,直到那两个字在她耳边乍响。 司丝 这一刻,苏星萝瞬间明白了一切,圆润的眼眸闪过一丝嫉恨,凭什么?! 凭什么司丝连顾暮霆的梦境都不放过,凭什么她就能占据他的全部心神?! 他们已经分手了,顾暮霆现在是她的男人! 顾暮霆嘴里的呢喃越来越频繁,他一直在叫司丝的名字,一声声,一句句,每一个字都包含着他对司丝的深爱。 浑身的血液倏然凝滞,苏星萝周身的气息发生了变化,似冻结般的寒冰,也似烈火般的灼热,眼眸深处的怒火蔓延开来,她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无比狰狞。 可很快,苏星萝的脸色就恢复了一开始的无辜,因为顾暮霆醒了。 距离凌晨四点还有十三分钟的时候,顾暮霆再一次回到了他那间包厢门口,此时的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他发丝凌乱,深邃的眼眸之下泛着乌青。 踉跄着踢开房门,屋内腻人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昏暗的房间里,满室的凌乱夹杂着破碎的衣料悉数落入了顾暮霆眼中,那件衣服是他送给司丝的 耳边的嘈杂再一次响起,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渐渐地和他梦中的景象重合在了一起。 从梦中醒来的瞬间,顾暮霆是庆幸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梦,司丝不会遭遇那些事,一切都是假的。 顾暮霆不停地安抚着自己,司丝的爪子很锋利,她连他都敢反抗,她一定不会让自己落得那样的境地。 可梦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一幕幕闪过的场景,真实到让他仅仅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她的绝望无助,恐惧沿着脊背一寸寸布满全身,顾暮霆的脸色惨白一片,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都是真的,那她该怎么办? 她会不会恨他不救她? 她会不会想不开? 理智渐渐崩塌,惊惧间,顾暮霆奋力推开了一直在他身边聒噪不停的苏星萝,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他该去救司丝,他要去找她!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现实,那个在梦中欺辱司丝的男人,此刻就躺在那张大床上,大床的位置,房间里的摆件,地上凌乱纷杂的反抗痕迹,所有的一切都和他记忆里景象一模一样,只有唯一一点不同,这里没有司丝。 司丝?司丝梦中司丝绝望的眼神再一次浮现在眼前,顾暮霆颤抖地叫着司丝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包厢不大,可能藏人的地方也不多,衣柜里、床底下、卫生间顾暮霆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包厢外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刚从睡梦中被挖起来的顾流在看到顾暮霆满脸的癫狂后,几乎僵在了原地,他害怕看到的一天还是来了。 司丝!司丝你在哪?你应我一声,我来救你了,你别怕,你出来好不好?司丝 顾暮霆焦急地在房间里不停地翻找,他光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连什么时候扎破了脚掌都不知道。 地上满是染血的脚印,刺目的颜色让顾流高喊出声,司丝小姐不在这! 顾流的出现似是给了顾暮霆极大的安慰,他快步上前将顾流拉了进来,顾流,你来的正好,司丝不见了,我找不到她,我怎么都找不到她了,你快和我一起找!她就在这个房间里,她一定还在这! 顾暮霆神色偏执的看着屋里的景象,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和梦里一样,梦里有司丝,这里一定也有! 总裁您冷静一点,司丝小姐不在这,她真不在这!一眼望去,能藏人得地方早就被找过了,这里哪有司丝的影子?! 她在这,她一定在这!她只是藏起来了!顾流你去其他包厢找找,快去! 看着顾暮霆疯癫的模样,顾流一阵头疼,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十几分钟后,顾流回来了,连带着昨晚的监控视频一并带到了顾暮霆面前,这段监控虽然只拍到了酒店大门这一小片范围,可里面的信息量却足以把顾暮霆打入地狱。 监控视频里,衣衫凌乱的司丝步履蹒跚地一步步走了出去,破碎的布料根本不足以遮住她身上的痕迹,寒风吹起发梢,顾暮霆看见了司丝眼里的空洞。 都是真的怎么办,怎么办这一切都是他害的,司丝会恨他的,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直到恐惧啃食心脏的这一刻,顾暮霆才知道他不能没有司丝,他不在意司丝的那些背叛,他不在意她是不是儿时救他的女孩,他甚至不在意司丝是不是爱他。 他爱她不就够了吗? 只要他一直对她好,她总有动心的一天。 他为什么要和她说分手,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直到这一刻他才认清现实 脑海里突然闪过司丝惨白绝望的小脸,顾暮霆心里一跳,他当即站了起来带我去司丝的公寓,快! 他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他必须要找到她,她现在一定害怕极了,他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些恐惧和屈辱! 总裁司丝小姐不一定回那里 顾流有些为难,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关注着那个叫林寂的少年,那个少年自从出事那天开始就一直守在司丝的公寓门口,可司丝从未回去过。 第220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55 在顾暮霆心急如焚到处寻找司丝的时候,她正带着朵儿在一处几近封闭的摄影城里努力干事业,同一时间,同样是助理,朵儿正在海边欣赏着司丝的盛世美颜,而顾流却只能对着顾暮霆那张冷脸战战兢兢。 司丝所在的摄影城地处亚热带,所以即便是在接近年关的寒冬,这里依旧暖意沁人。 朵儿已经来这里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她每天都跟着司丝跑各种通告,说来也巧,司丝之前挑选的电影剧本基本上都在这座影城拍摄,这些通告不仅时间安排的恰到好处,就连剧情的角色类型也各不相同。 从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到一统天下的高冷女帝,再从不染凡尘清冷师尊,到风情万种的江南名妓,司丝她几乎是把她这张脸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可儿知道司丝年后想休息一段时间,但在这种高强度的拍摄下,她还是有些担心司丝的身体会吃不消,她劝过司丝,可心里却也同时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没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司丝对这份工作的热爱了。 翻了翻手里满是标记的剧本,可儿轻叹一口气,真希望司丝下个月能说到做到好好休息。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远离任务目标不用继续攻略的日子,拍摄任务完成的前一天,司丝派人把辛苦陪了她近两个月的朵儿送回了老家,而她则在安排完一切相关工作后,独自一人去了摄影城附近的榕岛。 迎着清凉的海风,司丝吸了口椰汁,旁边的平板电脑上正在播放着原主之前拍摄的电影,纤纤美人,美目倩兮,她的一颦一笑间尽是风华绝代,若非有那几个男人的存在,原主必定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 椰汁到底,电影也接近了尾声,伴随着原主轻笑的回眸,悠扬的片尾曲响了起来,司丝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她一步步走向海边,任由海水打湿了裙摆。 放心吧,那些没完成的事业我会一一替你完成至于那几个伤了你的男人,他们的报应很快就来了,你且在一边看着吧。 司丝这次来榕岛并非是单纯的来度假,在原文剧情里,沈彦池会在两天之后途经这里,而他搭乘的那艘游艇会在附近遭遇对家埋伏。 这次意外虽不至于船毁人亡,但总归也让沈彦池在床上躺了些时日,在原文剧情里,得知自己是替身的苏星萝此时正伤心欲绝的在沈彦池的别墅里萎靡不振。 为了让她打起精神,沈彦池愣是强忍着伤痛,每天下床跟苏星萝保持视频通话,他这波痴心不改的标准男配操作着实为他攒了不少路人缘,一些心软的读者更是吵着让他上位,和苏星萝长长久久。 但在司丝的努力下,苏星萝现在已经和顾暮霆修成了正果,司丝毁了沈彦池表现的机会,可该受的罪却一点都会让他躲过去。 不仅如此,司丝还特地为沈彦池准备了一份礼物,临近春节,沈彦池沉寂了二十几年的悲惨人生也该有些温暖的调剂了。 这两个月,在923的暗箱操作中,包括沈彦池在内的三个男人都没能找到司丝的踪影,除却电影屏幕上始终活跃的影像,司丝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司丝公寓门口,自从那天清晨在这里见到了衣衫不整的顾暮霆之后,林寂就再没来过这里,顾暮霆不肯说司丝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单从顾暮霆脸上的急迫和惊慌,林寂也知道司丝出事了。 惊惧担忧之下,林寂也曾不吃不喝地四处寻找过司丝,可无论他使出何种办法,都不曾找到过有关司丝的任何踪迹。 寒风凛冽之下,司丝公寓门口的几盆常青树依旧是那般生机盎然,落地窗边的窗帘一如两个月前那般敞开着,透过玻璃,公寓里一尘不染,干净整洁的似乎一直都有人在打理。 可林寂却清楚地知道,司丝不曾回来过。 视线落在公寓附近新出现的几个摄像头上,林寂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顾暮霆也在发了疯一般的寻找司丝的下落。 上个月,顾暮霆突然拿着那些所谓的证据来找他对质,对于那些早就跟顾暮霆坦白过的真相,林寂早就没了再重复一遍的兴致。m.23sk. 之前他会去找顾暮霆坦白,不过是想让司丝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可当真相摆在顾暮霆面前的时候,他不仅不知道珍惜,反而一次次变本加厉的侮辱伤害司丝。 顾暮霆不曾信任过司丝,便也从此失去了赢得司丝的机会。 轻抚着大门上的把手,林寂阖眸感受着司丝曾经的温度,冰冷刺骨的寒意沿着手心向上蔓延,直至心口处才堪堪停了下来。 眼前闪过司丝过往的模样,林寂胸口处腾起一阵窒息般的刺痛,他地喃道司丝,奶奶的手术很成功,妹妹的病也有了进展,她们很想见你 司丝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见见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这一刻,林寂身上宛若缠上了无数根无形的丝线,这些丝线一点点收紧,让他无法呼吸,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几声痛苦的呜咽。 哀求的话,林寂已经说了无数遍,在司丝最初知道真相的那几天,林寂曾迎着寒风暴雪日夜守在这里,他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乞求着,他盼着司丝能回来看他一眼,可他最后等来的不是司丝的心软,而是顾暮霆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全身的力气瞬间抽光,林寂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司丝她究竟去哪了?他真的很想她 顾氏集团45楼总裁办,气氛空前凝滞,一片沉静之中,除却偶尔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偌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纸笔接触时的沙沙声。 总裁办公室外面,秘书长正伸长了脖子一个劲的向着门口处张望,一见顾流低垂着眉眼从里面出来,秘书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顾流又挨骂了。 自从总裁和那小明星分手之后,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 小明星?你说苏星萝那晦气玩意儿? 一想到苏星萝,顾流就满肚子火气,这段时间因为她,他可没少挨骂,真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她不知道分手是什么意思吗? 钱给了,房给了,资源也给了,她怎么还一天到晚无缝不钻,无孔不入。 晦气什么,我倒希望总裁能跟她和好,这样我们也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话音刚落,秘书长就对上了顾流的眸子,里面的嫌弃和鄙夷毫无遮掩,那模样活像是吞了只刚从不可描述处飞来的苍蝇一般。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说的不对,天天挨骂你觉得很爽?要我说总裁最近阴晴不定,就是缺少爱情的滋润! 啧啧,你这话没错,但是吧兄弟,你对咱们老大的心思简直是一无所知,挺担心你的未来的,苏星萝,她还不配 说完,顾流就走了,独留秘书长一个人在原地抓耳挠腮,不是前任,那还能是前前任吗?! 联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秘书长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妈的他家总裁不会是想吃回头草吧?! 这都过去多久了,人家说不定都开始第二春了,退一万步,就算是人家现在还单身,单就之前闹出来的那些事,人家能回头才怪! 至此,秘书长越想越觉得绝望,他觉得他的好日子已经跟着他家总裁的前前任跑到了天涯海角。 办公室里,顾暮霆正满目哀戚的轻抚着桌子上的围巾,这是不久前附近的清洁工阿姨送来的,她说这条围巾是之前下雪时司丝送给她的,可无功不受禄,这条围巾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她不能接受。 每次路过这片卫生区域时,她总会时不时地留意着司丝的身影,可两个多月过去了却始终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她只能把这条围巾转交给和司丝相熟的顾暮霆,希望可以借他的手把围巾还给司丝。 围巾被清洁阿姨送去干洗过,柔软滑腻的触感之下早就没了司丝曾经的气息,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心口像是被人用薄刃划过一般,不起眼,却很疼。 其实早在一切事情发生时,顾暮霆就察觉了其中的蹊跷,可那时的他急于在苏星萝和司丝之间做出选择,他根本就没那个心思细想。 她们之中一个是儿时带他逃出生天的救命恩人,一个是他迷恋追求了十几年的白月光,两个人分坐在他心头两端,让他一时无法做出抉择。 他焦躁、愤怒,更不愿意承认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都是无用功。 心底里,顾暮霆其实把这一切的错误都归结到了司丝身上,若是没有她,他便不会认错人,便不会辜负苏星萝这么多年。 所以当那些不利于司丝的证据出现时,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将那些事认定为了事实,他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理所当然的甩开司丝,正大光明的和苏星萝在一起。 可他低估了司丝在他心里的位置,也高估了自己对于救命恩人的执著,现在想来,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是以身相许,金钱、地位,他能给苏星萝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可他偏偏选择了伤害司丝。 然而伤害司丝这件事,本质上其实也不是为了苏星萝,这是他和司丝之间早就存在了的隐患。 早在他不甘心于司丝的拒绝之时,他心里就存在了不满,再加上他追求时用的那些不光彩手段,这些都如巨石一般死死地压在他心上。 所以当他得知司丝对不起他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站在制高点上指责她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司丝卑微祈求的模样,仿佛只有这样他心里才会舒爽。 他在心底里渴求着和司丝处于同等卑劣的位置,却忽略了他这么做的根本原因只是为了可以和司丝在一起。 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自己说的那些话,顾暮霆脊背处爬起一阵阵寒意,这两个月,他查清了司丝所有的过往,包括她那个早已亡故的母亲。 原来她的母亲不是旁人口中的第三者,原来她的母亲也曾是受害人,可他却跟着旁人一起轻视侮辱了她。 他把司丝变成了她母亲最讨厌那种人,这让一直都在思念母亲的司丝,如何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 明明错不在她,明明她也是无辜的,可因为他,司丝承受了那么多。 顾暮霆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司丝,他觉得司丝的一切过往行踪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原来他只是看到了些许皮毛,他的自以为是到最后终于变成了伤害司丝的罪魁祸首。 司丝离开前的眼泪一滴滴的全都砸在了顾暮霆心上,如硫酸一般灼烧着他的灵魂,她沙哑的嘶吼,愤怒的目光,以及眼底一闪而过的悲戚,在这一刻全都汇聚成了带着锋芒的利剑,一下又一下的刺穿着他的心脏。 顾暮霆知道错了,他后悔了,他不该为了逞一时之快口不择言的说出那些话,是他亲手毁了他和司丝之间所有的一切。 顾暮霆想道歉,想说他是爱她的,他想和她回到从前,可被他伤害、抛弃的爱人却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任他如何翻腾都寻不到踪迹。 榕岛 中弹后,意识昏沉的沈彦池听到了杀手狞笑的声音,他微微阖上了眸子,自嘲一笑。 明天就是除夕了,出来的路上,到处张灯结彩,而他却要死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里。 回想着自己短暂苍凉的一生,沈彦池心里倏然涌起一抹不甘,可随着失血过多后的眩晕,这抹不甘终究是消散在了即将死亡的现实里。 算了,结束吧,死了大概就不会再难受了,这么想着,沈彦池在杀手到来的前一刻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跳进了海里。 腥咸的海水疯狂的沿着口鼻往肺里灌,窒息感夹杂着伤口处的火辣刺痛排山倒海而来,灼烧着他的意识,眼前的光亮一点点散去,直到最后一刻,他好像看到一个人影正拼了命的向他靠近,是来救他的吗? 沈彦池无力地扯了扯嘴角,真希望能有个人可以不顾一切的奔向他,谁都好 第221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56 沉浮间,唇瓣上多了一抹柔软,下一刻,清凉的气息沿着肺管向四肢百骸蔓延,沉疴的痛意在这香气的安抚下慢慢褪去,身体恢复了些气力,可却不足以支撑沈彦池睁开眼睛。 海水时不时会淹没口鼻,腥咸的液体依旧在侵袭着他的伤口,周身的刺痛感让沈彦池清醒了些,耳边尽是海浪拍岸的声音,风声呼啸而过,偶尔带来几声海鸥的嘶鸣。 四肢无力挪动,只能随着波浪左右摇摆,沈彦池心里倏然升起一股悲凉,原来他还活着 背后总有一抹温热紧挨着他,沈彦池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无意关心,也不愿思考。 失血过多的身体渐渐麻木起来,痛意一点点褪去,沈彦池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会沉到海底,亦或是被血液引来的鱼虾啃食殆尽,不管怎么样,他应该很快就能解脱了吧,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终于可以放过他了吗? 落水时一闪而过的人影再一次出现在眼前,沈彦池自嘲地勾了勾唇,他之前究竟在奢望些什么?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在意他,生养他的父母、朝夕相处的青梅竹马,所有人他所期待的人都在厌弃他,他们都想让他死,可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现在他终于要死了,他们应该会很开心吧。 任由海水一次次浸没全身,沈彦池放空思绪,静静地等着死亡的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轻灵的声音,她在叫他,她说欠她的还没还清,她让他道歉,还骂他是个造谣生事的人渣。 听到这一声声叫骂,沈彦池心底忽然涌起一抹愉悦,原来他死前最后想起的人是她吗? 司丝她果然知道是他陷害了她,她知道是他坏她名声,破坏她和顾暮霆之间的关系,他担得上人渣这个名号。 可她怕是还不知道那夜的事吧,沈彦池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看到她醒来后歇斯底里的哭泣,还有那些还没来得及散发出去的艳照,如果她能看到那些照片,她一定会疯吧,真是遗憾啊 不过他死了也好,他将这个秘密带到海底,这样她就能一辈子都活在恶心屈辱之中永远翻不了身。 嗯,就把这当做他和她一夜夫妻的贺礼吧。 你别睡!抓紧我的手!沈彦池 她又在叫他了,断断续续的让沈彦池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全身的力气下意识集中在一起,他好像真的握住了什么。 是她吗? 可这怎么可能? 司丝她该恨他的,恨他毁了她的一切。 沈彦池心底涌起一抹自嘲,可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无所谓了,既然她说不要放手,那就跟着他一起死吧。 主神空间,司丝看着她和沈彦池被人救走,一路上磕磕绊绊,可沈彦池却始终不曾松开抓着她的手,那样紧,像是要将她一起拖入地狱一般。 【小垃圾,你说下地狱真的是对一个人的惩罚吗?】 司丝声音清冷,923也难得变得沉稳,他看着屏幕里浑身染血的沈彦池冷声道【大概是吧,烈火焚身,千刀万剐,永无出头之日。】 【原来都是些肉体上的折磨啊,可这对于那些冥顽不灵的灵魂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吧】 真正的折磨当是永远困在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世界里,亲眼看着他最在意的东西一点点的从他的世界消失,而他却无能为力,日日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小垃圾,你说原主那两个父不详的孩子怨吗?】 923略微思索了一会,【不知道,我不是他们,并不能感同身受,但如果是我经历了同样的事,我大概是怨的吧。】 太阳穴处传来一阵阵闷痛,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沈彦池的眉头皱了起来,耳边传来一声声呼唤,扰得他不得安宁。 先生?先生您醒了吗?天籁小说网 刚睁开眼,沈彦池就看到了阿宇的脸,他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上面没有关心,没有焦急,有的只是公事公办的冰冷。 沈彦池没有搭话,他静静地看着头顶花样繁复的天花板,面容沉寂森冷。 他竟然又回到了这里,他竟活了下来,他们一定很失望吧。 对于沈彦池的阴晴不定,阿宇早就习惯了,他躬下身子恭敬道先生,您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阿宇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让沈彦池心里涌起一丝烦躁,他侧眸扫了阿宇一眼,冷声道让他们进来。 熟悉的关门声响起,沈彦池再一次阖上了眸子,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这样,自从他回到这个家以后,他身边尽是些敢怒不敢言的人,他们是忠心耿耿的狗,是随时可以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死士,可唯独不会真正的关心他。 他们之所以现在还围在他身边,不过是因为他还是这沈家的家主。 年幼时,沈彦池也曾尝试着融入他们,可无论他怎么做,最后的结果都是那样,他就像个外来者一样和他们格格不入。 最后,沈彦池终于习惯了他们的疏离恭敬,他不会再天真的在他们面前露出对温情的渴求,他变得冰冷无情,变得嗜血杀伐,他夺回了沈家的所有权势,让他们不得不臣服在他脚下。 思索间,沈彦池无意识的翻了翻身子,可下一瞬他就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阴冷的眸子倏然睁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眉眼间尽是锐利的锋芒,司丝她怎么会在这?! 手中滑腻的触感猛然间放大了数倍,手上的温热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烫手的山药,沈彦池立刻把手松开,冷戾的眸子紧盯着司丝苍白的脸。 恰逢此时阿宇带人进来,一对上沈彦池冰冷的目光,阿宇当即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他指挥着家庭医生站在一边,上前解释道我们找到您的时候,您正和司丝小姐一起躺在沙滩上,您一直抓着司丝小姐的手不放,我们分不开,所以就只能把她暂时安置在您身边。 沙滩,坠海,后背处时不时传来的温热,还有那些断断续续的呼喊昏迷前所有的片段全都串联在了一起,清晰地在沈彦池里回放着,原来那些都是真的! 瞳孔略微震颤,黑沉的眸子再一次落在司丝身上,沈彦池眉头紧皱着,心里一阵复杂。 真的是司丝救了他,可是为什么? 那些都不是幻觉,她知道是他陷害了她,她该杀了他不是吗? 她为什么要冒着危险跳进海里救他? 还有她为什么会这么凑巧出现在那里? 一个个问题在沈彦池心里闪过,向来多疑的他从不认为人间有什么真情在,司丝她一定是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此,沈彦池的眼神愈发冷冽,杀意从他周身散发,可转瞬间这个杀意又变成了浓浓的兴味,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乐子一般勾唇笑了起来,这个女人真是有意思,他倒要看看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对于沈彦池此刻的嗜血表情,阿宇再熟悉不过了,他垂了垂眸,恭敬道先生,我们调查了司丝小姐行踪,她这两个月都在榕岛附近的摄影城拍戏,三天前结束拍摄计划到达榕岛,我们调取了榕岛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沈彦池表情淡淡,并未有什么反应,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司丝的脸上,放肆的上下打量着。 她时而蹙眉,时而轻颤,枯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似是下一刻就能发出几声惑人的呻吟,很明显,她现在不舒服。 房间里静得吓人,站在床边的人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出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恼了沈彦池。 看着司丝这副痛苦的模样,沈彦池脸上的笑容渐浓,他突然想起了那晚的旖旎,那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娇弱无力,挣扎不得。 记忆里的柔软勾得沈彦池渐渐有了反应,他舔了舔唇角,黑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芒。 真有意思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终于从司丝口中溢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骇人,呼吸也愈发急促,似是下一刻就要香消玉殒。 看着司丝这副模样,沈彦轻挑了下眉角,他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枕边细软的长发,脸上的兴致正浓,她这是要死了吗? 房间里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了司丝身上,有人惋惜,有人同情,还有人漠不关心,可他们却都在等着沈彦池的选择,他会放任这个美丽的女人就在这么死去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彦池终于玩够了,他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家庭医生,冷声道给她看看怎么回事,别让她死了。 话音刚落,家庭医生便三三两两的围了上来,抽血、包扎、测体温 沈彦池就这么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漫不经心的表情,像是在打量着不怎么在意的宠物。 直到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沈彦池才终于变了脸色。 傍晚时分,司丝的体检报告被送到了沈彦池手里,看着上面的字眼,沈彦池面容冷凝,双胎妊娠54天。 手上的力道渐渐失控,报告单上隐隐出现几道狰狞的褶皱,跳跃的字体一个劲的在他眼前晃动,沈彦池有些恍惚,心里隐隐钻出了些异样的感觉,他有孩子了,他要做父亲了。 可他怎么会有孩子? 司丝她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司丝是故意的吗?她知道那人是他了吗? 不!不可能! 那晚的证据都被他抹掉了,没有人知道他去过那里,司丝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所以是意外吗? 沈彦池定定地看着报告单上的图片,上面的两点阴影清晰可见,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隔着纸张,沈彦池突然有了血脉相连的感觉,这是他的孩子 心跳越来越快,沈彦池突然想到了什么,空洞无神的眸子里蓦然升起一抹光亮,如果是他的孩子,他们是不是不会抛弃他,他们需要仗着他的鼻息生存,他们是父子,他们会爱他! 可下一瞬,沈彦池眼前又浮现出了司丝那张脸,想起她和顾暮霆之间的纠葛,沈彦池心里的暖意逐渐冷却,以司丝性格,她怎么可能把这两个孩子生下来? 她满眼都是顾暮霆,她绝不会生下旁人的孩子,再加上两个孩子本就来的不光彩,所以无论怎么看,这两个孩子都没有被留下的可能。 与其被司丝捏住把柄纠缠他,倒不如用这两个孩子恶心她,孩子嘛,只要他想要,有的是女人愿意给他生! 强压下心底的渴念,沈彦池将手里的报告单丢进了垃圾桶。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收到指令的阿宇推门进来,他小心观察着沈彦池的反应,发现没什么异样后,他沉声道司丝小姐醒了,她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不正常是什么意思?沈彦池从文件堆里抬眸,他慵懒的坐在那,唇角带着些嘲弄,她不会是一觉醒来接受不了自己怀孕的事实疯了吧。 司丝小姐她似乎记忆出了些问题,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在去见司丝之前,沈彦池已经大概了解了她的情况,后脑遭受撞击,血块压迫记忆中枢,造成记忆损伤,再加上溺水后的长时间缺氧窒息,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一推开门,沈彦池就看见了躲在墙角的女人,她裹着被子瑟缩在那,小小的一团看着可怜又无助。 听见声音,她立刻警惕地望了过来,她眼眸圆瞪,里面尽是防备和惊恐,那弱不禁风又胆小怯懦的模样,像极了被折断了羽翼的金丝雀。 房门嘭的一声关闭,巨大的响声惊得司丝一阵哆嗦,沈彦池没有错过她的反应,他一步步靠近她,他目光阴冷的上下打量着,如同锁定猎物的巨蟒一般。 你,你是谁,你不要过来司丝颤抖着往后退,略显红润的脸色随着沈彦池的靠近一寸寸惨白,她撕扯着嗓音惊惧道,不要过来!走开!你走开! 可沈彦池却并未停下脚步,他嘴角勾着笑,眼里却满是冷戾,刺骨的寒意像是要穿透司丝的皮肉,冻结她的灵魂。 司丝,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第222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57 沈彦池骗了司丝。 失去记忆的司丝就像一张白纸一样,除却一些生活上的本能,她几乎把所有的事都忘了个干净。 对于这个结果,沈彦池起初是不信的,毕竟司丝是以精湛的演技出名的影后,再加上她知道是他害了她,她有理由也有动机伺机报复他。 在沈彦池印象中,荧屏中的各类大小角色司丝总能手到擒来,并且演绎得活灵活现,若是她有准备,简单的失忆根本就不在话下。 这么多年的孤军奋战,早就让沈彦池形成了冷漠多疑的本能,他一次次派人试探司丝的反应,而他自己则在司丝看不见的地方默默观察着。 看着司丝时而惊慌,时而迷茫的防备眼神,沈彦池直觉痛快,他一直都知道司丝是个极有意思的女人,却没想到她失忆后的反应更加吸引他的眼球。 那种想要把她捏在手心里,肆意折磨的欲望在他心头跳跃嘶喊,沉闷的生活似是一下子充满了生机。 直到司丝失忆的第五天,一直躲在暗处的沈彦池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管不了司丝是不是真的失忆了,现在的他只想靠近她、玩弄她。 天朦朦亮的时候,沈彦池睁开了眼,不,准确的说,他兴奋得一整夜都没睡。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起初他想直接把那些照片摆到她面前,他想让她亲眼看到那样放荡的自己。 在对自己没什么认知的时候,突然被旁人告知自己是那样的不堪,她一定接受不了吧! 只要一想到没什么记忆的司丝,满脑子都被那些照片充斥的反应,沈彦池就浑身酥麻。 可后来,他又觉得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把这张王牌甩出去,如果司丝不在意这些事,那他岂不是失去了折磨她的本钱,他应当在她最不愿意见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再用这些照片打击她。 沈彦池想了很多办法,可他始终觉得差点什么,直到他想到了苏星萝,想到了替身这两个字。 他可以让司丝爱上他,等她情根深种、非他不可的时候,他再把这些证据公之于众,然后一脚把她踢开! 与其让司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我怀疑,不如让她在他面前哀求痛哭,因为自己的过错惨遭抛弃,这个游戏真是怎么想怎么好玩。 再说顾暮霆不是把苏星萝当做司丝不在时慰藉寂寞的工具吗? 风水轮流转,司丝自然也应当承受这些,替身和被替身,这都是报应! 计划渐渐有了雏形,沈彦池当即展开了行动。 春节过后,佣人放假回了老家,另外几个跟在沈彦池身边的保镖也被沈彦池刻意遣到了一边,正因如此,略显昏暗的客厅此刻静的吓人。 身姿颀长的男人迎着熹微晨光坐在沙发上,剑眉之下一双黑眸如深潭般,带着让人沉溺的微光,不知想起了什么,沈彦池原本微抿的薄唇此刻勾起了一抹弧度。 冬日的暖阳一寸寸照在大厅里,驱散了阴霾,带来了生机活力。 八点一过,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便传来了,是司丝,他的小猎物,沈彦池笑了起来,周身的血液翻滚奔腾,勉强压抑住眼底的震荡,沈彦池站起了身。 阿萝,过来。沈彦池冲着司丝喊道,他满意于司丝眼底的惊惶,继而笑得更加温柔。 阿萝?是在叫我吗? 一见到沈彦池,司丝便全身僵硬,她抬手指了指自己,另一只手紧张地抓着楼梯扶手,她的脚尖下意识朝着门口的方向,那是时刻准备逃跑的姿势。 这是你的小名啊?这么多天还没想起来吗?沈彦池皱眉,一脸担忧着急的模样。 躲避着沈彦池关心的目光,司丝摇了摇头。 司丝不出声,沈彦池也不在意,他迈着优雅的步子一点点走了过去,柔声问道知道司丝是谁吗? 听到这个名字,司丝依旧没有说话,她抬头看了沈彦池一眼,点了点头。 司丝是你,阿萝也是你啊,司丝是大名,阿萝是小名,你明白了吗? 阿萝是小名,阿萝是我司丝低声呢喃着,陌生的字眼从她嘴里吐露而出,有些沙哑,可落在沈彦池耳朵里却悦耳极了。 对,你叫阿萝,是我的未婚妻。沈彦池笑得温柔,他的目光落在司丝莹白的耳垂上,而后变得火热起来,他知道那里有多软。 未婚妻?我和你?司丝显然不相信,她皱着眉,眼底的防备愈发浓重。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我上次吓到你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那天是凶了些,可我那样只是因为担心你。 沈彦池上前一步,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司丝的侧脸,可司丝却先他一步躲开了,她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满脸疏离。 阿萝,我很伤心,你说你很爱我,你说你一辈子都会把我放在心上,可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把我忘了,我们上个月才订了婚,你这就厌弃我了吗? 沈彦池面容悲戚的看着司丝,低沉的声线略微颤抖,一夜未睡的他眼底带着丝丝猩红,这狼狈的模样还真就有点遭受重创之后的颓废。 司丝依旧警惕地看着他,不言不语,沈彦池也不在意,他继续解释道一周之前,你说要出海看日落,可那天天气极差,我不同意,你非要去,为此我们还吵了一架,这些你都忘了吗?天籁小说网 司丝摇了摇头,素白的小脸上一片茫然。 我本以为生气的你会和之前一样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怕惹你厌烦所以就没敢去打扰你,可谁知道你竟然偷偷跑了出去,再之后你落入了海里,后脑撞在了礁石上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已经晚了,阿萝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你怎么能把我忘了? 沈彦池越说越悲痛,情绪忍耐到极点,他一把将司丝抱进了怀里,强壮有力的臂膀死死地箍住纤细的腰肢,略带着些胡茬的下巴有意无意的磨蹭着司丝的颈窝,贪婪中带着得意。 阿萝,我不准你忘了我!我是阿池,是你最爱的人,是你的未婚夫沈彦池一遍遍在司丝耳边重复着,像魔咒一般。 对于这个陌生的怀抱,司丝起初是挣扎的,但随着沈彦池满是哀戚的控诉,她逐渐安静了下来。 阿萝,没关系,你只是暂时忘记了,你会想起来的,我会一直等着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你还爱我,只要你不离开我,怎样都行! 沈彦池以退为进,立足了大度未婚夫的人设,他一下下啄吻着司丝的耳侧,眼底一片清明。 你别这样!湿热的气息带来一阵阵酥麻,司丝一把推开了沈彦池,白皙的脸蛋染上了一抹绯红,不知是羞还是恼。 我,对不起,阿萝,我只是情不自禁沈彦池后退半步,他有些无措的看着司丝,喉结下意识的滑动了几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克制,真的!你别害怕,我真的可以忍! 司丝后退着远离沈彦池的触碰,见此,沈彦池脸上多了几分委屈。 你别怕我好不好?我那天只是生气你偷跑了出去,我太害怕了,我不是故意要冷着脸。 我只是想吓吓你,海边太危险了,我怕你再瞒着我去那里,我真的承受不了失去你的后果。 沈彦池满脸苍白,仿佛真的回想起了那天的惊险,他一边道歉,一边小幅度的靠近司丝,直到两人距离半步之遥,沈彦池才停住脚步,阿萝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乱发脾气,你别怕我 沈彦池一直紧盯着司丝脸上的变化,在她略微松动的瞬间,他试探着牵起了司丝的小手,温柔的看着她,阿萝,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自己吧? 说着,沈彦池便拉着司丝的手落在了她的小腹处,迎着司丝不解的目光,沈彦池勾唇轻笑,阿萝,这里有你爱我的证明。 思索着沈彦池话里的意思,司丝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她眼里的震惊太过明显,这让沈彦池的心情愈发愉悦。 你是说这里有一个宝宝?司丝唇瓣开合,小手下意识在腹肚处摩挲着,纤细的嗓音里带着惊疑。 不是一个,是两个,阿萝我们有了两个宝宝,他们已经两个月了,是之前你缠着我一起出差时有的,那次 沈彦池状似无意的编造着事情的原委,在司丝垂眸思索的时候,他再一次将人搂进怀里,大掌温柔地抚摸着司丝的脊背,低沉的声音柔和温润,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气息。 阿萝,他们是你爱我的证明啊,如果你不爱我,根本不会让我碰你的不是吗?阿萝我们是最亲密的人,你很爱我 你之前不是想要个孩子吗?现在他们终于来了,你是开心的对吗? 司丝没有回答沈彦池的话,她僵在沈彦池的怀里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才试探着问,真的有了宝宝吗? 阿萝,他们就在这里,我房间里还有孕检报告,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拿给你看!说着,沈彦池就拉着司丝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报告拿在手里的那一刻,司丝脸上的防备终于散去,她有些抱歉的看着沈彦池,欲言又止。 阿萝,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吗?你这次偷跑出去把我们的订婚戒指都弄丢了,我真的很生气,我不是故意要冷着脸吓你,我真的很害怕,你被救起来的时候都没呼吸了,你吓到我了 阿萝,看在宝宝的份上,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顾氏集团这边,朵儿刚从摄影城回来没多久便被顾流请了过来。 一见到顾氏集团的人,朵儿瞬间便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意,早在她和司丝一起出差之前,她就听说了司丝和顾暮霆之间的事。 虽然司丝没有明确的告诉她事情的原委,可单就司丝冷漠的口气和绝不可能回头的态度,朵儿便知道肯定是顾暮霆做了对不起司丝的事。 顾氏集团楼下,朵儿碰到了苏星萝,她那张肖似司丝的小脸上写满了憔悴。 一见到朵儿,苏星萝的脸色瞬间变了,弱柳扶风般的哀戚一扫而空,紧接着表现出来的是欲食之血肉的痛恨和显而易见的不甘。 见到苏星萝这副模样,再联想到司丝不愿提及的只言片语,朵儿心里很快有了答案,原来是顾暮霆他后悔了啊。 果不其然,一见到她,顾暮霆就直奔主题,没了司丝在场,他周身的冷冽气息丝毫不加掩饰。 顾暮霆端坐在办公桌前,一双黑眸藏着锐利的锋芒,他的气质森冷且戾气逼人,此时,曾经朵儿觉得极为性感的薄唇轻抿着,将他原本就无情的脸色衬托的更加僵硬冰冷。 这一刻,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四周静悄悄的,莫名的让朵儿有些背脊发凉。 司丝在哪? 顾暮霆嗓音沉冷,里面压缩着浓浓的急迫和思念,他找了这么久,久到早已让他失去所有的耐性。 在没找到朵儿之前,顾暮霆怕极了,他怕司丝会想不开,怕她会就此走出他的生命,他知道那样的事对司丝的打击有多大,他知道错了。 为了找到司丝,他派人日夜监视着她的团队,他比之前窥视司丝时还要疯狂,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地方全都布满了他的眼线。 可无论他使出何种办法,都始终一无所获,司丝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悔恨和恐惧日积月累,最后变成了无形的大手,日夜撕扯折磨着顾暮霆的心,只要一想到任何有关司丝不利的可能,他就几不欲生,悲痛欲绝。 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丝找到她的机会,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司丝恨他也好,怨他也罢,他都要找到她。 从顾暮霆嘴里听到司丝这两个字,朵儿心里的火气瞬间被点燃,勇气上头,她想也没想,当即便回怼过去不知道。 我再问你一遍,司丝在哪!? 朵儿的态度和回答让顾暮霆的表情更加阴戾,周身气压极低,寒冽的眼眸里绞着浓烈的杀意,谁都不能妨碍他找到司丝! 第223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58 早饭过后,别墅里来了很多人,一群群衣着光鲜的人乌央乌央的往别墅里运送着服装首饰化妆品,不过一会的功夫,偌大的客厅就被人和物堆满了。 二楼,司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老老实实的站在沈彦池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人忙活,似是并未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什么奇怪。 从房间出来到现在,沈彦池一直都在用余光打量着司丝,他看着她迈着闲适的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到他身边,裙摆摇曳,一举一动间尽是优雅,仿佛那些高贵早已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吗?沈彦池搂住司丝的纤腰,他的大掌环过腰肢落在平坦的小腹上,有意无意的摩挲着。 他们不是来送衣服的吗?司丝侧眸看了他一眼,平稳的声线里听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嗯,阿萝真聪明。 看着司丝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沈彦池心里不禁嗤笑,她还真是个从小娇生惯养被人捧着长大的大小姐,这些足以让旁人欢欣雀跃的场景,落在她眼里竟然激不起一丝水花,她仿佛生来就该享受这一切。 时值此刻,沈彦池终于相信司丝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这段时间无论他怎样的试探她,她的表现始终是那样的纯粹。 虽然司丝对他还带着些本能的防备和疏离,可她看他的眼神却很澄澈,里面没有怨恨和仇视,有的只是陌生和探究。 此时的司丝干净到近乎一尘不染,超脱了过往记忆的困扰,她的世界一切都是新的。 也许是因为孩子的存在,司丝虽对沈彦池还心存戒备,可却也能安静的待在他的身边,时不时接受他的触碰,正如此刻他们二人相拥而立,远远看过去像极了般配的爱侣。 现在楼下这一幕的起因源自于司丝早饭时几句状似无意的疑问,她问沈彦池这里为什么没有一点关于她的生活痕迹,他们不是未婚夫妻吗?为什么好像所有的人都不认识她一样。 司丝的这些疑问,沈彦池一早就料到了,而他之所以按兵不动什么都不表现,为的就是让是司丝来找他。 毕竟有些事与其遮遮掩掩小心翼翼,不如正大光明反其道而行。 司丝的疑问一经提出,沈彦池立刻就换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说这里的人不认识她是因为她之前一直以工作为由不愿意公开承认他们的关系,这里没有她的生活痕迹是因为她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和他一起共同生活,而他本人也不经常住在这里。 沈彦池半真半假的跟司丝讲述着她的过往荣誉和经历,这期间他面容委屈,仿佛真的为他们的未来牺牲了很多。 话音刚落,沈彦池果真在司丝脸上看到了抱歉的表情,她放下碗筷,跑到他身边煞有介事的做着保证,她说她以后一定不会再因为工作忽略他,还安慰他不要再伤心。 司丝的反应超脱了沈彦池的预料,他本以为司丝会像之前一样,理所当然的接受她过去的行事作风,毕竟那才是她原本的世界和选择。 可现在,她的世界里仿佛有了他的存在,她是真的把他当做了未来的一部分。 心里生因此出了些异样,有些酸涩、有些酥麻,可这股异样没多久就被沈彦池压下了,他很开心,为司丝一步步迈入他的陷阱而开心。 沈彦池从来都没想过要隐瞒司丝的身份,就像他一直都没放弃折磨玩弄司丝一般,等时机成熟之后,他就会让司丝继续活跃在大众的视野里,然后在他的指引下一点点变得遗臭万年。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让司丝全身心的信任、依赖他。 至于司丝身边的其他人,沈彦池早就做好了肃清的准备,他会给司丝塑造一个新世界,里面的人会时刻监视束缚着她,让她无时无刻不活在他的掌控之中。 衣物挑选完已经接近中午了,留下了很多,且都是当季的新品,看着这满屋子的衣服饰品,司丝却明显不怎么开心。 阿池,我之前真的喜欢这种风格吗?司丝走到沈彦池身边,神色有些迷茫,她拿起最外边的一件浅粉毛衣,在身上比划着,我觉得这个件毛衣好像不太衬我。 怎么会?你以前很喜欢这种风格的,你说你在外穿够了轻熟的款式,想在家里试试不一样的感觉,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打扮。 司丝依旧不太相信,素手在随意拨弄着面前的衣裙,时不时就会露出嫌弃的神色。 见此,沈彦池的表情倏然变得沉冷一片,他紧盯着司丝,目光阴郁的质问道,阿萝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这些?你之前难道都是在骗我吗?你根本就不喜欢这些衣服,你也不喜欢我是不是? 闻言,司丝大惊,她焦急地就想开口解释,可沈彦池却抢先一步继续质问,我就说你最近的反应怎么不对,就算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可爱一个人的感觉是不会忘记的,你在排斥我,阿萝你都不愿让我碰你 说着,沈彦池便一把钳制住了司丝的肩膀,他的眼眶微红,似是真的受了什么打击一样。 阿萝,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你一直不愿意公开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对不对?我这么信任你,我等了你这么久,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了,阿萝你怎么能骗我?! 听着沈彦池委屈至极的控诉,司丝在心里直呼内行,这家伙可真是深谙贼喊捉贼之道,这似诉似泣的悲凉模样,不知道的还真就以为他被抛弃了。 还有这锅也甩得极妙,活生生的把她对他的排斥扭成了不爱的证明,挑起她的愧疚,让自己下风变上风,她这次可真是遇到不要脸的开山鼻祖了! 司丝迫不及待的想要揍他两拳教教他为人之道,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强忍着心里翻涌的厌恶,司丝神色焦急的迎上了沈彦池的目光解释着。 不是的,阿池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不喜欢这些衣服,我只是一时,一时觉得款式不,是这件衣服的走线不太好,我没有不喜欢,真的! 沈彦池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愿相信,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暗色的眸子里满是自嘲和颓废。 阿萝,你别再骗我了,我都看出来了 阿池我没有骗你,我也没有不喜欢你,我们有了宝宝不是吗?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们是不会有宝宝的! 司丝的语速很快,呼吸越发急促,她手足无措的看着沈彦池,额角甚至还冒出了丝丝细汗。 可沈彦池却依旧是之前的表情,他声音低靡,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阿萝,不要委屈自己了,我能感觉得到你不是很喜欢我们的宝宝,从前几天你知道这件事后就一直神情恍惚,你不喜欢我就直接告诉我吧,我能承受得住。???.23sk. 阿萝,我不希望自己变成让你不开心的源头。沈彦池一脸大义凛然,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舍和悲戚。 不,不是这样的,阿池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很喜欢我们的宝宝,真的!是不是我之前做的事让你没有安全感,我改正行不行! 你想让我怎么做都可以,我都听你的,你别这样了好吗?我和宝宝都很喜欢你! 司丝紧握着沈彦池的大掌,她满脸虔诚的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全都是他的倒影。 真的吗?沈彦池内心得意,可眼里却依旧闪着不确定的微光,阿萝,你以后真的都听我的? 司丝连忙点头,一副听之任之、任人宰割的模样,她立刻回应道是!阿池,我都听你的!我没有不喜欢你,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吧! 阿萝,我是愿意相信你的,我很爱你,你也是爱我的对吗?你以后都会听我的话对吗? 嗯嗯!阿池我都听你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沈彦池的脸色终于拨云见日,他勾唇笑得灿烂,而后把司丝搂进了怀里。 看着司丝毛茸茸的发顶,沈彦池眼里闪过一抹微光,他低声蛊惑道,阿萝,你可一定要记住你说的话啊,你要时刻听我的 司丝无声地点了点头,我当然会听你的,我不仅会听你的,还会真心对你好,给你家的温暖,让你感动到哭呢! 两人相拥站了好久,直到沈彦池开口要求司丝穿那些衣服时,两人才分开。 得了指令,司丝立马听话去换了衣服,不一会,司丝便再次出现在沈彦池面前。 看到这副打扮的司丝,沈彦池的心跳突然就失了节奏,眼前一片恍惚,有那么一瞬间,沈彦池似是真的看到了苏星萝。 可很快,沈彦池就回过了神,他的星星不是这样的!这个人是司丝,是那个讨厌的女人! 眼里的冷冽一闪而过,沈彦池皱着眉走到司丝面前,他声音沉冷,不悦道阿萝,你以前不是这样笑的,还有你的手,应该放在这个位置 沈彦池循着记忆里苏星萝的模样摆弄着,丝毫不顾及司丝的感受和反抗。 阿池,这样我不舒服,我不想 司丝的话没说完,便被沈彦池冷声打断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丝,脸上又换上了之前的表情,阿萝,还记得你刚才答应了什么吗?阿萝你又在骗我吗? 不!没有!没有!是这样对吗?司丝学着苏星萝的模样笑了起来,而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沈彦池。 嗯,阿萝真乖。对于司丝的表现,沈彦池满意极了,他笑得痴迷,眼里也多了些温柔,这才像他的星星。 司丝强撑着笑意,她的步态很不自然,可沈彦池却浑然未觉。 沈彦池的眼神直勾勾的定在司丝身上,可思绪早就不知飘到了哪里。 他有多久没有见过苏星萝了? 好像从他生日过后他就没再见过她,这段时间,他一直强压着思念不去触碰有关她的任何事物,之前派去跟着她的人也被他撤了回来。 他不接她的电话,不见她的面,他逃离了那座城市,为的就是不想看见她和另一个男人你侬我侬。 她现在一定很开心吧,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甩开了他这个烦人的家伙。 沉迷间,沈彦池订的饭菜到了,起身开门去的瞬间,他看见司丝如释重负的表情,苏星萝一下子消失不见,司丝又回来了。 一时间,沈彦池身上的温和沉溺消失殆尽,背对着司丝,他的眼眸深沉,里面似有暗潮汹涌。 缓步向前走着,沈彦池身上的阴鸷和杀意一寸寸蔓延,司丝她还真是学不乖,她怎么就不知道多坚持一会呢? 真是欠调教啊 餐厅里,外送人员将饭菜摆上桌之后就离开了,空荡的别墅里又只剩下了司丝和沈彦池两个人。 司丝端坐在沈彦池旁边,她面前的小碗里堆满了羊肉和西蓝花,执着筷子,司丝有些为难,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些东西都是苏星萝爱吃的。 司丝对这些倒是来者不拒,只要做得好吃她都能接受,但她怎么能放弃这个让沈彦池大显身手的机会呢? 毕竟她现在和苏星萝的差距越大,之后沈彦池验收成果的时候就越爽不是吗? 当然了,等她离开后他也会越痛苦就是了。 这么想着,司丝脸上的为难愈发明显,迎着沈彦池审视的目光,司丝支支吾吾始终不肯动筷子。 沈彦池看懂了司丝眼里的不愿,他放下筷子,沉声道阿萝,你怎么不是吃啊?这些饭菜不都是你最喜欢的吗?这可是我特意给你点的,你会把它们都吃光的吧? 阿池,我,我司丝摇着头,眼底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排斥,她似是在哀求他不要逼她。 午饭一结束,司丝就立刻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脸色苍白,娇嫩的唇瓣紧咬在贝齿之间,模样凄惨可怜。 房门外,听着司丝不停呕吐的痛苦声音,沈彦池轻声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邪肆残忍,此刻的他就像野兽一般蛰伏在那里,眼神时而阴冷,时而炽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魔鬼般的疯狂。 第224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59 在沈彦池不辞辛劳的谆谆教导下,司丝扮演的苏星萝愈发的惟妙惟肖。 客厅里,沈彦池时不时侧眸打量着正在厨房里忙活的人,看着司丝一颦一笑间都带着苏星萝的影子,沈彦池满意的笑了起来。 这一个多星期下来,厨房里的司丝已经不是最一开始的手忙脚乱了,虽然她动作里依旧带着些生疏,可苏星萝擅长的那几道菜,她已经可以独立操作了。 和司丝的娇生惯养不同,从小就苦着长大的苏星萝,早早就掌握了一系列自力更生的生活技能,而这其中就包括煮饭。 长大重逢以后,沈彦池一直渴盼着苏星萝能像小时候那样,时不时做一些她拿手的东西给他吃,可时间终究是改变了一切,沉溺在过去的也只有他。 起初,司丝是不愿进厨房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司丝一靠近厨房便止不住的想要呕吐,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沈彦池,呕吐过后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拒绝。 但沉浸在幻想和报复快感中的沈彦池哪里顾得上司丝的感受,他脸上戴着恳求面具,嘴上却说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话,他打着深爱的名头以退为进,让司丝不得不接受他的决定。 就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烫伤、割伤之后,司丝终于变成了沈彦池心中的模样。 沈彦池其实能感觉到司丝在悄无声息的讨好他,他清楚其中的原因,并乐见其成。 司丝会这样小心翼翼的讨好,不仅仅是因为他给她带来的愧疚感,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她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失去记忆的司丝什么都没有,没有过去,没有家人朋友,她就像是被困在了迷雾之中一般,除了身边的他,一无所有。 现在的司丝,连最起码的对外界的认知都是他灌输给她的。 沈彦池从未想过司丝竟还有这样的一天,她就像个傀儡一样被他拎在手里,除了听之任之,便只能仰他鼻息而活,可怜的像极了夏日里攀附在大树之下的纤弱菟丝。 饭菜上桌之后,沈彦池像往常一样拎着医药箱走了过去,他动作轻柔地处理着司丝手指上的伤口,眼里凝着或心疼、或满足的微光。 阿萝,你最近有没有想起些什么?医生说重复过去的场景会更有利于恢复记忆,你还能再坚持吗? 司丝任由沈彦池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没有出声,冰冷的消毒水灼烧着指尖的伤口,司丝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就想把手缩回来。 可沈彦池抓握的力道极大,他的脸色虽还是那般温润,可行动中却始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阿池好疼司丝睫毛微颤,眼眶中不自觉的多了些湿意,她声音纤细低弱,里面全是委屈。 阿萝乖,伤口不处理会发炎的,你现在怀了宝宝不能吃药打针,如果发炎感染后发烧了怎么办?忍一下,嗯? 沈彦池低声诱哄着,他轻声细语的模样,像极了关心爱护妻子的合格丈夫。 可是,真的好疼啊司丝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她紧咬着嘴唇,视野渐渐模糊。 对上司丝的眸子,沈彦池略微怔忡,他依旧抓着司丝的手,可力道却松了很多。 许是因为想到了幼时的苏星萝,亦或是他心里已经生出了些异样的、不易察觉的情愫,沈彦池低下头,轻啄了下司丝的手背,而后清凉的气息便吹拂在司丝的指尖上。 乖,很快就好了。 阿萝,再过一段时间就不会这样了,你看你现在已经熟练了很多不是吗?我不想再看到你怀疑排斥我的眼神了,阿萝,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宝宝,再坚持一下好吗? 你以前总说喜欢看我吃你做的东西,平时没事的时候也总喜欢泡在厨房里,你现在只是暂时忘了一切,那里有很多你爱我的记忆,我们去把它们找回来好不好? 阿萝,我不想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还是这个样子,我们的宝宝需要一个完整的家,阿萝你迟早都是要嫁给我的。 这样哄骗的话,沈彦池说了太多太多,不论是哪一方面,他都能借着司丝没有记忆的跳板,让她妥协。 劝说间,司丝已经止住了泪水,她没有正面回答沈彦池的问题,而是欲言又止的试探道,阿池,我可以见见我的助理吗? 司丝话音刚落便迎上了沈彦池打量的目光,屋子里的气氛低沉下来,男人面无表情,一双黑眸中看不出喜怒。 在沈彦池无声的注视下,司丝略微瑟缩了下身子,她咬了咬唇,小声解释道,阿池,你别误会,我没有在转移话题,我只是想通过其他办法找回记忆,我没有不听你话,我以后会好好学习做菜,真的! 司丝举起另一只小手做着保证,一阵沉默之后,沈彦池倏然笑了起来,他俯身轻啄了下司丝的唇角,柔声道我当然相信你,你做出的努力我都有看到,我很欣慰,也很高兴但是阿萝,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司丝不明所以,却也下意识摇头否定。 阿萝你刚才是吓到了吗?你是不是以为我生气了?沈彦池笑容温润,眉眼间的凌厉被他刻意隐藏了起来,此时的他目光如水,柔和中带着暖意。 司丝点了点头,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些沉迷和如释重负后的解脱,见此,沈彦池笑容更加温柔。 你要去见你的助理,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可是阿萝你忘记现在是春节假期了吗?他们跟着你辛苦了一年,好不容易等到你给他们放了年假,怎么好这个时候再去打搅他们?阿萝,你觉得呢? 当然了,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我想让你和宝宝多陪陪我,你不知道我这一年到头独守空房过得有多凄惨,所以阿萝,你得补偿我 说着,沈彦池便把司丝搂进了怀里,他低下头,薄唇轻吻着司丝纤细白皙的脖颈,淡淡的馨香瞬间盈满鼻尖。 唔,阿池,好痒啊 耳边传来了司丝纤弱的嘤咛声,沈彦池胸腔一阵震荡,他低声笑了起来,动作愈发放肆,意欲将司丝拉入欲望的深渊。23sk. 而司丝也如他所愿,一阵阵克制的喘息中,司丝嗓音愈发暗哑低迷,阿池,我都答应你,我不去找别人了 环住沈彦池精壮的腰身,司丝在他耳边安抚道你别伤心,我和宝宝会一直陪着你的,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曾经贪恋的温暖此刻就摆在眼前,恍惚间,尘封在沈彦池记忆深处的片段略微有了松动的迹象,他好像曾经也被这种温暖的气息包裹过,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异样的情绪再一次露出了了萌芽,沈彦池阖上了眸子,一呼一吸间满是痴迷。 第225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60 在司丝的刻意迎合下,沈彦池对司丝的态度愈发柔和,很多时候,她甚至能在沈彦池脸上看到一晃而过的迷惘表情,他看她的眸子里少了些陷入回忆的深思,取而代之的是他还不曾察觉的向往和追随,司丝知道沈彦池动心了。 主神空间里,看着司丝了然于心的笑容,923不禁惊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宿主可以借着旁人的影响力攻略目标人物。 司丝用沈彦池对苏星萝的留恋卸下了他心防,她看似是在模仿苏星萝,可实际上不过是学个表面,里面的灵魂是她,潜移默化影响沈彦池的人也是她。 沈彦池借着司丝一点点重复他记忆里的场景,而司丝同时也在一点点取代苏星萝在他心里的位置,开始时,她是苏星萝,可每次收尾时,她都会变成司丝。 以柔克刚大概就是这样,在沈彦池的纵容下,司丝一点点的攻破了他心里的壁垒,她悄无声息的占据沈彦池心里的位置,然后慢慢积累,继而变得根深蒂固。 有时候,无声无息的朝夕相处远比轰轰烈烈的出生入死更为可怕,当一切变成了习惯,厌恶的人也能变成无法挣脱的深爱。 而这一切只等一个爆发的契机。 这天午睡之后,司丝百无聊赖的坐在梳妆镜前摆弄着自己的长发,刚来这个世界之初,司丝以为原主这一头如波浪般的卷发是做出来的,可后来她才发现不是。 有些人就是生来颇得上天的宠爱,在拥有了傲人的家世背景之后,还能拥有令人艳羡的外表,甚至还有些人能同时拥有远超常人的智慧,而那句众生平等不过是强者安抚弱者的借口罢了。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浓密的黑发间游走,柔腻的触感消失的瞬间,司丝抬眸望向镜子,镜中人生得明眸皓齿,肤如凝脂,衬的她这头黑发越发鲜亮柔顺。 司丝记得苏星萝一直都是一头黑色直发,许是因为她学生的身份,大多数的时候,那发丝都被她扎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洋溢。 这些日子,沈彦池一直没让她把头发放下来,他让她把头发团成丸子束在头顶,大概就是怕她这一头卷发破坏了那份独属于苏星萝的美感。 说来也奇怪,沈彦池竟没把心思落在她的头发上,按照他对苏星萝的迷恋程度,他根本不可能容忍她有任何一点和苏星萝相悖的存在。 思索片刻,司丝拿出了抽屉里的直板夹,再收起来的时候,司丝那满头的卷发已然变直。 忽略手臂的处的酸痛,司丝满意的对着镜子笑了笑,美人果然是怎样都美啊 傍晚,沈彦池回来了,之前印象里一到了晚上就昏黑一片别墅此刻灯火通明,推门进来,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一切都是他记忆里不曾有过的模样,温暖而又引人向往。 一听见声音,司丝立刻跑了过来,还没等沈彦池看清司丝的动作,她就像只欢快的鸟儿一样,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阿池!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小脸埋进沈彦池的胸口,软糯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她抱得那样紧,语气里也满是浓浓的依赖和思念。 抬手环住司丝的纤腰,沈彦池勾唇轻笑,她就这么喜欢他吗? 思及此,沈彦池的心情突然变得十分愉悦。 目光掠过客厅里的鲜花,沈彦池心尖一软,他笑道跑这么快做什么?忘记你肚子里还有宝宝吗? 人家想你了嘛司丝撒娇咕哝着,小脑袋也在沈彦池怀里蹭来蹭去。 你呀,让我说什么好?下次记得慢慢走,我人都在这了,又跑不掉。 说着,沈彦池轻拍了下司丝的脊背,温润的目光也跟着逐渐转移到了她身上,可就在他看到司丝背后发丝的瞬间,沈彦池的身体僵住了。 原本轻拍的大手落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他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女人,耳边一阵嘈杂。 平日里苏星萝排斥他靠近的画面一幕幕交替出现,她根本不会这么亲昵的盼着他回来,她躲他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拥抱他?! 这个人是司丝! 一时间,司丝妩媚的面容和苏星萝的笑脸交替在沈彦池眼前闪过,让他心里一阵恍惚,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对司丝的态度,沈彦池脸色倏变,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竟真的沉溺在了这种假象之中! 沈彦池乐于把司丝打扮成苏星萝的模样,一方面是为了弥补他心里的缺憾,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想要用替身这种方式来报复司丝。 沈彦池从没想着要和司丝这个替身长长久久,他知道司丝迟早有恢复记忆的一天,而她失忆的这段时间便是他报复侮辱她的最好时机。 沈彦池一直都在盼着司丝记忆恢复的那一刻,却未想过在这个哄骗的过程中,他竟把自己也绕了进去。 猛然将人推开,沈彦池转身便向二楼走去,这期间不论司丝怎么叫他,他都不曾回头。 瞧着沈彦池冷漠疏离的背影,司丝脸上的迷茫不解瞬间消散,不破不立,她怎么能让他一直活在她是苏星萝的幻想中呢? 他可以自欺欺人,可一个人的反应是不会说谎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沈彦池意识到他对她司丝动心了! 意料之中,沈彦池并没有下来吃晚饭,而司丝也借此扮演了一次体贴人妻的角色。 她拎着保温箱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沈彦池的卧室门口,不厌其烦的用她那满含爱意的声音呼唤他。 晚上九点多,沈彦池依旧没有开门,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司丝象征性地又叫了他几声,一如之前那几次,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应。 【小垃圾,到了干大事的时候了!】 闻言,923一脸激动,他在主神空间里摩拳擦掌,兴奋道【放心吧司丝,沈彦池那狗男人已经中招了!】 【很好!】 从沈彦池回来的那一刻起,他所见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司丝刻意安排的,从屋子里的鲜花陈设,到桌子上香气扑鼻的饭菜,再从她满头的黑色长发,到他卧室里的迷魇香,司丝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调起那些沈彦池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记忆。 司丝知道沈彦池一直都记恨在他被父母抛弃这件事,而那些幼时挣扎反抗,试图改变命运却依旧被送到深山受尽折磨的经历几乎成了折磨沈彦池的噩梦。 既然是噩梦,那她当然会好好利用。 他在梦里被抛弃,她便在现实中温暖他,他缺什么她便给他什么,她会满足他的一切需求,然后在他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时候离开他! 放下手中的食盒,司丝将别在发间的黑色发卡取了下来,细长的金属条对准锁芯,没几下门就开了。 走廊里的监控依旧运转着,它毫无保留的记录着当下发生的一切,对此司丝并不在意,这些日子,她从不刻意掩饰自己对沈彦池的深爱,毕竟只有真切的得到过,才会在失去后更难接受。 司丝正大光明的做着这一切,丝毫不担心沈彦池日后的质问,她失忆了不是吗?她可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都是隐藏技能,她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关心他。 房门打开,沈彦池的反应果然如司丝所料,他面色清白的仰躺在沙发上,脸色潮红,却冷汗涔涔,垂在身侧的双手此刻握得极紧,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瞧着沈彦池沉浸在梦境中痛苦难耐的模样,司丝兴味一笑,这凌衍之果真是有两把刷子,他研制的迷魇香真不错,虽然手段下作阴狠了些,但对于沈彦池这种毫无人性的人渣来说,这样的效果刚刚好! 想起上个世界结束时,923疯了一般搜刮凌衍之药庐的场景,司丝不禁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这家伙抠搜归抠搜,可他收集的那些破烂也不全都一无是处,虽然主神商城里也有类似功效的道具,可毕竟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这么想着,司丝当即决定以后少骂923几句,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教教他做人的道理,省得他以后出门吃亏。 伴随着沙哑的低吼,沈彦池挣扎着从梦中醒了过来,他瞪大双眼直视着眼前的黑暗,周身散发着阴戾狠绝的气息。 他这次又是在哪?他为什么醒不过来,为什么一直沉浸在过去,为什么他总是摆脱不了那些记忆的折磨?! 沈彦池不知道自己在那些凄惨的过去中重复了多少次,每一次他都只能看着,看着弱小无助的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抛弃。 他的父母冷眼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什么恶心的垃圾一般,明明他也是他们的孩子,明明他没做错什么,可是为什么被人嫌恶的总是他。 他也可以很优秀、很听话,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狂乱的冲撞着他的心窝,不过片刻,沈彦池的心脏便跳得极快,一下又一下,似是下一刻就要冲破皮肉的束缚。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他为什么总要重复这些事?! 骨子里对过往经历的恐惧无情地折磨着沈彦池的意识,他嘶吼、咆哮,试图用暴力来驱散一切。 可这一次,意料之中的讥讽辱骂并没有出现,他被拥入了怀里,那怀抱暖烘烘的,还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 耳边响起了安抚的声音,那人是在跟他说话吗? 这声音好熟悉啊 是谁? 沈彦池安静了下来,他急迫地抱住身边的人,双臂越收越紧。 周身的暖意让他舍不得放开,他无声的哀求着,不要丢下他,是谁都好,他不想再一个人了,不要放开他,他会听话,他很乖 沈彦池不想再重复被人抛弃的命运,从小到大,他一直希望能有个人可以坚定不移的陪在他身边,他不在乎那人是否富裕,也不在意那人的长相,他甚至不在意那人的品性,他只是不想那么孤单。23sk. 从幼时起,沈彦池就在刻意的讨好苏星萝,那是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苏星萝是唯一有可能留在他身边的人,她会和他玩,和他打闹,她不曾嫌恶过他的身世背景,只因为那人是他。 沈彦池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对她足够好,苏星萝就可以长长久久的陪伴着他。 但可能不是绝对,苏星萝还是离开了他。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说她不会离开他,说她会保护他,还说她会一直一直在他身边,让他别怕 她究竟是谁?! 沈彦池拼命思索着,一个个模糊的片段在眼前闪过,他浑身的肌肉绷得极紧,似是想极力抓住些什么。 耳边的呢喃还在继续,沈彦池能感觉到那只柔软的小手正在拭去他额上的汗水,那样轻,那样柔,就像在对待极其珍视的至宝一般。 她究竟是谁?! 手臂上的青筋倏然暴起,冷静因为急迫不复存在,紧拥着怀里的柔软,沈彦池低吼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破碎吼声,沈彦池的眸子逐渐恢复清明。 他想起来了! 医院门前,酒吧里,波涛汹涌间,每一次他和司丝相遇的场景全都鲜活了起来。 是她! 是司丝! 昏暗的灯光下,沈彦池看清了司丝的脸,此刻的她正满眼忧虑的拥着他,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她神色慌张惨白,却又在见他清醒的瞬间破涕为笑。 阿池,你终于醒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你吓死我了司丝一把搂住沈彦池的脖子,喜极而泣的泪水沿着下颌滴进了沈彦池胸口,灼热滚烫,让他心口发颤。 这一刻,冰冷的心脏似是被一阵暖风包裹住了,连带着他心里那处无人问津的荒芜之地也就此多了些生机。 你今晚究竟怎么了?像变了个人一样,你是不是有心事 司丝缩在沈彦池怀里喋喋不休的询问着,他能感觉到司丝是真的在担心他,现在的她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庆幸。 可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念着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第226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61 春节假期过后,一切都恢复如常,公事繁忙、车水马龙,于顾暮霆而言亦是如此。 这个假期,顾暮霆只留了三天应酬的时间,应付完家族里的一众老小,他就立刻投身寻找司丝的下落。 回想去年此刻,他正在s国,那时候的他打着出差的名号赶到了司丝所在的城市,看着舞台上那个皎若明月的女人,他满心都是喷薄而出的占有欲和志在必得的贪婪。 那样柔美的人儿是将他救出生天的天使,更是他追逐了许久的白月光。 顾暮霆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司丝的身影,可越是靠近,他就越不敢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她面前,那时的他尚且没有准备好,他怕稍有差错便会错失拥有她的机会。 因为太在意,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他只能像个小偷一样躲在暗处窥视她的美好,她是那样优秀、那样的引人注目。 那时候的他,时不时就会畅想他和司丝在一起之后美好的未来,他想了一个又一个相遇的场景,可他哪里知道,相遇过后,等待着他的竟会是分道扬镳。 在一次次断了寻找司丝的线索后,顾暮霆终于明白,他爱的不是那个幼时一闪而过的虚影,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司丝。 顾暮霆至今都忘不了他第一次在司家见到司丝的场景,那时的她正背对着他弹钢琴,纤细的脊背挺得笔直,她穿着一袭白裙,一举一动尽是优雅。 那一刻,脖颈白皙、长发梳起的她就像只高贵的小天鹅,小小年纪就已初见天姿绝色。 透过落地窗,年幼的他只能堪堪看到一个背影,可仅仅只是个背影,也足以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耳边尽是纷乱的心跳声,可他却恍若未闻,他呆呆地看着她,不敢发出一点响动,生怕惊扰过后她会消失不见。 而那时的他,尚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让他失神的女孩,就是他这次要来寻找的司丝。 在得知司丝便是他要找的女孩之后,司丝几乎成了他所有前进的动力。 在这之前,顾暮霆从没想过自己今后的人生该怎样走,他和那些富二代一样,不愁吃喝,也没什么超越先辈的斗志。 可自从他生命里有了司丝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想拥有她,想占据她的全部视线,只要看着她,他就觉得他应当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那时的顾暮霆,就像个破了戒的信徒,一边虔诚的供奉着他的神明,一边又龌龊的想要把她据为己有。 顾暮霆承认这里面掺着救命之恩的成分,可真正让他动心的是司丝本身,在没有救命之恩这个光环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沦陷了。 冬去春来,天气慢慢回暖,人间四月天,正是生机复苏的好时节,可这灿烂春光属于世间万物,却唯独不属于顾暮霆。 此时,距离司丝失踪那晚,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而这期间,顾暮霆始终没能寻得半点有关司丝踪迹的线索。 起初,在刚找到朵儿的时候,顾暮霆以为他终于可以见到司丝了,可他的希望最后还是落空了,因为无论他使出何种办法,朵儿始终不肯透露半点有关司丝的消息。 朵儿很厌恶他,甚至说恨他也不为过,每次他去找她,她总会摆出一副无可奉告的表情,顾暮霆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他也同样痛恨过去的自己。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她们理应恨他,可即便如此,顾暮霆仍旧希望他可以找到司丝。 若是放在平常,顾暮霆有的是阴狠毒辣的手段逼迫朵儿开口,可现在不行。 顾暮霆知道司丝有多么喜欢朵儿,也知道朵儿之于司丝的意义,所以他不敢动她。 不仅如此,因着对司丝的爱意,他甚至不敢动用武力去威胁司丝身边的任何人。 他已经对司丝做出了很多无法挽回的错事,他不想再给司丝任何恨他的理由。 顾暮霆迫切的想要见到司丝,他想她想得已经几近癫狂,每到夜深人静、噩梦惊醒之时,他便想对她诉说自己的悔和爱,他想跟她道歉,只要她肯原谅他,即便是让他去死,他都甘之如饴。 在旁人成双入对的时候,顾暮霆只能躲在角落里承受往事的折磨,他呢喃、哀求、嘶吼,他放纵的发泄着,任由思念的情绪一点点失去控制,可最终的结果却都不过是在原地等候,因为他找不到她。 成年后的顾暮霆,一点点掌握了家族的权力,在外人眼中,他几乎是如帝王一般无所不能的存在,金钱、地位、权利,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他都有,可就是这样的他,却独独得不到他想要的人。m.23sk. 清晨,阳光照进了房间,细细碎碎的光点洒在男人精壮的脊背之上,男人宽肩窄腰,身姿颀长,肌肉覆盖之下的肩胛骨,正随着他的呼吸缓慢起伏,此刻的顾暮霆完全没有穿衣时看起来的劲瘦,不仅如此,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昭示着他的侵略性。 翻过身子,凌厉锋锐的五官暴露在了晨光之下,许是因为阳光刺眼,又或是因为他本身心情不佳,他墨眉微蹙,下一刻手臂便覆在了眉眼之上。 脑海里还残留着司丝最后盈满笑意的容颜,顾暮霆不记得他有多久不曾见过她笑了。 自从司丝出事以来,他几乎每晚都能梦见她被人强迫侮辱的场景,相比之下,像这样温馨的相处日常,几乎成了他的奢望。 顾暮霆不记得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司丝笑得很开心,她很依赖他,也很爱他。 半梦半醒间,他有时知道自己陷入了梦境,可更多的时候,沉溺才是常态。 清醒之后的顾暮霆思绪混乱,可他却始终记得他梦里愉悦激动地心情,那份幸福和喜悦是那样的清晰,以至于他醒来后便迫不及待的再次合眼。 顾暮霆压抑着激动,脑海里一遍遍回忆着司丝最后的音容笑貌,他甚至开始强迫自己回想梦里早已模糊的场景,为的就是想让这个美梦继续下去。 可直到天亮,他都再没入睡,连带着司丝最后面容也消散的一干二净,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暮霆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可现在他也不过只记得他昨晚梦到了司丝,且梦境很美。 冷水接连不断的沿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落,洗去了他身上的忧伤,水花停止时,顾暮霆又恢复了人前的冷峻森寒。 早餐过后,顾流准时赶到别墅,他接过佣人递来的行李箱,而后恭敬地站在一边等候顾暮霆的吩咐。 两个小时后,顾暮霆一行人到达了q市,而这正是司丝和沈彦池当下居住别墅的所在城市。 另一边,随着月份的增大,司丝越来越嗜睡,上午九点多,沈彦池早已处理完了一部分公事,而她才悠悠睁开眼。 自从那晚沈彦池回忆起一切之后,他便宿在了司丝房间里,沈彦池说不清自己这么做的具体原因,直至此刻他的心依旧很乱。 他承认他贪恋司丝身上的安稳气息,也承认他对司丝的感情不像一开始那样,只想着羞辱折磨那么纯粹。 沈彦池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于是便只能把这一切的变化归因于司丝腹中的孩子身上。 沈彦池觉得是他与那两个孩子之间的血脉牵连给予了他安定和依恋,现在的他依旧觉得自己喜欢的人是苏星萝,而司丝只是个帮他生下孩子的工具人。 可他现在哪里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世事不待人,等他转身明白这一切的时候,那个曾在午夜梦回间轻声许诺的人,早就消失在了他肆意挥霍的时光里。 察觉到司丝醒来,沈彦池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缓步走了过去。 他的目光略过薄被下微微凸起的腹肚,而后落在司丝娇憨柔美的面容上。 许是因为刚睡醒,司丝的脸色红润,微睁的水眸还带着些迷蒙。 一看到沈彦池,司丝便勾唇笑了起来,她抬起小手做出想要拥抱的姿势,这是她每日睡醒必做的动作,阿池,抱抱 乖巧的声音钻进沈彦池的心尖,让他蓦然心口一撞,酥麻的感觉如电流般瞬间流窜至全身。 沈彦池俯下身子,微勾的薄唇在司丝唇角轻触了一下,而后他动作小心地将人拥进了怀里,柔声问道,饿了吗?厨房煮了你爱喝的粥,起来喝一点好不好? 不饿司丝窝在沈彦池怀里闷哼了几声,纤细的手臂亲昵地环在沈彦池的腰侧,阿池,你身上好暖,好喜欢你啊 司丝在沈彦池怀里蹭了蹭,白皙的额头抵着他的心口,波浪般的卷发不一会就充盈在他胸前,司丝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 都要做母亲了怎么还这么爱撒娇沈彦池轻笑着,抬手抚摸着乌黑的发丝,柔顺的触感让他心里微微荡漾,清淡的香气包裹着他,让他仿佛寻到了归宿。 直至此刻,沈彦池早已没再把司丝当做苏星萝的替身。 沈彦池清楚地知道此刻他怀里的人是司丝,是他孩子的母亲。 沈彦池没有再刻意压抑自己对司丝的温柔,早在他决定接受那两个孩子的时候,所有的呵护和照料便都成了理所当然。 沈彦池不停地告诫自己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他对司丝的感情仅仅止步于此,再无其他。 等司丝生下孩子,他便将她送回去,他不会再折磨羞辱她,就当那是她为他生下孩子的报答。 可一想到司丝会离开他,沈彦池心里就一阵窒闷,酸涩的滋味慢慢的在胸口流淌,肆意腐蚀着他的心肺。 啊! 怎么了?阿萝?!哪里不舒服吗?!司丝倏然皱眉惊呼出声,她脸色一白,显然是身上难受。 沈彦池心里一阵慌乱,他手足无措地扶住司丝的肩膀,神色焦急的紧盯着她的小脸,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着,只片刻的功夫,他便乱了呼吸。 司丝面容呆愣,她依旧皱着眉,过了好一会才低喃出声阿池 我在这,我在!阿萝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司丝的反应让沈彦池愈发惊慌,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孕妇,而她怀着的还是自己的孩子,这一刻,他早就把医生的嘱咐抛在了脑后,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 司丝一直不说话的表现让沈彦池失去了耐性,就在他打算把司丝抱起来去医院的瞬间,司丝握住了他的大手。 下一刻,粗粝的掌心落在了微凸的小腹上,一阵阵鲜活的力量撞上手心。 迎着司丝满含爱意的目光,沈彦池僵住了身子,一瞬间,源源不断的生机灌入了他的身体,沉重的人生似是一下子变得充盈起来。 眼眶染上了热意,深黑的眸子中隐隐有光在流动,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哽咽地蹦出几个单字,阿萝,宝宝 阿池,我们的宝宝会动了。司丝笑得温柔,她周身似乎散发着光芒,一下子驱散了沈彦池生命里的阴霾。 两人的姿势在这一刻发生了对调,沈彦池闭眸埋进司丝的怀抱,他的耳边全是她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鲜活有力,每一声都敲在他心里。 阿萝,我们的宝宝会动了,他们在长大 沈彦池收紧手臂,他贪婪的嗅闻着司丝身上的馨香,感受着脊背上轻柔的抚摸,眼角的泪水隐没在了此刻的温情之中。 吃完午饭,沈彦池便打算带着司丝去做检查,虽然司丝再三告诉过他她没事,可他却始终倔强着不肯妥协。 前几次检查都是沈彦池将家庭医生叫到了别墅,那时的他不在意,也没把孕检当回事。 可这次真切感受到孩子的存在之后,所有的顾虑和算计全都消散一空,没有什么比他的孩子更重要,他容不得他们出一点差错。 看着沈彦池忙前忙后准备去医院身影,司丝笑了起来。 摸了摸肚子,司丝笑容愈发明艳,顾暮霆也来了啊,真是好久没见了呢 第227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62 午后,司丝刚被沈彦池载进医院停车场,923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于是在沈彦池停车的时候,司丝便找借口去了洗手间。 【司丝,顾暮霆现在也在这家医院,你仔细点别露馅了。】 闻言,司丝冲923兴味一笑,【他怎么会这么巧也在这?你做了什么手脚?】 【什么叫做手脚!我才不是那样的系统!司丝我怀疑你现在在侮辱我!】 司丝哼哼两声,而后露出了个你到底说不说的表情。 923呼吸一滞,愤愤道【是顾暮霆他们企业和别人产生纠纷,当事人忍无可忍,算计好了要提刀捅他,这关我什么事,要怪就怪顾暮霆手底下的人是饭桶,屁大点事都处理不好司丝你别什么帽子都往我头上扣!】 【是嘛,真不是你吗?我刚想夸你工作做能力强呢,可惜了】司丝摇摇头,一脸惋惜。 923【】 表情不真诚,一看就不是真心的,他又不傻,才不会做那些不打自招的事! 看着923气呼呼的炸毛模样,司丝话锋一转,【给你个表现的机会怎么样?这次要是成了我就承认你是个顶优秀的系统,我以后都不骂你了】 听到这话,923耳朵瞬间竖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先声明啊,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夸我才答应的,我只是在做我的份内之事,我有我的职业道德和操守。】 司丝一脸严肃的跟着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我们三三的敬业精神有目共睹!】 【这还差不多,你说吧,到底什么事需要我做?】 【你想个法子把沈彦池弄走吧我们可不能辜负了好心人送的刀子,顾暮霆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见见面,送他点礼物什么的吧】 司丝原本没想这么快出现在顾暮霆面前,沈彦池的好感度现在还不够高,还需要她继续送温暖,可转念一想,给他点危机感似乎也不错,修罗场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怎么样?这事不难吧?我们三三这么棒,肯定没问题!】 923被司丝夸得有些飘飘然,他哼哼两声傲娇道【等着吧,这事交给我!】 看了眼得意洋洋的923,司丝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是小孩心性,三两句话就哄好了,真不知道他之前的那些宿主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事情安排完,司丝便调整表情走出了洗手间,刚踏出门,沈彦池便一脸欲言又止的走了过来,一看就是要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见此,司丝大惊【小垃圾你动作这么快?!】 923【???】 不是说好不骂人的吗? 她竟然又骗他! 不过司丝在说什么?什么动作这么快? 他还没开始好嘛? 这次真不是他! 主神空间里,923正在长篇大论的解释和质问着,可司丝却一脸轻笑的跑到了沈彦池身边。 阿池,你等急了吗?我们现在就去检查吧 司丝亲昵地挽上沈彦池的手臂,小脑袋也跟着抵在了他的肩膀处,表情和来时无异。 沈彦池随着司丝的步子往前走了两步,他心里很纠结。 他以前从没陪司丝做过产检,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发育状况,可苏星萝那边似乎出了什么大事,直至此刻,她伤心痛哭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他很担心她。 一边是自己的孩子,一边是自己喜欢了很久的女人,两个都很重要,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可最后,苏星萝还是占了上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沈彦池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阿池你也要去洗手间吗?司丝仰着无辜的小脸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的,里面全是信任和依赖。 迎上司丝的目光,沈彦池咬了咬牙道阿萝,我这次不能陪你一起做检查了,公司突然有事,需要我过去一趟。 啊?这么突然吗?是不是很着急?要不我和你一起过去吧,本来今天也不用检查的,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说着,司丝就拉着沈彦池的手停车场的方向走,丝毫没有怀疑沈彦池话里的真实性。 不行!阿萝你去检查,我已经叫了助理过来,他陪着你一起去,宝宝的事马虎不得!司丝话音未落,沈彦池就立刻拒绝了司丝,他怎么能带她一起走,他绝不能让她出现在苏星萝面前。 沈彦池的声线带着些急迫和沉冷,听得司丝一阵委屈,她低下了头,小手紧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松开,阿池,我,我不想和你分开,我自己一个人害怕,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司丝小声哀求着,可沈彦池现在满脑子都是苏星萝,他根本顾不得司丝说了些什么,强制着推来司丝的手臂,沈彦池应付道阿萝你在这别乱走,助理很快就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沈彦池就头也不回地上了车,独留司丝一个人在后面追着车子哭了好久。 沈彦池并没有留意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直到司丝去世后,他偶然翻看行车记录仪,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那短暂视频里清晰地将司丝追着车子跑的画面记录了下来,短短的几秒,却足以让沈彦池痛不欲生,他跪在地上抱着手机痛哭,撕心裂肺地喊着司丝的名字,可满室寂静根本就无人回应。 在那之后,沈彦池经常会想,如果他那天没有选择苏星萝,没有选择丢下司丝一个人,司丝是不是就不会遇到顾暮霆,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了 小跑着出了停车场,司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停下了脚步,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耳边立马响起了923的咆哮。???.23sk. 【你终于停下来了!你见过哪家孕妇像你这样跑!你能不能敬业一点?!】 【又不是真的你怕什么?】司丝拍了拍肚皮,不太在意。 【这得亏是假的,这要是真的早完蛋了!话说司丝你真没啥别的感觉吗?这个道具很逼真的,除了最后生不出孩子,其他的身体反应都跟普通孕妇是一样的,连医疗检查都查不出异样】 【司丝,你肚子真不疼吗?如果疼你千万别忍着,我又不会笑话你】 923喋喋不休的像个老妈子,吵得司丝一阵头疼,这个小垃圾是不是忘了她买了止痛丸,道具产生的虚拟痛也在屏蔽范围内 司丝没理会他,等923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挂完了号在妇产科门口排起了队。 【哎!司丝你怎么现在就来这了?你不等助理过来了吗?还有你这个身份怎么能排队呢?虽然你戴着口罩别人认不出来,但你忘了沈彦池很有钱吗?他是这家医院的头号股东啊】 923今天的话异常的多,不仅多还很蠢,听得司丝直想用强力胶糊住他的嘴,她现在是失忆患者,又失魂落魄,可不就得别人指哪她去哪! 东窜西跑的缴完费,顾流终于回到了急诊科门口,瞥了一眼旁边垂头耷耳的患者家属,顾流吐出一口浊气。 翻了翻手机上刚收到的审讯结果,顾流不禁低咒一声,这他妈的都是什么破事,捅人也能捅错,他家老大也没长张大众脸啊,那蠢货是眼瞎吗?! 本来他家老大就阴晴不定,他已经够惨了好不好?! 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害得他又要挨打,又要挨骂,得亏他家老大身经百战反应快,也就缝几针的事,要不然他也得跟着一块完蛋。 过了一会,旁边的家属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顾流无奈地抬头望了望天花板,这日子真是一天一天比一天难过,真怀念有司丝小姐的日子啊! 司丝小姐你现在到底在哪啊,流流真的好想你啊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急诊科门口终于安静了下来,没一会,里面走出了一个小护士,小护士红着脸,一脸春心萌动。 看见顾流坐在那,小护士走了过来,试探道您好,请问您是顾先生的家属吗? 对于这样的场面,顾流早已是见怪不怪,他家老大一向桃花旺,若非是有那张冷脸,顾流估计他家老大的娃娃都得上幼儿园了。 顾流这人脾气一向好,小护士好言好语的跟他聊天,他也没驳人家面子,只是他嘴在这,眼珠子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他左瞟瞟、右瞧瞧,无意间就让他看见了一个了不得的身影。 卧槽! 那是司丝小姐吗? 是吧! 那气质,那背影! 一定是她! 一时间,顾流觉得老天爷显灵了,他终于看到他这个可怜人了! 全身热血翻涌,顾流一个猛子站了起来,推开眼前碍事的小护士,顾流当即就要朝着司丝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此刻,有个人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司丝!司丝是你吗 顾暮霆一边飞速地往二楼跑,一边不停地在心里呢喃着司丝的名字,他不敢大声叫她,他怕她发现他之后再一次躲起来。 他太想她了,他不想再去经历那些找不到她的日子! 顾暮霆知道他对不起她,他也知道他欠了她很多,他会想办法弥补,她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给她找来,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看着司丝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近,顾暮霆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癫狂,也夹杂着狂喜,一时间,无法抑制的亢奋汹涌澎湃的袭便全身。 是她,真的是她! 他终于找到她了! 距离司丝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顾暮霆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一身白裙的司丝,热泪突然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溢出。 她还是那么美,灼灼其华、明媚动人,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心弦。 顾暮霆怔怔地看着,复杂的情绪倏然翻涌,那是他此生的挚爱啊,他怎么能对她说出那些混账的话? 直到前段时间他才知道原来她那个身为原配的母亲是被第三者逼死的,而他的司丝也在那个家里受尽了委屈,司丝跟她的母亲一样痛恨第三者,可他却硬生生把这把枷锁扣在了她身上。 她会怎么看待自己,怎么看待他? 其实在和司丝在一起的时候,他和苏星萝真的没什么,他想跟司丝解释清楚,可这样的话却是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他的确不清不楚地包养了苏星萝好些年,他也确实在和司丝分手后和苏星萝发展过亲密关系,他对不起她,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还有那天晚上他见死不救那件事,是他害得司丝遭受那些侮辱,往事历历在目,在这一刻全都变成利箭射进顾暮霆心里。 恐惧、惊惶、后悔、酸涩所有的情绪糅杂在一起,让顾暮霆一时失去了面对司丝的勇气。 可就在这时,司丝转过了身。 看清司丝面容非得瞬间,顾暮霆僵住了,这一刻,他忘记了呼吸,任由窒息感折磨着他的心肺,带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闷痛。 她看到他了,她没有跑开,她是不是能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 这个认知让顾暮霆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紧张和喜悦也跟着在他心尖肆虐而出。 司丝的淡定给了顾暮霆莫大的勇气,他挪动着僵硬的步子一步步向前,嘴角拼命扬起了一抹他自认为极其温和的笑容,司丝,我 可话还没说完,司丝就侧身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整个过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那毫无波澜的眼神就像是从未见过他一般。 她怎么能对他视而不见?! 委屈和恐惧袭上心头,顾暮霆一把拉住了司丝纤细的手腕。 司丝!别走! 突如其来的拉扯让司丝下意识惊叫出声,挣扎失败之后,司丝便开始死命的拍打着顾暮霆的手臂,她惊恐道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谁啊! 承受着司丝的推打,顾暮霆眼眶通红,司丝!司丝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你不是第三者,之前都是我在胡说八道,你怨我,骂我都可以,只是别再离开我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司丝满脸惊慌,帽檐下的小脸惨白一片,眼底全是陌生和恐惧。 第228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63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你快放开我! 司丝满脸惊慌,帽檐下的小脸惨白一片,眼底全是陌生和恐惧。 司丝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恨我,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道歉!司丝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在没找到司丝的时候,顾暮霆曾对着虚无忏悔过无数次,可真当司丝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大脑一片空白,慌乱到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犯得错太多了,那些无法言说的背叛和侮辱至死都会烙印在他身上。 司丝恨他、怨他,他都可以理解,哪怕司丝从此离开他,这都是人之常情。 道理顾暮霆都明白,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那是他追随了半生的人啊,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她。 他余生的所有规划里都有她,他怎么能没有她? 他犯了错,也尝过失去她的滋味,此时的他已经彻底明白了司丝之于他的意义。 不顾司丝的反抗,顾暮霆把人禁锢在了怀中,熟悉的温度填补了他心里的空虚,直至此刻,顾暮霆才觉得他这具麻木的躯体终于有了知觉。 司丝,别走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求你,我求你我不会再骗你,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伤害你,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疯了吗?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我未婚夫就在前面,他马上就过来了!你放开我! 司丝不停地挣扎,曾经充满爱意的双眸怒视着他,毫无温情可言。 别说这些话,司丝!我知道之前骗你是我不对,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没有怨言,可我不准你用这样的谎话骗我! 司丝的话落在顾暮霆耳朵里变成了赌气的报复,回想起自己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顾暮霆心里一阵剧痛,他为什么要把那些真相说出来! 司丝,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别人了,我爱的人是你!司丝我爱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和她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他在强求,他于她本就没有恩情,是他一次又一次的用那些龌龊的手段谋得了她的青睐,可他却从不知道珍惜,他骗过她那么多次,她会不会再也不相信他了? 无措和恐慌如惊涛骇浪般铺天盖地而来,顾暮霆迫不及待的想从司丝身上看到肯定的答案,可司丝的话却是再一次将他打入了地狱。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可我真的不认识你。 挣扎和反抗不知在何时停了下来,司丝就那么站在那,一字一句里全是冷漠疏离。 我没有必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骗你,我有未婚夫了,我很爱他,至于你说你爱我 抱歉,我不认识你。 司丝,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全身的血液仿若倒流了一般,冷淡到没有一丝感情的话让顾暮霆后退了几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司丝,清冷陌生的眼神让他心底隐隐生出些许怒气。 她怎么能说不认识他,她之前口口声声说她爱的人是他,他能感觉到她对他是有感情的,她怎么能变得这么快?! 二人之间的举动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对着顾暮霆和司丝指指点点。 察觉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司丝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她无助地闪躲着,可这却给了顾暮霆新的希望。 想到司丝之前在荧屏上的演技,顾暮霆心底倏然一松,司丝她一定是在骗他,她在报复他做了那些对不起她的事。 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几个人甚至已经认出了司丝的身份,他们满脸兴奋地想要上前,可却在对上顾暮霆冰冷的眸子时止住了步子。 司丝这里人多,你先跟我离开这里好吗?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到网上对吧? 顾暮霆带着温柔的笑意,他像往常一样想去环住司丝的纤腰,可司丝的动作比他更快。 你走开!在顾暮霆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司丝几乎想也没想的就用她那双纤细瘦弱的小手护住了小腹前。 一时间,微微凸起的腹肚暴露在了顾暮霆眼前,瞳孔剧烈震荡,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司丝这般动作的含义,那是母亲在遇到危险时,本能的保护孩子的姿态。 孩子? 她怀孕了?! 这一刻,顾暮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用刀狠狠地穿刺着,寒意沿着脊骨一寸寸往上蔓延,余光瞥见了旁边的科室,上面明晃晃的几个字几乎要将顾暮霆的心脏撕裂。 怎么可能? 司丝怎么能有别人的孩子?! 她是他的女人,她以后会是他的妻子,她怎么能为别的男人孕育生命!? 我有未婚夫了。 我很爱他。 我不认识你 司丝的话在顾暮霆耳边响个不停,冷漠的声音像一根根刺入他脑海的针,将他的理智一点点刺破。 都是假的!!! 司丝一定是在骗他! 她是爱他的,她前不久还去找过他,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转投别人的怀抱? 顾暮霆强撑着他那点岌岌可危的理智,他眼眸充血,嘴角勾起僵硬的笑,模样狰狞的他,此刻像极了即将发起进攻的困兽。 顾暮霆招了招手,压低了声音冲司丝道,司丝,你过来,开玩笑要有分寸,过分了就没意思了,司丝你听话,到我身边来,嗯? 顾暮霆笑得温柔,可司丝却像是见到了恶鬼一般,她满脸苍白的往后退,小手死死地护住肚子,动作慌张僵硬。 我不认识你,你别过来 又是这一句!! 为什么她总说这样的话?! 颤抖的声音落入了顾暮霆耳中,仅存的理智豁然崩塌,怒火失去了控制,他紧盯着她微凸的小腹,高声咆哮道司丝!我让你过来! 不!尖叫声未落,司丝便转身奔跑了起来,她跑得很快,飞舞的裙摆将她周身的恐惧展现的淋漓尽致。 司丝你给我停下!顾暮霆立马追了过去,他面色阴沉恐怖,声音更如闷雷般令人战栗。 她又想逃走吗? 她又想再一次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吗? 不可能!!! 周围不明所以的人在听到司丝这两个字之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场面一时间失去控制。 顾流带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那个吊着膀子的老大,正疯了一般的在人群里奔走。 他一边跑,一般嘶叫着司丝的名字,模样狰狞的活像个索命的阎王。 完了完了,这是谈崩了你们几个愣这干嘛!快跟着一块找啊!快去!草! 直到今天,沈彦池才知道原来苏星萝和顾暮霆分手了,今天的苏星萝哭得很伤心,她委屈地窝在他怀里,怒骂着顾暮霆被司丝迷了心智,连救命之恩也能背弃。 听到苏星萝理直气壮的控诉,沈彦池眉头微皱,心里罕见的对她生出了些厌烦。 那救命之恩本就不属于她不是吗? 幼时救了顾暮霆的人是他,那次如果不是她从中捣乱,他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苏星萝没有注意到沈彦池眼底的暗色,她喋喋不休地怒骂着,她骂司丝是个阴魂不散的狐狸精,骂她抢走了她的一切。 苏星萝毫不遮掩的在沈彦池面前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丝毫没有顾忌他的感受,至此,沈彦池心里的希冀一寸寸崩裂。 在她心里,他好像就合该是她随取随用的情感垃圾桶,有用时给个好脸,没用时便一脚踢开,这世上怎么会有像她这样变脸如此之快的人? 在去找苏星萝的路上,沈彦池本想着她会对上次给他下药的事做出解释,可是没有,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 她没问他那天是怎么过的,也没问他是不是真的和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或许他那天晚上经历的一切才是她真正愿意看到了。 恍惚间,司丝绯红迷离的小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滑腻的触感袭上心头。 喉结滚动,沈彦池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起了些不该有的反应,耳边的控诉声一点点消失,意识渐渐偏离。 也不知道司丝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他突然离开留她一个人在那,她会不会生气? 助理找到人怎么也不知道给他来个消息? 一个又一个问题从心底飘了出来,他竟有些想她了,这种感觉很奇妙,以至于他此刻心里被苏星萝勾起的烦闷都消散了不少。 苏星萝依旧在他身边表达着她的不满,沈彦池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可这一次他没有表态。 司丝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她是他孩子的母亲,他以后都不会再伤害她。 许是因为目的没有达成,又或是苏星萝心血来潮,晚饭时,她竟提出想要亲自为他下厨。 可沈彦池拒绝了。 原因无他,这些日子,沈彦池已经习惯了陪在司丝身边用晚餐,她孕吐得厉害,人也娇气,有他在身边看着,她还能勉强多吃两口,如果他不在 失去记忆的司丝很依赖他,她或许已经爱上了他,想到这,沈彦池愈发的控制不住心里的情绪,他现在就想见她。 回去的路上,沈彦池特意去花店买了一束小雏菊,他印象里司丝一直很喜欢这种花。 沈彦池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有些过分了,别的女人怀了孕都有亲人陪伴,而他却抛开她去找了别的女人。 手指轻抚着花瓣,沈彦池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也许之后他也该对她好些。 车子刚开进别墅大门,沈彦池就看到了一楼客厅里亮着的灯,他知道那是司丝在等他回来。 心底倏然涌起一抹暖流,沈彦池嘴角扬起了一抹柔和的弧度。23sk. 迅速停稳车子,沈彦池手捧着鲜花,大步流星的往客厅走去。 不知道她今天做了什么饭,看到他买给她的花,她会开心吗? 应该会吧? 他一定会抱着他不肯撒手,说不定还会大着胆子亲他的嘴唇。 想到这,沈彦池笑意更浓,既然她这么喜欢亲近他,那他这次就勉为其难的让她多抱一会好了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沈彦池想了很多,可推开门后,眼前的场景却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扑面而来的饭香,也没有平日里他一进门就会扑过来的拥抱,有的只有满室的清冷和面色焦急的助理。 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一见到沈彦池,助理就跑了过来,他满头大汗,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决策的大问题。 慌乱的感觉拔地而起,沈彦池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空气中裹挟着嗜血的冷残,他急声问道怎么回事?阿萝人呢?! 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让助理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他僵在原地,没等开口就再一次听到了沈彦池的咆哮。 我问你人呢?阿萝在哪?! 在,在楼上阿萝小姐从回来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我怎么叫都没反应,阿萝小姐又怀着身孕 助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彦池一脚踢翻在地。 混账!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你们一个个都是死的吗?!她不出来你们不会撬门? 浓郁的血色从沈彦池眼底溢出,杀伐的气息盈满了整个客厅,如果司丝和她肚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让这群蠢货给她们陪葬! 先生,我,我有联系您,可是,您那边,那边 助理哆嗦着站起了身子,他低着头,后面的话再不敢说出口,他一察觉异样就联系了沈彦池,可对方始终无人接听。 至于撬门这种事,他哪敢啊,阿萝和规矩哪个重要他还是分得清的,可现在看来,他好像赌错了。 助理的话,沈彦池听了进去,可他现在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快步跑到司丝房门口,心里一片慌张。 滚去拿备用钥匙!快! 沈彦池不敢贸然破门而入,他怕他弄出动静吓到司丝。 助理连滚带爬的去找备用钥匙,可还不等他回来,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紧接着,带着寒凉的娇躯扑进了沈彦池怀里,司丝紧拥着他,颤抖的小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苍白的小脸上全是泪水,阿池,我好害怕 沈彦池低下了头,只一眼就让他呼吸窒闷,心疼不已。 第229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64 昏暗的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壁灯,微弱的灯光映照在床边,在墙上留下一道相拥的虚影。 此时的司丝已经睡着了,哭过的她睡得极不安稳,四周稍有些响动,纤弱的身子就会下意识地往沈彦池怀里钻。 随着司丝的动作,沈彦池小心翼翼地将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浸满温柔的目光落在司丝身上,一种名为满足的气息不知何时盈满了整个房间。 印象里,沈彦池从未和哪个女人这般亲近过,哪怕是他喜欢了很久的苏星萝都不曾如此。 司丝给了他太多的人生体验,她在他那一潭死水般的生活里注入了无限的生命力,其中的滋味是过去的他如何都不敢想象的。 隔着薄薄的锦被,沈彦池的大掌落在了司丝的小腹处,刚覆上去,里面的小东西就像是受到了感应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互动。 掌心处的撞击感让沈彦池周身的气息更加柔和,他勾唇轻笑,目光如水。 这是他的孩子,是司丝带给他的孩子 沈彦池低头看了看蜷缩在他怀里怀里的人,她的小手紧抓着他胸口的衬衫,纤长的睫毛上还带着些雾气,精致的小脸上红彤彤的,可人又可怜。 渐渐地,掌心处的动作越来越欢腾,受到影响的司丝皱起了眉头,身子也不安地动了动。 见此,沈彦池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轻拍了下活动最频繁的部位,柔声道小顽皮,该睡觉了,不要吵到妈妈。 话音未落,便又是一阵游动,他们似是在对沈彦池表达自己的不满。 沈彦池紧张地看了看司丝的小脸,见她眉头蹙的更紧,他连忙低声威胁道不准闹你妈妈,不然出来有你们好看,你们两个 不知是不是沈彦池的威胁起了作用,他刚说完没多久,这股动作便停了下来。 这个现象对沈彦池来说很是新奇,平日里锐利的眸子里不多时便充满了傻气。 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沈彦池的目光不停地在司丝身上逡巡着。 他们是听懂了他的话吗?! 他们是知道他是他们的爸爸了吗?! 初为人父的喜悦在沈彦池心里翻腾着,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呼吸也愈发急促,若非此刻司丝正安睡在他怀里,他必定要冲到街上大喊几声。 阿池许是沈彦池的情绪变化惊扰到了司丝,还在睡梦中的她换了个姿势,微嘟的红唇里溢出几个甜腻的字眼。 嗯,我在这,睡吧 沈彦池俯身轻吻了下司丝的眉心,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充斥在他心头,他好像真的有家了。 司丝睡熟之后,沈彦池下了楼。 一见到人,助理便战战兢兢地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客厅里,沈彦池慵懒的坐在沙发上,他面色如常,深邃的眸子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助理汇报完手里的情报,四周便又恢复了死寂,初春的深夜很是安静,可这种安静里却隐隐透着几分森冷的杀意。 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轻点着沙发扶手,沈彦池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那阴郁的眸中却早已结下了层层寒冰。 你是说,顾暮霆一直在派人到处寻找司丝的下落? 是的,大概三个月前,顾暮霆跟苏小姐提了分手,在这之后,他的人一直在寻找司丝小姐的下落,这次在医院遇到纯属是偶然 助理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说到底,今天这事是他的失职,如果他能早点找到司丝,说不定就没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了。 听完这些话,沈彦池并没有什么反应,可这样的情境却是让助理更加胆寒,对于沈彦池嗜血残杀的手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助理如坐针毡地站在一边,又过了许久,沈彦池终于出了声,医院那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闻言,助理如释重负,他连忙把加急的报告递了过去,恭敬道:已经送过来了。 报告上的字句一点点映入眼帘,随即沈彦池周身的冷冽也跟着淡了去,手指摩挲着报告上的阴影,黑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柔光。 刚刚就是这两个小东西在跟他叫板,也不知这性子是随了谁。 一旁的助理看到这一幕,直呼自己躲过一劫,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以后他可得抱紧司丝的大粗腿! 医院那边,销毁一切记录,不要留下任何有关司丝的线索,必要时派人干扰顾暮霆的寻找方向,我不希望顾暮霆再出现在司丝面前! 司丝是他的女人,从今以后她都不会再和别的男人有半点关系! 第230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65 沈彦池这边想要掩盖住司丝的痕迹,可顾暮霆那却已经找到了司丝的下落。 听完顾流的汇报,顾暮霆满身都是喷薄而出的杀气。 原来之前派人侮辱司丝的人是他,一直在暗中谋害司丝的人也是他! 沈彦池他怎么敢?! 他竟然敢对司丝的记忆动手脚,他竟让她忘了他! 沈彦池他在找死! 收到这些消息,一向崇敬司丝的顾流此刻也是满身怒火,一想到司丝被沈彦池折腾得那样凄惨,他就气得发晕,连带着把对顾暮霆的恐惧都忘在了脑后。 总裁,我们得想办法把司丝小姐救出来,沈彦池现在把司丝小姐困在他身边,一定没安好心! 顾流此时满心满眼的都是把司丝解救出来,她那种娇滴滴的美人怎么能在沈彦池那个人渣手里。 见顾暮霆冷着脸不说话,顾流便以为他还在因为今天白天的事生气,思索片刻,顾流焦急道:总裁,司丝小姐白日里不理您是因为失忆了,正常人突然被陌生人拦下质问,第一反应肯定都是跑,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咱不能见死不救啊! 还有啊,司丝小姐现在怀着身孕,算日子说不定还是您的呢!您可不能 后面的话消失在了顾暮霆浸满寒冽的杀意中,对上顾暮霆狰狞的目光,顾流吓得吞了吞口水。 他说错了吗? 顾总那段时间不是经常自己一个人偷跑着跟踪人家,那孩子不是那时候有的吗? 顾总不是喜欢人家喜欢的紧,怎么现在两人有了孩子他反倒不高兴了? 他家顾总不会是那种得到了就没新鲜感的渣男吧?! 联想着司丝和苏星萝的下场,顾流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他抓耳挠腮的想劝顾暮霆好好做人,可还不等他开口,他就被顾暮霆吃人般的咆哮声轰了出去。 第二天,沈彦池的会所里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一看到顾暮霆阴沉着的脸,沈彦池当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司丝的行踪瞒不住了。 与此同时,司丝也在主神空间里看到了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两个气势凛然的男人分列在大厅两侧,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满面邪肆,他们周身气场冷戾,像极了为争夺领地而决一死战的雄狮。 一见到沈彦池那副欠揍的表情,923就知道这狗男人要使坏了,看了看坐在一边看戏的司丝,923有些恨铁不成钢。 【司丝啊,你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打脸名场面吗?沈彦池那张狗嘴里肯定说不出好话,你看他那张脸,现在肯定在卯着劲的想坏点子!】 【你现在就过去吧,等他俩对峙的时候,你就冲出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哭!】 反正沈彦池对司丝的好感度已经足够高了,司丝现在离开他肯定会对他造成不小的打击,让他嘚瑟让他狂!整不死他丫的! 923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沈彦池那狗东西哭了,可司丝却并不着急,她慢条斯理地翘起了二郎腿,漫不经心道【小垃圾你急什么,就这样离开他未免也太不尽兴了。】 她还没开始报复呢,怎么能这么快退场? 【可是司丝啊,你不觉得这样的名场面你不出现有点浪费吗?别人家的宿主面对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去偷听的!你看你上次偷听林寂和顾暮霆说话,不就把林寂折腾的不轻吗!这次你也上啊!】 【唔,好像有点道理】 【那你倒是去啊!】923愈发着急,她再不动,黄花菜都要凉了! 【静静心,你看大厅外边猫着的是谁,情报速递员不是已经就位了嘛!待会你想个法子帮帮她,可千万别让人给发现了】 话落,司丝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希望苏星萝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大厅门外,苏星萝再一次躲过了保安的巡逻,她今天本想找机会和沈彦池沟通沟通感情,顾暮霆那边已经彻底把她拉入了黑名单,现在的她不能再失去沈彦池的庇护了。 可一下车,她就看见了顾暮霆,直觉告诉她顾暮霆来这里必定不简单,她知道他最近一直在找司丝的下落,他这次说不定就是为这事来的。 一想到司丝那张令人生厌的脸,苏星萝就控制不住想要除掉她的心。 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想要借机找到司丝的踪迹。 只要找到了司丝,沈彦池一定有办法帮她弄死她! 可苏星萝怎么都没想到,顾暮霆今天要见的人竟然会是沈彦池。 一见到大厅里的人,苏星萝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顾暮霆他不是来寻找司丝的吗? 如果不是,那她有什么必要在这里冒险? 想到这苏星萝便想离开,可就在这时,顾暮霆和沈彦池的随行保镖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那凶神恶煞的一群人,硬生生的挡住了她要离开的路。 无奈之下,苏星萝只好老老实实地蹲在原地,她不情不愿地听着里面的对话,满脸阴沉。 挥退了众人,沈彦池慵懒地挑了挑阴鸷的墨眉,冷哼道:开门见山吧,顾总这次来想干嘛? 把司丝交出来! 冰冷刺骨的字眼从顾暮霆的薄唇中倾泻而出,满身的嗜血杀意铺天盖地地向着沈彦池笼罩而去。 司丝沈彦池轻笑,他拿起桌上的小物件,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他轻声呢喃着司丝的名字,过了许久才满不在意地接着道怕是不能交给你呢! 沈彦池!你不要试图耍花样,人我今天必须要带走! 顾暮霆的声线愈发森寒,如利刃般的压迫感让躲在外面的苏星萝不禁颤抖了起来,他今天来果然是为了司丝。 顾总,我说了不行,你昨天见过她了,什么反应你也都看到了,司丝她现在可不知道你是谁,她现在爱的人是我啊! 看着顾暮霆黑沉的脸色,沈彦池笑得张狂,他舔了舔唇角,满脸得意。 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顾暮霆他抢走了苏星萝,现在他也要把司丝从他身边抢走!???.23sk. 顾暮霆他不是喜欢司丝吗?那他偏要让司丝死心塌地地跟在他身边。 他要让顾暮霆看到司丝跟在他身边卑微下贱,受尽折磨却依旧不肯离开他的模样! 崇敬的女神宁愿在别的男人身边受尽委屈也不愿跟他走啊,这场景光是想想,就足以让沈彦池热血沸腾。 哦!还有啊,司丝她怀孕了你知道吗?那孩子是怎么来的你该知道吧,毕竟你顾暮霆也出了一份力不是吗? 想他王总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老来得子,也真是可喜可贺啊! 沈彦池满脸猖狂的邪笑,此时的他早已将道德伦理抛到了脑后,他不在意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名声,满心怨念的他现在只想恶心死顾暮霆。 沈彦池!你找死!你设计司丝这件事我不提你倒自己说出来了!你活腻了是不是,敢动我的人! 不不不,司丝现在可不是你的人,她是我的人!你知道吗?司丝那个蠢货一直以为她肚子里那两个孽种是我的呢,她现在可是爱我爱得死心塌地! 就昨晚,她还窝在我怀里求安慰,她黏在我身上让我亲她、摸她 沈彦池轻摇着头,满脸不屑,余光扫过顾暮霆阴鸷的面容,沈彦池又嫌弃道:啧啧,就这么个腌臜玩意我是真不想碰,但你也知道,司丝那张脸吧我很喜欢,所以勉为其难喽,谁让她哭得那么可怜呢 沈彦池!怒火倏然迸发,顾暮霆当即挥拳而起,他满眼猩红四周,全是喷薄而出的怒意和杀气。 顾暮霆攻势迅猛,可从小在黑道摸爬滚打长大的沈彦池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一个闪身便躲过了顾暮霆的攻击。 这就受不了了?我还没说完呢! 第231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66 大厅里面的动静惊扰了门外的保镖,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呼呼啦的推门涌了进去,可还没等他们站定,便被里面的吼声喝退。 众人讪讪退了出去,十几二十个一米九多的壮汉委屈巴巴地在门外站成两排,他们垂头耷脑,模样委屈,看着好不可怜。 可没过多久,不知是哪个事多的先挑起了战争,斗败的公鸡们纷纷炸起了毛,他们摆好了阵型,怒目而视,企图用自己凶恶的目光将对方砍成一百零八段。 赢的一定是自家老板,对面的一看就是个渣渣! 看到这一幕,923不禁抽了抽嘴角,这两个男人究竟是在哪里请的中二保镖,你们已经是大人了,拜托成熟一点好嘛! 再看司丝,923更加无语,这个女人又开始吃东西了,怎么每次找她,她嘴里总得嘟哝点什么? 这真是朵菟丝花吗? 怎么这食量看着比那位大人养的那头蠢饕餮还要大! 吃完最后一颗樱桃,司丝伸了个懒腰,她漫不经心地扫了923一眼,而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沉心静气地继续听顾暮霆和沈彦池对骂。 两个男人的声音都是低沉性感那挂的,那嗓音说起情话来尤其好听。 而此时,除却里面不堪入耳的字词,当做睡前读物还是很是不错的。 顾暮霆你别光在这冲我吼,我承认我手段下作,可你又比我好多少?我们两个不相上下谁也别说谁! 过去的事我会向司丝道歉,你现在把她交出来!人我今天必须要带走! 交出来她就能跟你走吗?你别天真了!现在在她心里我可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爱的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还有你说的道歉,你就是跪在她面前,她怕是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你现在就把人带过来! 这些我是不该管,只是吧司丝的脑袋最近情况可是不太好啊,你说万一受点刺激什么的,会不会精神失常、突发脑溢血? 还有啊,她现在月份大了,行动也不方便,稍不注意那可是一尸三命啊,哎!不对,听说受刺激也能死人,真是脆弱的很呢这些情况我自然是不在意,毕竟她现在就是个替身,玩玩就扔的玩意儿,死了就死了! 这样你还要把她带走吗?带回去你打算怎么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司丝现在啊,离了我可是连饭都吃不下去呢!你这么喜欢她一定知道她最讨厌吃什么吧,说起来也巧,我现在也知道了 听到沈彦池的话,主神空间里的923疯了似的冲着屏幕吼叫,【这他妈的顾暮霆你是哑巴了吗?!你是死了吗?!你跟林寂对骂的时候嘴皮子不是很溜!怎么现在连个屁也放不出来!骂他啊!揍他啊!你上啊!】 司丝到没什么反应,她捂了捂耳朵,这小东西今天的嗓门怎么这么大 顾暮霆心里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淡定,正相反,他心里此刻恨极了。 顾暮霆此刻恨不得把沈彦池碎尸万段,哪怕没有他现在口中所说的那些事,单就他之前陷害司丝的那些事,他就不会放过他。 可痛恨归痛恨,可他却不会扯着嗓子反驳他,顾暮霆知道沈彦池此刻是什么心理,看着他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顾暮霆仿佛看见了不久前的自己。 至此,顾暮霆心口一痛,如果他那天没有口不择言的说出那些话,如果他能在司丝来找他的时候就认清自己的心,那他和司丝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顾暮霆似嘲似讽的表情落在沈彦池眼里很是刺眼,他为什么没有反应?! 他凭什么现在还可以这么平心静气?! 顾暮霆他不是很爱司丝吗?! 他为什么不生气! 黑沉的眼眸中凝聚起一抹化不开的阴霾,里面尽是难掩的怒火,怒极反笑,沈彦池又道:你猜我是怎么知道司丝不爱吃那些东西的? 可顾暮霆还是没有理会他,他理了理身上的衬衫,转身端坐在了沙发上,面色冷峻,凌厉的五官上不辨喜怒。 啧啧,原来顾总口中的爱也不过如此啊不在意归不在意,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毕竟大家相识一场,有些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是吗? 沈彦池也冷静了下来,这一天他等很久了,他做的一切都是要报复顾暮霆夺走了苏星萝,对方现在这么冷静,他没必要激动得没个人形让对方看了笑话,毕竟该伤心的人是顾暮霆才是。 沈彦池在顾暮霆对面找了个位置,姿态慵懒地坐了下来,想了想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沈彦池心里还是泛着难掩的激动,他就不信顾暮霆他听完接下来的话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司丝她啊,说来也奇怪,星星爱吃的东西吧,她好像都不怎么爱吃,顾总你也是包养过替身的过来人,这样不合格的替身怎么能让我们满意呢,替身就是要越相似越好不是吗?所以那些食物她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呢! 想想刚开始那段时间,唉!她几乎每吃几口就要跑一趟卫生间,也不知道是真忍不了还是矫情,她这个人惯会演戏你是知道的。 话音刚落,沈彦池终于在顾暮霆脸上看到了隐忍的表情,他勾唇轻笑,继续得意道不过好在司丝听话,她可能真的爱极了我,为了让我满意,她吐软了腿也要爬到上饭桌边吃完那些食物,有时候我看着都觉得可怜 这样的事还有挺多的,你不知道她学星星的时候有多滑稽,想想她扭捏着站在我面前卖弄的模样,我就一阵烦恶,她以为我有多喜欢她肚子里的孽种,呵!自以为是的蠢 话没说完,沈彦池便被顾暮霆一拳打在了脸上,血腥味瞬间盈满整个口腔,火辣的剧痛从侧脸迅速蔓延至后脑,眼前一阵昏黑,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击打。 他恼了! 顾暮霆他受不了了! 强烈的喜悦和浓郁血腥味刺激着沈彦池的神经,他倏然笑了起来,而后一个利落的闪身,躲开了顾暮霆的攻击。 随手抹去了唇角的鲜血,沈彦池冲着满目狰狞的顾暮霆讥笑道你怎么不接着忍了? 你把司丝还给我!你把她交出来!把她交出来! 顾暮霆双目赤红,已然失去了理智,他不知道司丝在沈彦池那里受了这么多苦,她以为以她的性格,即便是没了记忆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可他没想到沈彦池竟然会利用她肚子里的孩子欺骗她,她竟然卑微到要靠模仿苏星萝才能活下去,他爱逾生命的人,竟然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人这样欺辱! 顾总是听不懂我的话吗?司丝她不会跟你走,也不可能跟你走!当然了,你也可以偷偷把人带回去,不过这后果嘛 沈彦池离开了,凌乱的大厅里此刻就只剩下了顾暮霆一个人,心疼和悔恨一遍遍的啃食着他的心脏。m.23sk. 沈彦池的话和司丝悲戚委屈的表情仿佛在这一刻拧成了无数条看不见的丝线,它们一点点收紧,于无形中拉扯着他的呼吸。 全身的力气一点点被抽光,顾暮霆双膝失力跪在了地上,拳头一下下砸在地板上,不消片刻鲜血便溢了出来。 司丝,对不起,对不起泪珠滑落,和地上的鲜血融为一体,顾暮霆绝望地嘶吼着,宛如一头失了伴侣的孤狼。 大厅外,苏星萝怔怔地握着手机满脸震惊,她看着沈彦池挺拔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沈彦池这么在意她吗? 他竟然会为了她去报复司丝,原来他才是一直以来对自己最好的人。 这一刻,她和沈彦池相处的记忆突然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他的呵护、包容、帮助不停地在她眼前闪过,原来沈彦池才是那个最爱她的人! 丝丝甜蜜伴着喜悦从心底钻了出来,苏星萝的心脏怦怦直跳,这一刻,顾暮霆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透过后视镜,助理壮着胆子偷瞄了一眼后面的人。 也许是心虚和害怕暴露了他的心思,视线刚挪上后视镜的瞬间,他就对上了沈彦池狠厉的眸子。 先,先生助理全身僵硬,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空气中一片窒息。 再看一眼,你的眼珠子就别要了。 是是 简短的几句话牵动了沈彦池嘴角的伤口,尖锐的疼痛让他的心情越发阴沉,不过随即想到顾暮霆怒火中烧的痛苦表情,沈彦池又觉得十分解气,这都是他抢走星星的报应! 红灯亮起,车子恰好停在了昨天经过了花店门口,看着那熟悉的店面,沈彦池猛然间想起了司丝的小脸。 一时间,愧疚夹杂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心里翻涌着。 他今天说了很多违心的话,他甚至骂了那两个孩子,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昨晚的温热,眸光略微暗淡,身上的痛意似乎在这一刻愈发明显。 那不是他的真心话,他其实很在意那两个宝宝,也很在意司丝。 即便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司丝终究是在他心里有了位置,每当她眨着眼睛喊他阿池的时候,他总想把她死死地箍在怀里,让她一辈子都待在他身边。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来的突然,让他措手不及,也让他无所适从。 绿灯亮起,车子发动的瞬间,沈彦池突然开口道:去花店。 沈彦池回来的时候,司丝还在厨房里忙活着,昨天的小雏菊已经被她插起来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淡雅的颜色将客厅衬托的十分温馨。 沈彦池心底生出些暖意,连带着他身上的伤口都不怎么疼了。 沈彦池将颜色火红热烈的玫瑰放到了餐桌上,而后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油烟机发出阵阵嗡鸣,砂锅里冒出袅袅白雾,香味随之而来。 灶台边,司丝正捧着笔记本看得出神,这是她这些日子为了下厨记的学习笔记,为了做出让沈彦池满意的味道,本就嗜睡的她付出了很多心力。 正如此刻,司丝看得十分认真,连沈彦池站在了她身后都不知道。 越过了纤细优雅的脖颈,沈彦池的视线落在了司丝莹白的耳垂上,那里他曾吮吻过,很软很甜。 那晚的记忆又涌了出来,身体倏然变得火热,沈彦池上前一步搂住了司丝纤腰,一双带着热意的大掌轻柔地抚摸着司丝凸起的小腹。 回来了?司丝没有回头,除却一开始被吓到僵硬了一瞬,她很快便放松了下来。 嗯,阿萝,宝宝今天听话吗沈彦池在司丝身后低声询问着,他眼神迷离,薄唇一下下的轻吻着司丝的侧颈。 灼热的呼吸蔓延开来,司丝下意识瑟缩了下身子,她推了推环在腰间的手臂,娇声道:阿池你别闹 不要,阿萝,你还没告诉我这两个小东西今天有没有闹你?你现在告诉我好不好? 沈彦池不停地询问着孩子的情况,可他的双手却不停地在司丝身上游走,根本没有一点关心孩子的意思。 很乖很乖,阿池你放开我,我还要看锅唔 后面的话,消失在了唇齿之间,沈彦池转过司丝的身子,健壮有力的双臂紧拥着司丝纤弱的脊背,他贪婪地吮吸着司丝身上的气息,心间一片满足。 片刻之后,司丝的小手环在了沈彦池腰侧,她攀附在他怀里,满心满眼都是倾泻而出的爱意。 感受到了司丝的动作,沈彦池呼吸愈发粗重,压抑的低吟从他喉间溢出,里面充满了沉迷和渴求阿萝,我的阿萝 砂锅里的鸡汤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伴着这股子烟火气,923的提示音响了起来【目标人物沈彦池好感度+10,好感度总值90。】 第232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67 最后一名医生早已离开,可他说的话却还一遍遍地在顾暮霆耳边回响着,窗外的阳光明明看起来那么温暖,可顾暮霆此刻却依旧觉得遍体生寒,整个人仿佛被丢进了布满寒冰的深潭。 自从见过沈彦池之后,顾暮霆就立刻召集了顾氏集团所属医院的医学专家,他把司丝的情况告知于他们,希望能得到一个让他满意答案。 顾暮霆希望沈彦池只是在危言耸听,沈彦池只是想要以此为借口挡住他带走司丝的脚步。 顾暮霆满怀希冀,在他心里,或许司丝忘了一切也是件好事,她不记得他曾经对她的伤害,便不会恨他。 想到这,顾暮霆荒芜的内心再一次恢复了些许生机,他似乎有了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一次他一定会用他的生命护佑她、爱她,他不会再骗她,他会把他的一切献都给她。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将顾暮霆再一次打入了地狱,医生给出的结果和沈彦池所说的几乎不差分毫,司丝后脑处的血块压迫的位置很是危险,稍不注意便会致命。 是他害了她。 剧烈的痛感从心口处传至四肢百骸,夹带着彻骨的寒意,让顾暮霆面色凄楚,呼吸困难。 顾暮霆能感觉到司丝很排斥他,他怎么可能在不刺激她的情况下带她离开? 可他不能没有她,司丝失踪以后,她和他曾经的过往甜蜜就像是一把把刺入他心脏的冰锥,让他鲜血淋漓的心脏变得更加冰冷。 他想她想得已经快疯了,他怎么甘心看着她在他咫尺的位置对他视而不见?! 顾暮霆猜测司丝会恨他,会报复他,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竟会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的过错! 她忘了他,她竟将他完全驱逐出了她的生命,她不爱他了,连带着恨意都吝于分给他 有那么一瞬间,顾暮霆曾想过就这么待在角落里看她幸福的过完一生,可这念头一闪而过,他不能就这么放任司丝在沈彦池那里遭受委屈和折磨,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两个孩子决不能生下来,那是司丝的耻辱,更是他伤害司丝的罪证!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顾流发来的消息,上面是关于司丝的情报。???.23sk. 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司丝的孕期虽还不到五个月,可小腹处的凸起却越发明显,很多衣服因此变得不再合身。 趁着这个机会,司丝提出想要出去逛一逛。 乍一听到这个提议,沈彦池立刻想到了顾暮霆,他知道顾暮霆的人一直在暗中查探着司丝的消息。 顾暮霆掌握着司丝的一切动向,他现在不动手不过是忌惮司丝的身体状况。 沈彦池不太愿意让司丝出去,司丝曾经深爱过顾暮霆,他不想让二人再有任何接触。 可他耐不住司丝的撒娇,也看不得司丝满含水雾的眼睛染上失望,无奈之下他只能妥协。 一得到沈彦池肯定的答案,司丝当即高兴地欢呼了起来,她挑起脚尖紧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薄唇处轻吻了下,虽然只是无关情欲的蜻蜓点水,可却在沈彦池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看着司丝欢快的背影,沈彦池怔愣地抚摸着唇角,愉悦的情绪让他心跳加快。 司丝的身影消失的瞬间,沈彦池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可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酥麻,借着这种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心里疯狂的生长。 他好像真的对她上心了,他想和她一直一直在一起,想永远不都放开她的手。 上午十点多,正是商业中心客流量逐渐增加的时候,看着电梯旁来来往往的人影,沈彦池的眉头不自觉的轻蹙起来。 为了方便管束,沈彦池本想着清场,可司丝不愿意,她说她好久没去过热闹的地方了。 虽然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可沈彦池却从里面听出了些她的心酸和委屈,司丝原本就站在万众瞩目之处,是他因为一己之私将她藏了起来。 跟他在一起,她失去的不止是光环和荣耀,还有自由。 可看着眼前这番拥挤的场景,沈彦池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心软。 司丝今天的妆容打扮让人根本就认不出她的身份,这样打扮少了很多纷扰,可随之而来的新烦恼也应运而生。 今天是周末,商业中心的人很多,电梯上,来往的路人在司丝身边挤来挤去,看得沈彦池胆战心惊,他小心翼翼的护在司丝身边,生怕别人一个不小心碰到她。 等到二人终于到了开阔一点的地方,沈彦池松了一口气,可很快烦恼又来了。 许是因为司丝气质斐然,很招小孩子喜欢,不一会,几个还没腿高的小萝卜头便围在司丝身边绕来绕去,有几个胆大的甚至还上手摸了摸司丝的肚子。 这一幕看得沈彦池莫名的有些吃味,虽然对方只是一群穿着开裆裤的娃娃,可他就是不想让他们碰到司丝。 沈彦池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可司丝非但没有注意到,反而和那群小萝卜头越玩越开心,她笑得欢快,精致漂亮的小脸也因此染上了些红晕,轻灵的笑声穿过人群落在沈彦池的耳边,让他心尖不可抑制的颤了颤。 有那么一瞬间,沈彦池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天使,一个驱逐阴霾,给他的世界带来生机和希望的纯洁天使。 沈彦池顿住了带走司丝的脚步,他默默地站在一边痴迷地看着司丝,视线始终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 小萝卜头的母亲们看到这一幕,皆是会心一笑,她们说司丝真是好福气,找了一个很爱她的好老公。 闻言,司丝瞬间羞红了脸,她下意识向着沈彦池的方向望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只一瞬间,司丝的脸色爆红,她迅速低下头,一片娇羞。 老公 沈彦池黑沉的眸子里隐隐有些微光流动,这个陌生的称呼似乎打开了一片新天地,看着司丝毛茸茸的发顶,沈彦池的目光愈发柔和。 对啊,他可以是她的丈夫,可以是她余生的依靠,有了这个身份他就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了,他们的孩子也能因此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他的家!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在沈彦池心里扎了根,这一刻,苏星萝这三个字在沈彦池心里渐渐散去,最终归于虚无。 不远处,隔着重重人影,顾暮霆也在一瞬不瞬得紧盯着司丝。 看着她和沈彦池之间流转的暧昧,顾暮霆那双缠着纱布的大掌倏然收紧,未愈的伤口在这力道之下再次崩裂,粘腻的液体浸没纱布,一滴滴的砸在了地上。 狭小的空间里不多时便充满了血腥味,可顾暮霆却浑然未觉。 司丝的眼神太刺眼了,有幸被她爱过的顾暮霆如何不明白这眼神之中的含义,司丝真的爱上了沈彦池。 心中酸涩无比,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正在肆无忌惮的啃噬着顾暮霆的心脏,与此同时,悔意也在渐渐攀升。 司丝也曾这般看过自己,过去的她很爱他,她身边的人明明可以是他! 可这一切都被他弄丢了,是他自己毁了他和司丝之间的牵绊。 看着司丝亲昵地挽住了沈彦池的胳膊,娇羞的在他面前索吻的模样,顾暮霆的灵魂如遭重击,原来沈彦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司丝真的会主动亲吻他,他们甚至还会睡在一张床上,他们会做尽情侣之间所有的事 伴随着耳边的轰鸣,所有的猜测瞬间在顾暮霆的脑海里轰炸起来,细细密密的痛意如尖针般刺穿着他的躯体,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冷到了极致。 不要!! 司丝不要! 沈彦池他在骗你! 不要爱上他! 顾暮霆急迫地追寻着司丝的背影,他穿梭在人群中,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司丝夺回来。 在没看到这一幕之前,顾暮霆尚且还能自我安慰,他一遍遍地骗自己,骗自己司丝不会动心,司丝是凭着他对她的恩情才向他敞开了心扉,沈彦池对她那样不好,她绝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爱上他。 可现在,一切的幻想都被打破了,嫉妒和恐惧烧光了顾暮霆的理智,他的目光紧追随着司丝的背影,眼底一片癫狂。 司丝是他的! 她最先爱的人是他,是他顾暮霆! 沈彦池不过是个骗子,他是伤害司丝的元凶,他怎么配得到司丝全部的爱意?! 他一定要把司丝带回来! 剧烈的运动和激动的情绪让顾暮霆胸间的起伏越来越急促,呼吸带走了大量的水汽,让顾暮霆的喉间愈发干涩,腥甜的味道随之在舌尖弥漫,久久不能散去。 随着顾暮霆追逐的步伐,司丝的背影在他眼里逐渐清晰。 此时,顾暮霆已经无法思考了,所有的顾虑消失殆尽,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想,把她抢回来,她只能爱他,她只能在他身边! 就在顾暮霆即将冲出人群,出现在司丝面前的前一刻,顾流一把拉住顾暮霆的胳膊,他将人拖到了角落里,满脸焦急。 总裁,沈彦池还在这里,现在不是带走司丝小姐的时机,如果我们这次打草惊蛇,之后可能就再也没机会救出司丝小姐了!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她,司丝被他骗了!你知不知道司丝被他骗了!顾暮霆挣扎着,他双目赤红,瞳孔震颤,眼里全是痛苦。 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司丝已经对沈彦池动了心,这会害死她的! 顾暮霆的表现让顾流更加焦急,他低声道:总裁!您忘了医生的嘱咐吗?您不能这么贸然的出现在司丝小姐面前,您会吓到她的,您难道想让她一辈子怕都您吗? 这件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您不能让司丝小姐排斥您的靠近,您还要让她爱上您不是吗?!您不能吓到她啊! 顾流苦口婆心的劝阻着,可这一切根本无法抵消司丝亲吻沈彦池时给顾暮霆带来的灵魂冲击,司丝充满爱意的眼神像极了一双捏住他心脏的大手,反复蹂躏、撕扯,让那处鲜血淋漓。 顾流还在说着些什么,可顾暮霆一句都听不进去,偏执的想法在他心里一遍遍重复,司丝不用爱上他,这一次有他爱她就行,他要的不多,他只要司丝在他身边! 思及此,顾暮霆挥拳挣脱了顾流的钳制,腹部遭受重击,顾流吃痛后退了两步,可下一瞬,他又不要命的冲了上去。 顾流佝偻着腰,双手紧环在顾暮霆腰间,他含着血泪痛哭道总裁,司丝小姐会死的! 另一边,逛了没几家店的司丝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这声音很大,大到让沈彦池也听得十分清楚。 停下脚步,沈彦池一脸调笑的看着司丝,察觉到他的打量,司丝耳尖一阵滚烫。 司丝窘迫地低下了头,她不说话,沈彦池便也没有开口,只是他的视线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火热。 静默中,司丝的肚子再一次发出了声响,这下沈彦池再也绷不住了,他将大掌置于司丝的头顶搓了搓,而后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听出了沈彦池笑中的嘲意,司丝一把挥开了沈彦池的胳膊,她撅了撅小嘴,气恼道笑什么笑,你儿子饿了,想吃肉! 司丝生动的表情让沈彦池更加愉悦,他将人搂进怀里,俯身亲吻着司丝的侧脸。 你放开,不准亲我! 司丝红着脸挣扎,可沈彦池的双臂却愈发收紧,他在司丝再一次开口前含住了司丝的唇瓣,几次辗转反侧之后,沈彦池一脸餍足道:走,老公带你们去吃肉! 司丝生气了,因为沈彦池不要脸的行径。 在去餐厅的路上,司丝一直瘪着小嘴一言不发,透过后视镜,沈彦池看到了司丝气鼓鼓的腮帮。 她这副样子一下子戳中了沈彦池的萌点,他舔了舔唇角,心里一阵荡漾,若非他现在在开车,他一定会把人压在身下亲个够! 这一刻,沈彦池有些后悔没让那些保镖助理上车了,若是他们在,他现在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点完餐,司丝独自一人去了洗手间,看着司丝气呼呼的模样,沈彦池无奈地笑了笑,真是个脾气大的小女人。 沈彦池在外面老老实实等着司丝回来,可司丝那边却被一个高大的人影拦住了去路,那人满脸泪痕,深邃的眸子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悲伤和思念。 第233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68 【司丝,顾暮霆在你身后!】 923慌乱的提示音几乎和顾暮霆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看着满脸泪痕且双目赤红的男人,司丝眉头稍蹙,他怎么会现在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被顾流拎走了吗? 难不成他这一路都跟在后面? 不应该啊,如果他一直在的话,923的监测系统不可能发现不了,排除这种可能性,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顾暮霆看着眼前眉眼冷淡的女人,心口的闷痛愈发明显,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想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不那么狼狈。 司丝 顾先生,这里是女厕。 司丝的话里没有震惊,有的只是淡淡的嘲讽,收回落在顾暮霆身上的视线,她缓步越过他,将刚洗好的小手置于墙角处的风干机下。 暖风呼啸的声音在洗手间响了起来,驱散了室内的寂静,也让顾暮霆的情绪更加纷杂酸涩。 司丝她以前从未这么看过他,即便是她刚回国的那段时间都不曾如此冷漠过。 这都是他的错。 悔意折磨着顾暮霆的心,泪意再一次泛滥,顾暮霆紧握着垂在身侧的拳头,崩裂的剧痛一波波蔓延,可他手上的力道却随之加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灵上的伤痛。 司丝,我没有恶意,我们,谈谈好吗? 自我折磨了许久,顾暮霆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的嗓音嘶哑干涩,像极了砂纸摩擦在地上时的声音。 顾先生,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司丝神色清冷,她没有回头,亦没有看他一眼。 话音刚落,风干机的轰鸣声也跟着停了下来,司丝抬步向外面走去,没有理会站在身后的男人。 司丝你别走!染着鲜血的大掌忽然攥住了司丝的胳膊,他哀求着,可那粗粝粘腻的触感也只是换得了司丝夹杂着些许厌烦的一瞥。 顾先生自重。 司小姐自重。 一时间,熟悉的场景浮现在眼前,不轻不重的几个字像子弹一般击中了顾暮霆的灵魂,心脏莫名痉挛起来,产生一阵阵的刺痛。 那次他故意当着她的面和苏星萝接吻,他甚至在那之后还跑到她面前出言羞辱她,而他当时说的话就是这句司小姐自重。 风水轮流转,他对她的伤害终于全都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只是当时的他还在深爱着她,而此刻的她却早已将他忘在了脑后,她是真的不在意他了。 额头的冷汗一层层冒了出来,连呼吸也变得艰涩起来,强压着口中翻涌而出的腥甜,顾暮霆凄声道司丝,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好不好?我求你了,就几分钟,就只要几分钟。 顾先生是听不懂我的话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司丝!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顾先生!司丝声音突然拔高些许,她打断了顾暮霆的话,神色冷淡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之间的事阿池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原谅你骗了我,也原谅你瞒着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样你满意了吗? 阿池 她竟会叫那个男人阿池,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不曾亲昵的叫过他,她只叫他顾暮霆。 如果她也能叫他阿霆 悔恨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酸涩夹杂着嫉妒也跟着升腾起来。 司丝,那些事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司丝你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我保证,不!我发誓我以后绝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司丝你别这样对我,你别叫那个男人阿池好不好?!沈彦池他在骗你啊! 顾暮霆声泪俱下,他的心仿佛裂了一大块,那里很疼很疼,疼到几不欲生。 顾暮霆的哀求并没有换得司丝的心软,她冷脸站在原地,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顾先生,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我不认为我的未婚夫有任何欺骗我的必要,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我们以后会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而你口中那个骗我的男人将会是我的丈夫,你觉得他有什么理由骗我。 组成新家庭? 不!不要! 顾暮霆强忍着悲痛,他摇着头想要开口解释,可却再一次被司丝的话打断了。 顾先生,即便我的未婚夫真的骗了我,我也相信他是为了我好,至于其他的,已经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司丝你怎么能说不重要?!顾暮霆不可置信,一颗心霎时血肉模糊我是爱你的!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司丝你相信我,沈彦池他在骗你,他真的在骗你! 时至此刻,司丝终于转过了身子,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是根本不在意顾暮霆说了什么。 顾先生,我刚才就说了,说话要讲证据,你说你爱我,你要怎么证明? 还有你说阿池在骗我,证据又在哪里?我不能仅凭你简单的几句话,就去怀疑一心为我好的爱人,顾先生你说对吗? 司丝的话让顾暮霆哑口无言,他的确没法证明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不论是对她的爱,还是沈彦池对她的欺骗。 回想起来,司丝在和他交往的时候,一直都是奉献的一方,而他除去那些骗她动心的谎言,真的没有为她做些什么,他给她送去了一秒钟的幸福,剩下的便都是痛苦和算计。 至于沈彦池骗她的证明,他有证据,可他现在不能说,那样残忍的真相会害死她。 顾暮霆长久的静默让司丝冷笑出声,她手臂用力想要摆脱顾暮霆的钳制,可她显然是低估了顾暮霆的倔强。 顾先生,松手!我的未婚夫就在外面,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不太愿意在女厕所这种地方丢人现眼吧? 司丝始终没有撤回力道,可顾暮霆却恍若未觉,他固执地紧握着司丝的手臂,溢出的鲜血已经顺着两人的手腕滴在了地上,可他们却都好像没有察觉一般。 这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方想用自己的弱势换得对方的同情,而另一方却压根不在意。 司丝,这个给你,这是我对你的爱顾暮霆倏然从胸口的位置掏出一条项链,那项链上挂着一对情侣戒指。 下一瞬,染血的戒指被捧到了司丝面前,钻石在鲜血的衬托下愈发的耀眼,它拼命地想要唤起女主人的爱意,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司丝没有接,清澈的眸子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她定定的站在那,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司丝,这是我们刚交往时就订好的戒指,是我亲自参与设计的款式,你 顾暮霆颤抖着手想要把戒指戴到司丝手上,可还不等他碰到司丝的手指,戒指就被司丝一把挥开了。 亮晶晶的戒指在空中划过一抹弧度,而后滚到了角落里。 清脆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震得顾暮霆耳边一阵轰鸣,他僵在了原地,下一瞬他就像疯了一般趴在地上寻找。 戒指!戒指! 顾暮霆的脸色惨白的吓人,他不停地呢喃着,身体颤抖得厉害,这戒指曾被他弄丢过一次,那次之后司丝就消失了,任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一刻,弄丢戒指的慌乱和失去司丝的恐惧揉杂在一起,顾暮霆双膝跪在地上,鲜血淋漓的大掌在地上摸索着,眼底全是震荡的癫狂,戒指!我的戒指!司丝 泪水一滴滴砸在地上,此刻的顾暮霆像极了失去庇佑的幼崽,他拗不过世事的无情,他能做的只有苦苦哀求。 那是他的爱啊,是他的司丝! 不知过了多久,戒指终于再一次回到了顾暮霆手中,他瘫坐在地上,俯身亲吻着戒指上的钻石,他像个得到糖的孩子一般痴痴的笑了起来,找到了!司丝我找到了! 顾暮霆眼角挂着喜悦的泪水,他急忙起身寻找司丝,可四周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那个被他伤害过的人。 笑容渐渐染上了苦涩,顾暮霆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护在胸口,哑声道没关系,司丝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着你天籁小说网 顾暮霆离开时,餐厅里早就没有了司丝和沈彦池身影,他怔怔地看了一眼靠窗的位置,眼神恢复了一开始的冷冽。 沈彦池,我一定会把司丝带走,我绝不会再给你任何伤害可以司丝的机会! 顾流赶到时正巧遇到顾暮霆推门出来,看着自家狼狈不堪的老板,他无端的生出一抹同情,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总裁,您的手 不碍事,去司丝的公寓。他记得那里有司丝之前录制的视频,这也许能成为他们曾经相爱的证明。 一上车,顾暮霆就闭上了眼,凌厉的五官像平时一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丝毫不见之前的悲戚绝望。 见此,顾流无声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车子很快开到了目的地,一下车,顾暮霆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林寂。 也不知林寂最近经历了什么,此刻的他脸色有几分病态的苍白,他瘦了很多,以至于那本就单薄的背影,此刻看起来更加的惨淡凄凉。 看清来人后,林寂眼里的情绪一寸寸冰冷,他低垂着眸子,麻木地将眼神从顾暮霆身上移开。 看到这幅场景,顾流想像往常一样上前劝林寂离开,可还不等他开口,顾暮霆就走到了林寂面前。 林寂,我找到她了。 另一边,行进的豪车里,沈彦池将司丝搂进了怀里,他揉捏着司丝的小手,小心翼翼地问道阿萝,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司丝从洗手间出来后就一声不吭地把他拉了出去,她的脸色苍白,神情也不太好看。 起初,沈彦池只以为是她还没消气,可后来他发现不是这个原因,司丝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和自己的肚子较劲,尤其是她饿了的时候。 一定是刚才发生了什么。 思及此,沈彦池当即想去洗手间附近查探缘由,可没等他动身,司丝便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冷眼望着他。 司丝一言不发的打量着他,似是想要就此将他看透一般。 一时间,慌乱的荆棘爬满了整颗心脏,沈彦池突然失去了探究一切的勇气,他不顾司丝的反抗将人带回了车上。 此时,助理早已在车里等候,乍一看到面色不愉的二人,他立刻战战兢兢的缩在了角落,生怕这股无名之火烧到自己身上。 阿萝,你说句话好吗?是不是宝宝又闹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好不好? 阿萝嗯?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事?你都说出来,我保证改! 沈彦池抓着司丝的小手,他将那处柔软置于自己侧脸处,薄唇时不时轻吻着她的掌心。 许是手心的温热唤回了司丝的思绪,她的目光落在了被沈彦池捉住的位置。 就在刚才,顾暮霆的鲜血曾经过那里,那样滑腻的触感,即便是经过清水的洗礼,却依旧让人记忆犹新。 此刻,就在这衣袖之下,还残留着顾暮霆抓握过的痕迹,那赤红的一圈像极了想要束缚住她的枷锁。 想起曾经问过顾暮霆的问题,司丝眼里闪过一丝微光,她仰起头,注视着沈彦池道:阿池,你会骗我吗? 问题一出,沈彦池的轻吻的动作瞬间停滞,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迎上了她的视线,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在她脸上探究着她话里的含义。 阿池,你会骗我吗?司丝又问了一遍,她想知道沈彦池的回答会不会和顾暮霆一样。 司丝的锲而不舍让沈彦池蹙起了眉,他抬手扣住司丝瘦弱的肩膀,沉声问道:阿萝,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阿池,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会不会骗我?或者说,迄今为止你究竟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234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69 司丝和沈彦池吵架了。 那天在车上,面对着司丝审视的目光,一向杀伐果决的沈彦池破天荒的生出一股子心虚和无措,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更让他憋闷滞气。 愤怒一点点挤走了理智的阵地,翻涌而出的负面情绪掩盖了沈彦池内心的真实想法,意识深处叫嚣的念头让他猛然推开了司丝身子,他冷着脸,似是一下子揭开了连日来的所有伪装。 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替身,她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吆五喝六! 沈彦池脸色阴沉,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司丝,浑身上下不带一丝温情。 见到这一幕,司丝先是不可置信,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候,她当即警惕地缩到了一边,那双纯粹无暇的眸子里染上了层层雾气,精致到过分的小脸上也布满了恐惧的惨白,她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看到司丝这副模样,沈彦池心里突然一紧,他吓到她了。 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偃旗息鼓,心疼的涩意逐渐攀升,沈彦池动了动薄唇,骨节分明的大掌也向前伸去,他想要拭去司丝眼底的泪意,阿萝 你别碰我! 司丝迅速向一边闪躲,她惊恐地瞪着他,纤细的手臂死死地护在小腹处,瘦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她怯懦的像只遇到了天敌的动物幼崽,若非此刻她正身处密闭的车子里,她必定会逃得远远的。 沈彦池心里的涩意更甚,他自觉地挪动身体远离了一些,视线也依依不舍地从她身上移开。 他知道司丝在怕他,懊恼的情绪从心底涌出,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司丝的质问。 一向在人前能言善辩的他,在面对她的质问时,竟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余光时不时在司丝身上扫过,沈彦池的思绪愈发混乱,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一到达别墅,司丝便快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锁上了门,连虚晃的背影都没留给沈彦池。 晚饭时,司丝没有做饭,也没有下来吃饭,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谁去请都不肯出来。 铩羽而归的众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看着沙发上脸色阴沉的男主人,大气都不敢出。 挥退客厅里的佣人,沈彦池闭眸仰躺在沙发上,寂寥死寂的气息游走在四周,他颓然地将手臂搭在额头上,薄唇紧抿。 沈彦池知道是因为有他在,所以司丝才不肯出来,他白日里暴躁的情绪来的突然,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他想去道歉解释,可又怕司丝再一次向他追问那个问题的答案。 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沈彦池无声地笑了出来,她问他有没有骗过她? 他当然骗过她,他不光骗了她,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设计来的,他们之间哪里有什么温情脉脉,有的不过是羞辱和阴谋。 这些话她让他如何能在她面前说出口?! 回想着这一整天的经历,司丝的言行无一不在干扰着他的情绪和判断,这样失控的感觉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沈彦池虽然享受和司丝在一起的温情,可他接受不了这样随时有可能失去判断力的自己,亦不喜欢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所以他逃走了。 这是沈彦池想出来的两全之策,司丝见不到他心情也许会好起来,而他也能借此分别的机会平复司丝带给他的悸动,他会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两人今后的相处模式,他绝不能被任何人束住手脚。 另一边,顾暮霆的计划也开始了。 沈彦池的突然离开方便了顾暮霆营救计划的开展,为了保证计划的完美实施,他更是费了极大的心力物力将沈彦池引到了国外。 沈彦池离开别墅的第二天,得知他不在的司丝果真走出了房门。 监控里,沈彦池把司丝的一举一动都看得一清二楚,高清摄像头将司丝脸上的失落情绪完美复刻到了沈彦池面前。 看着司丝独自一人缩在沙发上,沈彦池的心瞬间揪成一团,那个位置他经常坐,他甚至在那肆意拥抱亲吻过她。 茶几上的玫瑰已经枯萎了,整个客厅静的吓人,司丝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偌大的房间里,任由泪水打湿她的面庞。 司丝苍白的嘴唇微微掀动,即便是没有声音传过来,沈彦池也知道她在叫他。 一瞬间,心疼和担忧挤在了他的胸口,窒息的闷痛让他喘不过气,他伸出手指,下意识的在屏幕上摩挲着。 沈彦池不知道他现在的决策是不是正确,他只知道他很想她,从还没离开她的时候就开始想她。 窗外,城市的色调被压的深黑,偶有几道雷电在乌云中抽动,给这昏暗带去了些许光明,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雨滴从高空坠落,它们无情地敲打在玻璃上,也敲打在了某些人心上。 又是一道闷雷乍响,连着别墅监控的平板电脑被沈彦池收了起来,他强压下心里的冲动,下达了不准任何人在他身边提起司丝的命令。 与此同时,别墅这边,沈彦池离开前聘请的厨师到了,他虽狠心远离了司丝,可该准备的却也都给她准备了个齐全,这其中就包括专门负责调理饮食的专业营养师。 午睡之后,司丝迷迷糊糊地下楼找水喝,随着月份的增大,她的行动愈发的不方便,再加上她午睡前的痛哭流涕,此时的她看起来可怜的随便一阵风都能吹倒。 司丝扶着楼梯扶手一点点地往下挪动,她没有穿鞋,白嫩嫩的脚掌就这么直接贴在了地板上,清凉的气息沿着脚心一路向上,让司丝舒爽的忍不住喟叹出声。 沈彦池那狗男人不在这可真棒! 她终于可以放开了享受了! 可没过多久,司丝就傻眼了,在她的脚掌迈下最后一阶台阶的瞬间,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穿着围裙的少年手里拎着一双粉红色的拖鞋,他在司丝面前蹲下了身子,稍带着些沙哑的嗓音中藏着难掩的情绪,把鞋子穿上。 一时间,司丝和923一起在主神空间里尖叫起来,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着司丝的质问,923急的满脑门子冷汗,到底怎么回事?! 上次是顾暮霆,这次又是林寂,这怎么一个两个的出现时连个警报都没有?! 司丝呆愣的反应让林寂心里倏然一痛,他仰起头,紧接着司丝茫然的表情就落在了他眼里,她真的不记得他了。m.23sk. 目光一路向下,落在司丝的肚子上,林寂低下了头,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恨意,他绝不会放过沈彦池! 这股子恨意一闪而过,等再开口时,林寂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他把拖鞋往前送了送,低哑的嗓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司丝小姐,把鞋子穿上吧。 司丝听话地将脚掌伸进了拖鞋里,她小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寂并没有立刻回答司丝的问题,他站起了身子,少年身姿高挑,即便是司丝此刻站在了台阶上,依旧不如他高。 压迫感扑面而来,司丝心脏忽的侧漏一拍,她暗自腹诽,这人这是又长个了嘛? 林寂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司丝,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模样清冷到让司丝一度怀疑是不是好感度监测器也出了故障。 我姓林,是沈先生聘请的营养师,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会由我负责您的饮食起居。 话音刚落,司丝身上的警惕果然消散,她朝林寂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样啊,原来是阿池 司丝对沈彦池的信任如一把薄刃划在林寂身上,伤口不明显,却痛的厉害。 时至此刻,林寂终于知道顾暮霆话里的含义,他让他务必控制好情绪,千万不要在司丝面前露出端倪。 锅里还煮着东西,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 情绪失控的前一刻,林寂逃一样的躲进了厨房,他受不了,他宁愿司丝恨他,也不愿她像现在一样冲他露出疏离礼貌的笑容。 从真相揭开的那天起,他就再没见过她,他盼着司丝能给他一次解释道歉的机会,他愿意一辈子都待在她身边赎罪。 他爱极了她,哪怕她永远都不会接受他的爱意,可只要想起过往的一切,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可现在,那些两人共同经历的风雨全都变成了他一人的独角戏。 司丝她忘了一切,忘了他,在她的世界里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红色的液体从他紧握的拳头上滴落,摊开掌心,林寂将破碎的西红柿丢进了垃圾桶。 熟悉的香味弥漫在客厅里,司丝满意的眯了眯眼,沈彦池这个狗男人总算是歪打正着的干了件人事。 有林寂在,她不免还要在他面前扮演失忆弱势群体,可想想前些日子的美味,司丝觉得这一番操作很是值得。 饭菜上桌,林寂站在一边恭敬地给司丝布菜,他的手艺一向很好,荤素搭配,色彩缤纷,只是看着就让司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司丝可爱的小模样一丝不落的全都落到了林寂的眼里,直到现在,他才觉得他早已痛到麻木的心脏渐渐恢复了些许知觉。 在司丝看不见的地方,林寂勾了勾唇,他在司丝的生命里不是一无是处的,如果她愿意,他想永远待在她身边做她喜欢吃的东西,哪怕是没有名分,一辈子见不得光也可以,他只想看着她过的开心快乐。 尝尝这个鸡肉。 林寂将鸡肉放到了司丝的餐盘里,这是司丝最喜欢的口味,他一直都记得。 话音刚落,司丝便执起了筷子,她夹起肉送到嘴边,可下一刻她又放下了筷子,对林寂道:那个林先生,我自己一个人吃就可以了,你不用站在一边,忙了这么久,你可以去休息一下。 司丝的话音里带着些许不自在,像她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本可以顺着自己的性子将他呵退,可她没有,她依旧是这样的温声细语,即便是委屈了自己也愿伤害旁人。 过去的她是真的对他好,如果他不是因为那些事刻意接近她多好,虽然他不曾去做过半点对不起她的事,可他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泛滥的悔意让林寂的呼吸愈发艰涩,他抿了抿唇,沉声道:我就在厨房里,你有事可以直接喊我。 说着,林寂就回到了厨房,虽然他现在很想靠近她,可他更想让她过得舒心,他看不得她有一丁点的委屈不适。 她让他远离他,他便听话。 她需要他,他便第一个冲在前面。 从今往后,他会尽他的所能给予她想要的一切。 除却背后火热的视线,司丝这一顿饭吃的很是舒心,在这之前,她虽然不怎么排斥沈彦池让她吃的食物,可那些东西哪里比得上今天这些。 刚放下餐巾,林寂便端着一碗清汤走了过来,他面色如常,低沉的嗓音里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再喝一点汤吧,对宝宝好。 谢谢。 这汤味道很香,温度也刚刚好,司丝馋虫上头,想也没想就把碗接了过来。 可就在她将碗沿送到唇边的瞬间,923的提示音响了起来,【司丝,这汤里面加了东西!】 深夜,司丝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黑影定定地站在床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酣睡的女人,眼里流过一抹柔色。 白皙纤长的手指拂过司丝微卷的发丝,柔顺的触感让林寂的眼中燃起一抹炽热,他有多久没和她这般安静的待在一处了? 林寂慢慢俯下身子,熟悉的香气在鼻尖流转,暧昧的画面和唇间的软嫩让他好像回到了那天夜里,喉结下无意识地滑动着,林寂唇齿间的动作更加放肆。 空气一寸寸消失,睡梦中的司丝皱起了眉,她呜咽了两声,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愈演愈烈的掠夺。 此刻,覆在她身上的男人像是疯了一般,黑夜中,他的双眸红得吓人,里面全是浓厚的爱意和无法克制的占有欲。 林寂的大掌握住了司丝的小手,挣扎间,十指慢慢交握。 暧昧的喘息此起彼伏,其间,偶尔有几声破碎的呻吟溢出,那是独属少年的音色,却也同时夹杂着几分成年男人的性感。 司丝,我爱你,我爱你 第235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70 清晨,林寂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扫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他想也没想就把手机掖到了枕头底下。 外面的天色还很昏暗,细碎的微光洒在少年挺拔的脊背上,少年的身子一半迎着光明,一半沉浸在黑暗中,将他衬托的像极了隐匿在阴暗角落里窥视光明的兽。 林寂下床开了灯,暖色的灯光瞬间驱散了房间里的阴霾,此时手机铃声还在响。 林寂依旧没有理会,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略微向下的唇角暴露了他的情绪。 林寂知道顾暮霆找他的目的,有了顾暮霆的暗箱操作,他才能顺利地瞒过沈彦池的眼线出现在这里。 其实从顾暮霆将司丝的信息告知于他的时候,他就知道顾暮霆在想什么。 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药瓶,那两个药瓶虽是维生素的包装,可里面装着的却是可以缓解颅内损伤,帮助司丝唤醒记忆的药丸,以及断了那两个孩子生机的慢性药。 顾暮霆只给了他两个星期的时间,时间一到他就会派人在外面接应将司丝带出去。 顾暮霆容不下那两个孩子,林寂也是。 可与顾暮霆不同的是,林寂不会自私的替司丝做决定。 他会帮着司丝找回记忆,可却不会动她的孩子,不论那两个孩子代表着怎样屈辱的事实,那都是司丝的孩子,是去是留只能她一个人说了算。 进到浴室,冰冷的水花迎面而来,晶莹的水珠沿着头顶的发丝一路向下,带去了他一身的烦杂,再出来时,林寂脸上又带上了独属青年人的朝气。 这半个月是老天送给他的,他会好好珍惜,在这之后,司丝原谅他与否,他都认了。 在这之后的一个多星期里,林寂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和司丝初相识的那段日子。 她会贪吃地央着他做各种好吃的,有了这些吃食的调和,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的生疏渐渐熟悉。 没了那些记忆的司丝很是活泼,她喜欢光着脚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每当这时候,林寂便会认命地拎着拖鞋追在她身后。 可她动作极快,宽松的白裙掩盖住了她的腹肚,身姿灵动的她像极了林海深处不谙世事的精灵。 有几次林寂甚至怀疑她是否真的要做母亲了,她身上没有那种即将迎来新生命的气息,可现实每次都给了他肯定的答案,这种莫名出现的异样感也随之消散殆尽。 不知道是不是司丝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没了记忆的她颇喜欢做一些整人的恶作剧,看着他面露窘色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反应,她总能笑得开怀。 司丝变了很多,但有一点却没怎么变,她还像一样贪吃,甚至有几次半夜,他还在厨房里抓到了摸黑偷吃的她。 她时常左手拿鸡腿,右手抓鸭翅,微微鼓起的小嘴沾满了油光,一对清澈的眸子闪着享受的微光。 头两次被抓包,司丝还能像模像样地解释几句,可后来她就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只回他一句宝宝饿了,之后她就又埋头啃食起来。 久而久之,林寂一到接近凌晨的时候便会认命地起锅开火,而司丝也正大光明的坐在一边看着他。 司丝一开始其实并不想麻烦林寂,可林寂这人极其倔强,他说什么也不愿让司丝吃剩下的,再加上她肚子里有孩子的原因,他始终站在一边看着她,生怕她暴饮暴食伤了身体。 生活一派和谐,连春光都变得愈发明媚动人,这段时间,林寂虽然痛心于司丝忘了一切,可更多的却是安慰和庆幸,他从没想过他还能和司丝这般愉快的相处一段时间。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除此之外,变动也来得悄无声息。 在距离和顾暮霆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天的时候,沈彦池发现了别墅的端倪,紧接着一切行动都暴露了。 一切都太突然了,虽然林寂和顾暮霆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变数始终存在。 一收到沈彦池赶回来的消息,林寂当即就要带着司丝出去,他没法跟司丝解释眼前的一切,便只能把她弄晕。 可即便是少了司丝的反抗,林寂在出去的路上还是耽搁了很长时间,沈彦池的别墅很大,收到命令的守卫也严密地把控着层层关卡,他们在等着林寂自投罗网。 因此,在林寂出来和顾暮霆汇合的时候,沈彦池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别墅门口。 看到林寂怀里昏迷不醒的女人,沈彦池身上的嗜血气息瞬间爆发,他们竟然敢把他们的爪子伸到司丝身上! 沈彦池气势凛然,顾暮霆和林寂也不遑多让,眼前这个男人是伤害司丝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因为他,司丝根本不用遭受现在这些折磨! 许是因为察觉到了周遭的压迫感,昏睡中的司丝眉心紧蹙,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喉咙里时不时就会传出几声若有似无的嘤咛。 见此,林寂连忙低头,他轻吻着司丝的额头,低声诱哄着。 这一幕在顾暮霆看来很是刺眼,嫉妒腐蚀着他的心脏,让他恨不得把林寂的手臂砍下来。 可顾暮霆也知道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他今天必须把司丝带走,如果错过这一次,后面不知道又要多生多少事端。 与顾暮霆不同,沈彦池在看到林寂亲吻司丝的瞬间,整个人就如同被丢进了火柴的炸药桶,阴鸷的目光剜了林寂两眼,暴喝道:不准碰她! 此刻的沈彦池像极了被惹怒的雄狮,他眼底一片阴寒,全身上下都是喷薄而出的杀气。 可这般暴怒的吼声落在顾暮霆和林寂耳朵里却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林寂满不在意的在沈彦池身上扫了一眼,而后便低头继续安抚司丝。 我让你把人放下!林寂别忘了你重病的奶奶!沈彦池暴跳如雷,可林寂却始终充耳不闻,就好像他整个世界里,此刻就只有司丝一人一般。 沈彦池这般跳脚的模样落在顾暮霆眼里,倏然让他心里一阵畅快,沈彦池,我早说过我会带司丝走,你休想再伤她一分一毫! 你闭嘴!司丝现在爱的人是我!你们一个两个的算什么东西!你真以为把司丝带回去就行了吗?她不记得你,也不会爱你! 顾暮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在餐厅里发生了什么,你趴在地上找戒指的事难道还不足以让你认清现实吗?! 不论你做什么,司丝她永远都不会选择你,她不记得你! 说完这些,沈彦池暴躁的内心多了几分安慰,司丝根本不认识他们,在她的世界里,他才是她的全部,是她最爱的人。 经过这几天的冷静,沈彦池已经彻底想清楚了,他之前的反常情绪,不过是因为他对她上心了,他怕她会识破他的谎言,他怕她会就此抛弃他。 因着对这些事的恐惧,他才会用冷漠和怒火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他喜欢司丝,他爱她。 不仅仅是因为那两个孩子,他就是被她吸引了,他爱她的温暖,爱她的灵魂,爱她满眼都是他的模样,他甚至爱她时不时就冲他发泄的小脾气。 时至此刻,他已经不能没有她了。 他们已经十几天没见面了,她会不会很想他? 想像着司丝一会见到自己时开心的表情,沈彦池心里的怒火渐渐熄灭,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司丝带回家,他要把他所有的爱意和深情都说给她听。 他们以后会组成一个完整的家,他会用他的余生去爱她,补偿她。 把人给我,我可以放你们走,也可以不计较你们这么多天对司丝做的一切,林寂,把司丝交给我。 沈彦池向着林寂所在的方向迈进几步,脸色也一改之前的阴森恐怖,他抬起双臂,一副要把司丝接到自己怀里的模样。 可林寂根本无动于衷,他紧搂着司丝,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森寒。 顾暮霆也在此时走到了林寂身边,他侧身挡住了沈彦池的去路,包含着无限眷恋的目光在司丝莹白的小脸上逡巡而过。 再之后,顾暮霆把视线定格在沈彦池身上,嘲讽道:沈彦池你还是这么自信,你现在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仗着司丝没了记忆,如果她记起所有的一切呢?爱你?沈彦池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谎言能成真吧? 顾暮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事实罢了,司丝很快就会恢复记忆了!她从头到尾都不曾真心爱过你,而你对她做的那些事足够她恨你一辈子! 你对她做了什么?!沈彦池心脏一紧,什么叫司丝很快就恢复记忆了? 倏然想起监控视频里拍到的画面,沈彦池全身的血液仿若倒流,无言的恐慌占据整颗心脏,林寂!是你!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对不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她! 沈彦池匆忙越过顾暮霆的阻隔,司丝的脸色愈发的不正常,一瞬间,名为恐惧的藤蔓在心里疯狂的生长起来,争夺的战争随之爆发。 双方势力在别墅门口拼杀起来,他们有人手执棍棒,有人拿着枪械吼声、枪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不过片刻功夫,地处郊外的别墅门口就盈满了血腥味,地上三三两两地躺着几个人,他们身下皆是一片猩红。 这里是沈彦池的势力范围,源源不断出现的增援让林寂和顾暮霆的抵抗愈发吃力。 为了抵御不断靠近的人,林寂不得不暂时离开司丝的身边,他把司丝锁在了车子里,而后加入了战局。 混乱间,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娇小的白色身影从车子里跑了出来,就在棍棒即将敲在沈彦池后背的瞬间,司丝扑了上去。 司丝! 不! 伴随着两道声嘶力竭的吼声,混乱的场面凝滞下来,杀红了眼的众人站在原地,呆愣地看着司丝头上的血迹一点点下滑。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他们为什么是那副要死的表情? 好好的他们为什么要叫司丝的名字?! 周遭静得吓人,寒意一点点沿着脊骨向上爬,沈彦池身僵硬,却又止不住的颤抖。 而在此时,分列两侧的顾暮霆和林寂疯了一般的往这边冲,他们面目狰狞,眼底带着可怕的红。 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沈彦池的心脏倏然剧烈跳动起来,不要!不要这样! 沈彦池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滞涩的关节一点点挪动,几乎在同一时刻,司丝的细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阿池,你没事,真好 看清司丝面容的瞬间,沈彦池的呼吸都停了,他怀里的人双目紧闭,她瘫软在那里,惨白的小脸上满是血迹,她的呼吸极弱,弱到似是下一刻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林寂和顾暮霆也扑了过来,他们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叫喊着司丝的名字,可却始终无人应答。 顾暮霆和林寂刚才看得很清楚,是他们的人打伤了她,是他们害了她。 愧疚和恐惧让他们二人顿时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他们满脸惊惶的跪在司丝面前,想要伸手触摸,却被沈彦池一嗓子呵退。 再之后,沈彦池别墅里的支援人员到了,得了喘息的机会,沈彦池抱起司丝就上了车。 车子飞快地向着别墅里疾驰,家庭医生也在赶来的路上。 车上,沈彦池哆嗦着手抚上司丝的额头,他不知道司丝究竟伤到了哪,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不要再流血了! 不要再流血了! 大手不停地在司丝头上摸索,伤口究竟在哪里?! 期间,滴滴答答的猩红浸没了沈彦池的掌心,它们沿着司丝的脖颈一路向下,染红了司丝身上的白裙。 粘腻的触感伴随着恐惧和慌乱一寸寸啃噬着沈彦池的心脏,他们怎么会伤到司丝?!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随着血液的流失,司丝的脸色越发苍白,她那本就干涩的唇瓣上也渐渐染上了些许青灰,看着她这副样子,沈彦池怕极了,他紧搂着,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阿萝,不!司丝!司丝别怕,阿池在这里!我回来了!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你要坚持住,司丝你别离开我! 司丝你听到了吗?!醒一醒好吗?你别吓我 第236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71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车子平稳地疾驰在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密闭的空间之中血腥味十分的浓重,空气沉重无比,压得人无法呼吸。 这一路上,不论沈彦池如何呼唤司丝的名字,瘫软在他怀里的人始终没有一点反应。 鲜红的液体溢满掌心,带来一阵阵灼热的刺痛,那种感觉像是被硫酸腐蚀了一般,让沈彦池无所适从,无法摆脱。 这一刻,什么谎言、什么算计,统统被沈彦池抛到了脑后,他只想要司丝好好的,他想要她像之前那样待在他身边。 医护人员来得很快,车子刚停稳,他们便立刻围了上来。 沈彦池依依不舍地将人交给了医生,焦灼担忧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她惨白虚弱的小脸。 司丝,活下来! 活下来,求你了! 房门紧闭的瞬间,一直支撑着沈彦池的力气忽然消失,高挑挺拔的身子轰然倒塌。 沈彦池瘫坐在地上,修长的双腿无力的向前延伸,被鲜血打湿的西装裤紧贴在皮肤上,冷风拂过,带来一片刺骨的寒意。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沈彦池那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不停地抖动着,他怔怔地看着那片鲜红,即便血液已经干涸,可那股温热滑腻带来的恐惧感始终存在,这都是司丝的血。 在沈彦池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遗憾和无奈几乎占了大半,他幼时得不到父母的亲情,少年时得不到朋友的友情,成年后他得不到青梅的爱情,他就像一个可怜的温情绝缘体,生来就伴着孤寡。 可无论过去怎样凄惨可怜,沈彦池都不曾像现在这般痛苦绝望过。 在今天的事发生之前,沈彦池从不知道司丝会对他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力,他只知道自己爱上了她,却不知道他已经爱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或许人真的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 沈彦池恨极了前几天独自离开的自己,如果他不把司丝一个人留在别墅里,林寂和顾暮霆就不会找到可乘之机,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些事。 沾满血的手掌自虐般的拉扯着头顶的碎发,密密麻麻的悔痛一阵阵冲上心口。 沈彦池紧咬着牙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周身的颤抖,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他求上天可怜可怜他,不要把他的司丝带走,他已经失去太多了,他只有她了。 主神空间,923完成了原主后脑处撞击伤的修复工程,刚才那一棍十分严重,如果没有他刚升级的修复系统,那伤口绝对可以致命。 收了系统光屏,923幽幽看了司丝一眼,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果然又在吃东西! 吐出一口浊气,923道【司丝,你下次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任务没完成之前我们是不能脱离这个位面的,没了寄宿的身体,我们会被永远困在这里,你听见了吗?是永远!】 【嗯,辛苦你了,三三】 司丝放下了手中的果子,表情也是少见的真挚严肃,这次的确是她的失误,可机会一闪而逝,她必须在那一瞬间抓住恢复记忆的契机。 【又叫三三,你不要每次】 听着923扭捏的低喃,司丝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真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在这之后的三天里,司丝一直昏睡着。 在这期间,顾暮霆和林寂几次三番想要打探司丝的消息,有几次他们甚至集结了武装力量想要攻进来,可每一次都被沈彦池挡住了。 这几天,沈彦池一直衣不解带地守在司丝身边,他事无巨细的操持着一切事务,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害得司丝再出意外。 此时,沈彦池正小心翼翼地拿着温热的毛巾擦拭着司丝的小手,司丝的手型很漂亮,灯光下,圆润的指尖泛着淡粉色的光泽。 沈彦池爱怜地将司丝的小手捧在手心,她的手掌极软,软到沈彦池根本不敢用力揉搓,他拿着毛巾轻轻地擦拭着,他怕自己会弄疼她,怕自己的笨拙会惹她不高兴。 一只擦完又换另外一只,看着司丝手背上泛着青紫的针眼,沈彦池心口刺痛,他俯身轻吻着,眼底渐渐湿润。 温热的体温沿着唇角蔓延至全身,这股温热驱散了沈彦池周身的寒意,大手将司丝的手包裹住,他低声道:司丝,谢谢你,谢谢你没有离开我 司丝受伤抢救那段时间,沈彦池觉得自己两只脚都迈进了地狱,他无法接受医生将噩耗带给他的场景,他更想象不到如果司丝离开了他,他的余生会变成什么样,为此他甚至有了一死了之的念头。 但好在,他害怕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司丝活下来了。 沈彦池从不知道老天也可以如此厚待他,他的司丝还在,他们的孩子也在。 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是来给司丝换药的医生。 医生的手法很熟练,不一会的功夫就将司丝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见医生开始收拾器械药品,一直在一边看着不敢出声打扰的沈彦池赶忙上前道:司丝的情况怎么样?她什么时候能醒? 司丝小姐的伤口恢复的很好,身体各项指标都没什么大问题,不出意外的话,在接下来的24小时之内,她应该能苏醒过来。 说着,医生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份报告递给沈彦池,或许是因为再次遭受撞击的原因,司丝小姐后脑处的血块出现了松动的趋势,我们之前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血块要散了? 嗯,血块散开的原因只是猜测,除了这次的撞击,也有可能是她之前服用了某些药物,这一点您之前也曾提过,但是碍于我们手里没有检测样本,这个推断暂时无法确定 看着报告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沈彦池倏然想起顾暮霆那天说的话,他说司丝很快就会恢复记忆。 思及此,沈彦池呼吸一窒,一颗心高高悬起,牙齿也因为恐慌隐隐打颤。 如果司丝恢复了记忆,那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就都完了。m.23sk. 司丝知道是他派人陷害了她,她知道他才是设计她和顾暮霆分手的罪魁祸首,她爱的人是顾暮霆,她心里从没有过他的位置。 即便是他们有了融入对方骨血的孩子,她也不会爱上他。 不,不对,在她记忆里,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那晚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是孩子的父亲。 沈彦池越想越害怕,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如果司丝记起了那晚的屈辱肮脏怎么办? 她不会要这两个孩子的,那是她遭受侮辱的证明,她怎么可能接受他们的存在?! 捏着文件的手指越收越紧,狰狞的折痕暴露了沈彦池心底的情绪,他得让司丝知道那两个孩子是属于他的,那是他们的孩子。 可下一瞬,现实又将他推入了深渊,他不能说,司丝不能知道他才是设计她失身的真凶。 不! 司丝绝不能知道! 她本就不爱他,他已经对她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他不能再让她恨他! 沈先生?您在听吗? 医生的声音将沈彦池从恐惧的深渊里拉回了现实,对上医生探究的目光,沈彦池惊慌道:她会恢复记忆吗?司丝醒来后真的会记起所有的事吗?!你告诉我! 沈彦池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即便如此,他的声音还是染上了些颤意。 沈彦池的反应落在医生眼里很是惊奇,司丝小姐恢复记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她早一天恢复就能早一天站在大众面前发光发热,司丝小姐多火啊,可是世界级的女神。 看着沈彦池狰狞的脸色,医生瞬间明白了些什么,沈先生他一定是不喜欢司丝小姐出现在公众面前! 啧啧这男人的醋劲也是够大的,守着这么大个美人,看都不让人看。 强压下心底的艳羡,医生恭敬道:是这样的,虽然司丝小姐后脑的血块对中枢神经没有了压迫影响,可她却不一定会恢复记忆,要知道人的记忆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单单只靠现阶段的病理检查,是无法做出准确判断的。 而且,记忆受损这种事也不是说恢复就恢复的,有些记忆损伤是永久性的,这种情况下,无论造成损伤的源头清除与否,都不可能恢复之前的记忆。 换一种说法,即便司丝小姐真的有可能恢复记忆,那也是得是她清醒之后的事,就像养病一样,记忆的恢复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话音刚落,沈彦池的脸色果然缓和下来,他冲医生摆了摆手,而后迈着僵硬的步子挪到了司丝床前。 看着司丝沉睡的面容,沈彦池垂在身侧的大掌倏然收紧,他紧抿着薄唇,眼神里带着坚定的微光。 司丝不能恢复记忆,绝对不能! 可天不遂人愿,当天夜里,让沈彦池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处理完公司的紧急文件后,沈彦池像往常一样坐在司丝的床边。 感受着掌心处的跳动,沈彦池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 小顽皮,爸爸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乖乖听话? 再过几个月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到时候你们的妈妈就能轻松一点,在这之前,你们在里面一定要乖乖的,不要惹得妈妈不舒服,妈妈孕育你们很辛苦,她很爱你们 回应沈彦池的是几下有力的撞击,他们似是很赞同他的话。 至此,沈彦池笑意更浓,空闲的大手将司丝的手掌握在了手心,他温柔的看着她,轻声道:司丝,我们的宝宝很聪明,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对不对?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沈彦池一个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如果仔细听,还能从里面发现一些不易让人察觉的乞求。 吻了吻司丝的手背,沈彦池站起了身子,司丝,我去接点水给你擦身子,你别怕,我马上回来。 沈彦池不知道司丝能不能听见他的话,他也不知道司丝知道后会不会觉得难为情,因为除却那一晚的放纵,他们两个人再没有过亲密的身体接触。 虽然司丝平时总爱黏在他身边,可他知道她其实是个极容易害羞的人。 而这给她擦拭身体的过程于他而言,同样也是个不小的折磨,他爱极了她,自然想和她有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 宝宝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或许等她醒来,他们就可以 浴室里的水声稀里哗啦的响,过了许久,沈彦池终于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走了出来。 拧干毛巾,沈彦池快步走到了司丝床边,可就这几步路的距离,他脸颊又一次泛起潮红,深邃的黑眸也跟着染上了情欲的颜色。 沈彦池坐在床边,性感的喉结滑动了几下,他的目光从司丝的脸上一路向下,手掌也跟着动作了起来。 可就在他的手指落在司丝衣领的时候,一切的旖旎都消散了,纤细脆弱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像极了地狱丧钟敲响的声音。 顾暮霆,顾暮霆不要离开我!不要 一瞬间,濡湿的毛巾落在了地上,不大不小的闷响在房间里响起。 沈彦池愣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瞬间冰封,无言的恐慌挤满了整个躯壳。 听错了! 一定是他听错了! 沈彦池紧盯着司丝轻启的红唇,耳朵拼了命地想要找寻到足以安抚自己的答案,为此,沈彦池甚至忘了呼吸。 眼前的人儿,眉头皱的极紧,不一会的功夫,她的额头便浸满了汗水,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整个人如同陷入了梦魇之中,周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司丝 沈彦池怕极了,这些都不是真的! 极致的恐慌之下,沈彦池莫名的生出了些孤注一掷的勇气,他迈着沉重的步子靠近司丝,紧缩的瞳孔没有放过司丝脸上的任何表情。 沈彦池不停地自我安慰着,可就在这时,司丝再一次发出了声音,而这一次,足以让沈彦池再无翻身之余地。 不是我顾暮霆,不是我 第237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72 自从那天晚上司丝在昏迷中叫了顾暮霆的名字之后,沈彦池一直都在惊惧中惶惶难安。 他比谁都清楚司丝记起一切之后会发生什么,如今的他就像一块泡在烂泥里沾满污垢的碎石,而司丝则是那轮挂在遥远夜空的明月,月光会映在泥潭里,可碎石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月亮。 在清楚司丝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之后,沈彦池就知道他此生绝不会对司丝放手,无论前路如何,他都会把她困在身边。 他怕司丝恨他,可他更怕她离开他,她之于他,早就不仅仅是心灵的慰藉,她是他此生爱的来源和归宿。 这些日子,别墅里的守卫多了起来,不仅是守卫,佣人、厨师、医生,甚至是演奏音乐的音乐家都被沈彦池请到了别墅里,平日里冷清安静的别墅,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林寂的事让沈彦池草木皆兵,他绝不允许顾暮霆和林寂再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靠近司丝,而这些人的价值就在于此,他们是服务者,同时也是沈彦池安排的眼线,监视司丝的眼线。 时至此刻,这富丽堂皇的别墅严密的像座宫殿,也愈发的像个精致的牢笼。 除此之外,沈彦池还想从司丝身边的人下手,他知道司丝重感情,所以他想利用她身边的人当作牵制她的筹码。 可顾暮霆显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他比沈彦池先一步出手,他将所有涉事人员圈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有了顾氏集团的庇护,沈彦池根本无法动她们分毫。 一时间,两人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沈彦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了应对司丝恢复记忆的准备,可司丝醒来之后,他所担心的一切都没发生。 初一醒来,她有些迷蒙,半睁的眸子望着他看了许久。 在这相对无言的过程中,沈彦池整颗心脏都挤满了无声的恐惧,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就像是将他整个人都丢进了油锅里一般煎熬。 渐渐的,沈彦池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恐惧的折磨,他打算先发制人,他不在意司丝是否恨他,他只要她待在他身边。 可还不等他开口,司丝就笑着冲他扬起了手臂,那笑容甜美,动作也一如之前无数个清晨一般,充满了亲昵和依赖。 阿池,抱抱 稍显沙哑的几个字犹如天籁之音在沈彦池耳边回响,高高悬起的心脏归于原位,隐隐打颤的牙齿也在同一时间安稳下来,庆幸和喜悦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这一刻,腐朽沉疴的躯壳恢复了生机,昏暗的世界里再一次盈满了光明。 她还是他的,他的司丝。 沈彦池激动地将司丝拥进了怀里,娇小的身体带着暖意,熨帖了他冰冷的心脏,他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司丝的小手环住沈彦池的腰,这份带着依赖的拥抱让沈彦池眼底盈满了泪水,得而复失的喜悦让他将怀里的娇躯搂得更紧,那疯狂的模样,似是要将司丝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司丝,我爱你,司丝 无数次轻唤之后,沈彦池终于把那深埋于心底的三个字说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全部的心意表达自己对她的深爱,他虔诚地看着她,一呼一吸间皆是沉迷。 沈彦池渴盼着司丝的回应,可司丝却始终没有出声,黑眸中的迷蒙退去,意识恢复清明的同时,司丝的秀眉无意识的皱了起来。 司丝?为什么要叫我司丝?阿池你以前从不这样叫我的 司丝抬头看着沈彦池,见他神色严肃抿唇不语,司丝面上多了些委屈,阿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别走好不好?我一个人很害怕,你别抛下我,我以后会听话的,我不会再问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你别不要我 话落,司丝眼眶通红,晶莹的泪珠滑落,一颗颗的全都砸在了沈彦池心上。 心疼和懊悔腐蚀着沈彦池的心,他就是个混蛋,他明知道没了记忆的司丝缺乏安全感,她还怀着他们的孩子,这正是需要他呵护照顾的时候。 可他却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留她一个人在家担惊受怕。 司丝,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沈彦池声线喑哑,眼底晦暗,他抬手拭去司丝脸上的泪水,周身的气息压抑到近乎失控,司丝,我没有生你的气,错的人是我,我不该随便对你发脾气,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我以后都会守在你身边。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小名,阿池,你之前都叫我''阿萝''沈彦池的保证并没有换得司丝的心安,她望向他的眸子,里面全是质疑。 阿池,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是不是因为我不听话?我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累赘? 司丝不安自卑的语气像极了扼住沈彦池喉咙的大手,空气一寸寸消失,窒息感肆无忌惮的啃噬着胸腔里的每一寸血肉。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该自作主张将她当作苏星萝的替身。 她是他的司丝啊,是他的挚爱,她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他不想再把那个包含着屈辱和算计的名字安在她头上。 窒息感越来越强,无边的愧疚和悔意仿佛就要将他吞没,他该怎么办? 阿池,你还叫我''阿萝''好吗?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我保证不会再乱发脾气,阿池,别叫我司丝好不好? 司丝的声音近乎乞求,这一刻,沈彦池仿佛坠入了浸满寒冰的深渊,握着司丝双臂的大手止不住的颤抖,喉结无措地滚动。 房间里静的吓人,过了许久,沈彦池才张开了嘴,艰涩道:阿萝 得了满意的称呼,司丝笑着扑到了沈彦池怀里,落在胸前的泪水穿透了衬衣,烫在他心上,沈彦池拍打着司丝的脊背,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原来这就是报应,往后余生,''阿萝''这两个字便是独属于他的无间地狱。 可沈彦池的报应却远不止于此。 当天傍晚,趁着沈彦池处理公务的功夫,司丝跑到了厨房,此时的她肚子高耸着,即便是穿着围裙,那凸起的腹肚依旧大的吓人。 沈彦池匆忙下来的时候,本该在厨房里的忙活的厨师正无措地站在门口,一看到男主人阴沉的脸,她们立刻垂下了头,丝毫不敢辩解。 走进厨房,司丝正端着煲盅往桌边走,许是身子很沉,她挪动的步子极其小心,这模样光是看着就让沈彦池心疼不已。 他极力压抑着心里的痛意,走到司丝身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阿萝,不是说不让你做饭了吗?你现在行动不方便,以后这些事都不要做了,嗯? 手上倏然一轻,可司丝的表情却变得沉重起来,她没有说话,只是落寞地低下了头。 阿萝乖,这里先交给其他人,你跟我去客厅好不好? 沈彦池察觉到了司丝的异样,他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他也想吃她做的食物,可现在他哪里舍得让她做这些事,这里油烟味这么重,对她和宝宝都不好。 司丝任由沈彦池将自己带出了厨房,这期间她一句话都不曾说。 阿萝,最近播了一部很搞笑的综艺,我拍给你看好吗? 还有新上映的那几部电影也不错。 要不我带你去院子里走走也行,阿萝,你说句话好不好? 二人终于停下了脚步,沈彦池定定地望着司丝,满脸小心。 迎着他的目光,司丝点了点头,她神情恹恹,情绪十分低落。 看到这一幕,沈彦池的心像是被钝刀一点点割开了一般,满目疮痍,他该怎么跟她挑明这些真相? 她是他心爱的人,是他捧在手心里的至宝,他以后都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了。 可他的包容呵护落在她眼里怎么就变了味道? 他是真的爱她啊! 两人在院子里逛了好久,直到饭菜上桌才回去。 桌子上有很多菜,这些都是沈彦池最近琢磨出来的,他看了前段时间的监控视频,他知道司丝爱吃这些食物。 他笑着把鸡腿送到了司丝碗里,可司丝却如临大敌,倏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的眼眶红的吓人,震荡的瞳孔里满是惊惶和愧疚,阿池,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那个林先生是你的仇人对不对? 阿池我不认识他,我真不认识他,我也不爱吃这些食物,真的,阿池你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天籁小说网 这一刻,沈彦池的讨好在司丝心里全都变成了试探,她断断续续地嘶声解释,生怕沈彦池不相信她的清白。 阿池,你相信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以为他是你请来的营养师,我不认识他,如果我知道他是来伤害你的,我绝对不会 司丝声嘶力竭的解释消失在了沈彦池的怀抱中,一股腥甜从喉间上涌,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瞬间撕裂,别说了,阿萝我求你别说了!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她为什么就再不相信他了?! 他没骗她,他是真的爱她,她为什么就不能再信他一次?! 阿萝,司丝!我爱你!没有试探,没有怀疑,我只是太爱你了,我舍不得让你做那些事,之前,之前是我不对!是我太自私了,我只想着让你找回记忆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对不起你,司丝你原谅我! 我们不想过去的事了好吗?我们不找记忆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强压着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痛楚,沈彦池捧起了司丝满是泪痕的小脸,司丝,我们就像之前那样行吗?我们的宝宝就要出生了,你别怀疑我对你的爱好不好? 沈彦池卑微的乞求着,他承受不住司丝愧疚不安的眼神,以前的他乐于看到司丝痛苦的模样,可现在,这种怯懦惊惶的反应就如同穿透他灵魂的利剑,让他生不如死。 沈彦池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司丝苍白的面容,他期待她能对他的乞求做出回应,可他最终却只等来了司丝毫无关联的回答。 阿池,你该叫我''阿萝'' 这一次,等待回应的人变成了司丝,沈彦池心底泛着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他死死地抿着唇,似挣扎,又似拒绝。 最终,沈彦池还是强忍着满身的狼狈,叫出了那足以碾碎他灵魂的两个字,阿萝 可下一瞬,沈彦池便笑了起来,怎么都好,只要司丝不离开他,她让他做什么都行。 可也正是此刻,司丝倏然抱头闷哼起来,她的另一只手扶住了沈彦池的手臂,纤细的手指紧攥着他袖口的衬衫。 好痛头好痛 紧接着她就瘫软在了沈彦池怀里,血色褪尽,惨白的小脸上冷汗涔涔。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彦池全身发冷,他手足无措地拍打着司丝的脸,低吼道阿萝!司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医生!快叫医生过来! 医生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司丝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导致大脑供血不足。 在这之后,沈彦池收到了医生的提醒,司丝她很大概率会恢复记忆,那些模糊的片段会一点点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为了司丝的精神健康,他们希望沈彦池可以在这个过程中给予司丝正确的心理引导。 因为在过往的记忆长河里,总是会存在一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如果这时出现意外,很有可能会给她造成不可估量的二次伤害。 医生离开后,沈彦池和衣躺在了司丝身边,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搂在怀里,薄唇一下下的轻吻着司丝的额头。 看着司丝紧皱的眉心,沈彦池知道她又陷入了梦魇,他的大掌流连一圈,最终落在了司丝纤细的脖颈上,他快要被逼疯了!他究竟该怎么做?! 情绪压抑到了极致,疯狂和偏执在这一刻全都没了遮掩,修长的五指越收越紧,他癫狂道司丝,为什么非要记起那些事?忘了不好吗?只有我不好吗? 主神空间里,923静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现在,他似乎明白司丝口中那句话的含义了,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降临前,为了活着而做出的垂死挣扎。 第238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73 司丝的记忆正在一点点恢复,也正是如此,她最近的问题变得多了起来。 她时常会悄无声息的陷入沉思,而后冷不丁的问沈彦池几个问题,一如此刻。 因为要时刻看着司丝,防止意外再次发生,沈彦池几乎整个把办公室都搬到了别墅里。 吃过早饭后,沈彦池在书房里处理公务,而司丝则坐在一边安静地吃着水果。 今天的司丝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裙,她没有束发,乌黑浓密的发丝随意铺散在身后,窗外的微风吹过,裙摆连带着发丝一起随风飘扬。 司丝的皮肤很白,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一双剪水黑眸里如同含着月光清韵,她的五官精致漂亮,从沈彦池的方向看过去,恰好能将她的面容尽收眼底。 许是因为吃到了什么合心意的东西,司丝眼睛忽然一亮,嫣红的小嘴一阵咕哝之后,她又捏起一颗送到了嘴里。 确定了刚才的美味不是错觉,司丝满足的笑了起来,清澈的眸子里泛着灼灼华彩,她抚了抚肚子,周身满是纯粹无暇的安宁气息。 看到这一幕,沈彦池的内心一片柔软,她很喜欢他挑的樱桃。 司丝吃得专注,垂在沙发边的小脚一荡一荡的,像极了慵懒恣意的猫咪。 窗外的樱花开了,几片淡色的花瓣随着和煦的春风飘了进来,同时也吹进了沈彦池的心里,他笑了起来,灿若春光。 过去一直在血雨腥风中苦苦挣扎的沈彦池,从没想过自己竟也能拥有这样的人生,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般模样吧。 沈彦池带着满足再次投入到工作中,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很美好,就连某几个平日里看着就烦的下属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司丝走到了沈彦池身边,看着他时松时紧的眉头,素白的手指落在了他的太阳穴处。 熟悉的气息让沈彦池紧绷的情绪倏然放松,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抬手覆上了司丝的手背。 你别动,我给你按按会好很多。 沈彦池听话收回了手,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眯起了眸子,那力道恰到好处,眼部的酸涩随之慢慢退去。 阿萝,你从哪里学的按摩,也教教我好不好?等我学会了也给你按。沈彦池嗓音里带着几分享受,轮廓分明的五官染上些许柔和。 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怎么又问一遍?司丝轻点了下他的鼻尖,佯装生气道你是不是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沈彦池这是最后一次了! 阿池我跟你讲,上次你 司丝的手指又落在了沈彦池的太阳穴处,她一边按摩,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些埋怨他的话。 可此时,沈彦池耳边却是一片嗡鸣,已经退去的刺痛再一次袭来,那痛意甚至比一开始更甚。 又是这样! 沈彦池不知道这样的状况还要持续多久,那个曾经被司丝按摩过的男人不是他,听着她口气里的亲昵,沈彦池不难猜出那个人是谁。 嫉妒伴随着恐惧从心口涌出,沈彦池无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司丝有多爱顾暮霆,在他不知道他们相处的细节的时候,他还可以自欺欺人,他可以假装司丝和顾暮霆之间不曾发生过什么。 可随着司丝记忆的恢复,他们之间的交往点滴都在他身上复刻出来。 因着混乱的记忆,司丝把他和顾暮霆搞混了,和她相爱的人不是他,那个让她敞开心扉,诚心以待的人也不是他,那个把他拉下地狱的人才是他。 沈彦池的周身一寸寸冰冷,如果她全记起来呢? 她会不会抛下他转投顾暮霆的怀抱? 她那么爱顾暮霆,而他呢? 除了欺骗和厌恨什么都没有,他根本就没有和顾暮霆争抢的资本。 恐惧慢慢加深,催眠这两个字再一次出现在脑海里。 这几天,他一直在观察司丝的反应,他多想就这样和她平静的生活下去,可她偏要逼他。 阿池,你在想什么?你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司丝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思绪回归,沈彦池按住了司丝作乱的小手,他笑了笑,眼底的暗芒一闪而过。 嗯?抱歉,刚才在想公司的事,你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这次我保证不会走神! 你总是这样!之前也是啊!司丝有些不满,可话还没说完,她就捂住了头,白皙的小脸上血色褪尽。 这幅场景,沈彦池早已见怪不怪,他将司丝打横抱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别想了,放松,阿萝放松 好痛,阿池! 随着司丝接连不断的闷哼响起,沈彦池眼底的沉冷愈发浓厚,又是过去的那些记忆,那些足以将她从他身边夺走的记忆! 抱着司丝的手掌慢慢收紧,沈彦池俯身轻吻着司丝的耳垂,他一边吻,一边蛊惑道:阿萝,我有办法让你以后都不会痛,你要不要试一试? 晚饭过后,两个金发碧眼的外籍医生出现在了别墅里。 初一见到司丝,他们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好漂亮的东方美人! 可很快,这抹惊艳就被沈彦池身上的森冷洗劫一空,他们攥紧了手里的公文包,瑟缩着笑了笑。 沈彦池并没有为难他们,他走到司丝身边,迎着她不解的目光解释道:这两位是f国顶尖的脑外科专家,在脑神经领域颇有建树,你最近不是一直头痛吗?让他们帮忙看一下说不定可以找到根治的方法。 话音刚落,两位外籍医生就冲司丝笑了笑。 目光落在他们手中的公文包上,司丝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她表面上礼貌的点了点头,可她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他妈的也太敷衍了吧?!沈彦池是真把她当弱智了嘛!? 强压下心底的愤怒,司丝和沈彦池并肩坐在了沙发上,她笑得甜美,眼里满含着信任和期待。 这次不把他们的脸打得啪啪响,她就不叫司丝! 他真以为洗去她的记忆就万无一失了嘛? 等着哭吧,狗东西! 催眠的过程很顺利,两个小时后,司丝从沉睡中苏醒,两名外籍医生也收到了沈彦池丰厚的报酬。 在回去的路上,两名外籍医生总觉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至今还存在,就好像他们刚才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而那人对他们做的事,足以改变他们今后的命运。 一阵抓耳挠腮之后,二人坐在车里大眼瞪小眼。 你也是? 难道你 两人双目圆瞪,湛蓝的眸子里写满了惊恐,可无论怎么想,他们始终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而这股异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他们二人便又开心了起来,他们捧着沈彦池给他们的支票,并一脸沉迷的亲吻着。 最后他们相视一笑,抬手在胸口比划着,并虔诚道:感谢上帝 另一边,别墅里,沈彦池拉着司丝的小手,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司丝坐在了沈彦池的大腿上,莹白的小脸亲昵地靠在他精壮的胸口处。 沈彦池状似无意地把玩着司丝的手指,薄唇也有意无意的轻啄着她的发顶,喉结震动,沙哑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试探道:司丝?上午的樱桃好吃吗? 好吃啊,有点酸,但是很甜,我很喜欢,阿池,你在哪买的?我还想要。 司丝的回答让沈彦池心尖一颤,她没有反驳他,勾唇一笑,沈彦池继续试探道:司丝,你还记得前段时间的林寂,林先生吗? 话落,司丝皱起了眉,思索片刻,她摇了摇头,不太在意的小声问道:林先生他是谁?我之前有见过他吗? 沈彦池挑了挑眉,解释道:他是一名营养师,上次我们在宴会上见过他的?你忘记了吗? 司丝再次摇了摇头,她表情如常,甚至连疑惑和探究都没有,就好像他们嘴里的林先生是个从未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一般。 司丝的反应让沈彦池满意极了,他抚了抚她的长发,低声道:不记得也不要紧,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嗯 司丝,过几天有集团晚会,你要参加吗?这次天艺娱乐的顾总也会来,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想见见他 又是长久的静默,沈彦池也不着急,他垂眸观察着司丝的反应,直到她开口道:顾总?哪个顾总? 顾暮霆,顾总啊,他是顾氏集团的掌权人,同时也是天艺娱乐的执行总裁,司丝你不认识他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闻言,司丝从沈彦池怀里直起了身子,她揪了揪他的耳朵,轻哼道:不认识,我才刚回国,去哪里认识这些集团老总,阿池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净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大概是我糊涂了,都怪你这个小妖精把我迷的晕头转向 说着,沈彦池一把拉住司丝的小手,迎着司丝清澈的眼神,他将司丝的手指带到了唇边,而后将那处白皙柔嫩含在了嘴里。 沈彦池你不要脸!司丝羞恼地把手指往回缩,可沈彦池的力道极大,他根本就没给司丝留任何挣扎的余地。 我们的宝宝都这么大了,还要什么脸?心满意足之后,沈彦池终于放开了司丝的手,可还不等司丝离开他的怀抱,那双大掌就捧住了她的脸颊。 这一刻,沈彦池深邃的黑眸里闪着略显疯狂的微光,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司丝,温柔、炽热、眷恋和渴望悉数揉杂在一起,那股浓浓的占有欲,偏执又霸道的落在司丝身上。 司丝,你记住,你是我的女人,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抢走,谁都不能! 话音未落,他就在司丝震惊的目光中吻向了她,健壮的手臂压制住了司丝的挣扎,他将人紧扣在胸前,薄唇贪婪的汲取着她口中的甜蜜。 她把他们都忘了! 这一刻,沈彦池对今天所做的一切感到无比的庆幸,他篡改了司丝的记忆,从今往后,她的世界里不会出现那两个人,更不会出现阿萝这两个字! 在她现在的记忆里,他们的相遇从一块奶香四溢的糖块开始,她救过她,他也曾悉心呵护过她,他们共同经历了风雨,而后两情相悦,互相成为了对方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不曾羞辱算计过她,而她也不曾爱过别人,他们之间只有纯洁的爱意和深情。 意识陷入黑暗前,司丝隐约听到沈彦池俯在她耳边低喃,他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又像是在强硬的通知她,司丝,我们结婚好不好?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就举行婚礼,我们永远在一起,谁都不能拆散我们 第二天一早,沈氏集团掌门人大婚的消息就在网上炸开了锅,各类头条、杂志争相报道这则新闻,网友也对此激烈地展开了讨论。 他们关注的焦点不是新郎,而是那个消失了许久的国际影后司丝。 按照时间推算,一个星期之后,正是司丝参演剧目首映播出的时候,这个时候曝出这则消息,很多人都怀疑这是不是投资方为了吸引人而眼球放出的假消息。 毕竟司丝的官方团队并未发表相关声明,可转头一想,消息的源头是沈氏集团的官微,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另一边,顾暮霆,林寂和苏星萝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婚礼的消息,他们无一例外,震惊之后心里便只剩下了愤恨。 只不过前两个人恨的是沈彦池,而苏星萝恨的则是司丝。 自从上次偷听后,苏星萝便知晓了沈彦池对自己的好,这段时间,她思前想后终于确定了自己对他的心思。 其实她对沈彦池也是喜欢的,她喜欢他的温柔体贴,喜欢他的呵护包容,更喜欢他不顾一切的为她奋不顾身。 对比顾暮霆对她的态度,苏星萝当即就有了选择,沈彦池他那么喜欢她,她这次选择了他,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强压着这份喜悦和悸动,苏星萝费了极大心力处理完了她和顾暮霆之间所有的纠葛,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沈彦池的爱意也逐渐加深。???.23sk. 她等着沈彦池来找她,她等啊等,可最终等来的却是他要和别人结婚的消息。 看着屏幕上亲密相拥的二人,苏星萝愤怒地将茶几上的物件挥落在地,沈彦池眼里的感情不是假的,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她怎么可能看不懂他眼里的深情和占有欲。 她为了他放弃了一切,他怎么能转头去娶别人?! 第239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74 沈彦池很久之前就有和司丝的打算,可那时的他想的是等孩子出生以后,他想让司丝以最美的样子在参加们的婚礼上。 这毕竟是她生命中唯一一次的婚礼,他想让世上最美好的一切都出现在那一天,可现在的沈彦池等不了了。 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让沈彦池始终无法安心,哪怕他给司丝催眠了,可他依旧担心司丝会突然记起过去的一切。 他做过的错事太多了,那些事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他和司丝的关系分崩离析,荡然无存。 他怕极了司丝会离开他,这种惧怕已经让他几近失控,甚至于他现在都无法判断司丝是否真的爱他。 他一刻都等不了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找一切可行的办法困住她,而婚姻只是第一步。 婚礼时间订得仓促,连带着礼服婚纱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定制,在这之前,他曾想请k国著名的婚纱设计师为司丝设计结婚礼服,她生的那样美,穿上那样华丽的婚纱一定很漂亮。 可现在的他等不及了,他会用其他方式补偿她,婚礼只能暂时委屈她了。 婚礼消息发布的当天下午,沈彦池就带司丝去了s市最有名的婚纱设计工作室,为了确保司丝的安全,他动用了大量的安保力量将工作室围了个水泄不通,可他千防万防,却还是让处在崩溃边缘的顾暮霆寻到了可乘之机。23sk. 在司丝进试衣间换衣服的时候,她被迷晕偷运了出去,而那时沈彦池正满心期待的守在试衣间门口等待着他的新娘。 婚纱设计繁复华丽,穿脱起来很是麻烦,再加上司丝已经接近六个月的身孕,行动更是不方便,所以当沈彦池发现司丝不见了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顾暮霆身边。 直升飞机上,顾暮霆正一脸迷恋的注视着司丝的睡颜,他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模样极为虔诚。 她最近好像丰腴了些,白皙的小脸上泛着诱人的淡粉色,她身上的每一处都被打理得很精致。 她没有受苦,沈彦池并没有虐待他,这个认知让顾暮霆稍稍放下了心。 可之后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心安和庆幸,而是一阵阵愈见明显的慌张,他怕司丝和沈彦池是真的两情相悦。 从今早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相拥对望的画面便始终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他们看起来很般配,那亲密无间的眼神仿佛世间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们分开。 顾暮霆越想越慌张,他怕他为解救司丝所做的一切努力,到最后会变成毁掉司丝幸福的刽子手,他怕他以后再没有立场出现在她面前。 直升飞机很快到达了b市的一座山峰上,层层密林之中坐落着顾暮霆的庄园,那里位置隐秘,武装力量和装备丝毫不输沈彦池之前的别墅。 一下飞机,顾暮霆就把司丝抱进了正厅,除去先一步回来的顾流,里面早已等候了十数名医生。 一见顾暮霆回来,众人立刻跟着他进来医疗室,直至确定了司丝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后,他们才离开。 傍晚,司丝还没苏醒,看着她薄被之下凸起的腹肚,顾暮霆眼里闪过一丝阴戾。 他抬手向那处抚摸过去,温热的触感和若有若无的震动让他像被针扎了一般一下子缩回了手,梦里司丝嘶声求救的画面出现在眼前,顾暮霆的呼吸猛然间乱了方寸。 都是他的错! 是他的视而不见害得司丝遭受了这种屈辱! 顾暮霆从来都不是个正人君子,生性薄凉的他甚至乐于看到别人陷入死境苦苦挣扎的模样,他享受这种生杀予夺、高高在上的快感,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绝境竟会有一天全部反噬到他身上。 这是他爱了半生的女人啊,是他费尽心力追逐了许久光芒,她怎么就被他害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顾暮霆半跪在地上,带着薄茧的手掌进抓着胸口的衬衣,他低喃着司丝的名字,浑身动弹不得。 顾暮霆并非是接受不了司丝被别的男人碰过的事实,她是他此生的挚爱,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他都爱她。 他接受不了的是造成这一切伤害的人是他自己,是他的自大害得司丝承受了莫名的侮辱,她是那样的天真纯洁,她爱他爱到几乎奉献了全部的心力,可他呢? 对不起,对不起司丝,你原谅我愧疚涌上心头,一瞬间,顾暮霆的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一般,窒息感越发强烈,这种举步维艰的困顿感让他痛不欲生。 傍晚十分,顾暮霆抱着司丝来到了山顶的凉亭里,估算着时间,司丝大概会在这段时间醒过来。 晚春夏初,山顶已是枝繁叶茂,嫩绿色的枝叶在夕阳的映照下泛起了金光,微风吹过,摇曳的树海像极了波光粼粼的涛浪。 顾暮霆拥着司丝坐在了摇椅上,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的臂膀穿过后背紧搂着司丝腰肢,大掌不可避免的触摸到了司丝的肚子。 迎着夕阳,司丝的容貌美得惊人,顾暮霆抬手捋了捋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嘴角挂上了几分满足的笑意,这一刻他们好像回到了从前。 许是顾暮霆的动作惊扰了司丝,她皱眉动了动身子,白皙莹润的小脸也因此更加贴近他的胸膛。 顾暮霆笑出了声,略带着些沙哑的嗓音里满是愉悦,他低头在她发间轻嗅着,是那种淡淡的、熟悉的清香。 刚开始交往的时候,顾暮霆就很喜欢抱着司丝,他喜欢她身上柔和的气息,也喜欢她全身心依赖自己的慵懒模样,就好像如此这般,他的人生就完美了一样。 他的身体,他的灵魂无一不在认可着司丝的存在,他们之间本可以就这么幸福下去,可偏生这一切还是被他搞砸了。 司丝 顾暮霆轻叹着,低头轻吻了下司丝的额角,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司丝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应之后,动作便大胆放肆了起来。 炽热的薄唇沿着司丝秀挺的鼻梁一路向下,最终落在了那处微微嘟起的嫣红之上,那一瞬,冬日的寒冰遇上了春日的暖阳,他轻轻撬开那处,慢慢深入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性感的喉结接连不断地上下滑动,如火焰般灼热的掌心四处摩挲着,他好想她,他想她想到灵魂都在震颤。 随着顾暮霆动作的加大,司丝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秀眉越收越紧,含糊不清的低吟从她喉间溢出。 她要醒来了吗? 吮去最后一丝甜蜜,顾暮霆恋恋不舍地停下了的动作,他微微抬起了头,蕴含着无限爱意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 司丝我爱你,司丝你听到了吗?顾暮霆爱司丝!他很爱你! 随着这句剖白的话,顾暮霆拥着司丝的手臂越来越紧,他的身体颤栗不停,似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即将到来的风雨做准备。 呼吸受阻,窒息感强迫着司丝睁开了眼,耀眼的夕阳让司丝下意识阖上了眸子,与此同时,顾暮霆不怎么真切的低沉嗓音也落在司丝耳朵里。 她似醒非醒地挣扎着,那力道极小,直到她意识完全回笼之后才猛然加大了力道。 可顾暮霆哪会让她离开自己的钳制? 在司丝的双眸陡然睁开的瞬间,顾暮霆再一次俯身含住了那处温软,这一次的过程没有一开始的循序渐进,有的只是如狂风骤雨般的索取和掠夺。 顾暮霆此刻的动作一如他性格里的强势霸道,他不管不顾地紧咬着她的唇,狠戾的模样像是想要就此把她吞入腹中。 浓郁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司丝吃痛不停捶打着顾暮霆的胸口,可这番挣扎换来的却是顾暮霆更加疯狂的侵略。 他已经忍了够久了! 她曾经是那样爱他,她满眼都是他,她怎么能忘了他?! 她是他的啊! 放唔,放 司丝痛苦的挣扎落在顾暮霆眼里像极了一句句否定的回答,她不爱他了,她再也不会爱他了 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会补偿她,她要什么他都能给她,他只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回到从前,他只想让她回到他身边。 他甚至不要求她像最一开始那样全心全意的爱他,她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司丝的情绪渐渐崩溃,丝丝清泪从她眼角滑落,不消片刻便满脸泪痕。 咸涩的味道从唇角钻了进去,唤回了顾暮霆的些许理智,他的动作慢慢变得温柔起来,可他依旧没有放开她,直到司丝的挣扎完全停止,他才堪堪离开了她的唇角。 不知从何时起,天色变得昏暗了起来,夕阳从一开始的橘色逐渐加深,昏黑的颜色一点点吞噬光明,远处也随之燃起了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此刻,怀里的娇躯正听话的倚靠在他怀里,顾暮霆轻扣着司丝的后脑,那里的头发有点扎手,粗粝之下藏着的是尚未恢复如初的疤痕,这也是他伤害过她的证明。 顾暮霆爱怜地吻了吻司丝的发顶,骨节分明接连不断的手指在司丝白嫩的耳垂处摩挲着,司丝,你听到了吗?这颗心在为你跳动 顾暮霆的嗓音还带着些晴-欲过后的低哑,可这般情话落在司丝耳朵里却像极了羞辱,司丝没有反抗,只是沉冷道:顾先生你这样做有意思吗?婚礼的消息相信你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你应该拎得清楚。 司丝声音清冷,可顾暮霆闻言却低声笑了起来。 司丝,你知道吗?你现在伶牙俐齿的模样和你刚回国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你好像很讨厌我,无论我做什么你总能找到攻击我的点。 可是后来,司丝你爱上了我,你很爱我,你现在只是忘记了。 所以呢?已经过去的事和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我曾经深爱过你又怎样?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们之间没可能了。 司丝的言语冷漠如一,有什么东西似乎得到了验证,沈彦池的计划失败了!那两个催眠师刚出来没多久就被他的人带了回来,沈彦池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顾暮霆眼底的笑意更浓,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给沈彦池机会! 抚了抚司丝的长发,顾暮霆柔声道:司丝,这次来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 说着顾暮霆就把手机从口袋里取了出来,他单手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很快,女人轻笑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顾暮霆把手机放到了司丝手里,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不容拒绝地把真相摆在了她面前。 随着进度条的推进,里面的温情画面一点点映入眼帘。 至此,顾暮霆眼底愈发温柔,空余的另一只手把玩着司丝的发梢,他轻声笑道司丝,这就是你上次要的证明,空口无凭,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了吧?司丝你很爱我 顾先生,我想你大概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从刚才就在跟你说一件事,我们的过去不重要,我现在不爱你了,以后也不会爱你,你听明白了吗?我爱上了别人,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们才是一家人! 嘘!司丝,别乱说话不会有婚礼的,你也不会嫁给沈彦池,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明不明白?嗯? 顾暮霆的手指抵在了司丝唇边,他的眼底渐渐染上几分癫狂,手掌也随着他口中的话捂住了司丝的樱唇。 司丝,我早说过沈彦池他在骗你,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是爱你的呀,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就听我的话好不好? 我们把婚礼取消掉,或者你实在想结婚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婚礼,我们本来就该在一起,是沈彦池从中作梗才拆散了我们,司丝他个不是好人! 唔!唔! 司丝奋力挣扎着,可顾暮霆显然早已忽略了她的感受,他无视她的反抗,继续说道:司丝,乖乖待在我身边,嗯?我听林寂说你很喜欢这两个孩子,我们一起把他们抚养长大好不好?我来当孩子的父亲,我会对他们好,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第240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75 司丝被顾暮霆囚禁了起来,比之沈彦池的小心翼翼,顾暮霆显然已经揭开了所有的伪装,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先前进退有度的君子风范早不知被他抛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其实对于顾暮霆现如今的表现,司丝一点不意外,到嘴的鸭子飞走了,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忍不了。 左右不过再陪他们玩几天,在这之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三三,原主继母那边的证据收集的怎么样?】 话落,923答道【还真让你猜中了,那些被你丢掉的摆件大部分都被她们捡了回去,虽然偷拍的视频资料算不得呈堂证供,但作为揭露真相的辅助也是足够的。】 想起那对母女一边捡垃圾一边痛骂司丝的场景,923就一阵嫌弃,草鸡真是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可转而想到取得的成果,923的表情又神气起来,他先前还以为司丝把这群渣滓忘了呢,原来她早有打算啊! 923把视频打包发到了司丝的平板电脑上,看着司丝不甚在意的模样,他又补充道【司丝,要我找个机会把这些证据传送到媒体平台上吗?我觉得我们就应该让大众看看这些狗东西的恶心嘴脸】 923越骂情绪越激动,到最后竟然嗷嗷哭了起来。 【原主妈妈真是太委屈了,竟然被这些人合起伙来欺负,还有原主,死的也太憋屈了!呜呜司丝我们找人搞死她们好不好?!】 可司丝并未理会他,她只是在屏幕上点来点去,而后定睛看着视频从头播到尾。 【司丝你说话啊?!你是被气晕了吗?司丝!】 【三三,你觉得她们这些人活到这个份上还在意公众的评价吗?那些你认为解气的声讨,在她们看来也许就像表彰词一样。】 【三三,打蛇要打七寸,要学会一击致命。】 923有些懵,他吸了吸鼻子,瓮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做,我们时间不多了,还有你现在这个处境我们根本就出不去啊!】 【有这些证据就够了,你放心吧,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时候到了自然有的是人争着动手。】 沈彦池、顾暮霆,还有那个现在不怎么有权势的林寂,就让他们在最后真正为原主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司丝把这些视频资料设置成了加密文件,不仅如此,她还在云盘里做了个备份,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另一边,沈彦池找到了林寂,这是二人继上次就司丝丑闻计划达成一致之后,最心平气和的一次谈话。 咖啡厅里,容貌俊美的二人坐在靠窗的卡座上,隔着落地窗,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神情严肃的站在外面,他们眸色锐利,让人远远望过去就心生颤意。 许是经历了情感上的巨大波动,早些日子还带着些稚嫩的林寂褪去了一身少年气,他的侧颜冷峻无暇,棱角分明的下颌骨线条清晰,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成年男人的凌厉。 林寂的瞳孔如深潭般沉寂,他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沉声道:找我什么事。 林寂开门见山,沈彦池也没那个心思同他虚与委蛇,他迎上林寂的视线,直言道:司丝被顾暮霆带走了,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把司丝带出来。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凭你爱她。 沈彦池理直气壮的模样让林寂倏然发笑,他双臂环胸,挺直的脊背慵懒地倚在靠背上。m.23sk. 沈彦池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再任你摆布?是!我承认我很爱她,可也正因为我爱她,所以我绝不会再给你伤害她的机会,上次的计划是我们疏忽了才让你占了上风! 沈彦池你别妄想再让我帮你伤害司丝!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他此生绝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收到否定的答复,沈彦池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他眼底一片沉静,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可现如今真正有可能伤害司丝的人绝不是我! 我承认我之前做的事很对不起她,我也知道在你心里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这次的婚礼是真的,我是真的想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沈彦池的面容虽带着几分冷漠,可他眼底却充满了深情,这份深情似曾相识,林寂微眯着眸子,冷声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想起过去的自己,沈彦池嘴角不禁扯出一抹苦笑,他端起桌面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的苦涩液体上很快便倒映出了他的面容。 说来你可能不信,大概半年之前我还对她深恶痛绝,尤其是你倒戈相向单方面毁约之后,这种厌恶几乎顷刻间就到达了极点。 根据我过往的经验,我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她用美色诱惑了你,可那时候的我,哪里知道有一种人是真的从里到外都让人心生向往。 司丝很善良,哪怕她知道了那些肮脏的真相,她还是愿意舍命救我 说着,沈彦池像是陷入了甜蜜的梦境,嘴角的苦涩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 司丝她真的很温暖,她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我面前撒娇,会为了我进她最讨厌的厨房,在我失落痛苦的时候她会想尽办法安慰我,她 够了!沈彦池的话像极了砸在林寂心里的巨石,他暴喝出声,胸膛也因为嫉妒和愤怒而剧烈起伏着。 你现在说这些不过是想告诉我你后悔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司丝她是无辜的!她不是你随意发泄情绪的工具! 我没把她当做工具人!林寂我爱她!我的爱不比你少!我想给她幸福,我没想到再利用她! 沈彦池言之凿凿,话音急切,可林寂却恍若未闻,他的面色沉冷,深幽的眼瞳里寒冰彻骨,他强忍着内心的暴戾,冷声道:你走吧,今天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帮你! 言罢,林寂便起身离开。 林寂的答复让沈彦池越发焦急,他赶忙站了起来追逐着林寂离开的脚步,慌忙间,咖啡从杯中洒了出来,打湿了他名贵的西装,让他看起来极为狼狈。 在林寂推开门的前一刻,沈彦池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低声哀求着,似是已然走到了绝境,林寂!我是真的爱她!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司丝她月份大了,她受不得刺激! 一提到孩子,林寂心里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挥拳打在了沈彦池脸上,高声吼道:滚!我说了不会帮你,你听不懂吗?! 听到动静,保镖们立刻围了过来,可还不等他们上前,沈彦池就制止了他们的动作,林寂,司丝不能留在顾暮霆那里,她身体不好 话没说完,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在了沈彦池身上,剧痛密密麻麻的从周身袭来,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可即便是这样,沈彦池依旧没有松手,他哀求着,往日里不可一世的他几乎低到了尘埃里。 沈彦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帮你,你欠她的我迟早会替她讨回来!在这之前,你别想再去打扰她! 此时,沈彦池已经瘫倒在了地上,他的嘴角满是鲜血,一身西装也变得脏污不堪,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拼命抓住了林寂的裤脚,断断续续道:林寂司丝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是我的,我求你帮帮我! 时间过得很快,这两天,顾暮霆想尽了办法想讨得司丝的欢心,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司丝都始终对他视而不见。 正如沈彦池之前说得那样,司丝满心满眼都是他,她甚至把沈彦池的话当做了圣旨。 有好几次,顾暮霆都发现司丝在强忍着恶心吃她不愿意吃的食物,他跟厨房吩咐过以后不要再准备这些,可到最后,这些食物还是出现在了饭桌上。 这其中的缘由顾暮霆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和苏星萝交往过,在苏星萝的明示暗示之下,他记住了她的口味,而司丝此刻吃的那些东西,就是苏星萝极喜欢的那几样。 沈彦池他怎么敢这样糟践她?! 心疼泛滥,顾暮霆端走了司丝面前的盘子,看着她几欲作呕的表情,他立马抬起手想要拍一拍她的后背。 可司丝的反应快极了,还不等他触碰到她,她就一个闪身站了起来,她排斥道:你别碰我! 司丝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让顾暮霆生出了些许挫败,他悄无声息的缩回了手,强忍着涩意低声道;司丝,你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可司丝根本不相信他,她看着他,圆润的眸子里写满了警惕。 无奈,顾暮霆只能轻叹一声转移了话题,司丝,不是告诉你不要吃这些东西了吗?你再这样会影响到食欲的,宝宝也会跟着受连累,你听话,我们不吃这些东西了好吗? 司丝没搭话,她的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丝毫不敢懈怠。 顾暮霆看懂了司丝的回答,他压抑着嫉妒和痛苦,温声道:你想吃也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司丝,你之前最讨厌这些食物了,我不信你感觉不出来! 顾暮霆不知道沈彦池究竟对司丝说了什么,让她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也要坚持下去,他知道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可他必须搞清楚这一切! 只有找到问题的症结,他才能对症下药。 司丝,你告诉我好不好?只要你的理由合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阻止你! 顾暮霆的提议似是对司丝有很大的诱惑力,犹豫再三,她终于在顾暮霆的鼓励下开了口,我,我想找回和阿池在一起的记忆 司丝的声音很轻,可里面的期待却极为明显。 一瞬间,顾暮霆如遭雷击,找回记忆做什么? 他们之间哪有什么甜蜜回忆?! 司丝她怎么就看不出来沈彦池在骗她? 还是说她真的爱他爱到了深信不疑的地步?! 想到这,强撑着的理智轰然倒塌,而后,嫉妒占据了上风。 司丝是他的! 她到底要他说多少次才能记住这个事实?! 她为什么就不能看看他! 黑眸中猩红渐渐攀升,顾暮霆的俊脸顿时阴沉下来,他的视线中夹杂着喷薄而出的怒火和焦躁,而在这一切都被司丝看在了眼里。 她害怕极了,纤细的身子不受控制颤栗起来,她挪着步子一点点往后退,血色褪尽的红唇不停地颤抖,你别过来不要 可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落进了顾暮霆的怀抱。 不! 司丝惊声尖叫,瘦弱的四肢在顾暮霆身上奋力抓挠踢打,可她拼尽全力的反抗对顾暮霆来说不过是隔皮瘙痒,他把司丝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二楼卧室走去。 不要!你放开我!阿池,阿池救我!离卧室越近,司丝的叫喊便越发凄厉,她的发丝凌乱,有几缕甚至被泪水打湿紧贴在了脸上,她看起来可怜极了。 放开我!救命!不不要这样! 司丝不停地反抗挣扎,可卧室的门还是被顾暮霆一脚踢开了,在他抱着司丝进去的瞬间,强大的求生欲迫使着司丝抓住了门框,她失声尖叫道:我不要进去!我不要!救我,谁来救救我! 司丝模样凄惨,可这幅场景落在顾暮霆眼里,却让他的情绪更加失控,他喜欢她落泪的模样,如果能换个地方哭那就更完美了! 全身的血液向下涌去,顾暮霆的身体越来越热,而此时,司丝的哭声像极了在他心尖抓挠的爪子,他已经无法思考了,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她! 现在就要! 不!伴随着司丝绝望的嘶喊,葱白的手指被一点点拉开,她被顾暮霆带了进去,紧接着是房门落锁的声音。 顾暮霆将司丝放到了大床上,刚一碰到床面,司丝就发了疯一样的往后退。 可她现在的速度哪里比得过顾暮霆,眨眼间,她就被顾暮霆抓住了脚踝,整个人顷刻间落入了阴影之中,她奋力挣扎,可怎么都摆脱不了顾暮霆的钳制。 不要这样,我求你,我求你了,顾先生,我听你的话,我不吃那些食物了,我什么都听你的,真的!我求你放过我 听着司丝哀求的话,顾暮霆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似是带着些怜悯。 可就在司丝误以为他愿意放过她的瞬间,他猛然用力再次将她拖到了身下,而后便是如魔鬼般的宣告:先别急着求我,留些力气多撑一会 第241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76 卧室里盈满了鲜血的腥味,头顶上方的水晶吊灯将刺眼的白光投射在房间的角角落落。 大床上,一片骇人的红色从中央处蔓延,配合着床单上的褶皱,像极了妖冶盛开的红玫瑰。 团团血花在原木色地板上一路绽放至门口,有些血珠还保持着落地时的形状,有些则被凌乱的脚步不停踩踏失了原本的颜色。 而那血脚印的源头此刻正恍惚地站在床边,顾暮霆彷徨地看着窗外的黑夜,凝滞的目光里充满了恐惧的焦躁。 顾暮霆身上堪堪挂了件穿反了的衬衫,洁白的衬衫上沾满了血,不仅是衬衫上,他下颌处,脸颊上也都是红色。 顾暮霆身侧是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白色窗帘,轻纱翻飞起舞,一路飘向室内,配合着星星点点的血色,将整个房间的氛围衬托的阴森冰冷。 直到现在,顾暮霆都不愿相信刚才那些残忍的事是他做的,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害得司丝再一次遭受那种屈辱的折磨。 地上散落着着衣裙的碎料,在那旁边是他的领带,而那深黑的布条前不久就束在司丝纤细的手腕上,在那上面依稀可以看到她挣扎的痕迹。 灯光下,一处闪光吸引了顾暮霆的注意力,他踱步走了过去,颓丧的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顾暮霆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项链,那是他刚才吃醋从司丝脖子上硬拽下来的。 顾暮霆自认为他不是一个残暴的人,可就在刚才,他突然就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 本来竭力保护自己身体不受侵犯的司丝,在发觉他的视线落在她脖颈处的时候,突然像疯了一样护住那里。 雪白的肌肤和她脸上的恐慌无一不在告诉他一件事。 那项链是沈彦池送给她的。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好像被旁人控制了一般,他抽出领带将她的手腕束在了床头,他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项链断裂,他整个人压了上去。 直到这一刻,之前发生的每一帧画面他都记得清楚,再往后他的记忆里只有一句话。 司丝变心了,她爱上了别人。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强迫她的的过程中碰得到了她的肚子,亦或是他对她做了什么更加过分的事。 他不记得那段空白中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刺目的红色从她的下身涌了出来,那滚烫的液体像开了闸的洪水,顷刻间便蔓延的到处都是。 司丝身上到处都是血,她眉眼舒展,面容平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她软软的躺在他身下,任由他如何折腾嘶喊,都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那两个孩子还在,医生说出血的原因是因为受到了外力的撞击,猜想得到了验证,顾暮霆当即僵在了原地,他心尖发凉,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笼罩在他身上。 他这次似乎真的要失去她了。 他明明是想对她好的,他想把他拥有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可事情到最后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想赎罪,可到头来他带给她的只有苦难和折磨。 一天之后,司丝睁开了眼。 顾暮霆是第一个发现她醒来的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顾暮霆一下子慌了神,他像个犯了大错的孩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道歉的话他说过无数次,那些一遍遍重复的单薄言辞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顾暮霆知道在司丝心里他就是个言而无信的骗子,他呆站在一边,看着医生为她做着一项又一项的检查。 透过晃动的人影,顾暮霆看到了司丝身上的青紫,那都是他强迫她的证据。 他心中狠窒,好像有只大手狠狠揪住了他的五脏六腑,尖锐的疼痛绞得他喘不过气,更让他没有勇气继续待在这里。 顾暮霆躲了起来,他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在暗中贪婪地窥视着司丝的一举一动,他不敢露面,他只能一遍遍自欺欺人的安慰着自己。 司丝还在这里,他们之间还没结束。 可这种强撑着的谎言没过多久就被现实无情地碾碎了。 司丝醒来后就不曾说过一句话,她不吃不喝,哪怕旁人以孩子为借口劝说诱哄,她都没有半点反应。 此时的她就像个破碎的提线木偶般,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她对外界没了向往,如果仔细感受甚至还能从她身上察觉到厌世的气息。 顾暮霆害怕极了,可他不敢出面,他怕他的出现会刺激到她,他没有胆量拿她的安危做赌注。 而就在此时,林寂找上了门,一时间,顾暮霆仿佛看到了些许希望,他记得司丝很喜欢林寂,也很喜欢他做的食物。 事到如今,顾暮霆已经顾不得吃醋了,他现在只想让司丝恢复正常,她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她现在还怀着孕,她的身体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林寂被人接进庄园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的异样,庄园里的气氛凝滞紧张,佣人皆沉默寡言,战战兢兢的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深渊。 环视四周,林寂瞬间明白沈彦池不得已找上他的原因,这里座位置偏僻的庄园里到处陈设着军需装备,墙壁四周尽是密密麻麻高压电网,持枪守卫比比皆是,这里俨然是一座小型的封闭基地。 除非顾暮霆同意放人进来,否则出入这里简直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林寂很快就见到了顾暮霆,几天不见,这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男人好像一下子跌落了神坛。 顾暮霆脸色很白,相比之下,他那双凌厉眼眸下的青乌极为扎眼。 不好的预感从林寂心底钻了出来,直到顾暮霆开口,一切都有了答案。 强忍着心里的愤怒,林寂终于见到了让他朝思暮想的人。 一推开门,林寂就看到一身白裙的司丝椅坐在飘窗前,她的头发又长了许多,微微蜷曲的发梢漫过胸前落在她凸起的肚子上。 暖色的阳光照在她如玉的面庞上,她周身气质淑静,不哭也不闹。 如果不是事先听顾暮霆说了她的情况,林寂根本就不敢相信,这般模样的司丝竟在这里遭遇了那般委屈和屈辱。 一时间,林寂的眼眶酸疼的厉害,他恨顾暮霆和沈彦池对司丝的抢夺和伤害,更恨自己无能为力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沈彦池的别墅里,苏星萝终于按奈不住心里的恐慌和焦灼找到了这里。 此时,沈彦池刚和林寂对接完接下来的营救计划,说实话,林寂的选择在沈彦池的意料之中,可真听到他的决定时,他还是有些吃惊。 这一刻,沈彦池对林寂产生了由衷的感激和钦佩,林寂可以说是他们三个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对司丝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人,他也最有资格和司丝长相厮。 可因着司丝的选择,林寂放弃了这个机会。 沈彦池无比庆幸自己是司丝最终选择的人,他知道这一切都来的不光明,可他以后一定会对司丝好,他绝不会辜负司丝对他的信任,以及林寂对他们的成全。 沈彦池满心欢喜的摆弄着刚送来的婚纱,他幻想着司丝穿上婚纱嫁给他的模样,美好的未来似是终于对他敞开了怀抱,而此时,他还尚不知道司丝究竟在顾暮霆那里遭遇了什么。 别墅里的守卫认识苏星萝,恰逢此刻,沈彦池的助理刚巧经过,想起沈彦池曾经下达的命令,助理想也没想就把苏星萝带了进去。 这座别墅,苏星萝来过无数次,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着熟悉的气息,可仔细看来,却又发现了许多不同。 比如说,花坛里她极喜欢的鸢尾花不见了踪影,此刻长势正旺的是一片片颜色淡雅的小雏菊,还有突然多出来的摇篮、石桌旁边的躺椅 这些东西苏星萝都不曾在沈彦池身边见过,心口一窒,有什么东西仿佛再次得到了印证。 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一进大厅,苏星萝就看到了落地窗前的婚纱,那婚纱是纯洁的白色,层层纱幔堆叠而起,华美又精致。 助理简单说了几句话便上楼寻找沈彦池去了,环顾四周,大厅里几乎摆满了婚礼当天要用的东西,那一箱箱,一件件皆贴上了红艳艳的囍字。 别墅很大,沈彦池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些东西都摆在这里,而他也从来都不是性格张扬的的人,他向来喜欢在背后做些默默无闻的事。 过去的十几年里,沈彦池一直都不曾如此直白的表达过对她的感情,若非如此,他们之间又怎会是现在这般结果。 可现在的沈彦池却做出了这样的事,苏星萝如何不知道他这么做代表着什么,他在做给司丝看,他在对司丝表达着自己的深情。 沈彦池把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他甚至敲锣打鼓、四处宣告他对司丝的爱意。 若非是爱到了极致,沈彦池根本就不会做这些事。 一时间,苏星萝的灵魂仿佛被撕成了两半,她死死地捏住拳头,眼底满是嫉妒和不甘。 沈彦池他不是说他是为了报复司丝才选择接近她的吗? 他喜欢的人是她啊,他怎么能说变就变? 目光落在婚纱上,苏星萝仿佛看到司丝正穿着它嘲笑她,她笑得那样得意,一如最一开始她在云端睥睨她的模样。 她要撕了它! 沈彦池是她的,他从一开始就是她的! 苏星萝向着落地窗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可没等她靠近婚纱,楼梯边就传来了沈彦池和助理的声音。 乍一见到大厅里出现的女人,沈彦池有一种恍若昨夕的不真实感,过去他对苏星萝的执著和迷恋仿佛一下子消散一空,连可循的踪迹都没剩下。 他真的如此深爱过她吗? 这一刻,沈彦池分不清他过去喜欢的究竟是苏星萝这个人,还是那种割舍不断的亲密感觉。 彦池,这件婚纱 苏星萝欲言又止,她笑得温柔,全然不见之前的阴暗狠厉。 星星,我要结婚了。 沈彦池看出了苏星萝背后隐藏着的委屈,他轻叹一声,终究是不愿伤害这个曾经陪他度过黑暗人生的女孩。 虽然因为她的原因,他做了许多对不起司丝的事,可事到如今,有了司丝的他也不愿再徒增怨恨,他开始变得胆小起来,以前动不动就以命相搏的冲劲好像全都不见了。 他现在想的只有和司丝白头偕老,相守一辈子。 但在这之前,他需要妥善处理好和苏星萝之间的关系。 沈彦池知道苏星萝恨极了司丝,顾暮霆爱的人是司丝,只这一条,就足以让她失了本性。 彦池,怎么会这么突然?新娘真的是她吗? 是,那个人是司丝,星星你还记得你之前对我说过什么吗?你曾说我和司丝很般配,事实证明你说的很对。 沈彦池紧盯着苏星萝的脸,他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他没有说很难听的话,因为过去的肮脏大家都心照不宣。 我很爱她,我希望我和她可以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苏星萝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她唇瓣微张,过了好一会才颤抖道:你说你很爱她? 是,我很爱司丝,星星,过去的一切我都不会跟你计较,因为那些事都是我自愿为你做的,我不怪你,也没资格怪你。 可是以后,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她一分一毫,司丝她是我的妻子,更是我此生唯一的挚爱,我这么说,星星你能明白吗? 唯一的挚爱? 音量不大的几个字如同一盆冷水泼到了苏星萝头上,寒意侵蚀着她的皮肉,让她体无完肤、狼狈不堪。 司丝是他的挚爱,那她又算什么? 是他做的那些事让她动了心,沈彦池他怎么能在现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 苏星萝心底翻涌着被人抛弃的恨意,可很快她就回过了神,在和顾暮霆交往的过程中,她学到了很多,其中一项便是守株待兔。 苏星萝委屈地低下了头,泪水扑簌簌的从眼角滑落,砸在了帆布鞋面上。 我明白了,彦池,我以后不会再针对她了。 第242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77 主神空间,923瞥了眼光屏,光屏里的顾暮霆一脸颓丧,那个人前光鲜亮丽、高不可攀的男人,此刻正倚坐在墙角,他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空了的酒瓶。 嘭 手中的酒瓶再也倒不出任何东西,顾暮霆恼怒地将其甩在了墙上,酒瓶应声而裂,破碎的玻璃碴落了一地。 他捂住自己的头,声嘶力竭的一遍遍叫喊着司丝的名字,司丝,我错了,别走,别离开我 过了一会,许是因为酒劲上来了,顾暮霆忽然捧起戒指俯身轻吻,可没过多久,他又对着空虚流泪哀求起来,他一会哭,一会笑,模样疯癫又可怜。 看到这一幕,923直呼痛快,他可是一直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原文中的他们围在苏星萝身边过得逍遥自在,他们哪里想过原主遭遇了什么,在原主绝望自杀的时候,他们甚至还聚在一起开心的庆祝,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报应! 【司丝,你那天是不是故意的?你激怒顾暮霆就是想把林寂也拉进来对不对?】 他还纳闷司丝怎么这么轻易就把吃那些食物的原因说了出来,结合司丝跟他要血包,以及林寂来到这之后的反应,他终于想明白了。 司丝淡笑着没有回答,再过两天就是婚礼了呢,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林寂拎着保温箱进来的时候,司丝依旧像之前一样坐在飘窗前。 司丝她似乎很喜欢穿白色的裙子,恍惚间,他好像见到了一个同样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她的脸上有时会化着不辨五官的浓妆,有时也会素面朝天、笑得温婉。 那些画面一闪而过,快到还不等林寂看清楚,就消散一空。 可这种感觉却很熟悉,就好像他们早就认识了一般。 司丝,来吃点东西吧,我做了你爱吃的小香鸡,还有麻椒鸭,这个鸭子是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司丝你过来尝一点好不好? 林寂蹲下身子,他握住了司丝的小手,仰头轻哄着,可司丝根本没有分给他半点注意力,她定定地望着树梢上相互依偎的雀鸟,眼底依稀带着几分向往。 林寂呼吸一滞,他早就知道司丝爱上了沈彦池不是吗? 在她拥有全部记忆的时候,她爱的人是顾暮霆,失忆后,她爱的人是沈彦池,她爱过他们,可却从不曾爱过他。 林寂心里一片苦涩,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委屈,他也想得到她的爱,哪怕只有一分一毫,哪怕只有片刻,他也心满意足。 他也曾想过把司丝藏起来,她没了记忆,只要他对她好,她或许也有爱上他的一天。 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看司丝有半点不开心,他想看着她得到幸福,哪怕她身边的男人不是他。 强压着心底翻涌而出的情绪,林寂抚上了司丝的脸颊,他笑得温柔,眼底却带着不舍和酸涩。 司丝,我会带回家,回你和沈彦池的家。 话音刚落,司丝果然将视线转移到了林寂身上,她那双空洞的眼神中几不可察的多了几分希冀和犹疑。 是真的。林寂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项链,那款式和之前被顾暮霆弄断的那条一模一样,他张开手心,对司丝道:这是沈彦池交给我的,他在等你回家。 闻言,司丝颤抖着手想要将项链接过来,可林寂却站起了身子,他拨开了项链的卡扣,想要亲自给司丝戴上。 可还不等他触碰到司丝的脖颈,她沙哑破碎的声音就传到了耳边,她似是十分惊恐,不要,他,他会发现的,要藏起来! 司丝脖子上还带着青紫的痕迹,即便是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都还清晰可见,林寂眼眶微酸, 他知道司丝口中的他是谁。 林寂抿了抿唇,骨节分明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司丝的发顶,他轻声安抚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可司丝却连连摇头,她眼眶含着泪水,显然是不愿相信他。 林寂没有强求,他把项链放在了司丝的手心。 一拿到项链,司丝立刻把它按在了心口处,她很开心,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这一幕落在林寂眼里极为心痛,他紧咬着牙关,嘴角拼了命的使劲上扬,他仰头强压着泪意,眼眶酸胀欲裂。 他的女孩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过了一会,司丝轻拉住林寂的衣角,含着水雾的眼眸里满是哀求,林先生,你会带我走对吗?你真的能带我去找他吗? 嗯林寂勾了勾僵硬的唇角,他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怪异,司丝,我永远都不会骗你我会永远爱你。 看着司丝吃完东西,林寂找到了顾暮霆。 昏暗的房间里,明明灭灭闪过几道光影,地上的碎玻璃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可房间里却依旧弥漫着酒水的味道。 林寂进来时,顾暮霆正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他对面的墙壁上是几个显示屏,里面正在播放着司丝房间里各个角落的景象。 顾暮霆没有说话,可周身翻涌而出的森寒却暴露了他的愤怒的心情。 对此,林寂并没有什么反应,他走到顾暮霆右手边的沙发旁,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 林寂的视线落在了屏幕里的司丝身上,此时的她正捧着项链,笑得满足。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明天一早我会带她离开这里。 凭什么?!林寂你是疯了吗?!顾暮霆倏然爆喝出声,他怒视着林寂,吼道;旁人不知道沈彦池对司丝做了什么,难道你也不知道?她会失忆是谁造成的?她现在怀着两个不明不白的野种,这又是谁造成的? 你现在说要把她送到沈彦池身边,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你难道还嫌她不够惨吗? 是!我承认司丝这段时间很痛苦,可那只是暂时的,我不会再伤害她,只要挺过这段时间,她就会好的,她会忘了沈彦池,她会记起我才是她最爱的人! 顾暮霆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越说越激动,似乎只要这样,他口中的所说的一切就会变成现实。 顾暮霆,你放过她吧。林寂声线平稳,他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过司丝,似是根本不在意顾暮霆说了些什么。 放过她?我放过她谁又来放过我?!顾暮霆一把揪住林寂的领口,他的另一只手指着屏幕中的司丝怒吼道:林寂,我爱了她快二十年!二十年啊! 顾暮霆双眸充血,面色也因为极端的愤怒而变得涨红,他像只堕入死地的困兽,拼了命的想要博得一线生机。 你知不知道她在我的生命里意味着什么?你看看这周遭的一切,这二十年里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你现在让我放弃她?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林寂我没你这么大方,她是我的!司丝是属于我顾暮霆的! 是!我承认我对不起她,我错了,我被苏星萝迷了眼,可我道歉了,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我会弥补她,会对她好,这样还不行吗? 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我以后都听她的话,可你为什么非要带她走?! 林寂你为什么宁愿相信沈彦池也不愿相信我?我才是最爱她的人,我才是! 顾暮霆心中窒闷得厉害,司丝的表现就像巨锤一般,无情的敲砸在他心上,他已经伤痕累累了,他经不住她再一次离开他。 顾暮霆面色愤然的控诉着,可他的这番言论却并未在林寂的心湖中掀起任何浪花,他神色一如开始般淡定,他低声道:顾暮霆,我们这些人都没有资格说爱她。 你口中的弥补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你自己,是你离不开她!可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这些天你难道不清楚她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她现在只想要沈彦池,那是她爱的人,是她孩子的父亲。 顾暮霆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寂,他松开了对他的钳制,摇头后退道:林寂你在胡说些什么?司丝肚子里的孩子谁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天籁小说网 那一夜的选择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若是能重来一次,他就是拼尽一切也会把她救出来! 林寂笑了,那笑容苦涩又凄凉,他看着眼前一脸理直气壮的顾暮霆,低声道:那天晚上和司丝发生关系的人是沈彦池。 第二天一早,顾流亲在驾车将林寂和司丝送出了庄园,看着后视镜里一脸紧张却又强压着激动的司丝,他吐出一口浊气。 昨天深夜,他家老大突然把他叫到了书房,他原以为他家老大叫他来是又有什么新的防备措施。 可长久的死寂之后,他等来的却是让他送司丝回去的命令。 那一刻,他家老大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和期盼,他周身弥漫着绝望的气息,暮霭沉沉、行将就木。 顾流不知道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后天就是婚礼了,他家老大难道不知道他这时候放手意味着什么吗? 顾流这一路上开得很慢,他私心的想要延长顾暮霆反悔的时间,可直到沈彦池出现在眼前,他都没有收到顾暮霆反悔的消息。 一见到沈彦池,司丝就扑到了他怀里,林寂没有下车,他关上了车窗,哑着嗓子对顾流说;麻烦你再送我一段路。 车子发动的瞬间,林寂放声痛哭了起来,他紧咬着手背,不消片刻鲜血便涌了出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他眼角滑落,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如玉的额头上满是隐忍的汗水。 林寂的情绪早已绷到了极点,强压着的心痛和崩溃在司丝离开的瞬间猛然爆发,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意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封闭的车子里,全是男人压抑的哭声,那一瞬间,顾流也跟着流下了泪水,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胸间憋闷几欲窒息。 她会幸福的 过了许久,不知是谁开了口,可他们哪里知道,今天的相聚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次。 别墅里,沈彦池始终不肯放开司丝的手,他看见了她脖颈上的痕迹,可他什么都没问。 沈彦池并非是不在意那些事,可对他来说,此刻没有什么比她回到他身边更重要。 他爱的是她这个人,并非是她干净的皮囊,不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会爱她、呵护她一辈子。 司丝,我们去看看婚纱好吗?我还没见过你穿婚纱的样子,这一次我亲自给你穿好不好? 司丝拒绝了,她倚靠在沈彦池怀里,颤抖道:阿池,项链没有了 沈彦池听懂了司丝话里的含义,他双臂收紧,喉结滚动,艰涩道:没关系,那条项链一点都不好看,我们不要了,不要了 沈彦池的心口传来了撕裂般的痛意,她当时一定害怕极了吧,他怎么能让她再一次遭遇这样的事。 上次是他,这次又是顾暮霆,如果司丝记起了一切,她该怎么办? 沈彦池觉得自己此生的悔和歉都在此刻,他恨不得杀了过去的自己,为的只是换的司丝一世无虞。 至此,沈彦池再一次庆幸自己找来了那两个催眠师,那些足以摧毁她的过去,就让他自己一个人承受吧。 他心爱的人啊,此生一定要舒心顺遂,长命百岁。 阿池,我有些困了,你今天能陪陪我吗? 司丝的眼眸里满是恐惧和依赖,沈彦池不知道司丝这几天究竟遭遇了什么,可只是看着她这般卑微怯懦的模样,他就心如刀绞。 说什么呢?我是你老公啊,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别怕,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别怕 沈彦池将司丝打横抱了起来,他俯身轻吻着她的额头,而后一路向下落在她的唇角处,睡吧,我的宝贝。 时间过得很快,从白天到深夜,沈彦池一直守在司丝的身边,他躺在司丝旁边,满眼温柔的看着她的睡颜,似是怎么都看不够。 他爱怜的将司丝的娇躯拥在怀里,仿佛抱住了他的整个世界。 第二天清晨,沈彦池醒的很早,他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嘴角的笑意逐渐放大。 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了,只要过了明天,就再也不会有人把他们分开了,他会和司丝相守一生,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他终于有家了。 可就在这天上午,苏星萝却不请自来了。 第243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78 窗外的朝阳冉冉升起,在沈彦池灼热的注视下,司丝睁开了眸子。 其实她很早之前就醒了,可因着今天一整天的计划,她这次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她知道她醒来的事没有过沈彦池的眼睛,可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醒了吗?要不要再眯一会?沈彦池看透不说透,他调笑着把司丝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一下下啄吻着司丝的额头,眼底满是遮掩不住的喜悦。 司丝没有出声,她窝在沈彦池怀里,没有迎合也没有排斥。 司丝?沈彦池发现了些许异样,他低头凝视着她,小声道:司丝你怎么不理我? 我没有。司丝的回答不太积极,毫无起伏的声线不辨喜怒。 见此,沈彦池心底不知怎么的忽然生出些慌乱,他笑了笑,强压着心底的异样,暗示道:司丝,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以往她醒来后总要缠着他,她会对他笑,会张开双臂向他索求拥抱,可这次什么都没有,她这冷淡的副样子,就好像以后再也不需要他一般。 她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一想到这,沈彦池心尖倏然发凉,精神也因为这股子慌乱略微恍惚。 可很快他就回过神,他不停地自我安慰,不会的,司丝她不可能会记起那些事,绝不可能! 也正是此刻,司丝的小手环住了他的腰,亲昵的动作带走了沈彦池心里的阴霾,一瞬间晴空万里。 陡然变化的情绪让沈彦池不禁自嘲一笑,他从没想到他竟也会像初染情爱的毛头小子一样,整日里对着心爱的人患得患失,他渴望灵魂上的独立,排斥影响他情绪的存在,可到头来这一切都变成了心甘情愿。 但好在这个人是她,他们就要结婚了,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守相爱。 想到这,沈彦池心里的喜悦就又升了起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宣誓主权,想要把司丝牢牢地拴在身边。 突然间,沈彦池想起了什么,他翻了翻身子,声线暧昧的对司丝道:老婆,你现在要起床吗?还是想要老公再陪你躺一会? 以前沈彦池也遇到过总是把老婆挂在嘴边的男人,可那时候的他尚不懂其中的含义,他想即便是他把苏星萝娶回了家,也不会粘腻的喊出这两个字。 可如今,沈彦池只恨不得把司丝叫他老公声音设成铃声,走到哪听到哪。 你乱叫什么?我们,我们还没结婚呢!司丝有些羞恼,她把小脸埋得更深,不愿理会他。 先练习一下!老婆你还没喊过老公呢,你叫我一声老公好不好?嗯?乖,我想听 不要!司丝翻身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可沈彦池早有防备,他的唇瓣紧贴着耳侧,颇有些小孩子撒娇架势,就一句,好不好嘛?老婆 沈彦池的动作愈发放肆,火热的大掌四处游移,他有意无意的想要唤起司丝对他的渴望。 可司丝却根本不领情,本该落在唇角的亲吻偏离了位置,她掐住沈彦池的手臂,皱眉道:你有完没完?我说了不要,你身上好热,离我远一点! 老婆,你这是嫌弃我了吗?你昨晚可不是这样的 司丝的脸色依旧没有回暖,沈彦池见状立刻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正声道:司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你去忙你的吧,我想静一会。 真的吗?司丝你有事一定要跟我说,我是你可以依靠的人,,你什么事都可以交给我解决 嗯,我知道了,我还想睡一会,你先出去吧。说着司丝就又阖上了眸子。 沈彦池静默了一会,他眼底闪过些许微光,表情凝滞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他俯身在司丝额头落下一吻,轻声道:那你再睡一会,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走出卧室,沈彦池某底的晦暗再也没了遮掩,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沉声道:去查清楚这几天司丝身上发生了什么,动作要快! 再次见到司丝时,她已经恢复成最初的模样,她的眼眸里堆着爱意,就好像早上发生的不愉快只是沈彦池的错觉。 司丝闭口不提刚才的事,沈彦池也若其事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他将司丝带到了餐桌边,一脸期待的将自己忙了一早上的成果展现在她面前。 这是沈彦池第一次做饭给司丝,卖相不怎么好看,司丝凑近闻了闻,味道也不怎么出挑。 可对上沈彦池闪着微光的眸子,她还是将那些食物都吃进了肚子。 司丝,你给我些时间,以后我一定能做出让你满意的食物,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的! 虽然司丝没有明确表态,可这点自知之明沈彦池还是有的,他羡慕林寂可以随手做出让她满意的食物,也为此心生嫉妒。 沈彦池这段时间想了很多,等结婚之后,他一定如珍如宝的呵护她,照顾她,衣食住行他都会给她最好的,他一定要成为她心中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看着沈彦池脸上信誓旦旦的表情,司丝笑得温婉,嗯,我相信你。 可是,我们没有以后了呢 吃过早饭,沈彦池便拉着司丝去花园散步消食,可他们刚走到院子里,助理就带着苏星萝走了过来。 一见到苏星萝,沈彦池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冽的目光直射在来人身上,吓得助理浑身一阵激灵,他做错什么了吗?苏小姐的通行令不是先生他自己下达的吗? 助理身边,不同于他的胆怯慌乱,苏星萝看起来十分淡定,早在来的路上她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她知道沈彦池今天不会欢迎她的到来。 可今天她必须来,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彦池和别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他的妻子只能是她! 彦池,司丝姐,听说你们明天就要结婚了,所以我今天特意过来了一趟,你们一个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一个是曾在事业上帮助过我的前辈,你们能修成正果,我真的很开心。 苏星萝笑得无害,她语气真诚,似是真的特地来祝福他们一般。 对上苏星萝的视线,司丝礼貌的笑了笑,阿池,她是? 司丝,她是 对上司丝探究的目光,沈彦池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子不安,他开口解释,可还没等他说完,苏星萝就凑上前大声道:我是星萝啊,司丝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之前听彦池说你出了些意外,没想到这么严重 星、萝? 对啊,苏、星、萝,司丝姐你有没有印象?我们之前还在同一个影城拍过戏呢,我经常去找你请教专业知识,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朋友,哦!对了,那时候彦池还不认识你,多亏了我 苏星萝越说越起劲,她凑到司丝身边,想要拉住她的手。 可就在这时,沈彦池突然上前拦住了苏星萝的去路,他冷睨着她,道:够了!星星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明天婚礼的事我们还没忙完,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叙旧。 彦池,你怎么这样苏星萝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眸子,她眼眶微湿,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过了一会,苏星萝吸了吸鼻子,她侧过身往旁边移了移不再看沈彦池,而是对司丝道:司丝姐,我就是知道你们今天没忙完才想来帮忙的,以前是我不懂事,可是现在我是真的把你们当做亲人,司丝姐你不会赶我走吧? 苏星萝一脸可怜,看得司丝有些为难,她拉了拉沈彦池的衣角,目光里带着些纠结。 见状,沈彦池安抚的拍了拍司丝的后背,对苏星萝低声道:我们这里人手够了,用不着你来帮忙,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管家!送客。 此话一出,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老管家眼皮突然跳了跳,他看了眼旁边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助理,老脸一白,早知道他就去给夫人熬燕窝粥了。 老管家认命的朝苏星萝迈开步子,见此,苏星萝如临大敌,她当即就哭了出来,凄声道:不!不要赶我走,彦池你到现在还不愿相信我吗?你忘了我从一开始就想撮合你和司丝了吗?我是真心祝福你们的!你们能在一起我比谁都开心啊! 苏星萝哭得声嘶力竭,沈彦池心里略微有些烦躁,他不想伤害她,可他不能让她到司丝身边捣乱,更不能惹得司丝不高兴。 早有准备的苏星萝哪里看不明白沈彦池的意思,可她今天必须留下来,她可是给司丝精心准备了新婚礼物呢,不留下来怎么能行! 一计不成,一计又生,苏星萝转而跑到司丝身边哭诉,她知道司丝这个人最容易心软。 司丝姐,别赶我走行吗?我求你了,我是真的想看着你们幸福,我从小和彦池一起长大,我一直都想看他结婚生子,这是我的愿望,求你让留下来帮忙好吗 话落,司丝果然有些松动,她仰头对上沈彦池的眸子,柔声道:阿池,要不就让她留下吧,正巧我也想了解一些你小时候的事。 这话一出,沈彦池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不着痕迹的掩去心底的愉悦,装模作样的对苏星萝冷声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最好分清楚。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一直都渴盼着司丝能和苏星萝和平共处,他现在虽然对苏星萝没了男女情爱的心思,可她毕竟和他一起长大,他们之间怎么说都有些亲人般的情分。 那是当然,我一定不会把你小时候的糗事告诉司丝姐的! 看着苏星萝和沈彦池之间的互动,司丝不禁在心里冷笑,这两个人还真是出了奇的般配,一个没皮,一个没脸,真想看他们狗咬狗的场面。 午饭时,餐桌上又出现了那几道苏星萝极为爱吃的菜,司丝不知道是谁吩咐的,可总归不过是那两个人。 不过好在这两个人也没太过分,一顿饭下来,司丝吃得倒也还舒心。 午饭过后,沈彦池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走之前他似威胁、似恐吓的对苏星萝说了几句话,大概的意思无非是不准她在司丝面前乱说话、让她安分守己。 苏星萝满脸乖巧的答应了下来,并承诺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司丝。 安排好司丝的事,沈彦池放心的离开了,家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他料定了苏星萝翻不出什么风浪。 沈彦池离开后,苏星萝跟着司丝去了二楼的休息室。 可这一路上,苏星萝表现得却是比司丝还要熟悉,她虽是跟随的姿态,可说起话来却丝毫不见外,不仅如此,她甚至还隐隐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 休息室里正在播放着司丝之前主演的电影,自从沈彦池给司丝催眠之后,他再也不避讳提起以前的事。 看着屏屏幕里一身华服,举手投足间都伴着尊贵的女人,苏星萝心底的嫉恨陡然而生,她端着无辜的姿态,凑到司丝身边道:司丝姐,刚才那些饭菜是不合你胃口吗?我看你吃得好像不是很多,要不我现在再去让管家给你准备点别的? 没有啊,星星你怎么会真么想?只是最近宝宝闹得厉害,我不怎么有胃口,所以才吃得少了些,你别担心,我很好。 司丝笑着拍了拍苏星萝的手背,似是真的很感谢她的关心。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彦池太照顾我,只准备了我爱吃的东西呢? 司丝笑了笑没搭话,而她的表情落在苏星萝眼里却成了伤心落寞的表现。 苏星萝有些得意,她继续道:司丝姐,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吗? 说着,苏星萝就向司丝伸出了手,可她显然是忽略了司丝的反应速度,苏星萝扑了个空,脸上的笑容有些许凝滞。 司丝姐这么小气嘛,连碰都不让人碰 苏星萝的演技实在是拙劣,她眼底想要把司丝吃拆入腹的表情藏都藏不住,至此,司丝也失了和她演戏的兴致,她后退几步坐在沙发的主位上,冷声道:苏小姐,你今天不是来帮忙的吧? 闻言,苏星萝一愣,她耸了耸肩,满不在意,唔!被你看出来了,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也不会选这间休息室。 看来你真的对这里很了解,连这间休息室里没装监控都知道。司丝冷脸讥讽着,可她并没有说实话,沈彦池之前没装监控,不代表现在还没装。天籁小说网 那是当然,那是我的沈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什么事都会告诉我,而你 苏星萝全然没了一开始的无辜单纯,她状似无意的摆弄着手机,得意道:不过是我的替代品。 你在胡说些什么!?司丝声音一凛,似是压着急怒。 我可没胡说哦,司丝姐你看看屏幕里的人,再看看我,是不是发现我们长得很像? 苏星萝迫切的想要在司丝脸上看到痛不欲生的表情,这些事她都经历过,她恨顾暮霆把她当做司丝的替身,更恨司丝随时随地都压她一头的嚣张! 她今天就要把她过去所受的委屈全都还给她,她就不信司丝在得知了那些真相之后,还有脸带着这两个肮脏的孽种嫁给沈彦池! 第244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79 会议室里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了起来,现在明明是一天中光线最充足的时刻,可偌大的房间里却是一片昏暗。 电影定格在司丝无声落泪的瞬间,沈彦池薄凉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从苏星萝的手机中传了出来。 看着司丝脸上骤然褪去的血色,苏星萝抑制不住的扬起了嘴角,她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机,心里畅快到了极点。 因着心里翻涌而出的激动,苏星萝的笑容愈发狰狞,她走到司丝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司丝姐,你也别怪我把这些事都说了出来,再怎么说我也是为了你好,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我承认这些事有些过于残忍了,但这都是事实啊,我相信以你的人生阅历一定能接受的对吗?m.23sk. 司丝姐,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句抱歉,彦池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太爱我了,他不是有意要利用你,他答应我明天过后就送你走,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会联系他们的父亲,你不用担心以后没有人照顾。 还有暮霆的事,我也很抱歉,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和你分手,不过好在我现在选择了彦池,如果你想和他复合的话,我也可以帮忙,毕竟我在他心里也是有些分量呢 你闭嘴!司丝的脸色阴沉的厉害,急怒中里面隐藏着暴雨雷电般的凌厉,她虽需仰头看向苏星萝,可周身的气场却压得苏星萝喘不过气。 气势上被压过一头,苏星萝脸色一白,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可恨意强撑着她继续笑道:哎呀,瞧我光顾着安慰你了,我忘了你怀着孕是嫁不进顾家的,像顾家那种名门望族怎么可能容得下你的野种? 司丝你要是有自知之明还是主动离开吧,别等着明天被人赶了出去,那样就不好看了不是吗?彦池的耐性也是有限的,他做了些什么你刚才也都听见了,他不爱你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苏星萝就强撑着笑意手忙脚乱的跑了出去,她原先一直以为只有像顾暮霆或者沈彦池这类人,才会发散出那这种阴鸷暴戾、让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有些人的气场是与生俱来的,司丝刚才的眼神一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苏星萝脱力倚靠在墙壁上,她握拳轻锤胸口的位置,大口喘息平复着兵荒马乱的心跳。 可想到司丝最一开始痛心震惊的表情,苏星萝心里又冉冉升起一抹希冀。 司丝的礼物终于送出去了,接下来是沈彦池那边,她就不信等她做完所有的一切明天的婚礼还能继续,等司丝离开之后,这里所有的一切便都是她的了! 苏星萝走后,司丝并没有着急离开休息室,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任由泪水打湿了衣襟都没有半点反应。 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傍晚时分,司丝收拾好情绪走了出去,刚一下楼她就遇到了沈彦池的助理。 司丝小姐。助理显然是没有预料到现在能遇到司丝,他心虚的笑了笑,心想对方千万别在这个时候问他先生去哪了。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他想找借口离开的时候,司丝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池去哪了?他不是说很快回来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助理心里咯噔一跳,难道是司丝小姐发现了什么?不然她怎么这么巧现在问他这件事? 先生现在正和苏小姐在一起啊,他们先生喜欢了苏小姐这么多年,虽说两人中间还夹着司丝小姐,可若说旧情复燃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 定了定神,助理还是说了谎,他们三个人的事哪里是他这个小助理可以插得上话的。 司丝小姐,先生现在还在公司开会,对家的代表团突然换了领导人,对方有些许难缠,不过您放心,只要解决了公司的事,先生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我手边还有些事,就先离开了。 话落,不等司丝多说什么,助理就一溜烟离开了大厅,看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司丝一脸落寞,她抚了抚肚子,神情恍惚的回了卧室。 另一边,沈彦池正面无表情的目视着远处翻涌而来的海浪,因着明天的婚礼,他一处理完公司的事就立刻赶了回来,可他刚进门就看到了苏星萝,她泫泫欲泣的看着他,一路奔跑扑到了他怀里,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味。 几乎在那一瞬间,沈彦池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下意识寻找司丝的身影,望着四周空无一人的大厅,他倏然松了口气,他不知道如果被司丝看到这一幕他该如何解释。 他不想再骗她,也不想再对她有任何欺瞒,可这件事不行,他和苏星萝的过去绝不能让她知道。 沈彦池带着苏星萝去了距离别墅最近的海边,那里环境空旷,不会发生什么出格的事,而他私心里也不愿离司丝太远。 腥咸的海风吹散了苏星萝周身的酒气,她清醒了过来,透过车窗,她看到了那个无私无畏、陪伴了她整个童年的男人。 名贵的衬衫在海风的作用下,紧紧地熨帖在男人身上,将他的完美身形衬托的淋漓尽致,宽肩窄腰,削瘦却又不失精壮,只是远远望去,那背影便给了苏星萝极大地安全感和满足感。 沈彦池竟爱了她这么多年,她之前怎么就一门心思扑在了顾暮霆身上,沈彦池他明明不比顾暮霆差在哪啊。 余光扫到了驾驶位上的西装,那上面隐隐还残留着些许沈彦池身上的味道,苏星萝拿起了西装,满目柔和的抚摸着上面的纹理。 第245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80 余光扫到了驾驶位上的西装,那上面隐隐还残留着些许沈彦池身上的味道,苏星萝拿起了西装,满目柔和的抚摸着上面的纹理。 片刻之后,苏星萝拿着西装下了车,她缓步走到沈彦池身边,悄无声息地踮起脚尖想要把西装搭在他肩膀上。 可沈彦池是谁,他这些年在生死线上九死一生,靠的就是极快的反应力和洞察力。 在苏星萝碰到他的瞬间,他一把接过即将覆在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而后他转身后退几步,和苏星萝拉开了距离。 也就在这时,一阵海风呼啸而过,西装一阵翻飞,里面的奶糖掉了出来。 乳白色的包装在昏暗的傍晚依旧十分显眼,苏星萝抬步想要将它们捡起来,可沈彦池的动作更快。 还不等苏星萝去捡第二块,沈彦池就已经把散落在周围的糖块收进了口袋,他把西装搭在小臂处,动作看似无意却又有些违和地将其护在胸腹的位置。 见此,苏星萝眉头稍皱,她将手里的奶糖递了过去,不解道:彦池,你什么时候也爱吃这些甜兮兮的东西了? 有些时候了。沈彦池没有接过她手中的糖块,他又后退了两步,神色晦暗不明,星星,酒醒了就回去吧,婚礼的事用不着你帮忙。 闻言,苏星萝落在半空中的小手僵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颤声道:彦池你是在赶我走? 是!我在赶你走,星星,我要结婚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很爱她,我承认我之前还存着些想让你们和谐共处的心思 我可以的!彦池我能做到的!苏星萝突然上前拉住沈彦池的手腕,她打断了沈彦池的话,那双和司丝极为相似的眼睛里,不消片刻便泛起了泪花。 可我不可以!星星,刚才我仔细想过了,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司丝面前,司丝她虽然看起来很坚强,可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她今天并不开心,这些我都感觉到了。 不是的,彦池你不要这样苏星萝哭了起来,她摇着头,似是不愿接受这样的回答。 星星,你以后会找到爱你的男人 我爱的人是你!苏星萝吼了出来,她带着满脸泪痕,不管不顾地上前抱住了沈彦池,彦池,我爱的人是你,不要和她结婚好不好,过去是我辜负了你的真心,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 你别娶她,你爱的人明明是我,是我啊!司丝她配不上你,她爱的人是顾暮霆,她不爱你,爱你的人只有我,彦池,别和她在一起 苏星萝哭得声嘶力竭,可此时的沈彦池眼底除了冷漠,竟找不出半点怜惜和心软。 或许在这之前,沈彦池尚且还对苏星萝存着些怜悯,可当她说完这些话之后,那些仅剩不多的情谊便都随着海风消散一空了。 沈彦池一把推开了苏星萝,他冷眼看着她,沉声道:苏星萝,这些话我希望你不要再说第二遍,还有你记住,司丝她爱的人是我,她选择了我,不是顾暮霆,更不是别人! 不!不是的!彦池你清醒一点!司丝她只是失忆了,如果她记起来呢?!她不爱你,彦池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够了!苏星萝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我承认我之前喜欢过你,可那些都过去了,我心里现在只有司丝一个人! 我过去并未对你许诺过什么,你利用我满足私欲的事我也不打算跟你计较,可你如果敢把心思动在司丝身上,我绝对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彦池我没有苏星萝脸色惨白,她想再一次上前哀求,可就在这时沈彦池的手机响了,是司丝打来的。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沈彦池想也没想就挂断了,他下意识不想让司丝知道他正和苏星萝在一起,哪怕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 可没过多久,司丝又打了过来。 这次沈彦池接了,他怕司丝那边有急事找他。 余光扫到苏星萝捣乱的动作,沈彦池凌厉的黑眸中闪过一抹警告。 可不同于对苏星萝的冰冷,沈彦池说话的声线十分柔和,那模样似是想把他全部的爱意都献给对方。 司丝? 阿池,你在哪? 我,我在公司,马上就能回去了,你再等一会,化妆师她们马上就到了 沈彦池一面紧盯着苏星萝防止她发出声音,一面又绞尽脑汁对着司丝说着些尽可能安抚她的话,意识到司丝那边没什么要紧事之后,他松了口气,下意识又多分了些心思在苏星萝身上。 在这种情况之下,沈彦池没有注意到司丝沉闷的语气,也没发觉司丝言语里的失望。 阿池,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有没有骗过我 司丝话音未落,苏星萝突然如遭重创般向着海边的断崖跑去,这一幕落在了沈彦池眼里,怒火中烧,他想也没想就扔下手机,对着苏星萝咆哮出声:你究竟有完没完?! 沈彦池忘记了司丝问了些什么,他一头扎进了海水里,向着苏星萝所在的方向游了过去。 别墅里,通话被挂断了,司丝苦笑着流下了眼泪,她失魂落魄的拿出纸笔,眼神空洞麻木,而这一切都被藏在角落里的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沈彦池把苏星萝送去了医院,在确定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他就立刻往别墅赶。 回来的路上,沈彦池的心跳莫名的加快了速度,从未有过的心慌死死地堵在胸口,窒闷感也随之接连不断的冲撞的他的心肺。 沈彦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司丝,他今晚又对她撒谎了,她如果知道了一定又会几天不理他。 沈彦池把今晚的异样归结于此,他暗暗思索着补救的措施,司丝她好像很喜欢东巷的甜品,这么想着沈彦池便调转了方向。 甜品到手之后,心里的慌乱并没有消减的趋势,背脊上涌出丝丝冷汗,沈彦池咬了咬牙,加快速度向着别墅的方向驶去,这是最后一次了,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对她说一句谎话,他发誓! 一下车,沈彦池就拎着甜品直奔二楼,他身上满是海水的腥臭味,他知道他现在很狼狈,可他等不及了,他想要马上见到她! 司丝的房门从里面反锁了起来,沈彦池在门口敲打了许久都没有反应。 恰逢此时负责卫生的阿姨经过,一见来人,沈彦池想也没想就急声道:去取备用钥匙!快去! 阿姨有些怔愣,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可饶是阿姨的动作再快,也无法对沈彦池起到半分安抚。 不祥的预感如藤蔓般占据沈彦池的全部意识,他颤抖着冲司丝的房门高喊道:司丝,动静有点大,你别怕,别怕 几次剧烈的撞击撞击过后,门板终于被沈彦池破开,而此时,阿姨刚好拿来备用钥匙过来,刚赶到的助理也紧随其后。 一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沈彦池当即僵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仿若倒流一般,崩溃和绝望一下子侵占了他整个躯壳。 墙上的试衣镜不知被什么砸破了,破碎的玻璃渣铺散在四周,而在那之上是鲜红刺目的血迹。 满是裂痕的镜面上分布着一个个歪七扭八的脏字,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击中了沈彦池的灵魂。 不!司丝!司丝 沈彦池踉跄着沿着血液延伸的方向跑到了浴室里,里面雾气腾腾,泛着猩红的血水源源不断的从浴池里涌出,而在那血水之中泡着的正是穿着婚纱的司丝。 司丝!不要!医生!快去叫医生过来! 浴室里灯光明亮,把司丝本就苍白的脸色照得更加惨白,她双眸紧闭倚靠在那里,下颌已经浸没在了血水中。 弯曲柔顺的黑发飘散其中,根根蔓蔓将司丝包裹住,而她俨然没了生机。 眼前的一幕如利斧凿击着沈彦池的大脑,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浑身哆嗦得厉害。 司丝 边零星散落着几片镜子的碎片,上面的血迹早就被溢出的血水冲刷殆尽,而那显然是造成这一切的凶器。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沈彦池崩溃地将司丝从浴池里抱了出来,而此时,洁白的婚纱早就被鲜血染红,那颜色妖冶又绝望。 为什么会有这多血?! 沈彦池把司丝放在了床上,他看到了猩红的源头,就在司丝纤细的手腕上,密密麻麻的横亘着无数条切口,那里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血水,不过片刻功夫就染红了她身下的床单。???.23sk. 沈彦池无措的上前捂住她手腕上的伤口,可无论他做什么,他始终无法阻挡血液流出的趋势,就像他无法抓住司丝离开的身影一般。 司丝,你别吓我,不要这样,明天就是婚礼了,你别这样对我 沈彦池的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泪水,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半天而已,就只是过了半天,他的司丝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先生,还是送医院吧,司丝小姐流了这么多血,再晚怕是阿姨在一边建议着,虽然她觉得现在已经晚了,可她依旧想要搏一搏,她很喜欢这个善良漂亮的孩子。 司丝最终还是被送到了医院,沈彦池一身狼狈地站在急救室门口,一遍又一遍的祈祷哀求,可上天却是再一次抛弃了他。 急救室的灯灭了,沈彦池几乎在医生出来的瞬间就跑了过去,他紧抓着医生的手臂,猩红的眼底满是随时都可能破灭的希冀,她怎么样,司丝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一脸沉痛道:抱歉,我们尽力了。 第246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81 是夜,装修陈设奢靡华丽的庄园里一片昏暗,除却立在高处来回旋转的探照灯,整个庄园仿佛隐匿在了黑暗中。 夏季深山中,渐渐涌起了阵阵迷雾,而在这苍茫的虚幻中,有一点昏黄格外引人注意,那是司丝前不久住过的房间。 这间房间是整座庄园中位置最好的房间,朝可沐晨光,夕可浴暮风,为了讨得司丝的欢心,顾暮霆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致华丽。 出生于名门世家的顾暮霆其实并不怎么懂得爱人,他虽生来就万众瞩目,可一切所得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在他身边,哪怕是他的父母亲人,从没有人教他过该如何呵护重要的东西。 在顾暮霆的世界里喜欢的便掠夺,厌恶的便摧毁,这种简单直接行为几乎成了一种思维定式,屡试不爽,亦无人可以否逆他的决定。 可这般做法却在遇到司丝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因着他的一己私欲,他亲手把司丝推出了自己的世界。 他固步自封、盲目自大,他从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哪怕他从不曾因为自己的选择安心过片刻。 真相揭开后,顾暮霆后悔了,往日里不屑一顾的细节早已在他的灵魂中生根发芽,他开始彷徨、不安,他亟不可待的想要找到司丝,想要把自己的深情和热爱说与她听。 可错了就是错了,早在他因为一时之欲出言侮辱她的时候,他就失去了与她相守的资格。 从阳光明媚的正午时分起,顾暮霆就躲进了这间房间,他蜷缩在司丝躺过的大床上,可怜的捕捉着那些几近散去的气味,这股若有若无的馨香安抚了顾暮霆心里的躁动,可也让他心肺间的痛意更甚。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顾暮霆想了很多,从年幼时的初见,到前不久彻底的分别。 他的眼底含着朦胧的水雾,悔痛始终不肯放弃折磨他。 如果他在最一开始相遇的时候可以勇敢一点,如果他能在司丝遭受陷害时多一分信任,如果他能稍稍克制住自己的张狂报复,他和她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他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人,可她却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最后一丝光明消失在庄园里,顾暮霆踉跄着取来了酒水,当阳光再一次笼罩大地的时候,便是她和别人的婚礼,她会自此和那人相守一生、举案齐眉,而他的余生什么都没有。 此时此刻,她身边应当十分热闹吧,她终于可以如愿嫁给喜欢的人了,她该是多么的欢喜? 顾暮霆没有那个勇气接受这个现实,他没有办法清醒着度过明天,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再一次伤害她,从她离开的那一刻起,他曾无数次的想把她带回来,而此时,他的忍耐显然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拿着酒水的顾暮霆没有回到司丝的房间,那房间里仅剩的些许痕迹将会是他余生的慰藉,他舍不得将它们毁掉。 顾流找到顾暮霆的时候,他已经几近昏迷。 迎着朦胧的月光,顾流看清了顾暮霆此刻的姿态,他倚靠在墙角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口中时不时低喃出司丝的名字,温柔缱绻,像是坠入了美梦中。 顾暮霆的手掌握成了拳头,银色的项链从中倾泻而出,顾流知道那是什么。 眼眶被酸涩挤满,热泪再也控制不住宣泄而出,他该怎么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司丝小姐不在了啊。 顾流懊恼无措的蹲下了身子,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接近一米九的壮汉因为极度的悲伤不停地打着哆嗦。 从收到消息到现在,顾流一直都处于恍惚之中,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家老大,更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般境地。 司丝小姐应当永远幸福下去啊! 思前想后,顾流还是咬牙靠近了顾暮霆,他怕他家老大见不到司丝小姐的最后一面,那样他会疯的吧,他宁肯自己痛苦也要成全的爱人死在了她新婚的头一晚,这对他该是一种怎样残忍的折磨啊。 急救室门口,沈彦池耳边一片嗡鸣,眼前的景物仿佛一下翻转过来,走廊上的灯光倏然放大,刺目的白光让他仿若失明一般无法视物。 尽力了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说抱歉? 司丝她究竟什么时候能出来?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他们的婚礼了,她该去化妆了 沈彦池胸口起伏得厉害,无法对准焦距的黑眸茫然的在四周逡巡,她在哪?他的妻子在哪? 鲜血和冷汗混在一起,一滴滴沿着锋利的下颌滑落,沈彦池挪动着僵硬的步子,他越过医生想要去找司丝,这些人都是庸医,司丝没事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可他还没走两步,就被医生拦住了去路,医生的神色惋惜,他虽早已见惯了生死,可还是不免觉得悲凉,一尸三命啊,那女孩究竟是遭遇了怎样不公平的对待才会绝望到放弃一切。 沈先生,您现在还不能进去,里面还没收整完,您现在进去不合适。 医生这般做法一方面是不忍沈彦池见到里面残忍的画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护死者最后的尊严,因为抢救,他们不得不在她身上用到各种仪器,那些狰狞的伤痕无论于死者还是亲属,都很残忍。 我为什么不能进?!里面的人是司丝!是我的妻子!我们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我得叫醒她,她答应了要嫁给我的!她答应我了! 沈彦池早已没了理智,他想要甩开医生的钳制,可周身的恐惧早已带走了他大部分的气力,他挣脱不开,亦无法挪动半分。 沈先生,您节哀,司丝小姐已经过世了。 你胡说什么!司丝她怎么可能离开我?!她不会骗我的!她选择的人是我,她很爱我的!你知不知道?!她绝对不可能离开我! 你们是不是在演戏?她生气了对不对?一时间,沈彦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麻木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希冀,他讨好地看着医生,笑得十分难看。 你进去告诉她我知道错了,我今晚不该撒谎骗她,我给她买了她爱吃的甜点,在沈彦池的手指无措的搓了搓,甜品不在手边。 那一瞬间,沈彦池仿佛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他赶忙解释,一脸惊慌失措,甜品在家里,我真的买了,我没骗她,我这次没撒谎,求求你告诉她,别让她生我的气,求你了! 沈先生,司丝小姐真的不在了,再过几分钟您就能见到她了,请您节哀。 不可能!沈彦池骤然咆哮出声,他的眼眸早已猩红一片,他怒视着医生,仿佛想要就此置对方于死地。 司丝她很爱我!我们还有孩子,她就算不要我,也不可能不顾及她的孩子,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23sk. 听着沈彦池疯了般的言语,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事实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第247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82 沈彦池再一次见到司丝的时候,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没了,平日里她的皮肤就很白,可却绝不是此刻这般状态。 她的唇瓣依旧是沈彦池记忆里的形状,但那上面的嫣红不知怎么的竟被青白取代了,她的唇角紧紧地抿住,似是不怎么开心。 沈彦池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眼泪无意识的大颗大颗往下掉,从小就手染鲜血的他太熟悉死人的模样了。 沈彦池呆愣地站在那,他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 医生离开后,急救室里的气温骤然变得很低,丝丝寒意沿着皮肤肆无忌惮的往沈彦池的身体里钻,他不停地打着哆嗦,眼眸涣散。 过了许久,沈彦池终于找回了些许神志,他勾了勾僵硬的唇角,佝偻着脊背缓步走到司丝身边。 司丝,老婆醒一醒好不好?这里太冷了,会冻坏你的 我只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你是不是气我今晚骗了你,我道歉!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和苏星萝出去,我保证再没有下次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她?我把她赶走了,她再也不会来烦你!真的! 司丝你别吓我了好不好?我以后绝不会再跟苏星萝来往,我每天都守在你身边,我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沈彦池跪在了地上,刺骨的寒冷不断侵袭着他的双膝,可他不敢动,更不敢触碰司丝,他怕他会摸到一手僵冷。 司丝,你醒醒,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别不要我,我只有你了!沈彦池其实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司丝不要他了。 因为他犯了错,因为他让她伤了心。 没有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沈彦池昏倒之后,司丝被带回了别墅,助理不敢自作主张处理司丝的尸体,他把司丝安置在了她的卧室里,里面的制冷机接连不断的吐出冷气,像是在拼尽全力留住这一抹芳华。 凌晨一点钟的时候,顾暮霆带人攻破了别墅的防线,而此时的沈彦池尚在昏迷中。 一批批持枪武装势力涌入了大厅,刚进门,顾暮霆就看见了满地的血迹,在氧气的作用下,那些痕迹一片黑褐,像极了地狱的颜色,而这颜色在满室的囍字的映衬下极为讽刺。 顾暮霆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她不是要嫁给沈彦池了吗? 她不是最爱他了吗? 她不是很欢喜吗? 你们助理一见到顾暮霆,便冷脸上前,可他制止的话还没说完,额头处便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死亡的威胁一下子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她在哪?!顾暮霆的嗓音沙哑的厉害,那森冷的声音里满是死气,此刻满目狰狞的他像极了地狱里索命的阎罗。 您,您找谁?助理怕极了,他哆嗦着唇瓣,支支吾吾的装傻充愣。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司丝在哪?! 司丝小姐,她、她啊! 伴随着一声枪响,助理倒在了地上,他的大腿上多出了一个血洞,汩汩鲜血如泉水般往外涌,他在地上翻滚着,整个大厅里盈满了痛苦又压抑的哀嚎。 许是被助理的下场震慑到,厨房佣人在对上顾暮霆森寒的目光后,立刻哭求道:我,我知道,别杀我!别杀我! 不想死就快点!顾流也忍不了了,他快步上前一把将佣人揪了起来。 司丝小姐在,在这边 司丝的房间里还维持着走之前的模样,顾暮霆刚进去就看到了镜子上用鲜血描绘出的,一个个脏字。 他心里猛然剧痛,她果真都记起来了,那晚的事她还是记起来了。 顾暮霆不知道司丝是否是因为接受不了这样肮脏的事实才选择自我了断,可他知道司丝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 如果他不曾自私的想要唤醒她的记忆,如果他不曾辱骂过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被逼成这样? 胸口处撕裂般的疼痛让顾暮霆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弯下了腰,曾经不可一世的他此刻像极了行将就木的老者,他挪着步子一步步走到司丝跟前,不过几步的距离,他却像是走过了一生。 司丝我们,又见面了眼前的人儿像是睡着了一般,她身上的血迹早就被清理干净了,可单从这房间里凄厉的景象判断,顾暮霆也知道当时的她有多决绝、多崩溃。 你怎么这么傻?那晚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沈彦池啊,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吗?你不是很爱你肚子里的宝宝吗?你怎么能想不开? 顾暮霆俯身坐在司丝身边,修长的手指爱怜的整理着她微乱的鬓角,因为室内极低的温度,她漉湿的发丝上结满了冰霜,那寒意分外刺骨,仅仅是触摸了一下,就好像冻结了顾暮霆的整个灵魂。 司丝你怎么能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报复我们?! 顾暮霆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悲伤,他将司丝抱到了怀里,她的身子很凉,凉到他再也不能在她身上寻到一丝一毫的温软和生机。 顾暮霆崩溃地嘶吼着,他死死地箍住她的身子,凄楚的泪水全都落在了司丝那张毫无生机的脸上。 你杀了我啊!你起来杀了我!你不是恨我吗?是我见死不救,是我背叛了你,该死的是我,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啊!!!失去挚爱的痛意彻底击碎了顾暮霆强撑着的情绪,他不该放她走的,他怎么能把她交给沈彦池?! 如果他不放她走,哪怕她不开心,可她最起码还能活着,哪像现在? 总裁,这里有一封信! 第248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83 顾暮霆并没有听清顾流的话,他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人,周遭的一切恍然失去了所有色彩,于他而言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吸引力。 可当他看到信笺上熟悉的笔迹后,他却又突然生出了些许生机,他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继而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笑道:这是你留给我的吗?司丝你是不是想嘲笑我 我没哭,司丝我没哭! 顾暮霆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他的笑容愈发明显,可那接连落下的泪珠却怎么都抹不干净,顾暮霆仰起头,心间的剧痛伴随着阵阵窒息全都涌向了眼眶。 我真的没有哭 平复了许久,顾暮霆终于打开了信封,他俯身轻吻了下司丝早已结满冰霜的发顶,轻声道: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嘲笑我,司丝你总是这么调皮,可我,可我拿你没办法 刚稳定下来的声线再一次带上些许颤抖,顾暮霆紧咬着腮边的软肉,笨拙的想要用身体上的痛意冲散突如其来的崩溃。 司丝的信不长,也没有署名留给谁,纸张上有些许褶皱,上面还有几处字迹晕染开来。 那是她的眼泪。 顾暮霆颤抖着手指轻抚着那处,早已麻木的心脏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她那时究竟是有多绝望才会一边哭一边写信,司丝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视线再一次落在信笺上,顾暮霆只看了几行便已泣不成声。 很抱歉在离开前还留下这么一通牢骚,也不知道你们是否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原因有很多,大概是厌倦了,也认输了。 小时候我一直不理解妈妈为什么会抛下我,也不理解她为什么会选择从那么高的地方一跃而下,那一天我在她脸上见到了久违的笑容,我不禁好奇那种血肉模糊的结局是否真的是一种解脱。 可现在我明白了,比起这个充斥着背叛和欺骗的世界,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能从一而终只爱一个人,父亲是这样,你们也是。 很久之前,我曾在妈妈的墓前信誓旦旦的说我一定会证明她的选择是错的,这个世上总会有和父亲不一样的人,我努力的想要证明这一切,我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真心,千挑万选不敢让自己轻易踏入雷池,可到头来,我想要证明的一切不过是个笑话。 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顾暮霆的存在,他在凝视我,我又何尝不在凝视他。 顾暮霆是个很优秀的人,他很耀眼,我曾羡慕过他的张扬恣意,也不止一次渴盼着他那样的人生,我很羡慕他能拥有一个可以陪伴在他身边的母亲。 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受了委屈会不会跑到母亲身边寻求安慰,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一定会的,可我能让我依靠的人早就不在了,她被这个世界的肮脏和虚伪伤透了心。 不过现在想想,顾暮霆那样的人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他的手段凌厉,从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我从没告诉别人我喜欢了他好久,久到我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他动了心,我曾告诉他我有了喜欢的人,听到这话,他的脸色果然变了,那时候我多想抱住他,告诉他那个人是他。23sk. 可我不敢,我总以为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会得不到珍惜,我怯懦的想要保护好自己,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其实每次看到他铩羽而归的表情,我都十分痛苦,我总对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 但那场有预谋的大火却烧掉了我所有的坚持和理智,我落入了他的陷阱,那时候的我尚不知道他的深情是有条件的。 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妈妈,我很幸福,我找到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他叫顾暮霆,他视我如珍如宝,他和父亲不一样。 可到头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我夺走了另一个女孩的幸福,原来他并不属于我,我无法接受他骗了我,可更多的是我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了妈妈最讨厌的那类人,第三者啊,这是我从他口中听来的,多么刺耳,可那也是事实。 顾暮霆或许是真的后悔了,我能原谅他没能在合适的时间看清自己的心,也能再大方一点原谅他的伤害,可我却永远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再后来,我又没出息的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一个从头至尾,从未对我有过半句真话的男人。 其实也怪我蠢,我曾问过他有没有骗过我,我知道答非所问即是答案,可我却自欺欺人的不愿相信。 原来他爱的女孩也是苏星萝,顾暮霆曾把她当做过我的替身,他便也用同样的方式报复我,也真是难为他守着我这个肮脏的赝品表露深情。 那两个催眠师离开后,我便隐约开始有了些过去的记忆,我记起了沈彦池对我做的一切,也记起了那晚过后的狼狈和不堪,可我尚不知道那样肮脏的屈辱也是他对我的报复。 在这之前我总以为他多少该对我有几分真心,可那也只是我以为。 直到刚才,苏星萝把那段录音放了出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宝宝不是他的,他爱的人也不是我。 难怪他会让我吃那些令人泛恶的食物,难怪他总让我做那些我不喜欢的事,难怪他会在产检的时候抛下我独自离开,他只是不爱我罢了。 什么找回记忆,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甜蜜的回忆 我曾庆幸无比的温柔呵护原来从始至终都不曾属于我,我曾付出全部真心爱上的人不止一次的背地里嘲笑我的愚蠢,笑话,都是笑话。 他们全都爱极了苏星萝。 可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就因为我挡了苏星萝的路,就因为我的存在让他们心爱的女孩受了委屈,所以他们便恨极了我。 可他们可曾想过我也是无辜的,我只是动了真心,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自杀是一种懦弱的选择,可我还是这么做了,我放干了所有肮脏的血,希望妈妈可以原谅我,我不是故意变得那样不堪。 宝宝我带走了,我不想让他们重复和我一样的人生,如果妈妈当年离开的时候也能带上我,我是不是就不用再经历这一切了? 算了,都不重要了,智者不入爱河,希望下辈子我亦可以,再见了,再也不见了! 遗书下附了一份遗嘱,司丝捐献了她名下所有的资产,用以资助那些惨遭爱人背叛的可怜人。 第249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84 看到最后,顾暮霆早已泣不成声,是他害得她走向了死亡,是他伤了她的真心,是他毁了她的一切。 我不准你死!司丝!你醒过来,醒过来啊! 顾暮霆哭求着看向怀里的女人,气不连声道:司丝你别这么残忍,我求你别这样! 我知道你恨极了我们,我知道你不愿见到我们,我们可以消失的,你怎么这么傻?! 顾流虽不知道信里写了些什么,可单看着自家老大痛不欲生的模样,他就不自觉红了眼眶。 总裁,司丝小姐她 顾流欲言又止,他实在不忍心再说些什么残忍的话。 顾暮霆抱着司丝坐了好久,他爱怜的整理着她的发丝妆容,就像他们热恋时那样。 司丝,你藏的真好,原来你早就喜欢我了,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也可以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的,我是真的爱你,司丝我可以的! 顾暮霆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原来他曾离她那样近,可这一切都被他毁了。 想起当初听闻司丝有心上人的场景,顾暮霆只觉自己愚蠢透顶,他怎么就看不出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希冀,那时他在想什么,他在想着怎么把那个夺了司丝芳心的男人弄死。 顾暮霆搂着司丝早已僵冷的身体,绝望道:原来那个人是我,原来我一直在吃自己的醋,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承受了这么多,我不该骗你,我错了,司丝我知道错了,你别走好不好?你醒醒,你醒醒啊 顾暮霆强忍着不让自己再哭出来,他的司丝说他从不会受委屈,可他也是个人,他也会痛。 沈彦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在这本该充满欢欣的时刻,别墅里却满是冷清,大厅里摆满了喜庆的物件,可唯独少了那件婚纱。 司丝被带走了,也许是想报复他,顾暮霆留下了那封满是控诉的信。 读到最后,沈彦池竟是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他怔怔地看着镜子上的脏字,疯癫的笑了起来。 司丝她到死都不相信他爱她,就连她极其珍爱的宝宝也成了折辱她的存在。 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留给他。 沈彦池将布满褶皱的纸张贴在心口,这一瞬间,他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悲伤和绝望,延绵不绝,蚀骨痛心。 回想着二人相处的点滴,沈彦池倏然痴痴的笑了起来,其实司丝给过他机会了,是他没有珍惜,如果早一点和她坦白,如果她知道那晚的人是他,如果他能早一点和沈彦池划清界限,她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她恨极了他,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却依旧想要和她在一起,她答应过要给他一个家,她答应他了。 司丝,过一会就是我们的婚礼了,过了今天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沈彦池面无表情的穿上了新郎礼服,他对着沾满血的镜子将自己整理妥帖。 看着镜子里无比陌生的人,沈彦池神情麻木,他抬手轻抚着镜子上的裂痕,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苦涩的弧度。 我给宝宝准备了婴儿房,一间是粉色,一间是蓝色,趁着婚礼还没开始,老婆你跟我去看看好不好? 说着,沈彦池就弯起了手臂,就好像司丝真的在他身边搂住了他的胳膊一样。 我也不知道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最好一男一女,那样我们就能凑成一个好字,百年好合的好,老婆你觉得呢? 推开婴儿房的房门,沈彦池稍稍停顿,他笑了笑,讨好道:老婆你喜欢吗?这个房间很大,足够他们住到十八岁,再之后我们就把他们撵出去,我们老两口享受二人世界 你看我买了很多玩具,有毛绒娃娃,也有机甲人老婆你是不是在笑我幼稚?没关系,你笑吧,我小时候一直想要一个这样的房间,所以便想着也能给宝宝们准备一间,他们一定会喜欢的对吗? 回答他的是一室的寂静,沈彦池跪倒在地上,他怀里紧拥着毛绒娃娃,眼泪不出片刻就打湿了那处柔软。 沈彦池的拳头握得极紧,他呼吸急促,沙哑的喉咙里呜咽着发出几声哀鸣,可现在这些都用不到了,全都用不到了老婆,你和宝宝不要我了,你们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上午十点钟,教堂的钟声准时响起,众目睽睽之下,沈彦池独自一人戴上了戒指。 庄严肃穆的神像之下,众人一片唏嘘,而沈彦池却满足的笑了起来,他目光柔和,仿佛真的在一片虚空之中看到了他的新娘,他捧着本该在司丝手中的捧花,笑着向前递了递,老婆,新婚快乐。 教堂的角落里,苏星萝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台上满脸疯癫的男人,她愤怒极了,她没想到沈彦池已经固执到了这种地步。 哪怕司丝不愿出席婚礼,哪怕婚礼上只有他一个人,哪怕他受尽了旁人的冷眼嘲笑,他都不愿放弃司丝。 他就那么爱司丝吗? 那她做的那一切又算什么? 他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她?! 苏星萝愤恨的离开了,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司丝已经离开了人世,也不知道那些来自于她心爱之人的报复和折磨,正在不久的将来等着她 第250章 被替身的白月光影后85 沈彦池没有向顾暮霆索要司丝的尸体,她活着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就不停的争来抢去,他们总说爱她,却全然没有顾及过她的想法。 到头来,说爱的是他们,伤她最深的也是他们,她终究是怨的吧。 新婚夜,这本该是洞房花烛,交颈合乐的欢馨时刻,可沈彦池却对着满屏的监控视频泪眼婆娑。 他虽然早就知晓司丝知道了他过去说的那些话,可真当那些话传进耳朵里的那一刻来临,他还觉得悲恸难当。 她几乎吃几口就要跑一趟卫生间,也不知道她是真忍不了还是矫情 毕竟她现在就是个替身,玩玩就扔的玩意儿,死了就死了 她现在月份大了,行动不方便,稍有不慎那可是一尸三命啊 她以为我有多喜欢她肚子里的孽种,呵!自以为是的蠢货 一尸三命 死了就死了 孽种 断断续续的恶毒字眼像诅咒一样在沈彦池耳边回荡,他抬手紧捂住双耳,想要隔绝这些魔咒,可挣扎的瞬间,他却隔空对上了司丝绝望悲怆的眼神。 那一刻,沈彦池脸上血色尽失,他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不过一会的功夫,他就失去了支撑的气力。 他跌倒在地匍匐着向着司丝的虚影爬了过去,他的五指拼了命的向前延伸,他想抓住司丝的手,司丝,不要听,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孽种,不是的! 司丝别信!司丝不要! 可哪里有人回应他?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监控画面一转,那是司丝自杀前的片段。 此时的沈彦池神志混沌,他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他神情呆滞,灵魂好像早已脱体而出。 眼前的画面一点点放大,沈彦池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 司丝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穿上了婚纱,她在他身边打破了镜子,那一刻,他好像感受到了血液迸溅而出的温度,灼热,却又透着绝望。 他亲眼看着司丝写下一个个脏字,那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对他的控诉。 再之后,司丝执起了地上破碎的镜片,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出现破口的皮肤再也阻挡不住血液的奔涌,四周开出一片片血花,而她的脸上只有解脱的笑容。 她拖着染血的婚纱一步步走向了浴室,然后,沈彦池眼前再也没了她的身影 司丝 瘫倒在地的沈彦池早已满脸泪痕,嘶哑的喉咙里一遍遍呜咽出司丝的名字,他想叫住她,直至他的意识陷入黑暗。 婚礼的第二天,司丝主演的电影上映了,票房远超同期,好评如潮。 电影是校园霸凌题材,结局大快人心,作恶的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可就在观众感叹正义永远不会迟到的时候,故事发生了反转。 迎着朝阳的司丝笑容淡淡,明明万物已经迈向了生机所在,可她的眼里却凝满了水雾,瘦弱的身影从高处一跃而下,轻灵空旷的声音回荡在影厅里,自杀的人其实都是他杀 那一瞬间,观影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神情哀然,默不作声。 是啊,伤害一旦存在,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而每一个被迫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哪一个不是伤痕累累 之后的一个月里,司丝参演的其他影视项目陆续播出,世人惊叹她美貌的同时,不免赞叹她的演技和才华,他们或多或少都羡慕着司丝的人生,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个令他们艳羡的对象,早已化作尘埃随风散去。 两个月后,沈彦池再一次见到了苏星萝,这是她这个星期第四次来找他。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此时的她穿着不知从哪得来的清洁工套装,她靠着这套衣服蒙混过关,可最后还是不免被人发现了端倪。 在被人追赶的过程中,苏星萝头顶的发丝变得一片凌乱,她面容惨淡,显然是受尽了世间的苦楚。 彦池,我找了你好久,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顾暮霆他疯了,他疯了你知道吗?他停了我所有的通告,违约方是我,我根本没有违约,是他,是顾暮霆借着我的名义做了那些事! 他们天天追着我要债,那些人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了黑道的人,我家门口被泼了狗血,他们还扬言要砍了我的手,他们要杀了我,我彦池我受不了了,我这次真的走头去路了,你帮帮我,我求你了,你帮帮我 苏星萝声泪俱下,她循着记忆握住了沈彦池的手臂,眼神里满是哀戚可怜。 可沈彦池见此却倏然笑了起来,他没说话,但他嘲讽的表情已然做出了回答。 苏星萝一怔,她从没见过沈彦池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此时的他脸色冷若冰霜,漆黑的眼眸中尽是嗜血的杀意,他像是见到了觊觎已久的猎物,拼了命的耐住心底的弑杀,意欲肆意折磨玩弄。 彦池,你,你 看来你猜到了,最近不好过吧,瞧你脸上都有皱纹了沈彦池笑容邪魅,他拍了拍被苏星萝触碰过的地方,眼底一瞬间布满了森寒。 苏星萝,只是双手怎么够?想要你命的人,是我啊! 苏星萝被吓住了,死亡的威胁让她止不住的哆嗦,她的呼吸凝滞,满眼恐惧。 不要,彦池你别这样是不是因为司丝?!是不是因为她?我可以跟她道歉,我可以解释的,她是不是误会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我去劝她回来,真的!彦池你别这样对我! 司丝离世的消息被封锁的很好,除却几个别极其亲近的人,旁人都只以为她息影休整了。 苏星萝一脸真挚,在这般痛苦的折磨之下,她早已对情爱放弃了幻想,现在的她只想好好活着,安稳的活着。 可苏星萝的这般姿态落在沈彦池眼里却像个笑话,他一把扼住苏星萝的脖颈,眼底泛着嗜血的猩红。 苏星萝的脚尖渐渐脱离地面,她的小手死命抓挠着沈彦池的手臂,苍白的小脸变得涨红,她模样可怜,极尽哀求。 可这些换来的也只是沈彦池周身淌过地狱般的阴冷气息,你想去找司丝解释? 苏星萝,我倒是想成全你,不过你怕是永远都见不到她了,因为你这种人啊 只配下地狱! 苏星萝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也没人关心,除却网络上残存的负面新闻,这个世界上仿佛从未有过她存在的痕迹。 与此同时,司家的别墅正在举行拍卖仪式,曾经辉煌至极的家族,一夕之间分崩离析,背后的肮脏和黑暗也随之暴露在世人眼前。 而那别墅的主人此刻正缩在四面透风的桥洞里,躲避着夏日里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和随时都有可能来临的驱赶。 他们相互咒骂,丑态毕露。 可他们哪里知道,失去金钱地位只是个开始,更残酷的折磨还在后面。 冬去春来,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顾暮霆按照司丝遗愿创办的基金会帮助了许多人。 哪怕司丝已经不在了,可她的影响力依旧存在,有些刚入行的新人渴望成为像她一样勤恳专业的演员,而她所参演的电影剧目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许多人的固有思想。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世界并不会因为少了某个人而停止运转。 司丝一周年忌日那天,沈彦池自杀了,他死在了司丝离开的房间里,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这之前,沈彦池看起来很正常,正常上下班,正常处理家族的事务,正常的待人接物。 可这一年他究竟过得什么日子,只有沈彦池自己知道。 他每天靠着司丝留下的影像过活,他渴盼着司丝能有一天可以到他梦里看看他,可是没有,司丝似乎放弃了他,再也不想和他有半点牵扯。 气息消绝之前,沈彦池突然明白了司丝的感受,他望着同样的景致,感受着同样的水温,他缓缓闭上了眼,嘴角挂上了满足的笑容。 老婆,我来找你和宝宝了,不要嫌我烦,我太想你们了 沈彦池的死讯当天便传到了顾暮霆耳边,他没有什么反应,似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看着顾暮霆神色淡淡的表情,顾流如临大敌,他暗自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好好看住自己老大。m.23sk. 在顾流看来,他家老大最近的反应怎么看怎么不正常,自从处理完和司丝相关的人和事之后,他整个人都沉寂下来。 他家老大不会也在琢磨着一死了之吧?! 不行!绝对不行! 可这一天并没有到来。 五年后,林寂问鼎国际影帝,作为他的老板,顾暮霆也一同出席了颁奖晚会。 流光溢彩间,一身黑色西装的顾暮霆缓步而来,他的容貌一如当年那般清隽惑人,可早年间他眉眼中的冷冽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悲悯和沉寂。 顾暮霆这些年愈发低调,一众记者抓住采访机会不免会问到他的感情生活。 众人本不期待他的正面回应,可出乎意料,顾暮霆举起了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暴露在镜头前,他薄唇轻启,深邃的黑眸里满是爱意的深情,已婚。 众人大惊,他们无一不在思索究竟是哪家千金有本事拿下了这尊大佛,可他们哪里知道,那枚本该属于某家千金的戒指,此生将永远只会出现在顾暮霆的胸前。 顾暮霆离开后,记者把问题的焦点转向了林寂,在记者问及林寂为什么会取得现在的成就时,林寂笑而未答。 为什么? 因为我想离她更近一点,我想看看她见过的风景 再之后,林寂息影了,对此顾暮霆并未多说什么,他说了句保重,之后二人便再未见过。 司丝的墓碑紧挨在她母亲的身边,上面没有署名,亦没有照片,空旷的石碑上只有两个字,唯一。 又是一年盛夏,微风不骄不躁,将鲜花摆好,林寂倚靠着坐在他当年栽种的树下。 抚摸着石碑上的凹凸,林寂微微勾唇,眼底尽是无法诉说的爱和思念。 你这么胆小,连狗叫都要害怕半天这样的你怎么敢独自一人面对死亡?! 司丝,奶奶过世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遇到 妹妹的病好了,她上了大学,还交了个很不错的男朋友,大家都很幸福,你放心 林寂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和曾经动不动就沉默寡言的他一点也不像。 落日时分,林寂离开了,随着夜风的吹拂,低沉的声音消散在空中。 司丝,我总觉得我们还会见面 主神空间里,923看着林寂的背影打了个寒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个位面大神不会还来吧?! 不不不!!! 他要申请调岗,他不要整天待在大神眼皮子底下,太容易心肌梗死了,他还没娶媳妇,他还想多活几年! 【三三,你在搞什么?怎么还不报数据?】 923并未着急答话,犹豫半天之后,他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那什么司丝啊,这次情况比较紧急,数据一会再说,走你!】 话音未落,司丝眼前的画面突转。 口中仿佛还残留着蜜桃的甜味,可眼前的景象却变成了一片喜庆的红色,司丝下意识捏了捏手中的乌丝羽扇。 这是哪?! 随着前进的步伐,环佩珠钗发出叮当的鸣响,透过盖头底下的缝隙,司丝看到了周身极尽繁复的嫁衣。 喜婆高喊的送入洞房一出,耳边喜乐霎时奏响,紧接着四周一片庆贺欢呼。 婚礼现场? 司丝眉头稍蹙, 【三三?这就开始下个位面了?!】 【对,对啊,出了点意外,具体情况一会再跟你解释,那个你别急,这个位面的资料信息马上传送给你。】 923话音慌张,为了躲着大神他也是拼了,功德值什么的都不重要,他不想再见到大神了! 资料一发过去,923便讷讷地解释道【司丝,这个位面的原定攻略节点在百年后,可因为攻略目标会在大婚过后跟原主结婚契,这婚契会让结契双方的魂魄间产生感应,所以】 【所以我现在要代替原主和攻略目标结契,然后呢?】司丝还没看攻略资料,她直觉923在坑她,之后绝对不会有好事。 【然后,然后他会,会用剑捅你,还有天雷】 【什么?!小辣鸡你别告诉我这是仙侠位面?这狗东西莫不是要杀妻证道?!】 【啊那个,大概就是这样吧但是你放心!这些属于物理攻击,你绝对不会感到任何疼痛的!一切为了任务,那个你就,就辛苦一点吧】 923欲哭无泪,他只想早一点,就早一点而已,这怎么就卡到杀妻现场了,他好难啊,他也不想的 第251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 趁着送入洞房的这点时间,司丝火速恶补了剧情,这是一个有神、有魔、还有妖的仙侠世界。 神之所居意为神域,除却早已应劫羽化的上古神祇,当今世上只剩下了两位上古真神,其中之一便是苍葭山不落峰上的衡渊神尊,而另一位则是他唯一的女徒弟-楚瑶。 这位衡渊神尊久居不落峰,若非六界动荡,轻易不会出山,因而掌控六界安宁的重担就落到了苍葭山上的一众长老身上。 在这沧海变幻的数十万年里,这位神尊只收了寥寥十数名徒弟,他们无一不是当世之大能,随便出来一个皆是除魔卫道的高手。 这位衡渊神尊便是这个世界的男主-祁珩,女主则是他的徒弟,当世的另一位真神-楚瑶。 楚瑶是男主祁珩同门师兄的遗孤,在上一次神魔大战中,楚瑶的父亲为救祁珩魂飞魄散,而楚瑶的母亲也在不久之后应劫羽化,独留楚瑶孤苦一人无人照看。 因着同门之谊,救命之恩,祁珩将资质平平的楚瑶收入了门下。 师徒二人之间的纠葛就此拉开了序幕。 因着楚瑶的父母皆为上古真神,所以楚瑶打从一出生便是天生神体,她生来就肩负着苍生重任。 可在上次神魔大战中,魔尊为了一举斩断神族后路,竟派人在神族分身乏术的间隙里偷袭。 他们意欲驱散楚瑶的魂魄,可他们的计划最终还是被突然赶到的楚瑶的母亲打破了。 在这之后,楚瑶的母亲虽及时锁了楚瑶的残魂,可这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破碎的魂片早不知散落在六界的哪个角落,任其拼尽全身修为也无法集齐,而这也是造成女主楚瑶资质平庸的主要原因。 可他们哪里知道此时楚瑶体内的魂魄,早就不是最一开始的真神之魂,那是一缕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孤魂,借由这股召唤之力钻进了楚瑶的躯壳之中,占据了主魂的位置。 这缕孤魂仗着楚瑶残留的魂片蒙蔽了所有人的眼,也享尽了本不属于她的照拂。 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师徒二人之间渐渐生了些暧昧的情愫,但碍于师徒的关系,两人并没有挑破。 可他们的结合早已是六界公认的事,虽未达成,却已然板上钉钉,真神结合,于而言六界是福祉,更是天道认可的事。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千百年,在这中间,祁珩为集齐楚瑶的魂魄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而原主则是男主祁珩为集齐楚瑶魂魄寻得的残魂载体。 经过千百年的光阴,楚瑶散落在六界的残魂渐渐凝聚在一起,残魂几经转世,最终和被挤走的主魂融合。 可因着魂体不全,刚融合的魂魄里还是掺杂了些许其他生灵的残魂,也正是因为这些残魂的存在,掩盖了她的真实身份,这让原主受尽了不公的待遇,最终走向了消亡。 原主这一世的名字叫司丝,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狐。 祁珩在大荒山寻到原主的时候,原主才刚开灵智,尚未化形。 无父无母的原主彼时正遭遇火焰兽的攻击,尚不得修炼之法的原主,只能凭着求生欲东躲西藏,慌忙逃窜。 而那时的祁珩就在云端看着,他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出现。 他要原主心甘情愿的把魂魄献给他,他想要她自愿献祭,只有这样才能在分离魂魄的时候护住楚瑶的残魂,让其不受天道侵扰。 因此一个完美的初遇便显得尤为重要。 一切都如祁珩预料的那样,原主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他略施小计便引得天真单纯的原主感恩戴德,自愿被他带回苍葭山收做灵宠。 开始时,祁珩为了让她放下戒心,费了好些心思安抚她,在原主化形后,他甚至将她收做了徒弟。 这是天大的殊荣,要知道在这之前,祁珩已经有千年不曾收徒了。 许是因为这世间爱情最易让人失了心智,在原主春心萌动的时候,祁珩利用了这一点。 第252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2 许是因为这世间爱情最易让人失了心智,在原主春心萌动的时候,祁珩利用了这一点。 在那之后,原主将祁珩视作了神明,她爱他、敬他,她将他当成了她生命里唯一的光和依靠。 可她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祁珩想要的只有她的魂魄,而她视作一切的宠爱和照拂也不过是祁珩所能给予的万分之一。 经过万年光阴,祁珩早已丧失了爱人的能力,在他眼里万物如一,原主也不过是蝼蚁,只有楚瑶尚能让他的心荡起些许波澜。 故事的最后,楚瑶融合了原主的主魂,她成了这世间神,最终和祁珩相携相伴,结为神侣。23sk. 而原主则消散在了最爱祁珩的时候,再也没了生的机会。 祁珩并未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他薄凉无情,于他而言,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这个世界需要神,至于那神是谁并不重要。 在他眼里,原主本就不该存在,她不过是借着''楚瑶''的魂魄才有了在这世间走一遭的机会,他予她百年欢愉已是仁至义尽,而原主也并非是没有转世的机会,他只当她还需费些年岁,若是以后有缘,他亦可以助她度化成仙。 可那只是他以为,其实早在遇到祁珩之前,因着欺瞒天道,逆天改命的反噬,原主便只剩了这一次转世的机会,而那一世原主名为夕岚,是人界的凡人。 由于原主的魂体极为特殊,原主每次转世都在阴年阴月阴时出生,长久以往,原主便成了天生的极阴之体,这个体质和天生神体的楚瑶极其相似。 在遇到夕岚之前,魔域的少主夜焰偶然被楚瑶所救,他对她一见倾心。 可神、魔两道自开天辟地以来就无法结合,为了和楚瑶在一起,夜焰不惜利用夕岚成为魔神,而那成为魔神最快捷的方式便是杀妻证道,以杀妻的方式表其成神之决心。 拥有极阴之体的夕岚是夜焰用以欺瞒天道的绝佳人选,哪怕他此后和楚瑶在一起,亦不用担心被天道识破。 而这个过程,夜焰要的也是原主的心甘情愿。 新婚之夜,夕岚死在了夜焰的剑下,在那之前,夕岚已经对他交付了真心。 原主历经磨难转世成为灵狐之后,早已化身成为魔神的夜焰因着当年结下的婚契认出了她,可那时他已经知晓了原主之于楚瑶的意义。 没有人比他心爱的人更重要,所以即便是知道原主在这之后再也没有了转世的机会,他亦没有放弃要杀她。 就这样,原主消失在了天地之间,可这也不过是他们三角恋中的一个短暂插曲。 成了魔神的夜焰有了和祁珩抢夺的资本,而''楚瑶''也因祁珩的冷情一度在他们二人之间摇摆不定。 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你你又不爱我,两男争一女争了万年之久,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候,原主早就不知被遗忘在了哪个角落。 昏沉间,原主见到了他们争抢着在''楚瑶''跟前诉述钟情的场景。 曾是原主夫君的夜焰说他从不曾爱过原主,他对她只是利用。 曾在生死关头予以原主希望的祁珩说他想要的只有楚瑶,他爱的是她这个人,而非是她真神的身份。 是的,他们都知道原主才是这世间的神,她才是真正的楚瑶,可他们依旧选择了那个赝品。 在这之后他们甚至还任由不明真相的人将原主编排成不尊师道,背离神域的叛徒。 祁珩知道这些流言兴起的缘由,可他也只道因果报应,他把一切都归因于原主贪心不足、自甘堕落。 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原主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阵过眼云烟。 得知这一切之后,原主的意识被怨恨占据,她曾为他们真心付出过一切,可最后却落的个遗臭万年的骂名。 她恨他们的薄情,恨他们的欺骗,更恨那个不知从哪来的楚瑶顶替了她的身份。 第253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3 【所以原主是想报复祁珩和夜焰,顺带收拾了楚瑶?原主才是真正的楚瑶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现在是第一世,我现在的名字叫夕岚?刚才和我拜堂的人就是魔域的少主夜焰吧,那个现在已经对楚瑶一见倾心,谋算着杀妻证道的狗东西!】 【啊就是那个狗、狗东西】 【还有,那个原主想回归神位,哪怕是最后陨落也要以神的名义,那个,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923到现在还有些心虚,司丝原本是不用经历杀妻证道这一环的,就因为他的失误,她平白多了这么多任务量。 【懂,那本就是原主的东西,自然要夺回来。】天籁小说网 司丝气愤不已,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群人一个要原主的心,一个要原主的命,还有一个霸着原主的身份地位逍遥快活! 就这种渣滓也能当主角? 创造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脑子被大粪占领了?! 他是反人类吗?! 923惴惴不安的时候,司丝已经有了决断,她摸了摸头顶的红盖头,迅速进入了角色状态。 夜焰那边,一身喜服的他身姿挺拔,他生得剑眉星目,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深邃非常,他拥有一副极好的品囊,可这副皮囊此时却因为即将到来的杀戮染上了极重的戾气。 红衣翻飞,夜焰掌心涌出一股火焰,他烧了手中再一次被遣送回来的信笺。 随着火焰的翻滚,夜焰眼底的冷意更甚,若非是他魔族的身份,他怎么可能连信都无法送给她? 天空中的劫云渐渐凝聚,那昏黑的一片无端的让人心生压抑,可这场景落在夜焰眼里却是另一番意味。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阿瑶的身边,他终于可以摆脱夕岚这个一无是处的凡人了! 为了让夕岚爱上他,他隐藏了弑杀的本性,他学着凡人的姿态做尽了讨好的蠢事。 凡人的寿命不过数十载,短的还没他打个盹的时间长,在她这般索然无味的短暂时光里,他赐了她寻常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的经历,这已是恩典。 为了让她甘心情愿,他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也该是她给予回报的时候了。 随着靠近的步伐,夜焰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子兴奋,他浑身战栗,这是他即将达成目的的先兆,他忍了这么多年,他想要的终于要实现了! 推开房门,司丝正端坐在喜床上等他,她穿着和他相配的嫁衣,盖头的颜色娇艳如火,在那之下,隐约可以看到凤冠的形状。 夜焰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周身的厌恶倾泻而出,这一切全都是按照人界的标准来的,卑微低贱,她哪里配得上他! 可因为尚未结成婚契,夜焰稍稍收敛了眼底的不屑,他换上温柔的姿态,轻唤了声:夫人,该饮合卺酒了。 夫,夫君你回来了初一听到夜焰这般亲密的称呼,司丝有些不太适应,她语调羞涩,一副小女儿姿态。 夜焰更加厌烦,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完成今天的一切,他的耐心已经用尽了。 我先帮你把盖头掀了,夫人你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婚典只是你们人界的风俗,依着我们族人的传统,我们还需结契。 盖头掀开,两人四目相对,看着眼前的心上人,司丝的脸颊染上了红晕,她的眼底氤氲着无限的爱意,她缓声道:结契?如何结?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需要你准备什么,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做即可。说着,夜焰就将合卺酒递到了司丝面前,来,先把你们人界的仪式完成。 只有这样婚典才算完成,才不会引起天道的警觉。 合卺酒饮完,夜焰拉着司丝的手走出了喜房,他们越过魔池,来到了魔石旁边。 魔石旁氤氲着层层水汽,透过薄雾,暗色的光环缭绕其中,魔石上隐约刻着些许字眼,类似于咒语一般。 岚儿,我念一句你念一句 随着咒语接近尾声,两滴鲜血自二人指尖溢出,它们围绕着魔石不停旋转,最终隐没在魔石上。 结契完成了,夜焰隐约感觉到了身侧之人浓厚的爱意,他轻蔑的勾了勾唇,暗自笑她不自量力。 至此,夜焰周身的厌恶再也没了遮掩,他甩开了司丝的手。 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司丝被他推翻在地,娇嫩的手掌磕在了路边的魔植上,掌心的鲜血立刻引得它们争相吸食,藤蔓缠住了她的四肢,一时间,司丝惊叫出声。 夫君! 司丝向夜焰投来求救的目光,可她得到了却是夜焰似笑非笑的冷漠表情。 别怕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呢! 随着他的靠近,一柄长剑在他手中幻化而出,那长剑四周尽是魔气,剑身上血雾缭绕,俨然是犯了数不尽的杀孽。 夫司丝话未说完,便是一阵血光闪过,紧接着长剑穿透了她的身体,鲜血喷薄而出,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贯穿了她胸膛的长剑,到死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的好夫人,你的任务完成了 话音未落,劫云翻滚而下,而后雷鸣赫赫,一道刺眼的白光劈向了两人所在的位置。 第254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4 【司丝?司丝你还好吗?司丝】 身下是暖烘烘的一片,耳边隐约传来泉水潺潺流过的声响,山洞里四周昏蒙蒙一片,虽有些狭小,可安全感十足。 山洞的一角,一团白色的毛球缩在角落里睡得极其安稳,它用毛茸茸的尾巴裹住了身体,只留了一对尖尖的耳朵在外面,微微泛着惑人的粉色。 眼见着司丝翻过身并不理会自己,923着急的跳脚,他早就知道司丝这家伙好吃懒做,除了吃,她就喜欢睡觉! 【司丝!你快醒醒啊!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在执行任务?!司丝!】923扯着嗓子,他围在司丝耳边拼命嚎叫。 【你现在是一只八十岁的狐狸了,你不能整天和其他的狐狸崽崽一样没有追求!司丝!】 最后一声,923喊破了音,这也吓得司丝猛然从窝里窜了起来。 雪白的尾巴高高竖起,周身的白毛全都炸了起来,她在原地打着圈,一对乌溜溜的眼珠下意识的四处打量,它龇牙咧嘴,模样极凶,可却也隐隐透着些萌感。 司丝显然是还没回过劲来,923捂脸想哭,这就是他强行拉快进度条的后果吗?! 【司丝?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923没有实体,所以除非是在主神空间,其他时候就算是和他绑定了的司丝也看不见他。 【吱吱吱!】 【那个司丝?麻烦说人话,你可以的】923讪讪,当时为了省钱攒老婆本,他抠搜着没舍得安装兽语翻译包。 看着眼前无法沟通的司丝,923泪目,如果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就是穷疯了,也得把装备升级完全。 【吱!小辣鸡!】回到主神空间,司丝猛然间回过了神。 呜呜! 923欲哭无泪,她怎么又这么叫他?三三不是挺好的吗?他都听习惯了。 【我记得我刚才被捅了一剑,还有天雷,对!妈的!那狗男人还想让我帮他挡雷劫,劈不死他丫的!】 司丝声线愤然,这个世界和她原本的世界很是相似,相似到就连一些基本的功法也有些相通,劫云这玩意儿早在她当年飞升前就被她研究透了,单看一眼劫云的形状色泽,她就知道历劫者的道行水准。 这他妈的杀妻证道,还想让她当背锅侠帮忙挡刀,门都没有! 【司丝啊,夜焰的确是没走剧情被雷劈了,但是你嘛】你也被雷劈了啊。 【我被劈了我当然知道。】司丝翻了个小白眼,她虽然被屏蔽了痛觉,但她没瞎好嘛,那种血肉焦糊的味道,她到现在还隐约能闻到些。 察觉到气氛陡然变得有些紧张,923连忙干笑起来打着哈哈。 【司丝我给你说说现在的时间节点吧,现在是第二世,再过三天祁珩就会找过来,你这会还有时间】梳理剧情。 ??? 923话没说完,司丝就窜出了山洞,白色的虚影一闪而过,只留下923一个统在主神空间里呆若木鸡。 回过神来,923赶忙调出光屏一探究竟。 大荒山地处无人之境,这里奇珍野兽数量甚广,环境清幽,古树参天。 山洞外不远处就是一条蜿蜒向前不知通向何方的小溪,小溪边开着野花,偶有几只灵蝶翩然落下,却又马上被突然滚落的毛团惊扰飞走。 司丝激动极了,一出山洞,她就看到了自己毛茸茸的爪子,肉垫是粉红色的,看起来十分好捏。3sk. 还有她的尾巴,蓬松柔软,毛色顺滑,全部舒展开来之后,竟比她的身子还要大。 司丝是个毛绒控,以前在路边看到猫猫狗狗,她总要停下来摸一摸,第一个世界她撸到了猫猫,第二个世界是锦毛狐狸,第三个世界什么也没有。 她原本还有些失落,可现在补偿来了! 司丝乐颠颠的跑到小溪边,她歪着狐狸脑袋,看向水中的倒影,这一看血槽差点空了。 她太喜欢自己的大尾巴了,还有她的爪子! 这个耳朵也不错,白中透粉,顶端有个小尖尖,唔!还能抖 太可爱了!太漂亮了! 在这四下无人的仙境里,司丝支着爪子不停地扒拉自己身上的软毛,她玩的不亦乐乎,到最后她甚至躺在了草坪上,一个劲的用四肢踢弄着自己的尾巴。 923【】 司丝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人? 这分明就是只呆狐狸啊!!! 这有什么好玩的?! 923在一边扯着嗓子想要喊司丝回神,可他现在俨然已经失了宠,再加上他现在和司丝语言不通,除了听她在那吱吱吱的叫,他什么都听不懂。 无奈,923只能把资料包留在主神空间,他跑到角落里,暗戳戳的琢磨着自己该怎么辞职滚蛋。 第255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5 苍葭山,不落峰。 嶙峋山崖两侧,崖壁陡峻,千仞危壁似斧削般拔地而起,云雾缭绕间,翠嶂青峰,这一番凛然森峻的景象,只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敬畏。 云天相接之处,一白袍男子端立在崖边,他生得芝兰玉树,气质高雅清隽,如泼墨般的长发被一根白玉发簪半束起来,与周身的白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男子的神色清冷禁欲,一双黑眸幽深如渊,云淡风轻,无悲无喜。 在他身后,一名身穿藕色纱裙的女子乘着鲲鹏而来。 这女子的容貌生的极美,清润的鹅蛋脸上眉眼远山如黛,红唇微微勾出一抹弧度,可她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她周身气质冷漠,这般姿态看着隐约和她润和的面容有些不符。 师尊。 一道纤细的女声唤回了祁珩的思绪,他转过身,无波的眼眸在看到楚瑶一身的血污后有了些许波澜,唇瓣开合,清冷如雪山之水的声音响起。 修行之事万不可急功近利,瑶儿,为师的话你可曾牢记? 衣袍翻飞,祁珩翩然而起,他的目光落在楚瑶身上,周身矜贵的气质让她略微失神。 在末世那种人吃人的恶劣环境之下,楚瑶早就忘记了心动的感觉,可眼下她的心脏似是又恢复了生机。 是的,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上一世死于亲友背叛的她,一睁开眼便到了这个地方。 他们惊喜的叫她瑶儿,言语中的真挚不似作假,这般情形之下,她虽不明所以,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应承了下来。 再之后,她渐渐熟悉了周遭的一切,可也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自称为气运逆转系统的东西。 它操着一口沉闷的电子音,告知她他们已经绑定了的事实。 她很是意外,可还不等她仔细询问它的来由,它便已经将这个世界的主角信息以及任务要求一并传送了过来。 在这个任务世界里,她需要让这个世界的正、反两个主角爱上她,除此之外,她还需要将这个世界女主的气运抢夺过来。 只有达成这两个任务目标她才能不被天道绞杀,不仅如此,成功之后,她还可以回到她原本的世界,获得一次重来的机会。 她想回去报仇,她想亲手杀了那些曾经背叛过她的人,因着这个原因,她答应了系统的要求。 哪怕是已经过去了近千年,楚瑶依旧无法忘却她在末世中艰难生存的经历。 上一秒还耳鬓厮磨的情人,下一秒就为了一丁点的物资将她推入丧尸的口中。 而那些她曾经用命庇护的亲友,不但对此视若无睹,反而迫不及待的瓜分着她的物资,他们争先恐后,生怕晚了一步就没了机会。 经过那些弑杀和背叛,楚瑶终于明白,只有心狠手辣,才能在危机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23sk. 为了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为了那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个任务她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女主的气运她抢定了,还有这两个男人,她也要一并收入囊中! 第256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6 待到祁珩在楚瑶跟前站定,她才回过神来。 迎上了祁珩的目光,楚瑶的语调中染上了些愧意,师尊的话徒儿一直牢记在心,可眼下魔族异动四起,虚妄山上的天柱也隐有崩塌之象,此番关乎六界安宁的危急时刻,徒儿不敢懈怠。 看着楚瑶这般忧虑的模样,祁珩轻叹一声,他捏了个诀,周身的气息慢慢变得柔和,瑶儿,回归神位之事为师自有定夺,你且需按照为师说的做,不可过于操劳。 修炼之事亦是如此,若有不解之处,可寻为师帮忙。 伤口泛起些微清凉,衣裙上的脏污也顷刻间不见了踪影,楚瑶心尖一动,想要占有这个男人的心思更甚。 她点了点头,面色上依旧不露端倪,徒儿知晓了。 楚瑶的这般姿态落在祁珩眼里多了些许强撑的意味。 在他一众徒儿之中,楚瑶的资质最为平庸,可她生来气傲,自不愿被旁人小看了去,再加之她生来便肩负苍生重任,所以修炼之事她从不松懈。 这样独立好学,又心怀苍生的徒儿自然是深得祁珩的心。 清心寡欲的俊彦上多了些许温润和爱怜,祁珩翻手从芥子空间中取出了一个玉瓶。 瑶儿,这些丹药可辅助修炼,你且先拿去服用。 多谢师尊,徒儿定会好好修炼。接过玉瓶,楚瑶冲祁珩展开了笑颜。 楚瑶微弯的眉眼无端的让祁珩心口一跳,一抹异样的情思暗暗滋生,至此,祁珩又嘱咐道:瑶儿,平日里可多与其他同门走动。 不知怎么的,祁珩总觉得她不该是如此沉闷的性格,他没深思,只当她是过于忧心身上的职责。 是,徒儿明白了。楚瑶笑着应承,可心里却涌起了阵阵不屑,那些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没用的家伙身上。 见她这般乖巧,祁珩本欲再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大荒山传来了异动,那只小狐狸有危险了。 等待的时机来临,祁珩收了思绪,他又取出了几件修炼法器交给楚瑶,缓声嘱咐道:为师近期会离开不落峰一段时日,你且先回去自行修炼,切不可贪多逾速,伤到自己。 是,徒儿先行告退。 凝着楚瑶离去的背影,祁珩眉峰稍蹙,用不了多久她便不用如此辛劳了,残魂一经回归,她的修炼自然会顺畅许多,到那时她便不会神伤了。 楚瑶的身影消失的瞬间,祁珩离开不落峰,向着大荒山所在的方位而去。 楚瑶这边,刚离开祁珩的视线范围,系统便响起了提示音{男主祁珩心动值+5,心动总值55,另外,这一世的女主马上就要出现了,请宿主时刻留意吸取气运值。} 闻言,楚瑶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她勾了勾唇,面上闪过一丝狠辣。 {那只狐狸终于要出现了,这一世她是叫司丝对吧?真是期待和她再一次见面呢!} 上一次见面还是一百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个凡人,整日里跟在夜焰身后,一颗芳心全都扑在他身上,连被蒙骗了都不知道。 夜焰也是,她不过是设计救了他一次,又说了几句他爱听的话,他便天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女,巴巴的叛离魔族,追着她跑。 杀妻证道啊,真想看看祁珩这次能为她做到何种地步 另一边,923再次接收到了同频的电波干扰,看着瘫在大树底下,一脸痴迷的欣赏着自己前爪司丝,他想也没想地就把她拽到了主神空间。 【你干嘛?!】粉色肉垫消失不见,司丝的爽感没有了,她脸色黑沉,语调极其森冷。 【司丝司丝!有同行!这个世界有同行!】923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咋咋呼呼,同时又跃跃欲试。 【什么同行?】 【这个世界有别的系统!这就意味着这个世界有和你一样的任务者,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吗?】 【所以呢?对方是敌是友?应该怎么处理?】司丝神色淡淡,这虽是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可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按照规定,一个位面只能出现一个系统,这也就意味着对方是非法操作,所以他们很大概率是敌人。】 【唔,是嘛,这么说小辣鸡你是持证上岗?】 【当然啦!我可是有编制的!923是我的编制代号好不好!】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其他名字,你叫什么,垃圾统嘛?】 【司丝你不要人身攻击!我们现在在讨论非法入侵者的事,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这很重要的!】 这么个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923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如果他这次能抓住那些家伙,那他的老婆本就稳了! 【好吧好吧,那你说说该怎么办,另一个任务者在哪?你能找到吗?】 【司丝你不要小瞧我!我早说过我的系统是最先进的,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你等着吧,我迟早把他们的皮扒下来!】 923斗志昂扬,小钱钱他来啦! 看着923这般激动的模样,司丝笑着摇了摇头,她无奈道【是是是,连兽语都听不懂的三三大人是最先进的系统了】 【这,这是个意外!】 第257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7 微风拂煦,鸟语啁啾,柔和的浅紫和鱼肚白在东方层叠而出,薄雾渐散,一道道曙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山洞口。 司丝很喜欢她的小窝,虽然里面没有灯火,也没有柔软的床榻,可仅仅是拥有了一条随时可以揉捏的尾巴,她就十分的心满意足。???.23sk. 今天是祁珩出现的日子,司丝没有睡懒觉,迎着朝阳,雪白的一团窜出了洞口,她朝着树上的锦雀一家吱吱叫了几声,像是在问好。 狐鸣未落,树上便传来几声欢快的应和声,是那几只才破壳没多久的幼雀,这是锦雀夫妇今年的第二窝孩子,里面说不定就有几只能开灵智的幸运儿。 没一会,锦雀夫妇回来了,看到司丝,他们像往常一样丢了一串灵果过去,其中一只还飞落到了司丝的狐狸脑袋上歇脚,蓝色的鸟儿像极了深山里带来福祉的精灵,画面和谐安宁。 小狐狸没有动,直到锦雀飞离后她才叼起灵果,将其吞入腹中。 得了灵果的小狐狸高兴极了,入口的酸甜让她开心的在原地转起了圈,锦雀夫妇见此相视一笑。 他们两家已经在这个山洞前共同生活了百余年,自小狐狸的父母历劫失败之后,便由锦雀夫妇担起了照养她的重任。 灵果灵力充沛,将小狐狸周身的皮毛滋养的极好,而小狐狸也时常带回来一些蚱蜢蟋蟀予以回馈,生活平静安稳,无忧无虑。 如果没有祁珩的介入,小狐狸的这一生必定顺遂非常,可那个至高无上的神啊,最终还是毁了小狐狸的一切。 吃完灵果,司丝去捉了很多小虫送给锦雀夫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这次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恍惚间,锦雀夫妇似是明白了些什么,稍强壮一点的锦雀张开翅膀,另一只立刻依偎了过去,他们的脑袋靠在一起,不舍的望着小狐狸离开的背影。 可他们只是看着,什么都没说,小狐狸长大了,有她自己要走的路 司丝若无其事的向着相遇的地点前进,她一路上招惹了许多小动物,有还没睡醒的兔子,也有在洞门口嗷嗷待哺的小狼崽 它们有些开了灵智,有些则没有,可它们无一不生得毛绒可爱,此时的司丝就像个贪慕美色的花花公子,看见漂亮的姑娘就忍不住上前搭讪。 看到这一幕,923忍不住想要吐槽,司丝这个毛绒控中毒也太深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三天里,除了他有事主动找她,其他时候司丝根本不理他,923泪目,他好像失宠了 终于到达了原主遭受火焰兽攻击的密林边缘,望着里面黑压压一片,司丝有些奇怪懦弱单纯的原主,究竟是怎么招惹到里面的上古凶兽的。 她一边琢磨,一边状似无意的在周边打转,她竖起毛茸茸的狐尾,步子活泼灵动。 只绕着密林走了不到半圈,司丝就发现了端倪。 密林东边向阳处,生着一颗万年灵溪树,这灵溪树千年开花,千年结果,味道馨香,灵力浓郁,于灵狐一族益处颇大,食一颗可涨千年灵力,如果机缘到了的话,就此化形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在这灵溪树下却有一处阵眼,这法阵设置的极其巧妙,哪怕是快要化形了的锦雀夫妇来了也不一定能发现。 单纯的原主自然经受不住灵溪果的诱惑,触发法阵,惊动里面的火焰兽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司丝又蹦跳着往前走了几步,她冷哼一声,如果不出她所料,这法阵应当是祁珩设下的。 为了博得原主的信任,祁珩也真是下足了血本,司丝本就是菟丝化形,熟知植物生性的她看一眼便知道这颗灵溪树并非是在这里长成的,这棵灵溪树十有八九是祁珩为诱原主上钩从别处挪过来的。 望了望树上泛着微光的灵溪果,司丝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既然是送给她的礼物,她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司丝后退了两步,而后一个闪身向着灵溪树的位置蹿了过去,白色的毛球身姿极其灵活,没几下她就越过阵眼跳到了树枝上。 许是因为这灵溪果是专门为诱惑她准备的,司丝吃得极其满足,不一会的功夫,树上的果子就被她糟蹋了个遍。 成色好的几乎全都被她吃进了肚子,不怎么好的司丝也没放过,她嘱咐923将其摘下来放到了主神空间,这可是她以后修炼时打牙祭的零食。 司丝丝毫不担心她现在的身体度化不了这些果子,毕竟帮手一会就到了。 吃饱喝足,司丝小眯了一会,日影偏中,睡眼惺忪的毛球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她瞧了一眼还在运转的法阵,脚下一滑跌了下去。 法阵在司丝落入的瞬间被触发,不过几个喘息的功夫里面就传来了凶兽的怒吼声,这声音震得地面一阵颤抖,密林里的灵鸦受到惊扰铺天盖地的往外飞,不一会就遮蔽了太阳。 嗵嗵嗵重蹄触地的闷响越来越近,地面的震颤也随之越发剧烈,伴随着火焰兽的吼声,一只通体火红的庞然大物窜出了密林。 火焰兽的身量巨大,远远看着竟比司丝旁边的灵溪树还要高上一些,它眼冒幽光,锋利的獠牙裸露在外,它周身的尖毛竖起,掠过的地方枝丫尽断,残余的树干上一分布着斑驳的划痕。 呕吼,好久没见过这种凶兽了 一见到这般熟悉的身影,司丝忍不住摇了摇身后的毛绒尾巴,她磨了磨前爪,周身的毛发因为激动立了起来。 司丝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像极了受到惊吓一般,她躬起后背,强压着自己想要上前逗弄的心。 很快,火焰兽发现了司丝的踪迹,他冲着这只扰它清静毛球咆哮起来,腹部因为饥饿发出了雷鸣般的轰隆声。 火焰兽嘴边的口水一个劲的往外涌,落在地上之后,腐蚀的白烟滋滋的冒了起来,青草瞬间发黑枯萎。 火焰兽冲过来的瞬间,司丝吱吱叫了两声,迅速向一边逃窜,她东躲西藏,模样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此时,祁珩正在云端看着,早在他刚到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那棵被啃得光秃秃的灵溪树,他眉峰稍皱,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会出现眼下这般状况。 他似乎低估了这只小狐狸。 凝神看着司丝在火焰兽的追赶下凄声嘶叫,祁珩的眼神一如一开始般淡漠,他微垂着眼眸,就像是在打量物件一般看着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的拉长了一般,司丝还未化形,虽然她有实战经验,可原主这具身体的实力实在是有些拉胯。 漂亮的皮毛上慢慢多了些血污,头顶上的绒毛也秃了一块,原本雪白的狐狸变得灰扑扑的,司丝气愤极了,她龇牙咧嘴,在心里问候了祁珩一万遍。 火焰兽渐渐失了耐心,它仰起脖子怒吼一声,紧接着巨大的火球就从它口中喷出。 许是体力早已耗尽,面对着这足以致命的一击,司丝没有逃窜,硕大的尾巴下意识包裹住整个身子,她缩成了球,似是放弃了挣扎。 看到这一幕,祁珩终于有了行动,衣袂翻飞浮动,下一刻,一身狼狈地毛团便落在了他的怀中。 祁珩一手托住司丝的身子,一手捏诀凌空御剑,他面容冷寂,不带一丝感情。 不过片刻的功夫,火焰兽便湮没在灵溪树下,只余一抹尘埃被来往的微风吹散。 许是被吓到了,祁珩怀里的小狐狸颤抖个不停,尖尖的小脸紧埋在他的臂弯不肯出来,两只泛着粉色的耳朵耷拉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没事了。祁珩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在于博取她的信任好感,他敛去了一身薄凉,白玉般的手指轻落在小狐狸的脊背上。 可司丝根本不愿理他,她似是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四肢扒拉着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身上的脏污蹭到了祁珩不染纤尘的白袍上,嗅着他身上清冷的雪松味,司丝暗自勾起了唇角。 第258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8 祁珩抱着司丝离开了密林,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果子被吃的精光的灵溪树。m.23sk. 手上鼓囊囊的触感和小狐狸周身翻涌的灵气,无一不在告诉他灵溪果的去向,他眼眸微垂,黑沉的眼眸中不辨喜怒。 转身的瞬间,参天老树突然间不见了踪影。 罢了,那些果子便当做是送她的见面礼吧。 广袖猎猎,巾扬袍舞,云团翻滚之上,小狐狸慢慢从祁珩怀里探出了头。 察觉到这般动作,祁珩垂眸望向怀中的小狐狸,小狐狸脏扑扑的,周身的毛发也长短不一,粗略看来,实在是和漂亮不怎么搭边。 祁珩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对她更是谈不上喜爱,不过是给瑶儿寻的鼎器,容貌品性在他眼里并不重要。 可司丝的反应却不似祁珩那样淡定,一看清祁珩的面容,那双乌溜溜的眼珠便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圆润的黑眸里写满了惊艳和痴迷。 对于司丝的这般姿态,祁珩早已见怪不怪,他驾云向着青冥泉所在的方向飞去,淡漠俊美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可下一瞬,那张冰冷的面庞上便出现了一丝龟裂。 只见司丝不知何时在他怀里站了起来,两只前爪不安分的搭在了祁珩的臂膀之上,硕大的狐尾摇来摇去,似是对刚才的亲吻极为满意。 莫要胡闹。 嘴角处还残留着漉湿温热的触感,祁珩神色一凛,当即便把司丝放了下来。 可司丝似乎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在祁珩脚边打着转,粉色的肉爪不停地扒拉着他的衣袍。 她想让他抱她起来,可祁珩根本不为所动,他在司丝看不见的角落捏了个清洁诀,并对司丝焦灼的狐鸣充耳不闻。 青冥泉很快就到了,而此时,贪食的小狐狸终于尝到了放纵的恶果。 小小的一团在云端翻滚着,几欲爆体而出的灵力让她发出阵阵哀鸣,血丝从她嘴角溢出,不消片刻便打湿了她脸上的软毛,鲜红一片熨帖在白毛之上,模样凄惨可怜。 至此,祁珩终于俯身将司丝抱了起来,手指翻飞,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头顶落下。 吱吱灵力安抚之下,司丝颤抖的身体渐渐平息了下来,她抬头望向祁珩,含着水雾的眼眸中写满了感激。 莫怕,我会救你。祁珩抚了抚她脊背上的绒毛,他声线柔和,可里面却隐隐藏着些冷冽。 其实祁珩根本不用带司丝来青冥泉,度化灵力的方法有很多,可他偏偏选择了最为痛苦的一种。 看着小狐狸全然信赖的眼神,祁珩心里生出了些许暗嘲,不过是只野性难驯的灵兽,她既如此贪食,那就别怪他狠心让她遭罪了。 司丝一早便料到了祁珩不会让她好过,不过好在她早有准备,落入水中之后,司丝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会之后,便开始着手度化灵力。 看了眼不远处打坐屏息的清冷男子,司丝冷嗤一声,天道好轮回,报应迟早会来的。 查探完楚瑶的近况,祁珩的眉眼多了几分柔和,今日的计划进展顺利,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她便不用再如此辛苦了。 这般想着,祁珩的目光便落在了解救楚瑶的关键棋子上。 司丝虽感觉不到痛感,可身体上该有的反应全都有。 看着小狐狸强忍着痛意,不发出一丝声音惊扰他的模样,祁珩面上有了些许动容,青冥泉的泉水冰冷刺骨,哪怕是苍葭山上灵力深厚的长老下去,也不免遭受些折磨。 倒也还算是只心性坚韧的灵兽,轻叹一声,祁珩缓步走了过去。 感觉如何?祁珩俯身冲司丝伸出了手,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涌出一团莹白的光芒,话音未落,这抹光团骤然炸开。 昏暗的山谷一瞬间恍若白昼,强大的冲击力伴随着灵力的倾泻向四周涌去,下一瞬,浑身赤裸的少女便出现在了祁珩眼前。 第259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9 昏暗的山谷一瞬间恍若白昼,强大的冲击力伴随着灵力的倾泻向四周涌去,下一瞬,浑身赤裸的少女便出现在了祁珩眼前。 少女肌肤白皙娇嫩,杏眼明媚,神态娇憨,眉眼间灵气莹润,里面尽是不谙世事的纯洁。 少女四周散布着被泉水打湿的乌发,它们有些铺散在胸前,隐隐掩去了惑人的春光。3sk. 司丝微微歪着脑袋,眼中一片天真无邪,她似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到四周骤然向一边倒去的草木,她本能的伸出小臂勾住了祁珩的衣袍。 眼前的一切虽有些突然,可祁珩眼底并无波澜,他心如止水,看向少女的眼神和一开始看狐狸时并无差别。 莫怕,只是化形而已。灵溪果于灵狐一族而言本就大补,她又一次性贪食了那么多,此番化形并不奇怪。 化、形?司丝抬头看着身边一脸风光霁月的男子,微嘟的小嘴一开一合,清澈的黑眸中存着些不解。 看着司丝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祁珩并未多言,素手微翻,下一瞬司丝便穿戴整齐的站在了他面前。 少女身量不高,只堪堪到达了祁珩胸口的位置,可此时的视线相比于最一开始在他脚边打转时,显然开阔了太多。 看着祁珩衣襟处清淡雅致的暗纹,司丝下意识抬手抚了上去,她眼底的惊艳毫不遮掩,好漂亮啊 可很快,这抹惊艳便被惊奇取代了,司丝将自己的小手收了回来,她看了看祁珩,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可置信道:是一样的我,我变成人了吗 嗯,你变成人了。祁珩心情不错,他勾了勾唇角,声线中也多了几分真挚的柔和。 得了祁珩肯定的答案,司丝眼底倏然亮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饰,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在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发生了变化之后,她便欢快地在原地转起了圈。 我变成人了!哈哈哈哈我竟变成人了 少女轻灵的呼声回荡在山谷里,引得周遭的灵兽纷纷探出头想要一探究竟。 彼时,被乌云遮蔽的月亮露出了真容,熹微月光散在大地上,似是笼上了一抹梦幻的轻纱。 司丝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小手,莹润白皙的五指张开、闭合,再张开、再闭合,周而复始,似是怎么都玩不腻。 见少女玩的不亦乐乎,丝毫没有想要和他沟通的姿态,祁珩主动开口问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她身上有瑶儿的残魂,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带她走,可他不能强取,他需要她心甘情愿的跟他走。 打算?唔化形便能去人界了,嗯我想尝尝人界的肉包子,还想喝梅子酒,还有烧鸡!听闻人界的烧鸡香气四溢,入口滑嫩,我想去尝尝 不对不对,明日要先睡四个,不!睡够六个时辰,今日太累了哪里都疼,得先好好休息一下睡醒之后就去帮锦雀爹爹捉蚱蜢,还有隔壁山谷的刺猬,他之前用他的尖刺扎过我,我要去报仇,我现在化形了,他一定打不过我 司丝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可唯独没有祁珩想要得到的答案,她一脸天真,无忧无虑的模样隐隐让祁珩有些不忍打破。 可下一瞬,楚瑶一脸痛苦隐忍的表情就出现在了祁珩的脑海中。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比瑶儿更重要,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千年,怎么能因为这小狐狸天真可怜就放弃? 她体内的残魂本就属于瑶儿,他将其拿走实属应当,况且这只小狐狸也不会怎么样,不过是重来一次罢了,等他协助瑶儿回归神位,他亦可帮她聚集魂魄,度她成仙。 我说的打算不是这些,化形不易,你难道就不想修炼成仙吗? 成仙?为何要成仙?司丝怔了怔,眼中满是不解,听锦雀爹爹说成了仙人就不能留在大荒山了,我喜欢那儿,不想离开,我不要成仙。 司丝的回答有些出乎祁珩的预料,他以往见过不少刚化形的灵兽,它们听闻可以成仙,哪个不是一脸向往,满面虔诚。 哪像这只幼狐,懒散到没有一点上进之心,她怕是从未见过外面的繁华,所以才以为大荒山是最好的。 收回思绪,祁珩面上无悲无喜,他望着眼前的少女,沉声道:不成仙也是要修炼的,你虽已化形,可终究是灵力低微,大荒山妖兽横行,你这般弱小的灵兽,怕是难敌对方侵袭,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成为对方腹中的美味。 就拿刚才的火焰兽来说,若是再遇到它,你有把握能赢吗?再加上你此番化形,灵力不免外泄,你可知掩盖之法? 若不知,你又能想到今后会发生些什么吗? 司丝面色凝滞,显然是对此一无所知,她吞了吞口水,乌溜溜的双眸里满是迷茫不安。 似是的反应让祁珩很是满意,他缓步走到司丝面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月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冰冷无情的声音从喉间溢出。 你会引来无数邪魔妖兽争相啃食,你会连累你的家人朋友遭受侵袭,你甚至有可能毁了你喜欢的大荒山,而这一切,直到你神形俱灭之前,都不会消停! 不!不可以!不能伤害锦雀爹爹!我也不要被吃掉!少女脸色苍白,她一把捂住祁珩的薄唇,似是这样他说的一切就不会变成现实。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祁珩深感不适,他挥了下衣袖,下一瞬他便远离少女的触碰,翩然落在了云端。 你若继续这般不思进取,这一切终会来临。祁珩脸上的柔和褪去,他又变成了那般冰冷无情的模样,他垂眸看着地上一脸惊惶的少女,眼底不带一丝温情。 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样才能成为仙人?司丝仰头看着云端之上神情寡淡的白衣男子,漂亮的眼眸里含着水光,给人一种软糯脆弱的感觉。 你真的想好要这么做了吗?成仙之路艰辛困苦,心性不坚之人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我听到祁珩的话,少女低下了头,她欲言又止,显然是落入了两难的境地,她那双素白的小手不安的揉搓着裙角,到最后也没给出答复。 罢了,你我尚且有些缘分,不若你先跟我回去,待你思考清楚,再给我答复。 真,真的吗?少女满眼惊喜的望着他,我可以不修仙吗?你可以保护我吗? 苍葭山不养闲人,你若想解决此事,最终还是要寻得自保之法,拜师也好,散修也罢,成仙之途终是于你最有益的选择。 好吧少女又耷拉下了脑袋,她尾音轻颤,模样无害又惹人怜爱。 言尽于此,祁珩并未多说些什么,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只要这小狐狸入了苍葭山,她便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 第260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0 司丝被祁珩带回了苍葭山,因着不会驾云,司丝又变回了原型,有了灵力的滋养,她周身的毛发很快便恢复了原样,毛茸茸的一团只是看着就让人爱不释手。 这一路上她安稳地窝在祁珩的怀里,睡得十分舒爽。 一入苍葭山,一名身穿苍蓝锦袍的俊美男子便迎了上来,他对祁珩拱手行了个礼,恭敬道:神尊,魔族异动,有些事需您定夺。 祁珩抬手抚了抚司丝的狐狸脑袋,他不甚在意的淡淡道:先去主殿等候,我随后便到。 祁珩的触碰扰得司丝的尖耳抖了抖,她哼唧两声,而后抬起爪子一把按住了祁珩作乱的大手,那模样颇有些恼怒娇憨的感觉。 到底只是只不谙世事幼狐,祁珩也不恼,他抽出了手,不厌其烦的将狐狸又往怀里拢了拢。 见此,蓝袍男子挑了挑眉,他像是发现了一片新大陆,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神尊这次的喜好怎么突然变了? 他不是一向喜欢威风的灵兽吗? 真可怜,那头刚捉来的穷奇还没长成便要失宠了。 神尊他老人家莫不是年纪大了也喜欢上了毛茸茸? 瞧这小家伙,怕是连打架都不会吧,不过毛色倒是漂亮顺滑,看起来很好摸 这般想着,蓝袍男子便没经住诱惑想要伸手摸一摸,可还不等他将此付诸行动,祁珩周身的威压便让他泛起了激灵,他猛然回过了神。 他到底在干什么? 这可是神尊的灵兽,他竟然敢把自己的爪子伸过去,真是罪过罪过!23sk. 至此,蓝袍男子嘴角扯出一抹艰涩的笑容,他望着祁珩眨了眨眼睛,漂亮的桃花眼里泛着几丝狡黠:那个庭芜告退! 话音未落,蓝袍男子便骤然消失不见,那般迅捷的撤退速度,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庭芜刚走没多久,司丝便醒了过来,她在祁珩怀里伸了个懒腰,模样乖顺软糯。 醒了便下来吧,我还有些事,便不陪你了。 这里便是仙界了吗?司丝翻身从祁珩怀里跳了出来,瞧了一眼身边的八仙桌,她摇了摇尾巴,一个纵身便落在了那。 祁珩,这里好漂亮啊 听到少女的这般称呼,祁珩眉心稍皱,数万年来,还没人敢这般放肆的直呼他的名姓。 祁珩眉眼间闪过一丝冷戾,可他此时如何知道,有朝一日他会做尽威逼利诱之事,为的仅仅只是想让他心爱之人再如今日一般唤他一声祁珩。 压下心底的厌恶,祁珩沉声道: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留在这里,我之前说的话你且先好生考虑,想清楚之后可到不落峰寻我。 嗯!谢谢你!司丝答应的欢快,她只看了祁珩一眼,而后便蹦跳着奔向了远方。 祁珩并未嘱咐些什么,仙界并非处处充满和乐,需让她出去受些苦楚,之后一切便可水到渠成。 远离祁珩之后,923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线,司丝哼哼两声道【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半天不见你竟然会说兽语了。】 【什么叫突然大方起来了?!我一直很大方好不好?!之前没安装兽语翻译包只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这叫节俭,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同样的,每一张小钱钱都要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是这样吗?可我怎么觉得啧啧】她昨天看了攻略准则,抓到非法入侵者的报酬可不是一般的丰厚。 听着司丝似笑非笑的语调,923呼吸一窒,心虚之下他下意识拔高了声线,【你这是什么语气?我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承认他马上就要发大财了,可他没有因为马上暴富大手大脚。 【我说什么了?你又不是哪样?小辣鸡,你这是在不打自招吗?】 【我才没有!咳!那什么这次购买兽语翻译包还附赠了其他的小程序,你要不要了解一下?】923自觉多说多错,福灵心至,他赶忙转移了话题。 【都有什么?】司丝不欲再为难他,她笑了笑,顺着923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可多了,虽然大多只在这个位面有用,但捡到就是赚到!我给你找找】 【啊!有了有无敌大力丸、天气突转器,司丝我跟你说这个天气突转器很好用的,每次到了男女主告白、认错等关键情节,突然刮风下雨变天气,总少不了这个神器,好几次我都看见主神大大闲着无聊,可劲拿着这个折腾小世界的人呢!】 【还有啊】 【停停停,你把说明书留下,我自己看,还有没有别的事,没事别说话了!】 【???】923一脸懵逼,他也不聒噪啊,为什么这么对他?! 923憋着嘴想要上前理论,可下一瞬他就见到司丝一脸痴迷的望向不远处的穷奇,那穷奇外形似虎,背后生了一对翅膀,因着还在幼年,周身绒毛纤润,模样很是可爱。 见此,923忍不住咆哮出声。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司丝这个毛绒控没人性! 司丝那边的确是被小穷奇吸引了目光,不过她也没到痴迷的程度,她知道祁珩在盘算什么,她如今这么做不过是寻个理由满足他罢了。 第261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1 云雾缭绕间,碧瓦重檐隐匿在静谧之中,眺目远望,一座座山峰时隐时现,那些仙人便居住在这溟濛云雾之间。 而在这群峰之中,有一座极为庄严肃穆,钟磐之声飞扬缭绕,四周灵光辉耀,哪怕是隔着崇山峻岭,也能让人感受到它的磅礴气势,那便是不落峰。 司丝朝着那个方向望了好久,她的眼底藏着怜悯,便是那座宫殿囚住了原主所有的悲欢。 过了一会,司丝收回了思绪,身后的绒尾慢条斯理地晃动着,清澈的瞳眸中闪过些微光芒。 抬步向着穷奇的方位走去,祁珩想让她心甘情愿的认他为师,她便给他这个机会,不朝夕相处,如何将他一点点拉下神坛。 司丝做好了准备,可显然有人比她更着急。 还不等司丝踏进穷奇的视线范围,一群身穿白色道袍的弟子便寻了过来。 一看到司丝的身影,其中一人立刻高声道:找到了!它在这里!你们快看,就是这头畜生吃了神尊给楚师姐准备的灵溪果! 听到动静,司丝转身看向他们,她歪了歪头,一双黑眸里写满了天真。 青圭师兄,就是它没错!灵溪树上的气息和它身上的一样! 被称作青圭的弟子显然在这一群人中颇有威望,他生得剑眉星目,看着倒是有几分风骨,可一开口,他的心思便暴露了出来。天籁小说网 楚师姐修炼不易,平日里多亏有这些灵果才得以滋补灵气,这头野狐竟敢偷食! 就是!它竟真的跟着神尊入了仙界,真是厚颜无耻! 你们别吵了,快抓住它,别让它跑了,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它一番! 一众弟子七嘴八舌蜂拥而上,而司丝则在他们扑上来的瞬间一个闪身跳到了另一边。 小小的毛团身姿极为矫捷,以至于这群弟子追赶了好久都没碰到司丝的一根狐狸毛。 司丝显然是把这群人当做了玩乐的对象,她在他们中间跳来跳去,每当他们落于下风时,她便停下脚步,坐在地上乖巧的看着他们。 可等他们沾沾自喜,即将捉到她的时候,她又摇着尾巴倏然跳到另一边。 这样的情况周而复始的重复了好几次,在场的弟子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竟被这只野狐耍着玩了! 这一刻,楚瑶的嘱咐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什么不要吓到它,什么小惩大诫,什么教它规矩,他们今天一定要扒了这野狐狸的皮! 许是因为气急了,亦或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把司丝放在眼里,平日里跟随师尊除魔卫道的仙门弟子,此时竟是连祭出本命法器都忘了。 他们靠着两条腿追着毛团满地跑,场面乱作一团。 别跑!你这只野狐狸,竟敢私闯仙门圣地!看我不捉到你,将你抽筋拔骨 你去那边拦着! 快,别让它从你那边跑了 哎!赤璋你在搞什么?!它在你后面! 啊! 伴随着一声闷响,那名名叫赤璋的白袍弟子便被司丝扑倒在地,司丝仰头站在赤璋的肩头,两只前爪毫不客气的搭在他的脑袋上,她威风凛凛的看着一众恼火的弟子,临走前还不忘再踩地上的人一脚。 青圭师兄!用剑,快!这畜生太狡猾了,今日一定不能放过它! 最一开始带人过来的弟子高声怒吼着,灵溪树平日里都是他在照料,为了让楚瑶师姐欢喜,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心力,如今怎么能便宜了这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畜! 听到这话,青圭也反应了过来,楚瑶失望的表情在他心里一闪而过,下一瞬,一柄长剑便凌空而出。 灵剑的寒芒直指司丝而去,也正是此时,一直在闭目养神的穷奇睁开了双眼。 惊天的怒吼震响,它站起身子,一双羽翅霎时张开,它虽尚未成年,可体型却极其庞大,周身的残暴气息更不容小觑。 眼见着穷奇越来越近,一众弟子慌了神,这穷奇尚未被驯服,且归属于神尊所有,他们没这个本事动它,也没这个胆子。 一时间,威风无限的一众弟子瞬间偃旗息鼓,他们聚成一团,自发的躲在青圭身后,颤颤巍巍地凝视着前方。 谁能告诉他们穷奇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有这只野狐狸,它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兴奋?! 司丝那边,穷奇将视线对准了她,瞧着它满眼嗜血的神情,她勾了勾唇。 这家伙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这般脾性,它亲小人远君子,惯会欺负正义老实的一方,是出了名的惩善扬恶。 司丝本就打算寻机惹怒它,现在好了,有人上赶着帮忙。 就是撸不到毛茸茸有点可惜了。 难得能遇到只未长成穷奇,唉,下次再找机会吧 瞧见穷奇直奔司丝而去,一众弟子只觉大祸临头,身为仙门弟子,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穷奇的秉性。 今日之事不论最后如何解决,他们都少不了一顿严惩,仙门之中最忌讳恃强凌弱,欺压弱小。 本来他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野狐狸惩戒一番,神尊并未与它结契,由此可见它并不受重视。 苍葭山上灵兽众多,神尊又事务繁忙,过不了几日便会将这野狐忘在脑后,哪怕是能想起来,他们亦有把握蒙混过关。 可现在惊动了穷奇,狐狸完了,他们也完了。 穷奇的攻击比之那几个弟子简直强了不止一个级别,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里面狰狞至极的尖牙,双翅扇动,庞大的身躯直冲司丝而来。 司丝找准时机,在穷奇的利爪触碰到她的瞬间窜到了一边,可这穷奇周身煞气浓郁,哪怕是没有被它碰到,司丝还是受了伤。 突然加入战局的穷奇本就被挑起了强烈的胜负欲,再加之司丝刚才躲避那群仙门弟子的攻击,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所以她此刻的反应速度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所受的伤害也比预料中的多上很多,雪白的绒毛再一次被鲜血打湿,粉色的肉爪也变得血肉模糊。 司丝虽然感觉不到疼痛,可那一波波侵袭而来的眩晕却是完全无法忽视,眼前的景物出现了重影,远处的山峰也染上了一片灰蒙。 【司丝,之前附赠的大礼包里有回血丸!不过只能坚持三分钟,这次不行我们再想办法,这个位面虽然有投胎转世之说,可你只有一条命!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们先离开这】 【不能走!】 回血丸让司丝的意识恢复了些许清明,她强撑着又一次躲过了穷奇的攻击,黑沉的眼底多了几分凌厉。 绝对不能放弃! 她敢保证祁珩那个狗男人一定知道这边的情况,他只是在等她服软,他在等她求他! 时至此刻,司丝心底倏然升起一抹傲气,她不会求他,即便是要拜师,她也要他先低头,她要他来找她! 看着司丝一次次被打倒在地,923急得团团转,那个天杀的狗男主怎么还不来?! 第262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2 再睁开眼,司丝已经身处不落峰之上了,之前在山下听到的钟鸣,在此处竟是半点也听不见,这里静的吓人,仿佛没有半点生灵的存在。 入目是一片纤尘不染的白色,屏风、窗幔、软塌、桌椅周遭的一切冷清到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司丝此刻已经恢复了人形,她的双手被白纱层层包裹起来,身上其他的伤口也都被处理妥当。 司丝将双手置于鼻间轻嗅了几下,是玄灵草的味道。 心底闪过一丝嘲讽,这个祁珩当真是宝贝极了楚瑶,连带着她这个装着残魂的容器也得到了如此大方的对待。 不过他现在付出的越多,以后的巴掌打的越响,不过是个眼盲心盲的家伙,以后等着哭吧! 司丝又翻了个身,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闭目养神。 看着司丝这般怡然自得的模样,祁珩轻叹一声,他原以为遭受穷奇攻击的她,会在第一时间唤他出来,可是没有。 他原以为她是胆小怯懦的,可没想到这只不谙世事的幼狐竟会有如此傲骨,面对穷奇这般凶残的上古凶兽,她竟也敢迎难而上。 哪怕是将死,她也不肯开口求任何人。 她不怕死吗? 司丝今日的所作所为让祁珩有些许动容,她心性坚韧,又心思纯净,是个不可多得的修仙之才,若是潜心修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可她此世终究是没有机会了。 溯光镜上的光影消散,祁珩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祁珩出现在司丝身边的时候,她正琢磨着变回原形撸自己一把,可还不等她付诸行动,祁珩清冷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 祁珩!一看到来人,司丝满眼惊喜,她挣扎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一张小脸上堆满了笑意。 又是你救了我吗? 祁珩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恰好经过。 哦,我还以为你是司丝眼底的光亮散去,她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 祁珩知道少女的意思,她以为他是特意去救她的,他答应她会保护她。 许是今日之事让祁珩对她有了些新的认识,乍一看到少女低落的模样,祁珩心里倏然升起了些许想要上前安慰的冲动。 可少女很快便恢复了元气,她仰起小脸对他灿然一笑,清澈的眼底满是真挚。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变成了一道开胃大餐,谢谢你救了我。23sk. 对面,乌发雪肤的少女天真澄澈,她的喜恶全都挂在脸上,祁珩看得出来她很感谢他,同样的,她也十分的信任他,可他要的远不止于此。 他要她自愿献出她的魂魄,他要她心甘情愿,没有任何怨念。 在这之前她需得修得仙身,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护住瑶儿的残魂,使其不受分离之术的侵袭,这并非是唯一的办法,可却是风险最低,也是最稳妥的一种。 他不能让瑶儿冒险,至于其他的,生死自有定数,他无心管那么多。 因此,司丝必须拜他为师,修仙之事早已板上钉钉。 可眼下,拜师的理由似乎又多了一条。 他想留住这只小狐狸,于他而言,这其实并非难事。 心里有了决断,祁珩当即便开口道:司丝,你可愿拜我为师? 听到这话,司丝幽幽的望了他一眼,她眼底存着犹疑,好一会才开口道:那个,这才过去了半天,我,我还没想好 司丝的回答并未让祁珩心生不悦,相反,此时的他比之前多了几分耐心。 清隽的面容上难得多了几分柔和,他轻声劝说道:司丝,你要知道,若你不思进取,今日之事便是你今后的常态,我必不能时刻守在你身边,能救你两次已经实属万幸。 我明白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成仙之后不一定非要待在仙界,若你肯拜我为师,我可允你出师之后回到大荒山。 祁珩的话让司丝的表情有了些许松动,可她仍未答应,嫣红的唇瓣一开一合,她试探道:你似乎很想让我拜你为师为什么? 因为你我之间存着师徒的缘分,这两次我救你于水火之中便是证明。祁珩的嗓音极冷,他面上无悲无喜,仿佛在说着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是吗我们之间有师徒的缘分司丝低喃着,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在思考这句话里的含义。 祁珩也不催促,机会已经给她了,至于怎么选择全在于她。 她若肯老实听从他的安排,那他便费些心力护住她的残魂,若她不肯,便也别怨他弃她不顾,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献出魂魄。 思索了许久,司丝似是有了决断,她对上祁珩的视线,轻声道:若我拜你为师,你会在危机时护我周全吗?就像锦雀爹爹护佑小锦雀那样 祁珩点了点头,我会。 你会悉心教我功法,时刻信任我吗? 只要你不做奸恶之事,我便信你,此外,教你功法是我分内之事,不必赘述。 话落,祁珩便微垂着眸子,没再多言。 窗外云卷云舒,一派静好。 屋内,雪颊若芙的少女终于做出了决定,她声音轻灵,可话里的内容却仿若千斤之重,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事,若,若你骗我你便不是我师父! 第263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3 拜师大典结束后,司丝正式成为了祁珩最小的徒弟,一夕之间,整座苍葭山乃至六界都知道不落峰上的衡渊神尊收了一只刚开灵智的灵狐做徒弟。 艳羡者不在少数,可比艳羡更多的是嫉妒,尤其是在苍葭山上。 苍葭山作为仙界中心,修仙者向往的无上之境,想要拜到祁珩门下的人比比皆是。 可因着祁珩从不轻易收徒,近千年来更是从未传出过收徒的消息,大家焦心等待的同时也在期待,究竟是何种资质的人才能获得衡渊神尊的青眼,毕竟上一位可是神界的最后一位神女。 可他们如何能想到,最终拔得头筹的竟会是一只刚化形的灵狐。 消息一出,整座苍葭山都沸腾了,他们纷纷去探看这只小灵狐是否有什么过人之处,可最后得到的结果却也只是一句也不过如此。 嫉妒和不甘因此被放大,司丝虽有衡渊神尊威名的护佑,可这同时也是灾祸的源头,至此,司丝的生活日渐水深火热了起来。 面对这一切,祁珩一直都处是放任不管的态度,他只有在实在看不过去的时候才会出面。 他这么做,一来是他想让司丝知晓脚下的路要靠自己走,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把所有的精力和重心都放在了楚瑶身上,他无暇顾念司丝的处境,更无心分神。 这日早课之后,司丝第一次见到了出关之后的楚瑶。 大殿上,除却一脸清冷的祁珩和他身侧的楚瑶,在场的还有两人,而那两人便是司丝的嫡亲师兄。 祁珩其他几名徒弟今日没有到场,若非是有要事要与祁珩商讨,这二人也不会出现。 祁珩门下,除去楚瑶和司丝,大家都知晓司丝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个如容器一般的存在,对于司丝,他们既不关心,也不在意。 离得司丝最近,身穿一身玄色锦衣的是妖族少主离落,在妖界,他是生来便极为受宠,再加之他只比楚瑶早百年入门,平日里颇受几位师兄照拂,因而性子有些跳脱,说话也向来直爽。 另一位身穿一袭碧落绫袍,其色青碧高深,气质清透空灵,只一眼司丝便知道这是个极其话少的主,这人名叫半夏,主医药,是苍葭山上医术最高的药仙。 祁珩的这两位徒弟皆生的龙章凤姿,气质不凡,他们虽比不得祁珩那般高贵清雅,可放在人堆里也是极其亮眼的存在。 早课结束,楚瑶被祁珩带走,在这之前,祁珩除却在功课上的点拨,并未跟司丝多说一句话,模样冷淡到像极了陌生人。 可因着众人在场,司丝不得不对此做出一脸崇拜的表情,这是她最近常有的姿态,初出茅庐的小狐狸,自然是对什么都充满敬畏好奇。 二人离去后,偌大的殿堂就只剩下了司丝、离落以及半夏。 第一次见面,本就话少的半夏将他哑巴的特质发挥到了极致,因着早年悲苦的经历,他对司丝倒是没有那么多偏见。 面对着司丝的问好,半夏礼貌的给予了回应,可也仅仅止步于此,他那字里行间里的疏离冷淡并未刻意加以掩饰。 若说半夏尚能友好沟通,那离落完全就是另一个极端。 在一众师兄弟中,就属离落和楚瑶关系最好,平日里得了什么好东西,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楚瑶,虽然楚瑶生性清冷,可这依旧无法阻挡他的热情。 离落家世斐然,又天资甚优,他本就有些瞧不上司丝这只野狐,再加之他听闻司丝偷食了本该属于楚瑶的灵溪果,因而对其厌恶更甚,现在得了奚落的机会,他自然不愿放弃。 看着伸至面前白生生的小手,离落只是冷眼瞧着并未搭理。 司丝有些尴尬,她无措的看了一眼窗边的半夏,却发现他眼波无神,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司丝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她怯怯的望着半夏,声音细若蚊蝇,师,师兄我叫司丝 离落斜眸睨了她一眼,冷哼道:我知道,大荒山的狐狸嘛,怎么?灵溪果好吃吗? 离落周身的不友好刺得司丝低下了头,她绞着手指,红唇紧抿,不肯说话。 嗤!为何不回话?是知晓自己抢夺了他人之物,没脸了吧! 离落转身正对着司丝,他一脸嘲讽,言语里满是讥诮。 师兄,我没有 行了!莫要狡辩了,事实就是你食了灵溪果才得以化形,不然以你的资质,啧啧就算再给你一万年,你怕是也只能在那荒山泥地里打滚! 离落一贯直来直去,他根本没有思考司丝是如何得到那灵溪果的,如果不是祁珩想用灵溪果诱司丝上钩,她哪有机会摸得到。 说到底也不过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怨怼罢了。 司丝不愿与离落计较,对付他这种直男嘴炮,就得用白莲花那套。 思及此,司丝眉目稍敛,清澈的眸子里含着水雾,她望向离落,泫泫欲泣道:对不起 眼前的少女小声啜泣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水光潋滟,眼睫毛也湿漉漉的,模样乖顺又无害。 见此,离落心里的怒火慢慢退去,他冷哼一声道:有羞耻心就证明还有救,这次便当你是无心之举,日后务必牢记自己的身份,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闻言,司丝咬了咬唇,点头道:我知道了 行了,既然你已拜至师尊名下,便认清自己的位置,老老实实,安分守己! 嗯。 第264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4 望着离落和半夏离开的背影,923忍不住翻起白眼吐槽了起来。 【司丝,刚才那嘴炮同样的话为什么要说两遍?】又是牢记自己的身份,又是认清自己的位置,他怎么这么多话?! 司丝不甚在意,她慢条斯理地收起祁珩丢给她的修炼功法,淡淡道【大概是翻身农奴心态吧。】 【你是说他想体会一把做师兄的感觉?可是他底下不是有楚瑶吗?他至于吗?】 【你会跟你师娘开玩笑嘛?还训斥,他宝贝还来不及呢。】这家伙对楚瑶可是一半崇敬,一半喜欢,自我感动的很呢! 【师娘?别别别!千万别!司丝你倒是抓点紧啊,楚瑶要是当上师娘,这次的任务可就失败了!】 【我知道,非法入侵者那边怎么样,在没在楚瑶身上?】 听到这话,923一脸不可描述,他抖了抖梦寐以求的大长腿,哼哼着反问出声。 【司丝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为什么让我重点关注楚瑶?司丝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充钱了?】 【就这还用充钱?原主抱着女主剧本,最后却落得个炮灰的结局,小辣鸡你就不觉得蹊跷吗?如果不出我所料,原主在遇到楚瑶之前应当是小甜文女主。】 【如果没有外力加持,楚瑶怎么可能逍遥千年,祁珩又不是瞎子,他会连皮囊之下的神魂是谁都分不清?】 【还有主魂明明在原主身上,为什么旁人都发现不了?事情这么一捋不就显而易见了嘛。】 司丝走出了大殿,望着远处的祥云,她深呼一口气,总算是遇到了件有意思的事了。 【司丝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那个破烂系统搞的?不行!老子现在就去搞死他!】 言尽于此,923怎么可能还不懂,他一脸愤慨,迫不及待的想要替原主伸张正义。 【你急什么?你是想捉到这一个非法入侵者,还是想把他们穿成串,一锅端?】 听到这话,923顿了顿【司丝,我觉得你说了一句废话】 【废不废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果想发财,那就得听我的。】 【得嘞!923号系统全程为您服务】 另一边,楚瑶的系统也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可因着923提早做出了反应,他并没有捕捉到什么。 {宿主,这次你要小心,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你怕什么?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了,心动值这边没有问题,接下来我们只要将司丝身上的气运夺过来,就可以着手离开这个世界了。} 对于夜焰和祁珩的心动值,楚瑶根本不担心,这两个男人无论如何也翻不出她的掌控。 看着楚瑶胸有成竹的模样,系统轻叹一声,这个宿主的业务能力的确很强,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无视系统的异样,楚瑶冷声吩咐着,{过几天在无量岛上有一场晋级试炼,按照剧情,司丝也会跟过去,你把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七日后,司丝和一众苍葭山弟子登上了无量岛,作为苍葭山上资历最老的一辈,离落、半夏一同随行监导。 与往届的晋级试炼不同,这一次楚瑶也参加了,她的职权和离落、半夏类似,同属监导。 对于楚瑶的出现,一众新入门的弟子非但没有怨声载道,反而表现得兴奋异常,试问有谁不想和不落峰上的神女同出一处呢? 能看着楚瑶这般气质斐然,容貌绝佳的监导官,一众弟子瞬间觉得他们灵力充沛,挥剑都更有劲了,一剑一只妖兽,根本不在话下。 这边一团和气,司丝那边却无人问津,她孤零零的站在人群的角落,怯怯的看着他们嬉戏打闹。 看到这一幕,楚瑶很是满意,她勾唇轻笑,迈开步子向着司丝走去。 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一会要用的法器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司丝一脸真挚,她冲着楚瑶笑了笑,模样很是信任感激。 看到司丝这副模样,楚瑶仿佛又看到了上一世跟在夜焰背后的凡人夕岚,那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天真弱小,而这份单纯只是看着让她心生厌恶。 强压着心底弑杀的欲望,楚瑶温婉一笑,她抚了抚司丝的发顶,轻声道:一会试炼开始后莫要紧张,正常发挥即可,遇到妖兽也不用惊慌,尽全力斩杀便是。 司丝笑着点了点头,嗯,谢谢师姐。 有事叫我,我先去那边了。 嗯嗯,师姐慢走。 楚瑶刚走,旁边的弟子就轻嗤出声,他们看向司丝的眼神很是不屑。 他们一边暗嘲司丝不识好歹,一边又忍不住替楚瑶惋惜。 这只野狐究竟哪里好了? 她凭什么可以被衡渊神尊收至门下,她又凭什么可以得到楚瑶师姐照拂! 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司丝迈着步子躲到了一边,她面上怯懦胆小,一副受不了讥讽的模样。 可背地里,司丝早就把楚瑶今日的小动作摸了个遍。 楚瑶想在背地里暗害她,她偏不随她的意。 楚瑶不是想要所有人都厌恨她吗?那她偏要让这些人都对她心生好感。 不落峰。 一袭白衣的祁珩神情淡漠的望着溯光镜,看着无量岛上的一众弟子,他那双幽深如渊的黑眸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就好像这些人并不是担当大道的仙门弟子,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死物一般。 视线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司丝身上时,原本无悲无喜的眉峰罕见的紧皱了起来。 站在一边的庭芜见状凑了过来,一看到司丝,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立刻闪过一抹惊艳。 因着魔界的事,拜师大典那天他并未来得及赶回来,再加上苍葭山上的其他事务扰得他不胜其烦,他根本无暇顾及这只皮毛顺滑的灵狐。 这是那只小狐狸吧,没想到化成人形之后竟是如此漂亮 你也是够狠心的,这才来几天你就把她送去无量岛了,出了事端小心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司丝的事庭芜也是知晓的,不仅如此,祁珩能这么快找到司丝,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而对于祁珩此刻的行径,庭芜也能大概猜出来一些。 祁珩没有理会庭芜话里的调侃,紧蹙的眉峰恢复原状,一切都如同昙花一现般稍纵即逝。 瑶儿的时间不多了。 而司丝亦是同样,她若想活下去便只能如此。 第265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女配15 钟鸣之后,试炼开始,在离落和楚瑶的带领下,司丝和一众弟子向着无量岛的深处出发。 跟在队伍最后方的是半夏,他平素少言寡语,满脸生人勿进,此时的他冷着脸往那一站,活像一个不停鞭策众人前进的煞神。 队伍中因此没有了投机取巧,想要躲在其他弟子背后伺机占便宜的人,司丝回头瞥了眼,嘴角不由轻勾起来,这大概就是半夏今日存在的意义吧。 越往里走,司丝愈发觉得里面的灵气充沛,她不由深呼一口气,身心都变得舒畅起来。 就在这时,923小声道【司丝,楚瑶刚才在你头顶设了一个小型阵法,这个法阵的阵型不是这个世界所有的,十有八九是在哪个盗版商城兑换来的!】 【是嘛,那这个阵法是能引来什么妖兽魔物,还是能打开小化境的大门?】她就说楚瑶刚才怎么这么亲昵的摸她的头呢,她揉了那一下两个人都不爽,原来目的在这里。 【这个法阵会引来深渊魔蛟,不过这种级别的妖兽应当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吧可是,除此之外这个法阵也没别的作用了,楚瑶总不能是闲的无聊吧】 923缩在一边不停地碎碎念,司丝敛眉听着,没多说什么。 楚瑶此举确实有些奇怪,深渊魔蛟一出现,就是楚瑶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它的对手,她不至于为了陷害她冒这么大的险吧。 原文中,此时的原主尚未化形,没拜师的原主自然没有经历如今的试炼,一时间,司丝也搞不清楚楚瑶这样做的目的。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见招拆招,这般想着,司丝就厚着脸皮凑到了楚瑶身边。 楚瑶不是想扮演贴心大师姐吗? 那就满足她喽! 一会出现异动,她就不信楚瑶能推开她,她就是受伤也要拖着楚瑶垫背! 司丝一凑过来,离落的俊脸眼见着黑了三度,他冲司丝翻了个白眼,眼底一片嫌弃。 司丝被离落瞪得瑟缩了一下,她低下头勾住楚瑶的衣角,模样可怜道:师姐,我,我能离你近一些吗?我有点害怕 话音刚落,离落就黑着脸想要制止,他还没跟瑶儿说几句话,这野狐狸凑过来干什么?! 可还不等离落开口,楚瑶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温热的触感让离落一愣,在意识到是楚瑶主动拉他的手时,他竟将训斥司丝的话忘在了脑后,痴痴的咧嘴笑了起来。 第一次有些紧张是正常的,你若觉得在我身边安心一些,就在这吧。 楚瑶面上笑得极其温柔,她轻声安慰着司丝,可心里却在暗笑司丝呆傻,她正想着寻个什么借口靠近她,这只蠢狐狸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谢谢师姐,师姐你真好!司丝感激的笑着,她拉了拉楚瑶的袖口,乌溜溜的眼眸里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嗯,只当是平常的练习即可,我和你师兄都会护你安全,不必忧心。 嗯! 司丝欢快的点了点头,旁边的离落看见之后,忍不住又瞪了她一眼,拖后腿的家伙,怎么这么多事! 一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等到他们到达一处断崖时,司丝猛然间感应到了什么。 在这断崖之下,竟有一处灵气充沛的小化境,而这也是她一进来就觉得身心舒畅的原因。 司丝不着痕迹地往断崖处靠了几步,原主想要回归神位,灵力和修炼缺一不可,所以这下面的小化境于她而言至关重要。 陡直的峭壁下云雾缭绕,只是看着就让人两股战战,可这幅场景落在司丝眼里却成了一块香饽饽,她皱了皱小鼻子,暗自琢磨着该怎么下去。 而此时,发现这处小化境的还有楚瑶。 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楚瑶冷睨了司丝一眼。 一千年来,这座无量岛她来了不知多少次,这里每一处她都极为熟悉,可她却从未发现过这处灵力充沛的化境。 难道真的是因为司丝的女主光环吗?她一出现,这化境就立刻现形了。 楚瑶悄无声息的打量了一眼旁人的反应,他们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 至此,楚瑶在心里暗自做下了决定,便在此处召唤魔蛟吧。 楚瑶原本想着等他们到达前面的暗谷时再展开计划,魔蛟一出现,这只蠢狐狸必定会慌神。天籁小说网 而她身上的法阵也会引得魔蛟紧追着她不放,在旁人看来,这就是她术法不精,惹怒了魔蛟连累了大家。 可现在看来,此刻召唤魔蛟的效果显然要比一会好,一箭双雕,小化境她要去,司丝身上的气运她也要拿到手! 第266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6 有系统的辅助,楚瑶召唤的过程十分顺利,不过一会的功夫,断崖上空就被黑云笼罩了,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一条长着黑翅的魔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魔蛟的利爪发着金属光泽,一双黑翅展开之后竟比两个人还要大,黑云中隐隐能够看见两个幽绿的光球,那是它的眼睛。 什么鬼东西?! 这也太大了 它,它看过来了 快跑!快跑啊 一众弟子都才刚入门不久,他们从未见过此等修为妖兽,可即便是不知其来路,他们也能感受到来自于魔蛟的威慑。 一时间,他们慌了神,拿着法器的手止不住的哆嗦着,刚才还干劲十足的他们,不过片刻就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天籁小说网 他们纷纷后退,哪里还有一开始的威风嚣张。 师妹莫怕,到我身后来! 一看见魔蛟,离落立马奔到楚瑶身边,他小心护在楚瑶身侧,一双利眸警惕的环视着四周。 师兄不用管我,你快去司丝那边! 楚瑶出言催促离落离开,可这家伙却的铁了心要守在她身边。 这般情况楚瑶早就料到了,她祭出长剑,对离落道:师兄,你不愿去,那便由我去保护司丝,这边的师弟就交给你了,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师兄莫要忘了! 离落想要开口解释,恰逢此时,在一边奋力抵抗的半夏突然冲离落高喊出声,离落,结阵! 看着楚瑶朝着司丝走去的背影,离落捏紧了拳头,之前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状况,这头魔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离落最终还是肩负起了他的职责,而楚瑶也按照她的计划来到了司丝身边。 一见到楚瑶,司丝便害怕的跑到了她身边,师姐,那是什么? 听着司丝话里的颤音,楚瑶满意的勾了勾唇,她将司丝护在身后,那是深渊魔蛟,属上古妖兽,你别怕,我会护你周全! 司丝神情怯怯,她看向不远处正在和半夏合力结阵的锦袍男子,妖,妖兽那岂不是离落师兄的同族? 听到这话,楚瑶心里闪过一丝嘲讽,这只蠢狐狸竟连妖兽和妖族之间的关系都分不清,就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这个世界的主角? 楚瑶心里虽不忿,可面上依旧耐心十足,她回头看了一眼司丝,安抚道:这其中还是有些差别的,眼下先一同对抗魔蛟,之后再与你细说! 司丝点了点头,好 绞杀阵眼看着就要结成了,楚瑶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便护着司丝往离落、半夏结阵的方向走去。 她附在司丝耳边说了几句话,司丝闻言感激一笑,可就在距离半夏他们还有几步的时候,楚瑶催动了司丝身上的法阵。 魔蛟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本该向着绞杀阵而去的魔蛟调转了方向,而此时,司丝刚把手里的风刃丢出去,那是楚瑶让她干的。 魔蛟对着司丝咆哮出声,在旁人眼里,魔蛟兴奋的吼声变成了愤怒的表现,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都是司丝!是这只野狐害了他们! 不,不是我司丝看懂了他们的表情,她连忙摆手解释,小脸一片煞白。 你别狡辩了!我们都看见了! 就是你! 就差一点我们就成功了!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责怪起了司丝,他们的眼神像极了利刃,恨不得就此将她凌迟。 而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半夏倏然开口道:都别吵了!眼下不是究责的时候,绞杀阵结成 半夏话未说完,魔蛟突然冲着楚瑶和司丝所在的位置俯冲而立。 瑶儿! 师姐小心! 听到众人的惊呼声,楚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便是她一直等待的机会,她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营造出为救司丝掉落断崖假象,她要司丝在他们心里永远也翻不了身! 楚瑶转身想要挡在司丝面前,可司丝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魔蛟冲过来的瞬间,楚瑶被司丝推到了一边,而那个一直遭受众人谩骂的身影,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跌落了断崖。 下一刻,一抹金光自崖底而出,扑了个空的魔蛟怒吼一声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道利落的身影紧随其后。 崖顶的黑云慢慢散去,一缕缕阳光穿破云层照到了众人身上,摄人心魂的压迫感褪去,危机解除了。 瑶儿你怎么样?离落最先反应过来,他跑到楚瑶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我没事。 楚瑶面色极冷,她一瞬不瞬的望着断崖的方向,隐藏在袖中的小手死命地攥着。 司丝为什么会突然扑过来?! 瑶儿你别担心,有半夏在,司丝不会有事的。 楚瑶没有理会他,而离落也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他早就习惯了楚瑶的这般姿态,现在也只当她是在担心司丝的安危。 可他哪里知道,楚瑶此刻恨不得司丝死在下面。 黑云彻底散去,其他弟子也纷纷回过神来,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怔怔的望着魔蛟消失的方向,低喃出声。 魔蛟不见了 刚才那是引妖阵 好像是 是她,是那只野狐救了我们 怎么可能?她一只刚入门的野狐怎会知道这般高深的阵法? 会不会是半夏师兄? 不是半夏师兄,是司丝,我看到了!是司丝救了我们! 那她怎么办她才刚入门,跌落断崖怎么上来?她会御剑吗 司丝她,她好像还没有佩剑 怎么会这样?! 其实,事实如何他们都看到了,可他们不愿相信,那个一直遭受着他们谩骂欺负的少女,会在危急时刻为救他们牺牲自己。 崖底,魔蛟的坠落将小化境砸开了一道裂缝,一阵旋风上涌,眨眼间便将司丝和半夏卷了进去。 为了减小冲击力,司丝在下坠的过程中化作了原形,此刻,毛茸茸的一团缩成了球,整个被半夏抱在了怀里。 站稳之后,半夏将目光落在了胸前的毛球上,他动了动胳膊想要将她放到地上,可他怀里的小东西不知在何时勾住他的衣襟,她死命拽着,怎么都挥不开。 到了,下来。 半夏的声线极为冷漠,他等了一会,见司丝还不动,耐心耗尽的他便一把揪住司丝的后颈毛,将她从整个从怀里拎了出来。 一时间,雪白的毛球变成了长条,修长的四肢耷拉在半空中,算上她背后低垂着的绒尾,竟有半人那么长。 受了惊吓的狐狸周身一片狼狈,那双深黑的眼睛里隐约含着些水雾,她呆呆地看着半夏,似是失了魂。 见此,半夏眉头紧皱,他拎着狐狸凌空摇了摇。 许是因为眼前的雪白太晃眼,鬼使神差之间,半夏的另一只手抬了起来,他面无表情的戳了戳司丝柔软的腹部,而后眼底突然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 一阵酥麻如同电流袭便全身,原本垂着的尾巴瞬间上扬,制住了半夏作乱的大手。 手背上的温软一扫而过,半夏眼底又恢复了原样,他低声道:回神了便到一边去。 说着,半夏就毫不留情的将司丝丢在了地上,刚一触地,雪白的一团就一个闪身再一次扑到了半夏怀里。 她的两只前爪像人一样搂住半夏的脖子,两条后腿极不客气的蹬在半夏的胸前,浅色的衣襟上就这样多了两个灰扑扑的爪印。 司丝连声啜泣,她忽略了从半夏身上钻出来的冷气,可怜巴巴的呜咽道:半夏师兄,我还活着!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死了 第267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7 半夏师兄,我还活着!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死了 断崖下,小狐狸不管不顾的挂在半夏怀里,硕大的绒尾缠着他的腰紧贴在他身上,她可怜巴巴的呜咽,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意味。 隔着衣衫,半夏感觉到了利爪抓挠的感觉,他额角跳了跳,面上多了些薄怒,此时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衣裳变成了什么模样。???.23sk. 下来。 半夏的声音冷冰冰的,可司丝却恍若未闻,她像是沉浸在恐惧里还没缓过神,一个劲的扒在半夏身上哼哼唧唧。 我,我不要差点我就没了,我要没了吓死我了,唔啊啊啊 司丝尖尖的狐狸嘴就贴在半夏的耳侧,她趴在那蹭来蹭去,嘴边的绒毛扰得半夏浑身不自在。 可不知怎么的,半夏竟将这股不适忍了下来,他抬手拖住司丝的两条后腿,总算是把他的衣裳从她的狐狸爪下解救了出来。 知道你会死还往下跳,活该。 我那时候没想那么多,楚瑶师姐对我那么好,我不想让她受伤 半夏不欲分辨司丝话里的真假,早在他还在人界的时候,他便知道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 他和这只狡猾的小狐狸不怎么相熟,可单从现在的了解来看,她倒也算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至此,沉默寡言的半夏难得生出了些调侃的心思,他似笑非笑,低声道:你不想让楚瑶受伤,可如果你知道自己会死,你还会往下跳吗? 我,我也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下边了,还有那只魔蛟为什么会跟过来,它很喜欢吃狐狸肉吗?狐狸肉是馊的啊!一点也不香它的嘴还那么大,呜呜吓死我了! 司丝又开始哀嚎,听着她的话,半夏皱起了眉,他一直以为司丝是舍己为人,是为了将功补过才舍命救他们的,可现在看来,这里面似乎有些蹊跷。 修长的大手轻柔地抚上了司丝的狐狸脑袋,他试探道:你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这个问题把司丝问懵了,她止住眼泪,一边打着嗝,一边喃喃道:做了什么?我差点喂了魔蛟,我,唔 看到司丝又要哭,半夏立马将她翻过来,他将她搂在怀里,一双大手无情的捏住了她的狐狸嘴。 不准哭了!我问你刚才有没有结阵,想好再说! 司丝十分委屈,她试着张了几次口都没成功,亮晶晶的黑眸里泛起了水雾,明明是只狐狸,可半夏却从她身上看到了楚楚动人这几个字。 半夏轻叹一声,古井无波的心里盈满了无奈,他松开了手,缓声道:仔细想想,掉下去之后你都干了什么。 得到自由,司丝伸出爪子搓了搓自己的鼻尖,她张开了嘴,似是在挑衅。 半夏视而不见,他极有耐心的等着司丝开口,过了好一会,司丝也觉得自己很无聊,她哼哼了两声,思索着开了口。 我记得我好像结了个阵,我当时太害怕了,根本想不起来那阵法是做什么用的 说着,司丝便从半夏怀里跳出来,她委屈巴巴的把祁珩前阵子丢给她的《阵法详注》掏了出来,她掀开了第一页,毛茸茸的狐狸爪在上面点了点。 好像是这个,这叫什么来着司丝凑近看了一眼,长久的静默之后,崖底倏然爆发出一阵哀嚎。 哇啊啊啊竟然是引妖阵,怎么可以是引妖阵!司丝瘪着嘴看向半夏,泛着粉色的耳朵耷拉下来,模样看起来极为可怜。 看到她这副模样,半夏头皮一紧,他仔细打量着她的动作,在她扑过来的瞬间快速闪到了一边。 扑了个空的司丝先是一愣,震天响的哭声一下子止住了。 下一瞬,司丝的眼泪像开了闸一样,她幽幽的看着半夏,抽抽搭搭的开口道:半夏师兄,你这样会讨不到媳妇的! 半夏不知道这只看着干巴巴的小狐狸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他生来也是极其尊贵,旁人在他身边只有言听计从的份,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可这只小狐狸好像一点也不怕他。 随手捏了个清洁诀,带着狐狸爪印的衣衫眨眼间就恢复如初,他没再理会司丝,只在转身前心血来潮留下一句似嘲似哄的话,我讨媳妇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转身之后,半夏眼底染上了寒冰,娶妻吗? 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了,这世上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的 看着逐渐远去的挺拔身影,司丝龇了龇尖牙,她大力的揉捏着自己的尾巴,对923道【这家伙什么来路?】 【半夏吗?嗯我找找看,哦!有了!】 【半夏飞升前是距今三千年前的夏国太子,他父皇母后在时极其恩爱,后宫只有他母后一个人,算得上是古言小甜文的范本了,帝后两人一生只生了两个孩子,除了他还有一个弟弟。】 【半夏自生下来就是太子,他本人也是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是个举世难得的治国之才,可还没等他当上皇帝,夏国就灭国了。】 【灭国了?为什么?】司丝不解,凡人飞升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样的半夏怎么瞧也不能是个昏庸无能的人。 【资料显示是因为一场瘟疫,他父皇母后,还有他弟弟全都没了,当时夏国半数人口都感染了瘟疫,从鼎盛到灭国也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这也是他研究医术的主要原因。】 923的介绍戛然而止,司丝听得意犹未尽,【然后呢?为什么会有瘟疫?天灾还是人祸?】 【这我怎么知道?!半夏在这个世界就是个炮灰背景板,能有几个字介绍就不错了,你瞧村口卖猪肉的的大爷,连个名字都没有,半夏和路人甲乙丙没区别,你就别管了】 【是吗】 司丝看向半夏,他穿着和初见那日相同色系的绫袍,他好像极喜欢这碧落色,那空透的感觉倏然让司丝想起那句古话尔其动也,风雨如晦,雷电共作。 司丝总觉得半夏不该是这般沉寂的模样。 第268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8 司丝追上了半夏的脚步,雪白的一团亦步亦趋的跟在半夏身后,走走停停全看旁边这人的心情。 主神空间里,923看到这一幕,颇有一种在看富家公子遛狗的既视感,想起被司丝奴役的日子,923不禁觉得要是再给司丝配一根绳,这画面就完美了 眼看着离那灵气的源头越来越近,司丝开始焦躁了起来。 化境之中只有他们二人,他们又是嫡亲的师兄妹,她找不到理由甩开他。 越往前走,司丝越发不想放弃,圆润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直打转,她心不在焉的走在半夏身后,好几次都撞到了他腿上。 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停下了,原本粉嫩嫩的鼻尖因为数次撞击已经开始泛红,思绪被打断,司丝有些恼怒的想要开口骂人。 可还不等她组织好语言,她整只狐狸就被半夏无情的拎起来丢了出去。 嘭的一声,原本毛发蓬松的绒毛瞬间被泉水打湿,狐狸畏水,一掉进去,毫无准备的司丝便开始死命地挣扎起来。 惊惧之下,司丝顾已经不得说人话了,她由着身体的本能吱吱叫了起来,四只纤细的狐狸爪一个劲的在水里扑腾,一时间水花四溅,场面极其混乱。 半夏 这泉水本就不深,再加上之以前从未养过狐狸,他没想到司丝落水的瞬间会有这般剧烈的反应。 心跳的频率被打乱,半夏赶忙过去将司丝拎了出来,他捏了个避水诀,不一会,浑身滴水的狐狸崽就恢复了原样。 对上司丝哀怨的眼神,半夏尴尬的轻咳一声,他抿了抿唇,缓声解释道:水底下有附沅花,食之可增长五千年的灵力,你修行尚浅察觉不到 司丝依旧瞪着眼,她哀怨的瞧着他,似是不愿相信他的狡辩。 不如这样吧,你把它捞上来,捞上来归你怎么样? 半夏本来就没想和司丝争抢,他不想亲自动手,却又舍不得错过这么大补的灵植,于是便随手将司丝扔了过去。 反正是要给这小狐狸的,她自己下去捞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司丝此时已经缓过来了,这朵附沅花便是灵气外泄之所在,在这之前,她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搞到手,却没想到半夏这厮竟也发现了。 白送她一个正大光明的机会她为何不要? 司丝没有理会半夏,她晃着硕大的绒尾,气定神闲的走到树荫下趴了下去。 司丝将脑袋搭在前爪上,一双黑眸一眨一眨的望着半夏,模样瞧着极其无辜。 半夏看明白了司丝的意思,他抚了抚额,暗骂自己多事。 从半夏手里接过附沅花之后,司丝又发扬了她厚颜无耻的精神,她央着半夏帮她度化了附沅花的灵力。 一顿操作下来,半夏累的个半死,司丝却一脸餍足,她的小嘴极甜,一口一个半夏师兄你人真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23sk. 帮着司丝度化灵力的时候,半夏发现这小狐狸体内的灵力相当充足,可为何她在崖顶丢出的风刃那般毫无攻击力? 半夏想要开口询问,可转念一想此事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 一边,半夏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被司丝看到了。 得了机缘的司丝此刻心情极好,心情一好不免话就多了起来。 司丝凑了过去,她揪了揪半夏的衣角,笑得乖巧。 化成人形的司丝明媚可爱,粉面玉琢,朱唇皓齿,她一举一动间皆是娇憨纯净,半夏师兄,你刚才想说什么呀?我看你好像有话要问我。 半夏敛眸,不欲多言,没什么,你看错了。 是吗?你是不是想问我灵力从哪来的?司丝凑得更紧,她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说话的音量倏然变小,我可以告诉你哦,但你得保证不能告诉别人 话落,也不等半夏回答,她就自顾自的把自己的秘密倒了出来。 半夏师兄是这样的,我身上的这些灵力都是吃了灵溪果得来的,不过那不是我偷的! 就在大荒山后面,有一棵,嗯有一棵大概活了一万年的灵溪树,那灵溪树上结了很多果子,果子都被我吃掉了! 听着司丝的这般描述,半夏不禁觉得司丝单纯,那灵溪树岂止是活了一万年。 半夏师兄,我之前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又酸又甜,还很解渴,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爬上去,我当时还不认识那果子,不过只是看着,我就觉得它们很好吃。 事实证明,它们真的很好吃,所以说到这,司丝的脸颊眼看着就红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似是又回忆起了那般滋味。 所以,我一不留神就都吃完了 还好我后来遇到了师尊,是他救了我,他帮我度化了灵力,还助我化形,他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 话音未落,司丝突然捂住了嘴,她眨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半夏,赶忙补救道:半夏师兄也是最好的人,你和师尊一样对我好,我很喜欢你,我以后会好好孝敬你的! 听到这,风光霁月的男子倏然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轻扯着司丝胸前的发丝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孝敬我? 这个问题一下子难住了司丝,她撇了撇嘴,过了好半天才小声道:要不我带你回大荒山吃果子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 司丝面色为难,好像是做出了极大的忍让。 半夏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司丝如此这般的原因,这馋嘴的狐狸怕是根本不愿意与他分享灵溪果吧。 可她哪里知道,那果树不在那了,大荒山以后再也不会有灵溪果了。 半夏师兄?见他不理自己,司丝满心忐忑的又揪了揪半夏的衣角,半夏师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真的没偷世师姐的果子,那是大荒山的,我可以带你去看,真的!师兄你相信我! 司丝有些着急了,她眼巴巴的看着半夏,似是不想让他误会自己。 司丝模样软糯稚嫩,眼底的情感也极为真挚单纯,这幅场景让看得半夏心口倏然一跳,他轻勾起唇角,大手不知怎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我相信你。 第269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9 得了半夏的答复,司丝开心极了,她嘭的一声变回原形,在半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猛子钻到了他怀里。 胸前突如其来的柔软让半夏一愣,他低头看着,眸中满是疑惑。天籁小说网 你可以摸摸我的头,我知道你很喜欢! 司丝眼底带着狡黠,她歪着头,粉色的小肉爪忙不停的扒拉着半夏的手臂。 稚嫩的声音传至耳边,半夏耳尖一热,凤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无措,被她发现了吗? 在他还是夏国太子的时候,朝中大臣曾进献过一只番邦来的白毛狐狸,那小狐狸生得极漂亮,体态蓬松,毛发胜雪,像极了此时司丝的模样。 他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可那时的他是太子,他不能轻易在人前暴露喜好。 那小狐狸最终被父皇被送给了阿凛,他的同胞弟弟。 阿凛在殿上笑呵呵的逗弄着狐狸,而他却只能面无表情的坐在他的座位上,连看一眼都不行。 他生来便是储君,是夏国未来的皇帝,但这一切都是旁人强加给他的,没有人问过他的意愿。 那时候,他很羡慕阿凛,羡慕他可以无忧无虑,羡慕他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而他却没有选择,他必须承担起他的责任,他牺牲了自己,放弃了悲喜,可到头来这一切还是变成了一场空。 半夏师兄?你在想什么?见他一直不动,司丝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心。 没什么。 半夏敛眸,感受着司丝的亲昵,半夏脸上多了些温和,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千年,曾经的夏国早已湮没在尘埃中,或许他也可以尝试着做一次自己。 半夏试探着把手放在了司丝的头顶,手中的绒毛很软,还带着些暖人的温热,她的耳尖在他手心抖了抖,那一瞬,半夏的身体僵住了。 他像是终于触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恍惚间,渴念和苍凉交织在一起,让他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随着位置的变动,几缕白色的软毛从指缝溢出,那一刻半夏觉得他的手掌像是泡在了温暖的泉水之中。 那暖意从手心蔓延至周身,连带着他空荡的心脏都仿佛被填满了。 唔你可以再用点力 司丝从来不知道被人撸毛可以这么舒爽,她哼哼唧唧的打了个滚,大方的露出了自己雪白的肚子。 怀中的毛球前爪搭在胸前,她的绒尾穿过他的臂弯,悠闲的随风晃动,她半眯着眸子,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对他的喜爱和信任。 不知不觉间,半夏的唇角挂上了淡淡的笑意,他试探着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在听到她满足的叫声后,愉悦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 司丝睡着了,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身上的绫袍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 她变回人形,将绫袍捡了起来。 不远处已经生起了火堆,可生火的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司丝踮着脚四处瞧了瞧,而后老老实实的坐在火堆边等半夏回来,她不知道半夏去了哪里,可她知道半夏会丢下她自己离开。 趁着半夏不在的功夫,司丝看了一下苍葭山上的情况。 此时,楚瑶、离落等人已经被祁珩带了回去,正殿上,庭芜和一众长老皆一脸严肃的向离落询问着深渊魔蛟的事。 高位上,祁珩神色淡漠,他面上无喜无怒,像一潭死水,掀不起波澜。 溯光镜已经将当时的场景重现了无数次,无人知晓哪里出了差错,亦无人知晓那魔蛟从哪里来。 深渊魔蛟是楚瑶弄来的,离落自然不知道它的来由,询问未果之后,一众长老便将询问的对象从离落转移至楚瑶身上。 楚瑶性格清冷,颇有些祁珩的风范,可当长老问及司丝之事时,原本冷若冰霜的她竟哭了出来。 她很愧疚,她说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她神情憔悴,仿佛遭受了极大地打击。 楚瑶在字里行间里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若非司丝一早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说不定也会被楚瑶唬过去。 见到心爱的小师妹泫泫欲泣的可怜模样,离落心疼不已,他想将楚瑶带离正殿,可苍葭山不是他能造次的地方。 而此时,一直面无表情的祁珩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祁珩一开口,楚瑶便立马摆脱了一众长老的围攻,她感激的望着高位上的白衣男子,一张小脸上全是无法遮挡的爱意。 祁珩也看向了楚瑶,四目相对的瞬间,司丝读懂了祁珩眼神里的含义。 那是庇护,也是纵容。 有些端倪,旁人察觉不出,祁珩却不可能发现不了。 作为将司丝带上苍葭山的人,他是最了解她的人,他如何不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凝结风刃,又如何不知道楚瑶在利用她。 身为仙界至尊的他,怎会想不到魔蛟的出现和楚瑶有关? 可他却全然不管其中的曲折,他只看到他的瑶儿受了委屈。 从落下断崖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祁珩非但没派人寻找,反而有心情和楚瑶眉目传情。 司丝知道祁珩出现在审讯现场的原因,他在那并非是为了追究结果,而是为了护佑楚瑶。 多么感人啊 当真是利用时当做宝,无用时视作草,要论薄情寡义,楚瑶和祁珩还真是般配! 司丝收了光屏,眼底的天真渐渐被寒意取代。 现在的这一切全都建立在原主的痛苦之上,终有一日,她会揭开楚瑶伪善的面具,她要让所有欺辱过原主的人都付出代价! 第270章 仙侠文理的炮灰徒弟20 半夏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两条鱼,那鱼用叶子包着,远远望过去,甚至还能看到它们在里面扑腾的样子。 半夏师兄,你去哪了? 一见到半夏,司丝就小跑着来到了他身边,她目光殷切,面色上还带着些焦急地颜色。 去寻了些吃的。 半夏没有立刻将手中的活鱼交给司丝,他走到火堆前,有些为难,就这样直接把鱼给她吗? 他早已飞升,自是不用吃东西,可司丝不行,从体型来看,她现在应当还未成年,再加上她刚化形,修为尚浅,辟谷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听闻狐狸爱吃鸡肉,可他寻了好久都不见一根鸡毛,无奈之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捞了两条鱼回来。 猫儿爱吃鱼,狐狸和猫儿长得差不多,所以他猜想狐狸也是爱吃鱼的。 联想起他见过的灵兽,它们好像都爱吃活物。 因着这个习性,他便捉了两条活鱼。 他走时司丝还是狐狸的模样,狐狸蹲在地上啃食活鱼,他尚能接受。 可眼下司丝已经化作了人形 半夏师兄你在想什么?你带回来了什么好吃的? 说话间,司丝已经凑到了半夏身边,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司丝惊喜道:是鱼!半夏师兄你要做烤鱼吗?! 我听闻人界的烤鱼很好吃,还有鱼汤,半夏师兄你会做吗? 司丝眨着眼睛望向半夏,漆黑的眼眸里带着光亮,像极了头顶泛着星光的夜空,澄澈而又引人向往。 司丝的话打散了半夏的纠结,他点了点头,缓声道:我试试看。 从他飞升至今已经过去了千年,从那时起他就基本上没怎么吃过人界的食物。 他平时熬药炼丹虽会看顾着火候,可那是天火,不熄不灭,自然是极好控制。 对上司丝充满期待的眸子,半夏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半个时辰之后,司丝接过了半夏递过来的烤鱼,如果忽略上面焦黑的一片,这的确是一条形状完整的鱼。 司丝一脸懵懂地将烤鱼捧在胸前,她低头闻了闻,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许是被上面焦糊的气味刺激到了,她皱着鼻子,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半夏师兄这便是人界的烤鱼吗? 司丝的表现颇有些没见过世面,她有些嫌弃,却又隐隐带着些期待。 在这般目光的注视下,半夏干咳一声,飘忽的眼神带着些闪躲的意味,这条卖相不怎么好看,你先别 半夏话没说完,司丝就张大口咬了上去。 见状,半夏闭上了嘴,喉结滚动,空气中一片静默。 半夏师兄,烤鱼是苦的好家伙,外面糊成炭,里面却还是生的,这家伙炼的丹药真的能救人吗?! 司丝将嘴里的鱼肉吐了出来,她很委屈,像是接受不了期待落空的感觉。 半夏 千年之前,他就这样烤过啊,他记得那几次的味道都不错,怎么这次会糊成这样? 飞升之前他也曾进过庖厨,当时手艺也是极佳的,母后还曾夸赞他极有天赋,怎么到了这时候竟掉了链子? 莫非是他离火太近了? 应该是这样,这鱼份量不小,也许他应该将鱼分开烤 找到问题所在,半夏又重燃了信心。 那个司丝你再等等,等下一条一定不会出错。 话音未落,他便举着另一条鱼向火堆走去。 半夏坐在火堆前专心致志的烤鱼,司丝不放心便也凑了过去。 这是她今晚唯一的口粮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浪费。 虽然她自己也是个半吊子,可她总觉得自己要比半夏强一点。 这事也怪她,之前的几个世界,主动为她下厨的人手艺都很不错,她猜半夏应当也是如此。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这次遇上的家伙竟是个厨房大杀器,美食终结者! 想到这,司丝突然有些想念那些会做饭的小可爱。 察觉到司丝的心思,923得意的的哼哼起来。 司丝这家伙也真是的,她当什么人都是他家大神吗? 他家大神的手艺可是绝无仅有的存在,这哪里是这些炮灰甲乙丙可以比得了的! 想起自家大神,923再一次感叹起了自己的机灵活络,得亏跑得快啊,要不然还真有可能再和大神碰面。 瞧着这半夏惨兮兮的人物设定,死爹死妈死兄弟,这不就是大神极喜欢的款吗 啧啧,怪癖! 司丝不知道923的心理活动,这一会她一直盯着半夏手里的鱼,一刻都不敢放松。 等待的时间极其漫长,不过好在这次没出什么岔子。 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尝尝。 半夏又变成了最一开始那般淡漠的模样,他将烤鱼塞到司丝手里,菲薄的红唇紧紧地抿着,一脸不苟言笑。 司丝被半夏的反应逗乐了,她没想到初见时冷言寡语的矜贵男子,竟会在熟悉之后露出如此呆萌幼稚的一面。 他以为他冷着脸,她就察觉不到他的紧张和忐忑了吗? 呵!怎么可能?! 司丝咬了一口烤鱼,许是因为这次有她的参与,亦或是半夏找回了他曾经的手艺,这次的味道和上次相比,简直可以说是有了质的飞跃。 鱼肉的香味在口中炸开,外皮金黄酥脆,里面的肉质却十分滑嫩鲜美,司丝享受的半眯着眸子,一张小嘴吧唧吧唧吃个不停。3sk. 唔!半夏师兄真好吃! 什么叫他真好吃? 半夏耳尖微红,刚才的紧张也一扫而空,看着身侧狼吞虎咽的单纯少女,半夏眼底多了些柔和,心也里也倏然涌起一抹满足。 半夏师兄你也次真的好香啊 司丝大方的分给了半夏一块,她冲他笑了笑,脸颊上的油花随着她的动作不停地在半夏眼前晃动。 此时的她虽然看起来脏兮兮的,可半夏却觉得这般模样的她很是可爱。 半夏没说话,他默不作声的接过烤鱼咬了一口,许是被司丝感染到,此时他竟也觉得这烤鱼的味道极美。 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去人界逛逛,听说他们的烤鸡也很好吃,还有烧鹅真想知道它们是什么滋味! 半夏师兄你知道人界还有什么好东西吗?有没有好玩的?你知道皮影戏吗 司丝像连珠炮一样一口气问了好些问题,可还不等半夏做出回答,一道清冷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师尊! 看清来人,司丝像个小炮仗一样窜了过去,她仰着头冲祁珩咧开了嘴,哪里还有刚才向往人界的模样。 第271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21 夜色拂过冉冉篝火,空气中隐隐还残留着些未散尽的香味。 司丝向着祁珩奔去,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襦裙,跑起来时裙摆被微风吹起,模样灵动可爱。 她面前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泼墨般的长发被一根玉簪束起,他冷冷清清的站在那,任由暖色的火光拂面,却也散不尽他周身的孤冷。 周遭的温情仿佛一下子被抽空,眼前的景致虽还是刚才的那般模样,可却又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有口中残留的味道告诉半夏,那些恍若回到过去的感觉,都是真实存在的。 半夏不动声色的将未食完的鱼肉收进了纳戒,而后缓步走至祁珩面前躬身行礼,师尊。 祁珩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是那般清淡至极表情,做得很好。 半夏没有接话,他知道祁珩的意思。 其实一开始,他跳下来救司丝的初衷和祁珩想的一样,是为了楚瑶。 半夏对楚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谊,或者说他对他的一众师兄弟都没什么情谊。 当年发生的一切早已将他所有的期待磨碎,千年过后,他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他只隐约记得他在等什么。天籁小说网 所以哪怕是对教养过他的祁珩,半夏也只有淡淡的感激。 救司丝是责任,救楚瑶亦是如此。 因着祁珩对他的恩情,半夏愿意帮他完成他想做的事。 半夏知道楚瑶之于祁珩,之于六界的意义,在没有发生今日之事之前,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司丝该为了楚瑶而死。 可事到如今,半夏却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楚瑶她好像并不是她表现得那般喜欢司丝,她身上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司丝亦不愿为旁人牺牲,这一路上,半夏能感觉到司丝对这大千世界的向往,她就像那抹晨起初升的朝阳,带着温暖万物的朝气。 半夏很想告诉司丝外面世界的残酷,就好比她此刻无比依赖的师尊,不过是为了旁人接近她,他想要的是她的命。 司丝似乎没有察觉到周遭逐渐凝滞的氛围,她绕在祁珩身侧,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委屈和害怕,她渴望得到祁珩的安慰,可她最终得到的也不过是祁珩的只言片语。 可即便是这样,她好像也极为满足,她笑得开怀,娇憨又天真。 见司丝这般信任祁珩,半夏心里倏然升起一股涩意,这情绪不明所以,大概是因为她的单纯。 司丝她似乎只能看到旁人的善意,她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亦不知道敷衍为何物。 司丝跟着祁珩回到了不落峰,在此之前,半夏想要去追查深渊魔蛟的事,可他却收到了祁珩否定的答案。 祁珩说他另有打算,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到最后也不过是落得个不了了之的结果。 半夏看不懂祁珩对楚瑶的感情,旁人都传言祁珩爱极了楚瑶,他对楚瑶也极为偏袒,有时候半夏也这样认为。 可有些时候半夏又觉得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祁珩是神,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他们心中没有仁慈,亦无爱人之心。 半夏无法想象祁珩全心爱上一个人的模样,亦或是这一天永远都不会来临。 当神心有所属,神便不再是神。 半夏离开后不久,楚瑶便来了。 看到司丝完好无损的模样,楚瑶眼中含泪,面上一片庆幸,师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楚瑶上前将司丝搂进怀里,司丝个子小,声音也娇嫩,她憨憨一笑,早就没了一开始抱着半夏哀嚎哭诉的可怜样。 嘿嘿我没事,多亏了半夏师兄,是他救了我。 嗯,没事就好 司丝从楚瑶怀里退了出来,她亲昵的拉住楚瑶的手,清澈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师姐你没事吧?我之前在崖顶有些激动,把你推在了地上,你没受伤吧? 楚瑶笑了笑,她拍了拍司丝的手背,柔声道:我没事,多亏有你在,我才没有受到那魔蛟的攻击,司丝,谢谢你。 嘿嘿也没什么啦,师姐对我那么好,我保护你是应该的! 司丝脸颊微红,她挠了挠耳后的软肉,有些羞涩,亦有些自豪,我是狐狸嘛,皮比较厚,师姐你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我! 嗯,以后有需要我一定找你帮忙。楚瑶笑得温婉,可心里却不免嘲笑司丝的愚蠢。 嗯!司丝应的更加欢快。 师妹,那魔蛟你可觉得有何不对劲? 楚瑶话锋突转,司丝当即便明白了她的来意,探望是假,试探才是真。 栽赃是做不到了,楚瑶现在只想把自己摘干净。 尽管有祁珩的护佑偏袒,可苍葭山上的一众长老都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尤其是那个庭芜。 庭芜为人向来机警敏觉,他虽平日里吊儿郎当,说话不假思索,可有些时候他却像只咬住骨头的野狗,怎么甩都甩不开。 正殿上,一众长老之中就属庭芜问的话最多,楚瑶虽一早就想好了对策,可她仍觉得有些不稳妥。 如果不是这只蠢狐狸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哪能走到这一步? 魔蛟? 听到楚瑶向她打听这事,司丝面上一白,她努了努嘴,眼神有些闪躲。 司丝的这般反应让楚瑶心里一跳,她强忍着不安问道:怎么了?师妹是有什么发现吗? 莫非司丝她察觉到了什么? 她是不是已经跟半夏和祁珩说过了? 师妹?司丝一直不言不语,楚瑶更加惊慌,她紧盯着司丝的小脸,心里甚至隐隐生出了些杀意。 长久的静默之后,司丝凑到了楚瑶身边,她扯了扯楚瑶的袖口,小声道:师姐,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见司丝终于有了开口的打算,楚瑶立刻应道:师妹你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保守秘密。 司丝点了点头,那魔蛟掉下去的时候,砸开了一处小化境,那小化境里有一株附沅花,附沅花师姐你知道吗? 楚瑶皱了皱眉,司丝她憋了半天就想说这个? 楚瑶心生疑惑,可对上司丝的眸子,她在里面看到的除了真挚,便只剩下了信任。 半夏师兄说吃了附沅花可以增长五千年的灵力,可是我觉得好像并没什么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笨了 还有那魔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死了,连半夏师兄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它在崖顶时那么凶,怎么就 司丝的话听到楚瑶耳朵里就像魔咒一样,她想听到的一句也没有,若非是一早知道了司丝蠢钝的人物设定,楚瑶一定会怀疑她是在故意炫耀。 司丝兴致勃勃的把发现附沅花,到半夏帮助她度化灵力的过程说了出来,等到她把半夏夸了个遍之后,楚瑶的忍耐限度几乎到了顶点。 楚瑶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她忍着恼怒,强颜欢笑道:就这些吗?师妹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其他的?嗯我想想 司丝煞有介事的变得严肃起来,一时间,楚瑶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可下一瞬,楚瑶就觉得自己被司丝打了一巴掌,只见司丝一脸不可描述之色,她凑到楚瑶耳边,小声嫌弃道:师姐,那魔蛟的嘴巴好臭啊它们那是不是没有牙粉? 说完,司丝竟开始可怜起了那魔蛟的居住环境,她面色凄凄,看得楚瑶直想把她的狐狸脑袋扭下来。 至此,楚瑶终于放弃了想要和司丝交谈的欲望,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楚瑶便借口离开了。 望着楚瑶离开的背影,司丝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狡黠,让你来套话,气不死你丫的! 第272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22 稍作休整之后,司丝便跑去找祁珩了。 对于司丝的到来,祁珩并不意外,可一对上祁珩的眸子,司丝便顿住了脚步。 此时的祁珩周身凉雾溟濛,深黑的眸中如覆上了一层霜雪一般冷凝,他身上一袭白衣迤逦,可这本该极近温雅颜色,此刻却满是淡漠和寂寥,他森冷到让人不敢靠近。 见到司丝举步不前,祁珩收敛了周身的冷冽,他冲司丝招了招手,面上也刻意的露出了些许柔和。 见他笑了起来,司丝果真一路小跑过来,她在祁珩面前站定,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希冀。 师尊,你能教我功法吗? 祁珩并未问及缘由,他淡淡道:《阵法详注》可都参透了。 闻言,司丝低下了头,她没吭声,过了好久才支支吾吾道:师尊,我,我看不懂 哪里看不懂。 就哪里都看不太懂司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心虚的瞄了祁珩一眼。 见祁珩并没有露出嫌恶的神色,司丝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的掏出了那本《阵法详注》。 她翻开其中一页,素白的手指指着其中一个字,师尊,这个字念什么 耳边只有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偶有几只长腿仙鹤经过,司丝也无心探看,她小心翼翼的等着祁珩启唇回答。 随为师过来。 之后的几日,司丝每每得了空闲便会到祁珩书房旁的小厅里待着。 因着司丝没有笔墨书具,祁珩便随手挑了几件赠给了她,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小玩意。 这些东西大多是祁珩不知在几万年前心血来潮从别处收集来的,楚瑶刚来时已经挑过一遍了,剩下的那些祁珩看不上眼,但也懒得处理,如此便一直放在原处无人问津。 把玩的兴致一过,这些小玩意于祁珩而言便没有什么意义了,见到司丝如获至宝的模样,祁珩便也默许了司丝挑拣的行为。 不知是否是因为不在意,数日之后,祁珩并未发现那些司丝极喜欢的物件有什么缺损。 倒是他用剩的纸张总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他没多想,只当是被楚瑶拿去临摹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这段时间,司丝不论是在修行上,还是见识上都有了极大的进步。 身为师长,见到自己的徒弟这般上进好学,祁珩心里自然是极其欣慰。 至此,祁珩对司丝的态度多了几分柔和,好感度也从最一开始的10点,涨到了30点。 这日,司丝挺直了腰板端坐在案几前,她面前摆着笔墨,除此之外还有几本之前一直被当做装饰品的修习秘籍。 司丝学得极为认真,以至于连祁珩在她身后站了好一会,她都没有发现。 可能看懂上面的小注? 沉冷的声音倏然响起,司丝吓了一跳,慌忙中,她立刻起身行礼,师尊。 嗯。祁珩缓步走到案几旁边,微垂着眼眸看向司丝写的字。 那字迹有些难以入目,歪歪扭扭的,像极了蚂蚁从砚盘爬出来后,留下的行动动轨迹。 祁珩淡漠俊美的脸上一如之前那般没有什么表情,可司丝却被他看得耳尖发烫,她伸出小手试探着抽回了一张,乌黑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自在。 大概是知道了司丝的窘迫,祁珩转身走向了窗边,他负手而立,一脸云淡风轻。 趁着这会功夫,司丝赶忙把桌上的纸张收拾的一干二净,在检查完没有遗漏之后,司丝深呼一口气。 她走到祁珩身边,小声道:师尊。 刚才的小注你可能看懂? 看懂了。司丝乖巧的点了点头。 御风之术可学会了? 能驾云但,但飞不快 司丝觉得不好意思,说起话来便有些结巴,御风之术祁珩教了她很多遍,可每次的效果都不尽人意。 嗯,你年岁尚小,能做到这般已经实属不易。 祁珩难得开口安慰司丝,闻言,司丝眼眸晶亮,她仰头看向祁珩,咧嘴笑了起来。 司丝向来不知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开心时便笑得开怀,那份纯洁单纯似是能直击人心。 而此时,祁珩也被司丝周身的愉悦感染,他从芥子空间取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点心递到司丝面前,拿去吃吧。3sk. 师尊,这是?司丝惊喜,她将点心接了过来,灵动的鼻子忍不住轻嗅了几下。 你不是一直嚷着想要人界的吃食,这些便是。 第273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23 你不是一直嚷着想要人界的吃食,这些便是。 面前的少女粉面玉琢,朱唇皓齿,在得知这是人界的吃食时,一双琉璃眸中闪过浓烈的喜悦,她的眉眼不自觉弯起,像月牙似的。 师尊你真好! 少女的娇媚和天真糅杂在一起,让祁珩心里生出一片柔软,他轻勾起了唇角,面上的柔和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 旁边的凌黎树上枝蔓攀缠,松翠之间开着层层白花,那一簇簇,一团团,似云锦一般璀璨晶莹,仙鹤飞过,带起阵阵微风,花瓣裹挟而起,如雪如玉,流光溢彩。 楚瑶那边,看着这一幕,她紧握起了拳头。 嫉妒和计划停滞的挫败让楚瑶的眼底染上了杀意,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司丝气运的影响,自从司丝跟着祁珩来到了苍葭山,祁珩对她的心动值就不曾增长过。 明明上一世的夕岚也有女主气运,可为什么攻略夜焰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楚瑶找不到问题的所在,便只能想办法把司丝和祁珩分开,她不能拿她重生的机会去赌,她要的是万无一失! 楚瑶的动作很快,几日后,祁珩在指导司丝修炼功法的时候脸色骤变,原本尚算温和的他周身倏然森冷起来。???.23sk. 司丝惊疑,可还不等她开口关怀,祁珩就消失在了她面前。 祁珩走后,司丝脸上一片失落,她看着祁珩的位子,默默地把书具收了起来。 司丝在原地静默着坐了好一会,可没过多久,她就又恢复了元气,她恢复了原形,四爪朝天抱着自己的尾巴抓弄了起来。 而此时,923冒了出来,【这个位面也太辛苦了,祁珩有溯光镜,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要不我给你开个挂吧,只要300积分就够了!】 【300积分可不便宜,你说说都有什么功能。】司丝不喜欢这种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监视的感觉,如果划算,她不介意花点钱。 【就屏蔽仪啊能有什么功能】923理不直气不壮,哼哼唧唧,还有点闪烁其词。 【就一屏蔽仪你收我300积分?!小辣鸡你做统不要太贪心!】 司丝将自己的肉爪亮了出来,这小爪子虽然看上去毛绒粉嫩,可该有的锋利一点也不含糊,再加上司丝此刻的口气森寒,让923猛地打了个寒噤。 【那,那要不250吧亲情价,不能】再少了。 【100!】923话没说完,司丝就怼了一句。 【你疯了?!100我进都进不来!200!成本价,我不赚你不亏!】923要哭了,哪有人这样砍价?! 【原来你卖我的道具还有的赚啊,小辣鸡!】司丝眼眸微眯,咬牙切齿道。 【我带你发大财,你却薅我羊毛,嗯?】 【那什么,那个,我】 923欲哭无泪,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解释的话,他这么干是习惯使然,他要攒老婆本,他抠搜惯了,他这次不赚了还不成吗? 趁着923不注意,司丝偷瞄了他一眼,见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司丝清了清嗓子,没好气道【不如这样吧】 见司丝还愿意搭理自己,923耳尖一颤,【不如哪样?!】 【150积分,多少让你赚点,我很厚道了吧?】 刚说完司丝的小肉脸就被自己的爪子蹬了一脚,她条件反射一口咬了上去,等到痛意传遍全身,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923【】 你的脚丫子都看不惯你的嘴,让我倒贴五十,还想让我夸你厚道? 不可能! 系统也是有尊严的! 【成,成交!】 【这还差不多,做买卖就是要实实在在,你放心,下次有需要我还来找你】 听到这话,923终于哭了出来,他捂着自己的青蛙荷包,一脸痛心疾首,你不要再来了 之后的三天,司丝都没见到祁珩,她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倒是她那个一向眼瘸又直肠子的师兄离落很不淡定。 原是楚瑶修炼时出了岔子,伤及了魂体,若非祁珩及时赶到,必定会酿成大祸。 听到这个消息,司丝冷哼了两声,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楚瑶自己搞出来的,为了转移祁珩的视线,她也是拼了。 因着上次司丝在崖顶牺牲自己,救了楚瑶和一众弟子之后,她在苍葭山上的日子总算没有一开始那么艰难了。 有些人虽还看她不顺眼,可却不会再出言奚落。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心地善良的内门弟子在遇到司丝时,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对于这些人,司丝都亲切的予以回应。 她每日乐呵呵,单纯又漂亮,倒也积攒了不少人气。 又过了三日,祁珩依旧没有出现。 清晨,司丝睡醒后便躺在榻上揉捏起了自己的尾巴,她把鼻子埋进绒毛之中狠吸了一口,身心舒畅,上品!上品! 923【】 无语!见过吸猫吸狗的,还没见过吸自己吸上头的。 【司丝,楚瑶那边,她的盗版系统已经被我屏蔽了通讯信号,接下来这段时间它会处于失联状态,你想干什么就放开手干吧。】 意料之中,923没有收到回应,他气呼呼的瞪了一眼司丝的毛绒尾巴,而后回到主神空间开始画圈圈。 第274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24 吃完早饭,司丝按照原定计划准备出发去祁珩书房旁的小厅里练习书法,可刚走了一半,她就被离落带走了。 司丝刚学会御风之术,她的祥云不仅飞得慢,而且还不停地打颤。 离落生来便天资不凡,他的一众师兄也皆是仙界大能,把消息告知于司丝,见她点头跟了上来之后,离落便没再理会她。 离落很快就到达了正殿,他回头瞧了一眼,并没有看见司丝的身影。 想着这次去寻找月泽草司丝也会跟着去,离落便鬼使神差的待在原地等了一会。 一炷香,两炷香 待到第十八只仙鹤从眼前飞过,离落终于失了耐心,他凌空而起,向着来时的方向望去。 那只野狐不会是出事了吧? 她那么蠢,万一迷路了误闯禁地可就糟了。 还真是麻烦,除了那一身好看的皮毛,简直是一无是处! 离落内心一片嫌弃,他呼呼啦啦的把司丝的缺点念叨了个遍,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无法忽略心底的担忧。 转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正殿,之后离落便向着司丝的方向而去。 半夏师兄也没到,万一一会正殿里只有他们两个 嘶!那场面想想都恐怖。 算了! 那只野狐上次冒死救过他们,所以他这次就勉为其难的去找找她吧 离落找到司丝的时候,她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赶完,看着她那朵稀薄的可怜的祥云,离落的俊脸眼见着黑沉了下去。 这是个蠢货吗?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这么久了连御风术都学不会! 那祥云抖成那样怎么不把她甩下去! 眼见着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离落心下一横,向着司丝飞去。 走近之后,离落才明白司丝没掉下去的原因。 只见已经变回原形的白毛狐狸此刻正瘫在祥云之上,她的四只狐狸爪紧扒在上面,连尾巴都卷成圈,紧勾着祥云的一角不放。 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是在给自己打气,还是吓昏了头。???.23sk. 笨死了! 看到这一幕,离落想也没想的就飞到了司丝身边,他想把她拎起来,但他显然低估了司丝的求生欲。 离落暗自使劲又试了一次,可他手中的狐狸崽依旧扒在云端纹丝不动,离落翻了个白眼,警惕度也不行,这要是遇到妖兽魔物肯定完蛋。 司丝,松手! 离落揪了揪司丝的狐狸耳朵,虽然手感很不错,可这丝毫不妨碍他吼她。 快松手!蠢狐狸你听到没! 离落师兄?许是被离落的吼声喊醒,司丝抬眸瞄了离落一眼。 师什么兄,我让你松手,快点! 松手?司丝不解,她看了眼自己的爪子,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司丝松开的瞬间,整个身体便被离落拎在了手里,下一瞬,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了上来。 云端之上,离落将司丝夹在臂弯飞速前进。 这个姿势是调整过的,一开始的司丝就像个麻袋一样,在离落手中随风晃动。 许是因为风太大抓不住,离落善心大发把司丝往上提了提。 司丝原以为离落会把她抱在怀里,可没想到他竟如此不解风情! 这个姿势让原本吹在身上的风全都吹在了脸上,再加上离落不再担忧司丝掉下去飞得更快。 哦吼!小狐狸你看见了没有,这才叫御风术,你刚才的那是什么鬼东西,东海的海龟都比你快! 忘了你这狐狸崽没出过大荒山,你一定没见过海龟吧,啧啧,真可怜 这次下山,你师兄我就带你去开开眼 离落越说越起劲,速度加快,风力也跟着越来越大,原本模样可爱的狐狸脑袋此刻毛发飞舞,司丝紧咬着牙关,软软的身体也僵成了一根狐狸棍棍。 一到正殿门口,离落就毫不留情的把司丝丢在了地上,司丝毫无准备,一落地就地上滚了几圈。 离落不明所以的瞥了一眼,可下一瞬,他就被司丝周身无比凌乱的绒毛戳中了笑点。 司丝晕乎乎的趴在地上,脸上的白毛横七竖八,活像顶着一只白色的海胆。 离落跺着脚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也太丑了!哈哈哈 气急了的司丝想要爬起来咬离落一口,可她使出了吃奶得劲也没能站起来,司丝接连试了好几次,到最后她干脆趴在原处一动不动。 司丝已经趴在那好一会了,这期间不论离落怎么叫,司丝都不曾理会过他。 渐渐的,离落开始慌乱起来,他想起幼时被他养死的鹦鹉,心里咯噔一跳,这野狐狸该不会也被吓死了吧?! 喂!你没事吧?你可别装死,如果被我发现 被你发现你怎样? 半夏冷眼看着离落,在离落还在愣神的时候,半夏已经俯身将司丝抱在了怀里。 师兄,你,我离落僵在原地,半夏师兄怎么来的这么巧?! 在一众师兄弟中,离落最怕半夏。 虽然半夏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存在感也不强,可越是这样的人,发起怒来越是恐怖。 离落自然不曾见过半夏被激怒的模样,可他听说过半夏的事迹。 飞升那日,还是凡人的半夏屠了一整座城,听闻那日血流漂杵,天上下的雨都是红的,尸山之上劫云翻滚,连妖界都遭到了波及。 那时的离落已经开始记事了,想起那日的异样,他至今还心有余悸。 那日之后,若非有祁珩的出现,六界怕是又要多一位嗜杀成性的魔头。 见半夏动作轻柔的理顺司丝身上的绒毛,离落心里的不安更甚,半夏师兄什么时候和这野狐狸关系那么好了? 师兄,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会这样,司丝她没事吧 离落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他很想上前看看司丝的情况,可他不敢。 半夏没有理会离落,他将大掌落在司丝头顶,随着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司丝哼哼两声睁开了眼。 看清眼前之人,司丝瘪着嘴一下子扑到了半夏怀里,呜呜半夏师兄,我再也不要驾云了,呜啊啊 莫怕。半夏把小狐狸往怀里搂了搂,骨节分明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脊背,眼底一片温柔。 半夏师兄,头顶也要 听到这话,离落心里暗自嘲讽,蠢东西还敢蹬鼻子上脸,连瑶儿都要求好久的半夏师兄,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她的要求? 还头顶也要,我看你的头顶是不想要了! 可下一瞬,离落就愣在了原地,他倒吸一口凉气,而后一个劲的揉搓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这这! 他是被吓出幻觉了吗? 那是他半夏师兄?! 杀神也会哄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他看错了! 离落紧闭着眸子半天不敢睁开,他在心里嘀咕了好一会。 睁开眼之后他猛地后退两步。 完了,他好像惹到半夏师兄了 第275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25 正殿上,离落芒刺在背,师尊他老人家究竟什么时候能到? 您的亲亲小徒弟快被他的半夏师兄吓死了呦喂! 您快来啊! 离落左等右等,他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他尴尬的恨不得钻到殿外的钟罩里去。 终于,在离落的再三祈求之下,祁珩来了。 可还不等离落把情绪缓和下来,司丝就一头扎到祁珩身边告起了状。 师尊!离落师兄揪我脑袋,他还把我摔到地上,师尊我好疼啊 闻言,祁珩眉峰稍蹙,凉薄的眼神落在了那罪魁祸首身上。 离落呼吸一窒,他僵在原地,牙齿隐隐打颤。 她竟然告状?! 他又不是故意的! 司丝害我! 那野狐狸害我! 慌乱之中,离落瞄到了站在他前面的半夏,看着他家师兄伟岸的背影,离落有一瞬间突然想扑过去寻求安慰。 可没过多久他便想起来,他家师兄好像也被那野狐狸收买了! 祁珩身上的冷气滋滋往外冒,一时间,离落如遭雷击。 完了,苍葭山容不下他了!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快回来啊! 你们的小阿落想你们了! 司丝委屈吧啦的把离落的罪行说了个遍,这期间,祁珩寒如腊月的眼神始终没从离落身上挪开。 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离落直呼天要亡我。 可就在祁珩询问司丝打算如何处置离落才满意的时候,她却摇头说不用。 师尊,虽然离落师兄很凶,可那是因为我修习不精,他大概是,嗯恨铁不成钢! 对!就是恨铁不成钢,其实离落师兄对我还是挺好的,他还要带我去东海看海龟呢! 师尊,东海长什么样子?海龟走的很慢吗?有蜗牛慢吗? 司丝歪着脑袋一脸虔诚,她冲离落眨了眨眼睛,期待的同时充满了感激。 离落 他就是随口说说 这蠢狐狸听不出来他是在嘲讽她吗? 还有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蠢东西该不会当真了吧? 嘶!她还瞧! 要不有空了带这只呆狐狸去瞧瞧? 不不不!还是算了! 这玩意太蠢了,带出去有损他妖界少主的名声!天籁小说网 回来之后去青冥峰领罚。 从司丝的只言片语中,祁珩大概知晓了事情的经过,他的徒弟他自是极为了解,离落他绝不可能这么好心带司丝去开眼界。 是,师尊。 离落耷拉着脑袋,这个结果他早猜到了,他认了,况且青冥峰他早去过百八十趟了,除了受些皮肉之苦也没什么。 离落不甚在意,可司丝却不似离落那般淡定,她不解的望向祁珩,神情有些焦急。 师尊为何还要惩罚离落师兄?他不是 好了,此事莫要再议! 师尊 司丝看了一眼离落,又硬着头皮开口想要替他求情。 可她刚开口就被半夏拉到了一边,他冲司丝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离落也把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别说了,他的一张俊脸皱的像个苦瓜,早先充满嘲讽的眼眸里此刻全是哀求。 您老可别再把我往火堆里推了,师尊他老人家最烦别人求情了喂! 祁珩这次叫他们三个过来的目的司丝一早便猜到了,正如离落来时所说,他们此行是要去寻找月泽草。 月泽草,味甘,性温,益气,主治魄体不精,于修炼失误重伤者大有裨益。 这便是楚瑶将自己弄伤的主要目的,只要她司丝一天不离开苍葭山,楚瑶便一天不能安心。 司丝对于此事倒是无甚感觉,她本来也没打算现在就把祁珩的好感度搞上去,祁珩这类人不动情便罢了,一动情她怕是连独自下山的机会都没有。 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距离产生美,况且前阵子深渊魔蛟的事已经够楚瑶忙一阵子了,短期内她想打消祁珩心里的戒备是不可能了。 于是乎,对于祁珩提出的要求,司丝都答应的很欢快,她像是终于找到了探索世界的机会,整个人兴奋到了极点。 一群人只当是她是初次下山,满心好奇,可他们哪里知道,司丝这次出去是为了借机寻找那个杀妻证道的魔神夜焰。 知道月泽草于楚瑶有益的可不止祁珩一人,这种在心爱之人面前刷存在感的场面,怎么能少了他夜焰? 根据923提供的情报,夜焰已经先他们一步出发寻找了。 不出意外的话,司丝觉得这次很大概率上能和夜焰碰面。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百年,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怕是连夕岚是谁都忘了吧? 不过没关系,她会让他记起来,然后连本带利的全都还回来! 收整完毕,师兄妹三人便下山了,因着这次事出紧急,三人下山便直奔主题,不敢有半分耽搁。 而这之中最积极当属离落。 离落一早便见识过司丝那朵祥云的可怜样了,所以在还没下山的时候,他便提出要带着司丝一起飞。 此时的离落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和半夏的区别。 脑补着司丝感恩戴德、欢天喜地的模样,离落仰着脑袋,一脸恩典的走到司丝身边。 一会该让她一直保持原形才是,重不重的不说,主要是手感好,暖烘烘,软乎乎 这一刻,软软的狐狸崽仿佛已经抱在怀里了,离落伸出了手,可他收到的却是司丝晃着尾巴,趾高气扬的背影。 之后,离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司丝蹦到了半夏的祥云之上,她理所当然的扒着半夏的外袍往他胸前爬,毫无畏惧。 离落挤眉弄眼的等着他不苟言笑的半夏师兄将狐狸崽丢出去,看在她刚才冒死为他求情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接住她吧。 半夏师兄向来不好相与,他得劝这蠢狐狸远着些才是,不过这次之后司丝应当也不会再亲近半夏师兄了,毕竟半夏师兄冷着脸时很吓人。 离落等来等去,可他等来的却是半夏温柔和煦的笑容,以及轻到不能再轻的抚摸。 ??? 半夏师兄他莫不是被人夺舍了?! 哪个不知死活的玩意儿敢偷袭他半夏师兄! 他非搞死他不可! 离落本着同门之情重如山的原则,一脸大义凛然的上前想要一探究竟,可还不等他凑过去,半夏便抱着司丝消失在了离落面前。 第276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26 【司丝?司丝你醒醒?司丝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焦急地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吵得司丝直想开口骂人,她耳尖颤了颤,而后本能的抬爪捂住耳朵。 【司丝,你快起来啊,再不起来夜焰可就要走了,司丝啊!】 司丝翻来覆去的想要忽略身边的纷扰,可那惹人厌的声音却怎么都挡不住。 【起来了!起来了】 【司丝起床了啊】 【滚滚滚!吵吵什么!烦死了!】 忍无可忍,司丝终于怒吼出声,她最烦别人在她睡觉的时候吵吵嚷嚷,要不是她现在懒得动,她一定会把这个惹人嫌的东西揪起来搓成团子!23sk. 听到司丝这般凶悍的声音,923委屈极了,他想躲起来再也不理会司丝,可转头看着屏幕里惨兮兮的画面,他又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要死吗你?!】 第三颗灵溪果砸到司丝身上的时候,她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嘭的一声变成人形,圆润的眸子里带着凶光。 【不,不是那个,就那什么那个灵溪果再不吃就坏了!对!这么好的果子丢了怪可惜的哈】 【是嘛?瞧着也没坏啊】 司丝的声音不辨喜怒,她像是没看见923乱瞟的眼神,漫不经心的将地上的果子举过头顶,而后半眯起眼眸,若无其事的打量起来。 【再不吃就坏了呢,我也是为了你的口粮着想司丝你看这果子生得又圆又亮,肯定甘甜无比,你快尝一口!】 923笑得僵硬,他迫不及待地想用美食转移司丝的注意力,生怕她再提及他刚才用果子砸她的事。 做系统真是太难了,尤其做是这朵菟丝花的系统。 他也不想用果子砸她的,可他有什么办法,叫又叫不醒。 他在这个世界是没有实体的,他只能操纵着把主神空间的果子丢出去,他能控制住不砸到她的脑袋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味道是不错,可是嘶,我这后背有点疼,还有这大腿也不太对劲】 【一定是你睡太久硌到石头了!你瞧你边上是不是有石头?!】 923眼睛滴溜溜的转,他一脸佯怒,煞有介事的斥责道【臭石头!敢硌着我家司丝,快滚开!嘿嘿司丝你瞧我骂它了】 闻言,司丝掀了掀眼帘,冷声道【无聊。】 【我们这是在哪?半夏他们呢?】 见司丝终于转移了话题,一边紧张到不敢喘气的923一下子恢复了生气,他嘿嘿两声,赶忙道【他们俩在岛外边呢,这岛上有结界,除非结界被破坏,否则他们进不来。】 【你是说我们现在已经在盘古岛上了?】 听着923的解释,司丝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 她和半夏、离落一行三人这一路上紧赶慢赶不敢懈怠半分,可即便是他们不眠不休的往这赶,却还是慢了一步。 在他们到这之前,夜焰已经先他们一步进到岛内。 夜焰显然预料到了祁珩也会有动作,为了摘到月泽草,在楚瑶面前刷存在感独占功劳,他派出魔界的四大护法守在岛外,阻止旁人进入。 那四位魔界护法带领着数不清的魔兵魔兽,他们分列在盘古岛的四周,把这座本不太大的小岛围得水泄不通。 半夏、离落也都算是能独挡一方的仙界大能,但双拳难敌四手,即便他们身手再怎么出众,最终还是被魔族之人钻了空子。 在他们的侵袭之下,半夏和离落被迫分开,司丝也在混乱之中落了单。 在这之后,司丝东躲西藏好不容易寻到了离落的踪迹,可她刚跟上来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铠甲,满脸鳞片的魔族护法暗戳戳的想要偷袭离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丝想也没想便扑了过去,别看她毛茸茸的一小只,咬起人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那魔族护法从一开始便猫在暗处一门心思想着偷袭离落,全神贯注的他并未注意到突然从后面窜出来的毛球,也正因如此,才让司丝钻了空子。 下一瞬,伴随着离落充满惊惧的呼声,以及那魔族护法的怒吼,司丝被甩了出去。 因为沾染到了那魔界护法的血,盘古岛上的结界意外打开,司丝被吸了进去。 强大的吸引力让司丝头晕目眩,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她似乎看见半夏想要扑过来拉她,可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所以说,我们这次进来是误打误撞?】 按照原定计划,司丝本打算等夜焰出岛之后再伺机接近他,可现在看来,计划需要变一变了。 923难得见到司丝露出迷茫的表情,他哼哼两声,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 【算是吧,你也就是占了灵力低微的便宜,其他的都是运气。】 【你这话什么意思?】司丝不解。 923更加得意,【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事情是这样的,夜焰那家伙不是到这盘古岛上来寻找月泽草了嘛,这盘古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需得那人灵力深厚,或者赶上结界交替的时机才能进来。】 【而这结界管进也管出,为了保证自己能在找到月泽草之后顺利出岛,夜焰便在那四位魔界护法身上设了阵法,到时候只要他发出信号,一声令下,那四位护法便会合力将他带出去。】 司丝点了点头,又问【那为什么我能进来?赶上好时候了?】 923【】 就您这好吃懒做的拖拉劲,能赶上什么好时候?! 923心里不忿,可说出的话却依旧柔中带和,他笑眯眯道【司丝你之前不是咬了那魔族护法一口,他的血是打开结界的关键,而我又暗箱操作了一下下,这才放你进来】 【你?暗箱操作?帮我进来?】 【当然是我!】 923得意到了极点,除了聪明机智的三三大人,还有谁能做到这般完美无缺! 司丝像是没有察觉到923话里的骄傲,她思索片刻,沉吟道【是这样吗?可我怎么记得你刚才说我是靠运气进来的。】 听到这话,923的笑容僵住,他像只被打了一棍的狸奴,嗷嗷叫着欲盖弥彰【当然是我!除了我还能有谁帮你!】 【至于你说的靠运气一定是你听错了!我才没有说过那种话】 事到如今,司丝也不愿再跟923争论这些,她点了点头,又问【你为什么非得让我进这盘古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打乱了我的计划?】 第277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27 天色阴沉的厉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下起瓢泼大雨,瑟瑟寒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让四周看起来更显凄凉。 随着前进的步伐,司丝额前的碎发被吹得散乱,她凝神往前走,一双清澈的眸子时不时四处打量着。 这盘古岛里另有天地,一路上司丝见过不少人,农舍楼宇也是层出不穷。 【你确定夜焰在这附近?】 从开始寻找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这期间司丝一直在这附近打转,她向923询问夜焰的具体定位,可他不是说快了,就是说在前面,支支吾吾就是没个准话。 虽然司丝早就有了此行艰难的心理准备,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却一直都找不到夜焰的人影。 再加上这天色眼看着就要下雨,空气湿漉漉的,这让司丝难免有些失了耐性。 【夜焰他就在前面的巷子里,司丝你再往前走两步就到了,对对对!就是那个方向!】 闻言,司丝吐出一口浊气,心情极不美丽的她在心里默念着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再找不到她就屏蔽923这个没用的家伙! 司丝往923指引的方向走了几步,而这一次,果真让她听到了些动静。 司丝循着声音往巷子里走去,眼见着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923赶忙解释了起来。 【司丝啊,我不是故意不把夜焰的精准定位告诉你,实在是这次出了些意外,夜焰那家伙位置挪动的又快又没逻辑,我实在是没法预测,所以这才浪费了些时间】 说完,923偷偷地瞄了司丝一眼,见她一脸面无表情,923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拍起了马屁。 【司丝你一定不会怪我对吗?你这么温柔,这么美丽高贵,是我统生多年见过的最好的宿主了呢!】 【这样的你,一定不会跟我这个有上顿没下顿的小统统计较的对吗】 923叭叭叭说了半天,可司丝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的全部心力都放在了巷子里的动静上,脸色也从一开始的不甚在意变得越来越难看。 你再跑啊!你不是跑的很快嘛?小畜生你狡猾得很啊! 你是哪家的狗崽子?嗯?你主子没教过你不要抢别人东西吗? 让你抢爷的东西! 伴随着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几声小兽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了司丝的耳朵,那小兽不停地哀嚎着,让司丝只是听着就怒火中烧。 【小辣鸡,你确定里面的家伙就是夜焰那个该死的吗?!】 百年未见,这家伙倒是越来越无耻了,他简直是把恃强凌弱发挥到了极致啊! 司丝冷不丁冒出这一句来让923有些发蒙,他看了一眼主神空间里显示的追踪讯号,点了点头道【没错,里面那个就是夜焰。】 【夜焰他在寻找月泽草的时候出了些意外,不出预料的话他应该是伤根基,失了神志,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 听到这个回答,司丝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绪,她捏起拳头,黑着脸就冲到了巷子里。 刚进去,司丝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模样狼狈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对着地上的小狗崽拳打脚踢。 只见眼前的男人一身脏污,他那双黑乎乎的爪子正捏着一块被啃了一半的馒头。 狼狈,蓬头垢面,失了神志,都对上了! 夜焰这家伙果然还是这么讨厌,杀妻证道的狗东西在哪碰到都让人作呕! 司丝眼底的寒意凛冽,她咬了咬牙,眼里只一瞬间便写满了凶狠。 他一口一个爷,让司丝无端想起原主上辈子遭遇夜焰欺骗时的经历。 一时间,那个害得原主下场凄惨的邪魅男子,和眼前这个对小狗崽拳打脚踢的男人重合在一起。 怒火冲心,司丝想也没想就抄起了地上的木棍冲了上去。 司丝找准了角度,她用尽全力,只一下就把那身材高大的凶狠男子打倒在地。 看着一直在叫嚣的男子倒在地上,司丝凌空甩了甩木棍,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一张无辜的小脸上满是报复过后的的兴奋。 见到这幅场景,923一脸懵逼,这这这,这是什么什么打开方式?! 而这还不算完,在看到地上那只几乎被鲜血染透了的小白狗时,司丝的脸色眼见着又阴沉了几分,兴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愈演愈烈的愤恨。 这个狗男人竟然敢对毛茸茸的小狗崽动手动脚,他竟然敢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打伤毛茸茸! 她今天一定要替天行道好好教教这家伙做人! 不打到他叫娘她就不叫司丝! 这么想着,司丝便活动了下肩颈,她小心翼翼的把那只受伤的小狗崽挪到一边,而后咬牙切齿的拎着木棍直奔地上的男子而去。 司丝压根没有想过要手下留情,此时的夜焰已经是魔神了,所以她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打死他。 闭塞湿臭的小巷里不一会就传出了棍棒敲打的闷响,而此时,地上那只一直半眯着的小狗崽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她救了他吗? 它又可以活下来了吗? 真好 此刻的小白狗浑身上下疼的厉害,被弄破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血,它本能的蜷缩起来护住胸腹,它想活下去。 它不记得这样悲惨的日子究竟过了多久,它只知道它几乎每天都在挨打,可它很饿,它想吃东西。 于是,它拖着它的断腿,循着本能四处寻找着。天籁小说网 它记得它的腿一开始是好的,它能跑能跳,很健康。 可后来,在一次和别的野狗抢食的过程中,它的腿被咬断了,明明那块骨头是它先找到的,它找了好久。 最初,它其实是看不上这样的食物的,不知怎么的,在它的印象中,它一直觉得自己是不用吃这些的。 可莫名的感觉终究是抵不过肉体上的痛苦,漫长的挣扎过后,它渐渐开始接受现实。 它开始四处寻找能够抵御饥饿的残羹冷炙,可苦难似乎才刚刚开始。 第278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28 逼仄的小巷里天色越来越昏暗,冷风一阵阵吹过,湿冷的水汽中裹挟着即将到来的倾盆雨势。 最后一棍子落下去之后,司丝随手将木棍丢到了一边,她回头看了一眼受伤的小白狗,忍不住又踢了地上的男人一脚。 这真是我见过最不是男人的男人了!真他妈的倒胃口,小辣鸡我能直接在这里解决他吗? 司丝想也没想就把这话说出了口,她便四处打量,似是在寻找顺手的凶器。 听到司丝的话,地上的小白狗忍痛掀起了眼帘,这里好像没有别的人了。 所以她是在跟它说话吗? 它呜咽了两声予以回应,而后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往前挪动了两下,身上的伤口在这番动作之下又溢出了鲜血。 鼻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厚,让它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那个欺辱它的该死的男人血。 它想让这个男人死,它想让所有欺辱过它的人都去死! 司丝没有注意到小白狗的异样,此刻,她耳边全是923咋咋呼呼的声音。 【司丝,你到底在干什么玩意?!地上那个才是夜焰!】 这朵菟丝花是被降智了吗? 不然她怎么连人都能认错? 他说的那么直白,这么简单的事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我知道地上那个是他!我在问你我现在能不能弄死他!】 【不能!司丝你有空好好看看攻略守则行不行!第一章,第一百五十六条写的明明白白,一句话概括就是在委托人的心愿完成前,目标人物死亡会直接判定任务失败!】 【还有!司丝你认错人了好不好?!你后面那只受伤的狼崽子才是夜焰!哎呦!我的祖宗啊!和你沟通怎么这么费劲!】 瞧着地上满脸青紫的男人,923想死的心都有了,司丝她打伤的要是个炮灰还好,这要是任务中心派出的npc,那得赔多少钱?! 为什么这个位面这么费钱?! 立功的奖金还没到手,他的老婆本眼见着就要赔光了! 再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把小一一娶回家啊?! 呜啊啊啊统生多艰啊!统生多艰! 【你说后面那个】 司丝有些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那只捏着石块的手突然就没了力气,寒风吹过,司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还有你刚才跟我说的话被夜焰听到了,你自己想法子圆回去吧!】 923一点都不想理她,就刚才他收到了任务中心发来的邮件,真是干啥啥不行,赔钱第一名! 司丝【】 她突然觉得后面趴着的狗崽子不可怜了。 【不对!你刚才说夜焰是狼崽子?那不是狗吗?】 【还有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夜焰他活了几万年了还没成年?!什么品种的狼这么长时间还长不大?】 司丝悄咪咪的回头瞄了一眼后面的一小团,这分明就是只幼崽啊! 这个世界本就和司丝原本的世界很是相似,在她的认知中,她还没见过生长周期这么长的奇怪品种。 【原因其实挺简单的,百年前夜焰杀妻证道时,你不是把天雷引到他身上去了吗?】 司丝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他被雷劈坏了?】 【倒也不能说被劈坏了,只是出了些岔子,夜焰他虽然证道成功,修成了魔神之身,可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会灵力枯竭恢复原形,就因为这一点,他还记恨了你一百多年呢!】 闻言,司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关我什么事,我给他挡了大半的天雷他还没谢我呢!恨我?他凭什么!】 923点头附和,他没多说什么,过了一会他又继续解释道【夜焰的原形随了他的母亲,他母亲是妖界的贵族,原形是雪狼,在血缘关系上,夜焰和离落算得上是表亲。】 【那离落也是只雪狼?】 【嗯,妖界的贵族原形都是雪狼。】???.23sk. 【夜焰这次之所以会变成幼年态,是因为受到了月泽草周边的阵法影响,之前就跟你说过进入盘古岛要么赶上结界交替的时机,要么凭借灵力深厚强行进入,夜焰属于后者。】 【他为了登岛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灵力了,所以才会在摘取月泽草的时候中招,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听到这话,司丝忍不住冷笑出声,【这家伙倒是对楚瑶情深意切。】 【嗯,夜焰他目前对楚瑶的好感度有75点,这在以前的一众目标人物中算是最高的了,毕竟楚瑶之前攻略过他,情有可原。】 这其实也是923为什么非要冒险把司丝弄到盘古岛的原因。 923承认司丝之前的计划很完美,可那样做的风险太高了。 当夜焰对楚瑶的好感度升至80的时候,这条支线任务基本上就可以判定为失败了,80点是爱与不爱的分界线。 一旦夜焰爱上了楚瑶,他和司丝就没有再攻略的必要了,这些小世界的男主、男配每一个都是极深情的设定,爱上一个人便是至死不渝。 5点的好感度对于楚瑶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夜焰在和司丝没有任何牵绊的时候和楚瑶再碰面。 【你说他失了神志?不认人了?楚瑶他也忘了?】 【对,别说楚瑶了,夜焰他现在连他自己会化形都不知道,他眼下就是只还没成年的瘸腿狼崽子。】 司丝笑了笑,她嘲讽道【那他岂不是任我摆布?】 司丝笑得有些吓人,她那一肚子坏水的模样看得923忍不住抖了抖,【可,可以这么说。】 【对了,夜焰他在这岛上多久了?】 虽然和夜焰接触不多,可司丝很是了解他这种人,像他这种生来便是天之骄子的人,如果没受过长时间的苦难折磨,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块发了霉的馒头被人打成这样? 【按照盘古岛上的时间推算,差不多有两年多了,这岛上的时间流速和外面差很多,这岛上一年的时间在岛外也就一刻钟。】 【这么说我岂不是有的是时间和他玩?】 【还是要尽快,祁珩他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以他的功力肯定能轻而易举的把岛上的结界打开。】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 第279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29 岛外,半夏眼睁睁地看着司丝消失在了他面前,他呼吸一窒,心里倏然升起一抹不安,那种感觉就好像千年之前经历过那般,让他无所适从的同时,又心生恐惧。 半夏师兄,司丝呢?! 斩杀掉身侧的魔兽,离落迅速赶到半夏身侧,他惊惧的四处寻找着司丝的身影,可不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司丝她都是因为我! 离落失力后退两步,他懊恼的捶打着身边的参天古树,脸上布满了悔痛。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可即便如此,离落也清楚的知道司丝是因为要救他才失踪 的。 那魔将的实力那样蛮横,她一只刚化形的小狐狸怎么敢就这样冲上去?! 他一直都瞧不起她,他甚至还仗着她蠢笨,在人前人后嘲讽欺负过她。 他从没真心把她当成自己的师妹,可她却那样珍视尊重他! 他对她很不好,可她却一次又一次的救过他的性命。 那日的断崖上是这样,今日又是这样,她是不是傻? 他挨一下打又死不了! 可她呢? 她那么笨,那么瘦小,她连御风术都不会,她会不会撑不住?! 这么想着,离落的心脏高高悬起,眼角被酸涩盈满,后悔和愧疚让他浑身紧绷,止不住的颤抖。 这一刻,离落没有把司丝的失踪和楚瑶的未来联系在一起,他甚至忘记了司丝身上有属于楚瑶的残魂。 他很担心司丝,只因为那个人是司丝,不为旁的。 盘古岛内,夜焰强撑着睁开眼,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身手利落的将那个殴打过他的男人弄出了小巷。 此刻,她正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可即便是看不到她的表情,夜焰也能想象到少女脸上的不忿。 从刚才开始,少女所做的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没有错过。 她在保护他,她在为他打抱不平。 她就像一道极温暖的阳光,照在了即将湮没于黑暗之中的他身上。 她是来拯救他的吗? 他一直等待的人是她吗????.23sk. 过了一会,少女回来了,眼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夜焰下意识伸出了爪子,他满含希冀的看着她,深黑色的眼珠散发着友好的微光。 夜焰低声呜咽着,示弱的同时也在向她示好。 不知怎么的,夜焰此刻突然很想跟着眼前这个之前从未谋面的少女离开。 她身上的气息莫名的让他心生向往,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孤寂了许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一般。 她生得那样美丽可爱,她救了他,她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毫不犹豫护在他面前的人。 所以她会带他走吗? 她能给他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容身之所吗? 他会好好看门的!他也可以保护她! 他要的不多,真的不多! 他只需要一些她不要的食物,还有一处可以遮挡寒风的角落。 不一定非要在屋子里,他也可以待在外面,哪里都行,只要她愿意带他走! 他会老老实实听她的话,他会做一只听话的狗!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比其他的野狗生得瘦弱,而且最一开始,他并不愿意吃那些垃圾堆里的食物。 可能让他看得上眼的食物实在是太少了,有些时候,他好几天也遇不到一口干净的。 久而久之,他变得越来越虚弱,他跑不快,以至于走到哪里都会被欺负,有时是一些凶悍的动物,有时是几个调皮的孩子。 刚被欺负的时候,他反抗过,可反抗过后,换来的却是更多的伤痛。 在这之后,撕咬,嘲笑,嫌恶成了他的日常,而他也在这些折磨之下开始慢慢屈服,他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些难以下咽的食物吞入腹中,他学会了逃避,甚至学会了讨好。 他变得越来越不像心中的自己,而这只是因为他想活着。 少女的出现,让夜焰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他真的不想再流浪了,他不想再被人驱赶殴打了。 夜焰的心脏跳得极快,不安和渴盼交替着在他心里占据高地,他身上很疼,那股痛意一阵阵侵袭着他的意识,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拉入死亡的深渊。 夜焰不敢闭眼,他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生怕一不注意她便消失不见。 可紧接着,他爪子上的污浊便刺痛了他的眼睛。 只见记忆里最一开始雪白无暇的毛发不知何时被染成了污秽的灰褐色,细软的绒毛纠结的粘在一起,那一缕缕,一条条,末端甚至还挂着几块令人作呕的黑色泥球。 而那本该是透明色的指甲此刻参差不齐,有的从根上断了,有的则长的吓人。 长久的折磨和恶劣的求生环境让他无暇顾及自己的模样,在他的后腿被咬断之后,他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寻找食物上,他根本就没时间打理自己的毛发。 羞耻和自卑肆无忌惮的啃食着他的心脏,他怯怯的收回了爪子,湿漉漉的眼眸里写满了慌张和无措。 他又脏又臭,残疾的后腿甚至让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就这样的他,她怎么可能愿意靠近? 一身粉色襦裙的少女眼看着就要来到他身边了,想要靠近的欲望迫使着他又呜咽了两声。 夜焰在心里一遍遍的祈祷着,只要她愿意带他走,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求你,救救我 可最后,那少女并没有带他走,她怜悯的看着他,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要走! 求你了,别走! 夜焰哭了出来,可那少女的身影最终还是消失在视线里,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哀求,没有人会怜悯他。 凛冽的寒风吹在身上,淅淅沥沥的雨滴也无情的往他身上砸,周身的温热消散,剧痛也跟着一点点褪去。 麻木和僵冷冻住了灵魂,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夜焰自嘲的呜咽一声。 他早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了不是吗? 他被收养过几次,便被抛弃了几次,他们都厌恨他,可他最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眼中的清明消失不见,昏沉中,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上心头,他张了张口,心里默念出两个字。 阿瑶 第280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30 鸡鸣过后,青白的曙光和山谷深处升腾而起的薄雾交融在一起,朝曦东升,吞吐出胭脂色的霞光,紧接着几道金光从中迸裂而出,山和远树从深黑变成翠绿,啁啾的鸟儿也欢快起来,盘古岛上慢慢被光明充盈。 这次醒来,鼻尖充斥着的不是泥土腐烂的味道,而是令人窒息的霉味,这味道发苦,像极了夜焰此刻心里的味道。 原来他还活着,这样都死不了吗? 夜焰自嘲的闷哼两声,他没有睁开眼睛,他不想看到眼前的脏污和狼狈的自己。 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颓丧,此刻,夜焰的心情十分复杂,自我厌弃的同时也掺杂着对这个世界的愤恨。 身体早已痛到麻木,后腿也没了知觉,一眼望过去不知那是希望还是累赘。 这种反复在死亡线上挣扎徘徊的绝望不知何时成了家常便饭。 回想着记忆的开端,他也曾自命不凡,他毛色顺滑,纯白无瑕,怎么看都不是那些凡物可以比拟的。 他能听得懂人话,兽语也十分精通,他能分辨出人类的喜怒,亦能通晓人性。 他看一眼便能明白那些人在想什么,他们向往成仙得道,可举手投足间无一不带着市侩和算计,仙人怎么会是他们这般模样?23sk. 许是因为意识越来越清醒,鼻间的霉味也变得越来越浓,这次他又在哪里? 垃圾堆? 还是烂草丛? 意识放空,夜焰昏沉着又睡了过去,直到腹间又开始躁动起来,饥饿的感觉袭遍全身,他才悠悠转醒。 酸涩的痛意愈演愈烈,似乎只要他还活着就永远也摆脱不了这种折磨。 夜焰试着挪动了几下,可他身上的伤太严重了,半晌过去了,他依旧没能爬起来。 遭遇踢打的过程中,他几次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那声音又脆又响,像极了死亡前的旋律。 绝望和恼怒迫使着夜焰睁开了眼睛,可下一瞬,他愣住了。 眼前的一切出乎他的意料,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楞照到地上,那一道道光束中隐约可以看到灰尘浮动的影子,耳边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喧闹却又充满了生机。 夜焰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而后猛然用力挣扎起来,他想确定这一切是不是幻觉。 伤口撕裂的剧痛很快便告诉了他答案。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是一间不太宽敞的屋子,里面的陈设也极为简陋,地上铺着青砖,一张不大不小的四方木桌摆放其中。 再往前看,角落的花盆里栽着一棵早已枯死的不知名植物,在那四周堆满了枯黄发皱的落叶,这里似乎很久没人住过了。 这是哪? 带着疑问,夜焰低下了头。 此时此刻,他正身处在软榻之上,软榻旁的木格上积满了灰,可榻上却没有。 是有人特意打扫过吗?那人是谁? 身下被褥也硬的有些硌手,那股令人窒息的霉味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究竟是哪里? 思索间,屋外传来了些许响动,有人回来了。 夜焰撑起前爪向前挪动了几分,他想看清那个把他带回来的人,他心里带着渴盼,同时也掺杂着忐忑。 脚步声越来越近,夜焰的心跳声也越来越明显,那嘭嘭嘭的声响有那么一瞬甚至盖过了门外的声音。 木门处传来一阵吱呀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粉色的裙角,紧接着是一双如云端一样洁白的鞋面,夜焰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是她! 是那个救了他的女孩,她没有抛下他! 一时间,浓烈的喜悦盈满整颗心脏,夜焰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身上隐隐有发热的趋势,这感觉就好像有一股源源不断的生机灌入了他的身体。 你醒了啊,觉得怎么样? 司丝轻声询问着,她将刚捉来的野鸡放到了地上,那野鸡脖子上的毛发被血色染透,上面隐约能看见几处被尖牙撕咬过的痕迹。 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司丝走到软榻边,她轻笑着,目光柔和。 在夜焰的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温柔过,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时分不清虚实。 见他一直没有反应,司丝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看着床榻上的一小团,摇头道:我在这里犯什么傻?你又听不懂 话落,司丝便转身向着屋外走去,看着眼前的少女离自己越来越远,夜焰猛地回过了神。 喉间溢出阵阵呜咽,他伸出爪子,强忍着痛意抓弄着,我能听懂! 你回来!我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别走! 再回来时,夜焰已经爬到了软榻的边缘,他的两只前爪悬空,小小的一团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 见状,司丝赶忙上前将小狼崽抱了起来,她轻拍着他的脊背,急声安抚起来。 你别乱动!你知不知道身上的伤很严重!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你放心,等你伤好了之后我就会放你走的! 说着,司丝便将怀里的小狼崽放到了软塌上,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她从半夏那里讨来的伤药。 这是治伤的灵药,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什么,但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打你的人已经被我赶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你放心! 司丝动作轻柔,一双灵动的黑眸里写满了关切,见状,夜焰抬爪扯了扯司丝的袖口。 呜呜不是的!我没有想要离开,也没有怕你! 夜焰的动作很是急切,司丝幽幽的看着他,她修眉轻蹙,试探道:你是不是能听懂? 呜呜!我能听懂! 得到他的回应,司丝的眸子倏然亮了起来,她将他举了起来,激动道:你开了灵智对吗?你能听懂我的话是不是?你也是灵兽吗? 夜焰不知道她话里的灵兽是什么意思,可他能听懂她的话,他学着人类的模样点了点头,喉咙里也配合着发出些嘶哑的声音 第281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31 夜焰不知道她话里的灵兽是什么意思,可他能听懂她的话,他学着人类的模样点了点头,喉咙里也配合着发出些嘶哑的声音。 太好了!你竟然开了灵智!我也是灵兽! 司丝的声音很是欢快,她将夜焰放到了床榻上,许是因为过于激动,她的动作没有一开始那般小心翼翼。 身上的剧痛袭来,夜焰身上冒出了些冷汗,可他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去了。 只见刚才还一身粉白襦裙的少女此刻竟是变成了白色的一团,她的体型要比他大不少,毛色也比他光亮顺滑。 司丝蹦到了软榻上,她在夜焰身边跳来跳去,身后的绒尾也随着她的动作不停地晃动,她整个身体圆乎乎的,像个雪球。 你快看!我也是灵兽!我的原形是灵狐,我家在大荒山,你呢?你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夜焰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今日的一切于他而言有些过于玄幻了,他怔怔的看着司丝,不言不语。 你说话啊,我也能听懂兽语,刚才只是太着急了没往这想,你回答我啊! 司丝焦急等待着,见眼前的小狼崽始终不肯吭声,她似威胁、似玩乐的龇了龇牙。 喂!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你刚才是在骗我吗? 不,不是,我没骗你 察觉到少女的恼怒,夜焰终于做出了回应,看着司丝周身纯洁无瑕的毛发,他的眼珠震颤着,里面写满了自卑。 夜焰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脏污的爪子藏到肚子底下,可转念一想,他身上好像哪里都很脏。 他低下了头闪躲着司丝投递而来的视线,不过好在这只神经大条的小狐狸并没有发现他的窘迫。 司丝开心的打起了转,她在软踏上扑腾着,嘴里不停地叫嚷道:原来你真的可以听懂我的话! 我叫司丝,今年八十岁了,已经会化形了呢!你叫什么?你今年多大了? 这话颇有些炫耀的意味,她晃着比身体还大的绒尾,尖尖的小脸也配合着扬了起来。 我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 夜焰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不敢抬头,生怕司丝看到他眼里的卑怯。 你竟然没有名字?你爹爹和娘亲没给你取吗? 没有 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孤身一人,没人告诉他他叫什么,也没人告诉他他从哪里来。 见到他的人有时会叫他一声狗崽子,但更多的时候他是没有称呼的,他们只会用棍棒殴打他,或是用石块驱赶他。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房间里一下子静默起来,许是察觉到了夜焰身上的落寞,司丝用鼻子拱了拱他的脑袋,小声道:那要不我现在给你取一个? 不知是惊讶于司丝亲昵的动作,还是她话里的内容,原本无精打采,满身悲戚的夜焰一下子抬起了头,他定定地看着司丝,深黑的眼眸里闪烁着惊喜的微光。 夜焰点了点头,喉间溢出一声闷响,嗯 嗯我也没取过名字,叫什么好呢 迎上夜焰晶亮的眸子,司丝有些犯难,她俯身趴在夜焰身侧,脑袋紧挨在他旁边。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夜焰一下子僵住了身子,他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软榻边的木格,不敢挪动半分。 这么近的距离让夜焰轻而易举的便闻到了司丝身上的味道,这种馨香与他身上的味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时间,夜焰的爪子无措的缩了缩,耳尖也紧随其后耷拉了下来,他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往司丝的身上飘去。 她,不嫌他脏吗? 你的毛色也是白色的,不如司丝的小嘴一开一合,她眼眸清澈,看起来十分认真,不如就叫你小黑怎么样?! 小黑? 夜焰有些跟不上司丝的脑回路,他低声呢喃着,视线落在了自己黑乎乎的爪子上,他讨厌黑字。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眼前的小狐狸神态娇憨,泛着粉色的耳朵一抖一抖的,生动又活泼。 换一个。 好吧那你想叫什么?天籁小说网 司丝侧头看着屋子里的陈设,在寻找灵感的同时也把见到的东西念了出来,桌子、板凳、花盆、门槛 夜焰 就不能起个高雅一点的名字吗? 司丝的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夜焰毛量稀少的尾巴上。 察觉到她的打量,夜焰耳尖充血发烫,他悄咪咪的将尾巴卷了起来,心里的羞涩一波波往上涌。 一定是他想多了,她没有盯着他的尾巴看! 她在看褥子上的花纹,一定是这样的! 夜焰在心里不停地自我催眠,可很快司丝就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 要不就叫你茸茸吧!希望你可以长出一条跟我一样漂亮的尾巴!毛茸茸!说着,司丝就炫耀似的把尾巴扬起来甩了几下。 毛茸茸? 夜焰嘴角抽了抽,虽然他没什么见识,可这个名字真的有点草率了 怎么了?你还不喜欢吗?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愿意让我给你取名字?! 司丝皱了皱鼻子,她把小脸凑到他面前,粉嫩的鼻尖眼看着就要碰到他的,她话里带着可怜巴巴的娇蛮,听得让人心尖发颤。 没有不愿意!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就叫,叫茸茸吧她喜欢就好,他本来就没有名字,叫什么都无所谓。 真的吗?!你喜欢这个名字!茸茸!茸茸! 嗯 茸茸! 嗯! 太好了!茸茸你以后可以叫我司丝!我师父是苍葭山上的衡渊神尊,他很厉害的,就是他帮我化成了人形,既然你也是灵兽,那等他来了我们就问问他有没有办法可以帮你化形! 衡,渊?不知为何,夜焰突然觉得这两个字很熟悉,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之间曾有过很深的纠葛一般。 怎么了吗?我师父叫祁珩,世人都尊称他一声衡渊神尊,茸茸你听说过他吗? 第282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32 怎么了吗?我师父叫祁珩,世人都尊称他一声衡渊神尊,茸茸你听说过他吗? 听到夜焰的呢喃,司丝懵懂的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眸子里写着不解,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在里面发现些许期待。23sk. 没有。 对上司丝的目光,夜焰有些有些心虚,他刚才竟然会觉得她口中的名字很熟悉,那可是神尊啊,那种高不可攀的神仙怎么会和他有牵扯。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听说过我师父呢 司丝有些失望,她像是遗憾于和他少了牵绊,又像是失了跟他炫耀的乐趣。 夜焰察觉到了司丝言语中的失落,他想出言安慰,可思索了许久也没说出一句合适的话。 想起昨日见到她时的模样,少女衣袂翻飞,意气风发,和他的落魄狼狈截然不同,他们就像是在两个世界一般,有着云泥之别。 夜焰自卑的移开了落在司丝身上的目光,他的声音沉闷,带着淡淡的疏离,我没有听说过你口中的人,也不知道他是谁。 说完,夜焰忍着身上的剧痛伸出前爪,悄无声息的往软塌的另一边挪去。 错位的骨头扎入皮肉,痛得他浑身冒出了冷汗,可即便如此,也抵不过他心里的窒闷。 不知为什么,从昨日初见她时起,夜焰就觉得她很亲切,她身上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的心神。 他下意识的想要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可现实却无情的将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摆在明面上。 她是那位神尊的徒弟,受万人敬仰,前途无量,而他却是个只配在泥坑里翻滚的野畜,他被人唾弃,被人驱赶殴打,他甚至连副健全的躯体都没有。 他断了腿,连站起来都成问题,就这样的他,怎么配待在她身边? 夜焰现在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司丝身上的气息吸引了他,还是他在贪图她的善良单纯。 他是不是真的像那些人口中说的那样卑劣又自私。 他能读懂人心,他只一眼就知道眼前的人对他没有嫌恶和恶意,她的世界很纯洁,她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她甚至连掩饰都不会。 不像他,虚与委蛇,为了一口吃得他会做尽坏事。 也许他就该离她远远地。 夜焰又看了司丝一眼,她俯趴在软榻上,下巴搭在前爪上,她头顶的毛发纯洁蓬松,藏于绒毛之中的一对尖耳有节奏的颤动,尾巴也跟着扫来扫去。 她灵动活泼,和他一点也不一样。 夜焰一点点地向着远离她的方向挪动,可浑身的剧痛却阻遏了他的行动,还不等他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司丝就一个翻身又凑到了他身边。 一大一小两只毛团之间的距离骤然消失,司丝抬起爪子搭在夜焰前爪上,煞有介事的安慰起来。 嗯其实你不知道我师父这件事也不怪你,虽然我师父在六界真的很出名。 司丝又强调了一遍祁珩的地位,夜焰能感觉到她有多崇拜她的师父。 我跟你说,你不知道外面的事,一定是因为你们这个小岛太闭塞了,消息不流通,你不知道我进来费了多大的劲,岛外面有好多人看着,岛上还有结界! 我没出大荒山之前和你一样,我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几乎每天都只会和锦雀爹爹他们一家说话,其他时候我都自己玩。 有时候遇到那只惹人烦的刺猬,我也会和他打一架,茸茸我跟你说,那只刺猬可讨厌了,他看我没有爹娘老笑话我,他还用刺扎我,你瞧我爪子上现在还有一块大疤 说着,司丝便将自己完美无瑕的肉爪伸到了夜焰眼皮子底下,她拨了拨软毛,好一会才找到那块芝麻大小的疤痕。 那只野刺猬是我最讨厌的动物,我诅咒他再过五百年才能化形,那时候我一定会变得很厉害,我要把他身上的刺全都拔下来给我师父做兵器 司丝说的十分起劲,直到耳边传来夜焰闷闷的笑声,她才捂住小嘴,看向他。 那个我就是说说,不会真的去拔他的刺! 司丝着急解释,可夜焰却笑得更加开怀,心里的阴霾慢慢散去,刚才的悲伤如云烟一般散去。 夜焰放松了身体,他学着司丝的姿势趴在软榻上,轻声道:你想拔的话我可以帮你,是他先欺负的你,错在他。 真的吗?!你要和我一起?! 司丝眼睛一亮,笑得灿烂,可紧接着她又敛去了周身的兴奋,还是算了吧,半夏师兄说要宽厚待人,不可惹是生非。 夜焰不知道她口中的半夏师兄又是谁,不过从她对那人言听计从的态度来看,夜焰也知道那个名为半夏的人对她很重要。 嗯,都听你的。 茸茸你真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身上的伤治好,我这里有很多灵药,都是半夏师兄给我的! 等到你好了,我就把你带出去,外面的世界可有意思了,有很多好吃的,比如说烧鹅,烤鱼,还有香甜软糯的点心,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不定你也可以跟我一样修炼化形,一定可以的!茸茸!到时候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司丝越说越激动,就好像这些事都发生了一般,她把自己的锦囊掏了出来,呼呼啦的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一时间,啃了一半的点心,鸟蛋大小的琉璃球,梳着奇怪发髻的木偶人,沾满墨渍的宣纸数不清的小玩意连同颜色各异的瓷瓶一起铺满了半张软塌。 司丝跳到这座由奇珍异宝堆成小山旁边,她前后爪并用,神情严肃的在这些瓶瓶罐罐之中翻找起来。 还魂丹,扶元散到底该用哪个呢 眼见着司丝的一张小脸慢慢垮了下去,夜焰心里一暖,她是在担心他。 不愿让她再这般着急难受,夜焰忍痛抬爪拍了拍司丝的脊背,这事等一会再说吧,我不急的。 那怎么行,你身上的伤很严重,不能再拖了! 第283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33 身上的伤痛最终没有敌过五脏庙的叫嚣,简单的给夜焰喂了些止痛药之后,司丝便化作人形,抱着他来到了院子里。 天气寒凉,地上也冰的刺骨,为了避免夜焰着凉加重病情,司丝从门口的柴火垛里找了一个破旧的草编鸡窝。 她磕磕巴巴的捏了个清洁诀,试了几次之后总算是把这鸡窝弄干净了。 她脱了外衫垫在鸡窝里,而后把夜焰抱进去,摆在了火堆旁边。 我不冷的,你把衣裳穿上吧。 因为长时间的饥饿,体力不支的夜焰声线有些颤抖,身下的柔软给他带来了温暖,这股暖意让他贪恋。 可看着司丝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纱裙,他还是不忍心让她承受自己以前受过的苦。 茸茸你不用担心我,我虽然化了形,可身上的皮毛依旧可以御寒,还有我现在要处理这只野鸡了,穿着衣裳不方便。 夜焰看着司丝将地上的野鸡拎了起来,她利落的拔着毛,动作很是娴熟。 司丝浅笑着,刹那间,一股迅猛而又陌生的酥麻的电流冲击着夜焰脆弱的神经,他定定地看着她,那股熟悉的亲近感又涌了上来。 司丝,谢谢你。 不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啊 眼前的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光照在夜焰的脸上,让他全身上下都暖烘烘的,长久以来紧绷着的神经逐渐放松,困意也趁机袭上他的意识。23sk. 夜焰睡着之后,司丝将处理好的野鸡架在火堆上翻烤,她神情专注,直到听到了923愤愤不平的声音。 【司丝你有没有看到夜焰那家伙刚才看你的眼神?他是不是把你认成楚瑶了?!】 【这事不是明摆着嘛】 司丝的声音里没什么起伏,面上也不太在意,从昨天到现在,她不止一次发现夜焰看着她出神。 她大概能猜到夜焰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也知道他在被什么东西吸引。 楚瑶体内有原主的大部分残魂,再加上她们都是极阴体质,单就气息而言,很难将她们两个分辨出来。 夜焰现如今失了神志,会被她吸引很正常。 【对了司丝,你既然一早就决定要带夜焰回来,为什么还要离开?顺道把他带回来不是更省事?】 【你猜】 说着,司丝给野鸡翻了个面,而后又从锦囊里掏出一小瓶盐巴撒在上面。 【我猜你是为了折腾他你还用了天气突转器,昨天那种天气根本不可能下那么大的雨。】 想到夜焰昨天被大雨浇淋的模样,923就觉得解气,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雨下的还不够大,,要是他的话,他一定会把夜焰这只狼崽子淹个半死! 【嗯,有长进,猜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你还想干嘛?!】 【你自己想】 夜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屋子里,他依旧趴在那个鸡窝里,只是位置发生了变化。 野鸡也已经烤好了,它被摆在一片不知名的叶子上,颜色金黄,很是诱人。 此刻,那个完成这一切的人正坐在窗户边,晒着太阳看书。 明媚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衬的她肌肤透亮雪白,眉目潋滟。 夜焰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书,只见她秀眉紧蹙,嫣红的唇瓣也抿成一条直线。 司丝的神情严肃,可即便是这般表情,夜焰依旧觉得她美的惊人。 夜焰没有打扰司丝,他保持着最一开始的姿势,静静地看着她。 窗前的少女似是静不下来,她会时不时耸耸鼻子,也会偶尔扯扯落于胸前的长发,将其打成结。 她苦大仇深的看着手里的书本,哪怕是隔得这么远,夜焰也感受到了她的不喜与排斥。 不知怎么的,夜焰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应当在一片绿野中恣意奔跑,她天真烂漫,不该受到世俗的侵扰。 想起她口中的大荒山,夜焰此时隐隐对其生出了些向往,他想和她回到那片清净之地。 等他再长大一点,等他好起来,他可以帮她一起去找那只欺负过她的刺猬报仇,也可以保护她 茸茸你醒了啊! 轻灵的声音唤回了夜焰的思绪,他翻了翻身想从鸡窝里爬起来,可还不等他有动作,他便被司丝整个抱在了怀里。 午饭已经做好了哦,今天中午我们就先吃烤野鸡吧,等到下午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食物。 少女的动作很是轻柔,像是抱着她极其在意的珍宝一般,感受到她的珍视,夜焰将自己的脑袋靠了过去,心里一片轻盈,嗯,吃什么都行。 司丝将怀里的毛团放到了桌子上,早先落了灰的桌子此时被擦的一尘不染,除此之外,其他的物件都还是一开始的模样。 她是为了他才将桌子收拾干净的吗? 可他已经很脏了,再脏一点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夜焰敛眸将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前爪上,可意料中的脏污并没有出现在眼前。 只见早前结着泥球的黑爪子此刻变得纯白无瑕,虽然那处的毛发参差不齐,有些位置还隐隐露出了皮肤,可却早已不是最一开始狼狈的模样。 夜焰不可置信的偏移视线,入目之处都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污秽,他低头轻嗅着,似乎在确定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腥臭味没了,腐烂的味道也不见了,他真的变干净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司丝,却见她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块镜子,她将那镜子置于他面前,轻笑道:原来你身上有花纹啊,你瞧,一条一条的很漂亮! 夜焰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他毛发干净,银月般的毛发上分布着颜色略深的暗纹,打结的地方被梳开了,这是他最一开始的模样,看到这样整洁的自己,夜焰眼底涌出了些热意。 夜焰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其实很爱干净,记忆之初,他每日都会悉心打理自己的毛发,可后来 谢谢你,谢谢你司丝 夜焰的嗓音低哑,他看着眼前举着镜子的少女,眼底一片真挚,是她救了他的命,是她给了他遮风挡雨地方,他会报答她的! 第284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34 吃完野鸡之后,司丝并没有午睡,而夜焰也因为才刚睡醒,所以精神头十足。 稍作商议,一狐一狼便决定把屋子好好收拾一番。 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是923在主神空间兑换的,为了迎合司丝外来者的身份,923特地将这屋子弄成了久无人住的模样。 923留了一封信,信上依着主人的口吻简要叙述了他的过往生平,除此之外,923还在信的最后留下了赠予有缘人的字样。 为了给司丝谋一处理所当然的住处,923难得发挥出了他忽悠造假的功力。 也就是说,以后我们都可以住在这里了?只要我们离开之前再留下一封类似的信就可以了对吧? 念完信里的内容,司丝将信纸展开摆到夜焰面前,她脸上带着惊喜,也带着感激。 嗯,我们可以住在这里。 夜焰点头回应,他在这里流浪了两年,这期间从未遇到过这般幸运的事,可就在她出现以后,他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发生了改变。 看着司丝回以的笑容,夜焰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他似乎真的有了一处容身之所,他在这里流浪了这么久,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有了些许归属感。 太好了!这房子看起来很结实,不漏风,也不漏雨! 司丝欢快的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她笑得开怀,雪白的贝齿也露了出来,她的笑声清脆动人,听得夜焰也不自觉的跟着高兴起来 茸茸你瞧,窗户外面好宽敞啊!那里还有一个秋千!等你身上的伤势好一点我们就过去玩吧! 说着,司丝便跑到夜焰身边把他从桌子上抱了起来,她飞快的回到窗户边,一手托住夜焰的身子,一手指着窗外的空地。 茸茸你看见了吗?还有那!你看那是鸟窝吗?里面会不会有鸟蛋?茸茸你想吃鸟蛋吗? 茸茸你晚饭想吃什么?我们是先打扫,还是先找吃的? 你有捕猎经验吗?我跟你说我抓野兔可厉害了,还有麻雀!我曾经一上午捉过十三只麻雀,我是不是很厉害! 很厉害。 夜焰笑着应和道,司丝的话很多,可很多时候她并不想要他的答案,她只是想单纯的跟他炫耀分享。 身边一下子热闹欢腾起来,死水一般沉闷的生命里一下子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这是以前的夜焰无论如何都不敢奢求的。 那不如我们趁着天亮把屋子收拾干净!等天色暗一点我带你去捉兔子,它们又懒又狡猾,得到天黑了才能出来 好,都听你的。 司丝将夜焰又放回了草编鸡窝里,她打扫到哪,就把他搬到哪。 她像个话痨,喋喋不休的从大荒山说到了不落峰,又从锦雀一家,说到了她的离落师兄。天籁小说网 看着她端着木盆跑来跑去,夜焰心里倏然生出一股子憋闷,那种感觉像是在他胸口塞了一块浸满凉水的海绵,滞涩冰冷。 他帮不到她,除了趴在那听她说话,他什么都做不了,像个废物一样。 这屋子不大,不多时司丝便打扫完了一遍,她站起身往夜焰的方向望去,却见他低垂着脑袋,一脸恍惚。 茸茸你怎么了? 问完这话,司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我的灵力都用来化形了,所以,所以现在施展不了清洁术,刚才最后一点灵力也用来点火了 说完,司丝便快步跑到了夜焰身边,她端起鸡窝瞪着夜焰,凶巴巴道:茸茸你不能笑话我!我休息一晚上,攒攒就有了! 我没有笑话你,我只是觉得自己帮不上忙,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不好意思吗? 司丝把脸凑近夜焰,他现在干干净净的,比之前看着顺眼了很多。 呼吸交融间,司丝的樱唇一张一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算没有你我也要打扫啊,我比较爱干净,一会还要再打扫一遍,你完全不用在意! 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在大荒山的时候每天都要去小溪边洗澡,虽然这对狐狸来说有点奇怪,但我一点也不喜欢身上有尘土的感觉,茸茸你呢?你喜欢洗澡吗? 喜,喜欢。 那太好了!来的路上我看见树林里有一处温泉,等你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泡澡,那温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泡进去一定很舒服! 这样就省了清洁的灵力,茸茸你说呢?你想不想去? 嗯。 回答完,夜焰便迅速挪开了视线,他很心虚,以至于根本不敢看司丝的眼睛。 想起之前自己满身污秽的模样,夜焰心里的自卑再次复苏,他死死地咬住唇角的软肉,眼神逐渐暗淡。 他知道她很爱干净,不论是人形,还是兽形,她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干净整洁,可就是这样爱干净的她,却愿意把他捡回来。 他又脏又臭,卑劣又残缺,全身上下除了命硬找不出一丝优点,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照拂和关爱? 他的毛发不像白兔一样雪白柔软,声音也不如林子里的雀鸟悦耳 如果是其他的动物,她是不是也会这样悉心对待? 如果她找到了更合心意的伙伴,她会不会抛弃他? 这般想着,夜焰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恐慌,他抬爪搭在司丝的手腕上,动作很是急切。 怎么了?莫名其妙的被人拍了一下,司丝被吓了一跳。 夜焰的眼神里带着卑微的祈求,可讨巧的话最终却没说出口,他很想得到她保证,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他不能拖累她。 没什么,我就想问你什么时候去泡澡。既然她喜欢干净的东西,那他就尽可能的满足她的喜好。 越相处,夜焰就越发的觉得自己离不开她,也许这种感觉从初见时便已经存在了。 他对她身上的气息十分熟悉,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已经认识了千百年一般。 原来真的有命中注定。 听到这话,司丝眨了眨眼,颇有些我都准备好了,你就说这个的既视感。 再过几日吧,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泡了澡会更严重的,这几日你就先忍一忍,我可以用法术帮你清洁,你不用担心。 第285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35 两个时辰之后,在司丝的辛勤劳作之下,他们所在的小屋终于变得干净整洁起来。 白墙上的蜘蛛网被清理干净,露出了原本的颜色,阳光照进来,让整间屋子看起来亮堂了很多。 床上的被褥、床单被司丝晒在院子里,因为要趴在上面睡觉,司丝便将好不容易攒出来的一丁点灵力全都用在了清洁被褥上。 屋子里,原本落满灰尘的柜子、板凳,此刻一尘不染,茶壶杯具也被司丝刷的一干二净,至此,屋子里终于有了些人气。 终于收拾干净了 将最后一块抹布搓洗干净之后,司丝便趴在了桌子上,在她面前是一直趴在鸡窝里的夜焰。 看着司丝脸颊上的红晕,夜焰有些心疼,想要站起来的欲望愈演愈烈,如果他能恢复健康,他一定不会让她再这么累。 辛苦你了,司丝晚饭要不就由我出去找吧 虽然他身上很疼,可却不是一动不能动,他可以把外面那颗树上鸟蛋偷回来给她吃,如果她想吃别的,他也可以给她找。 不行!茸茸你别再找借口了,我今天是不会让你干活的天籁小说网 说着,司丝就一把把夜焰从鸟窝里捞出来搂进了怀里,茸茸你别想跑,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许是因为太累了,司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没过一会她便睡了过去。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便再无其他,见司丝睡熟,夜焰试着挪动了几下,可哪怕是睡了过去,司丝依旧紧抓着他的前爪不放,这模样像是生怕他偷跑出去一般。 茸茸,别闹,呜呜,睡一会 听到司丝断断续续的咕哝声,夜焰先是一僵,他咽了咽口水半晌没敢动,直到她翻了个身再次安静下来,夜焰才悄咪咪的将视线落在她脸上。 眼前的少女睡得很是香甜,她的皮肤白皙细腻,侧颜流畅精致,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司丝身上像是笼罩了一层淡淡光晕,柔美淑静。 可这股子清净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夜焰蜷缩起身子将司丝的小手包裹住的瞬间,她又说起了梦话。 她一边砸吧着小嘴,一边哼哼唧唧道:鸡腿,好香我要 听到这话,夜焰有些哭笑不得,他轻嗅了下她身上的气息,眼底一片柔和。 一大一小就这样相依着进入了梦乡,再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慢慢变暗,日薄西山,如血的残阳照进房间,映得墙壁一片嫣红。 夜焰比司丝醒来的要早一些,对上他那双黑亮的眼睛,司丝想也没想的就把小脸凑了过去,她的鼻尖对上他的,她知道这是他们雪狼一族表达喜爱的方式。 四目相对,极其亲昵的触碰让夜焰心头一跳,他本能的躲开司丝打量的视线,有些不知所措。 她为什么凑得这么近? 她已经八十岁了,她师父难道没教过她要和异性保持距离吗? 那人也太不负责任了,他整日都在忙些什么?! 司丝她这么单纯,如果以后遇上其他心怀不轨的人该怎么办? 她会被骗的! 强压下心底擂鼓般的心跳,夜焰稳住心神想了几句劝阻的话,可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司丝却抢先一步说:茸茸,你的胡须竟然是黑色的哎,有长有短,好多啊 司丝的语气里有惊奇,也有淡淡的嫌弃,她似乎不太喜欢他的胡须。 一时间,夜焰的思绪全都被她的话打断了,他闪躲开来,视线下意识的沿着司丝的目光瞥了眼自己的胡须,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司丝,我跟你说,你以后不能再这么轻易地相信别人了,尤其是不能对陌生人做出刚才那样亲密的举动。 为什么?茸茸你是别人吗?我不能和你亲近吗?茸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司丝瘪了瘪嘴,看向夜焰的眼神里掺杂了些不解和委屈。 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夜焰连声解释起来,他本能的伸出两只前爪拖住司丝的脸颊上,神色慌张。 他宝贝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讨厌她? 我刚到苍葭山的时候,大家都不喜欢我,我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不理我,我给他们送果子,他们也不要 他们嫌弃我是野狐狸,都不愿跟我说话,他们都不愿亲近我,茸茸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讨厌? 大荒山的刺猬说我没有爹娘教,不懂礼貌,茸茸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嗝!没有人教我,嗝!我打嗝了!嗝呜啊啊啊 再之后,司丝就一边打嗝,一边哇哇的哭,夜焰根本插不进去半句话。 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夜焰似乎看到了她在人前小心翼翼,卑微讨好的模样,这一刻,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双大手扼住一般,喘不过来气。 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守在她身边看着她一点点的把心里的情绪宣泄出来。 直到天色完全变黑,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屋子里,夜焰才开口道:司丝,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很喜欢你,只要你不抛弃我,我便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司丝你相信我。 嗝真的吗?嗝!你很喜欢我吗 真的,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喜欢,司丝你不讨厌,你很好,是他们太坏了,他们在嫉妒你,你如果相信了他们的话,他们可就得逞了。 迎着月色,夜焰抹去了司丝眼角的泪水,见司丝仍旧有些犹疑,夜焰颤了颤耳尖低下了头。 略微发硬的胡须扎在了司丝脸上,痒意随之而来,司丝下意识闪躲,可还不等她有动作,温热的触感便将那股酥痒取而代之。 夜焰凑到司丝面前,带着些尖刺的舌尖一点点舔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司丝,我真的不讨厌你,我很喜欢你 第286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36 作为一只八十岁且独自在狐狸洞生活多年的小狐狸,司丝的捕猎技能很是出众。 有了她的精心投喂,以及半夏炼制的上品丹药,夜焰身上的皮外伤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好的七七八八。 除此之外,夜焰身上的毛发也充盈了许多,月白色的毛发层层叠叠,润泽顺滑,完全看不出数日之前的狼狈。 对此,司丝很是惊讶,而这还不算什么,最令人吃惊的当属夜焰体型的变化。 不知是不是因为毛发的原因,夜焰的体型眼见着比一开始大了很多。 为了印证这一点,午睡前,司丝特地化成了原形,她扬着尾巴,眼神犹疑的在夜焰身边打起了转。 此时,夜焰正趴在床头的软枕上,他定睛看着司丝从榻前跳到榻尾,她举起前爪隔空比划着,在确定了什么之后,又撅起她那条雪白的绒尾在他身上丈量起来。 她的这个动作看得夜焰有些耳热,他把耳尖耷拉下来,似是不愿让她看见那处充血变红的模样。 自从前些日子她在他面前痛哭之后,他就再没跟他说过要和异性保持距离这类的话。 此刻见她这般不设防,夜焰想要劝说的心思又冒了出来,她这般和他亲近自然没有关系,他不会伤害她。 可若是她也和旁人这般 想到这,夜焰心口一紧,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极大,这些天他也多少了解了些她身边的人际关系。 夜焰觉得那个叫半夏的人会这么做的嫌疑就很大,司丝那样信任他,若是他想占便宜,司丝一定逃脱不了。 心里被不安占据,夜焰吞了吞口水,他看向司丝,那日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又浮现在眼前。 司丝她似乎很没有安全感,哪怕他跟她再三保证过不会离开,她也不怎么相信,若是他此刻再跟他说些疏远的话,她会不会更不愿相信他? 至此,夜焰有些犹豫,他虽早就打定心思要护她到底,可再严密的护佑也必定会有疏漏,而意外也许就发生在那一瞬间。 夜焰的思绪渐渐飘远,直到司丝将他搂在了怀里。 她没有变回人形,却学着人类的姿态用前爪将他捞了起来。 此时的他正仰面躺在她怀里,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里倏然涌出了些以前从未见过的画面。 画面里是一片暗红,偌大的殿堂如酒池肉林一般奢靡,殿堂里有许多男人,他们也像司丝此刻这般搂着些衣着暴露的女子,而那些女子无一不是面色含春,举止轻佻。 恍惚间,夜焰和其中一名调笑讨巧的女子对上了眼,只那一瞬间,夜焰就觉得自己的身份和那女子对调了过来,而那个搂住他的人正是此刻揪住他尾巴的司丝。 倏然收紧的触感让夜焰忘记了挣扎,她似乎是在刻意捋直他的尾巴。 她的眼神清澈,不带一丝情欲的色彩,可越是这样理所当然的动作,越是让夜焰觉得心猿意马。 这一刻,刚才那些曾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的暧昧画面又变得鲜活起来。 呼吸开始变得杂乱粗重,陌生的情潮让夜焰有些迷乱,头皮也隐隐有些发麻。 可很快,夜焰便反应过来,他猛然翻身按住司丝做乱的肉爪,幽深的黑眸里藏着些显而易见的羞恼。 他知道刚才那是什么感觉,流浪的这些年,那样的场面他见过不知多少次,可他明明还没成年,他怎么会想要做那种事? 而司丝也还是只幼狐 莫非他真是旁人口中的坏种? 夜焰激烈的反抗并没有冲散司丝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她抬起爪子抓了抓脸上的软毛,而后又向夜焰伸出了魔爪。 这次的夜焰反应很快,在司丝刚有动作的那一刻,他便撑着前爪跳出了司丝的触摸范围。 伤势恢复,夜焰的动作也比初遇时灵活了许多,除却他断了的后腿让他始终无法站立之外,其他的早已恢复如常。 对上司丝探究的目光,夜焰下意识的把尾巴卷起来护在腹前,眼神里满是机警。 茸茸你干嘛离我那么远?你快过来让我仔细瞧瞧,我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什么大事?你这样说就行,我,我先不过去了 茸茸你怎么了? 司丝很是不理解的望着他,明明他刚才还一脸享受,怎么一会的功夫过去,他就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是不是我刚才没轻没重,又碰到你的伤口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便站起身往夜焰身边走去,她一脸担忧,说话的语气很是愧疚。 你没有碰到我的伤口!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是你的原因! 那你为什么突然不让我碰你了?茸茸你别这样,锦雀爹爹跟我说知错能改就是好狐狸,如果我做了错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的! 司丝十分虔诚的望着夜焰,看着她这副不通情事的单纯模样,夜焰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禽兽! 随着司丝的靠近,刚才的热潮隐隐有死灰复燃的趋势,夜焰深呼一口气,赶忙道:真不是你的原因!司丝你刚才说你发现了什么?什么很了不得? 听到夜焰提及此事,司丝立马忘记了前面发生的事,她惦着脚在他身边跳来跳去,模样很是兴奋。 茸茸!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长个了!我猜你肯定没发现!要不然他怎么能这么淡定。 茸茸你之前不是说你这两年都没怎么长过吗?你瞧你现在的爪子是不是比以前大了一点?还有你的尾巴也比之前长了! 司丝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爪子和尾巴伸到夜焰面前做对比,见他呆愣着没什么反应,她还没心没肺的踢了他一脚。 茸茸,你是不是长大了一点?这不是我的错觉吧? 好像真的长了一些 第287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37 夜焰有些不可置信,两年前,自他醒来时他就是这般大小,和他差不多大小的野狗都随着冬夏的交替渐渐变得魁梧,而他却始终保持着一开始的大小,不见任何变化。 起初,他只当自己食不果腹失了先机,可哪怕他吃的再少,长得再慢,这么长时间过去,体型也应该有些变化。 可是,没有,他的身体上除了日渐增多的伤口,竟没有任何长大的迹象。 他疑惑过,担忧过,可后来连活着都成问题的他,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想别的。23sk. 此时此刻,联想起最近发生的种种,夜焰隐隐觉得他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若说近期最大的变化,当是司丝对他的照拂,他的吃穿用度全都来自于她,所以究竟是什么让他发生了变化? 茸茸,我觉得你肯定也是灵兽!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我是吃了灵果才化形的吗,半夏师兄曾说过,灵植灵果可辅助修炼,我猜你肯定也是因为吃了灵果才长大的! 说着,司丝便从锦囊里掏出来一枚色泽红润光亮的果子。 见到这果子,夜焰惊疑,这段时间,他每日早晚都会吃两颗,莫非这便是司丝口中的灵果?! 思索间,夜焰面上不自觉的多了几分严肃的色彩,他望着司丝没说话,气氛一下子冷寂下来。 见他这副不言不语的模样,司丝有些慌张,乌溜溜的眼睛不知所措的飘忽起来,犹豫了好一会,她终于结结巴巴的开始解释起来。 那个茸茸,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怕你怕你不舍得吃,所以才说这是山头上的野果 茸茸你别生气!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说谎! 见夜焰冷着脸不肯说话,司丝哭了出来,她抽噎着上前,讨好的蹭了蹭夜焰的鼻尖,这些日子,只要她做了错事,她就会对他做出这般举措。 回过神来,司丝哽咽的声音让夜焰心脏倏然抽痛,她眼眸通红的委屈模样像极了扎在他心口的细针,伤口不明显,却极疼。 司丝别哭,你别哭,我没生气,我刚才走神了,我没生气 夜焰笨拙的抬爪抹去司丝眼角的泪水,他轻声安抚道:司丝我真没生气,你送我的灵果解决了我这两年的困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你的气? 我知道你瞒着我是为我好,你做的一切我都明白,司丝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不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怨你! 听到这话,司丝抽噎着止住了眼泪,她幽幽的看着他,泪水盈盈,楚楚动人,真的吗?你真的不怨我骗了你吗? 不怨,从你救了我的那天起,我就是属于你的,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什么都听你的! 话音刚落,夜焰就见司丝呆呆地看向他,她那双琉璃眸里雾气朦胧,头顶的软毛有几撮竖立起来,整只狐狸看起来呆萌又可爱。 夜焰刚要感叹他遇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宝贝,下一瞬,宝贝便扑到了他身上,她可怜巴巴的紧抱着他,一颗小脑袋更是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茸茸你真好!除了我师父和半夏师兄之外,就属你对我最好了,我好喜欢你啊!茸茸我好喜欢你 喜欢 她喜欢他吗?! 她说喜欢! 一时间,夜焰的耳边满是嘈杂,他的眼皮颤了颤,心里掀起了一阵阵惊涛骇浪。 也许在今天之前,夜焰心里尚且存着些自卑和克制,但在得知自己有可能是灵兽,有可能化形之后,他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断裂了。 若他也能修炼,若他也能同她一般化形成仙,若他可以恢复康健,那他是不是就有资格守在她身边,同她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夜焰知道司丝此时口中的喜欢没有别的意思,可他还是忍不住幻想和她在一起之后的日子。 心脏疯狂跳动着,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变得滚烫,空荡的心脏被热浪充盈,若他们可以在一起,若是可以 茸茸?茸茸你今天怎么老是走神?你累了吗? 啊?抱歉司丝,我今天,刚才我在想不是,对不起! 夜焰脸色涨红,此刻的他无比庆幸他一身毛皮的存在,若是没有了这层遮挡,他的小心思一定会暴露无遗。 司丝你刚才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好不好?我这次一定认真听,我保证不会再走神! 这一次,凑过去蹭鼻尖的人换成了夜焰,而此刻的他,并不只是在单纯的讨好司丝,他在表达他的感情,表达他对她的喜爱。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司丝下意识给予回应,回蹭了几下,她眨了眨眼睛,咕哝道: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见你一直不理我,多叫了几声。 司丝对他毫不设防的姿态让夜焰更加愉悦,他闷笑着道:下次如果你再见我这样,可以打我。 夜焰有预感他今后看着她走神的情况绝对少不了,为了不让自己尽早的暴露,让她陷入困境,他一定要尽可能的保持清醒。 一切都还没到时候,他需要时间修炼,而她也需要时间长大。 我才不会打你,你走神了我便等等,你总会回神的。 好,我都听你的 见她一脸不舍的认真模样,夜焰的眸子里多了些满足,他克制住自己想要触摸她的欲望,沉声道:司丝你记住,我是你的,永远都是属于你的,记住了吗?嗯? 心里有了决断,夜焰便立即采取了行动,他一瞬不瞬紧盯着不放的姿态让司丝身体一僵,她有些害怕,可最后还是在夜焰满含期待的注视下给出了答复。 我,我记住了 真乖 得了满意的答案,夜焰笑的更开心,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明明他现在还是那样的不堪,可他就是想得到她。 此时的夜焰根本分不清他喜欢的,究竟是司丝身上熟悉的气息,还是眼前这个实实在在存在的人,他变得强势,变得贪婪,只因为她对他说过喜欢 第288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38 屋子里气氛和睦宁静,屋外阳光柔和,四周的安谧以及司丝乖巧的模样让夜焰心旷神怡。 夜焰侧卧在软榻上,他把玩着司丝递给他的灵果,眼神温柔缱绻,司丝,这果子叫什么?在哪里可以采到? 若想让他所想所念都变成现实,那他就必须化形成仙,所以这灵果对他至关重要。 他不能一直靠着司丝喂养,他需得有自己的打算,他以后要保护她,他必须变得强大起来。 见夜焰对着灵果很是好奇,司丝心里突然生出了些骄傲,她又从锦囊里掏出来一颗,像玩毛线球一般用两只前爪不停地踢弄。 这个果子叫白厄果,是半夏师兄从灵虚山上采来的,这果子虽比不上我化形时食用的灵溪果,可于未化形的灵兽而言,也算是大有裨益。 灵虚山? 嗯!灵虚山,这山的所在位置具体在哪我也不太清楚,半夏师兄虽对我说过,可是我当时,我当时 当时只顾着吃果子了吧?夜焰调笑道,脑补着这小狐狸咕哝着小嘴进食的模样,夜焰不自觉轻笑出声。 我才没有!我又不是贪吃鬼! 被人猜中心思,司丝有些激动,她的音量拔高,果子也因着她突然失控的动作偏离了原有的方向,滚到了夜焰身边。 司丝骤然恼怒地反驳,让夜焰一愣,他以前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都说人们只会对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发脾气,所以他是已经得到了她的认可,成为她最亲近的人了吗? 一定是这样的! 司丝对他的亲近和依赖他都能感觉到,若非如此,她平日里怎会待他这般好? 这么想着,夜焰眼底的宠溺如波涛般汹涌而来,他抚了抚司丝粉嫩的尖耳,笑道:是是是,我们司丝是最最可爱的小狐狸,才不是贪吃鬼 酥麻温热的触感让司丝忍不住歪了歪头,她抬爪拨开夜焰,气哼哼道:茸茸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不跟你说灵果的事了!还有你以后不准说我是贪吃鬼!我吃的又不多! 知道啦,小狐狸要长身体,才不是贪吃鬼 哼!这还差不多呜~好困睡醒再说吧 屋子里变得静谧,不一会夜焰就听到了司丝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司丝用她那条硕大蓬松的绒尾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四肢消失不见,只余一张娇柔轻灵的小脸在外面。 见此,夜焰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是失宠了吗? 这段日子他发现在司丝的心里,吃和睡永远排在第一位,而他只能位居其后。 不过能在她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夜焰依旧日复一日的被司丝投喂灵果,挑明了灵果的来源,司丝投喂时也不再偷偷摸摸。 最一开始,司丝一次性掏出了很多,她笑眯眯的把果子捧到夜焰面前,可他却依旧像之前那样,每日早晚各食一颗,多了便不肯再吃了。 对此,司丝很是不解,她向夜焰询问过原因,可他却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并未回答。???.23sk. 有了灵果的滋养,夜焰的身形变得愈发庞大。 初见时还不足司丝一半大小的小狼崽,不过月余功夫便比司丝大了很多,司丝口中的计量单位也从半条尾巴,一条尾巴,换成了一只狐狸,两只狐狸。 对于自己的变化,夜焰面上十分淡然,每次看着司丝在他面前开心的打滚,他都不怎么说话。 可即便如此,夜焰心里还是隐隐藏着着些期待,没有哪个雄性不渴望自己生魁梧一些,这是力量的象征,更是给予伴侣安稳生活的依仗。 可这样的日子持续的并不久,凛冬消逝,夜焰的身体仿佛也跟着陷入了沉寂。 早些日子,夜焰时不时的会感受到他体内翻涌着些许暖流,这股暖流让他麻木的双腿渐渐恢复了知觉,也让他的身体变得轻盈舒畅。 夜焰猜想这大概就是司丝口中的灵力,他暗自压下心里的喜悦和激动,想要等到自己能完全站起来的时候,再给司丝一个惊喜。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若非是他的后腿已经可以挪动,夜焰必定会以为前阵子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夜焰把所有的不安和颓丧全都压在了心底,他竭尽所能的在司丝面前维持着之前的模样,可哪怕是他隐藏的再好,他的变化依旧没能瞒得过司丝的眼睛。 这天,司丝捕猎回来,雪白的毛球嘴里叼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花鸡,那花鸡很是肥美,个头大到让司丝走起路来都有些晃动。 司丝眼底藏着笑意,步子很是欢快,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司丝一举一动背后的含义,夜焰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了然于心。 夜焰不知道司丝遇到了什么好事这么开心,看着她灵动天真的眸子,夜焰总算觉得这长久的窒闷之中多了些许舒朗。 夜焰不知道司丝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她每日早出晚归,行踪很是诡秘。 夜焰曾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可司丝这个小机灵鬼三两句便转移了话题,为了不让她发现他对这事的好奇,夜焰便没再追问。 一计不成,一计又生,司丝出门之后,夜焰便悄咪咪地跟了上去,他的后腿虽还不能站立,可小幅度的挪动他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夜焰看着司丝一出门便化作了原形,她蹦跳着,像一颗雪球。 司丝她似乎很是喜欢她的原形,夜焰不止一次看见她一脸沉醉的揉捏嗅闻她身上的皮毛,他没多想,只当那是他们灵狐一族的天性。 夜焰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自以为他有些追踪的本事,可最后他还是被发现了。 在他向前探看,寻找司丝身影的时候,那团白色的影子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他头顶的树梢上。 就在夜焰暗自懊恼跟丢了的时候,那只毛团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脊背上。 结果可想而知,他被赶了回去,外面天寒地冻,冷风呼啸,他身上的毛发也粘上了灰尘,为此司丝三天没有跟他说话。 那三天,司丝虽像往常一样给他投喂食物,可她冷着脸的模样只是看着就让他坐立难安,最后,他可怜巴巴的卖起了惨,眼角甚至还挤出了几滴泪水。 如夜焰所料,一向吃软不吃硬的司丝原谅了他,可这次之后,夜焰却是再也不敢私自出门了。 第289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39 司丝叼着花鸡进了屋,看着她动作麻利的处理着鸡毛,夜焰回想起了初见时她信誓旦旦的保证。 她说她捕猎很厉害,每日都会让他吃上热腾腾的鲜肉,这么久过去了,她从未食言过。 司丝把他照顾的很好,可越是这样,夜焰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很愧疚。 旁人家的雄性狼犬都会出去捕猎,他们会保护自己的后代伴侣,尽可能的为她们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不像他,整日待在屋子里连门都出不去。 这些日子,夜焰已经确定自己是灵兽无疑,可身为灵兽的他,却连外面那些未开灵智的野畜都不如。 夜焰眼底的光芒变得暗淡,心里因为见到司丝而产生的愉悦也一寸寸的变得冰凉。 夜焰厌恶这样无能的自己,司丝是他喜欢的人,他迫不及待的想给她更好的生活,可越是这样,他心里的落差就越大。 现在的他已经感觉不到灵力的涌动了,他是不是根本就无法化形? 若是如此,那他还谈什么以后? 茸茸你怎么缩在角落里?像庙里的蒲团一样! 话音未落,司丝便扑了上去,她在他的毛发里打着滚,过了好半晌才凑到他跟前,顶了顶他的鼻尖。 茸茸你今天不高兴吗? 为什么这么说?夜焰强颜欢笑,他动作轻柔的捋顺司丝身上杂乱的软毛,今天捕猎顺利吗?外面冷不冷? 外面一点都不冷!地上的小草都发芽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开花了! 嗯,真好,春天就要来了。 想起去年这时候,他正拖着他的断腿四处求生,那时候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在受尽一切磨难之后,遇到这般温暖的司丝。 茸茸,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你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你这样我看着有些,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心疼,对吗?夜焰心里一暖,他将司丝搂进怀里,毛发早已充盈的尾巴顺势将她裹住,墨色的眸子里隐隐有光在流动。 对!就是心疼! 司丝点了点头,一双肉爪极其自然的把覆在身上的尾巴往身上裹了裹。 茸茸,我知道你最近在为了灵力的事发愁,你担心的事我都知道。 听到这话,夜焰身子一僵,他的视线落在司丝的脸上,闷声道:你都知道? 嗯,最近这段时间你都没有长个,还有你身上的灵力波动也消失了,其实你每日的饭食里我都有偷偷加灵果进去,我本你为你多吃些灵果便能像以前一样 见到司丝沮丧的模样,夜焰心里反而镇定了下来,他知道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怀里的小狐狸都不会抛弃他。 傻瓜,那些灵果你自己留着吃便好,你也需要补充灵力啊 我没关系的!我已经化形了,灵力多些少些无所谓的,但是茸茸你不一样,我想让你也化形,你的毛色生得这样好看,化形之后一定是个美男子! 听到司丝这般直白的话,夜焰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他点了点司丝的脑门,笑道:小色鬼!原来你是在图我美色啊! 我才没有图你美色!我只是,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哈哈哈你没图我美色,是我想要想用美色诱惑你才是。 你,你不知羞! 司丝羞恼的想要从夜焰怀里蹦出来,可现在的夜焰早已不是她能撼动的了的,她四脚朝天翻腾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没能挣脱夜焰的钳制。 司丝气吼吼的瞪着夜焰,却见他一脸认真的紧盯着她,司丝,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变成你想要的的样子,我发誓! 她想让他化成人形,他便化成人形,她喜欢貌美的男子,他便想尽办法变成人间绝色,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嗯!我相信你! 对了茸茸,我找到灵溪果了!就是那种让我吃了之后化形的灵溪果!那果子藏在深山里,现在终于被我找到了! 司丝话音未落,夜焰便想到了她最近异样,她前些日子早出晚归莫不是为了他? 下一刻,夜焰倏然翻身将司丝压在了身下,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心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司丝你这些日子你是去找灵果了吗?你每日早出晚归是为了我对吗? 呜呜茸茸你压疼我了!你好沉啊 司丝似是没听清夜焰说了些什么,她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头顶的软毛更是本能的炸了起来。 见状,夜焰心里一慌,他赶忙道歉,一双狼耳也耷拉了下来。 对不起,司丝,我,我这就起来! 夜焰嘴上说着起来,可身体却背道而驰,他只微微撑起了前臂,胸前的毛发依旧肆无忌惮的紧贴在司丝身上。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司丝也没再深究此事,她调整了下姿势,问道:茸茸你刚才说什么?我记得你好像说什么找灵果对吧? 没什么,我就想问你是怎么找到灵果的。 夜焰并未重复刚才的问题,他终究是胆怯的,他知道司丝是为了他,可他害怕得到那样的答案。m.23sk. 他怕他会因此变得贪婪,变得想要从她身上索取更多。 刚才他弄疼了她,那是他下意识的动作,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心慌,他怕他会伤到她。 原来你在好奇这事啊,灵果灵果很好找的,出去打听打听就找到了 夜焰知道司丝在撒谎,她的眼神有些飘忽,尾音还打着颤。 可即便司丝她不是这般反应,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之后,夜焰也有了答案,司丝为了找灵溪果,必定是吃了很多苦。 第290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40 原来你在好奇这事啊,灵果灵果很好找的,出去打听打听就找到了 夜焰知道司丝在撒谎,她的眼神有些飘忽,尾音还打着颤。 司丝,你跟我说实话,灵溪果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夜焰俯身紧盯着她,声音也沉冷下来,他不能总这样稀里糊涂的接受她的好意。 司丝太单纯了,她这次肯为了他去冒险找灵果,下次便有可能为了旁人不顾自身安危,不管接受馈赠的人是不是他,他都不能让她再继续这样下去。 司丝被夜焰突转的态度吓了一跳,他眼瞳幽深,里面藏着阴狠暴戾,有些东西早已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哪怕是他早已忘却了过去,也依旧无法摆脱。 我,我真的就是出去打听了一下 司丝结结巴巴的开口,前爪也因为害怕下意识抵在了夜焰的胸口。 司丝,你说过不会再对我撒谎的,你忘了吗? 既然决心要给她一个教训,夜焰便没再收敛周身的沉冷,他面色阴沉,语气犹如寒冰般彻骨。 茸茸我没撒谎!我真的没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既然你说你去打听了,那你告诉我你去问了谁?岛上的人若是知晓有这般灵力充沛的灵果的存在,怎么会留到你去采摘? 他们这些人无一不想得道成仙,有些时候夜焰不禁怀疑,是否天上的仙人都如这些人一般自私狡诈,这座小岛简直就如同炼狱一般恐怖。 我没问他们!他们欺负过你,我才不会同他们说话! 司丝你 察觉到司丝眼中的嫌恶和痛恨,夜焰的心脏仿若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难以形容的占有欲顷刻间便占据了心里的所有位置。 她从一开始就坚定地护在他面前,他被人欺负时是这样,被人嫌恶时也是这样 为什么? 她就这么喜欢他吗? 夜焰心底翻腾出浓烈的喜悦,他面上虽还是一开始那般阴翳,可心里早就一片酥麻。 司丝自然是不知道夜焰的心理变化的,她借力慢慢往外挪动,语气甚是小心。 那些人的魂魄充满了脏污,他们才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我去问了林子里的动物,茸茸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司丝,这岛上的动物我比你要熟悉,它们是什么脾性作风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深色的瞳孔中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夜焰慢慢低下了头,视线相撞,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威压震得司丝忍不住颤抖起来。 真的!我没撒谎!茸茸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司丝哭了出来,她的眼底泛着委屈,声音也愈发哽咽。 司丝,我也很想相信你说的话,可你若想让我相信,总该拿出些证据不是吗? 司丝的抽噎声像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心肺,可夜焰这次并没有出言安慰,他必须要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司丝你告诉我,它们为什么会向你透露灵溪果的下落,你答应了它们什么? 我,我 司丝闪躲着不愿开口,她在他身下瑟瑟发抖,喉咙里发出几声被逼急了的呜咽。 夜焰没再开口,可他周身的气息,他一瞬不瞬的眼神,无一不在逼迫司丝开口。 我把,我把白厄果给了它们! 司丝硬着头皮吼了出来,话音未落,她便一头扎进了夜焰胸口,她的肉爪紧抓着其中的几缕软毛,似是打定主意不想从里面出来。 你把白厄果给了它们 夜焰低声呢喃着,像是在咀嚼其中的含义,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越是这样,越让司丝感到不安。 茸茸,我没全给它们,我把你的留了出来,我留了几颗,一定不会影响你的伤势! 茸茸你放心,在你吃完之前,我一定会把灵溪果带回来 那你呢?司丝你呢! 夜焰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酸涩,司丝她究竟是受了什么委屈,才会把他的关心当做是自私的质问。 夜焰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般寒凉,此刻的他心里满是苦涩和心疼,他轻哄着开口,司丝,那是你的白厄果,是你自己的,你把它们都送了出去,你怎么办?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的,司丝,我不是累赘,我不想一直从你身上索取,你明白吗? 不是这样的!茸茸你怎么会是累赘?!你也没有从我身上索取,是我自己自愿要帮你的,你不要这样想! 司丝从夜焰怀里探出了头,抓着毛发的肉爪也转移到了夜焰的脸上,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眸幽幽的看着他,模样极为认真。 茸茸你是除了我师父和半夏师兄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你不像其他人似的笑我是野狐狸,你也没有瞧不起我,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是灵兽 所以我想帮你化形,我想带你回大荒山,我想带你回去见锦雀爹爹,茸茸,我从没把你当做是累赘! 话落,夜焰心里像是打着鼓一般喧闹,他无法凝神,更忍不住的思索她话里的深意。 她说要带他去见她的锦雀爹爹 夜焰知道那只锦雀在司丝心里是何种地位,按照人类的说法,她带他见了她的爹娘,岂不是要 夜焰不敢再继续细想下去,巨大的惊喜冲击着他的灵魂,他怕他会控制不住吓到眼前的小狐狸。 你真的想带我回大荒山? 嗯,我师父答应过我,等我出师之后他便放我回大荒山,到时候我就带你一起回去,大荒山可美了,那里的野鸡比这要大好多,肥而不腻,茸茸你一定会喜欢的,还有 司丝把大荒山从里到外夸了一遍,她愈发欢快,可夜焰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按照司丝的说法,她资质平庸,且为灵狐所化,就这样平平无奇的她,那位万中无一的神尊怎么可能会收她为徒? 退一万步,即便司丝她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长处优点,可那神尊悉心教导她多年,他怎么会允许司丝不做出任何回报,就放她回归山林。 夜焰不信这世上真的存在这般无私的人,这样看来,那神尊不是在蒙骗司丝,便是另有所图! 这些话夜焰不敢对司丝说,他知道司丝很感激她的师父,亦很尊重他,况且事情还未确定,他不能平白为她增添烦恼。 可也正因如此,夜焰更加坚定了要化形成仙的信念,他必须要保护好他的小狐狸,他不允许旁人伤她分毫! 天籁小说网 第291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41 一切都说开之后,司丝便不再隐瞒关于灵溪果的事,每次从外面回来,她都会将得到的消息告诉夜焰,待到所有的事都打听妥当之后,她便开始着手准备前往灵溪果所在的裂谷。 出发的前一天,司丝把所有的白厄果都掏了出来,除此之外,她还捕了很多猎物,她把水缸里灌满了水,还去人类的市集上换了些大饼。 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了屋子里,这些吃食可以保证夜焰七八日不会饿肚子。 茸茸,我明天就要出发了,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要到处乱跑。 虽然现在外面的天气暖和了,可那些坏人都在,如果被他们发现你是灵兽,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么长时间过去,夜焰早就不是那只被人追着打的狗崽子了,他生得威武,毛色也与寻常动物不同,稍有些眼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的不凡。 司丝,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这次去寻找灵溪果我也会去。 不行!茸茸你的腿好没好,你怎么能出门!不行,我不同意! 司丝的反应全都在夜焰的意料之中,这也是他为什么憋到现在才说要跟着去的原因。 司丝虽然平日里有些迷糊,可真当她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旁人说什么都不管用。 如果一早便被她知道他要跟去,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困在家里。 只有这般出其不意,他才能谋得一丝机会。 司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的腿已经不疼了,我已经可以走路了! 说着,夜焰就站了起来,能走路不假,可那股钻心的疼痛却依旧如跗骨之蛆一般挥之不去。 最开始,那股痛意根本让他站不稳,没走两步他便会打颤,可为了这次能和司丝一起去,他硬是瞒着司丝偷偷练习了起来。 每次司丝出门之后,他都会在软榻上练习走路。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可夜焰心里却没有丝毫怨念,相反,他觉得很甜蜜。 他总算有了跟在司丝身后的资格,他也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守在她身边。 见司丝一脸震惊,夜焰忍着痛意,冲她解释道:其实我前些日子便能走动了,我没说是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你给我吃的灵果很有用,司丝,谢谢你。 司丝激动的摇了摇头,她小心抚摸着他后腿上的毛发,眼角涌出了些喜悦的泪水。 茸茸,这是真的吗?!你真的可以走路了吗? 是真的,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不是吗? 说着,夜焰便在司丝面前迈开了步子,他的步子虽有些跛,可动作已然自如。 太好了,呜呜茸茸太好了 司丝一下子扑到了夜焰身边,站起来的夜焰比司丝高了许多,面对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司丝的动作有些许不适应,她仰着头,眼神略微怔愣了一瞬。 一直把视线落在司丝身上的夜焰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看着眼前还没有他腿高的毛球,他忍不住低头凑到她面前,鼻尖相碰,眼神温柔缱绻。 司丝,你不同意,我也会偷偷跟过去的,你是在为我寻找灵溪果,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这些日子,夜焰已经知晓了那灵溪果所在之处的地势环境,那处裂谷高耸陡峭,处处充满了危机。 虽然他尚未化形,亦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可无论如何,他都要跟过去同她一起,他不能再窝在这看着她为他付出。 茸茸,真的不行,那里很高,你上不去的,茸茸你在家等我回来好不好? 我只是去采果子,不会触及其他危险的,顺利的话我后日之后便能回来,茸茸,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保证! 既然你说没什么危险,那你为何不让我跟着? 见他油盐不进,司丝有些着急茸茸,你听我 司丝,你说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既然没有什么危险,那这次便带上我吧,外面的花开了,我们就当一起出去赏花如何? 茸茸,这次真不行 司丝依旧咬住不放,她快急哭了,要按往常,夜焰早就妥协了,可这次的他却是异常坚定,没有退步分毫。 司丝,我刚才就说了,这次我一定要去。 司丝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夜焰的要求,在夜焰的帮助下,司丝又一点点的把屋子里的吃食装回了锦囊。 和司丝的不情不愿相反,夜焰很是开心愉悦,他身后硕大的狼尾不停地摇摆,帮忙搬运的步子也眼见着轻快了许多。 他就像他口中说得那样,这次出门是为了踏青,而非是去那危机四伏之地。 第二天一大早,一狐一狼便出门了,为了不被旁人发现,司丝又使出了她那极不熟练地御风术。 云端之上,司丝不再像往常扒在上面不敢睁眼,她化作人形骑在了夜焰的背上,素白的小手紧抓着夜焰颈间的长毛。 不知是不是有了夜焰的存在,司丝这次胆大了许多,望着下面人来人往的小镇,司丝扬起下巴吹起了牛。 茸茸,这便是御风术,除了这个我还会好多,这些都是我师父教我的! 等找到了灵溪果,我便把我会的教给你怎么样?茸茸你想学吗?要不你拜我为师吧! 说着,司丝嫣红的唇瓣便凑到了夜焰耳边,随着她小嘴的开合,一股股热流袭遍了夜焰全身。 夜焰忍不住打了个颤,他极力稳住身形,可他身后翘起来的尾巴还是暴露了他的异样,他喜欢司丝同他这般亲近。 不过好在司丝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收他为徒上,她兴奋地搂住他的脖子,一遍遍的问他要不要拜她为师。 司丝别闹 第292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42 茸茸你拜我为师吧!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把我会的全都教给你,我师父也会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指点你的! 这样多好啊,在苍葭山上,徒弟是可以和他们的师父同住一座山峰的,只要你拜我为师,那你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我住在一起啦! 我们可以一同修炼功法,也可以一起上山捉野鸡,或者等半夏师兄得了空,他可以带我们去人界,我吃过人界的糕点,还吃过烤鱼,可好吃了呢!茸茸你就拜我为师吧 夜焰没回答,他闪躲着她的目光,可司丝却依旧不肯放弃, 在夜焰看向左边的山峰时,司丝便将小脑袋凑到左边,而当他将视线转移至右边的市集时,司丝也跟着偏转了方向。 她圈着他的脖子,白皙纤细的小腿也在他身上蹬来蹬去,茸茸,你怎么不理我,茸茸你究竟要不要拜我为师嘛,茸茸,茸茸 司丝别闹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茸茸你就拜我为师嘛,你我都是灵兽,我化形又比你早,你去哪里找我这么好的师父 茸茸,茸茸 眼见着夜焰又恢复了沉默,司丝又开始了新一轮狂轰滥炸。 司丝的祥云本就不稳,在走的极慢的情况下仍旧有些晃动。 而现如今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聊天上,这样的后果就是一人一狼差点从天上掉下来。 惊慌中,司丝连维持人形的心思都没了,她化成毛球,可怜巴巴的卷成一团趴在夜焰脚边。 司丝的语气从一开始的理直气壮到变得心虚沉默,不知是因为她清楚了自己的功法水平实在是难当人师,还是折腾累了。 夜焰满眼怜爱的看着身侧的小狐狸,他将她裹在胸腹之间,熟练的用自己的尾巴盖住她的身体。 司丝,不拜师我们也不会分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骗子,谁要你陪着我,我有半夏师兄 司丝不愿理他,她兀自将脑袋埋进毛发之中,不再吭声。 司丝,不要说这样的话。 司丝的回答让夜焰心里倏然慌乱,司丝经常在他耳边说起有关半夏的事,她对半夏的喜爱甚至超过了那位神尊。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夜焰迫不及待的解释起来,司丝还不通情爱,他不能让她就这样跟他离了心。 司丝,师父和徒弟是不会永远在一起的,师父会和师母在一起,而徒弟也会跟旁人结亲。???.23sk. 结了亲的两个人才能永远在一起,司丝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师父和徒弟到最后都会分开的,他们不会永远在一起。 夜焰的话唤起了司丝的好奇心,她从绒毛中探出头,乌溜溜的眸子中写满了不解和质疑。 师父和徒弟为何不能在一起?他们都不结亲不就行了吗?就住在一起,每日一起吃饭、玩耍,这样为什么不可以? 司丝,那样的关系不叫在一起。 司丝天真单纯的模样,让夜焰的心中的不安散去了些,他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头顶,柔软的触感让他眼底溢出阵阵满足。 那怎样才算在一起? 两人相依相靠,相知相爱,目光所及皆是对方之时便算是在一起了。 听着夜焰的话,司丝若有所思,她歪了歪脑袋,好一会之后她恍然大悟道:是不是还要有娃娃!就像爹爹和娘亲那样,他们在一起之后便有了我!有了娃娃便能永远在一起! 师父和徒弟之间不能有娃娃,所以他们不能在一起,是不是这样! 司丝讨巧的看着夜焰,她眨着眼睛,仿佛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可夜焰此时却生了些逗弄的心思,他甩了甩尾巴,语气很是淡然,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和徒弟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夜焰不着痕迹的把司丝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引,可下一瞬,夜焰却再一次尝到了情爱的辛酸。 师父不可以,那师兄呢?!师兄可以吗? 司丝充分发挥了好学者举一反三的功力,她眼巴巴的望着夜焰,似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极为在意。 慌乱和醋意再次袭来,夜焰心里无端的生出些痛意,他咬着后槽牙,沉默了许久才沉声道:不可以,师兄不可以,师弟也不可以,师门之中的任何人都不可以。 只有他,才可以 夜焰自嘲,原来他真如旁人说的那般自私自利。 他曾答应司丝永不骗她,可这话才说了多久便食言了? 他卑劣下作,他想将司丝据为己有,他想让她眼里只有他,他想同她永远在一起。 师兄也不可以啊司丝抬爪揪住耳朵,她哼唧半天,很是遗憾,可我还想吃半夏师兄做的烤鱼 只是因为烤鱼吗?! 荒芜的内心再一次充满了生机,夜焰惊喜的看着司丝,他浑身紧绷,嘴角翘起,眼底却在那一瞬间盈满了湿意。 他以为她心有所属,他以为司丝喜欢上了半夏,他以为 可这原来都是他以为,他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他的小狐狸情窦未开,她心里没有任何人! 你想吃烤鱼我也可以给你做!你还想吃什么?我去学,我都做给你吃! 夜焰激动的勾着前爪将司丝提了起来,这个动作把司丝吓了一跳,祥云震颤,司丝忍不住尖叫出声。 茸茸你干嘛?! 等回家之后我就去给你捕鱼吃,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不喜欢别人! 第293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43 一狐一狼一路上吵吵闹闹很快便到了长着灵溪树的裂谷,这裂谷如传言中说的那样高耸陡峭,怪石矗立。 从云端往下看,他们只看到了一团团云雾,雾气遮住了阳光,越往下,越是阴冷昏暗,崖底很静,像是没有任何活物一般。 司丝,你确定是这里吗? 越往里走,夜焰越觉得不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里面存在着他的天敌一般,无端的让他感到压抑。 肯定是这里没错,我已经感觉到了灵溪树的灵力波动,它肯定就在这附近。 茸茸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在这里等我,我找到灵溪果之后就立刻出来。 我没害怕,我只是再确定一下。 说着,夜焰便叼起司丝的后颈肉,将她放到了背上,坐好,我背着你走。 茸茸我不累!我不用你背! 司丝语气急迫,她想跳下来,可话音未落,夜焰便奔跑起来。 体能恢复了大半,夜焰奔跑起来比之司丝驾云的速度不遑多让,四周的怪石、藤蔓慢慢化成虚影,耳边也是呼啸的风声。 速度突然加快,司丝猛然间抓紧了夜焰身上的毛发,她全身僵直,尾巴更是像木棍一样竖起来维持平衡。 茸茸,你快停下,你的后腿会吃不消的!你别跑了! 我没事!我们早一点找到灵溪果,便能早一点回家,你不是想吃烤鱼吗?回家我就给你捉! 不行不行!茸茸你停下,茸茸! 司丝失声尖叫,可夜焰却恍若未闻,他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兴奋的同时愈发跃跃欲试。 司丝你搂紧我的脖子!我要加速了! 不要! 奔跑间,夜焰察觉到司丝将她全部的重量都集中在了她的前爪上,她的这般举动让夜焰心里泛着丝丝甜蜜,他知道司丝这么做的目的,她想借此减轻他身上的负担。 后腿上的痛意随着奔跑愈发难耐,可夜焰心里却十分满足,司丝的举措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可就是这般笨拙而又真挚的对待,让他的心沦陷了,她心里是有他的! 夜焰虽未见过灵溪果,可通过司丝的描述,他还是先她一步发现了灵溪果的踪迹。 这棵灵溪树年岁并不怎么久远,它生在峭壁之上,位置不上不下。m.23sk. 峭壁之下是一片杂树,这些杂树有的布满尖刺,有的则只剩下了些枯枝,树下是层层叠叠的枯草,以及几朵不知在何时冒出头来的黑蘑菇。 许是因为生长环境过于苛刻,这棵灵溪树上的果子并不多,红色的果子零零散散的散布各处,个头也不怎么大。 看着这些果子,司丝轻叹一声,这灵溪树比之祁珩之前弄来的那棵,可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她并不在意,夜焰现在之所以还保持着兽形,不过是因为受到了结界内阵法的影响,再加之受伤之后灵溪滞涩,才会不得化形。 前些日子她给他的白厄果已经帮他把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现在有了这些灵溪果,足够他打通经脉化形成人了。 茸茸,你在这里等我。 撂下这句话,司丝便一个闪身从夜焰背上跳了下来,她化成人形,不等夜焰出言阻止,她便捏了个诀腾空而起。 见司丝离自己越来越远,夜焰神色晦暗,他望着云雾之间,乌发飘扬的少女,心里不由生出些挫败感。 直至此刻,他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夜焰本想着由他上去采摘灵果,他可以一点点爬上去,哪怕是再摔断腿,他也不忍司丝再为他冒险。 可现在看来,他刚才的所思所想不过是个笑话,他笨拙的攀爬,在司丝看来也许就是在浪费时间。 和司丝相处越久,夜焰便愈发的清楚他和司丝之间的差距,司丝她是人人敬仰的仙人,而他只是一只有幸得她垂怜的野畜。 可就是这样无能的他却对司丝生出了玷污占有的心思。 谷底,夜焰定定地看着司丝的背影,心里纷杂的情绪像极了不断收紧的藤蔓,绞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可下一瞬,司丝在他面前巧笑倩兮的模样一闪而过,司丝心里也是有他的! 在司丝眼里他并不是一无是处,她是在为了他努力啊,她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顾影自怜?! 重新打起精神,夜焰忍着后腿上的刺痛迈开了步子,直到现在他心里依旧存着些不安。 夜焰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他总觉得这附近的气息很熟悉,就好像他曾经来过,并在这里吃过亏一样。 因着这种莫名的感觉,夜焰在四周打量了起来,他步态缓慢,神情严谨,深色的瞳孔里散发着不含一丝温度的微光。 步履间,眼前的景象越发萧瑟,一开始夜焰脚下还零星生着几棵绿草,可越往前走,这种代表着生机的颜色便愈发稀少。 直到崖壁之下,谷底的尽头,这幽绿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枯黄。 夜焰抬头看了一眼司丝,此时的她变成了小小的一点,云雾飘荡,她的身影在他眼里并不怎么真切。 司丝她并未靠近灵溪树,她围在灵溪树边一圈圈的打着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丝!摘到果子就下来! 司丝的表现很是蹊跷,夜焰高喊出声,可她却并未予以回应。 裂谷里不断回荡着夜焰的声音,除此之外呼呼的风声也响了起来,那声音像是千万只野兽一同咆哮,亦像序幕拉开之时的前奏,让人心生寒意,忍不住颤抖。 司丝虽离他很远,可却不可能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而她听到了必不可能不理会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焰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他再一次高声叫喊起来,语气很是焦急紧迫。 司丝,你听到了吗?司丝 司丝你先下来好不好?司丝你听到了应我一声! 司丝! 夜焰声嘶力竭的呼喊出声,可司丝却始终像刚才那样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这一刻,夜焰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一般,说不出的恐慌占据了他的整颗心脏。 司丝她究竟是怎么了?! 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夜焰终于无法再这样继续待在原地,他后退几步,而后迈开步子猛然奔着崖壁而去。 夜焰凭着直觉寻了一条落脚点最多的路线,可他显然是低估了这崖壁的险峻。 崖壁上怪石嶙峋,这虽是很好的落脚点,可这些石块上遍布苔藓,越往上,苔藓长得越茂密,苔藓湿滑,没过多久夜焰便狠狠地摔落在地 夜焰不知道将这个过程重复了多少次,每次摔下去,他很快便爬了起来,他一边叫喊着司丝的名字,一边紧盯着四周,防止意外发生。 可即便夜焰再小心,体力流失迅速的他还是再一次掉了下来。 身下,有什么东西扎进了夜焰的身体,眩晕和剧痛侵袭着他的意识,有那么一瞬间夜焰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过去艰难求生的时候,那种濒死之时的暗芒一点点将他吞没。 他无力挣扎,直到看到了崖底草丛之中密布的尸骸枯骨。 第294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44 谷中的风声越来越大,带着寒意的凛风削着夜焰的脸庞,侵肌裂骨。 夜焰身旁,枯枝残叶被这寒风吹得东倒西歪,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残鸣。 嘴角溢出了鲜血,一次又一次的坠落终是伤到了夜焰的脏腑,他眼前发黑,冷汗一层层往外冒,不过片刻便打湿了他的毛发。23sk. 眼神逐渐涣散,夜焰半眯着眸子仰面看向天空中翻滚着的浓雾,那层层叠叠的厚重感极为压抑,似是永生永世都走不出去。 可就在下一刻,夜焰看到那黑云之中出现了一抹异色,点点光亮让他不由得心生向往,是司丝! 是他的小狐狸! 意识倏然回归,夜焰剧烈的呛咳起来,胸肺之处的痛意被撕心裂肺的咳嗽放大,那痛意让夜焰止不住的颤抖,也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不能放弃,他要带司丝回来! 这般想着,夜焰又挣扎着往崖壁处爬去。 后腿处不知扎进去了什么东西,每次动作,那里都会传来钻心的痛,夜焰转过头,忍痛将其拔了出来。 力道失控,口中的物件被夜焰甩到了一边,他循着响动下意识望过去,他想一探究竟,可视线刚挪过去,他便僵在了原地。 夜焰瞳孔骤然紧缩,只见离他几步之处的草丛中竟零星散布着几根枯骨,那枯骨颜色微黄,上面遍布裂痕。 霎时,一股寒意从夜焰的尾椎骨往上攀爬,他忍痛继续往前挪动着,伴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多的尸骸出现在眼前。 这些尸骸有的早已化成齑粉,只余些许骨渣可以依稀辨别那些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还有一些年岁稍近一些的,他们的骸骨尚算完整,可他们无一不是姿势扭曲,腿骨向外弯折,脊骨断裂,颅骨上也满是蛛网般的裂纹,那姿态竟像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上面跌落 司丝! 司丝有危险! 夜焰向着司丝所在的方向望去,他拼了命的嘶吼起来,他的声音极其沙哑破碎,像是被扼住喉咙一般。 司丝!司丝你下来!你听到没有!司丝,你应我一声!! 夜焰又开始往上攀爬,他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如果再摔下去,他会死。 此时此刻,夜焰的四肢不知何时被鲜血染透,他身旁的枯草也因为与他擦身而增添了几抹妖冶。 夜焰咬紧牙关,一点点往上爬,许是因为鲜血的味道唤醒了崖壁上的苔藓,这些暗绿色的绒植在触到鲜血的那一刻立刻变得活跃起来。 只见之前还软趴趴的茎叶瞬间化为尖刺,它们争先恐后的往肉里钻,贪婪地吸取着里面的血液。 突如其来的剧痛迫使夜焰下意识移开了前爪,此时他前爪凌空,只余两条颤抖的后腿立在崖壁上,他暗道完了! 夜焰做好了殒命的准备,可这次竟什么都没发生。 夜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后腿处竟生出了丝丝枝蔓,它们向上缠绕,像是奔着他后腿处的伤口而去。 不知是否是因为夜焰早已习惯了后腿上的痛意,此时的他,竟并未觉得那处的疼痛有多么难以忍受。 再看他面前的苔藓,那些失了目标的尖刺此刻也隐隐有了伸长的趋势,一时间,夜焰突然想到了什么。 或许他可以借着这些苔藓上去! 夜焰试探着把前爪放到了苔藓上,一闻到血液的腥甜,它们便又肆无忌惮的往肉里钻,除却它们带来的蚀骨痛意,它们就像是无数个覆在夜焰身上的吸盘,给了他向上攀爬的支撑。 夜焰奋力甩开缠在后腿上的枝蔓,他再一次往上攀爬起来,如他所料,这一次的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掉下去了。 可没爬多远,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这些苔藓吸食的血液量极大,再加之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液流失的速度也随之越来越快。 眩晕感反复袭来,颅脑处传来一阵阵嗡鸣,夜焰觉得自己的呼吸愈渐困难,周身的痛意似是再也无法维持意识的清醒。 就只有几步了 他已经快要触到司丝的衣角了 他不能放弃,他的小狐狸在等他,她还在等他! 不知是否是回光返照,亦或是夜焰迫切的想要护住他心中的那缕阳光,一股莫名的力量倏然爆发,他凌空一跃,而后便陷入了黑暗。 茸茸?茸茸你醒醒! 茸茸你别睡 茸茸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轻柔的疏散着他体内的郁气,这一刻,夜焰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 茸茸? 茸茸是谁? 是谁在说话? 夜焰想睁开眼看清旁边的人,可他没有力气,他尝试了几次,可最后他还是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次的昏迷不知持续了多久,再睁开眼时,夜焰有些恍惚,他记得他刚才好像见到了一名女子,那女子一袭白衣翻飞,面色清冷绝美,她似是不爱笑,眼波之中也不含任何感情。 他一直追着她跑,哪怕她的眼神从不在他身上停留。 他想停下来,他想回去见他的小狐狸,可他就是停不下来。 他记得,他叫那女子,阿瑶 茸茸,呜呜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呜啊啊啊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的后腿又断了你知不知道?! 你做什么要往上爬?!我不是让你在下面等我吗? 呜呜 司丝趴在夜焰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紧巴巴的环住他的脖子,眼泪像开了闸的湖水一般奔涌而出。 司丝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夜焰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先前的记忆回归,夜焰无比庆幸的勾了勾唇角。 司丝她下来了,她没事了。 茸茸你再坚持一下,半夏师兄给的药还剩一些,我找给你吃! 你再等一小会,马上就不疼了,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司丝手忙脚乱的翻找起来,她的眼睫上挂着泪珠,白皙的脸庞一片通红,她看起来可怜极了,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少女脸上的泪水极为碍眼,夜焰想抬爪将其拭去,可他动不了。 他很想对司丝说他不痛,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感觉,他不难受,他想让她别着急。 可他的喉咙里就像是灌满了泥水,他无力地开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种感觉夜焰以前从未经历过,以前再艰难,再绝望,他也是有知觉的,不像这次什么没有。 他好像就此失去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他想他大概是活不到明天了。 第295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45 夜焰以为自己会死,可昏迷过后,他却是再一次睁开了眼。 这次醒来后的感觉并不比刚才好多少,他半阖着眸子,眼前的事物迷蒙一片,听力好像也迟钝了很多。 他的身体依旧像刚才那样无法挪动分毫,一直在他身边低声啜泣的司丝也不见了踪影,她去哪了? 夜焰尝试着呜咽了两声,可这动作却让那些积存在胸口的血液找到了突破口,血液从口鼻处喷出,下一瞬又被他吸入肺中。 他开始呛咳,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液染红了地上的枯草。 此时此刻,夜焰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的身体失了知觉,他知道血液呛入肺中的滋味,那种火辣刺痛又伴随着窒息的感觉,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经历一遍。 他就要死了吧? 或许他该离开这里,他该躲在司丝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独自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不想让司丝看见他死去之后的模样。 他怕她会伤心,他舍不得她哭,哪怕是为了他。 其他的野狗都是这样,他们会在濒死之际离开主人。 可他呢? 他什么都做不了 夜焰无力地闭上了眼,脑子里一片混沌。 茸茸茸茸你快张嘴 茸茸你吃了就好了,你听见了吗?茸茸 司丝急迫地摇晃着夜焰的身体,她手下一片滑腻冰冷,眼前也尽是暗红。 夜焰没有反应,无奈之下,司丝只好用手掰开他的嘴。 夜焰咬合的极紧,司丝拼尽全部的力气才勉强破开一条细缝,她看了看地上刚采来的黄花,表情晦暗不明。 峭壁怪石上密布的苔藓其实是有毒的,为了尽可能获得足够多的新鲜血液,这种苔藓一经唤醒,便会在刚一接触到猎物的瞬间开始释放毒素。 这毒素在麻痹猎物的同时还会减缓血液凝固的速度,久而久之,中毒的猎物会丧失行动能力,他们无力反抗,只能等死。 在夜焰最后一次向上攀爬的过程中,他便中了这毒,这也是他为什么意识清醒,却毫无知觉的原因。 司丝知道夜焰现在能听见她的声音,他甚至能清楚的感知到她的一举一动,他只是无法做出回应。 视线落在夜焰的伤口上,那里还在咕咕的往外冒着鲜血,早在刚才她便给他服用了止血的丹药,可现在看来,那丹药的功效似乎被压制住了大半。 夜焰真的撑不了多久了,其实现在的一切都在司丝的计划之中,包括夜焰现如今的性命垂危。 修炼千年,本体又是菟丝花的司丝,如何不知道这些苔藓的厉害。 而她刚才之所以会在灵溪树前不停地徘徊,一方面是她真的出了些意外,而另一方面则是她想借此机会让夜焰吃些苦头。 原主前世被他杀害时流的血可比此时多多了,还有那雷劫害得原主被生生炼化,连残渣都没剩下。 原主将一颗真心全都献给了他,而他却在她最期待的新婚之夜残忍的榨干了她最后的剩余价值。 就因为他想成神,就因为他想和楚瑶在一起! 夜焰他现在不过是流了点血,不过是摔断了腿,这些和原主遭遇过的一切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天籁小说网 司丝的推测没错,夜焰的确能感知到司丝的一举一动,他听不见,也看不到,可触觉却被无限放大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刚才司丝喂他吃下的丹药起了作用,夜焰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毫无知觉,他能感受到司丝的触碰。 嘴巴被强行掰开,夜焰猜到了司丝这么做的目的,他想告诉她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费那些珍贵的药丸了,他就要死了,他没救了。 没过多久,夜焰察觉到了司丝的犹豫,她放开手的瞬间,他心口一松。 可此时的他,心里难免多了几分失望,但他很快便释然了,他不能再继续拖累司丝了。 夜焰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的小狐狸祈祷,他希望她能一生康健,百世无忧,他祈求上苍能再给他一次重逢的机会,下一次,他想护她无虞。 可没过多久,熟悉的触感再一次袭来,他没来得及思索,唇上的温软便带走了他的全部思绪。 狂乱的心跳在他胸口掀起惊涛骇浪,烈焰腾腾,一股股热流自唇齿之处传遍全身,夜焰不知道司丝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他无法思考,他只知道她在吻他。 不知过了多久,夜焰的身体一寸寸恢复了生机,他感觉到了痛意,耳边的风声逐渐放大,漆黑的世界就此充满了光明。 夜焰睁开了眼,他又一次看见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连死都不愿意离开的人儿。 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她眼底还残存着恐惧的痕迹,她此刻的模样并不美丽,可她在笑,她在对他笑。 司丝 他喊出了她的名字,而她也在那一瞬间紧拥住他,她抓挠着他身上的毛发,不见半点克制。 茸茸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不是想往上爬吗?!你再爬啊!呜呜 你太讨厌了,我以后都不要再跟你说话了 我回去就把你赶出去,我要找我师父,我要半夏师兄,我再也不想和你玩了,呜啊啊啊吓死我了 司丝一边哭,一边骂,颇有种劫后重生、情绪骤然崩溃的意味。 虽然在挨骂,可夜焰心里却极为满足,他的唇角翘起,深色的眼瞳里满是爱意。 司丝,我错了 第296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46 不知何时,厚重的黑云裂开了道道缝隙,无数条耀眼的光束倾泻而下,明暗交替,在大地上洒下点点碎金。 直至谷中的迷雾散去,夜焰才看清了这裂谷的全貌,谷中崖壁直上直下,峭似斧削,崖壁上苔痕斑驳,除此之外便只剩下深灰色的石壁,只有崖顶才多出些垂悬而下的野藤。 夜焰看到了那棵灵溪树,他侧头望向司丝,想起她刚才怪异的举动,他直觉应当快些离开。 司丝,不如我们去别处寻找灵果吧,这里太危险了,化形之事或许是要讲求机缘的,我们莫要强求。 这怎么行?!我们已经来了,果子就在上面,我一会再上去一趟摘下来就行了。 司丝不愿放弃,她秀眉微拧,小脸上写满了拒绝。 司丝,你听我说,这谷中很是蹊跷,你看那边草丛里,是不是藏了很多尸骸? 见司丝乖巧的向他指的方向望去,夜焰继续轻声劝说道:这些人或许都是冲着灵溪果来的,这其中肯定不乏一些道法高深的人,他们都死在了这里,我们两个又怎能保证自己毫发无损? 司丝你听话,趁着现在天气变好了,我们快点离开吧,化形之事我们再想办法,一定有别的办法的,听话,嗯? 直至刚才濒死之际,夜焰才想明白,他要的其实不多,只要能待在司丝身边,看着她平安、快乐就足够了。 至于化形长生之事便随缘吧。 没事的!茸茸你别怕,我猜这些人之所以会死在这里,肯定是因为中了这崖壁上的苔藓之毒,就像刚才你那样,失了知觉,又被吸干了血才从上面跌落下来。 司丝的脸庞稚嫩娇憨,平日里总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可此时的她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坚定,她似乎成长了许多,也变得更加的明媚耀眼。 可就是这样的她,让夜焰更舍不得让她为他冒险。 司丝,不管他们的死因为何,我们这次先离开再说,若你实在想来,我们出去之后再行筹谋。 夜焰很是焦急,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司丝,这里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 茸茸!你担心的事我知道,只要我不碰到那些苔藓就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都到这里了,我们不能放弃! 司丝捂住了夜焰的嘴,她定定地望着他,茸茸,你知道吗?你的后腿又摔断了,这次是为了救我。天籁小说网 清澈的眸子里泛出了泪花,她明明在笑,可那笑容里却满是愧疚和心疼。 刚才在上面,如果没有你叫醒我,我的下场一定会和他们一样,变成一堆骨头,是你救了我,茸茸是你救了我! 我不能不管你,茸茸 司丝,别哭,我不疼的!真的!我一点都不疼,我早习惯了这样,你不用自责,你别哭 夜焰慌乱极了,这些都是他自愿的,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他不能让她受伤,更不愿看她伤心。 司丝,不怪你,真不怪你,你别自责,是我自己没本事才会掉下来,我腿脚本就不好,掉下来很正常,不怨你,你别哭 夜焰很想像之前那样轻吻舐去她脸上的泪水,可他此时筋疲力竭,连爪子都抬不起来。 夜焰的呼吸变得急促,眼尾也染上了些深红,他为什么总是这副德行?! 一无是处,只会害她伤心难受! 茸茸我不会不管你的,你的腿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现在却又因为我变成了这样你放心,灵溪果一定能治好你的腿,你不会一直这样的! 说完,司丝便站起身往崖底走去,那是夜焰前不久往上爬的地方,地上依稀还能看见他的血。 司丝并未像之前那样行御风之术,见此,夜焰大吼,司丝?你做什么?!司丝你要干什么!你回来! 茸茸,别担心,我服了解药,不一有事的。她回头冲夜焰笑了笑,而后便开始往上攀爬。 不!不要!别碰那些石头!司丝你回来! 你刚才不是说要腾云吗?你不是说你可以避开那些苔藓吗?你在做什么?!你下来!我让你下来! 夜焰目眦欲裂,他想上前阻止她,可就在他铆足劲挣扎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这种感觉不似之前那般没了知觉的无力,他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 定身术! 倏然忆起司丝起身时在他周身淌过的暖流,夜焰一怔,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崖壁上的少女,眼瞳震荡。 那是她的灵力,她竟用她的灵力困住了他。 所以她从一开始便打算爬上去吗? 她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想要安抚他,她从没想过要放弃灵溪果! 不!不要这样! 他不值得她为他这般付出,他只是只野畜啊! 夜焰哭了出来,以前被人辱骂、殴打、驱赶,哪怕是皮开肉绽,断筋碎骨他都不曾流过一滴泪。 他忍受着孤独,独自舔舐伤口,他自以为他无坚不摧,可此刻他却再也无法克制的软弱起来。 情绪崩塌,心疼和恐惧肆无忌惮的割裂他的心脏,夜焰知道那些苔藓刺入皮肉之时究竟有多痛。 那种痛不欲生感觉怎么能让司丝也经历一遍?! 他自小便历经苦楚,皮糙肉厚的他都忍受不了被苔藓噬咬的痛苦,她一只娇滴滴的小狐狸又怎么承受的得住? 司丝她被刺猬扎破点皮都会痛哭很久,这样的她哪能去经受那样的苦楚?! 夜焰动不了,他只能在原地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司丝的名字,看着她颤着手脚往上爬,夜焰心里宛若被插入了一根冰锥。 司丝,不要再往上爬了!我不要灵溪果!我不化形了!司丝你回来!我求你了! 夜焰的声音在空谷中回荡,可司丝却恍若未闻,这让他不禁想起司丝最开始时的异样,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事情的缘由,他还没找到破解的办法,她怎么能再上去? 渐渐地,乌云又聚集了起来,这次比之来时的天色更加阴沉,浓黑翻滚,闪电虽还未至,可一声声沉闷的轰隆声却已然袭来。 谷底的光亮消失,昏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半晌之后,风起云涌,撕裂天空的闪电如约而至,紧接着霹雳炸响,雨水裹挟着冰雹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借由闪电带来的短暂光明,夜焰看到了司丝,此时的她已经化作了原形。 她身上的毛发全都湿透了,早先蓬松柔顺的绒毛此刻紧贴在她身上,这让身形本就纤细瘦弱的她,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 司丝满身狼狈,可夜焰却毫发无损,那道困住他的阵法严丝合缝的将他包裹起来,没有风雨的侵袭,也没有冰雹的敲打。 黑暗之中,夜焰的听力越发灵敏,除去狰狞呼啸的风声,他清晰地听到了司丝忍痛的呼声。 她的声线颤抖,那是她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闷哼,她在害怕! 夜焰的大脑瞬间轰炸了起来,脑海一片空白,他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往外涌,周身干燥却又早已冷到了极致。 夜焰动不了,他试过无数次,他竟不知司丝的功法在何时精进到了这种地步。 他身上全是冷汗,害怕失去司丝的恐惧像极了插入他心口的尖刺,他彷然无措,寸步难行,他只能哀鸣祈求,一声声叫喊着司丝的名字。 司丝,求你回来,我不化形了,我求你 这样的状况不知持续了多久,冰雹触地的闷响像极了夜焰心胸碎裂的声音,他周身僵冷麻木,像死了一般。 直到耳边传来了司丝的声音,夜焰才觉得他又活了过来。 狂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司丝回来时,周遭已经勉强可以视物了,听到司丝的声音,夜焰猛然间向她望去。 此时的她鼻尖红肿,头顶处满是青紫的肿包,她身上染着血,掺杂着雨水的血珠接连不断的往下落。 血珠坠入水洼之后,片刻便不见了踪影,就好像这些伤痛都不存在一般。 夜焰哽咽的说不出话,他像只失了庇佑的幼崽,在历经折磨之后猛然间回归到族群,有的只是怆然和惊惶。 茸茸,我回来了我把,把灵溪果采回来了 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她胸口起伏的厉害,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别的原因。 夜焰没有说话,他瞪着眼睛看着她,视线里满是愤怒和久未散去的余悸。 茸茸,你,你现在吃吗?我 后面的话她并未说完,在夜焰惊疑的目光中,司丝放下果子跑到了灵溪树对面的崖底。 她仰头向上望去,面上染着浓烈的喜悦。 见此,夜焰心里咯噔一跳,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他顺着司丝的视线看去,呼吸一窒。 润泽的光芒之中,犹如铃铛般的小花串成一串,月白色的花朵向下,花叶嫩绿圆润,四周的光晕正是那花朵散发出来的。 茸茸!是月泽草!那是月泽草!有了它师姐就有救了! 刚才还行动迟缓的小狐狸倏然蹦跳起来,可下一瞬,她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僵在原地,四肢打着颤,一张小脸也疼的龇牙咧嘴。 早在刚才去摘灵溪果的时候,她的爪子就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了,这一路上,她的呼吸急促,显然是在忍着剧痛。 你想干什么? 夜焰的声音极冷,深色的眼瞳里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他虽一动不动,可只是他周身迸射而出气势,就足以让司丝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茸茸,我 站定之后,司丝木然的僵在原地,她咬着唇角,眼神有几分闪躲。 我问你想干什么?! 夜焰倏然爆喝出声,他的眼梢染着阴翳,胸间的愤怒几欲爆炸。 其实夜焰已经猜到司丝在想些什么了,她想为她那个什么狗屁师姐采草药! 夜焰知道他没有立场责怪她,更没有资格管束她做任何事,可他忍不住,他该死的就是心疼她! 这些日子,夜焰从司丝的只言片语中听说过她那位师姐的事迹。 司丝年幼无知,她看谁都是好的,可早已见识过人间险恶的他,怎会察觉不到其中的算计和阴谋?! 夜焰痛心疾首,他不忍破坏司丝心目中单纯美好的世界,可那些人在利用她啊,就连她那位尊之敬之的师父,也在筹谋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她口中的好师姐并不像她口中说的那样喜欢她,她怎么就这么傻?! 茸茸,我可能忘记告诉你了,我和我师兄这次来盘古岛,就是为了给我师姐寻月泽草,我师姐她受了很重的伤,我不能不管她! 茸茸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我没事的,我就是流了点血,我还有力气,你别这样 司丝本就不大的声音在夜焰的冷戾的目光下越来越小,她怯怯的看着他,神色悚然。 把阵法解开。 夜焰的视线紧锁在司丝身上,他绷着脸,目露凶光。 他不想吓到她,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放任她继续由着性子乱来,她现在站都站不稳,她哪来的气力摘草药。 不,不行 司丝又后退了几步,她摇着头,一双眼睛被泪水憋得通红。 茸茸你再等我一会,就一会 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这里,你放心,我只要一刻钟够了!我这次爬的快一些,我采完月泽草就带你走! 我让你把阵法解开! 夜焰彻底被激怒了,他甚至有些恨她,恨她不分善恶,恨她对所有人好。 她究竟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他那么喜欢她,她怎么能这么残忍的让他看着她受伤?! 司丝你说过不会骗我的,可你今天骗了我几次? 夜焰冷声质问,闻言,司丝有些心虚,她不敢抬头看他,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展现你的爱心!只是想炫耀你多有本事!你瞧你多厉害,你摘了灵溪果,又要采月泽草,旁人都是废物,全都比不上你! 夜焰冷嘲,他斜眼看向司丝,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形,夜焰心中一阵窒息。 不是这样的,我没想炫耀,茸茸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297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47 面对着夜焰的冷嘲和指责,司丝倏然恸哭起来,她眼睫低垂,眸底也被委屈和焦灼填满。 司丝身上的血水依旧像刚才那般扑簌簌的往下落,她颤着腿,平日里总是高扬着的尾巴也耷拉了下来。 不是那样的,我没想炫耀,茸茸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哪样?你说你没想炫耀,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你难道不是想回去邀功吗?你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回去讨好那些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远远地,夜焰看着司丝的身子一抽一抽的,没有声音,可她脸上的泪珠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他知道司丝在打嗝,每当她情绪激动,眼泪失控的时候她总会打嗝,她极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所以每当如此,她都会扑倒他身边寻求安慰。 可这次没有,她怯生生的站在原地,消瘦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我不是坏狐狸,我没想讨好他们,我和我师兄这次来就是为了采月泽草,我师姐她受伤了,没有月泽草她会死的! 茸茸,我没想表现什么,我只想帮帮我师姐,师姐她救过我,我只是想报答她,真的 司丝潸然泪下、委屈解释的模样全都被夜焰看在了眼里,他如何不知道司丝说的是真的,她单纯善良,她是真的在发自内心的对身边的人好。 可这样没有锋芒和防备善良会害死她的! 强压下心底的心疼与酸涩,夜焰再一次向司丝投去了嘲讽的目光,你想让我相信你也行。 乍一听到夜焰愿意相信自己,司丝眼底瞬间生出了些光亮,她满目希冀,感激的望向夜焰,可下一瞬,那光亮便熄灭了。 离开这里,你想采月泽草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就相信你。 不行,茸茸我不能走 月泽草已经开花了,如果今日不采下来,再晚一点就没用了! 茸茸,换一种方法证明好不好?月泽草对师姐很重要,我,我真的不能放弃! 话落,司丝对上了夜焰阴沉的眼眸,冰冷刺骨,阴狠暴戾全都没有遮掩,他就这么看着不说话,虽是无声,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两人无言对视着,直到月泽草的光芒开始变暗,才打破了僵局。 阴暗的谷底之中,那抹亮色尤为扎眼,所以几乎是同一时间,司丝和夜焰便都注意到了。 月泽草的花期极短,从绽开到枯萎左右不过一个时辰,花一枯萎便再无奇效,只得再等千年,才能迎来它的下一次绽放。 眼看着司丝一脸抱歉的往后退去,夜焰当即吼道:不准去!司丝我不准你去! 司丝从未见过夜焰露出这般可怕的神色,他全身的毛发乍起,獠牙尽显,利爪死命地在四周抓挠着。 那双泛着猩红的眸子里有愤怒,有怨恨,也有破碎的恐惧和惊慌。 虽有阵法的压制,他却还是颤抖着站了起来,似是知道威胁没有用,夜焰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司丝,听话,你过来解开阵法,我去采,你听话! 夜焰轻声诱哄,他语调轻柔,可他那破碎嘶哑的嗓音,还有那副想要挣脱阵法束缚的狰狞模样还是吓到了司丝。 夜焰在笑,可司丝却觉得如坠深渊,她打起了寒噤,对不起,茸茸对不起,你再等我一会,对不起! 话落,她便在夜焰惊怒的目光中,转身向着月泽草所在的崖壁跑去。 在这之后,谷中传来了阵阵狼嚎,夜焰身下的土地上布满了凌乱恐怖的爪痕,皮开肉绽,指甲断裂,夜焰身上又开始往外渗血,可这一切和他眼前的小狐狸相比都算不上什么。 月泽草所在的崖壁上并没有苔藓,可以落脚的石块也少的可怜,暴雨刚过,崖壁很是湿滑,再加上司丝本就受了重伤,失血过多,体力不支 种种原因迫使着她一次又一次的从高处坠落,开始时,夜焰还能听到司丝的痛呼声。 可后来,什么都没有了。 她没了声响,身体却一次又一次的往上爬。 她就像具被人操控的行尸走肉,除了月泽草什么都看不到 终于,司丝采到了月泽草,此时她早已看不出最开始的毛色,没有雨水的掺杂,鲜血的颜色红的刺眼。 明明已经痛到了极致,她却还是龇牙咧嘴的冲夜焰笑了起来,她的前爪已经断了,那断爪半悬在空气中,随着她走来的动作不停地晃动。 茸茸,我们,可以回家了m.23sk. 夜焰死死地盯着司丝,胸口仿被重石压住了一般,他喘不过气,喉咙被恐惧扼住,他发不出一丝声音,心中除了心疼再无其他。 她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她该是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才对! 她怎么能经受这样的苦楚?! 在夜焰身边站定,司丝又冲他露出了笑颜,夜焰读懂了其中的含义,她竟觉得对不起他。 这一刻,夜焰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爆发的痛意,与此同时,夜焰终于明白他不能没有她,这种感情早已不仅仅是喜欢了。 司丝小心翼翼的把月泽草收了起来,她像是得到了至宝,眼底满是喜悦。 做完这一切,司丝瑟缩着身子伏在了地上,她没有再抬头,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司丝!司丝你怎么了?! 见司丝一动不动,夜焰忍不住叫喊了起来,他不明白司丝为什么还不解开阵法。 夜焰又挣扎起来,可这一次,预料之中的束缚感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竟能动了?! 夜焰心里一喜,可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什么,他惊慌失措的挪到司丝身边,手忙脚乱的将她拥到怀里。 司丝?!你醒醒!司丝! 茸茸司丝并未陷入昏迷,所以在夜焰叫她时,她便睁开了眼。 太好了!太好了! 夜焰笑了起来,他的心脏跳得极快,失而复得的庆幸几乎将他淹没。 夜焰很想将司丝抱的紧一些,他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可他不敢,他怀里的小狐狸浑身上下都是伤。 他不敢动她,他只能维持着最一开始的姿势,木然的伏在原地。 茸茸 司丝的口齿不断开合,可她的声音极弱,夜焰没听清,他俯身又凑近了一些,却听见司丝喃喃的说着:果子 夜焰瞬间反应了过来,他定定地望着她,急声道:司丝你要灵溪果对吗?!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你等着! 夜焰将灵溪果叼到司丝面前时,司丝气息已经很弱了,她强撑着睁开眼,眼神混沌。 司丝,我拿来了,灵溪果在这!你看见了吗? 见到司丝这副模样,夜焰的声音中染上了哭腔,可他不敢掉眼泪,他强撑着将果子送到司丝唇边,强颜欢笑道:只要吃下去就没事了对吗? 司丝,把果子吃下去,听话! 夜焰换用前爪捧住果子,他用鼻尖拱弄司丝身上的软毛,可她却依旧呐呐自语,始终不肯张大嘴。 夜焰只当是这果子食用时有什么禁忌,他紧张地凑到司丝身边,不敢错过任何信息。 但当他听清司丝口中断断续续的字眼时,一直强忍着不敢落下的眼泪霎时失禁。 茸茸,吃 司丝一遍遍的重复这几个字,那一刻,夜焰在她昏沉的眼神中看到了期待和担忧。 心脏像被撕裂了一般,夜焰抽噎着,是让我吃对吗? 司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像之前那样无声重复那几个字,茸茸,吃 我吃!我吃!夜焰不敢耽搁,他知道这是司丝的执念。 夜焰将果子塞到嘴里囫囵吞下,他无心品尝这果子的味道,他满心苦涩,眼里带着祈求,司丝你看!我吃下去了,我吃下去了! 你也吃好不好?你张开嘴!我求你了! 我已经吃了!该你吃了!你张开嘴啊! 夜焰急声哀求,可司丝却在确定他真的如他所说那般吃下了灵溪果的那一刻,阖上了眼皮。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风声消停,阳光再一次笼罩大地,远处,斑斓的彩虹熠熠生辉,像天宫一般绝美。 可夜焰却觉得自己正置身于地狱,他不停地摇晃着怀里的小狐狸,绝望的嘶喊:司丝你不准睡!你醒过来! 夜焰想像司丝之前喂他解药那般将灵溪果喂下去,可司丝的嘴闭得极紧,他接连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你又骗我!你答应我要吃果子的!你已经答应我了! 夜焰诱哄着,威胁着,他一会强硬,一会又连声示弱,可司丝却像死了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司丝,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我藏在床底下了,司丝你睁开眼,我回去就把它找给你! 司丝你不能这样 司丝! 一声咆哮之后,夜焰周身灵力暴涨,一股股热流在他体内流窜,断裂的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样。 他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大,在他面前本就矮小的小狐狸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瘦弱,夜焰无暇顾及自己的变化,他眼里全是他深爱的小狐狸,直到陷入了沉睡。 夜焰是被冷风吹醒的,眼眸睁开的瞬间,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记起了他的身份,记起了他来这里的目的,记起了他真正爱的人,他的阿瑶。 此时此刻,夜焰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他的功力也恢复了两成,他随手捏了个诀,巨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衣,气质邪魅的绝美男子。 冷眼瞧着裂谷四周的景致,夜焰眼底闪过一丝凛冽,他竟会被这结界波及伤了神志! 忆起这两年的经历,夜焰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可当他的视线扫过地上那只小狐狸时,瞳孔倏然收紧。 一时间,杀意翻涌,夜焰面色阴翳,他缓步向着司丝走去,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夜焰的眼底再也不见一丝温情,这只小狐狸知道他所有的不堪和屈辱,她该死! 这么想着,夜焰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倏地收紧,衣袂翻飞,尚在昏睡中的小狐狸被他甩到了空中。 夜焰清楚的记得他和司丝的相处细节,那些他曾珍之爱之的甜蜜回忆,此刻全都变成了他生命中的污点。 没了记忆的他竟将这野狐狸认成了阿瑶,他对她的施舍感恩戴德,还放任她给自己取了那么恶心的名字! 茸茸,茸茸,那才不是他! 他是夜焰,是魔界的尊主,是万人敬仰,至高无上的魔神! 半空中,司丝身上还在滴血,她低垂着脑袋,尾巴被朔风吹着,无力地摇摆。 她似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更不知道那个将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就是她拼着性命也要帮助的茸茸。 夜焰的五指越收越紧,他甚至能感受到她颈间血液流过的频率,她身上很凉,胸膛也没什么起伏。 夜焰知道,这野狐狸就要死了,她能撑到现在不过是她曾经吃过的灵溪果在起作用,可那些灵力只是化形就消耗了大半,哪里还能护她无虞。 夜焰从她的锦囊中找到了那株月泽草,他这次来盘古岛便是为了它,为了救他的阿瑶。 夜焰慢条斯理地将月泽草收到了自己的纳戒中,他随手将染血的锦囊丢到一边,而后又将视线转移到司丝身上。 记忆中,这野狐狸待他极好,她出现之后,他便再没受过什么苦,他这次能找回记忆也是她的功劳。 可这些事并不足以打消他对她的杀意,她知道的太多了,她和阿瑶师出同门,他的不堪迟早有一天会传到阿瑶那里。 她绝不能活着走出盘古岛! 不仅是她,盘古岛上所有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要死!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此时此刻,夜焰将他对司丝的心动和爱意,全都归结到了楚瑶身上,他爱的是阿瑶,这野狐狸不过是沾了阿瑶的光! 她该死! 第298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48 随手将小狐狸丢到软榻上,夜焰看也没看便转身去了院子里。 他穿着一袭玄衣,华贵的衣料上绣着繁复的暗纹,他的领口微开,轻易便可见到他胸口处白皙的肌理。 夜焰身量极高,背脊挺拔,墨色长发用一柄血玉发簪束起,此时的他眉眼凌厉,神情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院子里的景致,他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并没什么波澜,眼前的陈设物件于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刚来时看到的那架秋千旁已经生出了绿草,四周的柳树泛着嫩绿,偶有几只麻雀驻足,啁啾不停。 院子里的石凳上摆放着一个草编鸡窝,那是他最开始的容身之物,烈焰自掌心而出,眨眼间,那鸡窝便化成了一滩灰烬。 屋檐下还有司丝从林子里采来的蘑菇,将蘑菇带回来的那日,她兴奋极了,她把蘑菇放在鼻尖反复嗅闻,一脸迷醉。 司丝向他介绍了许多种蘑菇的吃法,她一边说一边咽口水,似是除此之外,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令她如此满足。 他原以为,司丝会立刻将它们吃掉,可是没有。 她小心的将蘑菇清理干净,而后排队一样的把它们摆成方阵,她念叨着,说让它们老实晒太阳,晒够太阳的蘑菇才是好蘑菇,她极为认真,就好像这些蘑菇能听懂一般。 再之后,他就变成了这些蘑菇的仆人,每日服侍它们翻面,帮助它们变成司丝口中合格的好蘑菇。 他也曾好奇的问过司丝这么做的原因,她耸着小鼻子,过了好一会才一脸神秘的告诉他,蘑菇晒干了味道才美。 那时候的夜焰尚不知司丝这么做的缘由,现在想来也是为了他吧,不谙世事的小狐狸竟为了生存学会了精打细算。 司丝捕猎的本事并不似她说的那般厉害,有好几次,她都是带着伤回来的。 年幼的小狐狸心高气傲,她不愿说,他也不会戳破。 以前的他会心疼,会暗自努力想要给她好的生活,可现在不会了,他的深情不属于她,他也不属于她。 他昨日本想杀了她,只要她死了,便没有人知道他的屈辱。 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他发现了她活着的价值。 这些灵溪果并不足以让他的功力恢复至全盛时期,他可以耗费些时日慢慢修炼,可他的阿瑶等不了。 而这小狐狸体质特殊,她身上的元阴之气可以辅助他修炼。 元阴之气消耗过度有损她的体质,不过他不在意,这小狐狸本就是要死的。 说来也巧,千年之间,他竟遇到了三个拥有极阴之体的女子,一个是他的阿瑶,一个是这只刚化形的小狐狸,还有一个他记不清样貌了。 松开手的那一刻,夜焰沉重的心情倏然放松,他没多想,只当这是即将见到楚瑶的喜悦。 为了不让司丝发现端倪,夜焰并没用他此刻的装扮示人,他捏了个诀,眨眼间便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 但他没有改变自己的相貌,剑眉浓密,星眸深邃,红唇妖冶,他依旧是那般绝色。 夜焰没深究其缘由,反正这小狐狸会死,看没看到他的真容无所谓。 回到卧房,小狐狸身下的被褥已经被鲜血打湿了,她的尖耳耷拉着,毫无生气。 见状,夜焰眉心紧蹙,他挥了下手臂,眼前的脏污血渍便都消失不见。 他从纳戒取出了些丹丸,而后捏着司丝的下巴全都送了进去。 司丝伤的很重,除却肉眼可见的外伤,她的内脏也有几处破裂,这些丹药可以保她不死,却不能让她好起来。 这事自然是夜焰故意为之,身为魔界之主,他自然有的是办法让司丝恢复康健,哪怕他现在的功力只恢复了两成,可这事于他而言也非难事。 可他不愿,且不说他将她治好之后,她会不会怀疑,单就她知道他过往的不堪这一条,他也不会让她痛快。 左右不过再相处月余时日,反正都要死的,恢不恢复没有什么差别。 有了夜焰的悉心照料,司丝在傍晚时分醒了过来。 此时,房间里一片昏暗,里面除了司丝之外不见任何人。 夜焰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司丝已经爬到了门口,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人的处境似是发生了调转。 最先开口的是司丝。 乍一看到来人,她有那么一瞬的怔愣,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你是茸茸?你是茸茸对吗?! 她的语调从惊疑到肯定不过眨眼功夫,她身上的喜悦极其明显,乌溜溜的眸子里泛着光芒。 她在真心替他高兴。 这份喜悦,夜焰自是感受到了,他心尖一跳,可随即这抹异样便被恼怒取代了。 想起他之前对司丝说出的那些承诺,夜焰有些心虚,他答应过阿瑶,以后只会爱她一人,阿瑶才是他爱的人,他不能背叛她!23sk. 绝不能! 茸茸,你是茸茸对不对! 见夜焰没有反应,司丝又问了一遍,她拉扯着他的衣袍,满脸坚定。 嗯。 眼底翻滚的杀意隐匿而去,夜焰轻哼一声当做回应,他进屋将汤药放在桌子上,然后把司丝抱起来放到了软榻上。 茸茸你化形了!这真是太好了!以后你就可以和我一同修炼了! 茸茸你识字吗?我师父给了我好多功法秘籍,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偷偷给你看一会! 你不识字的话我可以教你,我现在认识好多字了呢! 夜焰没做声,他用木勺一点点的将汤药送到司丝口中,面色沉冷。 汤药很苦,可司丝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化了形的夜焰身上,她眨着眼睛看着他,眼底略微带上了些沉迷。 茸茸,你生得真好看眼睛好看,嘴巴好看,耳朵也好看 说着,司丝便伸着爪子凑了过去。 不知怎么的,夜焰并没有立刻闪开,看着司丝对他的相貌极其满意的反应,夜焰心里无端的生出了些得意。 可下一瞬,司丝触碰到他的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楚瑶的音容相貌,他猛地站起来,任由司丝滚落在软榻上。 呜!好痛 突如其来的翻滚牵动了司丝身上的伤口,她疼的龇牙咧嘴,眼角溢出了泪水。 司丝不解的看着夜焰,见他一脸无措的望着她,司丝委屈的抽噎起来,茸茸你为什么突然站起来,呜呜好疼啊 司丝哀怨的看着他,粉色的鼻尖不知是磕到了,还是因为哭泣变得通红。 夜焰心里一刺,藏在袖子里的大手下意识搓了搓,对不起,突然想起来锅里还炖着东西,我,我过去看看! 话没说完,夜焰便仓惶而去,见此,司丝的哭声更大了,她一边哭,一边骂:唔?哇啊啊啊臭茸茸,坏茸茸,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呜呜我讨厌你! 院子里,夜焰听到了司丝的哭声,他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只觉得胸口那处很闷、很涩,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夜焰背靠着墙壁闭上了眼,清冷的晚风吹在他脸上,却带不走他心里的躁意。 他不能再被这野狐狸迷惑了,她不是阿瑶,她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对她只是利用 他必须杀了她,她绝不能活着出去! 夜焰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诫自己,他咬着牙,胸膛剧烈起伏。 再睁开眼时,他夜焰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最开始的冷冽,手中的木勺不知何时化成了齑粉,他张开五指,任由冷风将其卷走。 这天晚上,夜焰和司丝并未像往常一般相依而眠。 初一听到夜焰要出去睡的要求,司丝气得毛发束起,她咬牙瞪着夜焰,试图用她那并不怎么凶悍的模样逼夜焰留下。 可夜焰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化作人形的他铺起床来,再也不像之前那般麻烦,他把司丝放在木凳上,直到床榻铺好他才低声解释起来。 司丝,我出去睡是为了你好,你伤得太重了,我怕我晚上翻身会压到你,别多想。 你胡说!茸茸你分明就是在生我的气! 司丝气吼吼的瞪着他,可夜焰却没什么反应,他没再说话,只是埋头做自己的事。 屋子里一片死寂,司丝委屈巴巴的抱着自己的尾巴,眼里不禁涌出些水雾,茸茸,你别生气了行吗?就这一次,下次我保证不会再任性了,月泽草真的对我很重要,茸茸你就原谅我这一会吧 我没生气,你想多了。夜焰垂眸。 骗子!你不生气那你为什么要出去睡?!你以前从不这样的!况且你睡觉很老实,根本不会压到我! 茸茸你就是不想和我在一块,你是不是,是不是讨厌我了? 司丝眼眶红的厉害,说到最后,她又开始打起了嗝,一抽一抽的,模样极为可怜。 我说了没有,我没讨厌你。 此时,夜焰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背对着司丝,脸色倏然一沉,过去的数万年间,从没有人敢如此理直气壮的质问他。 她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他说话! 你撒谎,茸茸你之前说过不会骗我的,你现在 司丝的解释还没说完便被夜焰打断了,他冷笑着,眼色阴翳的盯着司丝。 那你呢?!你又骗了我多少次?!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凭什么要求我做到?! 司丝,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我,我 司丝被他突然拔高的吼声吓到了,她瑟缩着身子,神色慌乱。 夜焰轻蔑的看着她,见她低下头不吭声,夜焰捏紧了拳头,吼完之后他非但没有解气,胸口的郁气反而更加浓烈。 半晌之后,夜焰深呼一口气想要出去,可就在这时,司丝突然叫住了他。 茸茸!我跟你道歉,之前的事是我没说实话,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想再听我说采摘月泽草的理由,更不想听我再对你说我以后不会骗你,可若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茸茸,师姐比你先认识我,她于我有恩,我不能不管她,你若有什么不满可以发泄出来,不要这样独自一人生闷气。 我说了我没生气你听不懂吗?!你能不能别总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 夜焰回头冷觑着司丝,他心里很乱,不知是因为司丝口中的楚瑶,还是因为她说她不后悔她的选择。 夜焰离开了,他化作原型,乘着月色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夜焰的气息完全消失之后,司丝摊开四肢平躺在了软榻上,她的尾巴悠闲的晃动着,哪里还见刚才的无措和慌张。 【三三,夜焰的好感度多少了?】 【恢复记忆之前已经90点了,但现在八十不到。】 听到这个结果,司丝努了努嘴,她从主神空间取出几个灵果,神态悠闲的啃了起来。 【司丝,你说咱们这次的攻略方向是不是有问题?从昨天到现在,夜焰对你的好感度一直在降,对楚瑶的反而涨了很多。】 【涨到八十了吗?】 司丝吃完一颗,又捞起另外一颗,她吃的很香,似是根本不担心任务会失败。 【没有,你之前的离间计效果很好,好感度从75一路下降,差一点就跌破零值了,可是现在它又涨上去了啊!司丝怎么办啊?】 【夜焰对楚瑶的好感度早上还只有40多一点,现在已经65了,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这阵子就白忙活了!】 【白忙活不也是我们这边的好感度高一点吗?】 司丝不甚在意,今日的结果她早就料到了,夜焰现如今的感情波动不过是因为他还没认清自己的心。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对一只见过他不堪的野狐狸动心,除此之外,他心里也对楚瑶存着愧疚。 这愧疚并非是因为他之前做了什么对不起楚瑶的事,而是因为他对旁人动心了。 他背叛了他对楚瑶许下的诺言,他爱上了别人,他虽然还没意识到,可他的心却先他一步做出了选择。 正因如此他才会气急败坏,才会不知所措,才会把气都撒在她身上。 想到这,司丝不禁勾了勾唇角,利用啊 还不知是谁利用谁呢,毕竟她也该努力修炼了呢 第299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49 自司丝受伤以来,她和夜焰之间的角色便发生了调转,以前出门捕猎的小狐狸,变成了趴在床上嗷嗷待哺的小废物。 只是与那真正的废物不同,司丝不像夜焰那般焦灼,她心安理得,每当夜焰独自外出之后,她便四仰八叉的躺在软榻上,吃着她从祁珩那里搜刮来的灵果灵丹。 自从在923那里兑换了屏蔽仪,司丝再也不用时刻维持深情人设,无人之时,她只需偶尔酝酿下情绪,掉几滴眼泪,其余时间她想干嘛干嘛。 他们这些神仙不是喜欢在背后偷窥嘛,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个够好了,表演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司丝受伤的头几日,夜焰并未着急吸取她身上的元阴之气,毕竟那时候的她太过虚弱,稍有不慎便会丧命,得不偿失。 夜焰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每日精心投喂,不仅如此,他还大方的把他魔界的灵果灵植送给了司丝。 恢复记忆的夜焰说起谎来自然是滴水不漏,司丝信了他的谎话,并对他感谢万分。 夜焰知道他当下应该像过去的茸茸那般与司丝相处,他不能让司丝对他心生戒备,可他爱的人是阿瑶,因此,每当他对司丝做一些亲密的举动时,他总是觉得心慌意乱。 这样的后果就是司丝一直误以为他在生她的气,有好几次,夜焰都看见司丝望着他欲言又止。 化作人形的司丝面上的表情丰富了很多,她那张无辜懵懂的小脸上写满了歉疚和无措,可越是这样,他越想逃离。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对不起她一般,可明明他该补偿的人是阿瑶啊。 夜焰能察觉到司丝在讨好他,她笨拙的找寻着在他看来并不怎么有意思的话题,一如今日这般。 正午时分,夜焰拎着两只野鸡从外面回来,此时,司丝还在睡觉,看外貌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可她此时的睡相却着实有些粗犷。 她的小嘴砸吧着咕哝了两声,夜焰凑近一听,果然听到她又在喊着烧鸡。 夜焰无奈地抚了抚额,他捡起地上的棉被,随手一扔盖在了司丝身上。 司丝她究竟是多爱鸡肉,每每做梦总能听她念叨。 察觉到夜焰的打量,地上那两只本打算被用来炖汤的野鸡欲哭无泪,早知道会这样,它们今天就不出门了 待到司丝醒来时,烤鸡已经做好了,那香味勾得司丝食指大动,可一对上夜焰那张冷脸,司丝便又开始局促起来,她坐在桌边,一声不吭的看着夜焰把她的小碗填满。 夜焰基本上不会主动开口跟司丝说话,一而且都准备好了之后,他便端起碗吃了起来。 夜焰生得好看,吃饭的动作也赏心悦目,此刻,虽然他只穿着一身灰色的麻衣,可还是给人一种矜贵的感觉。 见到这般好颜色,司丝不禁有些呆愣,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直白,捧着小碗的手也渐渐没了动作。 司丝的反应落在夜焰眼里让他心生愉悦,他心情舒畅,连带着口中的鸡肉都变得美味了不少。 夜焰自是知道他的样貌出众,在魔界时,时常会有胆大的魔女变着法的勾引他,那时候的他只觉得厌烦,可此时他却觉得生得貌美些也不是坏事。 眼见着夜焰的脸色晴朗了些,司丝壮着胆子开了口,茸茸,你觉得鸡肉好吃吗? 还不错。 夜焰看了她一眼,声音不似之前那般沉闷。 我也觉得很不错! 司丝嘴角翘了起来,她有些激动,脸颊也因此染上了些红晕。 茸茸你听说过全家桶吗? 首战大捷,司丝心里多了些底气,她将小碗放下,一双琉璃眸里写满了期待。 不知道。 夜焰眼梢微扬,他的确不知道她口中的全家桶是何物件,他活了万年,这名字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面色冷淡,看起来并不怎么感兴趣,可司丝的兴致却很高,她巴巴的往他碗里送了块鸡肉,兴奋道:你猜猜看,我可以给你提示哦!就是字面的意思,桶里装着鸡肉,很好吃的! 嗯。 夜焰轻哼一声,他挑了挑眉,暗嘲这狐狸傻得可怜,她这算什么提示,她自己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好猜的。 所以是什么?茸茸你知道了吗? 司丝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胶着在夜焰身上,大有他不开口她就一直盯下去的架势。 无奈,夜焰想也没想随口道:莫不是全家人一起吃的桶装鸡肉? 回答了问题,夜焰多了几分参与感,他看着桌子上的鸡肉,又看了眼旁边的司丝。 那不是和现在一样,做什么要取全家桶这么怪异的名字。 想起水井边那黑漆漆的木桶,夜焰眉头稍紧,好好的鸡肉放在桌上不行吗?为何要装在桶里? 不对!才不是! 听到夜焰的回答,司丝霍然站了起来,她小跑着把门口的野鸡拎到了夜焰面前。 见到桌子上的小伙伴,野鸡嗷嗷直叫,它扑腾着翅膀,几根鸡毛落到了夜焰身上。 司丝捻着落在夜焰身上的鸡毛,随手丢到了一边,她无视了夜焰紧皱的眉头,兴冲冲的晃了晃手中的野鸡,全家指的是它的全家!它堂哥,它表妹,还有它二舅都在桶里! 茸茸你果然猜错了!哈哈哈 司丝的笑声像银铃般清澈,她天真无邪,对他毫无防备,她无辜单纯的模样像是在控诉指责他的不堪和算计。 夜焰的脸色猛然变冷,他重重的放下碗,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气氛突转,司丝脸上的笑容僵滞,她把野鸡放在地上追了过去。 茸茸!茸茸你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23sk. 你要去哪啊?!你等等我你是觉得我太残忍了?茸茸! 夜焰心里乱极了,他一遍遍低喃着楚瑶的名字,可脑海里司丝的模样却怎么都散不去。 夜焰的步伐极快,司丝腿脚才刚好,根本就追不上他,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夜焰的身形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在司丝面前。 树林里,司丝累的气喘吁吁,她扶着树干,委屈的流起了眼泪。 过了一会,大概是哭够了,怒火上头,司丝忍不住踢打起了旁边的杂草,什么嘛!自己明明吃的那么开心,还嫌我残忍! 你嘴巴那么大,吃得鸡肉比我多多了!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呜呜我又不是故意的!哇啊啊 狐狸本来就是吃鸡的啊,我又没折磨它们嗝!为什么不理我,茸茸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呜呜 第300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50 功力恢复的夜焰听力极好,司丝的呜咽和埋怨一字不漏的全都被他听到了。 他站在树顶,看着司丝抱臂缩成一团,心脏猛缩,密密麻麻的痛意在胸腔蔓延。 这种不可控的感觉夜焰以前从未经历过,憋闷、窒息、下意识的关注种种变化让他很不习惯。 他不能再和她继续纠缠了,阿瑶在等他,他必须速战速决! 接下来的几日,夜焰并未再心软,每当夜深人静,司丝睡得香甜的时候,他便会吸取她身上的元阴之气。 夜焰强压下了心里的矛盾,凝神从司丝身上索取着,随着功力的恢复,司丝也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起来。 她开始嗜睡,每日昏昏沉沉,连吃饭都不怎么积极了,她的毛色变得暗淡,伤口的愈合几近停滞不前。 夜焰以为司丝的变化都是因为他,念在她性情纯良,又为他贡献了元阴之气的份上,他难得生出了些慈悲。 他好吃好喝的供养她,甚至还暗自琢磨着该为她寻个怎样痛快的死法。 可夜焰哪里知道,司丝之所以会虚弱成这样,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也开始修炼了。 从一开始,司丝就没想过要变成什么功法超群的仙界大能,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回归神位。 因此,她不必再因着她极阴的体质顺势而为,夜焰此番的利用,于她而言只有利,没有弊。 有了夜焰的帮忙,司丝的修炼进展十分顺利,久而久之,每当看到这个晚上卖力,白天讨好的蠢家伙,她便不自觉的对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可司丝自以为亲切无比的笑容落在夜焰眼里却变了味道,他变得越来越心虚,越来越不敢和她待在一处,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直到一切都走向终结那一天。 夜焰功力完全恢复那天,司丝的精神并不好,早先圆润可爱的小狐狸眼见着瘦了一大圈。 可就是这样走起路来都要大喘气的她,今日却神神秘秘的一趟趟往外跑。 夜焰不知她在准备些什么,这些日子,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司丝的跳脱和古灵精怪,他没有去打扰她,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今日的天气很好,和他们初遇那天截然不同,从寒风呼啸的凛冬,到花团锦簇的初夏,他们共同经历了很多。 夜焰承认,司丝是只很可爱的小狐狸,可她不走运遇到了最狼狈的他。 功力恢复,一切都准备妥帖,今夜他便能离开这盘古岛了。 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杀了她! 接近午时的时候,夜焰像往常一样准备生火做饭,可他刚迈开步子,司丝就笑嘻嘻的将他拉去了湖边。 这片湖虽然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但夜焰却并未一同和司丝来过几次,一起生活的这段时日,不是他受伤,就是司丝受伤,他们待在一起最多的便是在那小屋里。 初夏来临,湖边绿草如茵,繁花似锦,蝴蝶飞舞,生机无限。 湖水之中,莲叶袅娜,在这片接天连日的碧色之中,停着一叶扁舟。 哪怕隔着很远,夜焰还是看到了司丝精心准备的东西。 扁舟之上有一张木桌,桌子上摆满了各类瓜果吃食,有人界的,也有仙界的。 除此之外,桌子中央还放着一个酒葫芦,以及几个模样不伦不类茶盏。 夜焰不解的望向司丝,司丝一笑,拉着夜焰的手登上了木舟。 茸茸,早前便说要教你识字,一直没找到机会,我想了想,开蒙要找个好日子,所以便准备了这些。 今日起,我便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不外传。 说着,司丝便一脸严肃的凑到夜焰耳边小声道:我要教你的这些可都是苍葭山上的绝密功法,是不能外传的,要是被管事长老发现了,我们两个都得挨打 话落,司丝揪住了夜焰的耳垂,她缩了缩脖子,一副怕极了他口中那人的样子。 夜焰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对于此事,说不震惊是假的,他没想到司丝真的会教他正道功法。 在这之前,夜焰只当司丝是在开玩笑,身为魔神,他自是有他的修炼法门,所以他并未将司丝说的话放在心上。 可他不在意,眼前的小狐狸却是十分认真,他不理解,她明明不欠他什么,她为什么对他这般好? 茸茸,你在想什么?你不要紧张,今日只是识字而已,不会有危险的。 你也别不好意,我之前识字的确费了些功夫,但那是因为我脑袋不太灵光,可你不一样呀,茸茸你这么聪明一定比我学的快! 司丝笨拙的安抚着,她模样很乖,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鼓励。 见状,夜焰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他抓住在他发丝上作乱的小手,笑道:谁说你脑袋不灵光?还挺有眼光的。 是离落师兄! 提及此事,司丝想也没想就喊出了离落的名字,她鼓着腮帮,像只涨了气河豚。 可下一瞬,她便后悔了,她捂住小嘴,哀怨的望向夜焰,似是在埋怨他打听她的窘事。 司丝可爱的模样让夜焰的心化成了一汪春水,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嘴角微翘。 他当时谁呢,原来是他那从小就嘴没把门的呆瓜表弟。 此时此刻,在得知是他家表弟嫌弃司丝之后,夜焰突然觉得眼前这小狐狸看着机灵了不少,他表弟识人向来眼瞎,他跟那呆瓜可不一样。 ???.23sk. 第301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51 苍葭山,不落峰。 两道挺拔俊逸的身影从正殿并肩而出,明明前不久他们身后还跟着个蹦跳的小姑娘,可这才过去多久,那姑娘就被他们弄丢了。 半夏这人一向波澜不惊,一张脸上轻易看不出喜怒,此时的他,虽忧虑司丝的安危,但他极冷静。 在将司丝跌入盘古岛之事告知于祁珩之后,半夏的面色便恢复如常,全身上下,只有他那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半夏身侧,离落的表现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离落紧张极了,他不停地踱着步,本就话多的他此刻更是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那小狐狸是因为他才出事的,盘古岛上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送命。 乍一想到司丝出事的画面,离落一个闪身,站定在半夏面前,拦住了半夏的去路。 这已经不知是离落今日第几次做出这般动作了,饶是半夏再怎么懒得跟他计较,此刻也忍不下去了。 半夏皱着眉,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这些离落都察觉到了,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会憋死的! 半夏师兄,那小狐狸会没事的吧? 司丝消失前为他挡下了那魔将的袭击,那一下那么重,那闷响声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他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若是那小狐狸因他丧命 离落越想越害怕,见半夏蹙眉不吭声,他急迫地伸手拉扯,想要引起半夏的注意力。 可还不等离落碰到半夏,半夏便黑着脸闪到了一边,冷冷的吐出几个字,这是第三遍。 半夏知道离落担心司丝,可他能不能不要老拿同一个问题问他。 是,是嘛那个,我就是再确定一下,没别的意思,哈哈 离落干笑着缓解尴尬,在半夏的注视之下,他挪着步子,老老实实的退到一边。 明明结果他已经知道了,可他就是忍不住担心,师尊他老人家已经知晓此事了,以他老人家的功力,救出小狐狸就是抬抬手的事。 离落不停地自我安慰着,可他那他那颗心就是静不下来。 若是她在他们救出她之前出了意外呢? 那小狐狸又蠢又笨,还没眼力见,若是她碰了不该碰的,闯了大祸,谁能护她? 不仅如此,离落还听说他那手段残暴的表哥也在盘古岛上,万一司丝不走运遇上那家伙,又不小心的惹到了他,那不得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 思及此,离落突然打了个寒噤,他那表哥的阴损劲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 那家伙惯会扯着一张笑脸迷惑人,他生得貌美,可手段却极其阴损,下手狠又不按常理出牌,所到之处,没人能从他身上讨到便宜。 离落虽不愿承认,但他确确实实在夜焰身上吃了不少亏,虽然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可夜焰带给他的阴影却是到现在都没散去。 离落越想越觉得司丝命不久矣,他硬着头皮望向半夏,他真是要疯了,他竟觉得他的冰山师兄此刻温暖至极。 你有时间在这胡思乱想,不如好好想想今后该怎么补偿她。 半夏及时出言制止了离落的靠近,听到这话,离落先是一愣,须臾之后,他狗腿的跑到半夏身边,贼兮兮的小声打听了起来。 好师兄,你把那小狐狸的喜好告诉我呗 我记得她嘴馋,她喜欢吃什么?蜜饯?桂花酥?嘶我记得她临走之前好像吵吵着要吃烤鱼! 哎哎半夏师兄?半夏师兄你去哪啊!?等等我 眼见着半夏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离落想也没想便追了上去,他的确得想些点子讨好那只小狐狸,其实也算是讨好,她救了他,报答总归是要有的。 离落在半夏身边探头探脑的问东问西,他耐性十足,很是虔诚。 半夏师兄,我记得那小狐狸前阵子说她得了机会要去人界听戏,你说我要不要去学两嗓子,咦~咦~呀! 离落循着记忆捏起了兰花指,他转着圈比划着,极认真的抛了个媚眼,就这样,半夏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离落一脸期待的等待着半夏的点评和夸奖,却见半夏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嫌恶的神色。 面色阴沉恐怖,眼里含着欲除之而后快的杀意。 见此,离落讪讪的闪到一边,咳,那什么,那要不就换一个,换一个 盘古岛,司丝小心整理着桌上的纸笔书籍,她把用过的纸张摞在一起,却在看到上面的字迹时忍不住叹息。 这些字真是一个比一个丑,一笔一划都没辜负他们的爪子。 她的难看也就罢了,毕竟她的人设是只刚化形没多久的狐狸崽崽,写不好很正常。 但她身边这位是怎么回事? 演戏演上瘾了吗? 她都准备好要和他摊牌攻略下一位了,这狗男人竟然没完没了了! 说实话,若不是司丝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这丫的字迹,说不定真能被他这双狗爪子唬过去。 他那双手,要么抖得像个筛子,要么僵得像根木棍,看明白的知道他在习字,看不明白的还以为他拿的是点了火的炮仗,马上要炸。 真是活脱脱的绣花枕头,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为了维持人设,司丝几乎用尽了她所有赞美鼓励的词汇,她把夜焰吹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超级天才。 每当他露出自我怀疑的可怜神色,她就得立马出言安慰,不然他就一副天塌了的模样,要人老命。 这善解人意的狐狸崽她真是演够了! 司丝脑壳子嗡嗡直响,以至于现在瞧着夜焰委屈吧啦却又暗自窃喜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要扑过去咬死他。 司丝心里气到爆炸,夜焰这边却玩的很是尽兴,许是把这当做了最后的放纵,夜焰没再拘着本性,由着性子逗弄了起来。 司丝,你说我真的能学会吗?要是学不会呢?你会不要我吗? 又来! 你他妈的都要捅刀子了,还问这些干嘛?! 背对着夜焰,司丝狠狠地闭上了眼,她咬了咬牙,嘴角勾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茸茸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要你!你只是还没开窍,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 夜焰仍不太相信,他想说些什么,可司丝却抢先一步先开了口。 司丝的小手搭在夜焰的肩膀上,白净的小脸凑到他面前,信誓旦旦道:没有可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聪明也好,笨也罢,你都是最好的茸茸,我都永远不会离开你! 两人的距离极近,四目相对,夜焰又闻到了司丝身上的馨香,这味道不弄浓烈,似花香,却又伴着些许奶味,令人心安着迷。 在他没有恢复记忆的那段时日,这味道一度成为了他所有安全感的来源,他每日只有萦绕在这馨香之中才能安然入眠。 夜焰走神的功夫,司丝不知什么时候将吃食摆上了桌,她将沾了水的帕子递给他,道:把手擦干净,我们吃些东西再学。 好。 夜焰点了点头,目光不自觉的转移到司丝身上。 她和阿瑶其实一点都不像,不论是这副皮囊,还是周身的气息。 阿瑶淡漠如烟,司丝却热情似火,阿瑶从不与他过分亲近,可司丝却不忌讳这些。 许是因为神、魔悬殊,他和阿瑶之间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之间像隔着屏障,从未逾距。 有时候,他能感觉到阿瑶对他的感情,她心里是有他的。 可有些时候这一切又仿佛都是他的错觉,她总会在他心里泛起涟漪的时候消失不见,让他抓心挠肺,念念不忘。 而司丝不同,他和她之间没有风花雪月,亦没有苍生大道,有的只是平淡如水和相濡以沫。 司丝她会凑近了问他是不是不开心,会把好吃的饭食拿来和他一同分享,会对他撒娇,也会对他使小性子。 她将他视作珍宝,丝毫不嫌弃他的狼狈,更没因他弱势就欺辱他。 夜焰不知道司丝现在待他这般是否是因为她尚不知晓他魔族的身份,一如当年的阿瑶,在未知晓一切时也曾对他很好。 思及此,夜焰不禁好奇,若是她知晓了一切,她的选择是否会像她万分崇敬师姐那般,恩怨分明。 茸茸,你今天不对劲,你怎么老走神?你莫不是又在背后笑话我?! 司丝将本该送到夜焰手中的茶盏收了回来,她皱着眉头,眼眸微眯。 听到这话,夜焰眼角一跳,他搓了搓手指,还没开口反驳就被司丝扑倒在地。 司丝翻身坐在他胸腹之处,她的小只手撑在他耳边,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垂了下来,那一缕缕、一簇簇像无数只小手抓挠着夜焰的心脏。 恢复记忆的夜焰,自是不能像最开始那般若无其事,他们之间太亲密了,可偏生司丝不懂这些。 随着司丝的靠近,夜焰的心跳乱了,呼吸也失了原本的节奏,他试着将司丝拉开,可她却凑的更近。 好啊,茸茸!我就知道你当初不想拜我为师没那么简单! 说!你刚才在想什么?是不是在笑我没本事!? 我没有。 夜焰很是头疼,这小狐狸是过不去这道坎了吧。 不想跟她再在这件事上打转,稍加思索,夜焰迎上司丝的视线。 他倏然翻转身子,位置调转,上面的人换成了他。 若按寻常女子,在被男子这般轻薄之后必定会面红耳赤,说不出话。 可这小狐狸却很是嚣张,她暗自用劲想要扭转局面,并毫不顾忌的指责他,你胡说!没笑话我为什么看着我露出这样那样的表情?! 听到司丝的描述,夜焰先是一愣,而后摇头轻笑,他俯下身,在即将靠近她唇角的时候,神色魅惑道:我会露出这样那样的表情还不是因为你太美了 小狐狸,你勾走了我的心,可是要负责的 火辣的视线放肆的在司丝的脸上逡巡,说话间,夜焰的薄唇时不时擦过了司丝的唇瓣,那若有若无的触碰像极了情人间的啄吻。 夜焰等着司丝面含娇羞的对他说不要,可他哪里知道刚出山的狐狸崽崽根本就不知情为何物,她不解风情,更不会因为这些亲密接触心生不适。 夜焰的触碰让司丝唇角发痒,她想也没想,嗷呜一声咬了上去。 唇瓣相接的瞬间,夜焰瞪大了双眼,她怎能如此放肆?! 随着司丝的动作,夜焰僵在了原处,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唇上的刺痛传到心底变成了酥麻。 身下,做了坏事的小狐狸泄愤般的撕咬着,她的喉咙里传出阵阵呜咽,唇瓣软的不可思议。 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鲜血溢出来的瞬间,夜焰似乎听到了司丝吞咽的声音。 那一刻,夜焰心底的欲火彻底点燃,他的呼吸明显的变得粗重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额角细细密密的全是汗水,粗喘愈演愈烈,司丝终于发现了夜焰的异样。 她眨了眨眼睛,眸色从最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歉疚和无措,她松开唇齿想要起身查看夜焰的状况,可事到如今,夜焰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 夜焰像是失了神志,此时此刻,他眼里心里全是这只胆大妄为的小狐狸,他紧盯着她,从眼尾到唇角,不放过任何风情。 许是因为夜焰的视线太过直白,危险来临,司丝本能的挣扎起来,她捶打着夜焰的胸膛、手臂,可螳臂挡车,不过如是。 本就是禁锢的姿势方便了夜焰的动作,他抓住司丝作乱的双手,单手压在了船板上。 夜焰俯下身子,喉结滑动,只是看着,他也感受到了那处的香甜。 可夜焰并未如他预料中那般触到那处柔软,薄唇在脸上划过,司丝忍不住慌乱起来茸,茸茸,你怎么了?你脸好红,你哪里不舒服吗? 你快放开我,锦囊里有药,我找给你吃好不好? 嘘 眼眸微眯,里面全是潋滟的颜色,夜焰用鼻尖蹭了蹭司丝,声音低沉惑人,不用找药,你就是我的药 话音未落,夜焰便如愿捉到了那抹嫣红,这一次没有浅尝辄止,没有柔风细雨,夜焰一上来便开始攻城掠地。 夜焰从不知他还有这一面,司丝越是害怕的颤抖,越是奋力挣扎,他便越兴奋,他甚至想看她哭出来的样子。 猛烈的入侵中夹杂着长久以来的渴念和欲望,呼吸交缠间,单纯的撕咬终是变成了切切实实的深吻。 第302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52 吻毕,夜焰伏在司丝颈窝处大口喘息,他脸上带着迷乱,胸口全是拼命叫嚣的情潮,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酿成了大祸。 身下,司丝被他吓到大哭出来,两人的身体紧贴着,体温交缠,夜焰很轻易便感受到了司丝身上的柔软,以及那不可忽略的颤抖。 夜焰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他似乎真的动心了,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茸茸,而是真真切切的他。 他阖上眸子,极力忽略耳边的呜咽声,他的心乱到了极点,他一遍遍告诫自己,他爱的人是阿瑶,这千百年来,他爱的人始终是阿瑶。 他为了同阿瑶在一起付出了太多,他违背天道修成了魔神,他为了她逆天改命,这条万里之路他已经快要到终点了,他不能轻易放弃。 夜焰压制着心里的另一道声音,他只是暂时被司丝迷了眼,他只是习惯同她在一起的生活,这证明不了什么。 只要杀了她,只要她消失在他面前,一切便会恢复正常。 心底的悸动再一次被坚冰覆盖,阴冷昏暗,那感情似是永远也不能得见天日。 夜焰放开了司丝,他背对着她,他不敢看司丝的眼睛,更无法面对她的质问。 若她像那些女子一般问及这亲吻的含义,若她说喜欢他,他该怎么办 夜焰想要逃离此处,可司丝拉住了他,那一瞬,夜焰紧张到无法呼吸,他五指紧握成拳,全身僵硬,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该来的终是要来吗? 也罢,便就这样结束吧。 夜焰暗自在心底组织语言,那些冷清决绝的字眼足以摧毁她对他的感情。 夜焰等着司丝开口,可他等来的却是司丝委屈的泪水。 先动心者输,长久的静默之后,夜焰终是回了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丝满是泪痕的小脸,面色冷凝,不辨喜怒。 见到夜焰冷着脸,司丝眼底的水雾凝结,她紧抿着唇瓣,那处虽还带着妖冶的红色,可向下的弧度却在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她的悲愤。 夜焰鬼使神差的抬手接住了落下的泪珠,灼热的温度烫的他心尖发颤。 泪如雨下,司丝的眼泪像是失了禁制,见此,夜焰下意识便要开口道歉,他想抹去她脸上的悲伤,可还不等他触碰到她,她便闪躲到了一边。 她不愿让他碰她了吗? 夜焰心口刺痛,可下一刻他却听到了司丝忿忿的控诉,茸茸,你变了!我不过是咬了你一口,你竟想吃掉我的舌头,那咬疼我了,都出血了!你变坏了,呜呜 听到这话,夜焰愣住了,随即他自嘲一笑,心底染上了酸涩的味道。 他究竟在想什么? 司丝自始至终都不爱他,哪怕是他对她做了这样过分的事,她依旧不知道其中的含义。 咬她,呵她竟只当这唇齿相依的亲吻是同伴间的撕咬,她从不曾对他动过心吧?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他不欠她什么,没有感情更好。 夜焰被苦涩淹没,司丝却毫无察觉,她将泛着红肿的手腕举到夜焰面前,声线颤抖,你把我的手捏红了,好疼啊你知不知道?! 自从你化形之后就变凶了,你冷着脸怎么都哄不好!我以后都不要喜欢你了!我不要和你在一块了! 不准! 此话一出,夜焰想也没想便出言制止,他握住司丝的肩膀,高声重复道:我不准! 你又凶我呜呜我讨厌你!讨厌你! 司丝开始挣扎,她推搡着,却被夜焰带进了怀里。 对不起,司丝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就原谅我这一次 夜焰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些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夜焰有那么一瞬间的懊恼,他从没在哪个女人面前服过软,可随即他便释然了,就当这是她死前最后的愉悦吧。 夜焰说着些讨好的话,可司丝始终不愿理会他,直到他将茸茸为她雕刻的狐狸木雕拿出来,司丝才终于破涕为笑。23sk. 那木雕只有巴掌大小,用料也是路边随处可见木头,可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却被那时的他雕刻的栩栩如生,上面的每一笔纹路都代表着他那时的深情。 夜焰犹记得他那时的心境,那时候的他还受着伤,浑身剧痛的他趁着司丝外出捕猎的时候偷跑出去找到了这些材料。 他在脑子里一遍遍描摹她的模样,那时的她便是他的全部。 司丝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素白的手指轻柔的在上面抚摸,眼底尽是喜爱与珍视,茸茸这是我对吗?这只狐狸是我对吗?! 嗯,是你。 夜焰点了点头,这是茸茸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夜焰如愿看到了司丝收到木雕时惊喜的表情,在那无数个精心打磨的日夜,这个笑容便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没变,可他却变了,他乞求她不要抛弃他,可到头来最先放手的却是他。 茸茸你真好!我好喜欢这只小狐狸! 司丝还是那个司丝,她天真单纯,丝毫不怀疑他会对她有什么坏心思。 此时此刻,她又抱住了他,就像过往的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直至此刻,夜焰终于明白他迄今为止所做之事背后深藏的真相,他竟不想让她恨他。 多么讽刺! 他想杀了她,可却不愿让她恨他。 他想让她一直喜欢他,一直念着他的好,直到生命的终结。 收到木雕的司丝心情变得很好,她将收起来的茶盏重新摆好,而后拉着夜焰坐在了桌边。 司丝她兴致勃勃的捧着酒葫芦,一张小脸上满是狡黠,茸茸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酒哦,就是那种喝了之后会变得晕乎乎的好东西! 在苍葭山时,我曾见离落师兄喝过,他一边喝,一边笑,走起路来软绵绵的,看起来享受极了。 司丝回想着那日的情境,一脸向往。 提及自己那呆瓜表弟,夜焰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茸茸你知道吗,离落师兄是我见过最小气的人了,那时候我就想尝一点,实在不行闻闻味也行,可他不仅不给我尝,还骂我是馋嘴狐狸! 说到这,司丝嘭的一声把酒葫芦放在桌上,我才不是馋嘴,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茸茸我不馋对吧? 嗯,你只是好奇,我也好奇 说着,夜焰便自顾自的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酒香四溢,味道有些熟悉。 等一下!等一下! 司丝一把拉住夜焰的胳膊,她有些急切的端起酒杯往前送了送,听卖酒的大爷说,饮酒之前是要碰杯的,我记不清这是为什么了,总之碰就对了! 茸茸你听懂了吗?你先和我碰一下再喝,记得轻轻地,不要洒出来了! 司丝极认真,夜焰大概能明白到她此刻的心情,也能脑补出她那日跟离落讨酒时跃跃欲试的表情。 心口一软,夜焰起身,来,我教你如何饮酒。 扁舟之上,两人相视而立,躬身行礼,杯盏相触,衣袂交缠,夜焰一点点的引导着司丝完成了魔界有情人之间行酒礼。 酒水下肚,司丝辣的直吐舌头,她皱褶眉头,只一口便不肯再饮。 再看夜焰,他却是全然将酒水喝的一干二净,见他这副熟练的样子,司丝面露不解。 茸茸你为什么会这些? 许是因为我也见过你口中那位卖酒的大爷吧 夜焰笑了笑,他轻抚着司丝的脸颊,诱哄着司丝将那酒水全喝了下去。 司丝的酒量很差,没过多久她便犯起了迷糊,她晃晃悠悠的向夜焰身边走去,脸上带着痴迷的笑容。 司丝笑意渐浓,可夜焰心里却难受到了极点,他必须杀了她,这是他一早便决定了的,他决不容许阿瑶知道他的不堪! 夜焰极尽温柔的将司丝搂在怀里,此时的她怀里仍抱着那只木雕狐狸,她蹭着他的胸口,一副全然信赖的姿态。 茸茸,唔好喜欢你 绝望像锥子般扎在神经上,密密麻麻的痛意袭来,心脏猛缩,一双大手控制不住的发颤。 夜焰低头看着司丝的睡颜,他轻吻着她的发顶,声音嘶哑到了极点,醉了便不会痛,司丝乖,不痛的 夜焰阖上了眸子,与此同时,那把曾经贯穿过夕岚身体的利剑凌空直指司丝的心口。 酒气伴着呼吸蔓延,利剑即将刺入司丝身体的那一刻,夜焰倏然想起了那酒水的味道为何那般熟悉。 百年前,他与夕岚新婚之夜饮的合卺酒便是这味道! 电光火石之间,夜焰想到了什么,恐惧铺天盖地而来,他想将剑收回来,可却来不及了。 夜焰运功将司丝拉开,她现在还不能死! 可就在二人位置调转的瞬间,他怀里的人不见了踪影,利刃刺入,夜焰看到了来人。 碧波之上,一袭白衣的祁珩冷眼望着夜焰,他怀里抱着司丝,身后跟着的是夜焰苦苦追寻了千年的楚瑶。 猩红的血液沿着手臂滴滴落在船板上,夜焰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她都看到了吧? 看到他抱着司丝,看到他脸上急切的表情,看到他想杀了司丝。 朝思暮想的人儿终于出现在面前,夜焰却并不似他想象中那么开心。 许是因为楚瑶出现的太过突然,夜焰心中的慌乱和狼狈交织在一起,他甚至来不及将他脸上的沉痛收起来。 夜焰定定地望着楚瑶,他想从她那张清冷至极的脸上看出些担心、嫉妒的情绪,为此他甚至把司丝抛在了脑后。 可是没有,她那张脸上波澜不惊,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因为祁珩在这她才如此这般? 他受伤了啊,记忆中她曾为他包扎过,他们之间有过甜蜜,有过相谈甚欢、互为知己的过往,她不该就这般看着他,不为所动。 阿瑶 夜焰迈步向前,他踏着莲叶,脸上挂着笑意,他可以解释的,他和司丝之间没什么。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夜焰想将月泽草交给楚瑶,她看起来已经没有大碍了,她已经好了吗? 夜焰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有心安,也有遗憾,他明明想先祁珩一步帮到她,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司丝醒来时,人已经在苍葭山了。 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萦绕着些烧鸡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酱鸭、糖葫芦、梨花酥 各种味道掺在一起,司丝耸着鼻子忍不住嗅闻,她咂嘛了下小嘴,幽幽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司丝就看见了床头处的大脸,她吓了一跳,一双杏眸瞪得极大。 见司丝睁开眼,离落露出了一口白牙,他眨了眨眼睛,越凑越近:小师妹 离落自以为他笑得帅气迷人,可下一瞬,他便被司丝一爪子挠在了脸上。 嗷嗷疼疼疼小师妹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师兄? 外面,半夏听到动静推门而入,他气息微乱,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床上的小狐狸。 一见到半夏,司丝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她的尾巴兴奋的摇晃着,两只前爪紧搂着半夏的脖子,半夏师兄,呜呜我好想你,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司丝这般热情的拥抱让半夏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僵着手臂,好一会才落在司丝脊背上。 旁边,看着眼前相亲相拥的一人一狐,离落有些羡慕,他紧巴巴的凑过去,道:怎么样,我就说这招准管用,这不醒了! 馋嘴狐狸怎么会对美食不为所动!来!小狐狸,让你离落师兄也抱抱! 这才多久没见就瘦成这样了?毛色也不顺滑了,你来我这,师兄我有顶级亮毛膏,保准你抹上之后重回巅峰! 离落笑着冲司丝伸出了手,他脸上那处被司丝挠破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可他却毫不在意。 离落脸上一脸痴汉笑,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狐狸摇尾巴的时候这么可爱,那么软,那么蓬松,摸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第303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53 离落还是没能抱到小狐狸,他连哄带骗,把能想到的哄人把式都亮了出来,可司丝就像是长在了半夏怀里。 眼见着司丝把眼神从自己手中的糖葫芦上移开,离落轻叹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离落不明白司丝为什么宁愿和半夏那个冰坨子抱一块也不愿让他摸一下,还有半夏师兄,他这会子不应该一脸生人勿进的把这小狐狸丢出去吗?! 瞧他们俩这相亲相爱的模样,衬的他好像是个外人,明明都是自己师兄妹,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司丝舒爽的呼噜声传来,离落手心有些痒,他低下头,缓步往外走,他怕他一会忍不住把小狐狸抢过来。 今日的离落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锦袍,墨发束起,两条长缨垂于脑后,他拖着步子往外走,模样甚是落寞可怜。 糖葫芦! 离落走到门口的时候,司丝突然冲着他叫出声,她用肉爪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想要什么不言而喻。 离落受宠若惊,他眼睛一亮,当即便明白了司丝的意思。 他拿着糖葫芦巴巴跑了回去,红彤彤的果子喂到司丝嘴里的时候,离落的心都要化了。 小狐狸的腮帮鼓鼓囊囊,她小口吞咽,黑亮的眸子里写满了享受。 小狐狸吃得很香,离落看着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吞了吞口水,怎么样?好吃吗? 唔,好吃,酸酸甜甜的 司丝只瞄了离落一眼就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糖葫芦上,离落嘿嘿一笑,对讨好司丝这件事突然又有了些把握。 小狐狸,师兄这里还有撒了花生碎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要! 好嘞! 祁珩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那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徒弟双手托着小狐狸的后腿,半夏脸上的表情虽还是那般严肃正经,可眼里一闪而过的愉悦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再看他那个一言不合就骂骂咧咧的暴躁徒弟,此刻他正一身狗腿样的举着糖葫芦往小狐狸嘴边送。 师兄跟你说,师兄那可是有不少好玩的宝贝,你要想要就来我这,当然了,好吃的也是管够的。 怎么样,师兄我很厚道吧,快叫一声好师兄,你要什么师兄都给你找来! 离落背着门,他没看见祁珩已经走到了他身后,他暗自琢磨着自己小金库里的有趣玩意,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像半夏这般把小狐狸搂在怀里。 离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咧着嘴,像只呆傻的巨型犬,直到他看到小狐狸半天也没再吃一口糖葫芦,他才察觉事情不对劲。 离落猛然回头,下一瞬便对上了祁珩那双幽深如渊的眸子,离落浑身一激灵,大脑一片空白。 师,师尊! 离落赶忙躬身行礼,与此同时,司丝也从半夏怀里蹦出来,两人一狐站成一排。 祁珩坐在主位上,一袭白衣胜雪,风姿卓然。 室内一片寂静,祁珩手执茶盏,面色寡淡。 化形,小师妹 余光扫到了脚边的毛团,离落迎硬着头皮踢了她一脚,这小家伙是在外面待傻了吗?连规矩都忘了! 哦哦,对 司丝点头赶忙化成人形,许是因为心虚,她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周遭的气氛凝滞,刚才其乐融融的一幕好似都被祁珩的出现打散了。 看着司丝战战兢兢的模样,祁珩眼梢微抬,清冽的声音从他喉间溢出,不必拘泥。 闻言,离落松了一口气,他前两次的刑罚还没补完,要是再来,他怕是没个百八十年出不来。 放松的不只是离落,司丝在听到祁珩的话之后,小肩膀也跟着心脏落了下来,她悄咪咪地向主位上瞄了一眼,却见祁珩也在看她。 一时间,司丝额角泌出些冷汗,眼神飞快闪躲到一边。 祁珩自是看到了司丝的窘迫,这次出去,她似是变了很多,早前横冲直撞的小狐狸,竟也知道了惧怕为何物。 可这不是祁珩想要的,他要的是她全身心的信任,他要她自愿把一切交给他。 思及此,祁珩冲司丝招了招手,面上多了几分和煦,可是要与为师说? 从进来到现在,司丝的小眼睛时不时就会盯着他,她似是有话要说,可因着苍葭山上的规矩,她又不得不老实待在原地。 祁珩刻意收敛了锋芒,司丝总算没有那么紧张了,她迈着步子往前走了几步,师尊,我找到月泽草了。 司丝将锦囊里的月泽草递了过去,她不知道这月泽草早就被夜焰掉了包,可祁珩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祁珩将月泽草接了过去,看着司丝一脸期待的表情,祁珩摸了摸她的发顶,做的不错。 得了夸奖,司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嘴角上扬,颊边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见到司丝这般模样,祁珩眼底染上了些柔和,司丝见此,胆子也大了几分。 师尊,您带我回来时可曾看到另外一人? 祁珩看着她,何人? 是一名模样极俊美的男子,不不!是灵兽! 司丝又往前走了两步,她有些兴奋,乌溜溜的眸子里泛着光芒。 师尊是这样的,我在盘古岛上寻找月泽草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一只天赋极高的灵兽,他当时受了很严重的伤,眼看着就要被人打死了,我见他可怜就把他救了回来。 我给他取名叫茸茸,他是只,是只灵犬!我捡到他时他就已经开了灵智,他很聪明! 听到茸茸这两个字,离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下意识抬头,却对上了祁珩稍蹙的眉眼。 离落心里一跳,当即便捂住了嘴,可即便如此,离落还是忍不住想笑,哪个倒霉玩意儿叫这名,茸茸、茸茸娘们唧唧的,还没富贵好听! 离落师兄你怎么了? 被离落不停耸动的肩膀吸引,司丝歪着头不解的看向他。 啊?没什么没什么,师妹你继续说,再之后发生了什么? 离落狠掐着自己的大腿才绷住不笑,听到这么个名字,他倒是有点好奇这个叫茸茸的家伙了。 再之后我就把他捡了回去,我当时孤零零一个人有些害怕,便想着有个伴也好,所以我就给他喂了些半夏师兄送我的灵药灵果。 说着,司丝看了眼旁边的半夏,见他脸上没什么异色,司丝又继续开口介绍。 吃了那些灵果灵药,茸茸他很快就恢复了,他长得极快,月余时日便超过我了!从那时起起就确定他是灵兽了,他生得高大威武,一看便不是凡物。 再后来我在裂谷中找到了灵溪果,他吃了之后果真化形了,茸茸他很俊俏,我从没见过像他那样漂亮的灵兽! 那盘古岛上竟会有这般资质甚优的灵兽?!他化形前长什么模样?你确定是灵犬?! 离落大惊,吃些果子便能化形,这得是何种天赋的天才啊?! 司丝化形是因为有他师尊从旁帮忙,那灵兽无人相助,此前又身负重伤,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化形成人? 当然是灵犬! 见离落全然不信的模样,司丝瞪着他,气吼吼的反驳,他是我捡回来的,我亲眼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我说的都是真的! 师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撒谎! 司丝越说越急,到最后竟要哭了出来。 见状,离落有些慌张,他赶忙上前安慰道:小师妹你别生气啊!师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师兄没见识,孤陋寡闻,你别哭啊 眼看着司丝眼眶里蓄满了泪花,离落手足无措,他看向高位上面无表情的祁珩,又看了眼旁边一言不发的半夏,欲哭无泪。 小师妹啊,师兄错了,师兄再也不乱发表意见了,你跟师兄说说茸茸的事好吗?也让我这没见识的家伙开开眼,嗯? 我才不跟你说! 司丝跑到了祁珩身边,她抽噎着拉出了祁珩的袍角,小声道:师尊,茸茸真的是灵犬,您见多识广一定认得! 茸茸他生着银白色的毛发,尾巴很蓬松,他身上有一道道的暗纹,肉垫是黑色的,鼻子也是黑色的,他有四个我这么长 司丝循着记忆急切的解释着,她手口并用,生怕落下一丝线索。 祁珩从一开始便知晓司丝口中那人是夜焰,她与夜焰在盘古岛上发生的那些事,他早在来这之前溯光镜里看过了。 此时此刻,祁珩面色平静,可离落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司丝口中那人怎么越听越像他那冷心肝的表哥?! 她不会把他表哥捡回去当狗养了吧?! 想到这,离落喉咙发紧,他看向祁珩,却发现对方的视线并未落在他身上。 离落心中有了底,为印证心中所想,他化出原形向司丝走去。 小师妹,你口中的茸茸,莫不是长我这样? 一见到离落的原形,司丝惊呼出声,茸茸! 至此,离落终于确定司丝口中那人真是他表哥,他一边替司丝默哀,一边又忍不住庆幸她活着回来了。 他表哥的性格他最了解了,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司丝见过他落魄的模样还能活着回来简直是奇迹! 离落师兄你也是灵犬吗?你为什么和茸茸长得一样? 司丝也化作原形,她用爪子扒拉着离落身上的毛发,小鼻子也一个劲的凑过去嗅闻。 什么灵犬?你师兄我是雪狼,是狼不是狗! 离落有些嫌弃,他甩了甩尾巴,灵力深厚的他带起的风把司丝吹到了一边。 司丝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她也不恼,反而十分惊喜,茸茸竟然是狼!难怪他长得那么大! 离落师兄,既然你和茸茸是同族,那等我把他带回来,一定要带他去见你! 好,好啊。 听到这话,离落有些后悔现了原形,他一点都不想见到那家伙! 司丝没发现离落的异样,她讨好的笑着,离落师兄,等茸茸来了之后你能指导他修炼吗? 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得寸进尺,司丝在看了离落一眼之后,立马开始替夜焰说好话。 离落师兄你放心!茸茸他很聪明,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的,他没有父母,从没有人跟他说过宗族之事,他那么可怜,离落师兄你就帮帮他吧 司丝越说越离谱,听得离落忍不住想捂住她的嘴。 夜焰这家伙是能用可怜这个词来形容的吗?! 夜焰他从小就长在金山银山里,他没有父母? 他爹是魔界之主,他娘是妖界的公主好吧! 夜焰走哪不受万人尊崇,他爹退位之后他就顶了上去,整个魔界他说了算,他可怜? 被他压迫奴役的人才可怜好不好?! 离落师兄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愿意吗? 这,那什么,我觉得吧,你的茸茸大概率上不用我教 离落讪讪回绝,且不说他们修炼的功法并不同源,单就夜焰他修成魔神这一条,他就没资格教他,天资这玩意啊,都是命 怎会 司丝不死心,情急之下,离落就一爪子盖在了司丝脑门上。 视线被遮住,司丝下意识抬爪反击,也就在这时,一直冷眼看着他们的祁珩开了口。 司丝,莫要再缠着你师兄了,到为师这来。 此话一出,司丝立马就老实了,她不情不愿的走到祁珩身边,化成了人形。 师尊,您有见到茸茸吗?我之前答应他要带他一起离开盘古岛的 师尊,我能和他住在一起吗? 司丝一张小脸上全是期待,她眨着眼睛,模样极其乖巧。 见此,祁珩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她,司丝她现在尚不知道她口中的茸茸是魔界之主,亦不知晓他曾在昨日对她暗下杀手。 在此之前,祁珩本打算将夜焰之事对司丝和盘托出,她手里握着夜焰的把柄,他不可能会放过她。 可现在,在见过司丝对夜焰付出的一切之后,他竟对她动了恻隐之心,她这样般直率善良,怕是承受不住亲近之人的背叛吧 第304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54 祁珩最后并未将夜焰的身份告知于司丝,原因很简单,这样做会妨碍到他的计划。 祁珩将司丝带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她不知道夜焰想杀了她,更不知道夜焰在见到楚瑶之后就将她抛到了脑后。 尽管司丝至今情窦未开,可让她尝到背叛的滋味总是不好的,若是她因此对情爱之事生了防备,这于他的计划而言,有弊无利。 通过溯光镜,祁珩看到了那日司丝和半夏一同落入崖底的场景。 那日,半夏曾问过她是否是因着同门之谊才会牺牲自己引开深渊魔蛟,他问她是否不怕死。 司丝的答案是否定的,她说她怕死,说她可以为同伴受伤,却不愿为了他们丧命。 听到这样的回答,祁珩并不意外,这小狐狸从一开始就不愿离开大荒山,她之所以会愿意拜他为师不过也是为了可以活的更安稳一些。 当时那般情境,她的选择没有错,她不愿为旁人牺牲自己的性命,这是人之常情。 可她身上有瑶儿的残魂,她的结局从一开始便定下了,她必须为了瑶儿牺牲自己。 她不愿意,他便让她愿意。 千万年间,祁珩见过太多生死相许的爱情,他自是知晓坠入情爱之中的人有多疯狂,有多无畏。 总有一个人会让她愿意放弃一切。 在确定司丝并无大碍之后,祁珩便离开了。 祁珩走后,紧绷的气氛终于得到了缓和,司丝化作原形勾着半夏的袍角往他怀里钻,半夏轻车熟路的拥着她,脸上难得露出些温润的笑意。 一旁的离落见状虽有些羡慕,可因着怕司丝再提及让他指导他表哥修炼之事,他便老老实实待在一边,没敢出声。 大概是念及司丝在盘古岛上受了伤,祁珩最开始的几日并未对司丝的功课做什么要求,她整日吃喝玩乐,日子过得很是舒爽。 这期间,离落几乎每隔两日便会司丝那里一趟,他每次来不是带着人界的零嘴,便是带着些有趣的玩意,久而久之,司丝的屋子充盈了很多。 除了离落,半夏也时常会光顾司丝这里,许是因为毛绒控的属性暴露了,他不欲遮掩,反而有些放纵的意味。 半夏撸毛的手法很好,司丝乐得享受,所以每当半夏过来的时候,司丝便化作原形瘫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享受着他的服务。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无人的时候,司丝除了修炼之外,也暗自琢磨起了祁珩下一步的计划,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祁珩很快便会有动作了。 原文中,原主并没有在盘古岛上遇到夜焰,他们在第二世相遇的时候,原主已经一颗芳心扑在了祁珩身上。 那时候的原主自是不知道祁珩对她的温情只是为了让她自愿献祭。 没有夜焰的干扰,原主对祁珩的感情水到渠成,祁珩也没有什么忌惮。 可这一次不一样,祁珩若想让她对他生情,必定会避开夜焰。 夜焰不是傻子,他不会一直分不清他心中所爱之人是谁,这些日子,夜焰的好感度一直在小幅度增长。 相信再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回过神来找到这里。 不落峰上没有黑夜,吃完一整只烧鸡,司丝有些犯困,她像往常一样缩成一团,硕大的绒尾盖在身上,没一会便进入了梦乡。天籁小说网 窗外,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她睡熟之后走了进来。 看着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的鸡骨头,祁珩眉峰稍蹙,他挥了挥手,眨眼间桌面便一干二净。 祁珩缓步走到司丝面前,睡梦中的小狐狸似是还在回味烧鸡的味道,她咕哝着,睡姿极不雅观。 这些日子,司丝的一举一动祁珩都看在眼里,她不再是那只刚来时人人嫌弃的野狐狸,曾经厌烦她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对她改了观。 她很轻松的便和苍葭山上的一众弟子玩做了一团,起先对她最为嫌恶的离落也在变着法的讨她欢心。 这些变化祁珩一早便料到了,司丝生性纯善,她受欢迎十分正常,他也打从心眼里欣赏她。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没有忘记司丝存在的意义。 他带司丝回来便是为了瑶儿,眼下瑶儿神魂归位在即,六界安宁需要她,他没有时间再拖下去了。 对于司丝的未来,祁珩早有了打算,他不会在今后对她弃之不顾,他会助她转世,亦会在将来收她为徒,他会许她一个光明的前程。 此时的他,尚不知晓司丝已经没有转世的机会了。 司丝从睡梦中醒来时,人已经不在苍葭山了,或者说她已经不在那个时空了。 看着眼前富丽堂皇、觥筹交错的宫殿,司丝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她小心打量着周遭的事物,身体本能的蜷缩着。 此时的她,被关在了一个金色的笼子里,笼子旁边站着两名穿着奇特的番邦男子。 这两名番邦男子一名负责解说,一名负责转动笼子让周围的人看清这笼中之物的模样。 从那名负责解说的番邦男子言语并不流畅,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司丝还是听出了大概的意思。 他在介绍她的血统、品相,以及在他们国家她这种狐狸的地位和价值。 司丝听明白了,她这是被当做进贡的物件了,她抖了抖耳尖,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祁珩到底是憋不住了。 旁边的两名番邦男子还在喋喋不休的介绍着,趁着这会功夫,司丝和923交谈了起来。 【司丝你终于醒了,祁珩那家伙出手了!】 【看出来了,这是哪?能感知到祁珩的方位吗?】 【这里三千年前的夏国,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夏国的皇宫,你边上那两个人是月国使臣,你是贡品之一。】 【三千年前的夏国?】司丝蹙眉,这时间、这国号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923心里闪过一丝狡黠,他自是看到了司丝眼中的迷惑,难得见到司丝面露不解,923故意卖着关子不肯多说。 【三三】 【嗯?】923偷瞄了司丝一眼,他今天一定要让司丝开口求他,他这个系统当得太憋屈了,经常被压迫不说,连最基本的权力都得不到保障! 923打着小算盘,可下一瞬,司丝的话却像冷水一般泼到了他头上。 【三三,我记得你之前说半夏师兄飞升前是夏国太子,你口中的夏国是现在这个吗?】 923【】 【三三?你掉线了?】 【没没没,在呢在呢!】923有点想哭,他还没开始表演呢,戏台子就被拆了,天道大大是抛弃他了吗?! 【嘶三三你今天不太对劲啊,你是不是瞒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司丝秀眉微挑,语气不善。 【怎么会?!我是那样的系统吗?我这不是给你找资料呢嘛,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923像只炸了毛的公鸡连声反驳,可在司丝探究的目光下,他到底是底气不足,最后不得不老老实实回答起了司丝的问题。 【司丝你记得没错,现在的夏国就是你半夏师兄当太子的那个夏国,你往前看,右边那列最前边就是他。】 听到这话,司丝有些激动,她当即便向前望去,果然在一众人影中看到了那个撸毛高手。 此时的半夏并不像千年之后那般不苟言笑,今日,他虽穿着一身沉闷的玄色朝服,可他周身的少年气却怎么都掩不住,生机勃勃,意气风发。 半夏的毛绒属性当真是一早便刻在了骨子里,他身侧的少年郎一个劲的凑过去跟他讲话,他自是应答如流,但这同样也没妨碍他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看半夏这眼神,司丝约摸着能猜到他又在搓手指了,这一点早在他们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她便发现了。 司丝笑得一脸猥琐,923有点无语,她是不是忘了她此行的目的了? 还有半夏这人也是,看着人模人样的,谁能想到他背地里竟是个勾引幼狐的狐狸贩子! 【司丝!回神了!你刚不是问我祁珩在哪吗?他也在这大殿之上!】 【哪个?】 提及祁珩,司丝的小脸眼见着冷了三分,她依依不舍的从半夏身上移开视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殿内打量起来。 【他在半夏正对面,穿着蓝袍的少年便是,他现在叫半见,是半夏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半夏平日里叫他阿凛,兄弟俩感情很好。】 【啧啧连小名都知道,我怎么记得当初某人说半夏师兄是炮灰甲乙丙,有几个字介绍就不错了,真是想不到这几个字背后的信息量这么大啊,嗯?】 司丝的语气中沁着冷意,闻言,923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说实话!我说还不行吗?】别搞我了,心脏快停跳了呦喂! 【是,是这样的,攻略期间出场的所有人物,都是可以调取生平资料的,只是和目标人物不同,像半夏这种配角调取资料需要支付一定的积分】 【所以你那天说一半不说了是因为舍不得积分?呵,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系统。】 【不是的,司丝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小气,主要是咱们出门在外不能随便大手大脚啊,而且我当时也没想到半夏出场率这么高】 【原剧情里,半夏总共就出现了三四回,他不爱说话,每次他和原主打完照面转身就走,不信你翻翻原主的记忆,她是不是对半夏没什么印象?】 【半夏他连句像样的台词都没有,咱在他身上花钱不是浪费吗?司丝你相信我,我要是一早知道半夏这家伙作用这么大,别说十个积分了,就是一百个,该兑换的资料我也给你换回来!】 923急吼吼的解释着,他真不是抠,他只是比较擅长精打细算! 【所以半夏的资料包就只花了十个积分?十个积分你都不舍得给我掏?三三,看透你了!】 【不是这样的啊!!!】 923哭了出来,他太委屈了,他不干了,他回去就打辞职报告 923这次真的是委屈到了极点,他也不解释了,整个主神空间全都是他鬼哭狼嚎的声音。 司丝没想到923这次会哭成这样,她只是想逗逗他,捎带着给他点教训,可谁知道他这情绪一爆发竟有些不可收拾。 司丝被923吵得脑仁疼,她丢了个果子过去,【行了,别哭了。】 【我不干了,呜啊啊啊出来一趟老婆本都赔光了,一一等不到我一定会被别的系统拐跑的,没有一一我要大长腿有什么用?我要变成孤寡老头了,啊啊啊】 司丝【】 一一是谁?系统还有相好? 系统怎么谈恋爱,口嗨吗? 算了,坏人姻缘天打雷劈,管他怎么谈呢! 【行了,别哭了,你要积分我帮你赚还不行吗?!】 【真的吗?!】 司丝话音未落,923的哭声立马停下了,这变脸的速度堪称神速,司丝在上个位面当影后时都没他这功力。 【司丝你刚才是说要帮我赚老婆本的吧?我都听见了!你不能反悔,我和一一的未来就靠你了!】 司丝【】 她怎么觉得这家伙在耍她? 一边,923见司丝一直不说话,委屈巴巴的又开始哭了起来,一听到这动静,司丝脑壳又开始泛疼。 【帮你帮你!别哭了!】 【呜呜司丝你真好,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宿主了,人美心善能力强】 【停停停!说正事!】 【好哒!你想知道什么?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终于绕回来了,司丝抚了抚额,【半见这人原本就是存在的吧?祁珩这是夺舍了?他为什么不用原身出现?】 司丝不解,祁珩若是怕被她认出来,大可用易容术换副容貌,他犯不着大费周章的借用半见的身份,本性不同,处事方式自然不同,他就不怕被周围人识破吗? 【祁珩没夺舍哦,他只是分出一缕神识附在半见身上,他这么做的原因一是方便接近你,再一个就是同一个时空中是不允许同时出现两个他的。】 第305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55 【祁珩没夺舍哦,他只是分出一缕神识附在半见身上,他这么做的原因一是方便接近你,再一个就是同一个时空中是不允许同时出现两个他的。】 【时空局把过去的他和未来的他分为两个人,他们同时出现会引起时空局的警觉,映射到小世界里会变成反噬出现在施术者身上。】 【但是神识就不一样了,神识作为意识流的一种,能量低,磁场弱,既能达到目的,又不易被察觉那个什么,磁场什么的你能听懂吗?忘了你是菟丝花了,现代科学文明你不懂也没什么啦】 923有点得意,作为未来文明的高科技产物,他或多或少有点优越感,虽然他的原身和司丝差不多,但他现在进化了! 【你口中的文明世界我去过。】司丝白了923一眼,这家伙是健忘了吗? 【呿!飞机大炮算什么高科技文明,你见过机甲吗?你见过超宇宙战士吗?你知道什么是六种性别吗不知道也没关系,以后我带你去,小花花,外面的世界可是很精彩的呢】 司丝【】 今天的辣鸡统话格外多,不仅多还有点欠揍,看样子得找个机会好好教教他做系统的规矩了。 敛去眸中的暗芒,司丝开口问道【我现在是跟祁珩一样的状态吗?我也是神识附体?我现在这副身体能化形吗?】 现在的身体虽和她之前那副很像,但终究不是同一种族,祁珩应当不会这么重口味,人兽什么的正常人都做不到吧? 【你和他不一样,你是整个神魂全都被祁珩弄过来了,三千年前原主还没出世呢,自是不会有反噬一说。】 【再说了,司丝你还没按祁珩的要求修炼完,楚瑶还在三千年后巴巴等着你献祭呢,削弱灵力让你重新修炼什么的他才舍不得。】 【至于化形之事,你之前的功力应当都在,你一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试试,应该没问题。】 闻言,司丝了然,其实这也是祁珩带她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吧,楚瑶等不了多久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次一回去,祁珩就会设好阵法等着抽取她的神魂。 她在未来没有时间修炼,但在过去却有的是功夫,千年啊,即便是她再蠢钝弱势,也能达到他的要求了。 除此之外,祁珩之所以只分一缕神识跟着过来,怕是舍不得楚瑶吧,他要留在楚瑶的身边看护照料她。 想到这,司丝冷笑,当真是宝贝的紧! 司丝没再说话,她看向前面的蓝袍少年,暗自分析着利弊。 祁珩想用旁人的身份换得她的真心,他当真是一丝一毫的真情都不想分给她。 不过这样也好,她喜欢的人只会是半见,和他祁珩没有半分关系。 神识总有归位的一天,来时他是神,回去时是神是魔可就说不准了。 宴会之上,身为太子的半夏终究是没能争得过半见,他虽极喜欢那毛茸茸的一团,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关着小狐狸的笼子离他越来越远。 身为储君,半夏从小就被教导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无论何时,他都不能让旁人看出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喜怒也好,欲望也罢,这些他都不能表现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驯兽师将小狐狸抱了出来,半夏看着半见一脸惊喜的将小狐狸抱在怀里,小狐狸很温顺,许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喜爱,她甚至翻过身主动露出了雪白的肚皮。 半见在驯兽师的指导下逗弄的动作越发流畅,一时间,大殿上响起了嘤嘤的狐鸣。 半夏执起酒杯,他面上依旧是那般放任自流的模样,可司丝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落寞。 不知怎么的,虽然她和半夏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她就是很了解他,那日在苍葭山初见时,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毛绒属性,这种感觉很奇特,有种隔了山海,却又惺惺相惜的意味。 司丝没有细想,她只当这是他们同为毛绒控的天性。 此时的她尚未察觉爱屋及乌正在她身上上演,爱君之所爱,惜君之所惜正是如此。 祁珩活了万年,他自是知晓如何让怀中的小东西舒爽,驯兽师退下后,他自顾自的把小狐狸翻过来搭在臂弯上,素白的手指轻柔着在她头顶抓挠,没一会便听到了她喉间的呼噜声。 小狐狸的耳尖泛着粉色,随着他的动作,那对尖耳不住的颤抖,她半睁着眼睛,里面全是享受和喜爱。 见状,祁珩心里极为轻快,过去的千万年里,他也曾养过许多灵兽,它们或威猛,或娇弱,应有尽有。 他逗弄过,也亲自调教过,可那时的心境都比不过此刻。 祁珩并未深究其原因,他继承了半见的记忆,那少年是个极爱小兽的性子,许是因为受到了他的影响,才给了他不一样的感受。 又或是因为他知晓这小狐狸是谁,他对他的小徒弟本就心存怜惜,故而此刻心生愉悦并不奇怪。 祁珩的手指在小狐狸的毛发间穿梭,她的尾巴摇摆着,尖尖的小脸也不知何时埋进了他的胸口。 她往里拱弄着,前爪也不太老实的在他胸前抓弄,温温热热,还有些痒。 祁珩被她的举动逗笑,他轻捏着她的后腿把她拽出来,老实一些,宴席散了便带你回去。 四目相对,司丝踩着他的大腿站了起来,她凑到他唇边嗅闻着,粉嫩的舌尖在唇间舔了舔。 见她这副模样,祁珩轻笑,还真是个贪吃的小东西,刚才还在害怕,这会子倒是胆大了起来。 从司丝醒来时,祁珩便一直在观察她,他自是看到了她眼底的惊惧和疑惑,也看到了她在看到半夏时的惊喜。 她的目光时不时的就往半夏那处飘去,焦躁又克制情绪轮番在她眼神里出现。 祁珩如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到半夏那里去,可这小狐狸终究是长进了不少,她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不能暴露自己的异样。 祁珩突然有些好奇她这股子耐性能坚持多久,他垂下眼眸,心里隐隐生出了些捉弄的心思。 想要鸡腿便老实坐好,不要乱动。 祁珩将小狐狸拖起来放在自己身侧,见她仰头看着他,祁珩轻拍了下她的头顶,等着,一会便把鸡腿给你。 接过旁边侍女递来的帕子,祁珩净完手便开始剔起了鸡腿,他那双骨节匀称的大手煞是好看,从司丝的角度看去,祁珩手背上的筋脉很是惹眼。 这皮囊倒是不错,不愧是半夏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个顶个的美人,可下一瞬,司丝的眉头倏然一皱。 她这阵子光想着怎么折腾祁珩了,她竟忘了此时此刻她真正面对的人是半见。 祁珩占据了半见的身体,那真正的半见会怎样? 祁珩的神识终是要收回去的,在这之后半见会记得这一切吗? 若不记得,她还能把他当做祁珩放开了攻略,若是他能记得,她怎么忍心祸害一个情窦未开的小小少年?! 她能用爱而不得的法子去报复这些败类,却不能用这种手段戕害无辜之人。 主神空间,923发现了司丝的异样,这次他学聪明了,一发现问题的所在,就立马抛出了答案。 【司丝你不用担心哦,你面前这家伙就是祁珩无疑,我刚才翻看了半见最开始的设定,他本该在来此赴宴的路上就over哒,你不用担心以后的事。】 【你是说半见在来这之前就死了?这么巧?】该不会是祁珩为了达成目的,丧心病狂的把人搞死了吧?! 【没死透呢,还剩一口气,半见他命有一劫,祁珩就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才把神识附在他身上的。】 【祁珩是上古真神,虽然在这的只是一缕神识,但其中蕴藏的灵力仍是不可小觑,如果没有他的话,半见现在早该凉透了。】923翻了翻半见的资料簿,嗯,果然吃席了。 【司丝你就别纠结了,祁珩是神,你担心的事他自然都考虑到了,神爱世人,不会伤及无辜的,司丝你就放开了折腾吧,你面前这人就是祁珩的小号,攻略了咱就赢了!】 【呵,他倒是好心。】 司丝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合着他坑人就只坑原主,原主欠他了吗?! 神爱世人,他爱狗屁! 厚此薄彼的玩意儿! 他想玩角色扮演,她奉陪到底! 这边,祁珩的动作不疾不徐,薄厚均匀的肉片一片片落到了他手边的碟子里。 他的目光时不时就会落在身侧的小狐狸身上,见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祁珩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故意放慢了动作,一会抿口茶水,一会又拿起帕子轻擦着刀面,他有意逗弄,直到小狐狸急了。 呜,呜呜! 司丝一只前爪点地,一只勾着祁珩的手腕示意他快些,她伸着脖子往碟子边凑,一双乌溜溜的眸子里写满了渴念,粉色的鼻尖耸动着,口水眼见着就要淌了出来。 想吃? 祁珩此行的目的便是要让司丝爱上他,他自是没有放过任何一丝让她动心的机会,此时此刻,他笑得魅惑,几乎把这皮囊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我知道你能听懂人话,你凑近一些我便给你。 听到这话,司丝怔愣了一瞬,她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半夏,迟疑片刻,终是没有听祁珩的话凑过去。 司丝收回了前爪,她蹲坐着,毛发蓬松的尾巴绕了半圈盖在脚面上,模样很是骄矜优雅,她歪着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怎么?不想吃鸡腿了?这鸡腿我刚才尝过了,味道极鲜美,这卤料听闻是从西域传来的,带着些辣味,吃下去口齿生津,心情愉悦 小狐狸,你当真不想吃吗?祁珩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下一瞬,他面露遗憾,语气有些失落,莫非是我弄错了,你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本以为你能听懂我说话,还打算带你去找皇兄呢 祁珩用余光观察着司丝的反应,见她尾尖轻颤,很明显是对他要带她去半夏那有些意动。 祁珩乘胜追击,继续道:皇兄那有许多驯兽的书籍,我本想借来学学,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我的了,总不能委屈了你。 可你竟听不懂人语,终究是我强求了,罢了,不若把你送到兽园吧,兽园虽在郊外,但那处有许多你的同类 呜呜!唔呜呜! 祁珩话没说完,司丝就急切咬住了他的袖口,她往前挪了几步,一双肉爪指了指半夏,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嗤!这样竟就忍不住了,到底是个单纯的小家伙,祁珩心里一软,抚了抚她的脑袋。 你怎么了?要出恭吗? 祁珩假装没有看懂司丝的意思,他挥手召来了驯兽师,托起她的小腹就往对方那里送。 殿下,可是有何疑问? 这小狐狸从刚才开始就躁动不安,你看看怎么了? 是。 驯兽师恭敬地伸出手,他想接过小狐狸,可还不等他碰到司丝,司丝就扭动身子落在了祁珩怀里。 司丝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呜咽,她的爪子紧勾着祁珩的手臂,毛茸茸的小脑袋讨好的蹭着他的胸口。 驯兽师见状吓了一跳,他刚才怎么就没接住?! 若是因此惹得主子不悦,他的脑袋搞不好就保不住了! 脊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驯兽师想也没想便伸手去抓,他的大掌向着司丝的后颈处落去,却在即将触到的瞬间又扑了个空。 驯兽师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不敢抬头看祁珩的脸色,大掌哆嗦着,心里直呼天要亡我。 身为皇家御用驯兽师,他竟连只狐狸都捉不到! 驯兽师僵在原地等着祁珩的发落,可没过多久,他竟听到了一声闷笑,他壮着胆子抬头瞄了一眼,却见祁珩嘴角微翘,深色的眼瞳里盈出笑意。 他一手拥着小狐狸,一手抚摸着小狐狸脊背上的软毛,愿意承认了?你就这么喜欢我皇兄啊,我看见你在偷瞄他 第306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56 回去的路上,祁珩并未把小狐狸放回笼子里,他把她抱在怀里,手指若有若无的抚摸着她的脊背。 司丝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撸毛的功力都那么高,她奶唧唧的哼哼着,肉乎乎的爪子也控制不住的收放。 刚才在大殿上,她总共吃了十只虾、两只鸡腿,她自是意犹未尽,但祁珩却不同意她多吃。 那些美食像极了貌美的姑娘,她们挥着手中的帕子,小手拉扯着她的衣角,争着抢着要和她的舌头来一场美丽的邂逅。 司丝嘴馋,她自是受不了这些诱惑,她可怜巴巴的对着祁珩眨眼撒娇,最后终于又换得了半只鸭腿。 轿辇很稳,祁珩怀里也暖呼呼的,吃饱喝足,司丝有些昏昏欲睡。 司丝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被祁珩放到了榻上,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在书房里了。 司丝会把这里当成书房是因为她睁开眼时入目的皆是书籍,看着那一排排书架,司丝不禁脑补了一番俊美少年挑灯夜读的励志画面。 可真当司丝迈开步子看清这书房的全貌后,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一叶障目。 只见书架之后,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出现在眼前,这宫殿雕梁画栋,飞檐点金,殿内摆着红檀木制的缕花座椅。 因为是在盛夏,殿内四周摆放着红木高脚架,架上白玉瓷盘中盛着冰块,丝丝凉气就从那处溢出。 而殿内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司丝身侧那些,放眼望去,骑射的箭靶,模仿舞台角色的陶俑,泛着光泽马鞭,一人高的纸鸢 甚至还有许多一眼看不出功用的奇异摆件,高低错落,琳琅满目,这里俨然是半见玩乐的处所。 看到这些,司丝才明白923口中的极为受宠是什么意思,帝后恩爱,半见自是不会受到宫斗之事的荼毒。 国泰民安,又无战事,仅剩不多的前朝纷扰也被半夏挡了去,再加之半夏极宠半见,兄弟二人感情极好,兄友弟恭,父母疼爱,半见生来就是享福的。 半见这样顺风顺水,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人不羡慕,但或许就是因为福祉都在前半生享尽了,所以他并不长寿,当真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司丝摆弄玩偶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少年爽朗的笑声,没过一会,司丝就见祁珩捧着个木盒走了进来。 一看到地上蹲着的小狐狸,少年眼眸一亮,你可算是睡醒了,我都出去逛了一圈了! 快过来,让本皇子抱抱,你这尾巴真漂亮啊 小狐狸扬在身后尾巴雪白蓬松,祁珩见状放下盒子就要去抱她。 可司丝却在祁珩碰到她的瞬间,后脚一蹬,蹦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她仰着脑袋,尾巴甩来甩去,似是极为嫌弃他。 你躲什么?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你莫不是占完便宜就翻脸不认人? 少年站直身子慢慢向司丝靠过去,他脸上的表情极为生动,让人很难想象这人在苍葭山时目空一切的模样。 当真是活了万年,演技超群,这周身的少年气就跟真的一样。 祁珩他想演戏,她自然要奉陪到底。 心里有了决断,司丝立马进入了状态,她坐在桌沿上,两条胖腿交叠盘在一起,语调傲娇道:你之前说要带我去寻你皇兄,什么时候动身? 司丝前爪环胸,眼梢带着些高傲,她这副模样祁珩自是从未见过,他略微一愣,在苍葭山上这小狐狸不是可爱又软糯,娇滴滴的像个团子,怎么现在反而凶巴巴的。 喂!你发什么愣,没见过会说话的狐仙吗? 小狐狸尾音上扬,显然是对祁珩怔愣的反应十分满意,她身后的尾巴欢快的摆动,肉乎乎的脚丫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着。 听到这话,祁珩嘴角微抽,他回来之前还在琢磨该怎么捅破这层窗户纸,毕竟他的小徒弟不能一直在他面前当只狐狸崽。 可谁承想,他还没做什么呢,这小狐狸就自曝了身份。 狐仙,呵!她倒是给自己寻了个好名头。 你听到了吗?我可是狐仙,是仙人!你快把好吃的东西都找来孝敬我! 喂!你傻愣着做什么?快去把烧鸡拿来! 小狐狸趾高气扬的命令着,可过了好一会对方都没反应。 见祁珩一直默不作声,小狐狸有些急了,她从桌上跳下来,踱着步子在祁珩脚边打转。 你怎么不说话?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我是狐仙! 喂!喂喂你动一下! 司丝抓了下祁珩的衣角,可他仍是一动不动。 怎么没动静?这你该不会是被我吓到了吧? 说着,小狐狸耳尖一颤,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她伸出爪子拍了拍祁珩的鞋面,仰着脑袋一瞬不瞬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祁珩依旧没有动,他不言不语的模样惊得小狐狸猛地往后一跳,她懊恼的用爪子抓着耳朵,自顾自念叨起来。 竟真吓到了!这里的凡人怎么如此胆小?明明盘古岛上的凡人胆子很大的,都是凡人怎么差这么多 听到小狐狸提及盘古岛,祁珩倏然想起她化成人形跟那里的人讨要食物的场景。 那些人见她身姿不凡,又会腾云驾雾,皆是满目崇敬,当即便把吃食交了出来,这小狐狸倒也厚道,只要了一点就离开了。 想到这,祁珩明白了,他说她怎么突然变了副模样,原是尝到了甜头。 祁珩想笑,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绷着脸,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小狐狸的反应。 司丝这边,她还在歉疚的自言自语,她有些着急,语调里多了几分颤抖。 怎么会这样啊?我也没做什么呀,怎么这人就吓成了这样?! 他一动不动的,不会是死了吧?! 说到这,小狐狸僵住了,她把爪子捂在眼睛上,过了一会又悄咪咪地闪出一条缝偷看。 呜这人好像是半夏师兄的弟弟,如果半夏师兄知道我吓死了他弟弟不行不行!他不能死! 吼完这一声,小狐狸就蹬蹬跑到祁珩脚边,她扒拉着他的袍角,没几下就爬到了他胸腹处。 胆小鬼你不准死!听到没有?!我在跟你说话 怎么救啊! 司丝话没说完,后颈就被扯住提了起来,四脚凌空,司丝惊疑一瞬,而后瞪着眼睛气吼吼道:你骗我?! 你这凡人竟敢欺骗狐仙!你,你放肆! 司丝蹬着爪子想要挠他,可忙活了半天,也没够到祁珩的衣角。 听着她明显底气不足又气急败坏的话,祁珩嗤笑,放肆?你知道这是哪吗?这是大夏皇宫,除了父皇母后,没人敢这么对本皇子说话! 至于你说骗你本皇子可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蠢顿看不出来,这可怨不得别人! 祁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眉梢微扬,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你!你这个骗子!你放开我!司丝咬牙启齿。 嗤!本皇子就不放你能怎样,你不是狐仙吗,你倒是跑啊! 跑不了吧,就你这本事还想吓死本皇子,笑话! 大夏国力昌盛,万臣来贺,本皇子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就是那仙山上的仙人本皇子也跟他们说过话,不过是只开了灵智的狐狸,有什么稀奇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松开你,你也伤不到本皇子! 说着,祁珩就大手一松,把司丝扔在了地上。 他的这般动作,司丝明显是没有预料到,尽管她依着身体的本能及时做出了反应,可还是脚底打滑险些磕到脸。 司丝尖叫出声,全身软毛炸起,也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少年肆无忌惮的笑声,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满是戏谑。 啧啧狐仙大人好生狼狈啊!哈哈哈 祁珩的调笑声在耳边回荡,司丝仰头看了他一眼,她没说话,乌溜溜的眼睛里闪着些委屈的光芒。 看了一会之后,她便转身往门口走去,原本高扬的尾巴耷拉着,背影瞧着甚是可怜。 见小狐狸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祁珩眉毛一挑,这就走了? 怎地这么不经逗? 你去哪?祁珩抬步追了上去,哎!狐仙你别走啊! 你生气了吗?你这么小气的吗?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别生气啊! 小狐狸的步子小,因着不熟悉环境,她走得极慢,祁珩人高腿长,没几步就追了上来,他绕着小狐狸打着转。 你是摔疼了吗?我跟你道歉还不成吗? 见她蔫头耷脑的模样,祁珩语气中多了些讨好。 祁珩开始道歉,可司丝根本没理会他,她似是没听见,头也不抬的拖着步子往大门处走。 你去哪?你别走啊!你刚才说要吃烧鸡对吧,我这就派人取来,你想吃什么都成! 说到烧鸡的时候,小狐狸的脚步眼见着顿了一下,可她还是没停下,速度隐隐还比一开始快了些。 哎哎哎!再加一盘盐焗海虾,还有猪爪、乳鸽 这一刻,祁珩化身餐馆小二,巴拉巴拉的报着菜名。 得亏这小皇子平日里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主,若非如此,祁珩这么个辟谷万年的老神仙,一口气还真想不出这么多吃食。 似是被祁珩的诚意打动,小狐狸终于在迈出大门的前一刻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额头冒汗的少年,小声道:还要再加一盘芙蓉糕 没问题!祁珩点头,他面露喜色,指了指内殿,那我们回去? 唔司丝点了点头。 见司丝同意,祁珩俯身将小狐狸抱了起来,他有些狗腿道:狐仙,我抱着你!m.23sk. 司丝: 演过了吧?! 这是戏精附体,还是憋太久收不住? 这玩意能是苍葭山上的神仙头头?! 这分明就是田间地头的无赖!没脸没皮! 就这演技,怪不得原主被他坑的那么惨,她甘拜下风! 回到内殿,祁珩把小狐狸放在软椅子上,他倒了杯茶仰脖灌进肚子,而后又倒了一杯,小跑着捧着茶盏摆到司丝面前。 狐仙,跑了这么远渴了吧,来!上好的猴魁,快尝尝! 司丝有些迟疑,她撇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用下巴指了指茶盏,尝尝啊,鲜爽甘醇的很! 在祁珩的目光下,司丝用前爪捧着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入喉,味道果然美极。 司丝用余光瞄着身侧之人,许是被她这般动作惊到,他微张着嘴,眼眸写满了新奇。 嚯!狐仙,你在哪座仙山上修炼?这一举一动跟我们这的姑娘似的,你多大了?瞧你这道行得有千八百岁了吧? 司丝不理会他,低头喝茶。 祁珩也不气馁,他绕着椅子转了半圈,换了个位置继续道:我刚听你叫我皇兄师兄,你莫不是认错人了吧,我皇兄可没功夫修仙,他要当皇帝呢! 嘶也不对啊,你知道我皇兄叫半夏,应当不是认错人 莫非皇兄他遇到高人了?!狐仙,你到底在哪座山头修行啊,你确定我皇兄是你口中那人?! 司丝仍没说话,祁珩见了有些着急,他一把夺过茶盏,剩余的茶水洒了出来,对上司丝的眸子,他有些心虚。 他轻咳一声,道:那个,茶快没了,我再给你添点 说着,祁珩就跑到了一边,他掏出茶叶,倒水泡茶,一套动作流畅自然。 司丝缓步走过去,她蹦到桌子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眸紧盯着祁珩。 一人一狐,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僵滞。 恰逢此时,饭食送来了,小狐狸眼梢一抬,扬着尾巴就凑了过去。 见状,祁珩松了口气,他挥退侍女,亲自上手把吃食摆上了桌。 怎么样?这饭菜瞧着还可口吧? 祁珩坐下,他把小狐狸放到身侧的座位上,一边夹菜,一边介绍。 做这道盐焗海虾的厨子,是本皇子亲自去醉海楼挖来的,这人做的河鲜海味一点也不腥气,肉质滑嫩,鲜美非常 还有这盘乳鸽,鸽子就养在兽园,本皇子还去喂过,它们每一只都凝聚着本皇子的心血,你可不能辜负了去,必须都吃完! 第307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57 餐桌上,祁珩不厌其烦的给司丝布菜,他介绍着这些菜肴的食材、做法,同时他也时不时旁敲侧击的向司丝打听着她的过往,他将小皇子这个角色演绎的活灵活现,举手投足间皆是对司丝口中那个世界的向往。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祁珩把挑去刺的鱼肉放到司丝面前的碟子里,见小狐狸点头,他笑得欢快,我就说这鱼肉一点也不腥气,再尝尝这个蛤蜊,这可是从东海加急运来的,为了这么一口鲜,膳房可是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祁珩将蛤蜊肉从壳里挑出来,他像刚才那样把肉送到小狐狸面前,可这次她却没有吃。 小狐狸的眼神落在桌边的蛤蜊壳上,她没吭声,祁珩却是一眼便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新奇的影子。 这蛤蜊有半个巴掌大,呈三角卵圆形,颜色不似林间溪畔的河蚌那般呈现出青灰色,扇叶般的竖纹分布在橘色的壳上,模样很是精致漂亮。 生在大荒山的小狐狸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可因着她自诩狐仙的身份,她并未直言想要一只。 祁珩是来获取小狐狸芳心的,自然不会直接拆穿,他把盘子端走,亲自上手从盘子里拿出一只蛤蜊摆在小狐狸面前。 司丝尾巴一缩,往后退了半步,她不明所以的看向身侧的少年,却见他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眼睛里闪着微光。 不愧是狐仙啊,竟是看出了刚才的吃法不地道,这蛤蜊就是要端着壳吃才美味。 怕小狐狸不知怎么吃,祁珩捏着壳送到唇边,他轻抿了一口里面的汤汁,叹道:嗯!鲜! 嫩肉入肚,祁珩并没有看向旁边的小狐狸,他自顾自的又取来一只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话,丝毫不见皇族之人的尊贵风范。 这些小东西估摸着到死也想不到,这些护佑它们长大的甲盾,最后竟是成为了装着它们的容器! 祁珩知道小狐狸在悄咪咪地学习,他也乐得教授,一只接一只的吃了起来。 待到祁珩吃到第三只的时候,小狐狸终于收回了目光,她聚精会神的观察着眼前的贝壳,肉肉的爪子在贝壳的边缘敲了敲。 小狐狸学着他的样子,先抿了口汤汁,祁珩没有错过小狐狸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她那双眼睛圆溜溜的,里面似是藏着灿烂星光。 小狐狸的尾尖有节奏的摇摆着,毛绒耳朵竖立着,时不时轻颤,那一刻祁珩的心也跟着颤了下,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前日膳房来报,说是还有只海蟹,那海蟹个头比狐仙你还大,赶明本皇子让人烹了送给你,怎么样,本皇子很厚道吧! 日后你就跟着本皇子吧,保你吃香喝辣,比神仙还快活! 狐仙? 司丝一直不理会他,祁珩侧头看她,却见她正捧着贝壳吃得津津有味,她那张小脸上沾满了汤渍,白色的绒毛黏成一缕,粉色的舌尖也没来得及收回去。 四目相对,祁珩先是一愣,而后笑声爆发,一室欢腾。 哈哈哈见你满意我就放心了! 窘状被发现,司丝却并未放下手中的美味,她捧着贝壳蹲坐在椅子上,一脸呆萌。 她这副模样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祁珩捏起一个贝壳和司丝的碰了下,他看着她,眼底满是笑意。 你这性子我喜欢,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我叫半见,狐仙你叫什么? 祁珩吸溜溜的吃了起来,司丝先是看了他一会,而后也把小嘴凑到贝壳边缘道:司丝 一桌子饭食扫荡完,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因着一人一狐吃得十分尽兴,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些油渍。 两人互换了姓名,感情一下子熟络起来,祁珩亲昵的把小狐狸抱在怀里,司丝也不挣扎。 殿后的庭院里有一眼活泉,是小皇子一人独享的汤池,汤池边砌着白玉龙纹壁,雾气蒸腾,犹如仙境。 祁珩抱着狐狸来到了此处,他把司丝送到汤池边,又召来侍女送来了洗具,嘱咐两句后他便离开了。 四周静悄悄的,以至于泉水的咕嘟声尤为明显。 狐狸畏水,司丝却不怕,她整个泡进去,温热的泉水让她身心都舒展开来。 她闭上了眼睛,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事,半见这位小皇子的性子桀骜不驯,为人热情张扬,和苍葭山上那位神尊截然不同。 他们就像是两个极端,如冰火般不可交融,可偏偏这两个人又都是祁珩,毫无违和感。 司丝有时会想,像祁珩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的心里是否也藏着一个放纵不羁的少年,一如半见这般。 司丝翻看着祁珩的过往生平,他孕育于苍山大泽,为灵气所化,是福泽的象征,他生来便是神身,地位凌驾于一众神祇之上。 别的神仙有历劫身殒的一天,祁珩却没有,他像是为这六界秩序而生,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过往的万年,祁珩都居于不落峰上,他冷眼看着沧海变化,万物更迭,他无欲无求,无喜无悲。 可就是这般清冷孤傲的他,最后却对楚瑶动了心,其实说到底,祁珩并不是他表现的那般没有感情。 高处不胜寒,他必也是孤寂的,否则又怎么可能在楚瑶的撩拨之下动了情。 半见这样的阳光少年很难让人不动心,但这与其说是祁珩为了牟得她真心的选择,不如说是他想要体味一番不一样的生活的放纵。 毕竟温润如玉的男子同样也具备着不小的吸引力,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每种性格的男子都有其闪光点。 得不到的都是好的,祁珩心里终究是对这人间烟火存着一丝向往。 司丝睁开了眼,她倚靠在玉壁上,看着周遭的繁华,心中有了决断。 司丝从汤泉中出来后,祁珩已经沐浴完,换了一身衣裳。 此时此刻,祁珩身着一袭明艳的红装,墨发高束,剑眉浓密,星眸深邃。 他倚靠在殿前的柱子上,双臂垫于脑后,看向远处,他嘴里叼了一根不知从哪拔来草枝,喉间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司丝刚出来,看到的就是祁珩这般模样,漆黑的天幕之下,宫灯散发的光芒打在他线条流畅的脸上,他的面容一半隐匿于黑暗之中,一半又沐于光明,这明暗的对比就好比祁珩的心境一般,寒冰之中终是藏着熊熊火焰。 听到身后的动静,祁珩歪头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独属少年郎的意气。 祁珩把草枝取下扔到了身侧的草丛里,他快步跑到司丝身边将她抱在了怀里,语调中隐隐带着几分兴奋。 司丝,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也不等司丝拒绝,他就向外跑去。 片刻之后,一人一狐在假山处站定,曲径通幽,枝叶葱茏繁茂。 这处位置偏僻,彼时四周宫灯刚亮,月明星稀,轻而易举便能看清周遭的繁花景致。 夏风拂来,带走了白日的炎热焦躁,祁珩抱着小狐狸轻车熟路的便爬上了山顶,山顶处有一处凹陷,可容纳一人坐下。 因着是在假山顶,祁珩抱着司丝坐下后依旧能看到庭院的全貌,暖色的宫灯连成一串向远处延绵,红墙碧瓦,飞檐立柱。 四周除了蝉鸣,还有些不知名的小虫叫声,此起彼伏,生机勃勃,而在这响动之中隐约夹杂着戏曲的伴奏,以及咿咿呀呀的唱腔。 司丝不解的望向祁珩,察觉到她的目光,祁珩抓挠了下她头顶的软毛,是我父皇在唱曲。 说完这句,他稍停顿,而后又问:落差是不是挺大的,一国之君竟干起了戏子的行当。 司丝点头,是挺大的 司丝确实没想到半夏的父皇竟还有这般爱好,她并没有兑换这位皇帝的资料包,她只在半夏和半见的过往中窥得了些这位帝王的生平。 而那些只言片语中也只是赞叹了其功勋伟绩,以及他与旁人不同的感情经历,他的一生中只有一个女人,二人青梅竹马,相知相爱。 觉得奇怪很正常,你多住些时日就习惯了,我从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倒也觉得没什么。 我父皇是在唱曲给我母后听,小狐狸,你想听我父皇和我母后的事吗? 司丝原本对这对帝王夫妻是不感兴趣的,若非如此,她一早便兑换资料包了,可现在听闻一国之君竟愿意放下身段唱曲讨好另一人,司丝心里隐隐生出些好奇。 见小狐狸点头,祁珩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动作亲昵的把小狐狸置于胸前,而后轻柔的抚摸着她身上的毛发。???.23sk. 我父皇登基之前并非太子,他在一众皇子之中并不出彩,他幼时丧母,母族亦非强盛,可以说是混吃等死的命。 当时的太子为人强势,他的外祖是当时的丞相,母族手握重权,他自是极为嚣张,所以弱势的父皇幼时日子并不好过,他时常受人欺负,情况危急时有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 父皇和母后的相遇就像画本子里写的那般,大概是老天见我父皇太过凄惨,便送了貌美的可人给他。 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文弱皇子和将门虎女一见倾心,起初我父皇位卑怯懦,他自知配不上母后,便有意无意的躲着她,不愿拖累她。 可我母后并非是寻常女子,她瞧上了我父皇,便铆足了劲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她制造偶遇,也救过我父皇,烈女怕缠郎,这话放在男子身上一样,我父皇终是没能逃出我母后的手掌心。 有了心爱之人,我父皇自是不能再像开始那般颓丧,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需得在这混乱的局势中护住我母后,因此那高位他势在必行,即便是用他的命去博。 说到这,祁珩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他看向司丝,这种可以为了对方献出一切的感情,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司丝听得聚精会神,显然是对这样真挚的爱情故事十分向往,再后来呢?你快说啊! 听到她这般急切的语气,祁珩嘴角翘起一抹弧度,他捏了捏小狐狸的肉爪,继续道:夺嫡之事估摸你也不感兴趣,这事跳过。 我母后嫁给我父皇之前是将军府嫡女,她这人爱好甚广,听曲只是其中之一,上得台面的琴棋书画她自是样样精通,可市井玩乐那一套她也没落下。 婚后,我父皇把我母后视作眼珠子,疼宠宝贝得紧,所以每每得了空闲,他便会投其所好,别看他现如今是皇帝,他今日唱曲,明日便能斗鸡,再过几日更有可能带我母后溜出宫。 祁珩所说的事并非夸大其词,这对帝后确实感情甚笃,可他此番言行仍是存了些私心,他故意将有情人之间美好的一面展现在司丝面前,而未言及相守之前的艰辛,他想潜移默化的勾起小狐狸对情爱的向往。 我父皇登基的第二年,我皇兄便出生了,再后来有了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二人仍是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祁珩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司丝的反应,月光下,他如愿看到了她眼底的欣羡。 祁珩勾唇轻笑,他知道此番计划必不会耗费太多精力,但在这之前,他需得解决半夏对司丝的影响,思及此,他话锋一转。 说起我皇兄,他自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他注定要继承大统,所以你口中的半夏师兄极有可能不是我皇兄。 听到祁珩这话,司丝当即便在他腹肚上站了起来,她瞪着眼睛,凶巴巴的反驳道:才不是!我不可能认错人,他就是半夏师兄! 你说要带我去寻他的,为何现在还不去?! 你真的确定我皇兄是你口中那人?你如何证明? 依你所言,你们是师兄妹,我皇兄应当也是认识你的,今日在大殿之上他分明看见了你,若他认得你,为何不管你? 第308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58 今日在大殿之上皇兄他分明看见了你,若他认得你,为何不管你? 你始终不肯告诉我你在何处修行,亦不肯言明你师承何人,你这般来历不明,我着实有些为难。 祁珩的目光冷下来,他眼眸微眯,语气中酝起严肃。 我皇兄是大夏的太子,他是大夏的未来,他的安全关乎着人界的安稳,你觉得我会仅凭你的三言两语就放你去寻他吗? 你怀疑我是坏人?!司丝眼底闪过一抹震惊,她急切的解释着,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真是半夏师兄的师妹,我叫司丝,是他最小的师妹!半夏师兄他送过我附沅花,他还给我烤过鱼,他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伤害他?! 小狐狸的肉爪在祁珩胸腹处踱来踱去,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她没有顾得上收起前端的利爪,那尖利的爪尖穿透薄薄的锦衣带来阵阵刺痛,引得祁珩眉峰稍蹙。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你口中之言我会找我皇兄确认,在这之前,我不会让你见他。 你也别想着偷跑过去,这里是大夏皇宫,暗处皆是降妖的阵法,若是你乱闯触动了阵法,没人能救得了你。 小心思被识破,司丝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毛绒的耳尖微垂,喉间溢出些细弱的呜咽声。 当然了,若你真是我皇兄的同门师妹,我皇兄自会来寻你,你不必担心见不到他,但在这之前,你需得把你的情况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可以!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见祁珩愿意帮助自己,司丝眼眸一亮,你会帮我传话的对吗?! 小狐狸讨好的轻晃起了尾巴,她小小的一只,很胖,毛发蓬松柔软。 她这副莹润可爱的模样撞入祁珩眼底,他心里生出些痒意,他无意识的点了点头,似是被她周身的愉悦感染了。 那你快一点好不好?我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我想回家,我想我师父了! 听她提及师父二字,祁珩倏然抬头望向她,她说想他 他一言不发,心里隐隐有些不可言说的奇妙感觉。 祁珩突然想再从她嘴里听到些关于他的消息,她会怎么评价他? 会说些冠冕堂皇的奉承话,还是会抱怨她平日里遭受的不公? 她既然说想他,那应当 祁珩没有再往下想,这小狐狸很是机警,他不能让她看出他在走神,他把小狐狸往怀里拢了拢,沉声问道:你师父是何人? 听到这问题,小狐狸一下子神气起来,她挣扎着从他怀里站起身,下巴微扬,很是骄傲道:我师父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不对,最厉害的神仙! 我师父人称衡渊神尊,我是他新收的小徒弟,我可是是狐仙哦!我今年对了,你多大了?有没有五十岁? 小狐狸猛然凑到祁珩面前,她的两只前爪搭在他肩膀处,粉色的鼻尖差一点就能碰到他的脸。 五十!我父皇都没有五十!我皇兄也不过才刚行了加冠礼,你问我有没有五十?! 祁珩眼底流露出些恼怒,他自是知道五十岁之于这小狐狸意味着什么,不过是个幼崽。天籁小说网 可瞧着她此时此刻嫌弃的神色,他还是难免有些气结。 啊?听闻男子行加冠礼是在二十岁,那你岂不是咦!你好小啊 听到这话,祁珩当即便想反驳,可还不等他开口,小狐狸便话锋突转。 不对!你说半夏师兄刚行完加冠礼?不可能!他明明三千岁了,他亲口告诉我的!他怎么可能这么小?! 怎么又扯到半夏身上了 祁珩有些头疼,他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你到底还想不想见我皇兄了?你不说我走了 祁珩假装要起身,司丝见状一爪子拍到了他脑门上,想!当然想!你答应要帮我传话的,你不能反悔! 小狐狸个头不大,力气却不小,那响亮的声音在颅脑深处回荡,祁珩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头顶此刻是何光景,他额角跳了跳,抿着薄唇将小狐狸的爪子拿开。 祁珩并没有立刻放手,他捏着小狐狸的肉垫反复揉搓蹂躏,你再拖下去,我不保证我还能记得答应了你什么。 别!我说!我说! 许是因为她刚才那一下惹恼了祁珩,此时此刻,祁珩手上的力道并不轻,他似是极享受这抹滑腻温软的触感,眼梢嘴角带着几不可察的沉醉。 司丝眼见着自己粉色的爪子变得嫣红发烫,她试着往外抽了抽,小声道:那个,我刚才说到哪来着? 说到你师父人称衡渊神尊。 祁珩手上更加用力,丝毫不给小狐狸挣脱的机会,也正因如此,忍无可忍的小狐狸启唇咬向了距离最近的位置。 下巴处倏然传来一抹温热,祁珩没来得及思索便松手捂住了那处。 小狐狸小小的一团咬人并不怎么疼,他甚至还能感觉到她舌尖滑过的触感,可因着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祁珩的眼瞳还是震颤了一下。 她气吼吼的冲他龇牙咧嘴,不知是在冲他炫耀她的小尖牙,还是在嘲笑他不知好歹。 我师父人称衡渊神尊,六界皆以他为尊,他指哪打哪,世上的牛鬼蛇神都怕他! 这世上谁都不敢惹他!我是我师父的徒弟,日后也会这般厉害,若是我遇到欺负了我的人,我就先咬住他的脖子,然后 小狐狸越说越激动,她的前爪按在他胸口处,剩下的两条胖腿凌空劈了个叉,而后又重重的落在祁珩小腹靠下的位置。 唔你!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祁珩闷哼出声,他脸色涨红,手臂青筋暴起。 祁珩面露痛苦之色,可罪魁祸首却一脸无辜,直至此刻,祁珩才知道,这小狐狸鬼精的很,她竟知道攻击男子的下三路! 祁珩不明白,明明刚带回来还乖巧可人的小徒弟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莫非是夜焰在盘古岛上传授了她什么? 一定是,他们魔界之人向来手段阴损,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 思及此,祁珩突然庆幸自己没有把夜焰的真实身份告诉小狐狸,夜焰那样的坏种就应当离她远一些,越远越好! 为了防止小狐狸再次发起进攻,祁珩将小狐狸打横按在了怀里,他平复着下腹处的痛意,尽可能的掩去面上的异色,然后呢?你接着说。 你这凡人定是不知道我师父他有多厉害,他咻咻两下就帮我化了形,然后腾的一声飞上了天! 你知道我们灵狐一族化形有多难吗?最起码千年起步!这还不算雷劫,若是不走运没躲过去,化成灰就是眨眼的功夫 说着,小狐狸有些失落,祁珩知道她是想起了她的父母,他自是无法直接出言安慰,他抚了抚小狐狸的头顶,眼底多了些柔意。 她很小时便没了双亲的护佑,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听闻她时常受到那只刺猬的欺负,若有机会,他可以为她出气 祁珩暗自琢磨着该如何让司丝高兴起来,可没过多久,她又欢快了起来,我真是太有福气了!竟能遇到我师父这般厉害的神仙! 闻言,祁珩心头微颤,他低头看向她,他怀里的小狐的眸子亮晶晶的,里面满是感激。 我敢保证,我绝对是大荒山有史以来最厉害的狐狸!绝无仅有,只此一只! 还有啊,我师父生得漂亮极了,他是我这么久以来见过最好看的神仙,虽然他不怎么笑,还总板着脸一点也不好亲近,但我还是好喜欢他,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个师兄叫离落,他平日里可害怕我师父了,他这人说话直白,脑袋还不太好使,他经常会遭到我师父的训斥,我本以为他必定不喜欢我师父。 可你知道吗,离落师兄竟然在悄咪咪地给我师父准备礼物,我都看见了,是一只算了!他不让我说 司丝的话像石子砸入心湖,她说大家都很喜欢他 简单直白的感情像暖流一般包裹住了祁珩冷寂的心脏。 凄寂了万年,祁珩听过太多的奉承话,他们无一不在歌颂他护佑六界的功绩,长篇大论,恨不得用上这世间所有华丽的辞藻。 这些人对他心怀崇敬的同时,不免在他们之间划开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将他推到那高不可攀的不落峰上,而他也习惯了置身于苍茫之中。 可此时,竟有一人告诉他,有人喜欢他,不是敬重,不是瞻仰,只是喜欢,单纯的喜欢。 等我和半夏师兄相认之后,我可以带你见见我师父,也给你开开眼,你必定也没见过像他那般貌美的神仙,哦,对了,我师父他活了好久了 祁珩有些哭笑不得,他自是能看出这小狐狸对他的喜爱,她前面说的那些他听得都挺舒服的,唯独最后,她为何要再补上那一句,活得久有什么问题吗? 祁珩很识相的没有追问其中的深意,他摸了摸小狐狸后颈的软毛,光说你师父了,你有多大?你说你是你们狐族绝无仅有的幸运儿,所以你到底几岁? 化了形便很厉害了吗?有多厉害?可会腾云驾雾,行那雷霆之术。 祁珩本欲勾起这小狐狸的上进心,可话只说了一半,他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只见那只雪白的小狐狸转瞬间变成了娇俏软糯的姑娘。 她那双黑亮圆润的眼眸中氤氲着笑意,粉颊若芙,微嘟的小嘴吐气如兰。 一时间,那处本就只能勉强容纳一人的缝隙倏然变得拥挤起来。 她依旧靠在他怀里,纤细的手臂极其自然地搭在他脖子上,她看着他,温热的气息悉数拂在他的脸上,天真和魅惑交织在一起,莫名的撩人。 祁珩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因着他衡渊神尊的身份,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逾距之事尚不可能发生,更别提投怀送抱了。 此时此刻,他的大掌正落在小姑娘的腰腹处,她身形娇小,腰肢也细的惊人,他的大掌附在那处,再往上一寸便是那处若隐若现的凸起。 祁珩倏然想起他助她化形那日,她未着丝缕的泡在灵泉之中,肌肤如雪,乌发润泽,那时她也是这般看着他,天真无邪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祁珩呼吸一窒,他猛地收回落在司丝身上的大手,心跳纷乱。 过往的万年,他从未与哪个女子有过如此暧昧的接触,即便是瑶儿也未曾这般,他虽也抱过她,可那中间从不曾掺杂过旁的情意,那只是情况危机时的不得已。 你脸好红啊,你怎么了? 祁珩的变化全都被司丝看在了眼里,她往前凑了凑,一双小手捧着他的脸颊。 下一刻,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有些无措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是我太沉压疼你了吗? 说着,司丝便在祁珩怀里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假山之上怪石嶙峋,她越是着急越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就这般过去了许久,祁珩的呼吸愈发急促,他有些后悔选了这么一副血气方刚的身子。 忍到极点,祁珩一把抱住怀中的姑娘,耳边响起风声,下一瞬,两人便落在了草地上。 一落地,祁珩便把司丝从怀里推了出去,他的胸膛起伏的厉害,眼尾也染上了艳红,平白为他增添了一抹魅色。 位置突转,司丝有些怔愣,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年,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小嘴一张一合,你,你竟会功夫 那,那是自然!本皇子将来亦可上阵杀敌,定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护佑大夏百姓! 晚风拂过,衣袂飘扬,少年意气飞扬,英姿勃发。 灯火阑珊处,姑娘不禁红了脸颊,她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我相信你 第309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59 大夏国境远离中原,地处偏僻,可军政经济实力却为人界各国之首,自建国至今已繁盛千年。 千年来,大夏历任帝王励精图治,国力昌盛的同时不免也传出了种种传说。 外界盛传,大夏皇宫中藏着可佑其国运千年不衰的洛神珠,传言这洛神珠为大夏开国始祖在东荒仙山所得。 为了求得这洛神珠,那位皇帝以灵魂为祭,他死后万劫不复,以帝王之气滋养后世,人得之可获富贵荣华,长生不死,妖魔得之可一跃洗髓,得道升仙。 这些传言颇有些捕风捉影的意味,可仍旧吸引了一众蝇营狗苟之辈暗中钻营,伺机而动。 过往千年,妖邪入侵之事屡见不鲜,因而司丝会化形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她不是使臣进献的那只普通白狐,身份在旁人看来颇有些扑朔迷离。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祁珩并没有让司丝在人前暴露化形之事。 在人前,司丝仍是那只人事不知的狐狸,可在无人之处,她便会化形成人,在半见的宫殿内吃喝享乐。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祁珩答应帮司丝传话一事也提上了日程。 可由于半夏身为一国太子,平日里事务繁重,所以此事还是拖了好几天。 约定见面之日的前夜,司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她望着床榻上的少年,神情犹豫。 祁珩是神,他自是不用睡觉,前几日,每当这小狐狸睡熟之后,他便会暗自起身助她修炼,待到她快要醒来时再躺回床上,做出一副贪睡的模样。 此时,祁珩正阖眸假寐,他一动不动,暗地里把小狐狸的辗转反侧听了个十成十。 小狐狸犹豫紧张的模样在心底一闪而过,祁珩不禁想笑,这小家伙说到底还是想去见半夏。 她约摸过一会就会凑过来求他,她会怎么做?会答应他白日里的要求吗? 祁珩思索着,没过多久,耳边果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小狐狸晚上睡觉时喜欢变回原形,她缩成一团,两只前爪乖巧的抱着尾巴,雪白柔软,模样很是可爱。 这一刻,雪白的毛团蹑手蹑脚的凑到床边,她仰着小脑袋望着床上的少年,犹豫间,她深呼一口气,蹦到床上。 即便小狐狸再怎么放轻动作,祁珩还是感受到了她所经之处的凹陷,她蹲坐在他身侧,小爪子悄咪咪地在他身上比划着。 她大概是想要唤他起来,可近乡情怯,越靠近他,她越不敢动作。 一人一狐就这么僵持着,窗外的夜鸦叫了一声又一声,时间过去许久,最后还是祁珩打破了僵局。 他先是咕哝几声,吓得小狐狸缩着耳朵窜到了床脚处,听着她手忙脚乱、慌忙逃窜的动静,祁珩一阵愉悦,他偷笑着,状似无意的翻了个身。 祁珩的动作并未就此结束,他皱着眉在床上翻来翻去,做出一副想要起夜却又懒得起身的模样。 这期间,他差点踢到小狐狸,听到小狐狸吓得倒吸凉气的声音,祁珩不禁生出些捉弄的心思。 他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把憋尿这事演绎的十分生动。 窗外的夜鸦落在窗栏边,几声凄厉的叫声过后,祁珩迷蒙着眸子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耷拉着脑袋,眉峰紧蹙,一副极不耐烦的躁郁模样。 许是因为没睁眼的缘故,祁珩这一路上迷迷瞪瞪的碰到了好些物件,他晃晃悠悠的往外走,他身后,小狐狸果然跟了上来。 从恭房出来后,祁珩清醒过来,他假装被门口的毛球吓了一跳,他大叫一声,大手抚着胸口。 嗨呦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 说完,祁珩往旁边闪了闪,给小狐狸让开道,而后头也不回的往殿内走。 司丝回来时,祁珩正坐在桌边饮茶,此时的他穿了身白色的里衣,长发散于脑后,身形挺拔,动作矜贵优雅,那背影颇有几分他在苍葭山上时的风姿。 听到小狐狸回来的动静,祁珩回头冲她一笑,他唇角扬起,眉眼微弯,气质立马变成了另外一人。 见小狐狸走过来,他伸腿勾出张板凳,是你把这板凳碰倒了?都滚到门口了,你可小心些,这可是千年红木,金贵的很 祁珩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甩锅,一看就是没少干贼喊捉贼的勾当,司丝没理会他,她蹦到板凳上坐好,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一边,祁珩将茶盏摆到小狐狸面前,你要不要喝点茶,今晚那熏鱼着实有些咸了,明日撤了这道菜 不若我们明日吃全羊宴如何,我好久没吃烤羊腿了,有些想念那滋味,明日我应该很早便能从皇兄那回来,我们回来就开始烤怎么样?! 祁珩兴致勃勃的望着小狐狸,我明早出发之前让膳房杀两只羊,回来时他们就处理好了,你说要不要让他们先腌上,若是时候不到入不了味,可就浪费了。 司丝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想吃羊肉吗? 小狐狸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我想吃,就是,就是 司丝支支吾吾,眼神闪躲,祁珩见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到底怎么了?我们这关系,你有话直说就好。 半见,我明日你能带我一起去你皇兄那里吗? 听到这话,祁珩变了脸色,他有些为难,我们不是一早便说好了吗?你如今的身份不能轻易示人。 我不是坏人!我真的不会伤害半夏师兄的,我只是,我,我有点害怕,我想早点回家 司丝的声音变得哽咽,眼眶也开始泛红。 你哭什么,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怕生事端,你别这样 祁珩有些着急,他把小狐狸抱在怀里安慰着,语气慌乱却不失温柔。 司丝你有没有想过,若我皇兄不是你口中那人怎么办?你着急和他相认,若真是你认错了人,你会被抓起来的,你会被处死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见见他,我可以不说话的,我可以像白日里那样装成普通的狐狸,我就看看不出声! 第二日,早朝过后,祁珩抱着小狐狸来到了东宫。 因为来的比较早,等待的时候,司丝便央着祁珩抱着她在殿内闲逛起来。 一人一狐在一幅字画前站定,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小狐狸很是激动的勾着祁珩的袖子。 他就是半夏师兄!他曾教过我写字,他的字迹就是这般模样! 还有这画上的凌花,我曾在半夏师兄房里见过,他很喜欢这种花的 小狐狸的声音很是兴奋,祁珩自是察觉到了她的喜悦,她口中那人是她的半夏师兄,却又不完全是,最起码眼下不是。 距离半夏拜入他门下还有十年,此时他只是大夏的太子。 小狐狸她今日注定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这一切都在祁珩的计划之中,他就是要她孤单无依,入目之处只有他可以依靠。 第310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60 半夏回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那雪白的一团,她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皇弟怀里,不吵不闹很是乖巧。 眼波微动,半夏悄无声息的搓了下指尖,他敛去眼底微光,抬步走了过去。 阿凛。 半夏此时的声线不似千年后那般死气沉沉,他尾音上扬,干净清透,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听到动静,祁珩唇角扬起笑意,他抱着小狐狸小跑过去,眼瞳里带着惊喜,皇兄你回来了! 半夏比半见大五岁,身量也比之挺拔高挑,见自己的弟弟跑过来,半夏温润一笑,极其自然的抬手点了下他的额角。 你这家伙今日怎的想着来我这了,太傅布置的功课可都完成了? 就那些功课,我早就完成了! 倒是小瞧你了。半夏轻笑着摇头,说吧,今日来所为何事?听传话的太监说你有事问我?可是课业上有疑问? 半夏顾自坐下,他冲身后的随从做了个手势,对方颔首退出去之后,祁珩便抱着司丝跑过去坐下。 皇兄,我今日来此,确实是有些事想向你打听,我也不会拐弯抹角了,我直接说了!3sk. 见自家弟弟抱着狐狸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半夏嗤笑,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扭捏过?说吧,想打听什么? 是这样的,前几日我研读《六界通史》的时候,从中得知在东荒大泽之处有一座仙山,那山叫什么,嗯苍,对,苍葭山!皇兄你可听说过? 那山上据说住着许多神通广大的仙人 半夏深知自家弟弟的脾性,这小家伙说话一向啰嗦,问题讲半天也讲不到点子上,需得等他铺垫完,才能进入正题。 半夏一边听自家弟弟描述,一边端起茶盏轻抿了口,可听着听着,他的注意力就被眼前的毛球吸引了去,目光也控制不住的往那处飘。 上次见这小狐狸还是在大殿之上,那时的她没精打采的盘成一团,眼神惊惶,看着极其可怜。 回来之后,他一度担心这小狐狸无法适应宫里的生活,他假借使臣的名义给她送去了好些吃食,生怕宫人照顾不周委屈了她。 但眼下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这小东西不仅适应的很好,好像还胖了不少,她这样子,摸着应该很软吧 半夏又搓了搓手指,看向小狐狸的眼神越发直白,直到祁珩不满的敲了敲桌子,半夏才回过神来。 皇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你刚才在想什么?你莫不是又在嫌我烦吧?! 祁珩状似无意的把小狐狸往自己怀里藏了藏,他没错过半夏眼底的渴念,也感受到了他怀中小兽的挣扎。 祁珩眼神不善,半夏见状眼神稍带着歉意,为兄怎会嫌你烦,我只是在想你刚才所言之事。 听到这个回答,祁珩在心里冷哼,他竟不知道他这徒儿也会说谎,扯谎也就罢了,理由还这么荒谬,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他在觊觎这小狐狸。 祁珩早前还在不解,半夏这般冷情的人怎么就一夕之间和司丝关系亲密起来,原是这两人的缘分从千年前就开始了。 这般想着,祁珩更加坚定要将两人分开,他招来门外的侍女,将小狐狸递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前不久出去的随从回来了,那随从手里拎着个食盒,隔着老远,祁珩就看见那馋嘴狐狸摇起了尾巴。 司丝本就不愿出去,这会见了吃得更是走不动道,她扭着身子从侍女怀里挣脱,三两步便跑到桌边。 她踮着脚站起来,两只前爪不住的扒拉着桌上的食盒,她呜呜的叫了起来,黑亮的眼睛一个劲的往半夏那里看。 这小东西鼻子倒是灵,它这般急切,莫不是没用早食?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半夏有些心疼,他亲自上手将小狐狸抱到了桌上,而后当着她的面打开了盖子。 旁边,祁珩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冷笑,他说这小狐狸怎么不往桌子上跳了,原是在等半夏抱她,瞧她那副得意模样,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跟他在一块的时候她不是很有能耐,桌子、凳子,还有他的肩膀,就没哪她不敢上的! 现在倒好,老老实实的像极了见到心上人的黄花姑娘。 想到这,祁珩心里像是堵了团棉花,又闷又胀,他黑着脸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皇兄,这小狐狸早食已经用过了,她最近有些拉稀,约莫是水土不服,司兽殿的人说她不可多食,否则不利于调养。 听到这话,半夏捏着鸡腿的大手一顿,他眉头稍皱,眼底闪过一抹犹疑,水土不服?我怎么看它好像胖了不少。 虚胖而已,许是因为她洗完澡之后毛发舒展开了,就是看着胖了些,实际上可轻了。 是这样吗? 半夏自是不相信自家弟弟口中的虚胖之论,他知道他这是不愿让自己喂这小狐狸,眼眸微敛,半夏将鸡腿放回了食盒。 既是不能吃,那便罢了,一会你走时把食盒拎走吧,这烤鸡是我亲手做的,你也尝尝。 眼见着到嘴的鸡腿没有了,司丝一怒之下咬住了祁珩的手臂,她不敢发出声音,只得在心里不住的咒骂。 你才拉稀!小肚鸡肠的狗男人! 第311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61 司丝并未被抱出去,一来是因为司丝缩在祁珩怀里不愿出去,只要祁珩做出把她交给旁人的动作,她就抱着他的胳膊呜呜直叫,半夏见不得小狐狸这般可怜,便出言让她留下。 而祁珩本意也是不愿让司丝出去的,他需得让司丝亲耳听到半夏说他不是她要找的那人,只有这样才能断了她的念头,不再多生事端。 许是因为被祁珩往外送的动作吓到,此时的小狐狸格外安静,她老老实实的趴在祁珩腿上,缩成一团装睡。 人族短寿,但胜在代代薪火相传,因而上古之事虽久远,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半夏身为大夏太子,对六界之事自是非常了解,他客观公正的回答了祁珩的问题,不带一丝偏颇。 其实问到这里,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但为了让司丝死心,祁珩还是多问了几句。 所以皇兄你并未见过那位衡渊神尊对吗? 问到这个问题时,祁珩明显的感觉到了小狐狸的僵硬,他状似无意地把手掌落在她的头顶,安抚的同时也带着压迫。 不曾见过,仙界之事自有苍葭山上的一众长老决断,若非六界动荡,那位神尊轻易不现世,仙人尚且不得见,我们这些凡人又如何见得到。 原是如此。祁珩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问:那皇兄可曾听闻司丝这个名字?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半夏脑海里倏然传来一阵刺痛,他眉心收紧,气息微乱。 这股异样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捕捉到就消失不见,一切仿佛是错觉一般。 半夏深呼一口气,许是因为最近太过劳累,身体有些疲乏。 不曾听过,阿凛你今日到底怎么了?半夏望向祁珩,脸上带着温润和宠溺,你莫不是又想出宫吧?你若是觉得太清闲了无事可做,我可以给你找件差事。 不!我可不清闲!太傅布置的功课我还没做完,先走了! 说完,少年便抱着狐狸风风火火的往外跑,不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天籁小说网 看着少年落荒而逃的模样,半夏摇头轻笑,到底还是个孩子。 少年离开后,殿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半夏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其实很羡慕半见,羡慕他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羡慕他可以肆意追求自己的喜好。 不像他,只能一再压抑。 半夏垂眸掩去了眼底的落寞,恰逢此时,桌边的一抹白色映入了眼帘,那一小团只有指甲大小,蓬松雪白像极了春日里的柳絮。 这是那只小狐狸的毛发,半夏定定地看向那处,鬼使神差的俯身将其捡了起来。 半夏将那团毛发置于手心,他看了一会,而后收紧五指将那毛发攥紧。 不知过了多久,半夏面色终于恢复如常,眼瞳幽深,里面再也看不出一丝贪婪的情绪,他将殿外的随从唤进来,淡淡道:将食盒给二殿下送去。 祁珩那边,羊腿自是没有烤成,自从从半夏那回来,小狐狸就一直没精打采。 她一声不吭的藏在桌子底下,耷拉着耳朵,两只小爪子蜷缩在一起,任由祁珩怎么诱哄都不肯出来。 天色渐暗,司丝已经半天没有进食了,这对于以往无比贪吃的她来说很是异常。 以前她再怎么伤心也不会不吃东西,哪怕是在盘古岛那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依旧很乐观,不像现在,不哭不闹。 祁珩耐着性子又叫了她一会,结果和白日里一样,司丝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祁珩知道今日之事对小狐狸的打击很大,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半夏师兄压根不认识她,她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寻不到容身之处。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不破不立,半夏存在的意义就是卸下她的防备,除此之外,伤心失落之时最易动情,他等的便是这个时机。 桌子被挪开的瞬间,小狐狸惊慌失措想要跑开,祁珩早就料到她会如此,他堵在她面前,一把将她带进了怀里。 祁珩的这具身体虽还是少年,可他的力道却不容小觑,此时,司丝像被一把铁钳锢住一般无法挣脱。 她用爪子抓挠,用尖牙撕咬,她的喉咙里发出凶狠的呜咽,可祁珩就像是铁了心要把她抱在怀里,他不肯松手,而司丝也不甘示弱。 一人一狐就这么僵持着,期间,有小太监上前呵斥,他们想把小狐狸弄出去,可还不等他们靠近就被祁珩喝退了。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凉了,殿外的夜鸦也开始了欢腾的夜生活,祁珩像是不怕疼一样走到板凳旁坐了下来,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小狐狸的头顶,面色温柔。 祁珩没说话,他深知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没用,相反的,说多了还会引得小狐狸厌烦,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无声的陪伴,以及让她情绪放松的安全感。 手上的痛意正在慢慢退去,小狐狸咬合的力道也不像一开始那般,直到最后,小狐狸彻底松了口,这一刻,祁珩眼中的笑意也跟着没了遮掩。 口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司丝有些恶心,这味道一出现她当即便想松口,可一想到这是到目前为止唯一可以报复祁珩的方法,她又生生忍了下来。 直至此刻,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滴到了爪子上,她终于忍不了了,她这身毛发可不能被祁珩的血弄脏了,她晚上还要嗅着自己睡觉呢! 祁珩没有问司丝白日里藏起来的原因,他轻捏了下小狐狸的肉垫,对于自己的伤视而不见。 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今日有你最爱吃的烤鱼,还有皇兄送来的烤鸡,那是皇兄亲手烤制的,你要不要尝一点? 祁珩把半夏搬了出来,此话一出,小狐狸果然有了反应,她抬头望着他,虽未出声,但意思已经明了。 祁珩抱着小狐狸来到桌边坐下,他像之前那样把她放在身边,亲自动手给她布菜。 这烤鸡已经热了好多遍了,本来中午就想叫你一起吃的,但你好像兴致不太高,所以就没打扰你。 听到这话,司丝并未吭声,她只侧头看了祁珩一眼,之后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烤鸡上。 小狐狸的眼神里带着渴念,祁珩知道她在期待着什么,她曾吃过半夏给她的烤鸡烤鱼,她记得那般滋味。 也正因如此,让他有了断她念想的机会,这烧鸡并非是半夏送来的那只,他绝不可能让司丝对半夏心生依恋,他就是要让她完全死心。 鸡肉入口,小狐狸眼里的光熄灭了,吃第一口时,她似是并不相信,她大口吞食着,到最后终于哭了出来。 激动之下,小狐狸一下子化成了人形,红着眼眶的姑娘就这么扑进了祁珩怀里,他有些意外,身体也有片刻僵硬。 祁珩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眼底闪过一丝微光,嘴角在司丝看不到的地方微勾起一抹弧度。 可这得意的情绪也就只存在了片刻,待到司丝泛着水雾的杏眸映入眼帘,祁珩心底传来一阵窒闷。 少女的哭声颤抖,她那双藏着星星的眼眸此刻蓄满了泪水,一张白净的小脸憋得泛红,她看着他,眼里全是绝望和恐惧。 怎么办,他不是半夏师兄这是哪啊,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 谁来救救我,这不是我的身体!这不是我! 我要回大荒山,师父,师父你在哪里,师父你快来带我走啊 司丝哭着唤他,那一声声落在耳畔,让祁珩心里忍不住泛酸,胸口像是被重石压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原来她对他已经这般依赖了吗? 有好几次夜里,祁珩都听见她在喊他,那梦呓声断断续续,听着并不真切。 可即便如此,他心里依旧不太舒服,现在回想起来,那便是心疼吧。 而现在,那种难受的情绪在他心中逐渐放大。 祁珩心里很堵,过往的万年里他从不曾这样过,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粒沙卡在他胸腔里,反复摩擦翻滚,不怎么疼,却也无法忽略。 司丝还在哭,她的小手紧抓着他胸口的衣衫,眼泪落上去,颜色变暗,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祁珩心里闪过一丝怜悯,或许他不该这般欺骗她,她这样天真善良,不该经历这样残忍的事。 可紧接着他想到了楚瑶,想到了楚瑶的双亲,眼中的犹豫慢慢散去,祁珩眼中复又多了几分坚定。 事已至此,他已经不能回头了,瑶儿归位之机将至,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把司丝身上属于瑶儿的残魂抽离出来,在这之前,他会帮助司丝修炼出仙魂。 如此这般,即便她此世身殒,即便瑶儿的残魂被抽离,依旧不妨碍她重生。 下一世他还是她的师父,一切都不会变,只是耽误些时间,她还是她,修为在,仙魂在,即便是她想恢复过往的记忆,他也可以帮她,什么都不会变。 这么想着,祁珩心里略微一松,他会瞒住所有的事,他会在分离神魂那日封闭她的五感,她不会痛,不会害怕,她会陷入昏睡,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重生之后,她会忘记现在发生的事,没有献祭,没有感情上的欺骗,她依旧可以做一只天真快乐的小狐狸,他余生都会护佑她。 幻想着小狐狸重生后的日子,祁珩心里的闷痛总算有了消减的趋势,这些日子,他会满足她一切的要求,他会让她过得开心幸福。 祁珩轻拍着司丝的脊背,柔声安慰起来。 司丝乖,不哭了,我在这,你还有我。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你别哭了 我什么都不要! 司丝的情绪崩溃,她捶打着祁珩的胸口,消瘦的肩膀不住的抽动。 我要回家,我要我师父,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苍葭山! 司丝的嘴唇被她自己咬的泛红,那模样落在祁珩眼里就像是她刻意涂抹了艳丽的口脂一般,纯洁和魅惑裹挟在一起撞在他胸口,让他隐隐生出些从未有过的冲动。 祁珩想要深究这冲动背后的含义,可他面前的姑娘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她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哀求道:半见,你带我去苍葭山好不好?你帮帮我,求你了,你带我去找我师父好不好? 司丝不停地抽噎,眼泪淌了满面,眼睫湿的一塌糊涂,见祁珩不说话,她的声音愈发颤抖,她拉着他的大手,不住的哭求。 半见,求你了,等我找到我师父,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可以给你灵果,灵药我也有一些,或者其他的法器,我都可以给你! 我求你帮帮我 心脏处又开始泛疼,祁珩有些厌弃这样的自己,寒芒在他眼底闪过,他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皇兄白日里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苍葭山远在东荒,距离此处何止万里之遥。 这一路上且不说会遇到多少危险,单就苍葭山四周密布的结界阵法,就不是我这样的凡人可以靠近的。 听到这话,司丝眼底被失望占据,她张了张嘴,话未说出口,便被祁珩打断。 你想说让我放你走对不对?司丝,据我所知,你的功法似乎也不怎么精进,你这样贸然前往苍葭山,只会平白送了性命。 大夏国境内尚且存着许多妖邪,邻国更是,像你这样刚化形的灵兽无疑是他们争相抢夺的大补之物,你根本到不了苍葭山。 祁珩面色严肃,语气森冷,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丝嗜血的寒意。 司丝被祁珩这般模样吓住了,她忘记了哭泣,过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问:那,那我该怎么办?我,我想回家 罢了,若你实在想回去,还有一个办法,你从现在开始好好修炼,等你功法精进了,想去哪里去不得? 你是灵兽,百八十年于你而言不算什么,我可以帮你寻几名修仙的帮手,这是目前为止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你可愿意? 第312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62 祁珩的动作很快,他口中修仙的帮手隔天就出现在了司丝面前。 这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穿着身苍蓝色的道袍,腰间挂着个不大不小的酒葫芦。 这人乍一看颇有仙风道骨之姿,可一开口说话便原形毕露了,流里流气的,莫名的让司丝想起了那日初登苍葭山时遇到的庭芜长老。 司丝不知祁珩搞了什么小动作,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竟无一人发现这帮手的存在。 司丝曾问过祁珩,可他只回了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旁的什么也不肯透露。 祁珩不肯说,司丝又跑去问那帮手,可这两人就像商量好了一般,帮手动作生疏的捋着他的山羊胡,说什么山人自有妙计,而后甩给她一摞功法秘籍。 许是因为司丝太笨了,为了方便随时随地的辅导,早日达成抽取神魂的目的,祁珩不得已也加入了修习之列。 为了不让司丝起疑心,祁珩脸皮极厚的在司丝耳畔说自己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趾高气扬的在她面前塑造人设,他当着司丝的面食了那帮手赠予的灵丹妙药,在这之后他果然进步神速。 瞧着祁珩看傻子似的眼神,司丝忍不住在心里冷哼,祁珩当真是把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傻白甜了。 不过也是,原主刚从荒山出来,大字不识,接触过的人更是十根手指数的过来,可不就是很容易上当受骗。 祁珩变着法的帮她修炼,司丝自然是乐享其成,她也不拆穿他,只是做出一副似崇拜、似不甘的模样,诱他继续努力。 除却平日修炼,其余时间司丝兴致并不高,这一现象从她知道半夏不是她要找的那人时便开始了。 她虽有意无意的想让自己看起来和以往一样,可她的落寞不安还是没有逃过祁珩的双眼。 司丝时不时会望着东宫的方向出神,一言不发,神情萧索。 每次见到她这般模样,祁珩心里总会涌出些若有若无的涩意,她对此处毫无归属感,她甚至没有放下戒备,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离开。 祁珩知晓这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只要他能敲开她的心门,宛若浮萍的她定会牢牢抓紧他,为他献出一切。 这日清晨,司丝和祁珩起得很早,微风拂熙,一片橙红打在窗栏上。 司丝还没睡醒,一身粉色襦裙的小姑娘迷迷瞪瞪的强撑着半张开眼睛,她乖巧的坐在桌边,两只小手捧着书本,半天也不见翻页。 许是因为夏日清晨凉爽舒适,小姑娘还是没能敌得过瞌睡虫的侵袭,半睁的眼皮不知在何时胶着在了一起,毛茸茸的小脑袋微垂着左右摇摆画着半圈。 祁珩不经意间看到了司丝这副模样,他轻笑着叹了口气,本想着今日早些完成功课带她出宫玩的,现在看来这功课似是完不成了。 祁珩放轻步子走了过去,看到小姑娘手里拿倒了的书本,祁珩抚了抚额,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果真是急不得,昨晚不过是多学了一会,她今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祁珩俯身想将司丝抱回去休息,可就在他刚弯下腰的瞬间,司丝突然身子一颤抖,脑袋直愣愣的往桌子处砸去。 祁珩眼疾手快的伸手托住司丝的小脸,突如其来的温热柔软触感让祁珩有些怔愣,再之后心跳失了最开始的频率。 看着趴在他掌心的小姑娘,迅猛而又陌生的酥麻感侵袭着他的神魂。 小姑娘睡得很香甜,浅樱色的唇瓣有意无意的轻啄着他的手心,几声嘤咛从她口中溢出,祁珩听得一清二楚,她又在叫师尊。 她梦到他了吗? 她那一声声呼唤像是在撒娇,她梦到了什么? 司丝毫无防备的亲昵和声声呢喃让祁珩心情愉悦,他翘起了嘴角,眼底带着宠溺和温柔。 身体似是在这一刻失去了控制,拖着司丝脸颊的手指在那处摩挲着,滑腻柔软的触感让祁珩心生沉溺,他周身的气息不再清冷,整个人仿若冬日里破云而出的太阳。 祁珩失神的在司丝脸上逡巡着,直到耳边传来书本落地的声音,他才猛然惊醒。 恰逢此时,帮手从门口进来,他看到了祁珩脸上的缠绵笑意,也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惶。 帮手勾唇一笑,老古董的春天来了。 功课自然是取消了,对着祁珩的冷脸,帮手耸肩一笑,他一早便料到了。 祁珩轻柔小心的将司丝搂到怀里,像是抱了块宝贝疙瘩。 帮手见状善解人意的让出条道,他眨眼看着祁珩将小姑娘抱走了,山羊胡随着他轻笑的动作颤了颤。 想到祁珩即将要做的事,帮手随即叹息一声,但愿人家姑娘在这之后还愿意理会他。 司丝醒来时人已经在宫外了,此时正值中午,街边的小贩忙的不可开交,有卖糖葫芦的,有卖馄饨的各类吃食应有尽有。 马车前进,发出嗒嗒嗒的声响,马车内,刚睁开眼小狐狸并未反应过来,此时的她正趴在祁珩腿上,脸上的软毛上落着些许糕点残渣。 你醒了,要吃一块吗? 祁珩捻着一块芙蓉糕凑到小狐狸的鼻尖处,看着她脸上泛着淡黄的颗粒,祁珩憋住没笑。 刚才叫她醒来的时候,祁珩倏然想起离落之前在苍葭山上叫她醒来的法子。 起初,祁珩觉得这法子很是荒谬,怎么会有人一闻到香味就醒过来? 可那次这小狐狸确实很快就醒了过来,脑海里闪过小狐狸耸着鼻尖嗅闻的模样,再回过神来,芙蓉糕已经摆到小狐狸面前了。3sk. 祁珩暗自懊恼,可眼睛却极为诚实的盯着小狐狸观察。 事实证明,离落的法子的确很有用,自从上了马车就一直呼呼大睡的小狐狸,在闻到芙蓉糕的香气之后很快就有了反应。 她哼哼唧唧的循着香味挪动,那一幕直到现在还在祁珩心底挥之不去。 要吃! 司丝想也没想便张嘴咬住了眼前的糕点,她用肉爪拖着,没一会就把糕点全都吞入了腹中。 吃完之后,司丝有些意犹未尽,她翻身从祁珩腿上跳了下来,胖爪伸到盘子里想再捞一块。 见状,祁珩笑着把盘子往她那处推了推,糕点到手,司丝还没来得及吃就对它失了兴趣,她听到了小贩的叫喊声,花生酪、芸豆糕,酥香牛肉饼 第313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63 小贩洪亮的声音像是带着钩子,把司丝的魂都勾了去,她嘭的一声化成人形,撩开帘子就把脑袋伸了出去。 在看到街边的景物之后,司丝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回到祁珩身边,一双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袍惊喜道:半见,我们这是出宫了吗?!我们是出来玩的吗? 嗯,出来玩的。 祁珩点了点头,今日的行程是他一早便计划好的,早在苍葭山上时,他便经常能听到她嚷嚷着要到人界玩耍。 她有时会哀求半夏,有时会去骚扰离落,可每次她都不能如愿。 瞧着她可怜兮兮又满眼向往的模样,祁珩那时便想什么时候寻个机会放她出去瞧一瞧。 眼下时机正合适,既可以满足她的心愿,又可以让她放松心情。 下了马车,祁珩先是带着司丝在街上吃了一圈,司丝很有远见,到手的吃食只吃一点,剩下的几乎全都进了祁珩的肚子。 起初,祁珩并不想吃她剩下的食物,他趁司丝不注意把她递来的东西全都丢给了身后的侍从。 为了不引起司丝的注意,祁珩小心观察着司丝的动态,可他这行为没过多久便被司丝发现了。 她没说话,只是瘪着小嘴,红着眼眶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失落。 祁珩被司丝看得一阵心虚,他想开口解释,却听到司丝问他是不是不愿和她出来玩,她把自己惨遭同门嫌弃的经历说了出来,还劝他不要勉强。 看着司丝要哭不哭,委屈可怜的模样,祁珩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连声安慰,并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收拾那群不友好的弟子。 得到了祁珩的安慰,司丝破涕为笑,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有些不放心的解释起来。 半见,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分享美食,我有个好朋友叫茸茸,我们经常分食一块糕点。 听到司丝提及夜焰,祁珩幽深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凌厉,他没忘记这人曾想杀了她,那日若非他及时赶到,他眼前的小姑娘必定会成为夜焰剑下的亡魂。 虽然夜焰最后并未得手,可单凭他曾对她起过杀心这一条,他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司丝并没有注意到祁珩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她捏着裙角,回忆道:茸茸每次都吃的很欢快,他也是男子,饭量很大,有好几次他都吃不饱,可他从不说出来 我以为你也我只是怕你挨饿 祁珩听明白了司丝意思,在他心里,眼前这小姑娘天真直率,他断不会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再加上她和夜焰的那些过往他也曾在溯光镜中见过,事实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夜焰极宠溺她,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紧着先让她吃。 回想着司丝和夜焰同吃同睡的相处日常,祁珩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似憋闷,似愤怒,那感觉就好像有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左右不太舒爽。 思索间,祁珩看到司丝手中的糕点,他想也没想一把夺过来塞到了口中,他大口咀嚼着,像是在泄愤。 魔界 光线被密布的阴云挡住,黑岩碧瓦的大殿中一片昏暗,墨紫色的纱帐随风拂动,和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白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殿内的软榻上斜卧着一名男子,那男子一身玄色锦衣,衣襟散开,毫不吝惜的露出了里面精壮的胸膛。 那男子生得极美,剑眉浓密,眼含邪魅,挺直的鼻梁下,精致的线条勾勒出绯红的薄唇。 这男子面前,几名衣着暴露的魔女战战兢兢地站着,她们捧着酒壶,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们深知眼前的男子阴晴不定的脾性,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身死魂消的下场。 魔界之人惯常嗜血残暴,而夜焰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喜怒难测,手段阴戾,可因着他生得俊美异常,又为魔界尊主,故而身后总有无穷无尽的魔女竞相追随。m.23sk. 这些追随者知道夜焰心中有了白月光,那人是苍葭山上的神女,可这依旧不妨碍她们对其倾心。 而夜焰也是个惯会逢场作戏取悦自己的主,他心里装着楚瑶,却也不会直言喝退这些投怀送抱的魔女,左拥右抱,吃酒玩乐,一派和谐。 可这次回来,夜焰却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半月前,一魔女借着酒意跌倒在夜焰面前,若按平常,夜焰虽有可能动怒,却不会痛下杀手。 可偏偏那魔女惨死在了大殿上,还是夜焰亲自动的手,原因无他,只因为那魔女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臂。 在此之后,杀戮之事屡见不鲜,荤素不忌的魔尊一夕之间变得洁身自好,若非夜焰他依旧嗜血残忍,魔界之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是被那仙界之人夺了舍。 魔界中人皆不知晓发生了什么,有人猜测是苍葭山上那位神女吃味了,也有人说那神女再次拒绝了他们魔尊大人的求爱,一时间,各类猜测众说纷纭。 众人不知真相,可夜焰却比谁都清楚,不是因为楚瑶,而是因为那只见证了他所有不堪和屈辱的小狐狸。 夜焰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自从离开盘古岛,他眼前时常会闪过那小狐狸的音容相貌。 两人相处的点滴像是牢牢钉在了他的脑海里,怎么甩都甩不掉。 为了摆脱司丝对他的影响,他借着送月泽草的名义找过楚瑶,说来也奇怪,楚瑶并未像之前那样对他态度冷淡,他们之间的相关系像是回到了最初相识那般。 他试着和楚瑶交心,他抱着她,可他总能在不经意间听到那小狐狸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叫他,茸茸,茸茸 第314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64 司丝虽然吃了一路,可因为她每样只吃一点,种类多量却不大,再加上她初出宫门兴奋的东奔西跑,等到了东兴楼时,她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作为大夏国都最有名的酒楼,东兴楼里的酒菜美食闻名遐迩,嗅着东兴楼里飘出来的香味,司丝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兴奋,若她此刻化作了原形,身后的尾巴必定摇得极为欢快。 司丝恨不得冲进酒楼吃个底朝天,而祁珩则和她完全相反。 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没有这么撑过,他生于山川大泽,以天地灵气为滋养,口齿之间的味道于他而言只是情趣。 此时此刻,腹肚处涨滞难消的感觉让祁珩皱起了眉头,这具身体本就是肉体凡胎,而这小皇子又过得锦衣玉食,肚子里一下子装进去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吃食,让他现在一闻到饭菜的气味就隐隐有些反胃。 祁珩实在不想到这酒楼里去,可看着司丝兴奋地又蹦又跳的模样,他还是强忍着不适将她带了进去。 这小皇子是个惯会吃喝玩乐的主,一见祁珩进来,酒楼掌柜立刻腆着笑脸跑了过来,爷,您可算是来了,元宝今晨天还不亮就叫了起来,想来是感觉到了您的贵气呢! 掌柜恭敬地将祁珩往里请,他一脸谄媚,言语却不拘束,想来是和小皇子是老相识了。 祁珩生得身形高大,把司丝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她对掌柜口中叫了一早上的东西很是好奇,遂从祁珩身后探出头问道:元宝是什么? 是这酒楼里的鹦鹉,白毛黄冠,会学人语。 听到祁珩的回答,司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只鸟啊 嗯,一会带你去瞧瞧,兽园里有许多,若你想要,回去之后可以自己去捉两只。 说着祁珩将视线落在掌柜身上,示意他把元宝拿来。 看到司丝的瞬间,掌柜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美人,就连那远在西方的异域风情他也领略过。 过往那些纵然是绝色天姿,可跟眼前这姑娘比起来,还是不免落俗,这小姑娘气息澄澈,灵动的同时不乏那雪莲般的纯净,若能得这姑娘倾心,真真是死也值了。 能在京城将这生意做到头一份的掌柜是个人精,所以当他察觉到祁珩周身不悦的气息后,立刻换了副脸,客气的夸赞道:呦,这是哪里来的可人,生得可真俊喱! 司丝开始被掌柜看得有些发憷,可一听他夸自己漂亮,她忍不住礼貌的回了个笑脸,你生的也很富态! 哎呦!您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多亏您旁边这位爷的庇佑 司丝笑得真诚,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唇勾起,满脸都写满了对掌柜的喜爱。 司丝这蠢兮兮的模样看在祁珩眼里很是刺眼,他一把拉过她的小手,占有欲十足的将人带到自己身后。 行了,老样子,动作快点。 掌柜被祁珩瞪得一哆嗦,他依着本能笑了笑,道:得嘞!爷您稍候! 进了小厅,司丝笑眯眯的坐在桌边,她笑得很甜,面上全是难掩的喜色。 祁珩见状冷哼道:就这么高兴? 那是自然,第一次有人夸我长得漂亮!之前离落师兄说我其貌不扬,我伤心了好一阵呢! 我没见过其他化了形的狐狸,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生的真那么奇怪 忆起过去的事,司丝面上多了些落寞,可祁珩却不以为然,他拉开椅子坐下,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说你那师兄眼力见不好,做什么要把他说的话当真? 司丝抬眼看了祁珩一眼,道:这不是有了对比,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嘛 不平衡?为何? 祁珩从不知道小狐狸还有这般自卑的心理,狐族中人向来以美貌扬名,而司丝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她若生得其貌不扬,这世上怕是没有好颜色了。 茸茸!就我刚才跟你提过的那只灵兽,他化形之后可漂亮了,就跟那画里的美人似的,自从我见了他那张脸,他犯错了我都不舍得骂他。 每当他露出委屈的神色,我都觉得自己在犯罪,好吃的我都想多分给他一口,真想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他身上硬邦邦的,趴在上面不太舒服。 唔说的我都有点想他了,也不知道我离开之后茸茸他怎么样了,我们说好要一起离开的,可最后我却把他自己一个人留在盘古岛上了,半见你说他会不会生我的气呀 那我呢? 司丝的话被祁珩打断,他那双幽深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薄唇微抿。 什么?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除了你口中的茸茸,你身边就没有其他人生得好看了吗? 祁珩干咳一声,眼神被她看得有些飘忽。 他也不知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听到她夸赞夜焰的时候,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没怎么细想,攀比的话就说了出来。 原来你也担心自己的容貌啊,放心吧,半见你生得也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就跟那草丛里的喇叭花似的。 听到这话,祁珩脸色僵滞,她说他像喇叭花? 为什么是喇叭花? 她这是嫌她聒噪吗? 她不喜欢这样活泼的男子吗? 祁珩陷入自我怀疑之中,莫不是这小狐狸口味清奇,喜欢夜焰那种放荡男子? 绝对不行! 自从夜焰执掌魔界以来,有关他的风月之事不绝于耳,这千百年间他更是一直跟在瑶儿身后打转。 瑶儿一心向道,心无旁骛,她自是不会被夜焰坑骗。 可这小狐狸不一样,她单纯直率,毫无心机,上当受骗只是眨眼间的事,他绝不容许她再和夜焰有任何接触。 司丝并不知道祁珩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想了想,又道:不过要说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还是非我师父莫属,你比不上,茸茸也比不上! 听到这话,祁珩心里的阴云霎时散去,他微眯起眼眸,问:你觉得你师父像什么花? 祁珩已经不抱希望了,她现在就算是说他像狗尾巴花他都不意外,可即便如此,他仍想知道他在她心中的形象。 呿!司丝撅了噘嘴,稚嫩的下巴扬了起来,得意道:我师父在我心里没什么能比得上,花儿?一万朵花儿也不及我师父一人美! 听到这回答,祁珩一愣,随即他轻笑道:既如此,你可喜欢他? 自是喜欢的,哪有狐狸不爱美人,我做梦都想变成我师父那样! 祁珩心里一阵懊恼,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小狐狸尚不通情事,她哪知道什么是喜欢? 这么想着,祁珩心里莫名一松,这小狐狸不喜欢任何人,她对夜焰也不过是同伴之谊。 吃完饭,从东兴楼出来之后,司丝便被对面的珍宝阁吸引了去。 祁珩一开始本以为司丝是奔着里面的玩物去的,可谁知,一进去之后这小姑娘就直奔那和田玉制的毛笔而去。 那玉笔的笔杆莹润透亮,像是浸着水一般,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灵气,司丝只一眼便喜欢上了。 她的小手暗戳戳的在锦囊里翻腾,乌溜溜的眼睛一刻都舍不得从那玉笔上移开。 怎么?你喜欢啊? 嗯,喜欢。 司丝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玉笔不放的模样略显娇憨。 见状,祁珩倏而忆起他并未送过这小姑娘什么像样的礼物。 苍葭山上,他确实给了她不少物件,可那些都是他随手挑的,而且大多都是有利于她修炼的法器,他从未问过她想要什么,也没管她是否喜欢。 唯一一次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得到的也都是瑶儿不要了的,他似乎对她存着些亏欠。 这玉笔要一千两银子,你的钱够吗? 一千两是多少?半见我,我能用灵果跟你换吗? 说完司丝没再吭声,她虽知道在人界换东西要给钱,可却对银钱没有概念。 祁珩一直不说话,司丝渐渐的有些窘迫,她在锦囊里掏了半天,看得祁珩也隐隐有些好奇这小狐狸存了多少私房钱,你有多少? 就这点?看到司丝手心里的铜板,祁珩险些惊掉了下巴,且不说这铜板的数量了,单就这发行年限也用不了。 我只有这么多了 祁珩的惊呼落在司丝耳朵里有些刺耳,她羞怯的低下了头,小声道:这些钱我在路上捡的,本来有五个的,之前我给茸茸换大饼用掉了两个,这些还差多少? 从祁珩的角度看过去,司丝的睫毛微微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胸腔有些堵,他看不得她现在委屈的模样。 这些正好,你把钱给我吧,我给你买能快一些。 闻言,司丝倏然抬起头,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上扬的嘴角带起颊边若隐若现的酒窝,让那本就娇俏的五官更显明媚可人。 真的吗?这些就够了吗? 嗯,够了。 太好了!回去之后我请你吃灵果! 司丝赶忙把铜板塞到祁珩手中,之后,她悄咪咪地观察了下四周,趁着旁人不注意,她突然凑到祁珩耳边。 我跟你说,今日一觉醒来,我师父送我的纳戒突然出现在了床头上,那里面有好多宝贝呢! 司丝靠的很近,近到祁珩能感觉到她吐出来的热气,他下意识望向她,却见她她冲他眨了眨眼。 我现在有好多灵果了呢,可以分给你一半!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祁珩渐渐习惯了胸口的异动,他像之前那样捏起拳头,任由那铜板硌的他手心发疼也没松开。m.23sk. 玉笔被取了出来,司丝巴巴的跟在老板身后,她一遍遍嘱咐对方将玉笔包的好看些。 做成了一单生意,老板心情很好,他不仅满足了司丝的全部要求,还大方的送了她一个锦盒。 看着司丝的笑脸,祁珩心里十分满足,他浅笑着,眼底一片温柔。 拿到玉笔,司丝高兴地用双手捧着,她的眉眼不自觉弯起,笑脸比那三月梢头的杏花还要灿烂明媚。 祁珩见了心头微微颤了一下,不知名的情绪渐渐有了向外倾泻的趋势。 除了玉笔,祁珩还想再送给司丝一些其他物件,瑶儿有的他也想给司丝,他潜意识里不想让司丝比旁人差些什么。 可司丝却拒绝了他的好意,她把玉笔收进了纳戒,并笑着说她什么都有。 司丝态度坚决,祁珩只好作罢,此时的他并未深思司丝说的什么都有是什么意思,待到司丝身殒,他看到了她纳戒中的物件之后才恍然大悟。 她口中的都有便是那些他曾丢弃的东西,他弃如敝履,而她却视为珍宝。 他心如刀绞,她也曾真心实意的将他放在心上,可这些情意最终都被他所谓的大义毁了,分毫不剩。 从珍宝阁出来后,天色尚早,祁珩带着司丝四处逛了逛。 这期间司丝见到了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她笑得开怀,整个人总算不似在宫里时那般沉闷了。 日影偏西,夜幕无声轻垂,华灯满街,热闹欢腾的夜晚拉开了序幕。 到了用晚食的时候,祁珩却并未带着司丝去酒楼,他在路边买了几个鸡肉馅的包子,和她边逛边吃。 包子吃完,两人也到了人声鼎沸之处,密密麻麻的人影把中间的高台围得水泄不通。 半见,这里人好多啊,我们来这做什么? 司丝被挤得眉头轻蹙,她拉着祁珩的手,下意识想要离开此处。 你之前不是说想看皮影戏?这便是了,错过了今日可是要再等一年,你确定不看吗? 听到是皮影戏,司丝有些犹豫,她抿了抿唇,似不甘,似为难。 可是,好挤啊,我看不到 不就是看不到,这有何难? 说着,他蹲下去单手把司丝抱了起来,他用小臂拖住司丝的大腿,另一只手上扶着她的纤腰防止她往后仰。 身体陡然被抱起来,毫无准备的司丝下意识勾住了祁珩的脖子,她低头望着祁珩,惊魂未定。 这一刻,原本不及祁珩肩头的少女竟是比他还要高出许多,他的耳朵因着她的搂抱贴在了她的心口,他仰起了头,二人呼吸交缠。 怦怦的心跳声传来,四目相对,祁珩眼里沾染了笑意,这样不就看到了。 第315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65 琵琶弦起,抑扬顿挫的旋律冲破人群,唱腔响,模样精致的影人在布幕上活灵活现。 今次演绎的是少年将军与林中狐妖的爱情故事,将军战功赫赫,英武不凡,狐妖久居深山,虽为妖邪,却貌美心善。 将军征战重伤为狐妖所救,狐妖倾力相救,将军不知狐妖真实身份,只当她为山中猎户之女,狐妖亦不知晓将军身负守护家国之重任。 山中不知岁月老,壶酒棋半是黄昏,两人朝夕相处,互生情愫,待到将军伤好,两人已私定终身。 狐妖因化解杀孽功德圆满,得了仙道,可她并未离开,她放不下将军。 就这样,二人一同过着粗茶淡饭,闲云野鹤的日子。 可好景不长,一日狐妖外出归来,将军却不见了人影,屋中只余他们的定情信物。 将军抛不下他的家国,血洒沙场,命殒身死之际,狐妖再次现身 之后,将军因国泰民安无需再手握兵戈,狐妖化作凡人圆了和将军生死与共的心愿。 故事的结局,将军放弃了赫赫战功,狐妖亦未离开深山,将军和狐妖终于得以相守。 音律缭绕,剧情跌宕,一场影戏下来司丝看得聚精会神,将军和狐妖相拥相依的时候,司丝下意识看向了抱着她的少年。 少年也在看她,他那双深黑的眼眸中除了远处的灯火,便只剩下了眼前的姑娘,周遭人影晃动,音韵低回婉转,气氛旖旎。 少年专注的眼神中带着灼热,他深情款款的望着怀中的姑娘,欲言又止,一时间,两人对视的场景和那影戏中的将军狐妖生情的一幕重合。 司丝被祁珩看得面红耳赤,她赶忙拍打他的肩膀,你快放我下来!23sk. 司丝娇软的声音,唤回了祁珩的意识,他扫了眼四周,沉声道:再等一会。 祁珩把司丝往上抱了抱,扶着她纤腰的大手扣的更紧,他缓步往前走,待到拥挤的人群散去,司丝连声催促,祁珩才依依不舍的把人放下。 两人伴着灯火并肩前行,并未言语,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洪亮热闹,司丝却再也没有了凑过去的心思。 余光落在身侧的姑娘身上,撞击在灵魂上的酥麻感慢慢褪去,就在刚才,祁珩仿佛落入了一片陌生之地,那处只有她,而他也只能看到她。 祁珩还记得刚才那般神魂震荡的感觉,心脏仿若被什么东西包裹住,温暖的同时还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兴奋。 可当意识回归,所有的一切又都恢复如常,直至此刻,一切都仿若错觉。 今晚的一切自是他安排的,影戏中的狐妖为救将军耗费了千年功力,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得以救下将军的性命,两人最后得以相守也皆是因为他们为彼此做出了牺牲。 影戏中狐妖和将军的结局无疑是幸福恩爱的,可祁珩做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告诉司丝爱情的美好,他更想在她心中埋下一颗名为牺牲的种子,他要她自愿为他献出一切。 怕司丝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祁珩只得从旁暗示,他的脸上带着笑意,漫不经心道:司丝,你觉得戏中的将军如何? 经过这么长时间,司丝脸上的红晕早已褪去,她回忆着剧情,道:意气风发,英俊威武。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祁珩接着问,那你可喜欢这样的男子? 司丝知道祁珩想说什么,她在心中冷嘲,眼中却带着天真和向往,喜欢啊,少年英雄谁不喜欢。 祁珩很满意司丝的回答,他笑了笑,你可想过要与一人白首?像那将军和狐妖那般,晓看天色暮看云,相知相守。 司丝并未回答,她倏而迈步到祁珩身侧的台阶上,笑着凑到他耳侧道:怎么?你想过吗? 司丝的动作突然,祁珩避之不及,她的呼吸轻柔的像根羽毛,撩拨着他的神经,身体微僵,刚熄灭的情思隐隐有复燃的趋势。 没,没有!本皇子尚且年幼,想什么男女之事?! 祁珩语调急切,他本能的后退了半步,和司丝拉开了些距离。 哼嗯是嘛? 司丝不以为然,她站直身子,正色道:本狐仙也没想过。 假装没有看到祁珩耳侧的红晕,司丝勾了勾唇角,这上古神尊动情之后竟如此经不起撩拨,他这副纯情的模样比起那初出茅庐的少年可强不了多少。 怪不得他能被楚瑶搞到手,他这纸上谈兵的情爱经验,也就只有像原主这般单纯的人才会上当吧。 祁珩身为上古真神,战斗力确实不容小觑,可见惯凡尘俗事,夙世因缘的他,终是忘了什么忘了什么叫纸上得来终觉浅。 想要真心需得用真心来换,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想空手套白狼,那她就教教他什么叫欲罢不能,爱而不得。 敛了情绪,司丝笑得天真,她从台阶上蹦下来,粉色襦裙随风飘扬,本狐仙和那影戏中的狐妖可不一样! 听到这话,祁珩一愣,他思索片刻,心里隐隐有种失控的感觉。 如何不一样? 那戏中的狐妖太傻了,将军既已背叛了诺言,弃她而去,她又何必要追过去,她在深山之中救了将军一命,功德圆满,自当过上悠然自得的日子,为何要为言而无信之人冒险? 司丝你说的话不无道理,可你忘了吗?狐妖和那将军定了终身,他们是夫妻。 那又如何,先离开的是那将军,不管他因为何种原因离开,他终是欺瞒了狐妖,他为了国家大义放弃狐妖时,难道就没想过狐妖会因此伤心吗? 国家应当排在首位,但将军不辞而别抛弃了狐妖也是事实,舍己为人的爱情故事确实感人至深,可一颗真心难道不应献给值得的人吗? 我认为感情之事最容不得半点有半点瑕疵,破镜难圆便是如此。 生命可贵,不应为了不值得的人牺牲自己。 司丝言辞凿凿,掷地有声,祁珩定定地看着她,这样的她仿佛发着光,让他难以移开视线。 恍惚间,脑海里倏然出现另一种声音,那道声音时隐时现,他说就这样放开她吧,归位之事定还有别的办法。 那声音一闪而过,细弱的仿佛从不曾存在过,祁珩眉峰稍蹙,失控感愈发浓烈。 第316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66 从那日看完皮影戏回来后,祁珩心底时常会传来放过司丝的声音,最开始时,他尚且能够冷静的思考最开始的计划。 他知道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他来此处是为了瑶儿,为了牟得司丝的真心。 可到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大,隐隐有了喧宾夺主的架势,只要一想到司丝回去之后将要经历的那些事,他心里就坠坠的疼。 连日来发生的变化,祁珩自是察觉到了,他会在司丝靠过来的时候心跳加速,视线也会不受控制的胶着在她身上。 可当他远离司丝,冷静下来之后,这种异样的情绪又会消失不见。 这种情况是以前从未出现过,两种声音交替在他心中出现,他对司丝的态度也因此时而亲近,时而疏远,完全无法控制。 祁珩的好感度忽高忽低,态度也忽冷忽热,那样子就像是有两个人在拉锯着,一个沉沦迷恋,一个疏离绝情。 这种状况司丝以前修炼的时候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正常情况下,神识在脱离主体后并不会衍生出独立的七情六欲,分出来的神识和主魂仍为一体,类似于一个人的两个分身,行事作风皆为主魂控制。 可某些时候,分出去的神识也可以生出独立的意识,例如主魂遭受重创,精神力不足,或者分出去的神识陷入极端渴求、厌恨等境地一时无法抽身。 祁珩他潜意识里本就对如今的生活存着向往,再加上司丝的撩拨,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意外。 有时候祁珩就像个阳光俊朗的少年,他整个人都好似散发着柔光,眼底的深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可有些时候他又会变得冷静自持,眼底的沉迷也消散一空。 种种迹象都对的上,司丝对此也从猜测变为肯定。 祁珩现在这般情况是司丝一开始没有预料到的,她原本打算放任祁珩把控节奏,毕竟这次有千年的时间,她也想放慢步子走走日久生情的温情路子。 可眼下双重人格的祁珩勾起了司丝的兴趣,这种人她以前只在书里见过,着实有些新鲜。 她想知道爱上她的祁珩会做出何种选择,是会退而求其次冒险寻找别的办法拯救楚瑶,还是会依照着最一开始的计划杀了她。 神识生出独立意识之事本就极其罕见,那本古籍中关于此事的介绍也不过寥寥几句,因而司丝现在并不知道远在千年之后的祁珩是否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司丝不知道,923对此事却清楚的很,他化身系统这些年,遇到的精神分裂患者可不止三个两个,岗前培训的时候,也有专门的课程介绍这类人。 923得意的凑上去,他可是有编制的系统,填补知识盲区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看完923发来的资料包,司丝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千年后的祁珩并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是不能知道,只是暂时不会知道,现在陪在你身边的祁珩虽然只是他的一抹神识,可在祁珩眼中那就是他自己,他看这边发生了什么这事,就跟看监控观察自己一样,祁珩又不是神经病。】 谁会闲着没事打看监控研究自己做了什么! 听到这话,司丝挑了挑眉,【这可说不准,疯批做事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祁珩现在做的事可是事关楚瑶的安危,他时刻盯着进度也不是没有可能。 923并不知道司丝的所思所想,他只当是司丝在否定他的话,心里有些憋屈,923想也没想便高声反驳了起来。 【记忆共享是极消耗精神力的!这边消耗完了的后果不可估量,万一出了岔子那可是得不偿失,祁珩又不傻,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再说了,你当祁珩很闲吗?你以为上古神祇每天就喝喝茶、溜溜鸟?六界之事都在排着队等他处理呢,就你这只呆头狐狸,他神识归位之后记忆融合了都不一定会回想这些事!】 【不过司丝你也别着急,等你攒满功德值,搞到了神界的编制,这些事你自然就明白了。】 许是因为这是司丝的短板,923说话多少带着些过来人的优越感。 923的话司丝并未放在心上,她凝神深思,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 在原剧情中,事实确实如923说的那样,祁珩在原主身殒之后确实没有关注那些事,他那时候忙着和夜焰争风吃醋,追着他最爱的瑶儿在六界乱窜。 即便是在后来知晓了原主才是真神的事实,祁珩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他爱的是楚瑶这个人,而非是她真神的身份。 通过原主的记忆,司丝把祁珩说那话时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当真是把薄情寡义,是非不分发挥到了极致。 怒火在心中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司丝怒极反笑,没一会便有了决断。 祁珩心里已然产生了动摇,可他仍像之前那般悄无声息的助她修炼,默默地在暗中推进着他的计划。 他如今的做法与其说是他爱不自知,倒不如说他不愿承认他动了心,所以当下首先要做的便是再给他加把火,烧破这层窗户纸。 这日午后,司丝吃完饭便又急忙回到了内殿,那风风火火、迫不及待的架势就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一般。 司丝吃饭时风卷残云,以前细嚼慢咽不辜负每一口美食的她,现在竟把入口的食物全都囫囵吞了下去,她捧着小碗一个劲的往嘴里填,看得祁珩不禁担心她会被噎到。天籁小说网 他在旁边让她慢些吃,可她却只嗯了两声,速度丝毫不见变化。 不得已,祁珩只得减慢自己剥虾皮、挑鱼刺的速度,他想以此为牵制,可谁曾想,司丝她竟不吃了。 正如今日,她吃完三只鸡腿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在这之前她没说一句话,旁的菜她更是一口没碰。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了,今日更是到达了新高度,起初祁珩只当她是因为晚上功课太多睡眠不足,想趁着午休的功夫补觉。 他欣慰的同时隐隐有些心疼,他不忍心去打搅她休息。 再加上他最近时而出现的异样情绪让他下意识想要和她拉开距离,这几日他更是看到她就会心神不宁,所以他并未过多关注她午间到底做了什么。 可回想着近日来司丝午休后的表现,祁珩又觉得不对,下午打坐时她几次三番的打瞌睡,她的小脑袋摇来摇去,几次都险些砸在桌子上,这模样实在不像是睡过午觉了。 越想越好奇,祁珩取过帕子擦干手上的水渍,犹豫半晌,他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祁珩没有直接去找司丝,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素手一挥,司丝房里的景象便跃然眼前。 乍一看到司丝在做什么,祁珩心情有些复杂。 此时此刻,一身白色纱裙的小姑娘正趴在床上看书,她看的聚精会神,一张小脸极为严肃。 在她身边,一本本的摆满了各类功法书籍,有的很新,有的却起了褶,一看就是翻阅过好多遍。 那些书籍的封皮很是眼熟,定睛一看竟是千年后苍葭山上的教习册。 看到这一幕,祁珩心里百味杂陈,他知道司丝很努力,她想早日前往苍葭山,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迫切到了这种地步。 难怪她下午时常会打瞌睡,原是因为太过用功。 可她这般做法无异于拆东墙补西墙,休息不好,精力不足,这样不仅会影响正常的修炼进度,还会累及体能素质,有弊无利。 司丝昏昏欲睡却又强撑着努力修炼的模样在脑海中闪过,怜惜之情随即喷薄而出,祁珩想劝她休息,可想起她严肃的表情,他还是顿住了脚步。 此时此刻,司丝的表情依旧很严肃,她皱着眉头,白嫩的小手时不时挠几下头顶,那模样一看便是陷入了瓶颈,她是有什么地方看不懂吗? 本着为人师表,答疑解惑的原则,祁珩决定弄清楚令她困顿的症结所在,他拉近视角,意欲一探究竟。 可还没等他看清楚书上的内容,他就被司丝突然爆发的声音吓了一跳。 气死我了!这是什么狗屁师尊! 小姑娘把手里的书册丢了出去,她在床上打着滚,小脸绯红一片,她的小手不停地捶打着床上的软枕,眼底流露出的俨然是那熊熊怒火。 见此,祁珩眉峰稍蹙,她这莫不是在泄愤? 还有她刚才说什么狗屁师尊? 她是在骂他? 她竟被修炼之事折磨到这般境地了吗? 看着司丝咬牙切齿的蹂躏着枕头,祁珩有那么一瞬间把自己带入了进去。 她身边那些修习书册中确实有几本是出自他之手,山上的长老曾提及其中的内容过于高深,不利于修行,可他并未听取他们的意见作出删减。 苍葭山上天资不凡的弟子不在少数,他不能兼顾全部,便只能将部分功法心得编纂成册,这些书籍便是给那些人准备的。 司丝的资质不错,教授的知识不多时便能做到举一反三,可眼下看着她这般气恼的模样,祁珩不禁敛眉思索,莫非这些书册真的过于深奥了吗? 祁珩在这边反思,司丝那边却又骂出了声,她这次把枕头也丢了出去。 他竟然和旁的女仙拉手! 听到这话,祁珩一脸不知所谓,他什么时候和女仙拉手了?! 还有,他拉没拉手和他写的书有什么关系? 司丝她究竟怎么了? 为何会气成这样? 瞧着司丝剧烈起伏的胸脯,祁珩越发好奇到底是哪本书难住了她,他看向那本躺在地上的书籍,可这次他又没来得及看清。 只见那内殿中,被气得面红耳赤的小姑娘气吼吼的光脚跑过去将地上的书和枕头捡了起来,枕头被她随手甩到了床上,书本的待遇却是全然不同。 她动作轻柔的将折损的书页捋平,面上一片纠结,显然是对手中之物又爱又恨。 祁珩一脸欣慰,心里也隐隐有几分愉悦,她到底还是认可他的书的。 许是因为其中的内容过于晦涩难懂,她一时不能理解所以才会出言骂他。 没关系,有问题便要解决,看在她如此勤奋好学的份上,他这次定会倾力教授她的。 祁珩静静地等着,他看着司丝火急火燎的跑到桌边咕噜噜灌了一大杯茶水,她洗了把脸,而后又跑到窗边吹了会风。 夏风带起了司丝的长发,墨发飞舞,小姑娘的眼底似是燃起了火光。 她那模样一看就是要大干一场,祁珩见状眼底的笑意更深,果然是个知上进的好徒弟。 蝉鸣阵阵,司丝又抱起了书本,她一动不动看得认真,祁珩也因此得了看清里面的机会。 书里面的内容映入眼帘,祁珩脸上的笑容当即便僵在了脸上,他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没被气得背过气去。 书本中,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男子一手揽着怀中女子的腰肢,一手扣住女子的后脑勺,两人脸庞紧贴,发丝交缠,那姿势只看一眼便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而直至此刻,祁珩终于知道这本书叫什么了,那书页上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高冷仙尊:软萌娇妻你别逃》。 祁珩一直以为司丝在刻苦研读他写的书,再不济她看些基础功法也行,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在看这些东西! 她每天困成那样就是因为她一直在看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祁珩觉得他整个人的脑袋都快炸裂了,胸腔似是有一团火在烧,他极力忍耐着不冲进去收拾她,可就在这时,司丝的哀嚎声又响了起来。 唔啊啊啊啊这个狗屁师尊竟然亲了那女仙,你的小徒弟怎么办? 太脏了!太脏了!你这样的人不配当主角,小娇妻快跑,跑到魔帝怀里,你们才是真爱 一时间,司丝接连不断的嚎叫声和书上的香艳画面交缠和在他脑海里叫嚣,祁珩闭上眼睛,他的额角突突直跳。 第317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67 夏日炎炎,烈日如火如荼的照着大地,窗外的柳树无精打采的低垂着,挂在枝条上的叶子在尾端打着卷,热浪翻腾,前些日子总是昂首挺胸的蝴蝶兰也露出了厌倦的姿态。 无数鸣蝉正在声嘶力竭的叫着,很是聒噪。 殿内,祁珩紧闭眼眸平复着胸间的怒意。 直白露骨的字句和男女交缠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出现,还有司丝一声声的控诉,这些像是魔咒一般怎么都挥之不去。 祁珩很想立刻冲到司丝的房间里,把那些书籍全都销毁,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极力克制。 他无法解释他是如何发现她看这些书的,在司丝认知中,他现在的功力还没到达可以施展此等术法的阶段,他不能暴露他非半见的事实。 其次,司丝尚且年幼,性子难免会有些叛逆,若是他强行制止她的所作所为,只会招得她的厌弃排斥,他需得找个合适的时机,以友好的身份劝解,而非是站在她的对立面。 思索着,祁珩心里隐隐有了决断,面色也渐渐恢复如常。 下午打坐时,司丝又开始打起了瞌睡,娇软的小姑娘迷蒙着眼睛坐在那,整张小脸上都氤氲着惺忪的睡意。 偶尔惊醒过来,司丝第一件事就是往祁珩那边看,在确定他没发现她在偷懒后,她眼见着松了口气,然后努力保持清醒,继续打瞌睡,周而复始。m.23sk. 司丝这副疲惫心虚的模样落在祁珩眼里让他忍不住轻叹,他之前还在担心这小狐狸对情爱之事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便不会开窍,不开窍就意味着他此次计划不会顺利,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她不是不感兴趣,她只是对他挑选的故事不感兴趣,想起那话本子里和女仙相亲相拥的仙尊,祁珩面上闪过一阵异色,她偷看话本这事必须尽快解决! 这般想着,祁珩当天下午就让那帮手取消了晚上的修习课,他料定了司丝定会忍不住再看画本子。 如祁珩所料,司丝在得知晚课取消后,整个人都乐开了花,她的眼角眉梢带着惊喜,摩拳擦掌的模样恨不得现在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但许是因为她知道偷看话本一事会招来批评,眉飞色舞的表情没一会就被她收敛了起来,她将桌上的书本收了起来,煞有介事的轻叹一声,唉,好可惜,本来还打算在晚上研习第二章节呢 听到这话,祁珩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他揶揄一笑,道:是啊,好可惜呢! 平白多了一晚上看话本的时间,司丝的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她头上顶着前阵子刚得来的鹦鹉,笑吟吟的跑来跑去,银铃般的笑声在大殿中盘旋。 晚饭时,司丝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碗米饭,中午没吃的虾子和鱼肉也补上了。 吃饱喝足,祁珩提议要带她出去消消食,意料之中,她拒绝了,她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空气中还残留着小姑娘身上的馨香,可人影却一晃而过消失不见,想到她午间时分生机勃勃的小脸,祁珩哑然失笑,倒是个知道享乐的家伙。 祁珩站在司丝房门口看了一会,他暗自琢磨着一会进去要说的话,就在他想好一切意欲转身离开的瞬间,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他顿住脚步,莫非她又同意同他出去散步了吗? 祁珩心里涌出了些期待,和那话本子比起来,到底还是他更有吸引力。 祁珩面上染着笑意,眼底也泛起了温柔的光芒,可很快祁珩就发现是他自己想多了。 只见吃饭时一直站在司丝肩膀上的鹦鹉被丢了出来,骤然失宠,那黄嫩嫩的一小只还有些呆愣,头顶处的羽毛被夜风吹得东倒西歪,一如它此刻的心情。 反应过来自己被赶了出来,黄毛鹦鹉扑棱着翅膀敲啄着门板,它想和小狐狸待在一起! 鹦鹉在门口折腾了许久也不见司丝把门打开,嘴角传来阵阵酥麻,精神也略显萎靡,鹦鹉垂头耷脑的落在地上,小狐狸嫌它烦了。 它恹恹的往笼子边飞去,恰逢此时祁珩走了过来,鹦鹉看了眼同样被关在门外的男子,霎时怒火窜天,想也没想就学着司丝的腔调骂了句狗屁师尊。 祁珩: 祁珩端着叫花鸡敲响司丝的房门时,她正被书中的剧情感动的老泪纵横,房门敲响,重物落地,再之后屋里就传出了一阵兵荒马乱声音。 房门打开,一张眼睛略肿的小脸映入眼帘,小姑娘的鼻尖通红,鬓间的发丝也湿漉漉的。 半见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司丝眨着眼睛笑了笑,她用身子堵住在门口,似是一点都不欢迎他。 祁珩假装没看见她的异样,他伸长脖子往屋里瞧,漫不经心道:你怎么才开门?莫不是背着我偷吃好东西了? 哪,哪有刚才睡着了,没听见。 司丝不着痕迹的侧身挡住了祁珩往屋里凑的动作,祁珩也不在意,他把手中的盘子往司丝面前送了送,昨日跟皇兄学了叫花鸡的做法,没赶上晚饭,现在刚出炉,你要尝尝吗? 这叫花鸡的味道极好,鸡肉的味道伴着荷叶和菌菇的清香扑面而来,腹中仍有饱腹感,可司丝还是不争气了流出了口水。 司丝吞咽的动作被祁珩尽收眼底,他不着痕迹的笑了笑,他就知道这些鸡肉最管用。 司丝还是没经得住鸡肉的诱惑,为了接过盘子,她下意识把房门拉开,她紧盯着叫花鸡,可还不等她把手抬起来,祁珩就一个闪身钻进了房间里。 他一边往桌边走,一边高声道:瞧你这慢吞吞的动作,本皇子的手都烫红了,为了让你吃热乎的,这叫花鸡刚剥了壳我就给你送来了! 我就知道你好这一口,看我对你多好,不仅亲自去皇兄那里给你讨鸡崽,还亲自上手烤制,话说拔鸡毛这活真是不好干 祁珩已经坐在了桌边,他抬手捏着耳垂,回头一看,司丝还站在门口。 喂,傻站着做什么,你不是整天嚷嚷着换个吃法嘛,这不给你换了。 借着回头的动作,祁珩的眼神掠过了司丝的床底,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小姑娘应当把话本藏在那了 你少吃一些尝尝味就行,好吃的话下次再做,来,吃个鸡腿。 祁珩拆解鸡腿的动作熟练又麻利,司丝从门口走过来的功夫,鸡腿就已经被他扭下来了。 接过鸡腿,司丝坐在了祁珩对面,她低头啃食的时候,祁珩不止一次看到她的眼神往床边瞟。 他无奈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宠溺,到底还是没经过事,沉不住气也就罢了,她竟连纳戒都忘了用 司丝吃完两只鸡腿后便再也吃不下去了,一擦完嘴,她就开始找借口劝祁珩离开。 她一会嚷嚷着要学习,一会又嚷嚷着要沐浴,再之后她又喊着困了要睡觉 书本摊开又收起,浴桶搬来又撤出,零零碎碎的忙活半天,小姑娘终于晃晃悠悠的坐在了床上。 然而直至此刻,祁珩仍旧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他坐在床边的矮榻上,笑盈盈的看着床上坐立难安的小姑娘。 真没想到你睡前要做这么多事啊,还有什么需要我咦,你床底下是什么东西? 夏风吹拂,床幔晃动着露出了话本子的边角,祁珩忙活半天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在司丝的惊呼声中,他先她一步把话本子捡了起来。 站直身子,祁珩看清了封面上的大字《混沌天荐章》,正是司丝午间看的那本,眼底闪过一丝暗芒,祁珩状似无意的拍了拍上面几乎不存在的灰尘。 你最近也在研习这本功法啊!真是太巧了,我也在看这本呢! 祁珩眼睛微亮,他一屁股坐在司丝身边,正说着就掀开了书页,我有几个地方看不懂,就比如说第三章 别动我的书!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祁珩和司丝的视线同时落在了话本的插画上,还是那位师尊和女仙,还是那般艳丽四射的画面。 秘密被发现,司丝一把将话本夺了过来,她的脸蛋爆红,眼底还明明晃晃的闪烁着窘迫的光芒。 小姑娘气恼的把话本子藏在身后,而后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同样红了脸的男子,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 你懂不懂礼貌?我都要睡觉了你还不走,你到底要干什么?! 司丝一边骂,一边跳下床把人往外推,无辜的杏眼中满是怒意。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多说会话。 祁珩神色委屈,他依着司丝推搡的动作往外走,语调急切的解释道:司丝你别生气,这些日子你有事没事就往屋里钻,你好久没和我一起玩了 谁要和你一起玩!你烦不烦?我回房间关你什么事?! 祁珩的话没说完就被司丝的怒喊声打断,手上的力道加重,眼看着祁珩就要被推出去的瞬间,他却一把扣住门框,大喊道:等一下!我有话说!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话音未落,司丝就一脚踢在了祁珩屁股上,你下次要是再敢乱动我的东西,就不是踢一脚的事了! 司丝这般行云流水的动作是祁珩怎么都没想到的,这小妮子竟敢这般对他,他是她师父! 身形不稳,祁珩一脚踏出房门打了个趔趄,他反应很快,稳住身形的瞬间就闪身往回跑。 看到祁珩往回跑的动作,司丝想也没想的就要关门,她一门心思的想把他关在外面,为此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可就在房门关上的瞬间,祁珩的手臂倏然伸了进去。 被挤压的剧痛顷刻间传遍全身,压抑的闷哼声响起,冷汗也冒了出来。 祁珩终是如愿进了司丝的房间,莹白的光芒从司丝掌心溢出,青紫的手腕仿若被汩汩暖流包裹住,痛意慢慢褪去,祁珩眼底的柔和也愈发浓厚。 房间里一片静谧,祁珩一言不发的看着身侧的小姑娘,此时此刻,她的神情专注又认真,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他的伤口,就好像他是她极珍爱的宝贝一般。 祁珩心里轻飘飘的,嘴角也翘起一抹弧度,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司丝看,不舍得错过她任何动作。 四目相对,司丝眼底的疼惜全都落入了祁珩眼中,脑子一片倏然空白,万籁俱寂中只有花开的声音,心脏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祁珩的身子一瞬间变得紧绷。 你是傻子吗?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不能把手往门缝里塞,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我又不聋,你在门口说话我一样能听得到 你是不是故意想看我难受,你怎么能这样? 司丝说着说着便染上了哭腔,祁珩见状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我没有这么想!对不起,我下次不这样了,你别哭啊,我道歉 你道什么歉?!你错哪了就道歉,呜呜 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因为在疗伤,司丝不能把手收回来,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落在地上砸成一朵朵破碎的水花。 我,我错在,错在 面对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祁珩的脑袋里像是塞满了浆糊,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错在哪。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错在哪了,你骗我 我不是!我没有! 祁珩赶忙连声反驳,他慌里慌张的抬起手轻拭着司丝脸上的泪水,语无伦次的解释起来。 司丝你别哭,我就是想问问你刚才收起来的是不是话本子,我也想看来着,我怕到明天就没了,我这不是着急吗 我真的很想看,我很小的时候就想看了,我幼时跟我父皇讨要过,可他不仅不允,反而将我痛骂了一顿,说我不思进取,不知上进。 听到这话,司丝哭得更凶,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珠子,所以你也这么认为吗?你也想骂我吗? 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刚才就想问你还有没有剩下的,我想跟你借两本瞧瞧,那些图文并茂的话本子我老早就想看了! 你胡说,你一定会把我的书收走,嗝!呜呜骗子! 真不是那样!天地良心!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第318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68 夜里静悄悄的,白日里的热浪退去,终于多了些许清凉,不知名的虫儿在鸣叫,这是夏夜独有的旋律。 殿内,司丝在祁珩手忙脚乱的解释中渐渐停止了哭泣,小姑娘眼睑微肿,脆弱而又美丽的眼睫随着她还未平息的抽噎声轻颤。 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祁珩见了忍不住抬手覆了上去,他缓缓地擦拭着,手上全是滑腻温热的感觉。 许是因为在遇到司丝之前从未做过这事,祁珩的动作难免有些笨拙,他的手掌从左边移到右边,动作轻的像是生怕会弄疼这般娇软的人儿。 司丝乖,不哭了 祁珩的声线很是轻柔,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爱怜。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越靠越近,司丝怔怔地看着祁珩,她红唇微张,含着水雾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他。 烛光缱绻,祁珩对上了司丝毫不掩饰的打量,喉间微动,话本中唇齿相依、衣袂交缠的画面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嫣红娇嫩不住的在眼前晃动,像是在等人采摘,祁珩心里倏地生出一抹渴念,他想尝尝那处的滋味,想让她一直这样看着他。 这股欲望来势汹汹,完全无法忽略,祁珩似是被夺了神志,他闭上眼睛,着了魔一样的缓缓朝着那向往之处靠近。 可就在这时,最先沉溺的人醒了过来,司丝收回给祁珩疗伤的手,她不解风情的揪住了祁珩的耳朵,硬生生的把他从旖旎中拉了出来。 半见,你真的不觉得看话本很丢人吗? 丢人? 渴望的娇软倏而远离,祁珩有些恍惚,他呐呐自语,似是还沉浸在刚才的欲望中无法思考。 许是因为刚才受到了祁珩美色的蛊惑,面色羞赧的小姑娘手上的力道并不轻,她又拽了下祁珩的耳垂,这一次,祁珩彻底清醒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做的事,祁珩心里一阵懊恼和惊慌,心脏还在疯狂的乱跳,忆起司丝刚才的问题,他赶忙大声回答,不丢人!看话本有什么丢人的! 急迫的回答像是在掩饰什么,祁珩不敢看司丝的眼睛,他闪躲着看向她的鬓角,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僵硬的弧度。 他刚才是疯了吗?! 他竟想吻她,她是他的徒弟!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耳边全是纷杂的心跳声,祁珩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胸间翻涌的情潮和过往的异样无一不在告诉他,他对眼前的小姑娘起了觊觎的心思。 弄清楚这一点,祁珩心里很是复杂,有甜蜜,也有蠢蠢欲动的向往,可比这些更多的却是负罪感,师徒的关系压的他喘不过气。 过往的千年间,六界时常会传出他与瑶儿的传闻,对于此事,他并未放在心上,一是因为他对瑶儿没有那样的心思,再者瑶儿同他一样是神族,他们的结合并不受师徒关系的牵绊。 可司丝不一样,若她与他生情,世人容不下她,天道亦如此,这也是他为何要换个身份、身处此地的原因之一。 窒闷和茫然在胸间流转,祁珩不禁幻想起来,若是她不是他的徒弟,若她可以换个身份,那他们是不是 祁珩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出神,司丝见了有些气恼,她捏住了他的鼻子,手腕晃动,恶狠狠道:你又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扯谎骗我! 没有!祁珩握住司丝的小手,将自己的鼻子解救了出来,我只是在想,在想 在想什么? 司丝紧盯着祁珩不放,她面色凶狠,可偏偏给人一种软糯娇憨的感觉,至此,祁珩的心又颤了几分。 祁珩强压下心间的悸动,急声道:我在想怎么跟你开口借话本! 听到这个回答,司丝灵动的五官上闪过一抹意动,她轻哼一声,神情略有些骄纵。 姑且信你这一次,若是你敢骗我,我就,我就咬你! 说着,司丝就把她娇小的尖牙露了出来。 不会的,我不会骗你,司丝你就把话本借我看两眼吧,我看完立马还给你,我保证不会弄坏的! 祁珩知道,虽然现在小姑娘看着凶巴巴的,可实际上她早已经心软了。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纯善真挚,偶尔有点小心机也是为了旁人好。 与那些浸淫于世俗中的人相比,司丝就像一股清可见底的清流,同她待在一起,他会不自觉的放松,他会忍不住想要亲近她。 所以这便是他动心的原因吗? 祁珩没有细想,当务之急是要她把话本交出来,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这般想着,祁珩连番做出保证,他说他是真的想看话本,他好说歹说,央求了许久司丝才终于松口。 她答应与他一同分享她的话本,但前提是他要在她身边看,不能拿出去。 对此,祁珩欣然答应,他本就想借着看话本的机会从旁引导她,如此倒是不用再另寻机会了。 达成共识,司丝毫不吝惜的把自己珍藏的话本拿了出来。 当话本摆满了整张床榻,祁珩才知道他那天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司丝一边从纳戒里往外拿,一边豪气万丈的让他随意挑选。 祁珩粗略的扫了一眼,什么皇帝王爷大师兄,仙尊魔帝小师妹,应有尽有。 额角又在突突直跳,掩去心中的愠怒,祁珩随手拿起了刚才从床底捡起来的那本。 从这封面字体来看,不难看出这是千年后的产物,这些话本的材质极好,印刷工整,且都是成套出现,一看就价格不菲。 小姑娘穷的叮当响,这定不是她选购的,所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谁给她的?! 带着疑问,祁珩状似无意的赞叹道:司丝,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知道用这样的封面迷惑众人,要不是我翻开看了,定也被你唬过去了! 见祁珩挑选的是她近期最喜欢的那本,司丝眼睛一亮,面上的笑容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面对着祁珩的夸赞,她笑眯眯的跑到他身边,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也没什么啦 祁珩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大有被书中内容吸引了去的感觉。 见祁珩翻开了第一章,司丝退到一边,可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凑了过来,在这之前她时不时就会朝他望去,眼神火热直白。 你也喜欢这一本吗? 司丝的声音中隐隐藏着些激动,祁珩恋恋不舍的从话本上移开视线,嗯,觉得挺有意思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得了肯定的回答,司丝一巴掌拍在了祁珩的肩膀上,许是因为她太过激动,被拍到的那处火辣辣的疼。 我最喜欢里面的魔帝,他生得好看,又温柔体贴,比那不解风情的师尊强多了,你才刚开始看,一定不要被那狗屁师尊的人设迷惑了,我敢保证,最后和小徒弟在一起的一定是魔帝! 说着,司丝毫不客气的接过话本,她坐在祁珩身边,迫不及待道:你现在看到哪了?看到浮云谷了吗? 我跟你说这段可有意思了,小徒弟就是在那遇到了魔帝,魔帝男扮女装,小徒弟不知情还抱着他一起睡过呢 司丝巴拉巴拉的开始剧透,她上手比划着,语速极快,那模样恨不得再多生出一张嘴讲解剧情。 司丝的声音在祁珩耳边环绕着,直至此刻,祁珩终于体会到了听天书的感觉,他很想堵住司丝那张嘴,可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极感兴趣的模样。 那狗屁师尊不仅和旁的女仙拉过手,他还亲过人家,他平日里就不把小徒弟放在心上,所以他才不配和小徒弟在一起,半见你觉得呢?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 祁珩根本没听清她之前在说什么,见她一脸愤恨,他本能地应和着点了点头。 司丝见他同意自己的观点,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知音,她深吸一口气,漂亮的眼睛笑成月牙。 她风风火火的跑到床榻边翻找,而后捧着另一本跑了回来。 半见你看完刚才那本,再看这个,这两本差不多,是我第二喜欢的 司丝又开始讲解安利,听得祁珩脑子嗡嗡作响,舌尖顶了顶牙根,眼里隐隐流露出丝缕杀气,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弄来了这些话本?! 夜色渐浓,不知不觉间,司丝已经把剧情讲了个底朝天,就连那几个叫不上名的配角,她都拿出来溜了一圈。 讲得口干舌燥,司丝跑到桌边灌了一大杯茶水,解了渴之后,她又立马回到了祁珩身边,我讲明白了吗?你能听懂了吗? 差不多,不过我还是想亲自看看。他不想再听她讲了。 听到这话,司丝脸上堆满了笑意,她把话本掖到祁珩怀里,爽快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你随便看! 言罢,司丝就要往一边走,见状,祁珩一把拉住了司丝的手腕,司丝你先别走,有些事我很好奇 什么事?司丝笑盈盈道。 就是,我听闻天道是不允师徒之恋的,可这话本里 嗨!这都是假的,你别放在心上! 祁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丝打断,你莫要当真,只当看故事便可,不过不允师徒恋倒是真的,也正因如此,这些可爱的小话本们才不得不换一身衣裳。 说到这,司丝一脸神秘莫测的冲祁珩笑了笑,你刚才不是说我聪明机智吗?其实这法子不是我想出来的。 闻言,祁珩猛然抬头望向她,答案呼之欲出,他下意识屏气不发出一丝声音。 那个聪明人是离落师兄,这些话本也是他送给我的,自我从盘古岛回来之后,他就变得可大方了呢,不仅不骂我,还给我送了许多好吃的、好玩的,他前阵子还说要唱小曲给我听,好期待呀 半见你说离落师兄唱的能有你父皇好听吗?不若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听吧 好啊。 祁珩面不改色,心里却已然磨刀霍霍,送话本的原是离落那小子,他竟敢把这些污秽之物送到小狐狸面前,他当真是觉得苍葭山上的刑罚太轻了! 想着之后回归苍葭山的日子,司丝开心地拍起了手,半见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的 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司丝满脸笑容,她歪头看着他,清纯却又不失艳丽的面容让祁珩怎么都移不开眼。 内心的悸动如杂草般在心底滋长,禁忌的感情在心底蠢蠢欲动,蛊惑着,煽动着他去做点什么。 司丝我之前听你说你喜欢你师尊,你不会是像这话本中写的那样 祁珩的话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明知道不可能,可却还是控制不住问了出来。 不堪的情感让他负疚,他的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向眼前的人。 半见你想到哪里去了? 祁珩的窘迫落在司丝眼里变成了失落,她一把捧住了他的脸,调笑着解释。 我说的喜欢是那种小辈对长辈的喜欢,就好比妹妹对兄长,女儿对父亲,是敬爱,半见你想多了! 是嘛 答案不出所料,祁珩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而后他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容,哑声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看着祁珩这副模样,司丝噗嗤一笑,她忽然凑到他面前,惑人的气息倾吐而出,半见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刚才是想亲我吧。 什,什么?!我才没有!你看错了! 见不得人的心思被说中,祁珩脑海中忽的一片空白,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此行的目的是让她爱上他,下意识便出言否定。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问我是不是喜欢师尊,是因为吃醋呢 我没吃醋!你看错了! 祁珩耳后灼烫绯红,面色却一阵青一阵白,他厉声否定着,想也没想就起身往门外走去。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司丝追了过去,她在门口站定,喊道:可我有点喜欢你呢,是女子喜欢男子的那种 第319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69 夏季的暴雨说来就来,沉闷的雷声撕裂云层,闪电疾驰而过,将整座大殿一瞬间照亮。 殿外,万箭似的雨点疯狂地倾袭而来。 殿内,气质卓然的男子睡得极不安稳,他紧皱着眉头,呼吸急促,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满是汗水。 云雾中,女子白皙纤细的手臂环绕着他的脖子,平日里总是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小脸,此刻媚态尽显,天真和娇媚同时在她脸上出现 驱散黑暗的太阳冉冉升起,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平静。 陷入梦中的男子猛然睁开了眼,胸膛剧烈起伏着,身体烫得吓人,翻涌的气血在四肢百骸间流窜,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梦中的画面清晰可见,纤腰、薄肩,滑腻温软的触感,挥之不去的酥麻 祁珩的呼吸慌乱急促,胸膛起起伏伏,克制和渴念纠缠在一起,他拼尽全力压制着,可耳边却还是回响着司丝的声音。 她那句我喜欢你一遍遍的重复,婉转动人。 起初,她叫他半见,可随着后来的纠缠,那名字不知怎么的变成了师尊。 她抱着他,软糯地呜咽着叫他,师尊,师尊 背德的负罪感让祁珩心烦意乱,他厌弃的翻身下床,想去外面吹风冷静。 可下一瞬,床榻上那本不该出现的东西映入了眼帘。 眼瞳剧烈震荡,情绪终于在这一刻被击溃,他怎么能对她生出这样的心思?! 她如兄如父的敬爱他,可他却满脑子想着占有她,若她知晓他在梦中对她做了那般龌龊的事,她会怎么看待他? 她必定会觉得他恶心,定会躲得远远的,一如他此刻这般嫌恶自己这样。 祁珩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更无法接受司丝对他流露出排斥、鄙夷的眼神,这是错的。 催动灵力,殿内霎时焕然一新,暧昧的气息消散一空,被褥上的痕迹也不见了踪影。 可即便如此,祁珩仍旧不放心,他把窗户全部推开,直到裹挟着水汽和花香晨风穿堂而过,带走了所有的证据,他才松了口气,颓丧的倚靠在墙壁上。 祁珩闭着眼,眼前一片黑暗,缠了他一夜的声音慢慢散去,这一刻,他耳边全是自己粗重的呼吸,还有那胸腔处震荡的声音。 这样的情况祁珩再熟悉不过了,仔细回想,他竟在很早之前就对司丝生出了占有的心思。 怪不得他会时常看着她出神,怪不得他会想要靠近她,怪不得他会变着法的满足她的喜好 说什么算计谋划,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对她动了心,他活了万年,最后竟会在一只刚出山的幼狐身上丢了心。 若是以往,他自是可以耐心等待,他是神,这世上没什么是他要不得的,可这次不行,她是他的徒弟,她身上有瑶儿的残魂,他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可若要让他放弃 初染情爱,祁珩还没尝到甜蜜的滋味,就已经被苦涩包围,他就像被困在了一张大网中,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祁珩再也无心继续最开始的计划,他心里乱到了极点,他甚至连见司丝都不敢。 他尝试着去见过她,可每当他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脑海里就不自觉的闪过那晚梦中的旖旎,他落荒而逃,躲着她,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出格的事。 司丝已经三天没有见到祁珩了,清晨她醒来时,祁珩已经出去了,待到他晚上回来时,她已经撑不住睡了过去。 殿内的吃穿用度还和之前一样,她爱吃的烧鸡还是那个味道,虾子剥好,吃的鱼肉也没有一根刺,虽然没见到祁珩的面,可日子似乎并未发生改变。 这些日子,司丝每每得了空闲就会化成原形去正殿等他回来,有时困了,她便会缩成一团直接睡下,然而每次醒来,她又会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用猜这也是祁珩干的。 他是打定心思要躲着她,为此,司丝的表现愈发焦躁,见不到他的面,她便大着胆子出去寻他,毛茸茸的一团急冲冲的在皇宫里奔走。 司丝的寻找自然是做做样子,她才不会见他,她就是要让他抓心挠肺,就是要让他知道她想他、念他,她喜欢他。 这天清晨,司丝特地让923早些叫醒她,最开始,923支支吾吾的并不愿干这活,他闪烁其词,眼神飘忽。3sk. 司丝不明所以的开始威逼利诱,谁知道这一番操作下来,923竟嘤嘤哭了起来,那糙汉声经久不衰,强烈的反差感让司丝的狐狸毛掉了一层又一层。 问过之后,司丝才知道,923之所以不敢叫她起床是因为她的起床气,他说什么统生多艰,说什么还没娶媳妇,老一套,想活久一点。 司丝从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她就是朵随风摇摆的小花花,哪能做出那般心狠手辣的事,她想解释,可923根本听不进去。 无奈,司丝只好再三保证她不会骂人,若是她说一句粗话,她就给他积分作为精神损失费。 想来是脾气大的人从不觉得自己脾气大,这天清晨,司丝终于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 叫醒服务结束后,923并没有离开,为了积分,他硬着头皮等着司丝出口成脏。 醒来的那一刻,司丝的确是想骂人来着,可恍惚间她想起了她昨晚说过的话,火气燃烧,暴躁的情绪让她控制不住打起了滚。 不能骂人,骂人不对,骂人破财烂嘴皮 到最后,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没有起床气的文明人,司丝一口咬在了她爱不释手的尾巴上,剧痛从尾巴骨窜到头顶,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许是因为早上那一口咬的太狠,吃完早饭,尾巴还隐隐作痛,她跑回自己的房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那处果然少了一撮毛。 她的尾巴不完美了,作为顶级毛绒控的司丝对此很是伤心,她蔫头耷脑,倒真有几分思祁珩心切的模样。 像往常一样打理完身上的毛发,司丝又扬着尾巴出门了,因着她又蠢又笨又路痴的人物设定,祁珩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她一处没去。 司丝现在这具身体生得极漂亮,雪白蓬松,莹润可爱,让人见了就过目不忘,宫人都知道祁珩极喜爱她,她身份尊贵,又懂分寸,所以在宫里出入游走时也没人拦她。 司丝先是去了兽园看了一群毛茸茸,又去御花园捕了会蝴蝶,她七拐八拐的在祁珩曾带她去过的地方打转,忙到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准备打道回府。 因为过于忧心自己的尾巴,司丝早饭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直至此刻,她肚子里的叽里咕噜的闹腾起来,脑子里不住的思索一会会有哪些好吃的。 烧鸡定是会有的,鱼虾更是不用说,可若是能再有一只羊腿,最好是烤制的,那就更完美。 想到羊腿烤熟之后那金黄流油的模样,司丝就控制不住的吞了吞口水,粉色的鼻子跟着耸动,空气中好像真的传来了烤羊肉的味道。 东宫,半夏最近难得有了些空闲,处理完公文奏折,闲下来的他突然有些不适应。 起身走出书房,院子里的芙蕖开得正艳,半夏不由的想起了自家那个一向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皇子。 说来也怪,以往对政事敬而远之的半见,这几天突然跑来让他给他安排些事干,问及缘由,他也不肯说,只说长大了,要担起责任。 半见的变化着实有些突然,可他愿意分担政事自是好的,这泱泱大国,只靠他一人终是有些过于劳累了。 虽然半见不肯告诉他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还是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听管事的太监说,半见那家伙最近搜刮了许多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不仅如此,他这些日子出宫也频繁了。 这么一来,半夏猜想半见许是在外面有了心仪的姑娘,他想快些建功立业,封王建府,早日把那姑娘娶进门。 想到这,半夏心里多少生出些欣慰,同时他也不免对那姑娘有些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竟能让他那懒散的皇弟勤勉了起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半夏有些手痒,思索着,他便命人在院子里架起了烤炉。 去皮、腌制、生火、烤制,半夏一系列操作流畅又熟练,很难想象,身为一国太子,东宫之主的他,竟会对庖厨之事极为热衷。 半夏也有许多高雅的爱好,刀枪剑戟、琴棋书画自是有其乐趣,可他最爱的还是烹饪。 半夏并不贪图口腹之欲,做的吃食也大多进了旁人的肚子,他的这个爱好在外人眼里多有些不务正业、上不得台面的意味,可他就是喜欢,并且享受至极,没办法,这大概就是世人所说的怪癖吧。 随着温度的升高,羊肉表面开始变得金黄酥脆,蜂蜜刷上去,亮晶晶的油花开始冒起了小泡,手里拿着调料罐子,半夏聚精会神的站在烤炉边等着合适的时机。 院子里没有旁人,除了蝉鸣,便只剩下了木炭炸裂的噼啪声,半夏静静地等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多了一只白绒绒的小团子。 烤制的差不多了,半夏转过身去拿盘子,转瞬间,他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门口闪过,那白色的影子,似曾相识。 带着疑问,半夏放轻脚步,悄无声息的朝门口走去,他脚步极轻,可速度却很快,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门口。 半夏踏出门口的瞬间,小腿猛然被什么东西冲撞了一下,他下意识低头,就看见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捂着自己的鼻子在地上打滚,她呜咽着,蓬松的尾巴没精打采的缩成一团。 倏然见到这只小狐狸,半夏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他愣着没动,可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他赶忙将小狐狸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样?哪里疼?你快松开爪子我看看! 半夏一手拖着她,一手上前查看小狐狸的鼻子,他轻捏着她的爪子,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要轻叹出声,若非此刻不是时候,他定要好好揉捏一通。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半夏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把小狐狸全身检查了一遍,他抚摸着她身上的软毛,直到确她除了尾巴上缺了一撮毛,鼻尖有些泛红,浑身上下完好无损之后才停手。 小狐狸乌溜溜的眼睛里含着水汽,她委屈地望着他,让他忍不住放低声线安慰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你别怕,过一会就不疼了 说着,他又毫不客气的抚摸起来。 半夏撸毛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此时此刻,司丝被他摸得很舒服,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旋,她没一会就觉得不疼了。 半夏把小狐狸的变化看在了眼里,见她一脸享受的哼哼着,他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 你怎么跑到东宫来了?可是在寻你主子 半夏絮絮叨叨的问了许多问题,司丝却全然没有听进去,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烤炉上的羊肉,口水止不住的往外冒。 这个半夏的手艺还真像他说的那般好呢,她还以为他之前在诓骗她,低估了,低估了 原是循着味过来的,你这小鼻子倒是好使! 瞧着司丝馋呼呼的样子,半夏心口一软,他轻笑着把小狐狸放在了石凳上,摸了一把她的脑袋,莫要乱跑,不然不给你吃。 有小狐狸在,半夏突然有了食欲,他给小狐狸切了一份只抹了蜂蜜的,自己的却是撒了很多调料。 盘子端上桌,司丝想也没想的就蹦到更美味的那份旁边,她本能的把两只爪子撑在石桌上,垂涎欲滴的盯着盘子里的羊肉。 只是闻味,司丝也知道这羊肉有多美味,可就在她张开小嘴,打算品尝的瞬间,盘子却被半夏抽走了。 辣椒可不好吃,这份才是你的! 话音未落,那份什么都没有的羊肉出现在了面前,司丝眨了眨眼睛,她委屈巴巴的把盘子推到一边,而后阵阵狐鸣响了起来。 第320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70 明白了半夏的意思,司丝几乎想也没想地就把属于自己的那份羊肉推开了,她伸长脖子瞧着半夏手中的那份,喉咙里不住的呜咽。 院子里,一身华服的半夏身量极高,他把盘子端在胸前,身形挺拔的他像极了冬日里迎风而立的松树,和他一比,变回原形的小狐狸显得愈发娇小。 此时,哪怕司丝已经踩在了凳子上,她依旧碰不到盘子,洒满孜然和辣椒的羊肉不住的勾引她,思之不得,司丝眼底多了几分哀怨,这家伙到底是吃什么玩意长大的?为什么这么高? 司丝并不是一个容易气馁的人,尤其是在面对美食的时候,嘴巴里的口水不住的往外冒,腹中的五脏庙也在一个劲地叫嚣着要把半夏手中的羊肉吞下去。 这般情况之下,司丝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印象,她蹦到桌子上两脚站立,剩下的两只前爪一只勾着半夏腰间的束带,一只毫不客气的搭在了半夏的手腕上。 蓬松的绒尾在面前晃动,腕间也多了一抹不可忽略的温热,小狐狸急切又毫不见外的姿态取悦了半夏,他勾唇笑了起来,而后顺势将她环抱在怀里。 稀奇,你竟知道这份更有滋味,狐狸也爱吃辣椒吗? 司丝哼哼唧唧的没有理会他,半夏也没生气,眼底的兴趣更浓,听闻你能听懂人语,不若你用尾巴画个圈我瞧瞧! 若你真如传言中说的那般聪明机智,我便把我手中的羊肉给你! 说着,半夏便端着盘子在小狐狸面前溜了一圈,司丝本能的凑过去,可还没等她瞧清楚,半夏就又把盘子举了起来。 可若是你做不到,那就证明你只是一只普通的馋嘴狐狸,寻常狐狸是不能吃辣椒的,所以你只能吃你那份 听着半夏隐隐带着些捉弄意味的腔调,司丝有些幻灭,这是她那个风光霁月,善解人意的半夏师兄吗? 这家伙唇角翘得那么高,眼底堆满了笑意,哪还有千年之后那般寡言孤冷的样子! 悦耳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司丝看着半夏有些出神,也许这才是他最开始的样子吧,温润如玉,月朗风清 想着半夏今后的遭遇,司丝突然有些心疼,她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依着他的要求用尾巴在半空中画了个圈。 正着画完,司丝反着又来了一个,在这之前,半夏已经放弃了,她这么长时间没有反应,他只当她是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现在看来,这小狐狸刚才应当是在权衡思考。 爽朗的笑声响起,半夏低头蹭了蹭小狐狸的脑袋,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言出必行,半夏看了小狐狸的表演之后就把自己那份羊肉给了她,他坐在她身边,眼神不住的在她身上逡巡,手指也无意识的在看不见的地方搓了搓。 你莫要着急,不够还有,那有一整只羊腿。 唔唔 司丝在匆忙中分了半夏一个眼神,羊肉辣味十足,外层酥脆,内里滑嫩,这味道司丝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一并吞下去。 见小狐狸吃得欢快,半夏倏而有些后悔那日在大殿上没有努努力把她讨要过来,若是她在他身边,这冷寂的东宫也能多一些温度吧,这么想着,他又控制不住的在她身上摸了摸。 你是出来寻你主子的吧?瞧你这模样应是饿坏了,怎么?你主子没给你备好吃食吗? 瞧着小狐狸大快朵颐的模样,半夏又端来一盘,不知怎么的,一见到她,他就好像有了说不完的话,虽然小狐狸一直在埋头进食,不曾理会他,他也全然不在意。 你这几日一直像这样在外面乱逛吗? 你平日里怎么吃饭?谁给你准备? 你找不到你主子的,他出宫了 你那主子有了喜欢的姑娘,他忙着呢,可能以后都没功夫管你,不若你以后就来东宫吧 他捏了捏小狐狸粉色的耳尖,话音未落,半夏陡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匆忙的看了眼还在大口进食的小狐狸,无奈地抚了抚额,他没想到自己竟会说出这种挑拨离间的话。 想他堂堂的大夏太子,竟会做出诱拐狐狸的事,这事要是传出去真是会令人贻笑大方。 不过好在这小狐狸嘴巴馋,她应当没有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 半夏转移话题,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在这期间,司丝接连吃了三盘羊肉,吃饱喝足,瞌睡虫钻了出来,打着呵欠,她才终于想起来该回去了,若是照看她的太监找不到她 她倒是可以由着性子待在东宫,可是考虑到之后的计划,司丝还是决定不冒险了。 你要走了吗? 见小狐狸从石桌上跳下来往门口走去,半夏有些不舍,他跟着她的脚步追了过去,急声道:明日这时候我会做烤鱼,你若是想吃可以过来! 听到这话,司丝迈出门槛的脚步收了回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半夏,他眼神专注的看着她,里面全是难舍的微光。 她到底是看不得他露出这般神色,虽然他此刻尚未经历千年之后的事,可他却确确实实是那个极宠爱她的人,在所有人都鄙夷嫌弃她的时候,只有他毫不吝惜的接纳自己。 半夏屏息静气的等着小狐狸的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明日午时他明明还有别的安排。 想到她能听懂人语,也能像人一样思考,半夏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唐突,他五指收紧,刚想出言解释,小腿处便被蹭了下。 你 雪白小小的一团正在用她的小脑袋蹭着他,她闭着眼睛呜呜叫着,不知是在享受,还是在回应他。 她在同他亲近! 意识到这一点,半夏笑了起来,喜悦的情绪像潮水一般涌出,将他层层包裹,心中由此软的一塌糊涂,他俯身将她抱在怀里,绯色的薄唇在她头顶轻吻了下。 明天我就在这等你! 晚上,祁珩从宫外回来,刚迈进正殿,他就看见了那只让他挂念了一整天的小狐狸。 她像前几天一样睡在红木椅上,明明是夏天,她却紧巴巴的缩成一团,前爪抱着尾巴,那对绒耳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不肯放下。 祁珩缓步走到司丝身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头紧锁,眼底一潭死水,却风暴狂涌。 祁珩知道她在等他,也知道她这几日一直在找他,可他没法面对她,他对她的感情来的太突然,他无法接受他对自己的徒弟动了心。 许是因为听到动静,睡梦中的小狐狸幽幽睁开了眼,她张了张嘴,迷糊道:唔你回来了吗? 眼前的人影晃动,还不等祁珩做出反应,小狐狸就嘭的一声化成人形,她本能的冲他笑了起来。23sk. 小姑娘的笑容灿烂而纯真,暖暖的撞进了祁珩心里,她冲他张开双臂,呼吸一窒,下一刻她就昏了过去。 怀里的人软软的倚靠在他的胸口,她嘴角处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她是那样的依赖他,可他却做不到在她清醒的时候面对她。 祁珩不知道她那晚说的是不是玩笑话,明明在这之前她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对他的喜欢,是因为他一直当她并未开窍,所以忽略了吗? 祁珩不敢深思,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已让他心神不宁,若再知道些旁的,他怕他仅剩自制力也会被消磨掉。 祁珩把司丝送回房间后就离开了,他并未像之前一样在睡梦中助她修炼,他把她放在床上,片刻不敢停留,他几乎是逃一样的跑出了她的房间。 祁珩走后,司丝没一会就睁开了眼,她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不见一点迷蒙和睡意。 她翻身下床,借着月色看清了床边矮几上的物件,那是个模样可爱的泥偶娃娃,这些日子虽然见不到祁珩的人,可这些小玩意却是一天都没落下。 司丝拿着泥偶娃娃把玩了一会,而后冷笑着将其收进了纳戒。 【三三,白日里让你查的事查了吗?】 【已经有结果了,我发给你。】 司丝点了点头,923接着道【司丝,我能理解你心疼半夏的心情,半夏那样的人确实不该经历之后的苦难,可是司丝,我们不能改变注定要发生的事,大夏建国至今已有千年,气数已经尽了!】 【每个小世界都有其既定的运行准则,我们之所以有机会帮助委托人实现心愿,是因为她们的怨念冲撞了天道,这是任务,目的在于消除怨念。】 【司丝你也知道,这些委托人最后的结局注定是要走向消亡的,这是因为中间无论发生什么事,最后的结局都是无法改变的,这是规矩!】 司丝明白923的意思,她如何不知道什么是天意难违,可一想到半夏白日里的笑容,她心里就一阵难受,她不想让半夏变成千年后的模样。 【三三你说结局不会变,可是伤害了委托人的那些人,他们最后的命运却是改变了,既如此,半夏会不会也】 司丝心中暗含希冀,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923打断了。 【司丝你在想什么?!那些是消除怨念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这是天道允许的!可半夏不一样,他在不在这些人之内!你懂不懂?!】 若此世的半夏是他家大神,那这事还有一丝丝转机,毕竟他家大神和那主神颇有渊源,与他有关的人和事自是可以不受运行准则的约束,一如上个位面的妹妹和奶奶,她们得以安享晚年,全因他家大神的存在。 可半夏他不是,在这里,923没有像前几个世界那样感受到他家大神的存在。 【司丝我劝你不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因为不论你做什么,半夏最后的结局都无法改变,大夏会灭国,瘟疫也会爆发!】 923不明白司丝在纠结什么,于半夏而言,他会得道飞升,虽然日后他不免孤寂,可他终是自由自在,这已经是极好的结局了。 和他这种苦哈哈的打工仔相比,半夏过得简直是神仙日子,哦,忘了,半夏他就是神仙 为了防止司丝乱来,923给司丝举了一晚上的例子,过往历届宿主反抗天道所做的努力和结局历历在目,司丝知道改变半夏命运这事几乎没有什么希望,可她还是想试一试。 资料显示,大夏之所以会灭国,是因为妖界余孽为了夺取妖界之主的宝座,抢夺了大夏皇宫中的洛神珠,他们散布了瘟疫,百姓皆化成傀儡为其所控,致使都城陷落,帝后战死沙场,国破。 而半夏之所以会屠城,是为了阻绝疫病的蔓延,他所屠的每一人曾经皆是他的子民。 为子,他不能尽孝。 为君,他护不住城池疆土。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这之后性情大变,冷若冰霜,虽生犹死。 按照923所言,大夏的灭国是历史推进过程中必然会发生的事,于人界而言,大夏存在的使命已经达成,朝代更迭,天经地义。 千年前,大夏的开国皇帝求得洛神珠,国之昌盛为其庇佑,千年后国破,亦是因为洛神珠,当真是成也洛神,败也洛神。 第二天清晨,祁珩像往常一样出了宫门,他知道司丝闲不住,便也没拘着她,她出去逛一逛总好过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好。 中午,司丝如约去了半夏那里吃烤鱼,看着他温润谦和的笑容,司丝更加坚定了她昨晚的决定,成不成总要试了才知道! 回去之后,司丝就开始梳理剧情,设定计划,并伺机出宫解决藏于暗中的隐患。 半月后,司丝终于等到了契机,那是一年一度的百花节,君臣同乐,宫门大开,祁珩这阵子出宫忙的就是此事。 在此之前,司丝依旧像往常一样,白日寻找祁珩,夜里等他回来。 在司丝这般锲而不舍的坚持下,她还真就见到了祁珩,百花节的消息便是他告诉她的。 祁珩以此为借口解释了他整日不见人影的原因,他跟她道了歉,并答应她在那天会带她出宫。 第321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71 幽暗的洞穴中,幽僻迷蒙,司丝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自她被掳掠至此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掳掠她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些意欲夺得洛神珠的妖界余孽。 他们今次混入宴会本欲将半夏掳走,他们想要以此威胁皇帝交出洛神珠,得知此事之后,司丝便使了个绊子拖住了半夏的脚步,致使他们错失了绑架半夏的最佳时机。 计划落空,不得已,这群人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目标换成了半见,可他们哪里知道半见早已换了芯子,他们绑架不成反而被逼的暴露了真实身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悄无声息的绑架到最后变成了明抢。 宫里的援军来的极快,兵荒马乱之际,司丝化身忠心护主的灵宠,她一把推开半见,在他不可置信的嘶吼声中,代替他被掳走了。 想到消失前祁珩一脸震惊,双目猩红的模样,司丝就想笑,祁珩这么个只知道逃避的闷葫芦,也是时候给他下剂猛药了。 百花宴上,从半夏突然发生改变的行程,到祁珩识破那群妖邪的身份,再到她被捉走,这些事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她之所以会把事弄这么大,一方面是想借着这群妖邪的手离开京城,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提醒皇帝有妖精打你宝贝的主意。 乌漆麻黑且泛着潮气的洞穴里,计划达成的司丝心情极好,若非此刻她肚子饿的咕咕叫,她一定会唱起小曲庆祝一番。 许是因为这群妖邪并未将她放在眼里,亦或是因为他们抓错人觉得她晦气,所以这会并没有人看守她。 洞穴里有不少兽笼子,笼子旁边的地上散落着许多种类不同的毛发,有野鸡、野鸭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 司丝估摸着这里大概是这群妖邪关押猎物的地方,他们十有八九是想找个机会把她做成下酒菜。 烤狐狸、卤狐狸、爆炒狐狸什么的味道应当挺不错的 这般想着,司丝觉得自己愈发饥饿了,她甩着尾巴,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当即便决定出去找些吃的。 最近这些日子,有了祁珩的帮助,她的功法进步很快,再加上她一直以来为了回归神位做出的努力,从这里出去简直是小菜一碟。 突破结界,从山洞里出来后,司丝这一路都畅通无阻,她没打算走远,只想着填饱肚子之后便回来寻找这群妖邪反叛的证据。 他们不是想谋权篡位当妖界之主嘛,那她就把这事捅给现任妖帝,这群妖邪是致使大夏灭国的罪魁祸首,只要解决了他们,瘟疫什么的自然不会再出现 半夏的父皇知道有人觊觎洛神珠,自当会多加防范,如此一来,灭国之事自会迎刃而解。 再不济她可以再去半夏那里吹吹耳边风,照她现如今的修炼进度,她应当还会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 她可以找个机会把半夏送去苍葭山修行,见招拆招,总之她不会让半夏再经历那些事,大夏可以灭国,可绝不能灭在半夏手中。 司丝越想越开心,她没想到这事推进起来这么顺利,现如今,她只需找到这群妖邪反叛的证据,就能回去和继续祁珩谈情说爱了。 检举之事都讲求人证物证齐全,人证嘛她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充当一下,至于这物证 你们两个小心着点!磕了碰了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司丝正思索着,前面的密林里就传来了几道粗犷的声音,这声音有些耳熟,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司丝立刻隐匿气息躲在了草丛里。 来人越来越近,在看清那些人的面目之后,司丝挑了挑眉,真是山水有相逢啊! 半日前,将她从百花宴上掳掠至此的人中就有此刻骂骂咧咧的那人,一路上拎着她后颈皮的人是他,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把她丢进牲口圈里的人应当也是他! 她记得他好像叫什么豹哥,是只豹子精。 她最烦别人不善待毛茸茸,这家伙这次太不走运了,竟然这么快就碰上了她,百花宴上到处都是人,她不好下手,现在嘛自求多福吧! 司丝目露凶光,她舔了口自己的尖牙,静悄悄地等着猎物送上门来。 豹哥刚训斥完身边的小妖,胸中的郁结之气总算散去了些,今日若非是那只蠢狐狸突然冲出来,他必定能抓住那人族的小皇子! 他这次好不容易才从君上那里求得了立功的机会,他筹谋了这么久,本想在暗中把那太子捉来换取洛神珠,可谁曾想,他忙活这么久到最后竟只得了头白毛狐狸! 那狐狸瘦不拉几,身上连二两肉都抠不出来,塞牙都嫌寒碜! 真是越想越气,他要狐狸哪里没有!用得着挨顿打去换? 君上此时尚不知晓此事,也不知道他此番出去捉来的人够不够顶罚,本来夺取洛神珠这事就不麻烦,现在他连这事也搞砸了 晦气,相当晦气! 想到那只坏事的狐狸,豹哥又冲着身边的小妖踢了两脚,两只小妖敢怒不敢言,颤颤巍巍的抬着笼子往前走。 司丝一直在琢磨一会该怎么折腾这人,她到现在还觉得她的后脖颈隐隐作痛,不用想也知道那处被揪掉了许多毛,这豹子精抓她后颈皮,不若一会干脆把他吊起来拔光他的毛 司丝左右观察着地势,可没过多久,她的目光就被笼子里关着的那只白色小兽吸引了去。 那毛色,那花纹,那盘成蒲团的姿势怎么看着这么像盘古岛上被人追着打的那只? 那家伙该不会是夜焰吧? 这么巧的嘛?! 在这也能碰到?! 他怎么被抓起来了? 他怎么又变这么小? 盘古岛上,他断了腿,又失了神志,弱吧唧唧的她还能理解,可现在是在那么回事? 他现在不应该威风凛凛,到处呼风唤雨吗?! 莫非他这是在搞什么把戏弄这群妖精? 那她还要出手吗? 司丝抓了抓绒耳怀疑人生,923见了有些无语,【司丝,那是你离落师兄】 【你说谁?离落?】 【哦!对对,离落和夜焰是表亲,他俩原形长一个样!】 【我说呢,就夜焰那嚣张劲,怎么可能被人关在笼子里,原来是离落啊】 【他那么小一只,他现在多大来着?】 听着司丝的碎碎念,923忍不住想要吐槽。 这朵菟丝花是有脸盲症吗? 她好歹也和夜焰同床共枕睡了那么久,怎么还能认错人了? 不走心可以,拜托你别连人长什么样都记不住好吗! 夜焰对你的好感度都90点了,人家一颗心都给你了,你却出门把人家表弟认成他! 平复着心情,923决定现在就给司丝兑换人物提示器,到时候明晃晃的人名挂在那,他不信她还能认错! 离落的出现打乱了司丝最开始的计划,考虑到之后去妖帝那里通风报信之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离落出面比她出面成功率高,毕竟那妖帝是离落他老爹,谁能不信自家儿子说的话呢! 司丝一路上跟着豹哥回到了山上,看着他们将离落送进了一处依山傍水、鸟语花香的山洞里,司丝忍不住又磨了磨牙。 凭什么她就要去那臭气熏天的牲口圈?! 这群犯上作乱的妖精搞什么不好,竟然搞区别对待! 等事情处理完了,她非得捉住他们,拔光他们身上的毛! 豹哥一行人离开后,司丝便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瞧着洞外空无一人的景象,司丝哼哼两声,这群妖精心挺大的嘛,自家太子爷掳来了也不派个人看着,也是不怕他跑了。 知道豹哥他们短时间内回不来,司丝迎风伸了个懒腰,她慢条斯理地靠近洞口,没一会就知道这群妖精自信的原因了。 此时,这洞口处的结界和那牲口圈外的完全不一样,相比于关她的那个,这次的结界要复杂许多,虽说这对她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可也着实让她在洞外费了好一番功夫。 一进洞里,司丝就立马跑到了笼子边上,笼子里,盘成蒲团的离落还在呼呼大睡,他打着小呼噜,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那心怀不轨之人捉了来。 笼子为玄铁所制,门上还上了锁,司丝眼下并不着急打开,想着初上苍葭山时,离落数次奚落嘲讽她的场景,她决定现在就报仇。m.23sk. 司丝环顾四周,寻找称手的工具,这洞穴内的陈设跟人界的屋子差不多,桌椅板凳虽不如人界的精致华美,但也种类齐全。 在靠近洞口的位置,摆着一棵不知叫什么名的盆栽,花盆是白玉材质,四周的装饰除了金银就是各色宝石,虽然俗气,但一看就极为贵重。 花盆值钱,可里面的栽种的东西却多少有些上不了台面,只见那小树叶子枯黄,枝条也干巴巴的,若非是它顶端冒出了些垂死挣扎的嫩绿尖芽,司丝定以为它可以当柴烧了。 虽不知这小树是何品种,但身为菟丝花的司丝一眼就看出了它萎靡不振的症结所在,她从纳戒里摸出两粒丹药,兑了些茶壶里的凉茶,回到了花盆旁边。 我不白救你,我瞧你这残肢留着也是累赘,不若赠予我当个戏耍的工具吧? 你若同意,就掉一片叶子,若不同意就掉两片。 不问自取视为偷,她是个文明人,强取豪夺不是她的风格。 丹药在茶壶里已经和茶水融为一体,司丝掀开盖子嗅了嗅,唔!半夏师兄好手艺,丹药也炼制的清香扑鼻。 恰逢此时,一片枯黄的叶子在当着司丝的面落在了她脚边,她甩了甩尾巴,笑道:成交! 说着,司丝就把茶水倒进了花盆里,看着茶水慢慢渗入泥土之中,司丝拍了拍爪子,她猛然一跃,一根枯黄的树枝就被她折了下来。 得了工具,司丝回到了笼子边上,她用树枝不停地在离落身上戳弄,她一会戳他的耳朵,一会又跑去戳他的尾巴 每当离落快醒来时,她便停手,待到他又睡过去打起呼噜的时候,司丝就又开始骚扰他。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离落终于忍不住窜了起来,他冲着司丝亮出了獠牙,稚嫩的吼声也响了起来。 该死的你活够了吗?! 清梦频繁被扰,离落再也顾不得他鼻尖处的灼痛,凶狠的目光从他眼中倾泻而出,他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怒火中烧。 怕被离落的唾沫喷到,司丝早在他冲她吼出声的瞬间就躲开了,此时,瞧着离落鼻尖处的肿胀,司丝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只见那印象中极秀美的深色鼻尖此刻又肿又突兀,黑亮亮的像是顶了个李子。 离落现如今并没有千年后那般高大,他站起来时和司丝差不多高,他龇牙咧嘴的瞪着她,滑稽又搞笑。 联想到上个位面看的动物世界,司丝极力强忍着不笑出声,离落他这模样该不会是被蜜蜂蛰了吧?! 离落吼完之后就被眼前的小狐狸吸引去了目光,那小小的一只也是白色的,身上没有花纹,毛发看起来很软,耳尖微垂泛着粉色,她乖巧的蹲坐在一边,比他以往见过的狐狸都好看。 在她脚边,躺着一根树枝,她刚才就是用这玩意戳他的吧! 离落有些气愤,他鼻子本就疼的厉害,好不容易睡过去又被她弄醒,当真是讨厌至极! 瞧这狐狸傻兮兮的,他今次就好好教教她做狐狸的道理! 这般想着,离落就又低吼了一声,可当他看到小狐狸哆嗦着肩膀匆忙闪躲的模样,离落就继续不下去了。 只见那白绒绒的一团此刻正在不住的颤抖,她眼神闪躲,连看他一眼都不敢,这模样一看就是被他吓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离落开心极了,谁说他没有威严?! 这小狐狸眼下不就被他震慑住了吗! 他表哥呢?! 表哥去哪了?! 快来看啊,他才不是弱鸡! 第322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72 玄铁笼中,离落像狗崽一样摇着尾巴,他的脑袋歪来歪去,再配上他那肿到发紫的鼻子,看上去活像个小丑。 司丝根本不敢正眼看他,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可偏偏离落他窘而不自知,一心以为自己极其威风,他竖着尖耳,炯炯有神的冲着司丝挤眉弄眼。 渐渐地,司丝的肩膀因为憋笑不住的耸动,离落见她垂头耷脑还浑身打着哆嗦,有些于心不忍,到底只是只没见过世面的小狐狸,她刚才骚扰他一定是被他的英姿蛊惑了。 看在她还算识相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发发善心满足她想要与他亲近的心愿吧,谁让他生来天资不凡,俊逸非常呢! 离落越想越得意,身后的尾巴也越甩越快,他哼哼两声想要唤回小狐狸的注意力,可小狐狸一个劲的发抖,根本不敢看他。 见此,离落的虚荣心爆棚,他有模有样的学着族中长辈的样子轻叹一声,伸出爪子就想去安慰小狐狸,而在此时,他终于发现自己被人关在了笼子里。 乍一发觉此事,离落当即便开始挣扎起来,他用爪子扒拉着门锁,发现没用,他又开始动用法术,可忙活半天,笼子非但纹丝不动,还隐隐有变小的趋势。 见此,离落有些着急了,余光扫到一边的小狐狸,他赶忙冲她吼道:喂!这怎么回事?!怎么打不开! 是你把爷关进笼子里的吗?喂!那边的狐狸崽,跟你说话呢! 离落的声音很是稚嫩,他凶巴巴的,气势也很足,可就是没有威慑力。 司丝刚才一直在憋笑,她怕她笑起来控制不住在地上打滚,丢人可不能丢在离落面前。 此时,她的腮帮憋得胀痛,她用两只前爪撑着那处,含糊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离落快要气炸了,今日着实有些点背,早上被他表哥诓骗着捅了马蜂窝不说,现在又被人捉来装在了笼子里,这些事要是传出去,他今后还怎么立威,他非得被家里那老家伙追着打! 想起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觉,离落就忍不住一阵哆嗦,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出去。 喂!狐狸崽,你果然开了灵智,说!你是哪家的?你把爷弄来干嘛?! 你想要什么?你现在把爷放出去,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爷都可以满足你! 这小狐狸瞧着眼生,向来并不是贵族,她既已开了灵智,定是想求些修习的法宝,他倒是可以赏她一些,但前提是她得跪下求他! 敢把他关在笼子里,当真是活够了! 离落趾高气扬的用余光瞥着司丝,他幻想着一会小狐狸跪地求饶的场景,差点笑出了声,全然忘记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只听离落的话,司丝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不甚在意的往前走了两步,在距离离落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下。 你可不是我关进去的,我只是觉得你有些眼熟,所以才跟过来的。 得了吧,跟爷长差不多的都是爷的亲戚,眼熟?就你能认识爷的亲戚,你少套近乎了! 离落嗤笑,他快速伸长爪子想要出其不意的偷袭司丝,可偏偏笼子太碍事,劲风刮过,他的爪子距离司丝的小脸就差不到一寸的距离。 离落的爪子在面前划过,司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她猛然化成人形,一把将那意欲偷袭的爪子捉住。 你几岁?爷爷爷的,你是老头吗? 狐狸突然变成姑娘,离落怔愣了一瞬,他的脸因着司丝的动作卡在了两根栏杆中间,挣扎不得,离落懊恼的吼了起来。 你!你这狐妖,放开爷!把你的爪子松开! 爷?看来你还没长记性! 司丝手上用力,拽着离落的狼爪往外扯了扯,知道他现在年纪尚幼,她也没怎么用力,力道只控制在让他痛,却又不会伤到他的范围内。 嗷嗷!你松开!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松开!23sk. 你是哪个?司丝掀了掀眼皮,满不在意,你隔壁山头的狼崽子?你会化形了吗就爷爷爷的叫?小心叫多了折寿! 说着,司丝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剧痛排山倒海而来,离落终于熄了嚣张的气焰,他哀嚎两声,道: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放开我吧,快点! 是嘛,你确定不说了吗?爷爷爷的多威风啊 不说了不说了,你快松开啊! 离落本就没有在人前自称为爷的习惯,他倒是想这么说来着,可族中长辈不许,这次也是看这小狐狸软萌可爱,才一下子起了逞威风的心思。 要早知道这小狐狸,不!狐狸姐姐这么凶,咬死他他都不敢这么冒犯。 得了保证,司丝松开了手,与此同时她一把挥开了玄铁笼子,而后慢条斯理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狐狸姐姐 见司丝将笼门打开,离落一个轱辘钻了出去,他抖了抖身上的灰,而后化成人形跑到了司丝身边。 此时,离落还不满五十岁,身形也只有五岁孩童那么大,他头上顶着两个小揪揪,小脸圆润的像个包子,哪怕他此刻的鼻子又红又肿像个蒜头,也没有挡住他的可爱。 察觉到司丝没有恶意,他试探着扯了扯司丝的袖口,狐狸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对吗? 不是,我是狐妖,是来捉你的,一会我起锅烧水把你煮熟了吞进肚子,我就能飞升了! 司丝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出去,她站起身换了个位置,然后面无表情的从纳戒里取出了些清热解毒的药膏。 狐狸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离落不知道司丝在做什么,见她不愿理他,他抿了抿小嘴,脸上滑过一丝失落,手指勾了勾自己的袍角,犹豫一会他还是凑了过去。 狐狸姐姐,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刚才不该骂你 司丝依旧没理他,她把脸转到另一边,打开了药膏。 见司丝这般,离落并没有气馁,他巴巴跑到司丝面前,乖巧道:狐狸姐姐你刚才说看我眼熟,是认识我家里人吗?认识我爹?我娘?还是我姑姑,我表哥 停停停! 离落极认真的列举自己的家属,怕他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报出来,司丝不得不出言制止。 司丝的声音冷淡中隐隐透着些许不耐,离落瞧着有些害怕,可仍是没有松开手,狐狸姐姐,你 我原谅你了。 真的吗?离落有些不可置信,你不生我气了吗? 不生你气了。 说着,司丝动作轻柔的将药膏涂在离落鼻子上,那药膏味道清淡,一涂上去就带走了大半灼热。 鼻尖处的灼痛慢慢退去,离落眼底反而蓄满了泪水,他瘪着嘴,一张包子脸憋得涨红。 见状,司丝下意识放轻了动作,你哭什么?很疼? 还是她刚才太凶了吓到他了? 他不能这么玻璃心吧? 听到司丝问话,离落也不吭声,他摇了摇头,胖乎乎的小手紧攥着司丝的袖子不放。 因着有些心虚,司丝的动作越发温柔,可越是这样,离落哭得越厉害。 他的眼泪稀里哗啦的往外涌,没一会就冲到了药膏上,司丝怕他一会流鼻涕,恶心巴拉的万一把药都冲掉了,还得返工。 她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行了,别哭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司丝不太会哄小孩,在她看来小孩子又哭又闹,有时还无法沟通,简直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此刻司丝的语气有些生硬,一张小脸也极为严肃。 不,不哭了,我不哭了 司丝的脸色虽不太好看,可离落却觉得她十分亲切,这个狐狸姐姐是好人,族中长辈除了娘亲还没人给他上过药,娘亲极喜欢他,这狐狸姐姐定也是这样! 她定是口是心非,不肯承认,就像爹爹关心娘亲那样。 离落止住眼泪之后,司丝又在他鼻子上抹了一层药膏,在她把药膏收起来的时候,离落又笑眯眯的凑过去和她套近乎。 狐狸姐姐,我叫离落,家住苍冥山,你知道那里吗? 知道。妖界王族领地谁不知道。 见司丝点头,离落心里一喜,他又道:那你是认识我娘吗? 不认识。 离落有些失落,这样啊,那你认识 认错人了。 离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丝打断了,这家伙攀起亲戚来怎么没完没了? 她就随口一说他怎么还当真了? 我认错人了,眼花。 哦 司丝的声音很是冷淡,闻言,离落低下了头,头顶的两个小揪揪随着主人的情绪耷拉着,他本就矮小,此刻肩膀一怂显得更加可怜。 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得司丝有些于心不忍,虽然他千年后口没遮拦还瞧不起她,可他到底也给了自己不少好东西,他此时又还是个小孩,算了,哄哄吧 出了山洞,司丝不动声色的牵着离落的小手往豹哥那边走,她说一万遍都不如离落自己亲眼看。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豹哥这会应该正在跟他口中的君上狡辩,洛神珠没搞到手他肯定慌得一批,说不定他一会还会拿离落邀功。 啧啧,若真是这样可就太完美了,她听个墙角的功夫就把事情解决了大半,剩下的就只等离落他老爹出手了。 她刚让离落给他的侍从发了信号,那侍从得了消息定会带人来寻他,一会她就能把这小哭包送回去了,这么想着,司丝心里一阵愉悦。 她低头看了一眼此刻正在舔着棒棒糖的离落,愈发的觉得他可爱。 察觉到司丝的视线,离落抬头冲她咧嘴一笑,狐狸姐姐,这棒棒糖如何炼制,你可否把炼制方法传授与我? 离落脸有些红,他自知功法之事不可外传,可这棒棒糖的味道实在是太好了,小小的一颗竟有桃子的味道。 娘亲身子不好,时常要吃那些苦兮兮的药丸,若是他能将药丸炼成桃子味的,娘亲便能少受些苦了。 司丝不知道离落在想些什么,这糖块是她随手从主神空间拿的,此刻听到离落的话,她想也没想道:如何炼制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师兄赠与我的。 原是这样 离落失落的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棒棒糖,他强忍着咽了咽口水,下一瞬棒棒糖便消失不见了。 你把糖收起来了?司丝不解道。 嗯,我想留给我娘尝尝。 这家伙不是妖界少主吗? 他不应该富得流油什么都不缺吗? 怎么他此番操作这么像那些话本子里的小可怜男主? 余光一扫,恰好看见离落舔嘴唇,他咂嘛着小嘴似是在回味。 轻叹口气,司丝道:你不必如此,我师兄给我留了好多,除了蜜桃味,还有苹果味、菠萝味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我可以把它们都给你。 真的吗?! 听到这话,离落眼睛一亮,他一把抱住司丝的大腿,乌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谢谢你!狐狸姐姐你真好!虽然你冷冰冰、凶巴巴的,但你是个好人,你以后若是需要帮忙可以来苍冥山找我,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你以后别随便开口骂人就行了 司丝满不在意地说道,反正这家伙也记不住,以后他是什么脾脾气秉性她一清二楚,这和他成长的环境有关,并不是她三两句话可以改变的。 嗯!我不乱骂人,尤其是对狐狸姐姐你,我一定会乖乖听话! 接过司丝递来的糖罐子,离落便一直盯着司丝不放,那模样似是要把她牢牢地刻在心底。 靠近豹哥所在的山洞时,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司丝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粒隐身丸,将橙子味的隐身丸给离落喂下之后,她便隐匿气息带离落躲在了洞口的巨石后。 山洞里发生的事和司丝预料的所差无几,当着离落的面,豹哥把他们的计划说了个底朝天。 什么洛神珠,什么妖帝宝座,什么要把妖后据为己有叽哩哇啦的全都被离落听到了。 这些妖邪并不像人族那般讲究礼义廉耻,他们言语粗鄙,有些话连司丝都听不下去。 瞧着身边捏紧拳头,紧抿嘴唇的离落,司丝倏而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她怎么能把这些事暴露在还是孩子的离落面前? 可后悔归后悔,此刻事情已经发生了,犹豫着,司丝把离落拥进了怀里,她轻拍着他的脊背安抚道:莫要害怕,你娘亲不会有事的 第323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73 司丝把离落拥进了怀里,她轻拍着他的脊背安抚道:莫要害怕,你娘亲不会有事的 我没害怕,狐狸姐姐,谢谢你救了我,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言罢,离落就转身向山下跑去,司丝见状立刻追了上去,说到底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她怕他一会出了意外磕了碰了 离落年纪虽小,可天资甚优,他化作原形,循着本能往来时的方向跑去,小小的狼崽速度很快,司丝追在后面好半天才追上他的脚步。 你慢些跑,看好路! 一前一后两道白影在林间穿梭,速度非但不减反而隐隐有加快的趋势。 离落你等等我,我可以送你回去 司丝有些懊恼,她明知道离落这小家伙甚是看重他的母亲,刚才那豹哥辱骂他母亲的时候,她就应当有所警惕。 离落这般横冲直撞,若是磕碰了还是小事,可若是惊动了里面的妖邪,凭她一己之力,她没有把握可以护他周全。 司丝加快速度,视线紧盯着离落的身影,离落越跑越快,司丝无奈只得动用灵力将其束住。 许是因为被离落小豆丁般的模样迷惑,司丝就只用了三成功力,可也正因如此,原本可以完全将离落定住的捆仙索,硬生生的变成了绊脚绳。 步子猛然被绊住,离落因着惯性和地势又往前滚了两圈,见他身上沾染上了灰尘,司丝有些歉疚,离落你怎么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劲这么大 司丝快步跑到离落身边想要查看他的状况,可还不等她碰到他,他就整个消失在了面前,只余一条捆仙索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离落! 误以为那群妖邪追来的司丝下意识就喊出了声,她心里紧绷,赶忙起身寻找着离落的身影,视线警惕而又冰冷。 离落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离,咳 脖颈猛然被扼住,司丝一口气没上来,闷哼出声,对方的力道极大,严丝合缝的缠绕着她的脖子,不留一丝喘息的空隙,胸间的氧气耗尽,胀痛的同时窒息感一下子就袭便了全身。 司丝本能的挣扎着,她此刻尚是原形,她浑身的软毛乍起,四肢不停地抓挠,可却于事无补。 伴随着一波波袭来的闷痛,司丝看清了袭击她的人。 只见那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凌空立于半空中,墨袍翻飞,流畅的轮廓间蕴藏着凌厉而又邪魅的气息。 他一手抓握着绳子的一端,一手提着离落的后颈,动作慵懒不羁,深邃的眸子里轻挑着慑人的寒芒。 此时此刻,那人头顶正明晃晃的标着两个大字夜焰。 瞧着这突如其来的提示,司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923他净会搞这些没用的垃圾玩意,夜焰那张老脸化成了灰她都认识,犯得着这样提醒她吗?! 打量着眼前之人,司丝心道这人当真是一如既往的冷血,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卡她脖子,看她回去整不死他,没品的玩意! 虽然现在司丝恨得咬牙切齿,可她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厌恶的迹象,她不停地挣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 司丝眼中的愤怒自是挥之不去,可更吸引夜焰目光的是她眼中的震惊。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底不消片刻就被喜悦盈满,她那模样就像是见到了关系极好的熟人,只等一会开口同他叙旧。 她这是什么眼神? 套近乎吗? 夜焰勾唇轻笑,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她这样的人他见多了,不过是想借机勾引他罢了。 手上的力道加重,他满意的看着小狐狸面上的痛苦又加重了几分。 离落突然被人抓住后颈皮,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到他认出身侧之人是谁后,他当即扭着身子想要下来,表哥你放开我,你别抓我毛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别老这样对他,他不要面子的吗? 离落此刻满脑子都是别让他狐狸姐姐看到他这副模样,太丢人了! 他刚才想了,报答狐狸姐姐的最好方式就是以身相许,她这么好,待在她身边一定会很开心,他长大之后是妖帝,他会像爹爹照顾娘亲那样照顾她。 离落美滋滋的想着和司丝共同生活的日子,可下一刻他就把这一切全都抛到了脑后。 只见那个他打算以身相许报答的狐狸姐姐,此刻正被他表哥掐着脖子,点点猩红从她嘴角溢出,那条他极喜欢的尾巴也无力地耷拉着。 离落心中一跳,高喊出声:表哥你做什么?!你快放开狐狸姐姐!你别掐她脖子! 狐狸姐姐 夜焰挑了挑眉,他轻瞥了司丝一眼,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半点松懈。 离落不知道他表哥为何要对司丝出手,眼见着司丝的挣扎越来越弱,离落又拼命挣扎嘶吼起来。 快啊!你别伤她!你弄疼她了!你快松手! 你快掐死她了,她没伤我,是她救了我,夜焰! 听着离落这般凶狠地喊他,夜焰微微皱眉,眼神锐利了些,他的钳制也随之又加重几分。 没伤你?可我刚才怎么瞧着她用绳子绑着你,她害你摔了个大马趴,这叫没伤你? 听到这话,司丝忍不住想要骂娘,日了狗了!颠倒黑白说的就是他吧! 腥甜的味道从喉间溢出,胸间的火辣逼着司丝鼻尖冒出个血泡。 狐狸姐姐! 见到司丝这副模样,离落心疼的快哭了,他无措地扒拉着爪子想要冲过过去,可偏生抓着他的人没眼力见。 情况危急,离落翻身在夜焰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她没伤我!没有没有!你要我说几遍!夜焰你放开她,我让你放开她你聋了吗?! 离落那一爪子虽然用尽了全部力气,可于夜焰而言却不怎么疼,只是他这行为挑战了他的权威。 他大手一挥,下一瞬司丝就整个撞到了树干上,她闷哼一声,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离落,好好说话。 夜焰的声音中像是夹杂着冬日里的风雪,他拎着离落随手将他摔到地上,面色阴沉。 夜焰依然没有放开对司丝的钳制,一动不动的小狐狸被提到半空中,她的脑袋低垂着,像是没了生气。 离落见状一下子慌了,是他害了狐狸姐姐,若非他不听她的话到处乱跑,她也不会被表哥误会。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他哆嗦着身子,哭求道:我,我错了,表哥我错了,你放开狐狸姐姐,求你了,你放开她 一落地就化成人形的离落哭得极可怜,他那张包子脸上满是泪水,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肿胀刚褪去的鼻尖再一次变得通红。 毕竟是自家兄弟,夜焰本意也只是吓吓他,此刻看他哭得这般凄惨,他有些动容,当即便松开了对司丝的钳制。 下不为例,若你 话没说完,夜焰眼前倏而闪过一道白影,紧接着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他下意识抚上去,果然摸到了一手滑腻。 夜焰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暴戾,而那伤他的罪魁祸首此刻也化成了人形。 面色苍白的小姑娘嘴角染血,她扶着树干大口喘息,眼神凶狠的瞪着他,脖颈处那一圈圈青紫尤为扎眼。 呵,有意思,你竟是在装晕! 颈间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夜焰嘴角扯出一抹邪肆的笑容,他缓慢的向她靠近,身后雷电翻腾,阴云密布,狂风裹挟着落叶不住的翻飞。 表哥!不要! 离落双臂张开挡在司丝面前,他害怕极了,他知道表哥他生气了,可他不能让狐狸姐姐再受伤害。 夜焰并没有把离落放在眼里,他的脸隐匿在光影之下,明明灭灭,幽冷沉郁,他动了动手指,下一瞬离落便被掀飞,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夜焰沉冷的眼神落在司丝身上,凛冽的杀气丝毫不见遮掩,小狐狸,你很有胆量。 你不是茸茸,你不是他! 司丝挪着步子往后退,她的眼底满是震惊和惧怕。 茸茸?呵!到现在了你还在搞这些把戏。 夜焰轻嗤,长剑倏然在他手中出现,刚才是哪只爪子不老实? 你别过来!我师父是衡渊神尊,你若敢伤我他绝不会放过你! 衡渊神尊?你师父?呵!就你这道行也好意思出来招摇撞骗! 夜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不知道那苍葭山上的衡渊神尊至今没收过女弟子吗?就算有,也不可能是你这野狐狸! 你胡说!我就是我师父的弟子!我还有师姐!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这个骗子! 你若敢伤我,我师父定不会放过你,还有半夏师兄,他们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夜焰听说过半夏,那人是人族的太子,怎么可能是她口中那修仙之人,夜焰没多想,只当她是在扯谎逞威风。 他欣赏有胆识的人,可像她这样一无所知的孤勇之人却是令他心生厌恶,不欲再跟她胡搅蛮缠下去,夜焰催动灵力,剑尖直指司丝而去。 嘭!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蛮横的剑气裹挟着雷霆之势挡住了夜焰的攻击,来人功力并不在他之下,夜焰本能的做出防御姿势,可他等了许久,直到眼前的云雾散尽,小狐狸也不见了踪影。 司丝! 魔界,锁魂殿,夜焰再一次从梦中惊醒,他眼神僵滞的看着周遭陈设,胸膛起伏的厉害,鬓间乌发被汗水浸湿,粘腻的贴在脖颈上。 忆起梦中的场景,夜焰本能的抚向自己的脖子,汗水的滑腻让他心惊,慌忙间他看向自己的掌心,并没有梦中那般猩红的颜色。 席地的窗幔被风吹动,泛起暗色的波涛,夜焰单手扶额,薄唇轻启,平息着胸间的不安和躁动。 他真是疯了,那野狐怎么可能是她?! 梦中之事确实在千年前发生过,可那只险些被他杀死的小狐狸,只是条意欲勾引他的野狐,千年过去,他早将这事抛在了脑后,若非他刚才做梦梦到,他根本不会想起来。 冷风吹在身上有些发凉,夜焰动动指尖关上了门窗,他颓丧的躺在床榻上,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 他至今还记得她看他的眼神,震惊、恐惧、排斥,她强忍着伤痛不停地控诉,她说他不是茸茸 时间太过久远,夜焰已经记不清那日发生了什么,可梦中的一颦一笑都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她的声音至今还回荡在耳边,那么真切。 汗水蒸发带去了身上的温度,夜焰的心也开始阵阵发凉,他无力地阖上眸子,暗自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司丝她如今还不过百岁,千年前他们怎么可能会遇到? 他当真是想她想疯了,才会把这么荒谬的事和她牵扯在一起。 自从他与司丝分别以来,他几乎每晚都会梦到她,有时候是他们在盘古岛上相处的日常,有时候是从未发生过的甜蜜,直至此刻,夜焰若是还不明白自己的心,那他当真是白活了。 他对她生了情,动了心,他爱上她了! 他承认在此之前他眼里心里都是楚瑶,他不否定他对楚瑶动过真心,可那种感情在遇见司丝之后便都散去了。 他之前为了和楚瑶在一起所付出的努力,在今时今日全都变成了笑话。 夜焰仍记得他为了楚瑶求娶了那凡间女子,他在新婚之夜杀了她,为的只是能获得一丝和楚瑶厮守的机会。 笑话,都是笑话! 他自认为自己是极专情的男子,可最后他还是变了心。 这也许就是天意,自从遇到司丝之后,楚瑶在他心中的地位便开始慢慢淡去,而他之所以会失去记忆,应当也是老天在告诫他,他和楚瑶有缘无分。 夜焰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想起过楚瑶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整个世界都被司丝占据了。 回想着分别前那肆意沉溺的亲吻,酥麻的感觉霎时袭便全身,脑海里闪过司丝娇嗔可爱的模样,夜焰的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他也该去见见她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她会想他吗? 第324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74 回想着那日在盘古岛分别的场景,夜焰仍旧心有余悸,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感谢过祁珩,那日若非有他及时出现,司丝必定会死在他手上。 夜焰不知道若他那日真的伤了她,他现在该如何自处,为了救他,司丝几乎是受尽了苦楚,她为了他连命都能不要,可他却为了那微不足道的尊严和面子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在出岛之前还在耐心的教他识字,她在规划着他们的未来,可他却在想着杀了她。 所幸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司丝她并未受到他的伤害,她还好好的。 此时此刻,夜焰无比庆幸司丝那日醉了过去,她没有见到他狰狞的模样,在她心中,他还是那只和她相依为命的灵兽,是她无比亲近的茸茸。 忆起茸茸这个名字,夜焰眼底溢出一丝甜蜜,这是她赠予他的名字。 今时不同往日,其实早在她最初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是非常嫌弃的,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恢复记忆,进而达到顶峰,视作耻辱。 可现在,他却无比珍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独属于她的,是他们之间感情的见证,他想让她一直这样叫他,一如过去那般。 司丝的笑靥终于让夜焰的心情舒缓了过来,他漫步到镜子旁,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脸。 这镜子是他某日梦醒之后让人搬来的,自那之后,他便时常会研究自己的容貌,因为司丝她曾说过他好看。 夜焰一直知道自己这副皮囊生得不错,他以前对此倒无甚感觉,他只觉得他当得起最好的,可此时,他却有些沾沾自喜,因为司丝她喜欢貌美之人,她喜欢他的容貌。 目光落在镜中人身上,修长的手指轻拂过自己的眉眼,夜焰勾唇轻笑,暗自琢磨着该如何让自己更完美些,他一遍遍打量着,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身上的玄黑锦袍。 锦袍上繁复奢华的暗纹是身份的象征,是他身为这魔界尊主权力的代表,这身剪裁合理的衣衫将他衬托的挺拔伟岸,可司丝却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她甚至不知道他魔神的身份。 想到这,夜焰心里倏地生出些不安,若她知晓了他的身份,她会不会厌弃排斥他?会不会像楚瑶那般和他保持距离? 最开始,楚瑶在不知晓他身份的时候,也曾和他相处的很愉快,可当他的身份暴露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司丝她和楚瑶师出同门,她会不会也 不!不会的! 夜焰深吸一口气,甩掉心中的杂念。 司丝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他也不会让她知道,最起码在她对他生情之前不会! 司丝她年幼,尚不知情爱,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他可以守着她长大,教她情爱,他会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摆到她面前。 若她喜欢,他可以放弃他的身份地位,他可以跟她回大荒山,可以老老实实的待在她身边做一只灵犬,她喜欢什么模样,他就变成什么模样,他不会再离开她了。 想着今后同她厮守的日子,夜焰痴痴地笑了起来,他捏了个诀,眨眼间就换上了那身他在盘古岛上常穿的粗布短衣。 他要去找她,他现在就要见到她,他突然消失不见,她或许会生气,他得想办法跟她道歉,亦或是准备些她喜欢的吃食 夜焰一边思索,一边着手动身,可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了通报声。 尊上,苍葭山神女求见。 楚瑶? 她怎会现在过来? 夜焰收拾包裹的大手微顿,眼眸微敛,瞳色幽深,自从他想明白自己对司丝的感情之后,他便决定要与楚瑶划清界限。 他承认在这件事上他对楚瑶存着亏欠,是他撩拨在先,现在变心了也当给她个交待。 楚瑶是司丝的同门师姐,日后他同司丝在一起免不了要与她有接触,司丝又那般喜欢楚瑶,所以他和楚瑶之间的事必定要妥善解决,断不可让楚瑶成为他与司丝在一起的阻碍。 他已是魔神,和司丝在一起自是不受天道制约,可他的身份终是同那些仙道之人存着差异,他求娶司丝这条路注定不会顺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在绝不能与苍葭山再生嫌隙。 将手中的玩偶装进包裹,夜焰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的神色,等他把楚瑶的事处理完,他就去找她。 魔界,青嶂崖 楚瑶迎风而立,她像往常一般着了一身素色纱衣,头上没有繁复的装饰,柔顺的乌发被一根青玉簪束起,面容妍丽,气质清雅。 楚瑶发顶的青玉簪是夜焰在那年望神节赠与她的,虽然她对夜焰并没有很深的男女之情,可她至今仍记得他那时的表情。 望神节是人族敬祭天神的节日,那年烟火盛放时,他同她并立在山顶,邪魅孤傲的他眼底带着虔诚的笑意,他小心翼翼的将发簪别在她发间,问她是否能同他在一起。 她怎么回答的? 她拒绝了,以神魔不相立为由,那时他还没有同夕岚成亲,还不是魔神。 夜焰那时的心动值已经70点了,可祁珩同她朝夕相处,心动值却只有区区的30点。 她不知道祁珩是否在介意她与夜焰的关系,可她自己却是实实在在的被祁珩挑起了征服欲。 相比于夜焰的不羁,她更喜欢祁珩的清冷,他端坐在那触不可及的高位上为世人瞻仰,眉宇间不染一丝烟火,谪仙当如是,清逸出尘。m.23sk. 在楚瑶过往的经历中,她从未见过祁珩这样的男子,有时候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来此一遭,若非如此,她想她到死都没有机会和这样的人发生些什么。 越是对感情淡漠之人,动情之后越是浓烈,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祁珩被拉下神坛的样子,那般灼烈的感情让她着了魔般的心生向往。 为了要获得祁珩的好感,她暂时放弃了夜焰,她同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她清楚夜焰的性格,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追求她。 果然,在这之后,六界中传来了他飞升魔神的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后,她是开心的,也是得意的,为了夜焰的忠心,也是为了夕岚的不自量力 她一直以为夜焰被她牢牢地抓在了手心,可自从上次系统失联回归后,一切都变了。 起初,她把夜焰心动值忽而升高、忽而降低的现象归结于系统故障,自系统失联回归后,它的许多功能都受到了限制,时常占线不说,还经常答非所问。 系统接二连三的失误让她失了耐心,她一气之下同它断了联系,她对夜焰的痴心很有信心,可现在的一切全都告诉她,她错了。 自夜焰从盘古岛回来后,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飘忽,他经常看着远处失神,似是陷入了某些回忆中无法自拔。 除却他给她月泽草那日,他已经很久没有对她表达过爱意了,这种情况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她仓忙查看了他的心动值,那数值眼看着就要跌破了警戒值。 直至此刻,她再也坐不住了,她顾不上系统是否出了故障,她只知道若她再不采取措施,夜焰这条支线一定会失去控制。 寒风猎猎,身侧的树枝被吹得劈啪作响,身后传来了熟悉的气息,楚瑶心中一喜,回头冲夜焰露出了笑颜。 缓步向她走来的夜焰一如记忆中那般高大俊美,他同祁珩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一如他们身上的颜色,一黑一白,像是两个极端。 今时今刻,楚瑶又在夜焰眼中看到了自己,他专注的看着她,让她心中微微安定。 随着距离的拉近,楚瑶倏而意识到她并非是对夜焰全然没有感觉,他的光彩只是被祁珩遮掩住了,他曾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她想她也应当主动些,不仅仅是为了任务。 来的路上,夜焰便已经想好了说辞,他会同楚瑶说清楚,他今后不会再去找她,他会同她保持距离。 得了他这般回答,她应当会松一口气吧,至少没了他的追随,她修行上会轻松不少,她一心向道,醉心修炼,今后她终于可以不受世事的纷扰了。 这是于楚瑶而言,于他而言,这件事终是他对她存着亏欠,他凭着自己的喜好撩拨她,全然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她当是因着良好的教养才没有赶走他,现在他又因变心远离她,这事是他不对。 所幸她不喜欢他,她没有因他的追求动心,她应该不会对他心生怨怼。 他以后还是会对她好,像亲朋挚友那般,他这么做司丝定也会很开心,毕竟司丝她那么喜欢楚瑶,楚瑶在她心中的地位甚至不比他低 四目相对,夜焰看到楚瑶在对他笑,心中再也不见先前的雀跃,他礼貌的回以微笑,犹豫半晌,他还是叫出了那个他曾叫了千百遍的称呼,阿瑶。 阿瑶这两个字于他们今后的关系而言,终是过于亲密了,他既已决定同楚瑶划清界限,全心爱着司丝,就不会再与楚瑶有任何超出朋友关系的牵扯,这是他分内之事。 今日便再最后这么叫她一次,他们之间从一句阿瑶开始,便也以此为终结吧。 夜焰,你来啦!我没打招呼突然过来没有打扰你吧? 楚瑶步履轻快,她走到夜焰身边,像最开始诱他动心那般在他面前站定,笑容亲昵。 楚瑶的表现让夜焰有些诧异,他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些距离,笑道:不会,今日没有什么事。 我今日来是想同你道谢的,你那日送给我的月泽草我已经服下了,功效很好,我的伤已经全好了,谢谢你。 夜焰点了点头,缓声道:于你有帮助便好,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夜焰并没有把这月泽草的由来说出去,这是他从司丝那偷来的,这事除了他,恐怕就只有祁珩知道。 他不把挑破此事并非是想借此讨得楚瑶的好感,他只是不想把此事弄的人尽皆知,司丝还未对他生情,他不能冒险,让她对他失望,这事他会烂在肚子里,他会补偿她。 夜焰的冷淡让楚瑶心中微凉,她又冲他笑了笑,发顶的青玉簪随着被风带起的乌发映入夜焰眼帘。 这个簪子 夜焰薄唇轻启,欲言又止,他记得这枚青簪,这是他亲自选的玉料,亲手打磨雕刻的。 嗯?楚瑶状似无意的抚了抚发顶,柔声道:你说这簪子啊。 这簪子我日日摆在奁盒顶上,今日见它极为顺眼,便取来戴上了,怎么样,看着可还顺眼? 嗯很衬你。 夜焰隐隐听出了些言外之意,心中忽的生出些不好的预感,他五指收紧,面上不显任何波澜。 楚瑶她对他的爱意向来是避之不及的,只要他不主动,她应当不会提及这簪子背后的含义。 崖顶除了风吹落叶的声音便再无其他,夜焰一言不发,静等着此事翻篇,可楚瑶却偏偏不如他意。 她将那青簪取下,用指腹轻轻摩挲,我记得这簪子是你送我的,望神节那日,你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山顶,你就像那凡间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红着 阿瑶! 夜焰低吼着打断了楚瑶的话,此时此刻,她面色绯红,眼底一片柔和,她看他的眼神很陌生,那是从未有过的亲昵,带着缠绵的爱意,和女儿家的娇羞。 她这副模样他曾在过往的追求者身上见过许多次,她竟是对他生了情! 夜焰如遭雷击,他有些恍惚,全然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过往的千年,他一直追在她身后,他不止一次跟她表述过自己的心意,可她却始终不曾给予他回应,他无数次的想过要放弃,可每一次又都坚持下来了。 直到司丝的出现,他爱上了她,这种感觉是他过往千年中从未有过的,安定、温暖,让他心生沉溺,舍不得放开。 他已经爱上了司丝,她才是他以后想要相守一生的人,不是楚瑶。 他终于从这段无望的感情中抽离了,楚瑶怎么可以在这时对他动了心? 她怎么会在此刻对他动情?! 第325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75 楚瑶她怎么会在此刻对他生出这种心思?! 夜焰定定地望着楚瑶的脸,没有错过她任何表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周遭的风声越来越狂烈,冷风裹挟着枯叶漫天飞舞,满是凄凉,一如夜焰此刻的心境。 心中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叫嚣着嘶喊,楚瑶爱上你了,楚瑶心中有你的位置了,那一声声像魔咒一般,勒得夜焰喘不过气。 夜焰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他甚至想就此逃离此处,可他面前的人,她的一颦一笑还有过往的一切都在此刻化成枷锁,将他牢牢地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被命运玩弄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夜焰淹没,他十分清楚自己此刻对楚瑶再也没了那些心思,他知道此刻在他心中的人是谁。 他不想伤害楚瑶,可他做不到像之前那样,对一个人的喜恶是藏不住的,他不能优柔寡断,感情之事最是经不起磋磨。 紧握的拳头松开,夜焰终是做下了决定。 阿瑶 嗯?你今日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楚瑶有些心急,说着便要查看他的状况,她抬手想要抚摸夜焰的额头,可还不等她碰到他,夜焰便晃身闪躲到了一边。 夜焰?楚瑶蹙眉,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她轻勾唇角,柔声道:你躲什么?几天不见你便与我这般生分了吗? 你莫不是信不过我?我不会伤你的 阿瑶!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楚瑶面色一凛,向着夜焰的方向迈进了几步。 楚瑶周身的气息扑面而来,夜焰心生不适,眉心稍蹙,可到底还是没有立刻闪开,我有事要对你说 嗯,你说啊,我听着。 楚瑶面上一派温和,可心里却凛冽着寒意,夜焰他竟真的变了心,他怎么能这样玩弄她?! 夜焰知道被人拒绝的滋味,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若他对此若无其事,粉饰太平,不仅会害了楚瑶,更是对司丝的不公平。 深吸一口气,夜焰迎上了楚瑶的目光,他还是往后退了两步,沉声道:阿瑶,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再见面,我会叫你楚瑶。 夜焰你 听到这话,楚瑶脸色倏而变得煞白一片,她想询问其中的缘由,却被夜焰连声打断。 阿瑶,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清楚吧,我不知道我在你心中是何形象,也不知道你如何看待我以前我甚是关心这些问题,可以后这些都不重要了。???.23sk. 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缠着你,不会再说那些让你困扰的话,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 为什么? 楚瑶表现得很冷静,她没有歇斯底里,在来这里之前她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她猜此事定与司丝有关,一切的变化都是自她与夜焰从盘古岛回来之后开始的。 夜焰的心动值下降,楚瑶自是极不愿意看到的,可她对此并未过于担心,这些都是暂时的,夜焰他只是暂时被司丝迷了眼。 相比于上一世,司丝确实长进了不少,在她还是那凡人夕岚时,她亦全身心为夜焰付出过,可最后的结果呢? 还不是被夜焰一剑穿心,成了他飞升成神的垫脚石。 司丝那蠢钝之人上辈子斗不过她,这辈子也不会赢,不管中间经历了多少是非曲折,夜焰最终都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楚瑶并未展露心中所想,她强忍着泪意看着夜焰,哑声道:是我一直以来没有给你回应,你等不及了吗?是因为我伤了你的心吗? 夜焰从未见过楚瑶露出这般神情,他有些歉疚,可也仅仅只是歉疚,他摇了摇头,缓声道:不是,我并非是因为伤心才选择放弃,早前那些事皆是我一厢情愿,你没有义务非要给我回应。 感情这种事从不受主观控制,你不喜欢我原因并不在你,我们之间大概就是旁人说的有缘无分吧,我对你不存在心灰意冷之说,你莫要自责多想。 夜焰声线很是平和,他收起了平日里的桀骜和不羁,一举一动间皆是稳重与成熟,统领魔族千年,夜焰靠的并非是他的家族背景,他是真的有那个实力做这一方首领。 假装被安抚到,楚瑶面容哀戚,强撑着勾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那你为何会 夜焰打断了她的话,阿瑶,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她与旁人都不一样,或许我曾经真心喜欢过你,可我现在心里只有她,我想同她在一起。 阿瑶,我知道我现如今所做的事有违我曾经对你许下的诺言,这件事错在我,你怨我、恨我,我都没有怨言,你就忘了过去的那些吧。 楚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苦笑一声,道:那人是司丝吧。 听到楚瑶提及司丝,夜焰一愣,确定楚瑶面上并没有怨恨的神色,他随即松了口气,果然瞒不过你。 同她在一起我很安心,她修为虽然不怎么高,性子也有些迷糊,有时凶巴巴的,还爱使小性子 细数着司丝的缺点,夜焰眼波柔和,面上多了些宠溺,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处处都充满了生机 与司丝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虽然贫瘠落魄,可每天都很充实。 看着夜焰这副痴迷的样子,楚瑶紧掐着掌心的软肉,尖锐的疼痛沿着手臂传遍全身,可却始终无法取代她心中的愤恨,司丝她凭什么? 就凭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就凭她身上的主角气运吗?! 夜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许久,反应过来才觉得此番行为不妥,他下意识看向楚瑶,却见她不知何时收敛了泪水。 司丝她的确很好,善良可爱,和你很配。 你当真这么觉得? 得了楚瑶的肯定,夜焰自是欢喜的,可这之中隐隐透着蹊跷,她刚才还对他面露娇羞,这会便平复了吗? 按照过去那些被他出言拒绝的女子的表现,楚瑶她现在应当质问、痛斥他才是,毕竟他此番做法和那背信弃义之人没什么两样。 夜焰定睛观察着楚瑶的表情,他想从她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些端倪,可还不等他深思,一颗心便被楚瑶提了起来。 我觉得司丝她并没有你口中说的那般不好,她在苍葭山上的人缘很好,一众师兄弟们都很喜欢她。 夜焰没有接话,他说那些话并没有嫌弃司丝的意思,可对于楚瑶口中之言,他却是不信的。 那些弟子对司丝并不好,他至今仍记得司丝在那寒冷的冬夜窝在他怀里说的那些心酸事,她满脸委屈的向他询问讨好人的方法,原因就是那些不长眼的家伙一直奚落嘲讽她。 对她很好? 如果辱骂孤立也算的话,那确实是极好。 夜焰面上没有波澜,可心里却已经生出了些许不耐,只要一想到他心爱的小狐狸正在那冰冷无情的苍葭山上受苦,他就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将她带回家。 不过碍于他心中对楚瑶存着亏欠,他没有将那急迫表现出来。 楚瑶一直在悄悄打量夜焰的反应,见他面色无异,她又顾自说道:司丝她对修行之事很是刻苦上心,师尊还曾当众夸奖过她,她啊,现在算得上是苍葭山上一众弟子的楷模呢! 不过仔细算来自她从盘古岛回来到现在,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了 闻言,夜焰眼梢微抬,心中倏地生出些异样的感觉,他紧盯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楚瑶略微思索一会,道:这么一想还真是,司丝她性格活泼,经常会有弟子在不落峰下等她玩耍,这段时间那些人倒是不见了踪影。 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夜焰急声问道:不见踪影?怎么会不见踪影?苍葭山就那么大,又是仙界大能聚集之地,怎么可能寻不到她的踪迹,她在外面又没有亲友,她能去哪? 夜焰你别急,我只是说我近日没见到她,说不定只是我久不出门想多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她不一定是出了苍葭山,她有可能是闭关了,你看我不也是时常闭关不见踪影吗? 楚瑶拍了拍夜焰的臂膀安慰着,可夜焰心中的不安却没有任何消减的趋势,楚瑶说的话的确不无可能,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夜焰你不用担心,我回去便去寻她,有了消息便告诉你。 和楚瑶分开后,夜焰心中仍旧惴惴不安,他一直在思索着楚瑶话中的深意。 司丝不见了,她能去哪? 早在他和司丝在盘古岛上时,他就觉得祁珩的动机不纯,他很了解司丝的资质,虽说她比一般灵兽聪颖些,可却全然没有到达能让祁珩收她为徒的地步。 祁珩他到底为什么收司丝为徒? 他究竟想干什么? 夜焰直觉司丝最近的行踪和祁珩有关,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烛光倏而摇曳,窗幔鼓动,等一切平息下来的时候,殿内再无一丝人影。 苍葭山,不落峰 云雾缭绕间,几只仙鹤从云端划过,灵光掩映的高峰悄然肃穆,颂钵鸣响,清冷庄严。 这不落峰于夜焰而言并不陌生,早前他一直追着楚瑶讨好她,因而也来过不少次,眼前的结界对他来说虽不能说是形同虚设,倒也不难突破。 夜焰来到一处怪石嶙峋之处,他紧闭双眼,薄唇中溢出几句口诀,掌心闪耀着金光,衣袂翻飞,再睁开眼时,结界已经破开。 一进入结界,夜焰便循着记忆中司丝对住所的描述行进。 依照司丝所言,祁珩对她极好,他给她安排了一处清幽静谧、无人打扰的处所,有单独的房间,远离断崖,窗外生着一颗万年梧桐树,树上还住着凤凰。 凤凰身为上古神兽,喜静,它所居之处必定极为偏僻,说什么待她极好,却把她支到了不落峰的边角。 司丝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夜焰却是一听就懂,祁珩起居之所便在那断崖之上,那是整座不落峰的最高点,巍峨壮观,极衬他上古神祇的身份。 离祁珩最近的是楚瑶,祁珩对待楚瑶那才是真正的好,修行起居,方方面面。 早些时候,他还吃过祁珩的醋,这六界之中没少流传出祁珩和楚瑶的传闻,师徒二人朝夕相伴,举止亲密,怎么看都不正常,可偏生楚瑶不承认,他也便拿他们没办法。 夜焰一刻不停地往司丝住所所在的方向行进,不管祁珩究竟对司丝存着何种目的,他都会护她周全。 不多时,夜焰便看到了司丝口中的那棵梧桐树,那只凤凰正站在树梢上打盹,摇摇晃晃,要睡不睡,似乎是在看守着什么。 夜焰眼眸微眯,手上捏了一个诀将凤凰定住,虽然没有见到司丝,可他有预感,司丝她就在里面。 夜焰不知道祁珩究竟对司丝做了什么,可单凭祁珩他把司丝拘禁起来这一件事,他就不会放过他,司丝她性子活泼,最是受不得孤寂,他将她关在这里,分明是没有顾念她的感受。 夜焰缓步往门口走去,可没走几步他就被挡住了,他抬手轻触,俨然又是一道结界。 漆黑的眼眸暗沉了几分,一股戾气隐隐在夜焰周身浮动,他催动灵力,寻找着破解结界之法。 与此同时,静坐在栾华殿内的祁珩睁开了双眸,他一袭白衣胜雪,神色平静,整个人如未消融的春雪,眉眼间皆是疏冷。 师尊,西北方栖梧殿传来灵力波动,是不是小师妹要醒来了? 离落神色慌忙的站在殿门外,他心里压抑着喜悦,一感受到异样便赶忙跑了来。 自从前些日子,司丝她修行时意外受伤昏迷后,就一直没有清醒。 师尊他老人家诊治过,只说了句无大碍之后便在栖梧殿四周布下了结界,那结界极复杂,为上古悬阵,没有师尊他老人家的首肯,任何人都进不去。 第326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76 额头上似乎有冷汗滑落,灵力透支的感觉让夜焰隐隐有种眩晕的感觉,眼前的结界极为蹊跷,开始时并没有任何异样,可随着破解进程的推进,它就像一个吸纳灵力的无底洞一般终于露出真容。 夜焰的目光沉了几分,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再这样下去,破除结界无望不说,他定也会折在这里。 夜焰收了灵力,翻身后退,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气,掌心处的金光被一丝丝魔气覆盖,他知道他一旦动用魔族功法定会被祁珩以及苍葭山上的一众长老发现,神魔不两立,他这样做的后果可想而知。 可他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最后的下场如何,他今日定要见到司丝。 地上的梧桐叶被狂风带起,结界上方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夜焰一边催动功法,一边注意着周遭的动静,这些仙道之人虽常言光明磊落,可背后偷袭之事却也没少做。 霹雳炸响,一道耀眼的蓝光径直劈在了结界上方,蛛网状的裂纹越来越明显,一声巨响之后,结界砰然炸裂。 顷刻间,一道强劲的灵波自栖梧殿上空迸射开来,夜焰被这股力道带飞出去,胸间仿若遭到重击,一丝鲜血不多时便沿着他的唇角滑落。 夜焰祭出长剑置于身前,抵御着灵波的侵袭,气息稍作平复,他便忍痛向着栖梧殿而去。 一进栖梧殿,夜焰便收紧了眉心,想起司丝对祁珩赞不绝口、一脸崇敬的模样,夜焰便觉得一股愤懑之气卡在了胸口。 栖梧殿内的陈设并不华丽,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虽然她房中也有几件贵重之物,可大多数常用的物件比之山下那群外门弟子并没有好多少。 夜焰曾去过楚瑶的住所,他见过里面的摆设,那些东西无一不是精品至宝,无一不彰显着她的地位以及祁珩对她的宠爱,天上地下,有些宝物甚至连身为魔界之主的他都要费些功夫才能得到。 夜焰不知道司丝是否去过楚瑶那里,也不知道司丝她是否清楚她和楚瑶之间的差距,若她知道了这些,她会作何感想? 怪不得她会时常叫嚷着要回大荒山,这仙门之地没有一个人真心待她好! 夜焰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此时此刻,他心中却是被愤怒和疼惜填满,复杂的情绪啃食着他的心脏,密密麻麻的侵袭着他的感官,迫使他想要立刻带司丝离开这里。23sk. 夜焰并未在正殿多做停留,时间紧迫,他只大概扫了眼便进到内室中。 一进内室他便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姑娘,此时她正乖巧的睡在榻上,纤细的小手交握置于腹间,纤长的睫毛被阳光打下一片光影。 她的面色是莹润的白色,樱唇紧闭,唇角自然地勾出一抹弧度。 再次见到她,夜焰眼中倏然涌出些湿热,呼吸放缓,靠近的步子也下意识变得极轻,像是生怕惊扰到那安睡之人一般。 夜焰从不知道他可以这样思念一个人,思念到只是看到她就让他心神安定,他的拳头时而松开,时而收紧,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蛊惑着他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站定在床榻边,夜焰神色贪婪地看了司丝好一会,他极力控制着,可最后还是将指尖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可也就是这次放纵的触摸,让夜焰发现了司丝的异样。 压抑的心动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来,就被慌乱和震惊取代,指尖触碰到的温度并不是他记忆中的温热,那感觉像是余温尚未散尽,虽不算冰冷,可却让夜焰如坠深渊。 呼吸倏而顿住,不祥的感觉无孔不入的往他身体里钻,他用整只手掌抚摸着司丝的脸颊,拇指颤抖地落在她鼻翼处,没有呼吸! 夜焰瞳孔紧缩,脸色顷刻间便煞白一片,恐惧铺天盖地而来,他拍打着司丝的小脸,不停地轻唤她的名字。 此时此刻,夜焰已经顾不得在司丝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了,他紧张害怕到了极点,他和她不过分开数月,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司丝,司丝你醒醒,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我是茸茸,茸茸来找你了! 夜焰不住的叫着司丝的名字,可她却始终没有反应,电光火石之间,夜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探向司丝头顶的命门之处,那处果然是一片虚无。 像是确定了什么,夜焰又赶忙在司丝身上检查着,低温、气绝、一脉尚存,这俨然是只剩了一副躯壳在这里,离魂之象! 司丝她的神魂竟是被人全数抽了出去! 这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直至此刻,夜焰已然确定祁珩对司丝图谋不轨。 杀意翻腾,夜焰眼中尽是森寒,他动作轻柔的把司丝抱在怀中,当即便想要带她离开此处。 司丝别怕,我会保护你,有我在没有人能伤你分毫 夜焰的薄唇贴在司丝耳侧轻吻了下,他知道她此刻听不到,可声线还是极尽温柔。 话音未落,夜焰便抱着司丝往外走,可也就在此时,熙熙攘攘的人声从殿外传来。 早在结界破开的那一刻,祁珩便知道来人是谁,六界中能够仅凭一己之力破开那结界的人少之又少,夜焰便是其中之一。 一进门,祁珩便看到夜焰将司丝紧搂在怀里往外走,夜焰眼中凛冽着杀意,俨然是对司丝如今的遭遇愤恨到了极点。 夜焰,你要将司丝带往何处? 呵,你管得着吗?夜焰狞笑一声,双眸猩红。 表哥你怎么跟我师尊说话呢?你快把司丝放下! 感受到夜焰和祁珩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离落想也没想便跳了出来,他背对着众人冲夜焰挤眉弄眼,示意他快些离开。 他表哥这是发什么疯,竟然破开结界到不落峰抢人。 离落快步跑到夜焰面前想要把司丝接过来,可他刚伸出手便被夜焰身上的煞气逼退,手背处火辣辣的疼,再往上一片酥麻。 司丝我今日定要带走,我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表哥你在说什么?! 离落瞪大了眼,他顾不得手上的剧痛,急声劝解道:司丝她已拜入了师尊门下,没有师尊的首肯,她不能随意离开苍葭山! 表哥我知道你便是司丝口中的那个茸茸,我也知道你和她在盘古岛上相处得极好,可好归好,你也不能害她违反门规啊! 你若想和她叙旧,或者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没处理完,等过些日子得了机会我带她去寻你,你看这样行吗? 离落冷汗涔涔,急得嘴皮子都在打哆嗦,他拼了命的冲夜焰使眼色,可对方却像是铁了心的要把人带走。 表哥你别这样,司丝她现在还重伤未愈,她修行之时出了岔子,昏迷不醒,只有师尊他老人家有法子救她。 表哥,你听我一句劝,你把司丝交给我,我定会照顾好她,你放心! 离落言辞凿凿地做着保证,可夜焰听了却冷笑出声,他看向祁珩,面露嘲讽。 出了岔子?呵!离落你看司丝她现在像是重伤未愈的样子吗? 神魂抽离,若非还有一脉尚存,她此时早已和那死人没什么区别。 离落,你早前欺辱司丝之事我们日后再算,你今后最好管好你的爪子,否则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说完夜焰便越过离落,抱着司丝走到祁珩面前,他眼神阴翳,周身皆是寒凉的气息。 是你对外谎称司丝重伤未愈的吧,对着这些崇敬信任你的徒弟,你也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祁珩,你究竟把司丝的神魂弄到哪里去了? 你究竟为何要收司丝为徒?你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着夜焰的质问,祁珩的面色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他冷睨着夜焰,缓声道:这些事不是你能管的。 呵!呵呵笑话!司丝是我的人,是我魔族未来的魔后,你说我没资格管?! 表哥你在胡说些什么?离落凑到夜焰身侧,焦急道:你这样会给司丝带来的麻烦的! 魔后之事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祁珩声线清冷,不带一丝情绪,司丝她知道你的身份吗?见过你这幅模样吗? 还是说,她已经知道了你在盘古岛上对她所做之事? 祁珩! 祁珩的话无一不戳在夜焰的痛处上,他眼眸红得吓人,似是想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 夜焰,司丝是我的徒弟,我自不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害她丢了性命,可你不一样。 你住嘴! 夜焰此时的嘶喊颇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他下意识看向司丝的睡颜,愧疚和悔意翻涌而来。 他承认此事是他对不起司丝,他也恨自己曾对她起过杀心,他以后会改,他以后会把她放在心尖上,爱她护她。 夜焰,司丝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你将她放回去,我可以不追究你此番擅闯苍葭山之事。 不可能!祁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道貌岸然,却尽做些阴损之事! 你说你不会害她性命,那你为何大费周章的把她从大荒山带出来,收徒?你也就欺她单纯善良! 听到夜焰的话,离落眼神微闪,他们确实都知道司丝今世的结局,他们确实欺瞒了她,可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瑶儿,是为了六界。 司丝她的魂魄中融合了瑶儿的残魂,那本就不是她的,物归原主是应当的。 在司丝身死之前,他们都会悉心照料关爱她,他们助她修炼,来世她还是他们的小师妹。 以她的资质身份,她是万万不会有此奇遇的,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因祸得福,难道这还不够吗? 殿内静悄悄的,夜焰不愿再和这些人绕舌头,他紧了紧怀中之人,催动灵力便要离开。 变动一触即发,刚才破除结界已经耗费了夜焰太多灵力,再加上他被灵波所伤,不多时司丝便被夺了出去。 唇畔染血,夜焰眼睁睁地看着司丝落入了离落怀中。 一接到司丝,离落赶忙抱着她往内室跑,生怕夜焰又来抢人。 见状,夜焰嘶吼道离落你放开她! 可离落却充耳不闻,他不能让任何人带走司丝,瑶儿归位之事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胸口处传来炸裂般的剧痛,喉间尽是腥甜的味道,夜焰躲避着一众长老的围攻,冲离落喊道:离落你知道司丝是怎么评价你的吗?她把你当成嫡亲师兄,她全身心信任你,她在盘古岛上时常问我该怎么讨好你,她那么喜欢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吗?! 听到这话,离落顿住了脚步,他低头看向司丝,她的小脸贴他的胸口,毫无防备,他不知道这些,他一直以为司丝最喜欢半夏,他一直以为她讨厌他。 心中有欢喜,也有酸涩,可最后他还是咬紧牙关,继续往内室走去。 他以后不会再捉弄她,不会再低看她的出身,他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等着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一定会好好补偿她。 离落的背影越来越远,夜焰再也无暇顾及自身的安危,离落你做什么?!你回来!你会害死她的! 夜焰挥剑逼退身边之人,闪身向着离落那处飞奔,可也就在此时,一直冷眼旁观,并未加入战局的祁珩有了动作。 千年前,大夏皇宫 雪白毛绒的小狐狸被祁珩紧搂在怀里,灵力沿着他的指尖源源不断的往她体内输送,却始终无法将她从昏睡中唤醒。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眼底尽是痛色,他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晚来一刻,司丝会是怎样的下场。 剑尖朝她落去的那一刻,他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他活了万年从未惧怕过什么,可那一幕却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仿若倒流了一般。 哪怕司丝已经被他救下,可他此刻仍旧心有余悸。 经此一事,他终于知道他不能没有她,他爱上了她,他放不开她 第327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77 司丝这次昏迷足足睡了三日,在这期间,祁珩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不容许旁人插手半分。 半夏也来过,可因着祁珩的脸色并不怎么好,他只待了一会便离开了。 司丝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因为惊吓过度又气血亏损才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有祁珩在,她身上的外伤早就愈合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这天清晨,祁珩像前几日那般通宵帮助司丝疗完伤,他刚收回灵力,周身有些疲惫,司丝的身体着实有些蹊跷,此番她身上的伤虽并不严重,可有些时候,她的身体就像一个专门吸纳灵力的黑洞,怎么都填不满。???.23sk. 祁珩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何处,来此之前,他并未深究过司丝的前世,在他看来,司丝她不过是装着楚瑶残魂的容器,他只关心楚瑶是否能够顺利回归神位,至于司丝的前后事,这些并不重要。 可现在,祁珩不这么想了,不单单是因为他对她动了情,更是因为司丝身上存着太多的蹊跷,区区一只不过百岁的灵狐,哪里需要那么多的灵力。 那些被她吸纳走的灵力究竟填补到了何处? 她又为何会这样 祁珩敛眸深思,他取过薄被小心盖到她身上,却在将被沿拉至她肩膀处时,被吸引去了目光。 为了方便查看她的伤势,没人的时候,祁珩便会把司丝变成人形。 因为刚吸纳完灵力,司丝的小脸很是红润,她的额角泌出些许晶莹的汗珠,乌发落在那处,和那抹晶莹交缠在一起,将她整个人衬得娇艳欲滴。 祁珩失神的望着她,忽而又想起上次雨夜之时梦中发生的旖旎情事。 那日梦中的她也如此刻这般红着脸颊承受着他带给她的一切,低回婉转,扣人心弦。 指尖不受控制的落在鬓发之处,他将凌乱的发丝捋顺,而后沿着她的眉眼一路向下。 待到指尖触到她微嘟的红唇时,祁珩突然像是触电了一般把手缩了回去,他呼吸僵滞,不敢动弹。 意识到眼前之人尚在昏迷之中,祁珩下意识松了口气,此时她正乖巧的躺在他面前,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是因为知道司丝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祁珩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有了松散的迹象,他有些恍惚,待到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的薄唇已经贴上了司丝的唇角。 慌乱一闪而过,他并没有起身,而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他的鼻尖触碰到了她脸上的肌肤,呼吸间全是她身上的馨香气息,她的唇很软,诱惑着他本能的想要更进一步。 可最后,祁珩还是克制住了,他缓缓起身,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唇角,似是在回味着什么。 虽然祁珩与司丝只是简单的触碰,可还是让他红了脸,耳边全是心跳声,呼吸也越来越乱。 禁忌的感情让祁珩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激动,他压抑不住这种感觉,也渐渐的不想再压抑。 司丝她曾说过喜欢他,不管这喜欢究竟有几分真挚,她终是喜欢他的。 为了保护他,她宁愿自己受伤被捉走,也不愿看他受到半分伤害,她定是极喜欢他,若非如此,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与她接触相处的人一直都是他,半见就是他,她喜欢的就是他! 想到这,祁珩眼中多了些许炙热,他俯身又在司丝唇上吻了下,周身都萦绕着浓烈的喜悦。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现实冲散了,祁珩忆起了此番带司丝来此的目的,他是为了牟得她的真心。 他要她心甘情愿的为他献出一切,包括性命,可此时此刻,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祁珩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 祁珩踱步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秋千,耳边似是又响起了司丝在那处玩耍时的欢声笑语,眉峰渐渐收紧,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不住的交缠。 他等待千年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他按照计划,楚瑶归位便可顺利进行,六界安定之事也会迎刃而解,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可他放不下司丝,他不想再继续骗她,若是有朝一日她知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对她的好都是有预谋的,她会如何决断? 以她那般刚烈的性格定会同他玉石俱焚,哪怕他能在这件事上护她周全,她定也不会再理会他 太阳移至正中,继而渐渐偏西,日影暗淡,火红的霞光照进殿内,如鲜血般妖冶刺目。 祁珩纠结了一整天,最终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不管原定计划最后是否需要继续执行,帮助司丝修炼总是没错的。 推门而出,祁珩照例来到司丝床边为她输送灵力,可他刚坐下,那个预料中今日并不会苏醒的人儿睁开了眼。 此刻,司丝的眼底还带着迷蒙的睡意,她似是不确定眼前之人是谁,她看着祁珩静等了片刻,在确定那人就是他后,她猛然起身扑进了祁珩怀里。 呜呜,吓死我了,我差点就死了,半见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虽然祁珩不欲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可那是在不用直面司丝的时候,此刻,她就这么直愣愣的扑了过来,除却那些早已习以为常的狂乱心跳,他的身体早已僵得像块木头。 他没说话,生怕暴露自己的心思,可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将手掌落在了她的脊背处,小心安抚着。 许是因为身后的抚弄让司丝心安,她在祁珩胸口蹭了蹭,开始抱怨起来。 半见,我以后再也不要和茸茸玩耍了,他好凶啊,我从没见过他那样 茸茸祁珩敛眸轻喃,脑海中突然闪过些暧昧的画面。 在盘古岛上,夜焰也曾亲过她,他亲的那般专注,每个动作都带着浓浓的占有欲,他也喜欢司丝! 那些画面在当时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可此时再回想起来,却是让祁珩心生嫉恨,眼底闪过一丝杀气,抱着司丝的手臂也无意识的收紧了几分。 司丝被祁珩抱得有些难以呼吸,可她非但没有挣扎,反而伸出小手轻拽着祁珩的发丝,低声埋怨。 半见你不记得茸茸了吗?就是我之前同你说的那只灵兽,盘古岛上那只! 我记得,我刚才只是在想你为何会觉得那人是你口中的茸茸。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祁珩微微收了些力道,他的掌心依旧在司丝的脊背上抚动,眼底的独占欲尽数倾泻开来。 相似之人有很多,依你所言,那茸茸的修为似乎并不高深,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盘古岛上受尽欺凌。 司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祁珩眼光微闪,似是在暗示些什么。 才不是!他就是茸茸,不对,应当说他此时还不是我口中的茸茸。 此言何意? 半见,这次被捉走,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叫离落。 司丝从祁珩怀中退了出来,神色严肃。 可是那位将话本赠予你的师兄? 对,就是他!司丝点了点头,她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半见你知道吗,那个在苍葭山上时常欺负我的离落师兄,现如今竟还是个没有我腿高的孩童,他还不到五十岁! 祁珩定定地望着司丝,眼眸深沉,你想表达什么? 半见,我觉得这里也许并不是我之前所在的时空,或者说我觉得我应当是回到了过去,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司丝的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急迫和兴奋,她一把抓住祁珩的大手,握得极紧。 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可仅凭这一点,尚不足以证明 祁珩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司丝打断了,我知道这些事于你而言有些过于荒诞了,可我得此结论并非是空口胡言。 早在之前我见过你皇兄时起就觉得事有蹊跷,不论是容貌,还是周身的气度,你皇兄都和我记忆中的半夏师兄无异。 还有离落师兄,他是妖帝独子,生来性子跋扈,言语嚣张,这些都对上了。 至于茸茸,那张脸我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被他攻击时我听到离落师兄叫他表哥 说到这,司丝面容微僵,她咬了下唇瓣,哑声道: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司丝的落寞被祁珩尽收眼底,他能明白她心里的落差,一个曾经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变了副模样,且不说他的身份性格完全颠覆了她最开始的心理认知,单就她差点死在他手上这一点,就很难让她不伤心。 而夜焰想取她性命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早前瞒下夜焰的身份,不过是想减免不必要的纷扰。 可现在看来,让她知道夜焰的真实身份也并无坏处,最起码能让她知道夜焰并不是什么好人,日后见了他要避开。 越是这么想,祁珩越觉得此事有必要,他能看出来夜焰也对司丝生了情,这次回去,夜焰定会去骚扰她,像他那种邪魔外道如何配得上司丝。 司丝是他从大荒山带出来的,是他教会她功法,给了她一切,若说相配那人也该是他才对! 祁珩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嫉妒蒙了心,他反握住司丝的小手,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司丝你确定茸茸是那妖帝之子的表亲吗若是真的,司丝,我倒是听说过那人。 此话当真?你认识他?司丝有些激动。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妖帝的胞姐为现任魔尊之妻,她与魔尊育有一子,取名为夜焰,此人嗜血残暴,又多情好色,手下姬妾成群,成日里左拥右抱 夜焰他曾以一人之力斩尽魔族叛孽,血流成河,连老人和孩童都没放过,所到之处哀鸿遍野,这些事当时在六界都传开了 祁珩面不改色的诉说着夜焰的过往,他看着司丝面色苍白一脸不可描述之色,心中十分得意。 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全然没有编排半分,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司丝日后见了夜焰是何反应,她定会对他避之不及。 他落得那般下场可怪不着旁人,这些事都是夜焰曾经犯下的,他前后两次想要置司丝于死地,他早就没了同她在一起的资格! 祁珩添油加醋的说了许久,直至夜深人静之时,他才堪堪停止,一脸无辜的望着司丝。 司丝,我说的这些都是从书上看的,毕竟夜焰他做那些事时还没有我,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藏经阁查阅,我保证我没骗你半句! 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有些不能接受他是那样的人。 司丝低下了头,似是在逃避,又似是在回忆什么。 千年后,魔界 自夜焰从苍葭山重伤归来之后,他便开始着手调查司丝的身世背景,只有搞清楚这一切,他才能找到救出司丝的一线生机。 夜焰先是去了一趟大荒山,他去了司丝曾经居住过的山洞,见到了她口中的锦雀一家,也见到了那只欺负过她的刺猬。 彼时,那刺猬又在欺负弱小,它模样凶悍,下手狠毒。 见状,夜焰当即便出手救下了那只被折磨的只剩一口气的小兔,他挥手将那刺猬收进了锦囊,打算日后遇到司丝,问过她意见之后再行处决。 他现在虽不能把她从祁珩手中救出来,可为她报仇还是可以做到的。 夜焰在大荒山里里外外逛了几圈,可却没有寻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除此之外,他也没有找到司丝口中的灵溪树,他并不意外,毕竟正是因此一事,司丝才得以与祁珩相遇,不用想也知道这便是祁珩给司丝下的套。 从大荒山离开后,夜焰便去了冥界,冥界有一面水镜,可以照出万物生灵的前世今生。 司丝此世所经之事并无蹊跷,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可祁珩并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人,他大费周章的把司丝带去苍葭山定是有所图。 今生查不到,他便去查她的前世,不论付出何种代价,他定不会让旁人伤她半分! 第328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78 司丝醒来后身体很快就完全痊愈了,因着她英勇救主,帝后二人赏了她好些美味的吃食,飞禽走兽、灵植灵果应有尽有。 除了这些食物,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两位名厨,他们整日里挖空心思为司丝做各种美食,可算是让这只馋嘴狐狸过足了嘴瘾。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司丝就丰润了一大圈,胖乎乎的爪子像个剥了壳的山竹,雪白的毛发蓬松柔软,模样很是讨喜。 司丝对人很热情,只要那人模样令她满意,气味不讨厌,撸毛的手法过关,她就不会拒绝。 就这样过去了几日,司丝一跃成为大夏皇宫中最受欢迎的灵宠,连半夏的母亲都对她爱不释手。 平日里除了修炼,司丝空闲的时间本就不多,随着她近日来越来越忙,能分给祁珩的时间就越少了。 明明一个月之前,他还在想尽办法躲着司丝,对她避之不及,现在司丝真的对他视而不见了,他又觉得不适应。 祁珩都快记不清他上一次抱她是在什么时候了,最近几次碰到她,她都是急匆匆的往外跑,不是去皇后那里,就是去半夏那里。 她整日里忙得很,忙到他连一根她的狐狸毛都碰不到,可偏偏她每次出门都有正当理由,他不能硬拦,便只能老老实实的准备好食物在殿里等她回来。 许是因为司丝最近吃了太多好吃的,见识过太多有意思的玩意,祁珩准备的东西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对于他送的东西,她总是言不由衷的说她着喜欢,然后收进纳戒,再也不见她把玩。 接连碰了几次钉子,祁珩终于体会到了她前些日子的感受,心中充满了苦涩,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思念也令他坐立不安。 越是见不到她,越是渴念同她接触,正因如此,每日深夜的修炼渐渐变了味道,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祁珩总要搂着她亲吻几遍才能平静下来。 可人心都是贪婪地的,祁珩虽是神,却也没有逃脱过去。 他渐渐不满足在夜晚亲吻她,睡梦中的司丝虽任他摆布,却无法给予他回应。 同她这般亲近他自是极欢喜的,可他更期待过去的那个她,她整日里围着他转,眼里心里都是他。 这日夜里,司丝从半夏那吃饱喝足回来,她大摇大摆的晃着尾巴从正门进来,琢磨着一会去半见的汤池里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司丝今日吃的是盐焗鸡,咸咸的味道很好,她没忍住把一整只都吃进了肚子,硬生生的把肚子撑得发胀。 东宫距离此处距离有些远,为了消食,她特地徒步走了回来,时间过去许久,这会她正渴的不行。 司丝没顾得上变回人形,她急冲冲的踢开房门往自己屋里跑,一进去就蹦到桌子上,抱着茶壶往自己嘴巴里灌。 刚腾出些空隙的小肚子没一会就被茶水填满了,司丝将空茶壶放下,心满意足的喟叹一声,爽快! 腹间鼓鼓涨涨的,稍一晃动便会发出咕噜噜的水声,司丝抬起爪子在那处抚弄着,刚揉了几下就打了个饱嗝。 司丝背后,祁珩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小狐狸的尾巴高扬在身后,末端打了个卷,整条绒尾有一搭没一搭的甩动着,很是夺人眼球。 她头顶那对尖耳,在宫灯的映照下泛着惑人的粉色,一抖一抖的,看得祁珩心间一片柔软。 司丝打完嗝就用前爪撑着腮帮发呆,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全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人。 祁珩见状也不打扰,他继续翻看手中的话本,余光始终没有从司丝身上挪开。 一人一狐就这样待了许久,待到司丝打算去沐浴时,才终于看到了身后之人。 她惊呼一声,尾巴上的软毛全都炸了起来,她后爪微蹬做出攻击姿态,直到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软榻上,祁珩正撑着脑袋半卧在那,他容貌绝美,气质慵懒,长发散于脑后,有几缕调皮的跑到了他胸前,将他衬的多了几分不羁, 听到司丝的惊呼声,他只稍稍抬了下眼帘,他那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翻着他面前的话本,看得极认真。 瞧见是祁珩,司丝松了口气,她蹬蹬两下跑了过去,终于看清了祁珩在看什么。 话本里面的插图十分眼熟,正是那本她前阵子刚看过的《霸道仙尊爱上我》,插图旁还有她激动时留下的批注,明晃晃的就跟上个位面的弹幕一样。 再看周围,祁珩身侧的话本无一不是师尊仙尊,师父徒弟之流,有些话本司丝从未见过,想也知道这些是祁珩新找来的。 他倒是心大,自己的事还没理清楚,竟有心思研究旁人的师徒恋。 司丝勾着爪子捞了本最近的,刚开始看就听到了祁珩的声音。 吃饱喝足了?这又是打哪回来的? 祁珩一开口,语气里就充满了浓浓的怨气,他盯着司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极了独守空房的怨夫,这些他本人自是没有察觉,他只当这是普通的问候。 司丝假装没发现这些,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回味道:从半夏师兄那里回来,他今日做了盐焗鸡,味道极好! 哼,盐焗鸡 听到是半夏,祁珩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两声,早在司丝发现半夏就是那她的宝贝师兄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理由拦着她去半夏面前乱晃。 她张口半夏,闭口离落,全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想到这,祁珩不免有些吃味,他抬手抚弄着面前的绒尾,攀比了起来。 盐焗鸡有什么好吃的,明日本皇子要烤羊腿,那滋味才叫真正的鲜美! 司丝头也没抬,她聚精会神的看着话本子,敷衍道:嗯嗯,烤羊腿确实好吃。 听到赞同的话,祁珩嘴角微翘,他等着司丝求他分她一点,她这么馋,若她答应今后老老实实的不到处乱跑,他定会让她吃个尽兴。 祁珩眼底盛满了得意,可下一瞬,他就听到了司丝满不在意的话。 不过我昨日在你母后那刚吃过,也是半夏师兄烤制的,外酥里嫩,鲜香可口。 你们吃羊腿为何不叫上我?! 祁珩更酸了,这小狐狸当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前阵子还说喜欢他,这才过了几日就把他抛在脑后了。 司丝仍旧没有抬头,她又翻了一页,缓声道:为何要叫你?你不是公务繁忙吗? 听闻你在宫外有了喜欢的姑娘,我怎么好意思打搅你建功立业,将她娶进门呢?要知道宁拆十座庙 谁说我在宫外有了喜欢的姑娘?!祁珩有些气急败坏,他坐起来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视线硬生生的转移到自己身上。 司丝看得正起劲,突然被打断,她当即有些不悦,半见你做什么?看得好好的呢 你听谁说我在宫外有了喜欢的姑娘?! 祁珩又问了一遍,他整日守着她抓心挠肺,她却轻信旁人之言冷落他,他说他怎么突然对他视而不见了呢,原是有人给她吹了耳边风! 祁珩的力道有些失控,司丝挣扎未果一下变成了人形,没有谁说,宫里都在传,你不知道吗? 狐狸崽比之姑娘给祁珩带来的冲击力全然不同,小姑娘娇俏可爱,面容妍丽。 两人挨得极近,祁珩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她微张的唇畔,耳根倏然发烫,喉结滚动,只一眼他便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趁着祁珩失神的功夫,司丝一把挥开了他的手,她拿着话本往后靠了靠,酸溜溜的劝解起来。 你要真是喜欢那姑娘,还是早日跟人家说清楚吧,免得人家不知道你的心思,误会了去嫁给旁人。 就跟你现在看的话本里说的那样,小徒弟差点就嫁给大师兄了呢 不可能! 听到司丝的话,祁珩立刻脑补了一出司丝同半夏在一起的画面,醋意翻腾,心口当即便像是堵了块巨石一般憋闷。 他想也没想的吼了出来,可刚吼完他便对上司丝讶异的眼神,他手足无措,赶忙解释起来。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喜欢的姑娘! 不对!是我在宫外没有喜欢的姑娘,我喜欢的姑娘是她在 面对着司丝目不转睛的打量,祁珩的脸都红透了,他支支吾吾的,眼神闪躲。 他没想跟司丝挑明这件事,可眼下司丝越靠越近,她像只魅惑人心的妖精,勾得他理智全无。 瞧着祁珩飘忽不定的眼神,司丝噗嗤笑出了声,她将话本子丢到一边,慢慢挪到他面前,小脸凑得极近。 呼吸交缠间,祁珩倏而撇开了脸,他看着地板上的纹路,气息凌乱,耳根处红的滴血。 你喜欢的姑娘莫非是 司丝话只说了一半,她能感觉到祁珩的呼吸都停了,轻笑一声,她一把板正他的脸,吻上了他的唇角。 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只一下就挪开了,四目相对,司丝眼底全是笑意。 你喜欢的姑娘是我对吗? 眼前的姑娘面颊绯红,周身的酥麻还未褪去,感情被人戳破的羞耻感让祁珩下意识反驳了起来。 才不是你!姑娘家家的能不能矜持一点,哪有姑娘主动亲吻男子的,你这样这样主动,让男子做什么? 我这样的怎么了? 司丝勾着祁珩的脖子坐在他怀里,她无辜的望着他,清澈的眼眸里盛着他的倒影。 没,没什么!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如擂鼓般响彻耳际。 祁珩下意识又想转头,可这会司丝的力气出奇的大,她捧着他的脸,仰面望着他,目光灼灼的说道:半见,我喜欢你,非常喜欢,想同你永远在一起的那种。 司丝一字一句说的极慢,她极认真,像是在宣誓一般。 我喜欢你,是女子喜欢男子那种 我喜欢你,想同你永远在一起的那种 喜欢你 司丝直白而又热烈的感情一下子把祁珩包裹住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袭上他的心头,激动中掺杂着浓烈的喜悦。 祁珩身上的肌肉在这一刻紧绷起来,微微颤抖着,他极力克制,咬紧了牙关才压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情思。 感受到祁珩混乱粗重的喘息,司丝又往前凑了几分,她看着他的眼睛,试探着问道:你的回答呢?你喜欢我吗? 问完这话,小姑娘咬唇收回了手,她微微低下了头,面上满是羞赧,纯真中带着娇媚,无形中撩拨着祁珩的神经。 喜欢。 祁珩终是败下了阵,他一把搂住司丝的纤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在她怔愣的注视下,他低下头,薄唇贴近她的耳边。 司丝,我喜欢你,我想同你在一起,想让你一直看着我,想把你据为己有。 祁珩的声音沙哑性感,低沉中带着浓浓的爱意,司丝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真的吗?你真的喜欢,唔 司丝的话没说完便被祁珩堵在了口中,骨节分明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圈在她腰侧的胳膊不断收紧,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中。23sk. 经过许多个夜晚的练习,祁珩早已无师自通,这次的亲吻不再像之前那般纯情,他熟练的攻占了那片温暖的领地,情势逐渐失控。 祁珩能感受到司丝身上的战栗,明艳的颜色出现在她瓷白的小脸上,耳边全是她羞怯的闷哼。 僵硬褪去,怀中的人渐渐变软,脖子被司丝搂住,她的回应让祁珩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活了万年,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他就像他说的那般,想要将她据为己有,想要让她成为自己的所有物,想要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记号,让她永生永世都属于他!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再无消亡的可能,孤寂了万年的心终于找到了它的归处,这八荒六界,他只想要她,哪怕他们的身份于天地难容,他也想牢牢地抓紧她,再不放开! 第329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79 自那日挑破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之后,祁珩终于明白这六界中为何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如今总算是体会到了其中的滋味。 从旭日东升到月满枝头,祁珩无时无刻不想同司丝在一处,一天十二个时辰里,除却同她在一起的时间,他大多都在想她,想她午间吃了什么,看了什么话本,可否如他想她一般思念他 祁珩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在这副模样,他独自一人度过了万年光阴,他从不需要任何依靠陪伴。 可现如今,他却像只刚破壳的雏鸟,旁的东西再好都入不了眼,目光所及皆是她的模样,他只恨不得一刻不离的黏在她身边。 可因着他此时的身份职责,他不得不与司丝分离,虽然每晚回来之后便能与她相聚,可他仍觉得不满足。 每当祁珩出宫处理公务时,他总在痛恨之前的自己做下了这般决定,若非如此,他哪里用得着早出晚归,只能在夜间求得一丝与她相处的机会。 不过好在司丝最近都很乖,自从他们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之后,她就不曾在夜间外出,每当他从宫外回来之时,她便像个小妻子一般在门口迎接他。 她会乖巧的等着他一起用晚膳,有几次他回来晚了,她饿极了也不曾动过筷子。 对于她此番做法,他自是无比心疼,他劝过她,可她只是嘴上答应,行动上依旧如常。 知道她这般做法是想同他分享生活中的点滴,祁珩心里十分甜蜜,可他终究不忍心她挨饿,所以每当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不管手头上的事有多要紧,他都不会再逗留片刻。 他宁愿回去之后当着她的面处理,亦或是第二日早些去,也不愿再让司丝等他。 扮演半见的时间久了,祁珩的脾性上倒也真有了几分这小皇子的骄纵。 许是因为他此前鲜少经历这些,亦或是因为有司丝的存在,他不自觉的把自己全然融入到了当前的环境之中。 这日休沐,祁珩盼了好久,天没亮,晓雾尚未散尽,他便蹬蹬跑到司丝的房门口,敲响了她的房门。 昨夜他们看话本看到了深夜,她乖巧的窝在他怀里,听他念那话本中的内容,念到那相依相拥的暧昧情节之时,他也会控制不住的搂着她亲吻几下,可也只是亲几下,蜻蜓点水一般。 于司丝而言,定情那日的亲吻终是有些过于孟浪了,他那时全然被欲望迷了眼,满脑子都在想着将她占为己有。 那般狼吐虎咽的动作她起初尚能承受,可后来她便被他吓到了,回应变成了抗拒,若非是她的泪水唤回了他的理智,那日之事定会失控。 自那之后,司丝就不允他那般亲吻她了,有几次情到浓时他的动作稍有放肆,便会被她制止。 她的反应如此之快,让他不禁怀疑她是否真的在他的亲吻之中沉溺过,可她眼底的迷离和面上的羞赧又不似作假,几次下来,他只当是他欲求不满,多想了。 司丝看的那些话本,大多描述了男女之间情爱发展的过程,对于一些隐晦的亲昵之事基本上都是一笔带过。 司丝涉世未深,自是不知晓那只言片语背后的真实情境。 他其实很想告诉司丝,他做的那些事尚不算什么,只是有情人间的亲吻便让她如此羞涩抗拒,那待到他们行那周公之礼时她当如何。 她既已决定要同他在一起,那她的一切便都是他的,她总要习惯他的触碰的。 不过好在他们有的是时间,他可以慢慢教她,他会找到办法护她周全,会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 祁珩不厌其烦的敲着司丝的房门,昨夜分别之时,司丝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早些叫她起床,她想同那话本中的主人公那般早起看日出。 难得休沐一次,他本想让她睡个安稳觉,他也想给她做些早食,他很久没有为她下厨了,忆起她时常会到半夏那里讨要吃食,他总有些吃味。 可她却振振有词的说想让那初升的朝阳见证他们之间的感情。 旭日东升,每天都有,周而复始,并无稀奇,若要见证也该寻些类似于三生石一般的物件。 可女儿家总是有些男子不能理解的浪漫情怀,他拗不过她,便只能答应。 房门敲响第三遍的时候,里面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动静,祁珩无奈地摇头轻笑一声,他捏了个诀,眨眼间门便开了。 一进去,祁珩就看见司丝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睡得香甜,薄被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露出了她白生生的小腿和纤细的腰肢。 他轻叹了口气,俯身将薄被捡起来,盖到她身上,他坐在塌边看着她的睡颜,眼底满是温柔的爱意。 他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声叫着她的名字,试图将她唤醒,可她听到动静并未睁眼,只是凶巴巴的挠了他一下,而后翻过身去继续呼呼大睡。 看着手背上的红印,祁珩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妮子莫不是在故意折腾他,她定是不想让他安生的睡个懒觉,所以才让他早起叫她吧。 他终是没有再叫她,瞧着地上铺散着的话本子和物件,他认命的开始整理,他没有动用灵力,每一样都是他亲自摆放收整好的。 室内终于焕然一新之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瞧着还在打小呼噜的司丝,祁珩离开去了小厨房。 司丝醒来时,祁珩已经将早食做好了,他把最后一道瘦肉粥端上桌,发觉司丝正站在门口看他。 她还是那副刚睡醒的模样,发丝凌乱,赤着脚丫,她乖巧的望着他,软乎乎的模样让祁珩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当真是栽在她身上了。 祁珩走过去将她抱在了软椅上,他拿过一早准备好的帕子,细细的擦拭着她的小脸。 祁珩动作轻盈的将她的发丝梳好,亲自给她穿上鞋子,他脸上一直挂着满足的笑意,似是极为享受为她梳洗的过程。 祁珩这般任劳任怨,司丝难免有些羞赧,她的脸蛋并未涂抹胭脂,可却红的诱人,祁珩见了没忍住轻吻了下她的唇角,面上像是开出了幸福的花。 突然被偷袭了一下,司丝的小脸红的更厉害,她推拒着他的胸膛,别过脸小声道:我,我不是让你叫我嘛 我没叫吗?某些人可是脾气大得很,不仅赖床,还用小爪子挠人。 说着,祁珩便将自己的手背伸到司丝面前,他挑着眉,垂眸盯着她的反应。 半夏和半见这两兄弟皮相都生的极好,皮肤白皙,肌理比那女子还要细腻上三分,此刻,祁珩的手背上横亘着一条极显眼的红痕,有些地方已经破了皮,略显狰狞。 司丝见了呼吸一窒,她把他的大手捧在手心,心虚道:这是我弄的吗? 祁珩轻哼一声算作回应,他用另一只手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你把我弄伤了,我却还亲自给你准备早食,唉,劳碌命啊劳碌命 本皇子今晨可是比那打鸣的公鸡起的都早,本想有佳人相伴也算值了,可谁曾想,佳人没见到却见到了只贪睡的狐狸崽。 祁珩的语气稍带戏谑,司丝听了不禁反驳道:你胡说,我昨夜分明没有变回原形,才不是狐狸崽! 自从他们定情之后,她就很少在他面前变回原形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喜欢。 嗯,不是狐狸崽,是个邋遢姑娘,说到这,你的屋子也是本皇子收拾的,满地的话本呦,可是让本皇子忙活了好一阵子,所以 后面的话,祁珩没说完,他点了点自己的唇角,笑眯眯的看着她,一脸狡黠,比司丝这只真狐狸更像狐狸。 明白了祁珩的意思,司丝有些难为情,她低下头,纠结的抿了抿唇,就在祁珩又在叹气诉苦的时候,司丝抚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快速的在他的薄唇上碰了一下。 用完早食,祁珩便又提议要给她念话本,他最近又在宫外寻得了好些有关师徒恋的话本,每一本的主人公都是历经磨难最后得以相守,他想让她在潜意识里接受这种不为天地所容的关系。 除此之外,他也极喜欢她窝在自己怀里的感觉,他整个的把她抱住,就像是牢牢将她禁锢在了身边,再也无法逃脱。 说到底,他终是忧心于他们的未来,他们之间确实生了情,可阻碍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太多了。 他现在的身份是假的,他终有一日要以真面目面对她,他不想让她因为他的她的师父而对他离了心。 越是同她相处,他越是贪婪,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今生,她以后的每一世,包括她的过去,他都想要占据。 祁珩想同司丝一起看话本,可司丝却并不想看,她最近看了太多话本,一时对它们失了兴趣,再加之那话本来来回回都在讲师徒恋,她难免有些审美疲劳。 司丝想出宫听人唱曲,一想到她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些戏子身上,半点分不给他,祁珩便有些不愿意,难得有一整天可以同她在一起,他想让她好好看着他。 可祁珩到底是不忍驳了司丝的兴致,他咬了咬牙,终是答应了。 一得了祁珩的首肯,司丝当即变回了原形,她蹦到祁珩怀里,小脑袋不住的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祁珩无奈地抚着司丝的头顶,他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想到那些误了早朝的帝王,他竟也觉得无可厚非了。 一人一狐准备着出宫,可他们最后还是慢了一步。 今日休沐,半夏自是也得了空闲,他近日得了几条产自东海深处海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与司丝一同分享。 乍一见到东宫的管事太监,祁珩便知道今日哪也去不成了,果然,司丝一听说有鱼吃,当即便把出宫之事抛在了脑后,全然忘记了她刚才是怎么撒娇祈求的。 司丝这小狐狸天真单纯,对半夏毫不设防,祁珩了解半夏的脾性,她此去定免不了被半夏抱在怀里抚摸。 早前他对司丝没有情意,自是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可如今不一样了,所有同她亲近的人他都不喜,他只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 所以即便这次半夏没有邀请他,祁珩还是厚着脸皮跟了去,他紧巴巴的把司丝抱在怀里,碰都不许旁人碰一下。23sk. 祁珩和司丝到达东宫的时候,海鱼已经差不多烤好了,那鱼身量极大,有半人那么高,又因着半夏手艺极好,所以还不等司丝进门,她便被诱的不停地咽口水。 祁珩将她这摇着尾巴的兴奋模样尽收眼底,他冷哼两声,好好的休沐都被毁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秋去冬来,春风吹拂着柳梢,一年之中万物复苏之际再次降临。 司丝还是时常会去半夏那里蹭吃蹭喝,为了防止灭国之事再次发生,她时常会瞒着众人偷偷把苍葭山上的修炼秘籍送到半夏那里去。 半夏身为大夏太子,玄门功法自是也有涉猎,因而那些莫名出现的秘籍对他来说也算不上晦涩难懂。 半夏平日里政务本就繁忙,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放下过修炼之事,他本不必如此刻苦,可他心中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催促他,催着他做这些计划之外的事。 除此之外,司丝和祁珩的感情也日渐深厚,两人闹过矛盾,祁珩时常会因为司丝同半夏走的太近而争风吃醋,每当此时,他便像个闹脾气的小孩,除非司丝哄他,否则绝不妥协。 经过司丝坚持不懈的努力,以及祁珩夜以接日的帮助,司丝修炼的功法终于有所成就。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回到苍葭山后,祁珩设好聚魂阵,她便可借机取得楚瑶身上属于原主的残魂,回归神位。 祁珩的好感度已经90点了,虽然千年后的祁珩尚且无甚变化,可这些已经足够了。 半夏不会再经历那些悲惨的事,该做的事也都已完成的差不多,司丝便开始琢磨起了回归千年之后的事。 第330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80 千年后,栾华殿 一道七彩霞光从澄澈的天幕中坠入殿内,主位上,清冷矜漠男子缓缓睁开了眼。 主位下方,屏息打坐的庭芜也发现了异样,他捏了个诀掐算着,神情稍变,目光移至祁珩身上,神尊,可是那位回来了? 祁珩没有回答,只见那本该无甚波澜的黑眸中闪过些许异色,他双眸轻闭,心间微乱。 的确是回来了,可回来的不是他完整的神识,而是那抹神识的记忆。 祁珩催动神力感知那抹神识的位置,可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他都寻不到那抹神识存在的迹象,他就像是消散在了这天地间一般。 栖梧殿 司丝猛然睁开了眼,她大口喘息着,神色恍惚,眼前似乎还残留着城池之上烽烟燃尽,血色漫天的景象。 耳边传来了923的呼喊声,看着司丝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在主神空间里急得团团转。 923接连不断的呼喊唤回了司丝的意识,看着殿内的陈设装饰,她倏而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回到了千年后。 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脑海中半夏一身银色铠甲,满身染血从城墙上坠落的景象一闪而过。 那是她离开时最后见他的模样,她拉不住他,哪怕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依旧救不了他,想到这里,司丝挣扎着便要起身。 半夏怎么样了? 他活下来了吗? 不要死! 不要死 因为这具身体陷入昏睡的时间太久,司丝一时气息不稳摔倒在了地上,她的手肘磕在了门框上,猩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 想起半夏后来的遭遇,司丝的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若是他死了,若他死了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非是她非要逆天改命,他也不用遭遇那些事,若她不曾插手那些事,他虽会经历那些痛苦的事,最后却能活下来。 若她早听923的劝阻,半夏他如今 怎么刚醒来就哭鼻子,可是摔疼了? 半夏刚过来就听到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心里慌乱,赶忙跑过来,一进来就见小姑娘狼狈的趴在地上,哭得极伤心。 半夏俯身蹲在司丝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语气温润,像吹散寒冬的暖风。 听到这般熟悉的声音,司丝呼吸猛然停住,她缓缓抬起头,似是不敢相信他还活着。 眼前之人仿佛已经变了,却又没怎么变,他眉眼间多了几分坚毅和淡泊,可周身的气息却又如往常般那样令她心生安定。 随着司丝抬头的动作,半夏看清了她的小脸,她的眼睛红的厉害,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她不停地抽噎着,脖颈上的青筋脉络随着她的动作时隐时现。 司丝这副模样没由来的让半夏心口一痛,他眉峰紧蹙,下一瞬便看到了她那还在往外冒血的手肘。 半夏赶忙的将她扶了起来,急声道:怎么哭成这样,可是手肘处疼的厉害?你别怕,让师兄看看 半夏师兄! 半夏想要检查司丝身上的伤口,可她却一下扑到他怀中,她紧紧地揪着他腰间的锦袍,哭声凄厉。 突如其来的温软让半夏身子微僵,可随即他便回过神来,他轻抚着她的后脑,柔声安慰。 莫要害怕,师兄在这。 半夏师兄,不要死,不要死,求你了 听着半夏温柔的安抚声,司丝哭得越发厉害,她脑海里全是他上阵杀敌、浑身浴血的模样,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骨,狰狞可怕,而这些都是因为她的自以为是。 司丝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着歉,乞求着让他活下去。 听到这些话,半夏有些不明所以,他捏了个安神诀,灵力源源不断的从他指尖输入到她的身体中。 有了这股灵力的安抚,司丝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从半夏怀中退出些许,仰头望着他哽咽道:半夏师兄,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听着司丝不着边际的话,半夏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轻笑道:我当然还活着,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被魇住了?梦里都是假的,莫要当真。 不是的,不是的 司丝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那些都是真的,都是因为她。 好了,不哭了,师兄在这,发生什么了便告诉师兄,师兄护你。 小姑娘脸上的泪水怎么都擦不干净,半夏心中痛意始终挥之不去,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脊背,给足了她无声的安全感。 师兄护你 莫要害怕,我会护你周全 不同时空的半夏在这一刻重合在了一起,司丝心中悲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外涌。 千年前,她干涉了妖界的反叛,帮助大夏躲过了一劫,大夏又风调雨顺的度过了几年,国泰民安,几乎到达了空前繁荣的状态,可这种繁荣也仅仅只是几年,就像油尽灯枯前的回光返照,变故快到让人措手不及。 正如923说得那样,大夏气数已尽,历史的发展无人可以阻挡,没有了妖界余孽,还有人界、冥界、魔界,他们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洛神珠。 战事爆发只在一夕之间,数不尽的傀儡蜂拥至都城,百姓惨遭屠戮,都城陷落,帝后奋力抵抗,可还是没能敌得过既定的命运,战死在了半夏眼前。 若是她不出手干预,大夏覆灭的速度定不会这么快,半夏也不必亲眼目睹双亲身殒的画面。 再之后是半见,半夏拼了命的想要护住他唯一的至亲,可到最后仍是一场空。 半夏说出那句我会护你周全之日,正是半见肉身死去那日,在那之后,祁珩便化身护魂镯,牢牢地戴在她腕上。 这是祁珩想出来的万全之法,变故来的太突然,他终是没能寻到避免她被剥离残魂的方法,为了避免她被剥离残魂之时出现意外,神魂俱灭,他舍弃了他全身的神力。 胸前的衣襟被泪水打湿,那一丝丝温热像是烫在了半夏心里,心中不安,这种无措的感觉自他飞升以来就鲜少再有。 他倏然想起千年前的那只白狐,那小小的一团也曾这样窝在他怀里哭泣,她是他在那昏暗时光中唯一的慰藉,可后来她也死了。 司丝,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莫要光顾着哭,你说出来,师兄定会帮你。 庭芜连同离落赶来时,司丝仍被半夏抱在怀里,两人姿态亲密,相互依偎,庭芜见状,眉峰当即收紧。 庭芜有些庆幸祁珩没有一起过来,随着刚才那道七彩霞光,过去的记忆尽数回归,那段记忆早前就像是被什么禁制封印住了一般,现在想来,那应当是祁珩在千年前干的。 为了不让旁人扰了他心爱之人的安宁,祁珩当真是用尽了手段。 祁珩在千年前便与这小狐狸生了情,他醋劲极大,时常会因为不相干的人吃味,作为司丝在大夏时的修行帮手,他可是全须全尾的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发展看在了眼里。 谁能想到这么个风光霁月、无情无欲的神尊,背地里竟会是个小气巴拉,时常争风吃醋的主? 若是此时祁珩看见他的小狐狸与半夏这个头号情敌这般亲近,嘶!不敢想,定是修罗场 是隐患就要尽早解除,趁着祁珩这会人没在这,庭芜当即用手肘戳了戳身侧的离落,示意他上前制止。 离落从看到司丝的那一刻就在发呆,他看到了她手上的镯子,那镯子分明是那幼时救过他,给他棒棒糖的狐狸姐姐的配饰。 大夏灭国那段时日,他曾偷跑出去寻过她,他知道她是那大夏二皇子的灵宠,也知道那二皇子死在了战场上,他想去救她,想接她到妖界避难,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她死在了他面前。 在那血雨腥风之中,那镯子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再之后她便消失了,再也不见踪影。 虽然距离那日已经过去了千年,可离落至今仍忘不了那镯子的模样,他记得她清冷的身影,也记得她安慰自己时别扭的模样,一如当前的楚瑶一般。 那镯子是狐狸姐姐的物件,此时怎会出现在司丝那里?! 喂!离落你发什么呆?你那是什么表情 瞧着离落一脸凶狠想要吃人的模样,庭芜心里咯噔一跳,这家伙莫不是也喜欢小狐狸吧?! 他娘的,已经够乱了,能不能别掺和进去添乱了?! 他承认小狐狸生得好看,性子又好,可是你们至于一个两个的争风吃醋吗?! 不行不行,他得劝劝,要不非得乱套! 这么想着,庭芜就一把拉住了离落,小离落啊 你干嘛?! 离落正烦着,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刚捋明白一点想要上前质问,就被庭芜扯住,脑子里的思绪眨眼间又乱成了一锅粥。 小离落啊,冲动是解决不了事情的,平心静气方能做成大事 你在说什么玩意? 瞧着庭芜一脸在茅厕蹲久了的模样,离落当即打断了他的话,他使劲甩了甩手,可庭芜就像个成了精的八爪鱼,粘巴的很,至此,离落眉峰蹙得更紧,眼中凛冽着凶光。 咦!怎么越说火气越大,都让你冷静点了,你这样会伤到小狐狸的,你这样不行的,根本没有胜算,姑娘家都喜欢温柔的男子 庭芜又在喋喋不休,瞧着离落不开窍的模样,他急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放开!我有急事,没空跟你在这闲扯! 你这娃娃怎么跟本君说话呢! 放手! 离落眼神更加阴郁,庭芜见了忍不住白了他眼,算了,你放弃吧,赶紧换个人喜欢,就你这样的,压根没希望! 且不说他师父祁珩了,单就他表哥夜焰就够离落喝一壶了,就这么个不开窍的呆子,还想跟他们抢小狐狸,趁早找个凉快地待着吧! 庭芜松开了手,他摇着头拍了拍离落的肩膀,一脸同情。 瞧着庭芜的表情,离落有些嫌弃,庭芜他今日是又吃错丹药了吗,后劲挺大的,都说胡话了! 得了自由,离落三步并两步跑到了内室,此时半夏刚把司丝放在软榻上,他走到桌边将锦囊中的药膏取了出来,还没等他走过去涂抹,离落就冲到司丝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小手。 怎么没有? 离落大惊,他搓了搓眼睛,然后扯着司丝的袖子往上撸,他刚才明明看见那镯子就戴在她右手腕上,这会怎么没了? 嘶啊 衣料碰到伤口,司丝忍不住闷哼一声,离落揪住的那只手正是刚才磕破皮的那只,他握得极紧,那手掌像个大号铁钳,捏人极疼。 莫非是在另一只? 司丝的手腕纤细莹润,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只没有,离落想也没想就要换另一只。 离落冷着脸,一想到那镯子是他狐狸姐姐的,他就无法思考,司丝她是从哪弄到的镯子,她和狐狸姐姐什么关系? 司丝被离落这副凶狠的模样吓到,刚止住的眼泪又要往外涌,她抽噎着,警惕的把两只手藏到身后。???.23sk. 见司丝不配合,离落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他想要硬来,可就在这时,身后一道强势的拉力把他拽到了一边。 谁啊!爷正忙着 你弄疼她了。 对上离落的视线,半夏收了手上的灵力,他的面容冷峻,深邃的黑眸中寒冰彻骨。 离落见状,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他怎么忘了半夏师兄还在这?! 半夏师兄,疼 一看见半夏过来,司丝就瘪起了嘴,泫泫欲泣。 半夏走过去摸了摸司丝的头顶安抚着,他回过头去,冷睇了离落一眼,你最好是有要紧的事。 司丝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得离落也有些于心不忍,理智回归,悔意也跟着冒了出来,那个,小师妹,对不住啊,师兄有些激动了。 师兄跟你道歉,你别哭,别哭 司丝的小脸因为哭泣变得红扑扑的,她的头顶毛茸茸的,看得离落下意识也想学着半夏的动作摸一下,他伸出手,可下一瞬就被半夏的眼神吓退了。 师妹啊,师兄过一会再来 第331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81 栖梧殿还是记忆里的模样,陈设简单,干净整洁,不像是有人长久居住的样子,反而有些像旅人临时的居所。 窗外的梧桐树从司丝来时便是那般生机勃勃的姿态,突出的树杈上,凤凰站在那处用爪子拨弄着翅膀上的羽毛,神情悠哉。 司丝睡着后,半夏便离开了,临走前,他在殿外布了一道结界,防止离落再次闯入,扰了小姑娘安宁。 半夏走后,睡梦中的司丝缓缓睁开了眼睛,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人前装睡了,次数越多,她做起来越是得心应手。 早前的心慌意乱,在见到半夏完好无损的活着后便慢慢散去了,她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见到他时哭得那般伤心,现在想来,大概是愧疚使然。 在被半夏带到内室上药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缓和过来了,而她之后之所以又装出委屈巴巴、痛哭不止的模样,不过是为了折腾离落。 早在庭芜和离落踏进栖梧殿地界的时候,923就已经做出了提醒,她看到了离落在看到她腕间镯子时的表情,震惊,怀疑,愤怒各种表情掺杂在一起。 他那脸像极了大号调色盘,全然没有他幼时那般讨喜。 离落仍是她记忆中的那般脾性,狂妄、自大,司丝只看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怪她得到了那镯子,否则他也不会这般凶狠的跑过来质问她。 也是,谁能想到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人,会是那个早已死了千年的白月光,千年前,因着换了副皮囊的原因,她那时的容貌和现在并不一样,离落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他目中无人的理由,尊重是做人最起码道德标准,而他对原主做的那些事早已是事实。 翻身下床,司丝缓步走到桌边坐下,她从纳戒中取出了镯子端详着,眼中并无情意,那模样就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物件一般。 【虽然这镯子用过一次就没什么用了,但左右模样好看,又是祁珩的一番心意,就留着吧。】 误以为司丝要把镯子丢掉,923赶忙出言劝解,他也没有想到祁珩最后竟会做出那种事,虽然寄身于半见的祁珩只是一抹神识,可他对司丝的感情却是情真意切。 衍生出独立意识的祁珩,本质上已经算是一个独立的人了,若是日后得了机缘,他并非没有可能脱离本体的控制,可是为了司丝,他却放弃了这个机会。 化身成护魂镯就意味着他将永远消散在这天地间,除了过往的那些记忆,这世间再无证明他存在过的痕迹。 对于祁珩这样的做法和结局,923无疑是有些同情的,所以即便那镯子早已失去了它的价值,923还是希望司丝能留着它,就当是圆了化身于护魂镯的祁珩的念想。 对于923的所思所想司丝并非想不明白,她冷嘲一声笑了笑,【你这是心软了?】 【我只是觉得】 【觉得祁珩可怜?】司丝冷嗤,眼中全然没有一丝温情,【小辣鸡,你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你只看到祁珩动了真情,看到他牺牲自己化成了护魂镯,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要化成护魂镯?】 【这难道不是为了保护你吗?】 司丝的眼神过于清冷,923见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竟以为这朵菟丝花变了,可到头来,霸王花还是霸王花,没有一丝人性。 【呵,保护?他为何要保护?】 【因为喜欢你】923讪讪道。 【错!因为他从没想过要把真相告诉我,也没打算放弃最开始的计划,他自以为牺牲自己承担了所有,可本质上不过是背着我做下了所有的决定,他根本没考虑过我是否愿意经历这些。】 【你说他放弃了独立的机会,可他真的想过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人吗?他不想的,若非如此他便不会把那些师徒恋的话本送到我面前,更不会把他的记忆留存下来。】 【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可是祁珩他总是有几分真心的吧。】923圣父上头,仍旧有些心软。 【真心?你莫不是忘了他的真心是怎么得来的,我们经历的这些事,原主曾经也经历过,你是忘了原主的下场了吗?】 她早就说过,真心是要用真心换的,祁珩他在决定欺骗旁人感情的时候,就要做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准备,他自己段位不够,翻车了怨谁? 只能怨他自己太过自信。 【小辣鸡,有善心是没错,但是要搞清楚对象,祁珩他会落得这般下场全是罪有应得,想想原主死前经历的一切,她不怨吗?她有主动招惹过这些人吗?她又做错了什么?】 原主此世若是不被祁珩带出大荒山,她便能安稳的度过一生,她到死都没欠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人,不管是夜焰,亦或是祁珩和楚瑶,都是他们先来招惹原主的。 司丝把原主死前的画面放了出来,可看着原主凄惨赴死,死后还要遭人诟病辱骂的画面,923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原主才是最无辜的人,若是没有司丝,事情定会像之前一样,这一切都是祁珩咎由自取,他的确没什么好同情的! 瞧着923义愤填膺,一副恨不得冲进视频里把祁珩他们咬成十八段的模样,司丝收了播放着原主前世经历的光屏,转移话题问,【小辣鸡,夜焰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哼嗯?!夜焰那家伙去挖宝了!】923咬牙切齿哼哼着。 魔界 昏暗的大殿内,那面本该摆放在冥王殿的水镜,此刻正立于夜焰面前,清冷的微光打在夜焰精致绝美的五官上,将他的忐忑和不安映照的一清二楚。 水镜前,夜焰拿着司丝亲手为他缝制的衣袍,指尖轻柔的摩挲着上面的针脚走线。 这是他身边为数不多的有关于司丝的物件,他虽去过大荒山,可里面的东西他却分毫未动。 他并非是不想把那些见证了她过往生活的物件带回来,可他不敢擅自做主,他怕她会不高兴。 这件衣袍的用料十分粗糙,几乎算得上是当世最廉价的布料,可这却是她拼尽所有换来的,她全心全意的对待他,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候,也从未亏待过他半分。 这衣袍上的每一丝纹路似乎都凝结着她对他的喜爱和真心,而他却未回馈过她什么。 他把所有有关她的物件都视作珍宝,可眼下为了开启水镜,寻得她身世的秘密,他却不得不将它炼化。 将这衣衫的模样牢记在心里,夜焰轻闭上了眼睛,掌心燃起一团火焰,布料顷刻间便化作一团灰烬,也正是此时,火焰中涌现出的灵光直奔水镜而去。 水镜开启,光影流转,镜中渐渐呈现出了些许人影。 心中的不安随着那逐渐清晰的声音不断放大,那女子的声音很是熟悉,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他同前世的她见过吗? 她会是谁? 夜焰下意识搜寻着过往的记忆,可他想不起来,心脏像是被一根根细丝缠绕住,稍一挣扎便会鲜血淋漓,他屏住呼吸紧盯着水镜,神色紧张。 那是一片刺眼的红色,娇俏的女子在喜婆的帮助下穿上了喜服,她背对着他,虽看不清面容,可她的身形让却是让夜焰倍感熟悉,他定在早前见过她! 女子居住的环境十分简陋,桌椅皆是木质,可胜在干净整洁,看着倒也有几分温馨。 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几个制式繁复的箱子,箱子上镶着宝石,看着和这简陋的屋子格格不入。 箱子上面贴着囍字,系着红绸,夜焰只一眼便看出了那是嫁娶时男子送来的嫁妆。 这些嫁妆虽然看着贵重华美,可明显是不走心,那一个个囍字贴的很是仓促,有的已经翘起了边角,极不雅观,就像是在应付着走过场一般。 夜焰对这眼前的一切并无印象,他眉心紧蹙,额角传来阵阵刺痛,她究竟是谁?! 新娘盖上了红盖头,被喜婆搀扶着坐上了喜轿,那喜轿一路颠簸往东走,最后在一处界碑不见了踪影。 画面一转,一对新人正在拜堂,男子一身红色的喜袍,与那新娘对面而立,两人躬身行礼,随着一声送入洞房,那男子缓缓转过了身。 夜焰屏住了呼吸,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苏醒,周遭全是熙熙攘攘的人声,吵得夜焰心神不宁,可也就在这时,他终于看清了那男子的面容。 那人竟是他自己! 夜焰睁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他拼命揉搓着自己的眼睛,可那镜中的画面依旧没有变化。 镜中的男子脸上并无欢喜,他眼尾处带着浓浓的杀意,嘴角轻勾,面上全是计划得逞的兴奋与激动。 婚礼,凡人杀妻证道! 忆起这些,夜焰的心脏倏然像是裂了一道口子,数不清的冰锥沿着那处缝隙钉入他的身体,让他的心脏连同躯体顷刻间变得一片冰凉。 不会的,那凡人女子绝不可能是她! 夜焰知道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杀了那凡人女子,亲手用他手中的剑贯穿了她的心脏,他甚至让她挡了那原本该落在他身上的雷劫。 夜焰不愿相信镜中发生的事,他的大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定是哪里出了差错,那人不是司丝,他不会这么对她的,不会的! 夜焰慌忙上前想中断水镜中的画面,可水镜一经开启,不到结束便不会关闭。 镜中的画面继续变化,一身嫁衣的女子静坐在喜床上,她背脊挺直,一双白嫩的小手乖巧的交叠置于膝上。 夜焰能看出她极难受,她发顶的凤冠哪怕被盖头遮住了,也不难看出它的重量,他隐约能听到些许细微的抽气声,她的手指纠结的缠在一起,指尖泛白,她似是极想将那盖头掀起来。 可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动,看到这,夜焰突然想起了人界婚典的习俗,新嫁娘的盖头需得由新郎亲自揭开,这寓意新人称心如意,婚后生活幸福美满。 所以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强忍着不适吗? 她在等他回来。 意识到这一点,夜焰紧握起了拳头,胸口气血翻涌,一股股闷痛从丹田处不断上涌,她在等他回来,可他呢? 在她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今后生活美满的时候,他正谋算着要杀她。 哪怕是最后的一点时间,他都不愿分给她,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那时候,他收到了那封从苍葭山退回来的信,那是他在婚礼的前夜写给楚瑶的。 想来也是讽刺,有关那凡人女子的事他都忘得差不多了,可关于那信中的内容他却记得一清二楚。 那信中字里行间无一不在表述着他对楚瑶的忠心,他说那婚事只是利用,他用最不堪的语言形容这场婚礼,一切都是算计,没有半分真心,他祈求楚瑶能给他一个接受他的机会。 那封信最后终是没有送到楚瑶手上,而他竟也将此事归结到了那凡人女子头上,她有什么错? 水镜前,夜焰死死地捂着胸口,他佝偻着脊背,似是正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楚。 那封早在婚礼那日便被他一把火燃尽的信笺,在这一刻又跃然眼前,夜焰摇着头,面色悲怆,不是这样的,他不喜欢楚瑶,不是! 水镜中,两人已经喝完了合卺酒,男子牵着女子的手来到了魔石旁边,岚儿,我念一句你念一句 伴随着婚契的咒语,夜焰终于忆起了那凡人女子的名姓,她叫夕岚! 直至此刻,那段被他尘封在岁月中的记忆终于再次揭开,那个曾为他献出全部真心,为了嫁给他不顾一切的女子,所有有关她的一切他都记起来了! 水镜中,长剑贯穿了女子的胸膛,猩红的鲜血像是开了闸一般沿着剑尖不住的滴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中的爱意尚未散尽便被翻滚的劫云击中,彻底消散在了镜中。 不要!不要动她! 眼前的画面让夜焰目眦欲裂,他凄声嘶吼,双目猩红,指尖颤抖着想要制止这一切,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他想救下她。 可直到劫云散去,水镜中的画面消失,他才陡然意识到这一切都已成了定局,他飞升成了魔神,他亲手杀了她。 夜焰双腿瘫软,踉跄着后退几步,他不停地呢喃着,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那不是她,她不是司丝,我没杀她,我没有 第332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82 那不是她,那不是司丝,我没杀她,我没有 夜焰脸色惨白,如遭重击,他身上魔气翻涌,墨发飞舞,模样狰狞可怕。 四周的窗幔被凛冽的魔气带起,猎猎作响,门窗被吹开,天空中阴郁的乌云一下子没了遮掩。 殿外狂风大作,不多时便响起了阵阵闷雷声,那声音一如他和夕岚成亲那日一般,震得夜焰全身发颤,他猛然睁大双眼,面色慌张。 夕岚消散前的模样始终挥之不去,她望着他,沾满血丝的红唇不断地开合,像一朵慢慢枯萎的花,她似是想问他这么做的缘由,可最后却是笑着没出声。 只要一想到夕岚可能是司丝的前世,夜焰胸口的闷痛和恐惧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若那真是司丝,若他当真利用了她,那她 不! 夜焰倏地攥紧拳头,垂在身侧的胳膊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紧闭双眼,呼吸沉重凌乱。 她定不是司丝,不可能是她,他没杀她,他没有!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司丝她只是一只从未出过大荒山的灵狐,他们之前从未见过,她没有被他欺骗过,他没有伤害过她! 夜焰一遍遍地自我催眠,他努力回想着司丝叫他茸茸时的模样,她会缩成一团在他身边安睡,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每一天都很快乐,这才是对的。 夜焰努力扯起嘴角,他缓缓睁开了眼,走到水镜面前,想要再次开启水镜一探究竟。 他从储物锦囊中取出一只珍珠耳饰,准备将其炼化,可他还不等他动作,他便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此时,他嘴角处的笑容分外僵硬,薄唇毫无血色,面色苍白,他竟是在害怕。 意识到这一点,夜焰倏而苦笑一声,他也有今天,他竟也会有害怕的一天。 不论是人,亦或是神魔,只要有了心爱之人,便会开始变得软弱,变得贪婪,他也不例外。 夜焰不求司丝现在能分给他多少情意,他只求他不曾欠过她,他只求他们之间能有一丝修成正果的机会。 夜焰虔诚的祈求着,可上天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诉求。 手腕处越来越热,一道红色的咒印若隐若现,夜焰低头凝视,当即僵在了原地,这是婚契。 夜焰不知道这婚契为何会在此时出现,这婚契早该在夕岚身死魂消那日便消失的。 他当年之所以会选上夕岚,不仅仅是看中了她的极阴体质,更因为她只是个凡人。 凡人没有修为,证道之后定会魂飞魄散,这婚契也会随之消失,再也不复存在,因而这婚契结与不结并不妨碍他之后同楚瑶在一起。 这婚契自证道那晚过后就再未出现过,他一直以为此事早已了结,为何它会在现在出现?! 夜焰心中纷乱不堪,莫非夕岚她转世了。 想到这种可能,夜焰心中阵阵发凉,如若夕岚当真转世了,那他们之间岂不是还会有牵扯? 婚契一经结下,除了一方身死魂销,便只有双方自愿解除这一种办法。 若是夕岚的转世不愿同他解除婚契,那他同司丝便再无机会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想到这些,夜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忿忿的看着腕间的咒印,那鲜红如血的颜色越来越明显,像是在嘲讽他过去的愚蠢和荒唐。 直至此刻,夜焰仍不想承认司丝同前世的夕岚有任何关系。 他十分清楚自己对夕岚没有半分情意,他对夕岚只是利用,他喜欢的人是司丝,只是司丝。 在他心中她们是两个人,他可以补偿夕岚,可以因为利用之事向她道歉,可若要让他以身相许,继续之前的关系,他做不到。 他只想要司丝一个人。 夜焰在心中逃避着早已成为定局的事实,可老天却不愿放过他。 就在夜焰意欲彻查夕岚转世之事的时候,他手腕上的咒印忽然涌出一束红光,那红光穿透大殿,直通云霄。 夜焰追了出去,而他所去的方向正是苍葭山所在之处。 因着上次来苍葭山带走司丝未果,被一众长老重伤之后,夜焰便潜心研究了苍葭山上的结界。 他断不可能把司丝留在苍葭山上遭人算计利用,他一直在筹谋着,等待机会将她带出去,因而此番再来此处,他没费多少功夫便进来了。 栖梧殿外的结界自司丝醒来后便被祁珩收了回去,此时殿外只有半夏走时设下的阵法,这阵法虽十分玄妙,可夜焰早已飞升成为魔神,这阵法自是拦不住他。 夜焰手指动了动,玄色的衣袂随着灵波牵动,翻飞不止。 越过阵法,夜焰跟着那束红光走到了栖梧殿外。 他神色恍惚,密密麻麻的痛意侵袭着他的感官,挥之不去,束手无策。 其实早在他踏入苍葭山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夕岚的身份,水镜尚能出现差错,可婚契却绝不会认错人。 无论他再怎么不愿相信,司丝便是夕岚,是那个曾被他残忍杀害了的妻子。 夜焰很清楚如若司丝不是夕岚他会怎么做,他定会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他就是这么卑劣,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那些他曾经满不在意地过往,终究是变成了刺入他心脏的利刃,这一切都是报应。 当夕岚不再是旁人的时候,他便开始后悔,开始害怕,开始更加迫切的想要占有她。 夜焰不敢看到司丝,他甚至开始想象若是司丝有朝一日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早前一直在庆幸,他并未对她痛下杀手,可原来他早就欠了她,伤害之事早在他们相遇之前便犯下了。 夜焰在殿外僵站了许久,可他到底是敌不过心中的思念,他想同她在一起,哪怕她恨他。 夜焰挪动着僵直的躯体缓步走到窗边,下一瞬他便如愿见到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寝食难安的人儿。 看着栖梧殿中的女子,夜焰眼中的热泪怎么都止不住,她正慵懒的趴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搭在床沿处小脚丫有节奏的轻晃着,皮肤白净细腻,如上好的暖玉一般。 她醒过来了!她好好的! 意识到这一点夜焰心中稍定,他痴痴地笑着,泪水沿着下颌不住的滴落,悲喜交加,心中从未如此庆幸过。 可这股庆幸之意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眼前的突然出现的咒印打散了。 大床上,司丝支起手肘撑着脑袋,纤细莹润的手腕全然暴露在了空气中,在那手腕之上,同夜焰腕间一样的咒文时隐时现,那鲜艳的颜色似是在证明着什么。 随着二人之间不断缩短的距离,夜焰腕间的咒印越来越烫,就像他心中灼烈的爱意一般,全然无法忽略。 可司丝对此却全然未觉,她昏昏欲睡,甚至连夜焰的靠近都未察觉。 看到这一幕,夜焰几乎痛到窒息,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丢进了泥潭中,逐渐下沉,一寸寸变得冰冷。 身为魔尊的他,对他们魔族的婚契自是再了解不过了的,被这婚契绑定的二人,便如同被红线拴住了一般,他们互相牵引,从而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这婚契,越是情深的一方,看得越清楚,就像是那定心丸,每每见到便会给情深者安定,告诉他们不必忧心,对方已是属于他们的。 可对于从未动情的人来说,他们并不会发觉这婚契的存在,一如司丝现在的模样,对此浑然未觉,丝毫不受影响。 夜焰从一开始便知道司丝心中没有他,她不喜欢他,对他没有一丝男女间的情意,哪怕是分别那日的亲吻,也都是他强求来的。 可今时今刻,他亲眼看到了,却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们是被天道认可的夫妻啊,她已经是他的妻子,这婚契便是证明,她怎么能对他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她前世是那样深爱他,他是她曾经认可的丈夫啊,她怎么能半点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夜焰头脑里咚咚直跳,心中的郁结之气更甚,气息不稳,恍惚间,他碰到了墙角处的灵植,突如其来的响声将司丝的视线吸引过来。 她看到他了! 对上司丝的视线,夜焰在那一瞬间忘记了呼吸,他浑身僵得像块石头,无法挪动,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大床上,一见到夜焰,司丝便坐了起来,她往后缩了缩,神色略显慌张。 你是茸茸? 听到司丝试探的声音,夜焰一下子打破了身体的僵滞,他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她为何要这样看他? 今日发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已让夜焰的心脏痛到麻木,司丝疏离的眼神更是如利剑般穿透他的胸膛,他不知所措,无数个猜测在他脑海中闪过。m.23sk. 两人之间是沉冷的死寂,直到夜焰意识到他此时仍穿着他在魔界的常服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司丝她尚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在她心里他只是一只居无定所的灵兽,他此时的装扮定是过于突兀了。 他被婚契牵引,来的匆忙,再加上来这之前,他并未预料到司丝已经醒了过来,所以他并没有乔装打扮。 此番看到司丝这般陌生的眼神,他只当她是过于震惊,他赶忙走进内室,想也没想便要解释。 司丝!我是茸茸啊,是我,我从盘古岛出来了,我来寻你了! 司丝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不是坏人,你别害怕! 夜焰的解释极为慌乱,他不想让司丝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司丝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若是她因为他的身份惧怕于他,若是她同楚瑶一般对他心生排斥,他还如何取得她的真心? 夜焰绞尽脑汁的盘算着该如何瞒住自己的身份,可他却不知道,他的身份于司丝而言早已不是秘密。 司丝,我不会伤害你,我,其实我是 我都知道的,你不用这般紧张。 经过这么长时间,司丝紧绷的情绪已经缓和过来,她笑着打断了夜焰的话,缓步走到夜焰身边。 她仔细打量着,过了好一会才柔声道:这身装扮很适合你。 司丝的话让夜焰心里咯噔一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很适合他? 司丝,我,不是,我这身衣衫其实 其实不是你的吗?茸茸你是想说谎骗我吗?司丝佯怒。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想骗你! 夜焰一下子绷紧了身子,他下意识反驳,语速急切,欲盖弥彰。 茸茸,你最好不要骗我哦,因为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听到这话,夜焰的心脏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强装淡定,声音极为艰涩,你,你知道? 嗯,你是叫夜焰吧?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我曾在千年前见过你,那时候你便是这般模样,凶巴巴的不好接近。 你当时可凶了,掐着我的脖子,还把我摔在树干上,我都吐血了,若不是半见 提到半见,司丝的眼神瞬间暗淡了几分,她低下头,贝齿紧咬着唇瓣,神情落寞,周身全是悲伤的气息。 听到这些话,夜焰突然想到了连日来梦中的情景,他心中慌乱,当即便想抱住司丝,跟她解释。 可还不等他靠近她,司丝便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了两步,她警惕的抬起了头,神色慌张,像是在躲避极危险的东西。 夜焰的双臂僵在半空中,他定定地看着她,声音沙哑,为何要躲?我是茸茸啊,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不适应旁的男子与我靠的太近,我并非是怕你,你别误会。 旁的男子?夜焰收回手,他往前迈了两步,垂眸看着她,在你心中我便只是旁的男子吗? 酸涩和怒火交缠着在夜焰心底翻腾,他极力克制着不吓到她,绞尽脑汁的想要瞒住过去发生的一切,可她却已然对他如此生分,这究竟是为什么?! 随着他的靠近,司丝又往后退了几步,她这般避之不及的模样让他心中的怒气更甚。 忆起她刚才落寞的神情,夜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步步紧逼,沉声质问道:司丝你告诉我,你口中的半见是谁?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第333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83 想起她刚才落寞的神情,夜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步步紧逼,沉声质问道:司丝你告诉我,你口中的半见是谁?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我,我与他 司丝支支吾吾的,她摇着头,杏眼中霎时盈满了泪水。 你喜欢他。 夜焰看懂了司丝的欲言又止,心中的答案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嫉妒裹挟着熊熊怒火灼烧着夜焰的理智,他一把攥住司丝的肩膀,用力地把她往上提。 司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嗯?你说话! 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夜焰仍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亲耳听她说,他仍存着幻想,她从一出生便带着属于他的婚契,她是属于他的! 夜焰凶狠的目光像是一把悬在司丝头顶的尖刀,她怕极了,她用那曾经屡试不爽的招式奋力挣扎着。 可夜焰早已不是盘古岛上那只灵力尽失、一无是处的灵兽了,他紧攥着司丝那纤细稚嫩的肩膀,轻易便化解了她的攻击。 接连几次的反抗都以失败告终,司丝吓坏了,她呆呆地任由夜焰抓着她,曾经盈满依恋的眸子里此刻全是惊恐。 泪水扑簌簌的从她的眼眶里溢出,她瑟瑟发抖,樱唇打着颤,声音细若蚊蝇,你,你是又要杀了我吗? 晶莹的泪珠从她稚嫩的脸颊处滴落,夜焰明明没有沾染到半分,可他却觉得自己犹如被滚烫的热泪包裹住了一般。 你又要杀了我吗? 听到这话,夜焰瞬间清醒过来,愧疚和悔痛蜂拥而出,他吓到她了。 夜焰倏地松开了手,面上的愤怒和嫉妒再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数不尽的怜惜和心疼。 他想摸摸她的发顶安抚她,可她却像是见了什么洪水猛兽般,一得了自由便躲得远远的。 为什么要这样怕他,他已经不会再伤害她了。 夜焰心中痛得厉害,可他却强忍着勾出一抹浅笑,他放缓了声音,柔声解释。 司丝,我没想杀你,你误会了,你怎么能那样想? 我刚才是不是看着有点凶?你别害怕,我只是有些着急,我怕你不要我了。 眼梢微微下垂,夜焰一脸可怜之色,之前从未在人前服过软的他,此刻一脸委屈,他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像个正在认错的幼童。 司丝没说话,她警惕地看着他,一脸防备。 司丝,你既已知晓了我的名姓,便应当知道我的身份,我是魔族,我只是怕你嫌弃我,今后再不同我交往。 在盘古岛时,我受了重伤,失了记忆,我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并非有意隐瞒身份,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你被祁不,被你师父带走后,我便恢复了记忆,我想来找你,可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并不受他们欢迎,司丝我真的一直都在想你。 夜焰的模样有些急切,可看着司丝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他又不得不放低姿态。 在你出现之前,盘古岛上的人皆欺我弱势,对我肆意欺辱打骂,我的腿便是被他们弄断的,在那之前我没有伤过他们其中一人,我只想好好活着。 司丝,若没有你出现救了我,我想我大概会死在那里,我把你视作救命恩人,我们朝夕相处了那么久,难道你还不够了解我吗?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夜焰言辞恳切,深邃的黑眸中闪着些许泪花,他似乎真的被伤到了。 瞧着他这般模样,司丝有些意动,可她终究是没有挪动半分。 夜焰看到了司丝眼中的防备,她不相信他,不肯靠近他半分。 或许那梦里发生的一切并非只是虚幻,司丝说他曾掐着她的脖子想要置她于死地,便是那次吓到她了吗? 忆起那梦中发生的一切,夜焰当即便取出匕首,刺入了他惯用的右手,正是这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也是这只手在百年前挥剑刺入了她的心脏。 注入了灵力的匕首只一瞬间便将他的掌心穿透,他将匕首拔出,刺目的鲜红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盖住了她早前落在那处的泪水。 血腥之气盈满内室,司丝见了脸色突变,就在夜焰意欲再次将匕首刺入手心的时候,她急忙跑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明明受了伤的人是他,可哭泣的人却是司丝,她颤抖着小手捂住他的伤口,急声关切着。 感受到她掌心的温软,夜焰唇边漾出一抹满足的笑意,她还是在意他的。 司丝,你说我曾经伤害过你,那我便废了我这只手给你赔罪,我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可那伤害你的事定不是我的本意,司丝你别怕我好不好? 你别说了司丝啜泣着。 白玉般的手掌被鲜血沾湿,那不停往外冒血的黑洞模样狰狞可怕,只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可偏偏受伤那人并不觉得痛。 他终是让她自愿握住了他的手,他望着她的侧脸,痴痴地笑着,心中一片安定。 司丝,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我不知道你口中那人是否真的是我,可我不会伤害你,我是你的茸茸,茸茸不会伤害你。 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要带我回大荒山吗?我一直在等你兑现诺言,司丝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别说了 司丝,我想和你一起去 我让你别说了! 夜焰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却被司丝急切的吼声打断了,他抿了抿唇,终是没再多言。 司丝从纳戒里取出了伤药,两人面对着坐在桌边,夜焰目光专注的看着她为自己处理伤口,她那般小心,似是生怕弄疼了他一般。 夜焰的心忍不住再次沉沦,他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到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 司丝此刻对他极不信任,别说他期盼的爱意了,她恨他都有可能。 夜焰很清楚他此番绝不能再做冒犯之事,否则她定会更加厌恶他,而他也将永无翻身之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示弱,勾起她对他的同情,然后一点点获取她的信任。 涂完药粉,司丝在夜焰的手背上系了一个极其醒目的蝴蝶结,司丝手艺很好,那纯白的蝶儿似是随时都有可能展翅飞翔。 若是在平日,夜焰身上出现了这般物件,他定会暴跳如雷,万般嫌弃,可现在,他却极为欢喜,他满眼笑意的望着那蝴蝶结,将其视作珍宝,连碰一下都觉得是亵渎。 看着坐在凳子上捧着手掌傻笑的男子,司丝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她将装着剩余药粉的瓷瓶递到他面前,可还不等他接过去,她又收了回来。 司丝?夜焰不解,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迟迟不肯收回。 司丝把瓷瓶收进了纳戒,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疏离,淡淡道:突然想起你现在是魔尊了,你那定有数不清的疗伤灵药,必不缺我这些。 听到这话,夜焰收回了手,他低下头,神情落寞。 司丝,你这是要与我划清界限吗?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楚瑶早前便是这样,她一听说他的真实身份便迫不及待的将他一脚踢开,司丝也会这样吗? 害怕和恐慌压得夜焰喘不过气,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司丝的眼睛,他生怕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出现嫌恶的神色。 司丝,一个人的出身是无法选择的,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拥有一个光明的背景。 若是如此,他便不会有伤害她的可能,他不会杀妻证道,不会担心现在所有的一切。 我并非是嫌弃你的出身。司丝轻叹一口气,茸茸,我从未嫌弃过你,我只是 后面的话,司丝没有说出口,而夜焰也没有穷追不舍,他知道司丝不曾嫌恶他的身份便足够了。 今后我还能再来找你吗? 夜焰眼含希冀的望着司丝,他乖巧的坐在桌边,表情因为紧张略有些僵硬,他像个等待主人回应的大犬。 犹豫了半晌,司丝还是点了点头。 你想来便来,只是不要再做傻事了。 嗯!我都听你的,我今后绝不会再做任何让你不满意的事! 约定完下次相见的时间,夜焰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苍葭山,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血腥气,扰得司丝有些头痛。 她捏了个清洁诀,直到屋里再也不见一丝夜焰的痕迹,她才舒展开了眉心。 便再给夜焰几日自欺欺人的时间吧,他此刻做出的挣扎越多,希望落空那日便会越痛苦,这都是他恶事做尽的报应。 稍作收拾,司丝便打算动身前往栾华殿,那是祁珩的居所,自他们在大夏一别,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面了。 司丝将护魂镯戴在腕间,又把早前他在大夏为她买的玉笔礼盒取了出来,她稍作整理,仔细检查一番后便出发了。 栾华殿 祁珩呼吸有些凌乱,幽深如渊的黑眸中翻涌着陌生的情潮。 他看完了那些记忆,那些互生情愫,交缠亲吻的日日夜夜无一不让他心生震荡。 这次大夏之行,他确实存着私心,生来便受六界敬仰的他也想体会一番凡人的喜乐。 过去的万年里,他也曾历劫转世过,可那些不一样,转世历劫的他没有过往的全部记忆,那些转世是他,却又不完全是他。 这一次,他想以他衡渊神尊身份,带着完整的记忆,切切实实的过些平凡的日子。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对司丝动了情,那般汹涌浓烈的感情是他以前从未经历过的。 那抹神识便是他,祁珩很清楚自己为何会对司丝生情。 在那些记忆中,司丝十分活泼,这是她在苍葭山上从未有过的一面。 她会嘤嘤的窝在他怀里撒娇,会耍赖皮指使他做这做那,会在无人之时搂着他,同他亲吻。 他们相互依偎,就好像是两朵浮萍终于找到了归处,再难分开。 可那抹神识又不完全是他,千年前的他是半见,千年后他是祁珩,天道不会容许他们在一起的,而她也不会接受他。 直到最后分别前夕,司丝仍旧只把他当做她的师父,哪怕她看了那么多师徒恋的话本,她依旧十分清醒,在她心中,他如兄如父,全然不可能成为心中所爱之人。 想起她脸上万分敬仰的神色,祁珩心中一痛,仿若一盆冷水狠狠的浇在他身上,冰冷彻骨。 司丝进来的时候,祁珩正背对着她站在大殿里,他仍旧是一袭白衣,洁白若雪,高不可攀,不容亵渎。 师尊。 司丝躬身行礼,礼数周全,声线平稳,言行间全是恭敬。 见到司丝这副模样,祁珩心中倏而有些陌生,她对他,不该是这样的。 五指收紧,祁珩强压下了心中的异样,淡淡道:身体可还有不适? 回师尊,并无。 祁珩颔首,他走到琉璃桌旁坐下,修长白净的手指捏着茶杯,将刚沏好的茶递到司丝面前。 祁珩仍旧是那般无悲无喜的表情,可他脸上没有了过往的冰冷,他整个人像是柔和了下来。 此番你陷入昏睡,全因修为浅薄,抵抗不住轮回之术的影响,这次回来,切莫再偷懒误了修行,待到你仙魂稳定,便不会再受其影响。 司丝没有追问何为轮回之术,她在心中冷笑,祁珩当真是把她当傻子看,他竟会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搪塞她,明明是他抽去了她的神魂送到了千年前,却还在这厚颜无耻的倒打一耙。 司丝点头称是,并未多言,看到她这般老实的模样,祁珩心中有些不适应。 不过是半天的时间,那些他并未亲身经历的记忆便与他融为一体,他心里全是她巧笑倩兮的模样,而非是现在这样谦恭疏离。 从她进入大殿,祁珩的注意力便全然被吸引了去,他看着她饮完茶水,乖巧的站在他跟前,他想找些话题,可却全然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师徒二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司丝从纳戒中取出了玉笔礼盒。 第334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84 栾华殿内静悄悄的,空荡的大殿内只有偶尔发出的杯盏碰撞声。 师徒二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司丝从纳戒中取出了玉笔礼盒。 师尊,这是今次徒儿意外之行购得的玉笔,这玉笔玉质清透,做工极佳,是难得的上品。 司丝将玉笔呈递到祁珩面前,乍一看到这玉笔,祁珩心底刚压下去的悸动再一次有了喧嚣的趋势,他指尖微动,捏着茶杯的手指略微收紧。 视线落在那包装华美的礼盒上,祁珩眼梢漾出些许柔和,这玉笔原是要送给他,怪不得她那日一直缠着老板包的好看些。 定情后,他曾在午夜梦回间猜测过她要把这玉笔赠予谁,他猜那人可能是半夏,可能是离落,甚至想过那人可能是夜焰,可他独独没有想到她是要送给他。 原来她一直都在惦念着他。 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愉悦和放纵的情思宛若杂草般在心底滋长,稍不留神便蔓延的肆无忌惮。 可是哪怕祁珩心中再怎么愉悦,他面上仍是没有显露半分,他饮了一口清茶,温润儒雅。 祁珩一直没有动作,司丝只当他不肯收,她躬着身子又把玉笔往前送了送,声音恳切。 拜师以来,师尊待徒儿情真意切,对徒儿悉心教导,这些徒儿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此番这玉笔还望师尊能收下,全当圆了徒儿的心意。 悉心教导? 圆了心意? 祁珩的好心情全被这几个字打散了,他前一刻还在沾沾自喜,下一刻便被生生的泼了一盆冷水。 也是,他是她的师父,他们之间并无旁的关系,便当千年前的都是场梦,忘了便是。 放下吧。 祁珩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冷淡,他起身向内殿走去,没再看身后之人一眼。 师尊! 祁珩的身影消失的前一刻,司丝倏而叫住了他,听到那脆生生声音,祁珩下意识顿住了脚步,他没有回头,身体紧绷。 何事。 师尊,徒儿有一事相求。 说吧。 祁珩几乎可以想象司丝现在是何种表情,他声音不自觉放软,虽然他的回答只是生硬的两个字,但颇有些纵容的意味。 徒儿想进藏经阁,还望师尊能够准许。 听到这话,祁珩眉心稍蹙,隐匿于袖袍中的大掌用力收紧,心底闪过一丝暗嘲,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祁珩仍是没有回头,语调较之刚才的清冷并无任何变化,为何要进藏经阁? 藏经阁不同于苍葭山上的的寻常书斋,里面珍藏着大量的典籍孤本,更有早已失传的轶闻秘史,除却长老以上级别的人,便只有每日当值看守之人可以进入。 因为,因为 司丝低下了头,声音低弱,她想进藏典阁搜寻有关大夏的典籍,她想寻找半见曾经存在的证明,然后刺激他。 祁珩等了许久仍是没有等来司丝的回答,她似是极为紧张,小小的一只站在那里,极为可怜。罢了,拿着这玉牌便可畅通无阻。 话音刚落,一枚玉牌便凌空出现在司丝面前。 祁珩没再深究她进藏经阁的原由,此时她话里的疏离怯懦只是听着就让他心生窒闷,他将通行玉牌交到她手上,而后便匆匆离开了。 一从栾华殿出来,司丝就直奔藏经阁的方向而去,这藏经阁共七层,巍峨壮阔,墙壁由白玉堆砌而成,因着四周密布护荫结界,整座藏经阁外灵光四射,气势十足。 有了祁珩特许的通行玉牌,司丝很顺利便进去了。 一进去,司丝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而那人也看到了她。 离落师兄。司丝主动走过去打了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睡醒了?手臂还疼吗? 见到司丝出现在这里,离落有些意外,她现在不应该在睡觉吗?怎地这么快就醒了? 就在前不久,他想去栖梧殿找她时,在路上遇到了半夏师兄,半夏师兄让他不要去打扰她,他冷着个脸,大有他不听劝就剥了他的皮做皮袄子的感觉。 对于自家半夏师兄说的话,他自然是一概听从的,再加上藏经阁今日轮到他当值,所以即便是他十分想要弄清楚关于那镯子的事,他也忍住了。 多谢离落师兄关心,已经不疼了。 司丝笑了笑,脸颊上氤氲着些粉嫩的颜色,她乖乖巧巧的站在那,无辜的眼睛清澈见底。 看着她这副软糯的样子,离落倏地想起他之前抓着她手腕厉声质问一事,他蹭了蹭鼻尖,下意识干咳一声。 那个,之前是师兄不对,师兄有些粗鲁了,弄疼了你,师兄跟你道歉,你莫要放在心上。 早前她便救过他,不管她因何种缘由得到了狐狸姐姐的镯子,他都不该那般强硬的质问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时是怎么了,一股邪火上来,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现在想来当真是有些过分了。 没什么,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司丝善解人意的笑着,窗栏外的灵光打在她脸上,将她映照的仿若林间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子。 离落耳尖有些发烫,可他仍旧没有忘记镯子的事,他好不容易在这里碰到了她,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司丝,不知你那里可否有一只月白色的镯子,镯子上有深色暗纹,边缘处刻有冥灵花的纹样,危机时会发光。 若是有,可否拿给师兄看看? 离落小心试探着,他对那镯子印象深刻,绝不会认错,那镯子就是狐狸姐姐消失前戴的那只。 月白镯子师兄你说的可是这个? 司丝稍作思索便将自己的手腕举了起来,她的皮肤本就白皙细腻,此时和这镯子相得益彰,流光溢彩。 少女的手腕漂亮非常,可离落却没有心情欣赏这般美景,他死死地盯着这镯子,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日林间女子给他棒棒糖的场景。 那些棒棒糖虽然很早之前便被吃光了,可那些木棒,还有装棒棒糖的罐子他一直都珍藏着。 自从狐狸姐姐消失后他就再未见过她,他一直想跟她道歉,可却连机会都没有,那日若非是他太过冲动,她便不会被表哥误会,更不会被表哥打成重伤。 司丝,你这镯子是从何处得来的,能否,能否把它让给师兄? 怕司丝不同意,离落赶忙补充道:师兄不白拿你的,师兄跟你换行吗?师兄那有好多比这更好的镯子,你想要的多少都成! 要多少都行吗?十个也行吗?司丝狐疑的看着他,莹白的指尖摩挲着镯子上的纹路,似是在思量权衡。 只要你肯跟我换,你要什么都成!离落重重的点着头,别说镯子了,就是其他法宝他都愿意。 离落极力克制着不把镯子抢过来,他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司丝的手腕,可偏生司丝查无所觉,她在镯子上摸来摸去,半天也没给出答复。 司丝,可以吗?只要你现在点头,师兄立马带你去挑你喜欢的东西! 离落师兄,你为何这么想要这镯子? 因为它是我我对它一见如故,心生喜爱! 离落话说了一半就转了话锋,狐狸姐姐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原是这样啊 司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却依旧没有给出答复。 又过去了许久,司丝仍旧没有一点松口的意思,离落有些着急,你到底换不换? 误以为她是想要以此为筹码谋取利益,离落心里有些烦躁,语气也生硬了些。 不换。 司丝把手收了回去,衣袖下坠,眨眼间镯子便被遮掩住,她的脸色倏而变得清冷,说话的语调也不似刚才那般软糯。 你!你不要太过分! 司丝的情态有几分熟悉,可离落现在心里全然被怒火填满,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司丝,当即便要动手硬抢。 离落伸手想要抓住司丝的手腕,可却被司丝一个闪身躲开了,她冷眼看着他,离落,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你什么意思! 离落抬头看着坐在二楼扶栏上的女子,她今日穿了身白色的纱裙,裙摆被周身灵力带动,缥缈的摆动着,她面上似是凝着一层寒霜,莫名的和他记忆中那人有些重合。 离落有些失神,而此时,司丝又道:离落,你就是这般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吗? 听到这话,离落眉头紧皱,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这镯子的主人,你说我是谁? 司丝歪了歪头,她漫不经心的看着他,眼神略有些失望。 你,你是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她已经死了,死在了他面前! 离落一脸不可置信,他摇着头,慌张的情绪在他眸中一闪而过。 你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镯子?!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离落并不相信司丝便是他想了念了千年的人,她定是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得到了这镯子,这镯子是狐狸姐姐的,谁都不能玷污! 这般想着,离落眼底寒意森森,面上满是萧杀之意,司丝,我最后再说一遍,把镯子换给我,否则 否则你怎样?司丝勾了勾唇,她抬了抬手,把镯子亮了出来,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你不要太过分! 离落低吼着,他纵身一跃,一把捉住了司丝的手腕。 司丝也没挣扎,她任由他抓着,笑意渐深。 你笑什么?! 看着司丝脸上的笑容,离落头皮有些发麻,可一想到这镯子的主人,他便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司丝,他上手就要把镯子从司丝手腕上取下来。 白皙的皮肤渐渐变得红肿不堪,那道刺目的红痕像是深深的烙印在司丝手腕上一般,时间过去许久,离落使出了浑身解数,可镯子仍不见丝毫可以被摘掉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离落有些恼羞成怒,他冷眼瞪着司丝,低吼道:你自己把镯子摘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离落,你的狐狸姐姐就是这般教你欺负弱小的吗? 你说什么 狐狸姐姐,她怎么会知道这个称呼?! 还有,她怎么会知道狐狸姐姐当年叮嘱他的话?! 她究竟是谁?! 离落的大手有些颤抖,他紧抓着司丝的手腕,气息不稳。 我早说过我便是这镯子的主人。 司丝眉眼含笑,可那笑意却不及眼底,空余的那只手在纳戒里拿出块棒棒糖递到离落面前,冷嘲道:离落,棒棒糖好吃吗? 一看到这般熟悉的物件,离落霎时松开了手,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目光不住的在棒棒糖和司丝的面庞上逡巡。 记忆里的女子和眼前的人影重合,离落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瞧着他这般模样,司丝缓步走了过去,她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不尝尝吗?你最喜欢的桃子味。 这,这是接过司丝手中的棒棒糖,离落眼眶微热,他哽咽着,胸口一下子被浓烈的喜悦盈满。 若是之前离落还不相信司丝的话,那此刻看到这些足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他就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他心中那人。 离落将棒棒糖紧攥在手心,他颤抖着嘴唇,虽是在笑着,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流,狐狸姐姐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 离落,你似乎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司丝走到他面前,动作轻柔的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我,对不起 离落浑身僵硬,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反驳,可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又觉得羞愧难当。 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她还活着,悲的是他没认出她,不仅如此,他还不止一次欺负辱骂过她。 忆起她刚来苍葭山时,因为她误食了灵溪果,他没少找过她麻烦,那时候,每当看到她瑟缩着闪躲的模样,他便心生畅快,继而变本加厉,以折磨她为乐。 可现在,那些伤害都反噬到了他身上,她是狐狸姐姐啊,他怎么能这么对待她?!他不是一早便决定要报答她的吗? 对不起,过去都是我的错,狐狸姐姐你打我吧,我知道错了 离落低下头,想起刚才她眼中失望的神色,他便浑身发凉,如坠深渊,一向聪明机智的他,此刻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笨拙的站在她面前听候发落。 她会不会讨厌他?会不会再也不理会他了? 他怎么能伤害她?! 第335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85 对不起,过去都是我的错,狐狸姐姐你打我吧,我知道错了 离落不敢抬头看司丝脸上的表情,藏经阁里很静,静到离落耳边全是他忐忑的心跳声。 司丝并没有给出答复,她没说原谅,也没有出言责怪。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相对无言。 离落能感受到司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嘲讽、讥诮,连那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不如。 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充满了期待,她站在栾华殿上满怀希冀与崇敬的看着他,对未来满是憧憬。 她也曾真心实意的对待过他,若是他不曾做过那些事,她是不是就会像最开始那般对他甜甜的露出笑颜?m.23sk. 离落的心脏被愧疚和悔恨狠狠撕扯着,同时他也不禁心生惧怕,若是她不肯原谅自己,若她想同她划清界限再不会有任何牵扯 离落不敢继续想下去,今日之前,他从未想过他的狐狸姐姐还活在这世上,因着心中的遗憾和对她的愧疚,他浑浑噩噩的在这世间找寻着和她相似的人。 可是相似的人哪里会是这么容易找到的,有人模样生得像她,有人脾性像她,可那些总不长久。 他不像他表哥那般洒脱,他做不到左拥右抱,做不到同没有感情的人卿卿我我。 他很清楚那些相似的人都是假的,他一直都很清醒,同她们的关系也极为疏离,直到他遇到了楚瑶。 楚瑶喜穿白色,神色清冷,她和狐狸姐姐生得并不相像,可她们身上的气息却极为相似,他远远望着她的时候,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般。 楚瑶是他最小的师妹,她身份高贵,是这世间少有的上古神族,大家都很喜欢她,他也不例外。 她总是冷冷的和旁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给她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也给人留下了无限遐想的空间。 最开始接近楚瑶,他是抱着怀恋的心思,他太思念他的狐狸姐姐了,他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便想着能有个感情的寄托也是好的。 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他沉浸在了付出的自我感动中,他开始讨好楚瑶,开始想要得到更多回应,他误以为那是喜欢,并一遍遍的自我催眠。 为了楚瑶,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了司丝,哪怕他后来知道那灵溪果是她误食的,那本就是骗她上钩的诱饵,他也没想过跟她道歉。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个会看人下碟的卑劣之人,可他确实因为司丝的出身奚落嘲讽过她。 离落心中自嘲,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他已经伤害她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补偿。 离落鼓足勇气抬起头,可刚抬头,他就看到了司丝脸上明晃晃的冷意,他心里一痛,仿佛被什么毒物狠狠蛰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中,司丝她一直都是个软糯的小姑娘,哪怕是被他欺负急了,她都不曾说过一句难听的话。 可是千年前,她却待他极为冷淡,她几乎不怎么主动跟他说话,一直都是他缠着她问东问西。 若是她能像初上苍葭山时那般对待他,他是不是就不会和楚瑶走到一起,是不是就没有之后的事了? 狐狸姐姐,千年前,你遇到我时为何 因为你很讨厌。 司丝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丝毫没有遮掩对他的嫌恶,就算她那时对他和颜悦色,就算他们之间没有楚瑶,也会有其他人。 他苛待她的原因从来都不是她待他的态度如何,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自己的劣根性。 她当年告诉他不要欺负弱小,可他呢,还不是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高高在上的妖族储君,怎么会看得上她这般出身的人? 他现在之所以会这么低三下四的站在她面前,不过是因为她千年前救过他,若她没有呢? 司丝嫌恶的神情深深的刺痛着离落的神经,他呼吸一窒,心中微苦。 她那时已经经历了后来的一切,她见过这样恶劣的他,可她仍旧愿意冒险救他,所以她是不是还没有给自己判死刑? 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一丝丝回缓的余地。 这么想着,离落心中又重新燃起些许希冀,他定定地望着她,试探着问道:既然那么讨厌我,那你为何要给我棒棒糖,为何要救我? 既然心生厌恶,冷眼旁观不是更好吗? 他若是死了,之后就没有人欺辱她了,她何必要救他? 举手之劳罢了,况且那时我并不知晓你的身份,而你那时看着也还算顺眼。 司丝漫不经心的说着,就好像她口中的那人只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那时候还算顺眼 也就是说他现在很讨厌的意思吗? 平淡简单的一句话让离落心中泛起了浓浓的苦涩,他想扯扯嘴角掩饰自己的狼狈,可他根本笑不出来。 四肢渐渐变得冰冷,他像是被整个丢进了寒潭,心脏被寸寸冻结,再无恢复生机的可能。 她果然很讨厌他。 可即便如此,离落还是想再挣扎一次,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和她再次相遇的机会,他不能轻易放弃。 他鼓起勇气,拳头攥了攥,声音艰涩道:狐狸姐姐,若是以后我 停停停,你以后不要再叫我狐狸姐姐了。 司丝厉声打断了离落的话,虽然他这么大一只在她面前俯首称臣看着很威风,但他比她老这么多,听他这么喊,总让她觉得自己也是个老东西。 听到这话,离落的心底霎时被人掏空了一块,凌冽的寒风填补进来,沿着他全身的经络遍布身体各处,他僵在原地,半分动弹不得。 第336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86 听到这话,离落的心底霎时被人掏空了一块,凛冽的寒风填补进来,沿着他全身的经络遍布身体各处,他僵在原地,半分动弹不得。 她对他的嫌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她连这个他念了千年的称呼都要收回去,她当真是不想再和他有半点牵扯了吧。 也是,他对她做了那样过分的事,难道还指望着她念着他的好吗? 千年前是她冒险救了他,他们之间本就是他欠了她。 可他呢? 他几次三番的在人前骂她是野狐狸,骂她是只杂毛畜生,他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这些都是报应罢了。 这么想着,离落突然觉得她对自己的惩罚太过轻和了,若有人敢对他恩将仇报,他定会将那人抽筋拔骨,而她只是简单地和他划清了界限。 只是这样怎么够? 你不愿让我叫你狐狸姐姐,那我便和以前一样叫你司丝如何?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忤逆她,她不喜欢他对她的称呼,他便改到她满意。 随便你。司丝耸了耸肩,只要别把她叫老了,她都无所谓。 见她没有再对他心生反感,离落微微松了口气,他火速收拾好心情,强压着心底的窒闷笑了笑。 司丝,你今日来藏经阁可是要找什么功法秘籍吗?这里我比较熟,你想找什么我可以帮你。 你?司丝打量了他一眼。 嗯,我可以帮你一起找,我经常在这里轮值,一到七层的典籍类目我都清楚,你想找什么只管跟我说。 这话,离落只说了一半,他虽对藏经阁的藏典类目十分清楚,可有些典籍是需要权限的,这些典籍上面皆有封印法阵,有的仅供长老级别以上的人览阅,有的只有祁珩一人能打开,而这也是他们这些弟子能进来轮值看守的原因。 我不找功法秘籍,我想找一些记载大夏史事的书籍。 听到司丝只是想找些史书,离落霎时松了口气,他勾起嘴角,可下一瞬他就看到了司丝脸上的悲伤。 看到司丝这副模样,离落胸前仿佛憋了一口闷气。 他没忘记司丝千年前的身份,她是大夏二皇子的灵宠,他不知道司丝怎么会回到千年前,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和千年前的那些人有了牵扯,可现在看来她似是极为情伤。 千年前,他尚且年幼,可那些奇闻异事他还是听说了不少,包括那位二皇子的战死。 那二皇子战死沙场之时也不过十七岁,正是鲜衣怒马、恣意张扬的年纪,可他却惨遭万箭穿心,连个全尸也没留下。 那二皇子战死在大夏边疆,战时告急,他匆忙出征,连帝后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他生前极为受宠,可死后却是连双亲的面都见不到,当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不仅是他,还有半夏师兄也是,半夏师兄他死守都城,可最后大夏还是亡了国。 想起这些往事,离落轻叹一声,他转头看向司丝,却见司丝已经红了眼眶,司丝你 离落你能帮我找找他吗?我真的很想他 司丝面带哀求,她眼底涌出层层水雾,整个人纤弱可怜,就像那风中摇曳的残烛,有一种莫名的孤寂。 离落知道她口中那人是谁,看着她眼角的泪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司丝你和那二皇子 他叫半见,是我深爱的人。 提起这个名字,司丝轻勾起了唇角,她笑着,可泪水却不住的往下流。 深爱的人 她已经有了心爱之人 离落心中一痛,血肉中仿佛被插进了一根利刺,血流不止,痛彻心扉。 离落,你能帮帮我吗?我真的很想他,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我知道我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很想他,你帮我找找他好不好?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离落,求你了 司丝紧抓着离落的手臂,她哀声乞求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的从她小巧精致的下巴滴落。 别哭,我帮你找,你别哭 离落能感受到她的颤抖,他心里痛到了极点,他说不出他对司丝抱有怎样的感情,可他看不得她这般伤心,她的每一滴泪水都像是砸在了他心里。 真的吗?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帮我 别这样说,这都是应该的 声音越来越远,并立而行的二人渐渐消失在眼前,藏经阁外,一道人影消失不见,只有他满身的悲恸还残留在风里。 苍葭山上没有昼夜之分,可因着有些弟子为凡人飞升,他们保持着人族的作息,因而每日也有撞钟之人负责报时。 悠扬的钟鸣声再次响起,栖梧殿里的人儿渐渐睡了过去。 司丝俯趴在桌子上,她的眼睛红肿的厉害,脸上的泪痕全然暴露在空气中,她睡得极不安稳,哪怕是没了意识,她仍旧在小声啜泣。 在她面前是一本记载着大夏史实的书册,祁珩见了缓声叹了口气,这个离落当真是把苍葭山上的律法当成了儿戏。 藏经阁里的典籍是不允许外借的,司丝此番前去已经是破例,这些离落都知道,可他非但不加以劝解,反而纵容她把典籍带了出来。 还有之前的话本子 祁珩俯身将桌上的书籍拿了起来,他自是知道司丝在找什么,修长的手指微微掀动,紧接着他便在记载着半见过往的书页上看到了些许水渍。 那是她的眼泪么? 祁珩轻柔地摩挲着那处褶皱,微微湿润的触感夹杂着些许冰冷袭上他的心头,心脏处倏而产生一股尖锐的疼痛,他猛地阖上书页,深吸一口气。 不能再想这些事了,这种感情是错的! 他已经成功了,只要他之后假借半见的名义让她自愿献出魂魄,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半见已经死了,她的痛苦只是暂时的,时间会冲散一切,她会忘了过去的那些事。 若她忘不了,他亦可以帮她,忘情的丹药很多,他会帮助她会变回之前无忧无虑的模样。 他不是半见,他只是祁珩,他是她的师父! 祁珩的心被司丝搅得一团乱,即便他一遍遍的自我告诫,可他此刻仍旧满脑子都是她依偎在他身侧的模样。 自从他看完了那些记忆,他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曾经视男女之情为无物的他,只要一听到她的声音便会心绪不宁。 只要见到她稍微露出些失落的神情,他的一颗心就痛到难以自持。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那些记忆告诉他这是动情的征兆,可他不愿承认,也不愿接受。 他是她的师父啊,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利用和欺骗,他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 收回落在司丝脸上的目光,祁珩手中的书籍也不见了踪影,可就在这时,他的衣袖倏而被人扯住。 半见,不要走 许是因为才刚哭过,司丝的声音很是沙哑,她紧紧地攥着祁珩的袖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半见,我害怕,半见 听到这一声声呼唤,祁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掌狠狠地捏住,反复蹂躏着,铺天盖地的痛意从那处翻涌而出,他下意识抬手捂住那处,可痛意却始终挥之不去。 半见,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半见 司丝的哭声越来越凄厉,她像是陷入了恐怖的梦魇,她抽噎着,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直至此刻,祁珩再也不顾不上世俗的一切,所有的理智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他把小姑娘搂抱在怀里,像是拥住了他此生的至宝。 司丝别怕,我在这,我就在你身边,你别怕 克制的情思一经放纵便有了攻城略地的趋势,薄唇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她的眼角,他轻吮着她的泪水,一个个满含爱意与珍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司丝,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第337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87 殿外梧桐树上,半梦半醒的凤凰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透过半开的窗户,她看见那个遗世独立的男子正如珍如宝的搂着怀中的小姑娘,男子的薄唇轻柔的落在少女的侧脸、额头、唇角 小姑娘并未清醒,她蹙着眉,可怜的啜泣着,她的樱唇开开合合,似是在呼唤着谁的名字。 每当此时,抱着小姑娘的男子便会低头吻上着她的眼角,轻抚着她的脸颊低声安慰,男子的动作丝毫不见生疏,一举一动就像是做过千百遍一般得心应手。 凤凰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眯瞪着眼睛,眼前的男子分明还是她记忆中的那张脸,可他做的事却又让她难以接受。 男子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像惊雷劈在凤凰的脑壳上,他那张俊美冷峻的脸上充斥着欲望的迷乱,他把小姑娘禁锢在胸前,满眼痴迷,同他过去的形象截然不同。 这是衡渊神尊? 想起这男子的身份,凤凰陡然清醒过来,这里是栖梧殿,她自是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 里面住的是那只小狐狸啊,她是衡渊神尊的徒弟,身为师长,他怎么能对小狐狸做这种事?! 这又是亲又是抱的成何体统?! 小狐狸从始至终都不曾清醒过,莫不是衡渊神尊对她做了些什么?! 小狐狸喜欢他吗? 还是衡渊神尊在强取豪夺? 看着殿内相依的二人,凤凰如遭雷击,她扑棱着翅膀就要飞过去制止,小狐狸年幼不知轻重,难道衡渊神尊也不知道吗? 小狐狸虽然呆蠢了些,但本性善良,她断不可沾染这种没有好结果的情爱,断了前程。 凤凰越想越觉得自己该出面制止,她火急火燎的往前冲,可也正是她的靠近惊扰了殿内的男子。 一道光幕突然出现在面前,拦住了凤凰的去路,同时也阻隔了她往里探看的视线。 忆起刚才祁珩投射来的目光,凤凰霎时觉得自己的翅膀有些抽筋,那冰冷的眼神像是实质性的兵刃,她感觉到了阵阵杀气萦绕在她身边,稍有越界便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不多时,祁珩从殿内走了出来,此刻,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目如深渊,无甚波澜,就好像刚才在里面做尽孟浪之事的人不是他一般。 凤凰愤愤的盯着他,可祁珩却缓步往离开方向走去,他神色无异,只有在途经凤凰身边时,才勉强分给了她些许目光。 你在苍葭山待了万年,当是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听到这话,凤凰心里噔噔直跳,她自是知道该说什么,她待会就去跟小狐狸打小报告,告诉她她被老怪物占了便宜! 祁珩这个老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冷情,他可不是什么好伴侣,小狐狸定是被他这副好看的皮囊诓骗了! 小狐狸初沾情爱,就该找个温柔小意的好儿郎,哪能被老怪物拐到老窝里吃干抹净。 凤凰勾了勾爪子,心里盘算着是时候过一把红娘瘾了,可也就在此时,祁珩又冷声道:你若是管不住你那鸟嘴,你脚下这棵梧桐树也不必留了。 祁珩的语气极为平稳,那口气就像是在叮嘱寻常之事一般,可偏生就是这样的语气,平白让凤凰打起了寒颤。 他威胁她?! 他当初没经她同意就把小狐狸塞进来,她没找他理论就已经是给足他脸面了,他现在竟然还跑过来威胁她! 他真当她是田间的野鸡,只会咯咯叫吗?! 他不让她说那,那就不说呗 瞧着半空中密密麻麻直指自己而来的冰箭,凤凰尾巴炸毛讪笑了几声,听您的,听您的 见她还算知趣,祁珩食指微动,冰箭霎时迸裂,在半空中化成无数冰晶,晶莹剔透,碎片下落,折射着灵光,呈现出七彩的光芒,煞是好看。 凤凰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可此时她却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思,谁他娘的会对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玩意感兴趣! 祁珩离开后,凤凰松了口气,她飞到树梢上,对着其中的某一根树杈拼命地叨啄。 千里之外,正在处理公文的庭芜收到消息陡然打了个激灵,那家伙又唤他作甚? 虽然不太想过去,但思虑再三,庭芜还是将手中的公务放下,朝栖梧殿走去。 栖梧殿内 祁珩走后,司丝便开始呼呼大睡,她平生除了吃饭,也就对睡觉比较热衷。 刚才又是冷若冰霜狐狸姐姐,又是思之不得天真徒弟,人设来回切换,比之在大夏那段日子着实是耗费了些心力。 此番终于得了清净,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想再理会。 庭芜巴巴驾云赶来的时候,凤凰已经急得跳脚了,她越想刚才发生之事,越觉得难以接受。 祁珩他怎么能对小狐狸下手!为老不尊! 与庭芜一同赶来的还有半夏,他们是在半路遇到的,因着半夏是个少言寡语的闷葫芦,两人一路上都没开口。 半夏逢谁都是这般沉闷,他倒不觉得这一路上有什么不对劲,可庭芜不一样,就这不到半柱香的路程,可是把庭芜憋坏了。 一见到凤凰的人影,庭芜赶忙窜了过去,半夏见他这般急切,若有所思的轻瞥了一眼,而后便头也不回的去找司丝了。 你着急忙慌的叫我过来做什么?你不知道我平日里很忙吗? 庭芜满嘴嫌弃,可面上却不见丝毫不悦之色,他大刺来来的靠在树干上,眼神不住的往栖梧殿里瞟,毫无管事长老的威严。 半夏又来找小狐狸了,刚才听闻弟子来报,说是在苍葭山正门看到了夜焰的身影,想必他也是来找小狐狸的。 一个两个都往这里凑,啧啧,这下有够祁珩受的了。 瞧着庭芜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凤凰有些恼怒,她用力啄了一下他的脑门,瞧你那一脸猥琐样,真是倒胃口。 庭芜一脸不明所以,他不就笑了笑,至于吗? 这次我叫你来,是有大事要跟你说! 你说,我听着。 庭芜揉着脑门,虽是被狠啄了一下,声音却依旧十分温柔。 庭芜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就那个衡渊神尊他啾啾啾啾啾啾 听着这断断续续的鸟语,庭芜头顶霎时缠满了黑线,他抚了抚额,无奈道:你这是又学了门新技能,挺不错的,就是实用性不太强,有时间还是多睡会吧,省的 哎呦!你干嘛又啄我?! 吐槽的话被手背上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打断,庭芜一脸无辜的揉着那处,目光哀怨的望向那罪魁祸首。 我没这么无聊,我是想说啾啾啾啾啾啾! 说出口的话全都变成了啾啾声,瞧着庭芜摆着手,一脸我都懂,别解释的表情,凤凰怒火中烧,她气急败坏的扑腾着翅膀,心里痛骂祁珩是个不要脸的死王八。 他竟然给她下禁言术,只要她稍微涉及刚才那敏感之事,她就会变成这个死样子。 我瞧你这模样多半是出了岔子,如若你先歇着,我还有事,下次再来和你分享新技能,走了! 庭芜!你回来!才不是出了岔子,是那啾啾啾啾 凤凰话音未落,庭芜便不见了人影。 回去的路上,庭芜一改刚才的吊儿郎当,他面色严肃,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可他却已然大概猜到了什么。 忆起大夏的过往,庭芜轻叹一口气,他原以为祁珩多少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可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忍不住就忍不住,做那事竟还让人瞧了去,他不信祁珩察觉不到凤凰在偷窥,他到底想干什么?莫不是忍不住不想再忍了? 他现在可是祁珩,是小狐狸的师父,天道容不下是一回事,关键那小狐狸也不喜欢他啊! 师徒乱伦什么的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庭芜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刚才得亏他反应的快,要不就在凤凰面前露馅了,此事若是传了出去 想到这,庭芜不禁加快速度向着栾华殿的方向而去,他可真是老妈子命,整座山头老的小的都让人不省心。 栖梧殿 半夏动作小心的拆解着司丝手肘上的纱布,回想起司丝早前抱着他痛哭不止的模样,半夏眼底闪过一抹疼惜。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为何会说出那些话? 她脸上的害怕和担忧不似作假,她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她让他不要死,他会死吗? 半夏一边拿出伤药,一边思索,可当纱布彻底取下,他看清司丝的手肘时,却倏而蹙起了眉头。 只见那处本该结痂红肿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丝毫不见任何受过伤的痕迹,还有她的手腕,上面的掐痕也不见了踪影,白皙细腻,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有人来给她疗过伤。 那人是谁? 这定不是司丝自己所为,昨日临走前,他本想用灵力帮助她疗伤,可她非但制止了,还眼巴巴的央他今日再来。 她当时紧揪着他的袖口,满脸泪痕,她的要求他自是不会反驳,他只当她是还没从噩梦中缓过神,想要他的安慰,继而不得已想拿上药为借口与他多接触。 他能感觉到她的依赖,所以,她定不会自己悄悄疗伤,这和她的诉求全然不符。 那人究竟是谁? 这苍葭山上会有谁这般关心她? 师父他待司丝一向冷淡,离落更是对她十分嫌弃,庭芜长老与司丝无甚接触也不可能 半夏将有可能做这事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排除在外,思来想去,最后竟是愈发同情起了司丝的处境。 她只身一人被带到苍葭山,孤苦无依,处处遭人白眼,定是不好过吧。 她会与自己这般亲近,多半是因为自己不曾欺负苛待过她。 看着司丝的睡颜,半夏抬手轻拂过她的面容,他的眼底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和深情,就像是本能一样,不忍看到她露出半分伤心的神色。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半夏面上慢慢多了几分悲哀的情绪。 司丝她此时尚不知她能来到苍葭山的真实原因,若她知晓这一切都是骗局,若她知晓她的结局终是走向死亡,她会怎么想,她又该当如何? 对于楚瑶神魂归位之事,他亦是知晓的,这件事早在司丝还未出现之前便已定下,楚瑶归位关乎六界安定,这几乎已经成了宿命般的存在。 在遇到司丝之前,半夏并未觉得此事有何不妥,可眼下看着司丝这样全身心的信任依赖他们,他又觉得这般全然将她排除在外的决定有些过于残忍了。 司丝她身上确实是有楚瑶的残魂,她理应将其归还,可这件事司丝也应当有知情权不是吗? 司丝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只要好好跟她说,她总能理解的,他们全然没有欺骗她、防着她的必要。 司丝这次醒来已经修炼出了仙魂,这般情况之下,即便她经历神魂分离之术亦不会损坏根基,她还是她,至多换副皮囊。 转世之后,她还是苍葭山上的小师妹,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这事也早已得到了一众长老的明确,司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可半夏仍是觉得不安,他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半夏从不是个轻举妄动的人,没有全然的把握,他断不会将此事捅出来,可他也不是一个对蹊跷之事坐视不理的人。 轻抚着司丝的眉心,半夏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而就在此时,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那火急火燎的性子,是离落。 半夏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离落他怎么会现在过来?莫非还是因为昨日之事? 眼下司丝睡得正香,断不能让离落打扰了去,半夏起身想要将离落拦在门外,可他还是慢了一步。???.23sk. 司丝!你在吗?我又找到几本关于半见的书,你要看吗? 离落乐颠颠的捧着他刚从藏经阁偷拿出来的书册,他想清楚了,报答的最好方式就是给她想要的一切。 他幼时之所以一门心思想要把狐狸姐姐娶回家,便是想像他老爹对待娘亲那般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此番狐狸姐姐她有了心爱之人,他虽不能接受,却还是会帮她寻到那人。 虽然他不甘心,觉得任何人都配不上她,可他着实没有资格指手划脚,更没有资格拈酸吃醋,以后他就是她最忠实的护卫,一直跟着她,她指哪他打哪。 离落在心里做下决定,他满脑子都是怎么讨得司丝欢心,全然没有注意到殿内还有一人正因他口中之人而死死地盯着他。 有关那二皇子事迹真是少之又少,他没什么太大的功绩,史书上着墨并不多,不像半夏师兄,有专门的传记 第338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88 有关那二皇子的事迹真是少之又少,他没什么太大的功绩,史书上着墨并不多,不像半夏师兄,有专门的传记 离落风风火火的往栖梧殿里跑,全然没有看到半夏正在盯着他看,他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进去,可口中的话只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看到站在门口之人,离落下意识把手上书册藏到了身后,他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的像个被主人捉到的小贼。 半半半夏师兄你怎么在这? 司丝离开时特地嘱咐不要将她的身份说出去,尤其是在半夏面前,离落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也没追问,她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离落心虚的瞥了瞥眼,半夏师兄他应当没有听见什么吧,他还不至于这么倒霉 半夏师兄,你也来看司丝啊,真是太巧了,哈哈 迎着半夏的审视,离落干笑着,胸间像是打着鼓一般喧闹,一颗心脏更是眼看着就要跳出了嗓子眼。 你刚才说谁? 眼前的男子眼神像鹰,云淡风轻的表象下藏着税利和森寒。 离落平日里就很怵半夏,现在被他这样瞪着,离落只觉浑身僵滞,他扯了扯嘴角,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 完了,今日出门忘记算卦了,他就应该回去好好躺着,出来帮什么倒忙啊 狐狸姐姐一定会怨死他的! 那个,就就就那个半见。 离落没有撒谎,他这个人很识时务,他知道半夏现在会问出这话,定是全部听到了。 半见 半夏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越过窗栏的灵光打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晦暗不明。 半见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原来还有人记得他。 此时此刻,半夏脑海中倏而闪过些往事,自从大夏灭国以来,他身边之人便都随之湮没在了岁月中。 他的双亲,他那性格跳脱的幼弟,还有那只惯会撒娇的嘴馋小狐狸 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尘埃,只剩下他还活着,只有他。 为何要找他。 从往事中抽离,半夏冲离落伸出了手。 离落知道半夏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躺在里间呼呼大睡的司丝,硬着头皮把手中的书册交了出去,而后低头,默不作声。 半夏接过书册,随手翻开几页,眼神从上面的小字上略过,不过片刻功夫,他便读完了一个人的一生。 这些史书,半夏从不曾看过,包括后世如何评价他,评价他身边所有人,他一概不想知道。 栖梧殿内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经过的仙鹤发出几声嘶鸣,半夏面容清冷,那些曾经鲜活的存在于他生命中的人,都在这一刻变成了简短的文字,无人知其波澜壮阔,只当平平无奇。 在记载半见生平那页,有一副并不起眼的插图,插图上画着一只风姿甚雅的小狐狸,她勾着尾巴,两只前爪着地,乖巧的坐在蒲团上。m.23sk. 半夏轻抚着小狐狸的眉眼,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柔和,她才不会这么老老实实的坐着 这抹温情并未持续多久,不多时,半夏嘴角的弧度便被苦涩取代,小狐狸竟是也不在了。 她不是灵狐吗? 她不是很有本事吗? 她知道把那些修习的秘籍偷偷送给他,怎么就不知道自保? 她怎么就忍心留下他一个人? 半夏师兄,你还好吗? 看着半夏阴晴不定的表情,离落有些难受,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自己的亲朋好友全都死的精光,再也不得见,这事搁谁谁也不好受。 即便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那些过往对半夏师兄而言终是伤心事,离落心中窒闷,他抿了抿唇,半夏师兄,你还有我们。 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瞧着离落一本正经、下一瞬就要冲上来抱他的模样,半夏眉头稍蹙,他把手中的书册阖上,收进纳戒。 书册消失不见,离落下意识就想开口要回来,那些书是他偷拿出来的,司丝看完他还得还回去呢! 可看到半夏脸上冷硬的表情,离落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半夏自是没有错过离落的欲言又止,他缓步往殿外走,离落见状不太情愿的跟了上去。 说吧,为何要帮她找这些书。 司丝她为何要找这些? 莫非是与她的梦有关? 她让他不要死,她究竟知道些什么 半夏的声音没有起伏,公事公办不含一丝私情,离落不敢看他,没,没有就是好奇,好奇 好奇?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私自将藏经阁典籍带离览阅,你可知这事传到师尊那里是何下场?还是说这是你新想出来羞辱她的点子? 想起那些刑罚,离落呼吸一窒,不是!这事是我自作主张,和司丝没有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 有没有关系,不是单靠你一张嘴去说的,说,司丝她究竟为什么要找半见! 庭芜那边,刚到栾华殿,他就看见祁珩正在捏着一只玉笔发呆,他眼神凝滞,思绪早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玉笔末端,墨珠不堪重负砸在宣纸上,将纸上的名字晕染的漆黑一片。 庭芜凑近一看,当即调侃道:嚯,满满一整张司丝,你这半天没想别的吧? 来的路上,祁珩上次吩咐的差事终于有了结果,知道祁珩欠他一个人情,此刻庭芜的胆子也大了很多。 面对着庭芜的调侃,祁珩面色无异,他慢条斯理地将玉笔和写满司丝名字的宣纸收了起来,并没有被人看透心思的不堪。 祁珩,你来真的?她可是你徒弟!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听着祁珩无所谓的语气,庭芜气笑了,你前日可不是这么说的,就在这,这个位置,你亲口跟我说你们只是师徒关系,这才过去多久就那又如何了? 祁珩你莫要忘了你把她弄到这里来的目的。 我有分寸。祁珩淡淡道。 你的分寸就是让人瞧见你对她又亲又抱,祁珩,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庭芜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知不知道这事若是传出去会有何种后果?楚瑶归位在即,六界都在等着她,你现在和小狐狸搞出这档子事,莫不是后悔骗她了吧?你不管我们之前的计划了吗? 你和小狐狸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极喜欢她,但你多少也稍微克制克制啊,人家小狐狸现在还不知道那人是你呢,万一吓到她,得不偿失。 祁珩并未回答庭芜的问题,他将茶盏递到庭芜面前,缓声道:上次让你查的事,可有结果了? 瞧着祁珩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庭芜一口气憋在胸口,他原地踱着步,愤愤道:你们都是这样!得!我也不管了! 庭芜端起茶水就往嘴里灌,他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选择相信祁珩。 祁珩他活了万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男女之情定不会影响他的决断,楚瑶归位之事关乎六界,此事定也会像之前那样迎刃而解。 小狐狸的前世我查到了,她上一世是个凡人,清苦了半辈子,直到遇到了相好的才过了几天好日子。 庭芜特地把相好的三个字说的极响亮,瞧着祁珩斟茶的动作稍顿,庭芜眼底闪过一丝无语。 他想错了,祁珩才不是什么省心的人,吃醋都吃到上辈子了,活脱脱的醋缸子! 瞧他在这装的满不在意,真想看看他一会知道那人是谁之后,还能不能这般淡定。 这么想着,庭芜又有些幸灾乐祸。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查出这么些道道呢。 早前只知道小狐狸的魂魄里融着楚瑶的残魂,并未深究其前事,祁珩你知道小狐狸上辈子嫁给谁了吗? 祁珩没理会庭芜,只有紧握着壶柄的大手暴露了他的情绪,她嫁过人了 庭芜早料到祁珩不会回答,他自顾自的给自己添了茶水,唇角一勾,露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那人咱前阵子还跟他打过照面,当真是威风得紧,百年前他一跃飞升成神,那劫云浩荡,可是连这云霄之巅的栾华殿都受到了冲撞。 百年前,飞升成神的只有一人,祁珩如何不知道那人是谁,忆起他与司丝之间的牵扯,祁珩的下颌线绷得极紧,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寸寸都透着寒意,夜焰。 可不就是他,你说这缘分有多奇妙,谁能想到他竟是小狐狸前世的夫君? 不过这夜焰也是够狠的,为了飞升,他新婚当夜就一剑结果了小狐狸,就从这心窝子生生捅了过去,啧啧,杀妻证道啊,也就他们这些魔族之人下的了手 听到这些话,祁珩双目阴郁,清隽的脸上似是凝了一层寒霜,夜焰他竟真的动手伤过她! 对于祁珩的反应,庭芜并不意外,他这次有功,才不怕他。 话说前阵子夜焰还来苍葭山寻过司丝,莫非他也知晓了什么?他认出小狐狸了?瞧这夜焰对小狐狸也不似全然没有感情 对了,还有一件事,小狐狸和夜焰的婚契还在。 婚契祁珩蹙眉。 就是魔族夫妻之间的印证,男左女右就在手腕上,有了这玩意便是得了天道的认可,换句话说,你那小徒弟,现在还和夜焰有婚约。 庭芜说的这些并非只是想刺激祁珩,小狐狸他也很喜欢,他自是不想她落到旁人手中,尤其是夜焰这么个整日与仙界为敌的魔头。 小狐狸和祁珩之事他并不反对,待到她转世重生,换个身份,她同祁珩的师徒关系自会解除,祁珩他冷清了这么些年,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那婚契你也不必在意,小狐狸对夜焰没有感情,有没有婚契都一样,不过,若是她对他生了情嘶!不对,忘了小狐狸现在心里只有半见了。 但是祁珩你还是要多提防这些,婚契终是一种证明,若是夜焰不放手,或是对小狐狸存着些心思,这事不免会多生是非。抢人家妻子,总是不太好听。 司丝那边,睡梦中的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暖烘烘的热源,那热源触感极好,软乎乎的像是上好的皮草。 司丝迷迷糊糊的循着本能滚了过去,白皙的小脸极享受的在那处皮毛上拱了拱,喉间溢出一丝满足的喟叹。 软榻上,夜焰化作原形将司丝纳入怀中,他们像是回到了盘古岛上,他任由司丝抓着他胸前的毛发,依偎着相互取暖。 夜焰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司丝的一举一动,感受着她的亲近,他轻笑一声,鼻尖对着司丝的脸颊轻轻地蹭了几下。 咒印又在发烫,那鲜艳的颜色从他的前爪向前延伸,缠绕着她的手腕,将他们连接在一起,似是永远都不会分开。 夜焰深情款款的看着司丝的小脸,他抬起前爪覆在了司丝的手腕上,咒印重合,夜焰忽而有些庆幸。 庆幸她还活着,庆幸他还能像以前一样看着她,庆幸这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若是他一早便知晓他今后会这样爱她,他定不会对她做那些事。 忆起前世司丝身死时看他的眼神,绝望,疏离,甚至还掺杂着若有若无的恨意,这个眼神转移至今,让夜焰倏而喉头发紧,五脏六腑像是被搅碎了一般生疼。 过去之事定不能让她知晓,绝不能! 夜焰十分清楚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他偷来的,他欠她一条命,他应当为此付出代价。 他深知这一切都剖于现实之后,等着他的会是怎样的结果,她定会恨他,可他不能没有她。 前世她为他付出了一切,献出了性命,这一世便换他保护她,他会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门,给她至高无上的地位,宠她,爱她,给她想要的一切。 他不求她有多么深爱他,他只求她不要离开他。 第339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89 司丝这一觉睡得极好,抛开那扰人的事,她仿佛又回到了未化形时沐浴着阳光尽情伸展的日子,惠风和煦,日朗天清。 睡醒了吗? 司丝闭着眼伸懒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慵懒的男声,司丝被吓了一跳,她一个咕噜滚到一边,揪着衣襟,满脸防备。 待到看清身后之人是夜焰时,她才松了口气,眉心舒展,是你啊 两人中间隔了好远,再也不似刚才那般亲近,就好像曾经的一切都是幻觉,夜焰心中一痛,面色有些受伤,语气中满是难掩的失落。 吓到你了吗?我以为你能听出我的声音。 没有,只是你突然出声,我没反应过来。司丝笑了笑,你怎么会现在过来? 你忘了你答应过要给我上药了吗? 眼梢带着委屈,夜焰把自己受伤的手举到司丝面前,司丝,手疼。 洁白的蝴蝶结早不知何时被鲜血染透,颜色枯败,像是再也无法振翅飞翔。 怎么会变成这样?疼的很厉害吗?都这样了你怎么不找个人看看?司丝有些焦急。 我不想让旁人碰我,司丝你答应过要替我包扎的,你答应过我的。 瞧着夜焰低垂的眼角,可怜巴巴的坐在她面前卖惨,司丝面上闪过一丝心疼,同时却也在心中冷笑。 好一句不想让旁人触碰,这会倒是有了洁癖,敢情现在不是他左拥右抱的时候了。 司丝将夜焰带至桌边,取出药箱,茸茸,我记得你也答应过我不会再伤害自己。 你以为这是我故意弄的?夜焰声音沉闷,他有些心虚,抿了抿唇,司丝,我没有故意破坏伤口,我一觉醒来它就在出血,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没再伤害自己 说着,夜焰就要拆开纱布证明什么,他大力撕扯着,没一会血便滴了下来,司丝见状赶忙拉住他的手,好了好了,是我想错了,你快放手! 殿外那棵梧桐树上,睡梦中的凤凰尚不知晓自己被人施了定身术,亦不知晓栖梧殿来了怎样的不速之客。 祁珩在庭芜走后便在溯光镜中看完了司丝的前世,他看着她同夜焰相识、相知、相爱,看着她从懵懂天真,到满心期待的为夜焰披上了嫁衣。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夜焰熟经男女之事,单纯的司丝并不是他的对手,在夜焰的刻意设计之下,司丝很快便对他动了情。 一切都如预料的那般,夜焰在达成目的之后就再也演不下去了,祁珩看到了司丝眼中的悲伤和不甘,有爱才会有怨,她是真真切切的爱过夜焰。 祁珩知道这些事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这并不代表现在的司丝,司丝并不知道过去那些事,可他就是该死的在意。 那婚契还在,夜焰也在,司丝曾那样深爱过他,若是夜焰有心同她再续前缘,他们之间并非没有可能。 想起早前夜焰来苍葭山寻找司丝时的眼神,那是一个男人看待女人的眼神,侵略、占有、热烈,夜焰对司丝的喜欢并不比他少。 在盘古岛上时,司丝就极喜爱夜焰,她会拼了性命的为夜焰治疗腿伤,会冒尽艰难险阻的帮助夜焰化形,司丝心里并非没有夜焰的位置的。 想到这些,祁珩心中倏而生出些危机感,司丝不记得前事,更不知道夜焰的真面目,在她心中,夜焰依旧是那个和她相依为命的人,而他却只是她的师父。 回想自己与司丝相处的时光,祁珩眼中闪过一丝酸涩,她对他的态度有尊敬,有谦恭,她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可唯独少了一份依赖与放纵。 在他是她师父的时候,司丝她从未在他面前撒过娇,从未逾距的在他面前讨要过任何东西,就连传授她功法的时候,她也老老实实的站在那从不出言顶撞。 他见过她动情的模样,因而知道她对身为她师父的他没有半分男女情谊,她自始至终都只把他当成父兄般尊敬。 若说夜焰仍有一丝让她动情的希望,那这事落在他自己身上便绝无可能,司丝她很排斥师徒恋。 只要一想到司丝有可能与夜焰在一起,祁珩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扯着,嫉妒和占有欲如同洪水猛兽般在他胸口狰狞的嘶吼。 想起刚才庭芜问他是否后悔了,祁珩脸上浮现出了自嘲的苦笑。 他的确后悔了,后悔用另一种身份让司丝动了情,后悔没有在最后分别的紧要关头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 若非如此,他也不用在这里担心司丝会同旁人有任何牵扯。 他不想当她的师父,他想做她的男人,一个可以同她永远在一起的男人。 看到桌案上的玉笔,祁珩心尖一动,其实他并非没有希望让司丝爱上他,半见就是他,同她在大夏皇宫朝夕相处的人是他,她爱的人就是他。 那日在藏经阁,他听到了司丝同离落的对话,他知道她很想他,在她心中,她爱的人依旧是他。 这么想着,祁珩心中的痛意舒缓,过往的甜蜜在心间淌过,他抿唇轻笑,他到底在胡思乱想的担心些什么? 司丝她心里的人是他,不是夜焰,不是任何人。 祁珩来到栖梧殿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只被人定住的凤凰,感知到夜焰的存在,祁珩眼中的戾气显得有些阴鸷。 夜焰竟又来找她了! 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对话声,祁珩心中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再一次被提了起来,他隐匿去了周身的气息,自虐般的走到窗边,眼中布满了血丝。 殿内,司丝正在给夜焰包扎伤口,司丝动作轻柔的将夜焰的手托在掌心,夜焰面带笑意的低头凝视着司丝,气氛缱绻,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窗外多了一个人。23sk. 疼吗?司丝一边上药,一边问。 没有刚才那么疼了。夜焰低低的笑着,眼神温柔的像是要滴出水一般。 听到这话,司丝微微低头将红唇凑了过去,轻柔的冷风吹拂在伤口上,上完药就不疼了。 嗯,现在就好多了。 不过疼一疼也好,最起码让你记住这滋味不好受。 疼一疼也好,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来! 记忆中的她同现在重合,只是与她说话的对象换了。 窗外,祁珩的心脏被嫉妒啃食着,他浑身冰冷,一双大手紧握成拳,司丝她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她也曾这般为他包扎过伤口。 她心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吗? 她为何要对夜焰做同样的事? 为什么要对夜焰这么好? 难道说她对夜焰的感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她莫非也喜欢夜焰? 祁珩艰难的吐出一口气,他倚靠在墙壁上,双拳紧握几乎失去了知觉,他眼底凛冽着厉色,面上尽是彻骨的寒意。 不可以! 他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不管夜焰同司丝之前有何种关系,司丝今后只能是他的,她既已经对他说了喜欢,就不能再对旁人动心。 在大夏,是她先对他告白的,他们互许了终身,她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她占了他的心,就别想着退缩,他不允许! 里面,夜焰不知寻来了些什么玩意,逗得司丝咯咯笑了起来,她笑得极为欢快,祁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醋意也在疯狂的蚕食着他的心。 从司丝醒来到现在,她不是没精打采的发呆,就是伤心痛苦的搜寻着有关半见的一切,她一直沉浸在对半见的哀思之中,就连她无比依赖的半夏都不曾让她这般开怀的笑过。 每每入睡,司丝的眼角都会带着泪水,看着她这般伤情的模样,祁珩几乎心疼到了窒息,他悄无声息的在她沉睡之时安慰她,给她处理好伤口,低喃着他就在她身边。 可他做的这一切都不及夜焰此刻做的分毫。 司丝何曾对他这般开心的笑过? 夜焰对司丝的影响力当真就这么大? 嫉妒在祁珩心里蔓延,离开前,一个决定隐隐在他心中有了雏形,他不会让夜焰再有机会靠近司丝! 夜焰并未在司丝那里逗留多久,原因无他,司丝赶他走的。 两人相处的时候,夜焰从未遮掩自己对司丝的感情,他虽未直言喜欢,可他举手投足间皆是难掩的深情。 而这一点,司丝也察觉到了。 在夜焰举着糕点往她嘴边送的时候,他的指腹无意间擦过了她的唇瓣,忆起在盘古岛上的深吻,夜焰眼底闪过了些迷恋和渴望。 没有人会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无动于衷,夜焰也不例外,他摩挲着手指,回味着那抹柔软,眼神愈渐放纵。 那日酒后的亲吻并非只是意外,那是他心之所向的产物,早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前,他的身体便已经有了反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早在那朝夕相伴的无数个日夜里,他就已经成了她的俘虏。 许是受到了蛊惑,夜焰没有看到司丝皱起的眉头,他抬起手掌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还不等他触碰到她,她就防备的退到了一边。 茸茸,你是不是喜欢我。 司丝语气笃定,她定定地看着他,稍带慌乱的同时并没有夜焰想要的娇羞和喜悦。 感情倏而被戳破,夜焰的计划被打乱,司丝对他的芥蒂尚未消除,现在还不是告白的时候。 夜焰下意识想要否定这一切,可想起他们曾经的约定,他还是承认了,他永远都不会再对她说一句谎话。 是,我喜欢你,从盘古岛回来至今,我一直在想你,我不想做你的徒弟,不想做你的灵兽,更不想和你做朋友,我想同你在一起。 就如同那盘古岛上的夫妻一般,司丝,我喜欢你。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夜焰不否定他有赌的成分,虽然此举有些冒险,可他仍想知道司丝的想法。 夜焰一边自我剖白,一边缓缓向司丝身边靠近,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胶着在她身上,他看到了她的震惊、无措。 她不喜欢自己。 有赢便有输,结果夜焰其实一早便预料到了,心中痛到无以复加,可他仍是笑了出来。 茸茸我 嘘不用给我回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看着夜焰眼底的落寞,司丝当即便想出言安慰,夜焰知道她想说什么,他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唇上,语气温柔。 司丝,我将这一切都说出来并非是想要你给我什么回应,现在是我在追求你,我喜欢你,并不是想逼迫你立刻同我在一起,我可以等。 司丝生性善良,吃软不吃硬,夜焰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只要他不同她撕破脸,他就永远都有回缓的余地。 夜焰脸上的笑容毫无侵略性,他一改早前的嚣张跋扈,做出一副步步退让、小心讨好的卑微姿态。 看到他这副模样,司丝摇着头后退了两步,她不着痕迹的同夜焰拉开了距离,正色道:茸茸你不要这样,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没有结果的。 我知道,你喜欢半见,可他已经司丝我可以等。 夜焰本想说半见已经死了,可想起半见此刻在司丝心中的地位,他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他这时候说这些只会惹得司丝厌恶,半见已经不在了,一个死了千年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争不过他的。 提及半见,司丝眼底突然多了些沉郁,她抬眸看着夜焰,语气坚决,茸茸,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便也应当知晓我不会喜欢你,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没关系,我说了我可以等,在你点头接受我之前,我愿意同你只保持朋友的关系。 你不要觉得有太大的压力,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不必考虑我。 夜焰的感情直白又热烈,捅破之后更是不见掩饰,虽然这尚不及他全部的万分之一,可他的存在仍是不容忽略。 司丝极不适应这样的改变,夜焰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司丝直接赶了出去。 夜焰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他可以给她时间缓和,只要她今后能再接受他,让他等多久他都愿意。 夜焰离开了,可他不知道等他再来此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他心心念念的机会被毁的一干二净,他所有想要隐瞒的真相也都暴露在了司丝面前。 第340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90 司丝做了个梦,她在梦中不仅重新经历了一遍原主的前世,连带着前阵子她同夜焰在盘古岛上的生活日常也过了一遍。 那些让人心醉的甜蜜日常一闪而过,快到让人捉摸不住,反观那些绝情的背叛和惨无人道的杀戮就像是开了0.5倍速,每一帧,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生怕她错过什么,不能感同身受。 这些事司丝早就了然于心,原主更凄惨的结局她都知道,这些又才到哪里? 她走马观花的像看电影一样看着,心里没什么波动。 司丝知道这个梦是谁的手笔,昨天祁珩刚过来她就发现了,她知道他在外面抓心挠肝的偷听,于是故意捧着夜焰的手吹风,她就是要刺激他,逼他做出行动。 若非如此,他还指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 祁珩活得久了,无限的寿命让他习惯于不慌不忙的处理所有事,包括感情。 她大概能猜到祁珩在想些什么,他知道他们现在的身份敏感,也知道她大概率上不会接受心爱之人变成了自己的师父,所以他想等她转世。 若说之前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楚瑶归位,那么现在便又多了一份私心。 从她的魂魄中分离出楚瑶残魂的过程她必须死,在她死后,司丝便再也不复存在,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给她换个身份。 到那时候,她不是他的徒弟,他亦可以趁机篡改她的记忆,他们之间的所有阻碍都会消失,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同她在一起。 可是她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且不说她已经没有来世了,单就他想继续在她身上做这些恶心事,她就不会给他机会。 祁珩他不慌不忙,她就给足他危机感,他不是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吗,那她就让他嫉妒到坐立难安。 栖梧殿内 祁珩侧卧着将司丝搂在怀里,冷白色的修长手指不住的勾缠着她的发梢,打着圈,动作慵懒肆意。 他的另一只手占有欲十足的紧箍在司丝腰间,因着两人身形悬殊,祁珩把司丝遮挡的极为严实,从他背后看过去并不会发现他怀中还藏着一个人。 正如他在人前依旧是那个无欲无情的上古神祇那般,谁又知道就这般不染尘埃的人物,竟会在背地里对自己的徒弟藏着极为龌龊肮脏的心思,一切都是表象罢了。 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的靠在一起,隔着衣衫,祁珩很轻易的便感受到了司丝身上的温度。 她老老实实的嵌在自己怀里沉睡,就像之前在大夏时一样,安静乖巧。 司丝梦中所见的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她梦到的他亦能见到,看着她紧皱的眉心,鼻间的汗珠,祁珩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他知道她现在不好受,他也不想让她再经历一遍那些事,可这都是她逼他的! 他本想多给她些时间的,他自己心里也存着些犹疑,他不能接受自己对她动了情,他拼了命的克制着不动她,可她却不知收敛。 他的所有理智都在见到她同旁人亲密时烟消云散,什么师徒伦常,什么礼教规矩,他就是想要她。 他为这天下苍生做的够多了,现在也该轮到他放纵一次了,他不要别的,他只想要这只到处勾人的小狐狸。 摩挲着司丝的脸颊,祁珩的手掌一路向下,她的脖颈纤细白皙,轻轻一下便能折断,祁珩圈住那处,突然觉得这里少了些什么。 祁珩的眼神放肆又凶猛,像是要将她吃下去一般。 不知是感知到了身边的危险,还是被梦中发生的事魇住了,点点清泪从司丝的眼角溢出,她轻声呜咽着,想要挣扎,却被祁珩身体压制住,丝毫动弹不得。 看着司丝梦中发生的事,那正是夜焰一剑穿心将她杀死的画面,残忍又绝情,她就像枯败的落叶一样凄惨可怜。 轻轻拭去司丝眼角的泪水,祁珩轻笑着道:司丝,夜焰不是好人,现在你总该知道要离他远些了吧 司丝,夜焰不止一次的想要杀你,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他喜欢的人是楚瑶,不是你,他杀了你就是为了要和楚瑶在一起 司丝眼角的泪水越来越多,她像失了庇护的小兽一般不住的呜咽,祁珩将她脸侧被泪水打湿的发丝别到耳后,残忍的欣赏着她痛苦的表情。 司丝你总这么不听话,老老实实的等我处理完一切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招惹旁人? 之前是半夏,现在又是夜焰,就连离落也几次三番的为你违反门规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说着,祁珩便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住,暴虐而又压抑的气息就这么笼罩而来。 空气被掠夺殆尽,窒息感悄然在胸间蔓延,司丝挣扎着扭头,可却换来了祁珩更加猛烈地侵袭,他的力道逐渐加大,似是想要就此将她生吞活剥。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司丝的气息渐弱,反抗也不知在何时停了下来,祁珩微微起身,依依不舍的收了攻势。 司丝的鼻子哭得通红,小巧的唇瓣嫣红一片,脸色也因为缺氧染上了层层淡粉,祁珩见了心中倏而一软,眼神也温柔了几分。 祁珩声音沙哑,他一点点的将她脸上的痕迹拭去,司丝,我也是男人,不要一直挑战我的忍耐。 这一世是我最先发现了你,是我将你从大荒山带出来的,你看你腕间还带着我送你的镯子,你是我的知道吗? 你乖一点,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等解决完了眼前的一切,我就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你喜欢的屋子,渴望的生活我都会给你。 他知道一处风景优美的世外桃源,他会在那里为她栽满灵溪树,她一定会喜欢的 梦还在继续,司丝醒来后,祁珩尚未离开,只是此时他脸上再也不见刚才的情思和欲望,他姿态优雅的品着茶水,眉间带着几分遗世独立的冷淡。 醒了。祁珩抬了下眼帘,声音清润缥缈。 听到问话,司丝赶忙翻身下床行礼,她的衣衫早就被祁珩整理好了,此刻仪容倒也算还算整齐。 师尊。 不必拘束,坐吧。 司丝得令,下意识找了个距离祁珩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小手乖巧的放在膝盖上,不敢放松。 看着司丝紧张的模样,祁珩眸中快速闪过一抹异色,他指尖微动,一杯清茶便凌空送到了司丝面前,润润喉。 多谢师尊。 司丝老实接过,轻抿了一口,清香淡雅,鲜醇甘厚,待到全部饮完,喉间的刺痛果然缓解了不少。 这么好的茶叶想也知道是祁珩自己带来的,她这里除了破烂,就只剩下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他们欺她没见过世面,惯会以次充好,从不知收敛。 三两口便把茶水饮尽,司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粗鄙,她怯怯的看了祁珩一眼,再低头时却发现杯中的茶水又满了。 可是喜欢这茶水?祁珩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恶。 司丝捧着茶杯点了点头,喜,喜欢。 喜欢便自己学着泡。 说着,一个制式精美的瓷瓶便出现在了司丝面前,可懂茶道? 只认识几种常见的茶叶。司丝老实回答,有些羞怯。 无妨,明日我过来教你。 谢师尊。 嗯。 话毕,两人都没再说话,司丝低头轻抿着茶水,一本正经的坐着,像凡间那些极懂规矩的贵女一般。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司丝的小腹撑得有些胀,她时不时的向祁珩那处偷偷打量,却见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气氛有些凝滞,司丝捏紧杯壁,试探道:师,师尊,您怎么在这里? 从梦中抽离,司丝眼中的萎靡之色悉数褪尽,虽然其中仍然藏着难掩的伤痛,却无大碍。 确定司丝尚能承受,祁珩心下稍定,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缓声道:路过。 哦。司丝扯了扯僵硬的嘴皮。 可是睡得不安稳,此前为师听你在哭,便进来了。 听到这话,司丝大惊,她猛地抬起头,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可到嘴的话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祁珩看到了司丝的欲言又止,若是遇到了难事,可与为师说。 司丝仍是有些犹豫,对上祁珩温润的目光,她看到了他眼里的鼓励,思索再三,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了出来。 就是我近日时常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什么奇怪的梦。 关于身边之人的梦不太好,他好像,好像伤害过我。 司丝不欲将那些话说出口,她看了一眼祁珩,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之后,她立刻心虚的低下了头。 祁珩知道司丝在纠结什么,夜焰是魔族,贸然将梦中之事说出来,难保不会给夜焰招去危险。 他知道不可能只凭一个梦就让司丝把夜焰否定掉,这也是他为何要留在此处的原因。 梦中之事并非都是真实,但也不全是假象,你若心存疑惑,不如自己去探索,将要发生之事会有预兆,而那些已然发生了的事,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至于你纠结的那梦中之人,躲避不如直面,出其不意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是。司丝深信不疑的点了点头,心中冷笑。 出其不意 祁珩这是等不及要让她和夜焰撕破脸啊。 夜焰那边,他此刻正在魔界集市上搜刮各类有趣的玩意,他出手极大方,每每发现了满意的物件,便会大肆奖赏那些商贩。 不过一会功夫,夜焰就寻到了不少宝贝,他一门心思想着拿着这些东西去讨好心爱之人,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夜焰兴冲冲的拎着烧鸡到达栖梧殿的时候,司丝正坐在院子里同那凤凰大眼瞪小眼。 凤凰扑腾着翅膀啾啾直叫,有些恼怒于司丝的呆傻,祁珩这个老东西昨日又来偷亲小狐狸了,场面太辣眼,简直没法看! 祁珩那老东西做尽了坏事,这小狐狸非但不知道,反而将他视作良师益友,当真是天真至极! 啾啾啾啾他娘的,又这样! 瞧着凤凰气急败坏的样子,司丝歪了歪脑袋,明知故问,你是还不会说话吗?好可怜啊 老娘哪里是不会说话?! 这全是祁珩那个老东西搞的,她在旁人跟前只要不提及小狐狸的事,尚能正常说话,可只要一对上小狐狸,她除了啾啾啾啾,就只剩下啾啾啾啾! 田间的菜鸡都比她强!啾啾! 趁着凤凰气得一动不动的时候,司丝怜爱的摸了摸凤凰的翅膀,心满意足的揉了一把毛茸茸,司丝轻勾起了嘴角,嗯,手感真不错。3sk. 夜焰大老远的就看见了司丝的笑容,她是喜欢那只呆头鸟吗? 他心尖一动,下次他可以给她捉两只孔雀过来,除了供她赏玩,它们也可以照看她,在她耳边说说他的好话。 这么想着,夜焰觉得自己的追妻大业又往前迈进了一步。 司丝,你在做什么? 夜焰笑眯眯的朝司丝走去,话音未落,凤凰便中招再次被定住,意识陷入黑暗前,她看清了夜焰的脸。 日了狗了! 一个两个都拿她开涮! 看见凤凰歪歪扭扭的失去了意识,司丝眼疾手快的跑过去将她接住,她有些不赞同的蹙起了眉,茸茸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让她睡一会,你别担心,这呆头鸟没有大碍,我一走她就能醒过来。 说着,夜焰就有些嫌弃的想要拎起凤凰的翅膀,将她丢到一边,只是大手尚未落下,司丝就抱着凤凰后跑到了一边。 夜焰不甚在意的收回手,他站直身子,看着司丝动作轻柔的将凤凰放到梧桐树下,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啧,她还真是喜欢这只呆头鸟啊 赶明他就把孔雀弄来! 夜焰在这边拈酸吃醋,司丝安置完凤凰后走了过来。 一见司丝靠近,夜焰当即变了张脸,他笑眯眯的瞧着司丝,司丝,我给你带了礼物! 先别说礼物的事,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谁?你说 夜焰拉着司丝的手往殿内走,满脑子都是司丝一会司丝激动开心的模样。 茸茸,你知道夕岚是谁吗? 第341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91 茸茸,你知道夕岚是谁吗? 偌大的栖梧殿被阳光笼罩,斑驳的树影打在地上,一派生机盎然,明明前一刻还暖洋洋的心脏此刻却如坠冰窖,夜焰脚步微顿,耳旁全是杂音。 她是在问夕岚吗?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她知道了什么? 脸上的血色褪尽,心中随即被滔天巨浪般的恐惧淹没,夜焰咽了咽口水,脑海中一片混乱。 夜焰的手有些凉,他紧攥着司丝的小手往殿内走,默不作声。 待到二人顿住脚步,夜焰心里依旧无法平静,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粘腻的感觉让司丝皱眉甩开了他的拉扯。 手中的温软消失不见,夜焰后知后觉的抬起头,他心里慌到了极点,眼神也有些虚浮。 茸茸?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司丝蹙眉,她踮起脚尖抚了抚夜焰的额头,圆润的杏眼中有关切,也有几不可察的冷意。 对上司丝的眸子,夜焰陡然回过了神,他动了动薄唇,声音有些干涩,嗯?你说什么?抱歉,刚才有些走神。 你也这样说 司丝在心中冷嗤,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男人用这样的借口搪塞过她了,每次涉及这些敏感的问题,他们都用这样的借口。 一时没听清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把事情挑开了说,已经造成了的伤害,并不是逃避可以解决的。 什么这样说?司丝冷不丁冒出这一句,夜焰心里咯噔一跳,他有些心虚,可却仍旧自欺欺人的不愿细想。 没什么。司丝笑着摇了摇头,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她笑得甜美,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司丝,我给你带了礼物,这是我特意去市集上挑的,这次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可以安心收下 夜焰转移话题,他把锦囊中的物件一一取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的心脏疯狂跳动着,司丝的状态不对,即便她此刻仍在他身边,可他却总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感觉,他不敢看她,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风声鹤唳,惴惴不安。 你看看这个木偶,它其实可以这样动,你只要这样拿着就可以转动它的手臂 夜焰把木偶塞到司丝手中的,手指略微有些颤抖。 听完夜焰的讲解,司丝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开心的把玩,她把木偶放到桌子上,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茸茸,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终究是躲不过吗? 夜焰呼吸一窒,一股股刺骨的寒意硬生生的钻进他的身体,他强压下不安,扯了扯嘴角,笑容僵硬,打听谁啊做,做什么冷着张脸?怪吓人的 我想知道夕岚是谁,茸茸你认识她吗? 司丝紧盯着夜焰的眼睛,一边说,一边往他身边迈进。 审视的目光在这一刻化成了利刃,明晃晃的逼的夜焰下意识闪躲,他往后退了半步,脸上的笑容僵滞的发疼。 那,那是谁?你朋友吗?我不认识。 你说过不会对我撒谎的,茸茸,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道夕岚是谁吗? 司丝的声音变冷,脸上也多了几分失望,她这副模样让夜焰乱了呼吸,心脏突突的疼。 夜焰几乎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承认,那些事一旦说了出来便都完了,那些伤害和欺骗会让司丝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他。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我不曾见过她,我没撒谎。 夜焰的眼底一片坚定,他死死地咬着牙,像是一只困兽在拼尽全力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呵!不认识!呵呵茸茸,哦不,该叫你夜焰才对! 司丝笑了,明明是在笑,可她脸上却满是凄凉。 见她这样,夜焰一下子慌了神,他想伸手去拉司丝的手,可刚触碰到她的衣角,他就被司丝无情的挥开了。 强硬的动作牵动了夜焰手上的伤口,粘腻的液体一下子涌了出来,染透了纱布。 司丝 你别叫我! 司丝倏然吼了出来,她扫了一眼他那只正在滴血的手掌,一脸嘲讽。 怎么?又想装可怜?堂堂的魔神竟是连这小小的伤口都处理不了吗? 还说你看我傻,可以尽情利用!你没撒谎,你说你没撒谎,现在就连这句话都是假的! 夜焰摇着头,脸上的血色褪尽,不是的,我没有这样想,我没有利用你,我只是想来同你说说话,我没有利用你 你没有?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能不能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弱小、可怜、无辜呵!我竟真的信了这样的你。 司丝眼眶发红,那已是恨极了的模样。 司丝,对不起,对不起! 夜焰的心脏处传来一阵阵撕扯的剧痛,他语无伦次的道着歉,语调慌张急迫。 我不找你包扎伤口了,我以后都不会再拿这种事烦你,你别这样,你别说这样的话! 听到这话,司丝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在怨你受伤?你以为我是不愿为你包扎伤口?夜焰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错在哪! 你说你不会对我撒谎,可你究竟骗过我多少次,你又对我有几句真话?! 夜焰攥着拳头,他低着头,喉咙发紧,我,我以后不会 不会再对我撒谎了对吗?夜焰你记得这句话你对我说过多少遍吗? 太多遍了。 从在盘古岛上时,他就一直在说这句话,夜焰知道这种保证已经失去了意义,可这次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过去是他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是他盲目自大,是他伤害了她。 他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他真的改了。 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司丝你再相信我最后一回,我真的,我以后绝不会骗你,司丝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给你一次机会 司丝笑了笑,她抬头看着夜焰,目光缱绻,仿佛在看着最深爱的人。 那你给过夕岚机会了吗? 我夜焰如遭雷击,薄唇颤抖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司丝脸上的笑意更浓,你说你不认识夕岚,那你告诉我你是如何飞升成神的! 你把旁人对你的真心当做什么?飞升的跳板吗?天籁小说网 你骗她对你动情的时候,可曾想过她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感受? 她全心全意爱着你的时候,你又在谋划着什么?! 司丝的质问接踵而来,一下下全都砸在夜焰心上。 他的思绪转的飞快,他想了无数种对策,可每一种都是死路。 司丝她分明是已经知晓了全部。 司丝,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时候我没想那么多,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司丝,别这样看我 夜焰恐慌的想要去拉司丝的手,可司丝却是避如蛇蝎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神里充满了陌生。 所以那些事都是真的对吗? 司丝的声音沧桑纤弱,仿佛一下子被抽取了全部的支撑,泪水从她脸上无声地滑过,苍凉凄清。 你真的对我不止一次起过杀心 听到这话,夜焰便知道一切都完了,刚才的只是试探,若说那时他还有一丝翻身的机会,那么此时此刻,他所犯下的所有罪恶都将无处隐藏。 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迈不动步子,眼前的世界开始摇晃,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坍塌。 他想挽救,想挣扎,可却连动都动不了,更发不出一丝声音。 夜焰的默不作声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默认,司丝怔怔的看着他,眼神空洞,任由泪水不停地从眼眶溢出,沾湿了整张脸。 在盘古岛上时,我对你不好吗?你断了腿,我省吃俭用的把所有的灵果灵药都给了你,为了帮你化形,我爬上断崖给你采摘灵溪果。 我一次次的摔下来,又一次次的爬上去,我的爪子磨得血肉模糊,我甚至摔断了腿,骨头断裂的滋味你一定不陌生吧,我承受着那样的痛苦,我有向你讨要过什么吗?! 我甚至连你的报答都不要!我把你当成朋友,从没有瞧不起你,我把我的真心捧到你面前,可你呢? 你却还是要杀了我! 我说那日你为何非要让我饮酒,我从没想过你是那样卑鄙的人,你想杀了我,却还要我死后惦念着你的好! 对不起,司丝对不起 司丝说的分毫不差,夜焰找不到半点解释狡辩的余地,他只能一遍遍的道歉,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换得她的些许怜悯。 司丝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了,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夜焰眼底一片腥红,胀痛的痛感逼的泪水失控般的往外涌,他哀求着,可他显然是低估了司丝想要与他划清界限的决心。 面对着夜焰的泪水,司丝没有任何反应,她的表情沉寂,似乎对所有的事都绝望了。 她伸出素白的小手,夜焰见了稍一怔愣,他想也没想的就要将其纳入掌心,可一瞬,他就听到了司丝毫无生气的声音。 月泽草呢?我采的月泽草呢?把它还给我。 她原是想要回月泽草,可那月泽草早不在他身上了,他把它给了楚瑶。 歉疚和羞耻撕扯着夜焰的心,他收回颤抖的手,嗓音嘶哑到了极点,司丝,月泽草,月泽草 夜焰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月泽草的去向,她冒着生命危险采来的灵植被他偷了去,讨好他的心上人。 看着夜焰毫无血色的面容,司丝嗤笑一声,笑声中的嘲讽不言而喻。 我怎么忘了,你喜欢我师姐,我竟到了这时候还在犯傻,问你月泽草去了哪 阳光下,司丝脸上的泪痕和自嘲无所遁形,可她却仿佛不知道一般,痴痴地笑着。 夜焰从没见过这样的司丝,在他的记忆中,司丝一直都是乐观天真的,她的笑容曾在无数次绝境中给予他安定和支撑。 不像此时这般仿若被带走了所有的生机,只余一具枯败的躯壳苟延残喘。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意识到这一点,夜焰的心脏在这一瞬间骤然停止跳动,耳边的声音被抽空,只有那一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 你喜欢我师姐,你喜欢我师姐 不是的!我不喜欢楚瑶!司丝我喜欢的人不是她! 夜焰慌忙解释,他不管不顾的将司丝搂在怀里,双臂不断收紧,紧紧地缠绕着她,像是生怕她会消失一般。 司丝我承认,我说实话!月泽草的确是被我偷走了,我那时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我以为我还喜欢她,以后不会了,司丝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你原谅我一回,你原谅我好不好? 司丝我喜欢的人是你,我爱你,不是楚瑶,不是她,我只爱你,你相信我 夜焰一遍遍的道着歉,一遍遍的说着爱她,可司丝却没有半点回应,她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夜焰将她抱在怀里,不挣扎也不反抗。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久到夜焰心中的希冀全部被不安和绝望蚕食殆尽。 司丝,你说句话好不好? 夜焰松开钳制,冰冷的手掌落在司丝的肩膀处,他看着她的脸,乞求她能给予他些许答复。 哪怕是否定也好过这样冷漠的视若无睹。 可司丝只是哭,她的眼神恍惚,没有焦距。 司丝你看看我,我是你的茸茸啊,司丝你理理我!不要这样,我知道错了 许是夜焰的声音唤回了司丝的思绪,她慢慢抬起手,无神的双眸掠过他的面容。 这里这里很痛!我喘不过气 司丝流着泪,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心口,纤瘦的身子不停地颤抖。 那处位置夜焰再熟悉不过了,百年前,他曾亲手挥剑贯穿了那处。 新婚那日,直至鲜血流尽,直到雷劫降临,她都不曾对他说一个痛字,可现在她却指着那处喊痛。 这种并不起眼的控诉就像无数只白蚁,将夜焰的心咬噬的千疮百孔,他再次将司丝搂入怀中,声嘶力竭的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第342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92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司丝对不起 夜焰紧搂着怀中的人,他的身量比她高出许多,此时他佝偻着脊背,卑微的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她的发丝,落在她的皮肤上,可她却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她就像是陷入了恐怖的梦魇之中,喃喃的喊着痛,那声音沙哑破碎,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控诉。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周遭全是压抑而又令人窒息的气息,夜焰收紧手臂,苍白的唇瓣在司丝耳侧轻吻着安抚,司丝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了,你相信我,我是你的茸茸,茸茸不会伤害你的,你相信我 浓烈的恐惧感层层叠叠的将夜焰包裹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反复揉捏蹂躏,鲜血淋漓。 司丝不哭,做错事的人是我,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你别这样,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夜焰哀求着想将司丝从那些不好的记忆中抽离,可司丝却哭得更厉害,她开始自我怀疑,自我否定,每一句都像是插在夜焰心口上的尖刀。 我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大家都要这样对我,我不是坏狐狸,我没伤害过别人,我不坏的 我没有偷吃灵溪果,我不是故意的,不要骂我,不要赶我走 怀中的人儿瑟缩着身子,她哽咽着流泪,一双充满水雾的眼睛中写满了委屈和恐惧。 夜焰一早便知道司丝在苍葭山上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她天真单纯,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坏心思,可就是这样的她却平白遭人白眼,他们欺辱她,殴打她,这让一直对外界心生向往的她如何能接受? 忆起那些同她相依而眠的寒夜,她曾小心翼翼的同他说过她的遭遇,她没有对此心生怨恨,更没想着如何报复,她只想在学到本领之后远离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她把自己的不堪全都展露在他面前,她那时便已经将他当成了全然可以信任的人了,她甚至开始规划起了两人的未来,全然没有嫌弃他的不堪。 可他呢,他为了他那微不足道的自尊,一恢复记忆便要对她痛下杀手。 她把他视作救赎和依靠,她把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可他却对此嗤之以鼻,并毫不犹豫的将其践踏的稀巴烂。 直至此刻,夜焰心中早已被悔意占据,若是他不曾在意那些事,若是他不曾选择弃她而去,若是他能在离开盘古岛的时候就坚定地同她在一起,今日这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若他能早些认清他的心,司丝现在是不是已经爱上了他,他说不定已经同她结了亲,他们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全然不似现在这般,她恨他,怕他,不想同他有任何牵扯,他们之间所有的机会和可能都被他毁了。 心中的痛意蔓延开来,片刻功夫就已传遍全身,痛到令人窒息,他猩红着双眼,面容悲痛。 司丝依旧沉浸在噩梦中,她眼神空洞,声音艰涩,毫无生气,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我已经在拼命讨好了,是不是真的只有我死了大家才开心 乍一听到这个死字,夜焰心中猛然一跳,前世她死前的模样又出现在眼前,他面容惊慌,捧着她脸颊的手掌控制不住的颤抖。 司丝你不坏,坏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司丝你忘了吗?是你救了我,你是只善良的小狐狸,你还有茸茸,茸茸会保护你,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茸茸许是被夜焰周身的温柔感染,司丝转了转无神的眼珠,她似是认出了他,她抬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可下一瞬,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瞪大双眼,满脸惊恐的一把将他推开。 你不是茸茸!你不是他!是你杀了我!你也想让我死,你们都想让我死! 司丝尖叫着,她摇晃着身子往后退,苍白的脸上满是防备,全然不见最初的依恋和柔和。 我没想让你死,司丝对不起,过去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糊涂没认清自己的心,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司丝你别怕我好不好? 夜焰强忍着胸口的痛意,他尽可能的露出温柔的神色,他哀求着,缓步想要靠近她。 可就在这时,司丝倏然低吼出声,她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兽,拼了命的用尽浑身解数来捍卫着自己不受侵害。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她用双手握着,不停地打颤,她哭着用匕首指着他,嘶喊着不让他靠近。 茸茸也是坏人!我都看到了,他也想杀了我,你滚开,滚出去! 司丝夜焰顿住了脚步,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垂在身侧的大掌猛然收紧,他僵在原地,浑身的肌肉紧绷到发痛。 夜焰从未见过司丝这般恐惧的模样,曾经为了他可以不顾性命的她,竟会在现在对他亮出匕首,曾经的她可以安睡在他怀里,可现在她却将他视作全部危险的来源。 司丝还在往后退,她的脸色惨白的吓人,她看起来已经没有几分力气了,可却依旧强撑着与他对抗。 夜焰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明明在这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他幻想着将那些礼物送给她,他本以为他能看到她开心的笑脸。 夜焰僵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他不敢激怒司丝,她的情绪已经紧绷到了极点,他怕把她逼急了她会做出误伤自己的举动。 夜焰知道司丝现如今一切惊恐的表现都是他造成的,他知道他才是害得她害怕不安的罪魁祸首,他也知道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离开。 可他做不到,一旦他今天离开这里,他同司丝之间便再无可能,她不会再见他,更不会有任何原谅他的余地。 他留在这里并非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过去的错事他不会反驳,不论她对他做什么他都毫无怨言,他只想证明自己的真心,他是爱她的。 司丝举着匕首不敢松懈半分,夜焰也保持着最开始的动作,不越雷池半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祁珩和离落赶到。 今日发生的一切,祁珩都在栾华殿中看着,早在夜焰踏进栖梧殿的时候,他便已经有所察觉。 司丝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看到夜焰如遭雷击的惊恐表情,他心中爽快极了,他就是要让司丝彻底看清夜焰的真面目。 夜焰几次三番的想要置司丝于死地,他早就没了与司丝相守的资格。 夜焰他想神不知鬼不觉瞒过那些事,重新获得司丝的爱意,门都没有! 只要一想到司丝前世曾深爱过夜焰,祁珩心中便会被嫉恨淹没,他们成过亲,拜过堂,直至此刻他们之间仍有魔族的婚契作为牵绊。 祁珩从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这般小气的人,他该死的介意司丝和夜焰曾经的关系,哪怕那些事早已成为了过去,他仍是不容许他们之间再有任何复合的可能。 司丝现在爱的人是他,她只能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夜焰的注意力虽然一直都集中在司丝身上,可当祁珩和离落出现时,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他眼疾手快的冲到司丝身边,想要将她带进自己怀中,他想带她回魔界,可他显然低估了司丝对他的厌恨和排斥。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司丝的瞬间,她一个闪身跑到了一边,慌忙中她体力不支摔倒在了地上,手肘触地,发出一声闷响。 因着这股痛意,她那张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小脸又白了几分,她慌张的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举在胸前,甚至来不及喊痛,她瞪着眼睛警惕的看着夜焰,不让他靠近半分。 看着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夜焰胸口又胀又疼,他没敢再去碰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司丝向着祁珩而去。 司丝毫无顾忌的信任和依赖取悦了祁珩,他把迎面而来的小姑娘搂在怀里,白皙如玉的手掌轻拍着她的脊背温柔安慰。 他任由司丝将小脸埋在自己的胸口,全然不顾及上面的泪痕会弄脏他的衣衫。 师尊,救救我! 纤细的手臂紧紧地环抱住祁珩的腰身,司丝浑身都在颤抖,说话的声音里也满是哭腔,她极力强忍着喷薄而出的泪意,可她根本控制不住。 这般情况之下,祁珩自是察觉到了司丝的害怕和紧张,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疼惜,今日之事到底还是伤到了她。 莫要害怕,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祁珩柔声安慰着,可他看向夜焰的目光里却满是嘲讽,仔细看的话,还能在里面发现几分挑衅和得意。23sk. 身为魔界之主的夜焰自是对此有所察觉,他面上浮现出些许阴鸷的戾气,他恨不得挥剑把祁珩的双手都斩下来。 本尊竟不知这不落峰何时成了你魔族的后花园,你屡次来犯,此番又来骚扰本尊的徒弟,莫不是没有将本尊放在眼里。 祁珩声音极冷,像雪夜里的寒风,冷冽刺骨,司丝听了下意识瑟缩了下,感受到她的紧张,祁珩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脑,薄凉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柔意,莫怕,师父会保护你。 同为男子,夜焰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祁珩对待司丝的不寻常,他在祁珩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那几乎遮掩不住的独占欲和敌意,无一不在说明一件事,祁珩他喜欢司丝! 身为司丝的师父,祁珩竟敢对司丝生出这样的心思,他们是师徒,这是乱伦! 意识到这一点,夜焰心中挤满了愤恨,锐利的目光紧盯着祁珩的手掌,杀气横生。 呵!你的徒弟?祁珩你也好意思当着司丝的面说这种话! 夜焰满眼乖戾阴沉,他勾着唇角冷笑,你瞧瞧这栖梧殿,破桌子烂板凳,有哪一处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你的徒弟? 司丝她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若非她一早便将真实身份告知于我,我还当她是拜了哪个破落户为师呢! 还是说你这么做实际上是想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祁珩你要不要脸?! 司丝你快看啊,祁珩他对你一点都不好,他对你藏着恶心龌龊的心思,他根本不值得你这般信任! 表哥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感受到夜焰与祁珩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离落隐隐察觉到了些什么,他看了眼一直在出言不逊的夜焰,又看了眼从来时便嘤嘤哭泣的司丝,当即觉得自家表哥有些蛮横无理。 本尊要不要脸这件事与你何干?夜焰,上次本尊便警告过你,司丝不是你能动的人,你莫不是脑子还没好利索,记不清事?不若本尊帮帮你,让你好好长些记性。 听到这满是嘲讽的话,夜焰讥笑一声,他面上满是邪气,满不在意。 劳您记挂了,司丝赠予的丹药效果很好,自是不用您再费心。 听他提及司丝,祁珩微眯了下眸子,脸上的阴冷之意让离落见了下意识打起了寒颤。 表哥你少说两句吧!他这是要把司丝推到火坑里吗?! 与离落同样紧张的还有司丝,她颤颤巍巍的从祁珩怀中抬起头,急切的想要解释,师尊,我,我那时不知道他的身份,若我知道他是那样的人我我定不会救他! 司丝的话多少有些言不由衷,可她最后仍是咬着牙把那句绝情的话说了出来,祁珩对此极为满意,他笑着托起了她的下巴,缓声道:为师知晓,这件事不怪你,莫要紧张。 祁珩轻拭去司丝脸颊上的泪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过分的亲昵让司丝眼中闪过一抹惊愕,她下意识想要闪躲,却被祁珩不容拒绝的按住后脑勺,再次埋进他的胸口。 我定不会救他! 定不会救他 决绝语气中满是厌恨和疏离,夜焰听了脸色一白,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周遭的事物仿佛都失了颜色,他最害怕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第343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93 鼻间被冷香盈满,味道很淡,有种雪天过后的冷冽,一如祁珩这人的外貌一般,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但是和他这般清冷的气质不同,祁珩的身体很温暖,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处,司丝几乎在贴上去的瞬间就感觉到了那抹炽热的温度,耳边是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司丝极不适应这样的亲近,这种密不可分的动作已经超出了师徒的界限,她摇晃着脑袋,小手拉扯着祁珩腰间的衣襟,她想让祁珩放开她,可却因此换回了他更加用力地禁锢。 察觉到司丝的窘迫和挣扎,祁珩唇边漾出一抹轻笑,他看到了夜焰脸上的错愕和震惊,他不在意旁人是否能看出他对司丝的心思,不仅如此,他甚至于隐隐有种恨不得让旁人都知道此事的冲动。 这种超脱于世俗和禁忌的感情让他无比迷恋,只要一想到这小狐狸从此以后都会打上属于他的烙印,他就觉得热血沸腾。 祁珩不知道司丝是如何看待这个拥抱的,她其实并不愚笨,她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可她又是小心谨慎的,她不会贸然把不确定的事情说出来,此时此刻,祁珩笃定司丝不会反抗。 正如祁珩所料,司丝的挣扎没一会便停止了,她老老实实的窝在他胸前,只字未语。 祁珩这边美人在怀,如沐春风,可夜焰那边却是如同被抛入了布满寒冰的万丈深渊。 从夜焰的角度看去,司丝的挣扎全都变成了撒娇,她蹭着祁珩的胸口,而祁珩也温柔的予以回应,两人旁若无人的相拥,分外刺眼。 夜焰的脑子有些僵滞,他僵站着,双眸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心口处的软肉仿佛被人拿着刀子一下下的戳刺,密密麻麻的痛意此起彼伏,挥之不去。 呼吸越来越乱,周遭的场景也开始变得虚晃起来,夜焰眼前一会是司丝亲昵的蹭着他鼻尖的画面,一会又变成她抱着祁珩巧笑倩兮。 瞧着自家表哥惨白的脸色,离落眉峰紧蹙,他还没从见过他这个嚣张跋扈的表哥露出过这种表情,冷汗涔涔,眼瞳中流露出的皆是伤痛。 这种如遭重击又强撑着不肯倒下的哀戚神色,他以往倒是在那些追在夜焰身后的女子身上见过。 那些可怜的女子追在夜焰背后哀求,渴望他能回头看她们一眼,可落花有意,流水却再无情意,浪子不会回头,徒留她们暗自伤情。23sk. 伤情 这人怎么会伤情? 离落不解,目光沿着夜焰的视线落在相拥的二人身上,忆起之前的种种,离落突然想到了什么,呼吸一窒,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早前司丝昏迷时,他家表哥便来寻过司丝,他那次曾扬言要将司丝带走,他那时便是这种表情,专注深情,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眼中那人。 莫非莫非表哥他喜欢司丝?! 这怎么可能? 他家表哥不是喜欢楚瑶吗?! 离落一头雾水,以他熟读各类话本的经验来看,他家表哥绝对是喜欢司丝的! 这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盘古岛? 离落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揪住夜焰询问,可碍于祁珩在场,他还是忍住了。 离落探究的视线始终落在夜焰身上,若按以往,夜焰早就一拳头挥过去了,可现在他却毫无所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司丝身上。 心底的不安唤醒了婚契,腕间的咒印又开始发烫,耳边的笑声渐行渐远,灵动的声音最后被沉闷的哭声取代,她哭着说恨他,司丝恨他! 陡然清醒过来,夜焰看到了那根连接着他与司丝的红线,明明是安抚人心的存在,可现在却像极了讽刺。 他与她之间明明是可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的。 司丝 迈着沉重的步子,夜焰一步步向司丝身边走去,他知道错了,他后悔了,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次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她,他一定会对她好,他不会再骗她了。 看着夜焰缓步靠近,祁珩眼底闪过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他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微微低头对司丝道:他一直在看你,你可还有话要与他说? 祁珩像一个明事理的长辈,他声线温柔,像极了在开导小辈直面困境,没有半分偏颇。 四周除了风声便只剩下了几声鹤鸣,夜焰的一颗心被提了起来,顿住脚步,他渴求司丝能原谅他,希望她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要弥补她。 他贪婪如斯,他想要的太多了,可今时今刻,在这般情境之下,他却只想司丝能回头看他一眼。 在场的三个人都在等着司丝的回答,可司丝却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她竟是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夜焰一震,急剧的悲伤之下,口中倏而多了些腥甜的味道,心脏早不知在何时痛到麻木,身体更是冰冷一片。 祁珩如愿看到了夜焰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笑着,嗓音轻缈悠扬,低沉撩人,极具蛊惑。 既然不愿同他说话,那你随为师离开这里可好? 司丝仍是没有回答,祁珩能感觉到司丝对他的防备,可他不在意,这些都是暂时的。 祁珩松开困在司丝腰间的桎梏,改牵住她的小手,小姑娘的手心很嫩,像豆腐一般,那柔软的一团似是稍稍用力就会捏坏。 早已耗尽心力的小姑娘哪里敌得过祁珩的强势,随着祁珩的动作,司丝终是迈开了步子。 见司丝头也不回的同祁珩离开,夜焰强撑着的情绪一下子崩塌了,他慌到了极点,本能的追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腕。 司丝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求你 两只手同时被攥住,一个强势的想要将她带离,一个卑微的哀求着她留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具是挺拔不凡,气质斐然,他们分列两方,都想将司丝占为己有。 司丝,过去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利用你飞升,不该欺骗你的感情,不该对你心生杀意,我知道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你也杀我一次,你看看我好不好?不要跟他走! 夜焰死死地攥住司丝的手腕,他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除了道歉和哀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司丝对他没有半分男女情谊,盘古岛上的感情也都被那些残忍的真相吞噬的分毫不剩,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留下她的筹码。 司丝我求你 司丝始终不肯给予回应,她似是对他的哀求充耳不闻,亦或是她根本不屑于理会他。 手上的伤口一直在往外渗血,粘腻的血液染透纱布沾染到了司丝手上,大颗大颗的血珠沿着司丝的指尖滴落,周遭全是血腥味。 祁珩看到了司丝的表情,她并没有她表现得那般洒脱绝情,此时,背对着夜焰,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眼中强忍着泪意。 是啊,他的小狐狸一直都是心软善良的,她永远也做不到主动伤害旁人,哪怕夜焰对她造成了这样伤害,她仍是狠不下心。 既如此,恶人便由他来做吧。 表哥! 咳 突如其来的劲风将夜焰掀飞,后背生生撞在了梧桐树上,五脏六腑霎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 唇瓣被鲜血染红,夜焰强撑着站起了身,看着远处的始作俑者,夜焰眼中多出一抹阴狠。 可下一瞬,这抹暴戾便被柔和覆盖,夜焰看着司丝,他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焦急神色。 心中稍稍回暖,她仍是担心他的。 夜焰痴痴地笑着,像个终于求到糖的孩子,他没说话,只是专注的看着司丝,踉跄着往她身边走去。 可祁珩怎么会让他如愿? 一次次被挥退,一次次又爬了起来,夜焰没有反抗,他任由鲜血染透了衣襟,白皙的面庞上沾满了猩红。 又是一次重击,夜焰的头又昏又沉,肢体难以动弹,胸口如同火烧般剧痛不止,他俯趴在地上,接连试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司丝,咳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夜焰仰起头看着司丝,因着他奋力挣扎的动作,他脖颈上全是狰狞的青筋,眼底猩红一片,血沫不住的从他唇边溢出。 听着夜焰的话,离落终于落实了心中的猜测,自家表哥是真的喜欢上了司丝。 夜焰百年前是如何飞升的,离落自是知晓的。 当初听闻夜焰杀妻证道时,离落心中唏嘘不已,可当时的他除了感叹他家表哥魅力无限之外,便只剩下了对那女子的鄙夷。 甘愿被人利用而丧命的女子能好到哪里去,她无非是同那些庸脂俗粉一样看中了他家表哥的皮相。 离落曾瞧不起那凡人女子,可此番听闻那凡人女子是司丝的前世,又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他发现他错了。 是他家表哥欺骗了她的感情,司丝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被人利用了,死在了心爱之人的手上啊,这让她如何承受这样残忍的事实?! 离落终是对他无比敬重的兄长生出了怨恨,他面色凝重,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他怎么能这么对待司丝?! 可是恨归恨,夜焰终是他的表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夜焰死在他面前。 夜焰又一次站了起来,鲜血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沾湿了一片片枯黄的梧桐叶,他摇摇晃晃的迈着虚浮的步子,眼神恍惚。 夜焰向着司丝所在的方向看去,狼狈一如初见那般,他极尽全力的想挺直他的脊背,可全身的伤痛却是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师尊! 师尊! 就在祁珩像之前那样发起攻击的瞬间,两道急切的声音突然响起。 离落挡在夜焰面前,直愣愣的跪在地上,师尊,求您饶过我表哥吧,我会带他离开这里,我保证他不会再来,求师尊网开一面! 离落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可祁珩却并未分给他任何眼神。 祁珩从握住司丝小手的那刻起就不曾松开,此刻,他看着司丝的面庞,眸色晦暗不明。 司丝,你可是也想求为师放过他? 祁珩的声音冷了几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冷漠如冰。 她到底还是放不下夜焰! 师尊,徒儿还有几句话想同他说,说完徒儿便随师尊离开,任凭您处置。 冰冷的目光在司丝的脸上逡巡着,过了半晌,祁珩倏而轻笑一声,温润如玉,就好像刚才的锐利森冷都是错觉。 去吧,莫要让为师等太久。 是,徒儿明白。 说完,祁珩转身对离落道:你也别跪着了,记住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是!谢师尊! 得了恩典,离落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扶住夜焰,表哥你怎么样?!你撑住! 咳无碍。 夜焰又咳出一口血沫,看着向他走来的司丝,他下意识抬手拭去嘴角的血痕,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她终是舍不得他的,胸间的激动怎么都藏不住,他冲她露出笑脸,小心翼翼的讨好着。 司丝你 沙哑粗粝的声音响起,可还不等夜焰把话说完,他胸口处被一块硬物击中。 那物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夜焰愣愣的低下头,霎时心如刀绞。 是那只狐狸木雕,司丝曾经极喜欢它,哪怕是在睡梦中她依旧紧搂在怀里。 夜焰仍记得司丝看到这木雕时的表情,她惊喜的问他这是不是她,她曾把这木雕视作最好的礼物,可现在却被她当做垃圾一般的丢了回来。 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司丝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她抬头看着他,那眼神就好似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一刻,早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夜焰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他颤抖着俯下身子,捡起狐狸木雕捧到司丝面前。 司丝,不要丢了它! 染血的大手拖着木雕送到司丝面前,他满脸惶恐,极尽偏执的看着眼前的姑娘。 司丝,我求你 话还未说完,便再一次被司丝打断,那狐狸木雕被她挥落,撞到了远处嶙峋的石块上。 夜焰,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第344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94 夜焰眼睁睁地看着司丝离他越来越远,她的手被祁珩牵着,头也不回的只给他留下一个绝情的背影。 那只司丝丢掉的狐狸木雕被离落捡了回来,看着横贯在上面的狰狞裂痕,离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中闷闷的发疼,有些事好像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离落拿着狐狸木雕走到夜焰跟前,却见以往傲视云巅的男子,此刻笑着流出了眼泪。 那双满是血色的眸子痴痴地望着司丝离去的方向,夜焰的脊背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挺直,不知是因为身体上的伤痛,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傲骨凛然的魔神此刻就好像是被抽去了全部的生命力,颜色憔悴,面容枯槁。 责备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离落把狐狸木雕递到夜焰面前,哑声道:表哥,我送你回去吧。 夜焰没有回答,他接过狐狸木雕,小小一只木雕早已被他的鲜血打湿,猩红的液体就像是从那道裂痕中涌出来的一般。 这只狐狸木雕是夜焰仿着司丝的模样刻制的,在那些瞒着司丝偷偷刻制的日夜里,他想的最多的便是今后同她生活在一起的情景。 夜焰以为那些美好的未来他曾拥有过,可那都是假象,早在他们相遇之前他就已经是罪人了,他在她面前从始至终都是不堪的。 他是杀了她的凶手,他有什么资格守着她。 呵,哈哈夜焰苦笑出声,他学着司丝的模样把狐狸木雕贴近胸口,这是他全部的爱啊。 她终是弃了他,她不会再要他了 离落送夜焰离开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楚瑶,她刚从人界回来,彼时夜焰已经昏睡了过去,不省人事。 离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楚瑶了,再次见到这个他曾珍视非常的师妹,离落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和疏离。 在离落心中,楚瑶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一厢情愿,包括她同夜焰的关系,他也一直都看在眼里,纠缠着她的人是他们。 虽是如此,离落如今却也是再也做不到像往常一样对待楚瑶,他心里到底是生出了芥蒂,若非有楚瑶的存在,那些伤害司丝的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他的欺辱,夜焰的杀妻证道,包括不久之后的神魂剥离计划,这一切都与楚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今时今刻,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他心心念念的狐狸姐姐是司丝,而他家表哥喜欢的人也是司丝,他们最亏欠的人始终只有司丝一人。 见离落带着满身伤痕的夜焰从正门出来,楚瑶焦急的过来询问情况,她想帮忙,可却被离落三两句话拒绝了。 离落神情疏漠,说话的语气也极尽冷淡,他也想好好说话,可只要想到今后司丝还要为楚瑶遭罪,他就笑不出来。 离落跟楚瑶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楚瑶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她若有所思的冷笑着,而后大步往不落峰走去。 将夜焰送回魔界之后,离落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忙前忙后的张罗着为夜焰处理伤口,心中更是藏了一肚子想要问的话。 离落出去招呼魔医进来的时候,夜焰幽幽睁开了眼,他把狐狸木雕取了出来,强忍着脏腑处撕裂般的剧痛施展了清洁术。 狐狸木雕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可那处裂痕却是怎么都无法抹去,那裂痕从小狐狸的胸口处一路向下,像极了他曾经将她一剑穿心的伤口。 司丝 夜焰低喃着司丝的名字,她厌恨至深的面容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夜焰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知道司丝已经亲眼见过了过去发生的那些事。 前世的记忆早已随着她的转世而消亡,司丝自是不可能毫无缘由的恢复那些记忆。 如此说来,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利用时光回溯的术法将那些事复刻在了她眼前,而能做到这件事,又有这个动机的人只有祁珩。 祁珩他也喜欢司丝! 所以才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揭露了这些秘密,祁珩想让司丝就此恨上他,继而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想到这夜焰心中涌出了一股滔天恨意,祁珩他竟为了达到目的,对司丝做出这般残忍的事! 祁珩他难道不怕这样的逆天之举会报应在司丝身上吗?! 还是说祁珩根本就不把司丝的安危放在眼里。 任何窥得天机的术法都是有反噬的,正如他从冥界寻得的水镜一般,开启水镜不仅需要耗费千年修为,还要忍受反噬过后的剧痛,那种钻心刺骨的剧痛比之抽筋碎骨并不遑多让。 夜焰不知道祁珩这么做会有怎样的后果,也不知道这反噬会不会落在司丝身上,可单是他不顾司丝的感受让她重温这些苦痛这一件事,他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祁珩同司丝之间绝不仅仅只是师徒的关系,这其中的秘密,他一定会追查到底,他决不允许有人再伤到司丝。 司丝被祁珩带到栾华殿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茶具和茶叶,茶具是上等的琉璃灵石材质,茶叶更是难得一见的千年凌虚芽。 这凌虚芽于修仙者大有裨益,饮之可强筋健体,维固功法,有价无市,是仙家道者争相追求的至宝。 可就是这样的至宝,现在却是被祁珩拿出来用来给司丝练手,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厌弃她的时候,随便给她一点破烂都是奢侈,而此时此刻,奇珍异宝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看着司丝魂不守舍的模样,祁珩并未问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对夜焰之事避而不谈,一副极不在意的模样。 可当他看到司丝衣衫上的血迹时,藏匿于心底的情绪还是流露了出来,他动了动手指,不过眨眼功夫,司丝便换了一身衣裙。 这套衣衫与司丝在大夏穿过的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的材质,同样的花纹制式,就连衣袂处的收束弧度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是这衣衫的尺寸大小,现如今的司丝身形比之千年前在大夏时要高挑一些,模样也更加清丽可爱。 祁珩对司丝现在的模样极为满意,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神温柔,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与她定情的那段时光。 回忆着过往的甜蜜,祁珩笑意渐深,他有些期待司丝发现她这身打扮的反应,她会猜到些什么吗?她会不会认出他来? 祁珩拉着司丝的手腕往桌边走,可直到两人坐下,茶水沸腾,司丝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祁珩的话置若罔闻。 祁珩一直都极有耐心,尤其是当他面对司丝时,他初次动情,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他知道今日发生的事对司丝的冲击很大,这事是他亏欠于她,他可以给她缓和的时间,哪怕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同她亲近了。 祁珩一言不发的温杯投茶,他将煮沸的泉水倒至茶壶中,拎着壶柄的那只手修长白净,指节分明,动作优雅的很。 此时,面对着心爱之人,祁珩褪去了一身的寒凉,他仿若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整个人都柔和下来,眉眼间皆是如水般的爱意。 他把泡好的茶水送至司丝面前,看着她机械的将茶水饮下,表情麻木。 祁珩没有多言,他默默地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等着她对自己敞开心扉。 茶水沸了一遍又一遍,祁珩等了许久仍是没有等到司丝诉述衷肠时候,他轻叹一口气,失望的情绪划过心头。 罢了,便再多给她些独处的时间吧。 收了茶盏,祁珩本想将她带到他新给她准备的房间,那房间就在栾华殿,他的隔壁,里面的陈设极尽华丽,每一处都彰显着他对她的独一无二。 可也就在这时,司丝对他开了口,她想回到栖梧殿,语气坚决。 祁珩没有问她非要回去的缘由,司丝也同样没有问他让她搬至此处的原因,只是从她眼中流露出的的疏离和防备中,祁珩还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说到底她还是不愿同他待在一处,她只把他当成自己的师父,今日的亲昵举动难免会让她对他生出些戒备。 他虽不愿看到她这般对待他,可这同时也说明了她对他的所作所为并非是全然无所察觉,不管是防备也好,依恋也罢,她终于开始正视他的存在了。 祁珩亲自将司丝送回了栖梧殿,临走时他看了一眼尚未苏醒的凤凰,他挥了挥衣袖解除了她身上的禁制,而后缓步离开。 在司丝同夜焰对峙的时候,半夏尚在自己的医庐中,他手边放着千年前那只小狐狸送他的医书秘籍,看着这些物件,半夏心中倏而有些百感交集。 半夏怎么都没想到司丝就是千年前的小狐狸,忆起最初相见时的情景,半夏唇角微翘,眸中的怜爱悉数展露。 其实那日在大殿上她便认出了他吧,若非如此她怎会在笼子里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难怪他早前总觉得与那只小狐狸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难怪她总喜欢到东宫找他,难怪她会把这些秘籍赠予他,原来她就是司丝,在那般昏暗的日子里,一直都是她在陪着自己。 不知名的热意在胸口翻滚,一声声轻快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千年间,他从未如此轻松开心过。 他一直以为他这一世也就这样了,只要他报完祁珩对他的恩情,他就可以身死魂销,从这尘世中解脱。 可现在知道了司丝的存在,他突然发现他对这索然无味的世界有了些许期盼,那只小狐狸还活着,她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他身边。 半夏到达栖梧殿的时候,司丝正坐在软榻上发呆,这一路上,他听闻了今日发生的事,他没想到夜焰竟还敢来苍葭山找她。 一进入殿内,半夏就看见司丝抱臂缩成一团,她的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空洞。 白皙的脸庞上泪痕尚未褪尽,她的眼眶红得厉害,圆润的杏眼中更是写满了绝望和痛苦。 见到她这般模样,半夏一瞬间觉得心脏紧缩,只不过是半天没见,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司丝 半夏快速走到司丝跟前,他几乎在靠近的瞬间就把她搂在了怀里,细细密密的痛意在他心口盘旋,他的声音沉闷沙哑,其中全是驱之不散的怜惜和沉痛。 半夏,师兄 扑面而来的气息熟悉又温暖,司丝嘴唇微动,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 曾经悦耳的嗓音像是夹杂着砂砾般嘶哑,半夏听到怔了一瞬,心疼的情绪沉沉的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半夏紧紧地拥住司丝,他极力压抑着暴怒的情绪,柔声道:司丝不怕,师兄在这里,师兄保护你,司丝不怕 泪水倏然失禁,悲伤和痛苦在碰到半夏的安慰后骤然爆发,娇小的手掌死死地抓着半夏的衣襟,嘶哑凄厉的哭声随之响彻整座栖梧殿。 半夏师兄,我害怕,呜呜茸茸他要杀我,茸茸他骗了我! 我不想死,我要回大荒山,我不想待在这里 半夏师兄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这里的人都好可怕,他们像戴着面具一样,他们都没有真心! 半夏师兄你带我走好不好?我求你了,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司丝哭得梨花带雨,她仰面望着他,就像是看到了最后的救赎。 司丝你先别着急,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师兄好不好? 半夏一边擦着她脸上的眼泪,一边询问这其中的隐情,可司丝显然是已经被吓坏了,她摇着头,除了哭便只知道求他。m.23sk. 半夏师兄,求你帮帮我,求你了,我不想再见到那些人,我不要! 司丝的哭求声像鞭子一样不住的抽打在半夏心上,避不开,躲不掉,更让他无法忽视。 他舍不得看她哭,千年前她已经经历过那般绝望的事了,那时候的他无能为力,他救不了她,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护她周全。 你别害怕,师兄会带你走,别哭 第345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95 栾华殿 将司丝送回栖梧殿之后,祁珩还是没忍住取出了溯光镜,不过才分开片刻,他心中便被思念占据,冷峻的眉眼中满是压制不住的情思和渴念。 这股情意来势汹汹,纵使祁珩活了万年,修为超群,被六界奉为至高无上的神祇,他仍是对此毫无招架之力。 桌案上,司丝送他的玉笔被灵光托住,剔透的玉质泛出莹润的微光,祁珩轻笑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愉悦的事。 目光转至溯光镜上,祁珩心中仿若装了一只不停蹦跳的兔子,毫无安宁可言,可祁珩却乐在其中,他现在就想看到她,他想她了。 她现在在做什么? 睡着了吗? 还是又在发呆? 今日发生了这事,她定会心绪不宁,下次过去需得给她送些宁神的丹药。 他记得她很爱吃烧鸡,烤鱼好像也挺喜欢的,不若下次也一并送去一些 祁珩心中百转千回,他嘴角带笑,俊美到无可挑剔的面容柔和到了极点,此时此刻,不染尘俗的衡渊神尊哪里还有他冷情的模样,他就像那话本子里说的那样眼里之容得下一个人。3sk. 陡然意识到这一点,祁珩略微怔愣,他抚了抚自己嘴角的弧度,早前他只觉得那些情爱虚无缥缈,可现在有了司丝,他也不免落俗。 六界苍茫,有她一人足矣。 溯光镜中光影流转,画面逐渐清晰,祁珩漫不经心地展开桌案上的公函,一脸闲适,心情极好,公函上那几个冥界惯会生事的余孽竟也变得顺眼了起来。 余光瞥至溯光镜上,祁珩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去,他轻叹一声,也是时候找个能顶替他的人了,六界之中的事务繁杂又枯燥,司丝她性子跳脱,定是不愿陪他一同处理,而他也想多抽出些时间陪着她。 待到楚瑶神魂归位一事结束后,他便带着司丝归隐,他可以随着她回大荒山,亦或者带她去他寻的世外桃源。 朝起沐初日,暮时看行云,他们或许还会有孩子,说不定会随了司丝是只漂亮的小狐狸 明明是在处理公务,可祁珩的思维却控制不住的发散起来,笑意浓浓,清冷矜漠的男子周身都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可随着溯光镜中画面的推进,祁珩脸上的表情渐渐僵滞,笑意被森寒取代,温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以及明晃晃的嫉妒。 溯光镜中,司丝带着我见犹怜的泪水,她窝在半夏怀里,纤细白皙的手臂紧紧地缠住半夏的腰身,两人密不可分,亲密无间。 司丝急不可耐的对着半夏剖析她的一切,她说她害怕,说她的遭遇,说她所有的所思所想。 祁珩死死地盯着溯光镜中相拥的二人,这些话她从不曾对他说过,哪怕他给她机会,他假借泡茶的名义守在她身边,他给了她那么多明示暗示,她仍是不愿吐露分毫。 可现在,明明半夏什么都没做,她甚至连对方想不想了解这些事都不知道,她就这么直白的把一切都告诉了半夏。 他就这么比不上半夏吗?! 在大夏时,半夏是她唯一相熟的人,他能理解司丝对陌生世界的恐惧,他纵容她每日往东宫跑,那是她的师兄。 可现在她已经回来了,他是她的师父,是她出了大荒山之后第一个接触认识的人,他给了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她理应依赖信任他,他才是她最该亲近的人! 处理掉了夜焰,还有半夏,她究竟几时才能看到他的存在! 他就是她深爱的半见,她为什么察觉不到? 他不过是换了副皮囊,同她生情的人是他,她为什么总是对他视而不见! 司丝每说一个字,祁珩心中的怒火便加深一分,他的下颌线绷得极紧,眼神冷漠如冰,鼻梁挺直,薄唇抿成一条线,几乎没什么血色。 双眸倏而紧闭,祁珩压抑着喷薄而出的怒气,公函在他手中扭曲破碎,他不想看到溯光镜中的二人。 可偏偏此时,意外发生了,司丝说出的话就像那丢入炸药桶里的火星,霎时点燃了祁珩所有的情绪。 她让半夏带她走,她说她不想待在这里,她想离开苍葭山,想离他们远远地,再不相见。 她一脸恐惧,那副避之不及又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模样刺痛了祁珩的双眼。 她竟敢生出逃离他的心思! 暴怒的祁珩将手中的公函甩了出去,手收回来时,他整条手臂都在抖,他用力握拳砸在桌案上,咬牙切齿,司丝,你竟想要逃跑,你怎么敢! 祁珩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冷眸中酝酿着欲来的风雨,看到半夏满脸疼惜,慌忙答应,祁珩怒极反笑,癫狂狰狞。 司丝知道祁珩一直在看着她,为此她故意对半夏说了那些话,再过不久就是楚瑶神魂归位之日,那一天她会死在所有人面前,她不愿再让半夏看到她死去的模样。 千年前,因为她的离去,给半夏带来了千年的痛苦,虽然半夏的悲惨遭遇不全在她,可她终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同样的悲剧,她不想在半夏身上上演两次,所以她必须支开他,而祁珩便是最好的帮手。 祁珩是半夏的师父,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夺取半夏的性命,但他手段卑劣,他定会因为嫉恨之心把半夏弄走,她要的就是半夏回不来,最起码,她身死之前回不来。 这事正如司丝所料,三日后,半夏便接到了前往苍炎秘境的任务,同行的还有庭芜,不用猜也知道他是祁珩派去的牵制半夏的。 临行前,半夏来到了栖梧殿,他让司丝等他回来,并保证回来之后就带她离开。 半夏让她务必保重,因为不放心,他给了她一个锦囊,里面装有护身法器,各类丹药,还有数量可观的奇珍异宝,那架势几乎是把全部家底都搬了出来。 感动之余,司丝将锦囊接了过来,她眼里带着不舍的泪意,再相见时,她便不是她了,又或许,这次便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而这也是她希望的。 半夏离开当日,祁珩便有了动作。 面对着司丝的时候,他仍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看向她的眼神也一如往常般无甚波澜,让人全然无法察觉其中汹涌的疯狂和深爱。 栖梧殿内 祁珩旁若无人的翻看着司丝的书册,一副好师父的模样。 最近的功课可有弄不懂的地方? 回师尊,尚无。司丝恭敬道。 嗯。祁珩将手中的书册放下,缓步走到司丝身边,近日可还做过噩梦? 司丝极不适应祁珩的靠近,一对上他的视线,她便匆忙低下头,低声回答:并无。 听着司丝简短到几近于无的回答,祁珩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在去大夏之前,她对他还不是这样的态度。 那时他们之间虽说不上亲近,但她说话尚没有此刻这么拘谨。 离落欺负她时,她会扯着他的袖口抱怨卖惨,初上苍葭山时,她也曾窝在他的怀里,笑眯眯的叫着他的名字。 那日他曾冷言制止了她直呼他的名姓,现在想来竟是有些后悔,他现在想让她这么叫他,一如她在大夏叫他半见那般,他想让她叫他祁珩,叫他夫君。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他和她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般疏漠的状态? 若说她是因为情窦初开,心中有了深爱之人,所以学会了同旁的男子保持距离也行,可这疏离偏偏只针对他一人。 她同半夏亲近,同夜焰亲近,甚至连离落也能同她亲近,唯独他,好像被她驱逐了出去。 定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他便是半见,等她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对他的态度便会和之前一样了。 祁珩自我安慰着,心中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挑明一切。 为师之前说过,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寻为师帮忙,你可以依靠为师,有心事也可以说与为师听。 谢师尊,徒儿知晓了,徒儿眼下并无心事。 司丝依旧是那般不冷不热的态度,她借着行礼的动作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脸上除了恭敬,便只剩下了疏远。 看着司丝这般意欲逃匿的模样,祁珩心中又生出了怒气,他强忍着,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声线清冽。 为师瞧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因为睡不安稳?前几日自夜焰出现后你的状态便不太对,为师不深究其中缘由,但你要学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莫要因此误了修行。 听到祁珩提及夜焰,司丝抿了抿唇,过了半晌她才点点头,闷声回应,徒儿知晓。 仍是这一句! 祁珩阖眸,自嘲之余,他的嘴角扯出一抹狞笑,都是你逼我的! 再睁开眼时,他手中多了一个白瓷盒子,他将盒子递到司丝面前,这是为师炼制的安神香,睡前点燃可驱除梦魇,过几日为师会来亲自传授你功法,在这之前你好生休养,切莫到时再这样魂不守舍。 谢师尊,徒儿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司丝双手接过盒子,面色无异。 祁珩又嘱咐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他走之后,司丝便和衣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把玩着他留下的白瓷盒子。 【查清楚这安神香的功效了吗?】 923:【已经有结果了,这安神香确实能起到安眠助睡的功效,但这同时也是施展控魂术的药引。】 【控魂术】 司丝抓住了关键细细呢喃着,她说祁珩怎么还这般不慌不忙,都逼到这份上了仍旧没有作为,原是在这里等她呢。 他倒是有情调,到了这时候还想搞这些把戏,正大光明他不要,非要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他还真是喜欢这种禁忌又刺激的感觉,当真是憋久了思维不正常。 【三三,我记得上次的替身人偶还剩下几个对吧,照着原主的皮囊捏一个出来,我有大用处。】 祁珩他想玩猎人和兔子的游戏,她便陪他玩,但前提是她不准他弄脏原主的身体。 原主生得这么好,毛茸茸的简直不要太可爱,可不能被弄的脏兮兮的,她还要最后再抱着尾巴睡几个好觉呢。 【这个我觉得祁珩应该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吧,狐狸幼崽他也下得去手?司丝我们别玩这么大】 923一脸羞愤,急忙制止,他不想看活、春、宫! 上个位面看着沈彦池抱着枕头哼哼唧唧,差点没把他的眼睛辣瞎了,他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大家都是新时代的新新人类,素质高,品质好,怎么能整天想着这些事! 强制囚禁y什么的想想都觉得羞耻! 祁珩身为这个世界的神,他定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司丝思想太龌龊! 他可没忘记上次她看着沈彦池做那事时的兴奋模样,又是比较,又是评价,像极了某些少儿不宜动作片的制片人,就差拿着喇叭上去摇旗助威了! 司丝在这琢磨着祁珩此次的动机,全然不知道自己在923心中已经变成了一朵黄澄澄的霸王花,她在一众替身人偶中挑了一个最次的,轻哼了两声。 【做事总是要防患于未然的,三三你还小,男人的劣根性可远比他们的良知来的多得多,还有,原主这具身体已经成年了,就在上个月,她刚过了八十岁的生辰,到了这个年纪有些胆子大的,狐狸崽都揣上了,你当祁珩不知道这事?】 【还有啊,你以为祁珩待会过来就只是为了和我谈天说地、修习术法?你可别天真了,在大夏时他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安魂香一点,就算祁珩当真忍得住不做那事,亲亲抱抱也总是少不了的,她不想让他弄脏原主的身体,只是口水也不行。 【尽量克制!还有开始的时候尽量提前说一声,我好提前开弹幕挡一下。】 他还要回去找小一一,男孩子最好的嫁妆就是纯洁,那种有颜色的事,他连看都不要看。 听着923一本正经的语气,司丝突然好奇起了他的长相,这家伙这么纯情,在这之前究竟是什么模样? 粗犷硬汉?奶油小生? 他到底几岁了,看他平时就跟智力发育不完全似的,这该不会是还未成年吧 想到这,司丝突然觉得安全教育很重要,她清了清嗓子,正声道:【我尽量,保护花朵,人人有责!】 钟声鸣响,袅袅烟香弥漫在栖梧殿内,床榻上,司丝睡得安稳,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一道白色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 第346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96 殿外梧桐树上,凤凰又被结界困住了,炫丽的火红羽翅扑腾着,嘹亮的凤鸣随之响起,她想把小狐狸唤醒,可偌大的栖梧殿就像是被一个钟罩叩住,全然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凤凰远远地看着祁珩走到小狐狸身边,她吐出一个个火球,试图打破结界。 熊熊火焰凝成一片,遮挡住了殿内的人影,火光摇曳,殿内的人不知何时转过了头,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只一瞬间便再一次被回旋的火焰吞噬。 可也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瞥,让凤凰霎时觉得全身冰冷,晃动的火舌和祁珩眼中的疯狂融合在一起,灼烫骇人。 外面是何状况,祁珩并未放在心上,这里是不落峰,四周本就有结界,外面的人窥探不到里面的情境,所以哪怕这凤凰在这里翻了天,旁人也察觉不到半分。 而这凤凰究竟有几分本事,祁珩也了然于心,小小的火系攻击,尚不得入眼。 火光蔓延,映照在殿内,像极了夕阳的颜色,暖暖的橙红打在墙上,一下子把祁珩的思绪带到了在人界的日子。 床榻上,司丝变回了原形,她乖巧的缩成一团,如同祁珩记忆中那般抱着尾巴,白绒绒的软在祁珩心里。 他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润泽如玉的手指轻轻地落在司丝身上,如珍如宝的抚摸着,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柔软的触感从指间流转至心尖,祁珩笑着,张扬热烈,模样渐渐和那早已消逝在时光洪流中的少年重合。 床边矮几上,乳白色的烟香盘旋上升,缥缈缠绕,舒卷着消散成一层层朦胧的轻纱,笼罩在司丝身边。 司丝很听话,她没有违逆他,祁珩笑意更深,他动作轻柔地把司丝抱在了怀里,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里,既不显得拥挤,也不显得空旷,就好像她天生就该同他契合。 手指摩挲着她粉色的鼻尖,酥痒的感觉让她本能的颤了颤耳尖,她没有醒来,祁珩低低笑出了声,低沉醇厚,带着宠溺。 祁珩像个调皮的少年,一会轻轻捏下司丝的肉爪,一会又柔柔的刮弄一下她的眼睫,爱不释手。 可渐渐的,他不再满足于这简单的触碰,他微微托起司丝的身体,薄唇凑到她的耳边蛊惑着,司丝你现在化形好不好? 缱绻的嗓音同烟香交缠在一起,司丝缓缓睁开了眼,她的眼神稍显空洞,并无神采,她点了点头,好。 话音未落,雪白的小狐狸就变成了软软的姑娘,她穿着月白色的纱裙,乌黑的长发铺散在祁珩手边。 跳跃的火光透过窗户照在司丝的脸上,她的小手撑在他的肩膀上,纤弱的身体软软的坐在他怀里, 司丝,叫我的名字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祁珩抑着心中的炽热,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可司丝并未出声,她木木的看着他,红唇微启,仿佛遇到了无法抉择的难题。 叫我祁珩,司丝,你叫我祁珩。23sk. 祁珩一字一句吐露的极为清晰,就像是在教牙牙学语的幼儿,他语调轻柔,却也伴着难抑的渴念。 听到这个名字,司丝精致的五官微微皱着,祁珩期待的紧盯着她,等了好半晌她才顿顿的开口。 师、尊 猛然听到这个称呼,祁珩身体一僵,抚摸着她脸颊的手掌像是被定住一般,他慌忙抬眸看着司丝的眼睛,见她眼神一如开始那般混沌,他松了一口气。 微苦的情绪在心底散开,在她心中他就是只是她的师父吗? 哪怕她此刻已经没了神志,她依旧记得他祁珩是她的师父,可是怎么办,他不想做她的师父了。 祁珩第一次如此后悔最初的决定,是他把这个身份牢牢地扎在了司丝心中,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他亲手划开的。 苦涩的悔痛在心中流窜,祁珩长舒一口气,指尖轻点在她的眉心处,一抹灵光随即钻进了她的识海。 他想要听她叫他的名字,哪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哪怕她不是自愿的。 祁珩再一次凑到司丝的耳侧,他轻吻着那处的软肉,哑声道:司丝,祁珩不是你的师父,他想做你的夫君,他爱你,你记住,他很爱你! 司丝,叫我祁珩,你要叫我祁珩 祁珩一遍遍的在司丝耳畔呢喃着自己的名字,一遍遍的重复着他对她的感情,像催眠一般经久不绝。 司丝,你记住了吗?你叫一声祁珩,司丝听话。 不知过了多久,祁珩的双手捧住了司丝的脸颊,他的额头抵住她的,鼻尖相触,司丝终于闷闷的说出了那两个字。 祁珩。 简短的两个字毫无感情可言,可就是这般全然没有起伏的语调,却是在祁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从他明白了自己对司丝的心思之后,让她唤他名姓这事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再叫一遍,司丝你再叫一遍! 手掌开始颤抖,祁珩极力控制着力道不弄疼她,兴奋和激动全都揉进了他的声音里,尽数宣泄而出。 祁珩。 声音依旧是那般干涩,可落在祁珩耳中却如同天籁般悦耳,灼热的呼吸铺洒在她的脸上,他目光如炬的看着微微翘起的唇瓣,轻颤的薄唇落下。 动作渐渐失控,扣在司丝后脑处的手掌压着她不住的往前靠近,身高的悬殊让祁珩微弯下了身子,他迁就着她,在她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无法自拔。 怀中的人像个呆滞的木偶一般没有反应,她不知回应,只能默默地承受,可就单单只是这偶尔溢出的嘤咛,也足以让祁珩着迷沉沦。 司丝,我爱你,司丝 吞噬般的动作渐渐下移,白皙的脖~颈上开出朵朵艳红的蔷薇,喃喃的轻唤在寂静的殿内经久不衰。 司丝,说你爱我好不好 我爱,你。 ****** 翌日醒来后,司丝像往常一样对前日之事毫无所觉。 因着前几日夜焰来犯,祁珩加固了栖梧殿的结界,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空荡的大殿里,此刻除了司丝就只剩下一只只会啾啾鸣叫的凤凰。 司丝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人形,她捏了个清洁诀将自己收拾整洁,而后便去吃了早饭。 吃饱喝足之后,她搬了把椅子走到了梧桐树下,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见自己脖颈处的红痕。 微风不骄不躁,吹在身上很舒服,司丝悠闲的坐下,不知是否是因为少了旁人的烦扰,她的心情看起来比之前几日好了许多。 溯光镜中,祁珩无比眷恋的看着司丝,手指摩挲着她送给他的玉笔,期待着,若有所思。 梧桐树上,一见司丝过来,凤凰立刻扑腾着翅膀飞了过去。 听到动静,司丝微微抬起头,笑道:是你呀,你用过早食了吗? 凤凰没有回答,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司丝的脖颈看,在确定那是什么之后,她心中愤恨到了极点。 祁珩那个为老不尊的老色鬼,他果然把持不住要吃了小狐狸! 他那么大年纪怎么好意思! 小狐狸生得如花似玉,祁珩他哪里来的脸,为师不尊,不顾伦常,不要脸! 察觉到凤凰的目光,司丝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衫,发现无异之后又抬手理了理自己胸前的头发,可头发也是好好的。 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我,是有哪里不对吗? 小狐狸看不见! 意识到这一点,凤凰气吼吼的在原地转起了圈,她在心里不住的咒骂着祁珩,对司丝的同情更甚。 小狐狸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听闻她才刚刚成年,她自幼没有双亲照料,一路苦过来,摸爬滚打着长大,从没有人教过她该如何保护自己。 小狐狸孤苦无依,没有后台,祁珩定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敢欺负小狐狸,占她便宜。 太坏了!太坏了! 司丝的遭遇一下子激发了凤凰的母性,虽然她现在重伤未愈无法化形,在司丝面前也没法开口,但她可以暗示她,她定要让司丝尽快警惕起来,尽早发现祁珩的龌龊手段! 这么想着,凤凰飞回了树上,再出来时她的爪子上多了一面镜子,她飞到司丝面前,拎着镜子,啾啾啾啾快看你的脖子! 怎么了? 司丝听不懂凤凰的意思,她把镜子接过来,只粗略的扫了一眼上面的花纹,而后便抬头看向凤凰,不解的询问。 啾啾啾啾,啾啾不是让你研究镜子,是让你照镜子! 镜子很漂亮,很衬你。 司丝由衷的笑着,手心发痒,控制不住摸了一把她翅膀上的翎羽。 啾啾!啾啾什么玩意!我让你照镜子,看脖子! 凤凰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把镜子夺了过来,再一次拎到司丝面前,她歪着脑袋不住的啄弄自己颈间的羽毛,力道之大,有几根本来就该掉的撑不住落了下来。 羽毛被拔掉,司丝看着就疼,她吞咽了两下,眉心微收,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见司丝心领神会的抚向了自己的脖颈,凤凰满意的啾啾了两声,她又啄了啄镜子,总算是把司丝的视线挪了过去。 你是想让我照镜子吗? 啾啾!凤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身上是有哪里不合适吗? 司丝呐呐自语,她虽是看向了镜子,可她仍旧捂着脖子,见状,凤凰又啾啾着啄了啄自己的脖颈。 你让我看呀!这是什么东西? 手掌拿开,司丝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红痕,她霎时皱起眉头,手指在那处搓弄着,似是想将其抹去。 这是祁珩第一次明晃晃的在司丝身上留下痕迹,在大夏时,他虽也放纵的亲吻过,可他却也时刻记得那不是他们的身体。 除此之外,司丝亦不允许他对她做出孟浪过分的举动,稍有失控便会被她厉声制止。 司丝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痕迹,因而此刻并不知道这痕迹代表着什么,她在那处搓了又搓,可却丝毫未见成效。 怎么弄不掉苍葭山上也有毒虫吗?这毒虫也太凶了,怎么能咬成这样? 凤凰: 小狐狸果然什么都不懂! 祁珩个老色鬼,这么小的狐狸崽也下得去手,不要脸! 嗷嗷!这里也有!怎么这么多! 凤凰在心里疯狂吐槽的时候,司丝已经剥开了自己的衣领,暗红的颜色在她那如雪的肌肤上格外扎眼,她抚摸着那些痕迹,眼里闪过一丝惧怕。 凤凰你说我会不会是中毒了?这不疼也不痒的,定是被注入了麻痹伤口的毒液,我是不是要死了? 怎么办?!我不想死,我还没吃够烧鸡烤鱼,唔啊啊 说着,司丝就一把把凤凰搂在了怀里,她的小手划拉着凤凰身上的羽毛,小脸更是不停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好软啊,好好摸,啊!!!这只毛茸茸好棒啊! 司丝哭得凄惨,她抱头痛哭的模样让凤凰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张开翅膀环住司丝的脊背,哎呦呦,小狐狸真可怜啊。 栾华殿 祁珩的期待再一次落空了,他原本想要借着这些痕迹让司丝对他的存在有所察觉,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司丝竟会是个理论知识满分,实战经验为零的家伙。 溯光镜中,司丝哭完之后便拿出了各类瓶瓶罐罐,她一层层的往那些痕迹上招呼,涂抹完药膏还不完,她还扯出纱布缠了上去。 看到的知道她是在解毒,没看到的还以为她这是被人抹了脖子,不缠住马上就要一命呜呼。 这一幕看得凤凰和祁珩同时静默不语,不同的是,凤凰不说话是因为心疼,她飞过去拍了拍司丝的脑袋,小狐狸,等姐姐能说话了一定好好教导你。 而祁珩则是因为挫败,什么叫她要死了,他又不是毒虫,他不就稍稍亲了两口,她至于这样吗? 司丝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第347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97 魔界,是夜 夜焰自从那日从苍葭山回来后,就一直昏迷未醒。 为了开启水镜追查司丝的前世,他耗费了千年修为,窥得天机的反噬伤了他的根基,再加上失去司丝的恐慌和那铺天盖地的歉疚,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到司丝身边,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 他本就重伤未愈,这次又接连抗住了祁珩的几次攻击,作为极有可能夺走司丝的存在,祁珩对夜焰并没有手下留情,而这也让夜焰那早已破败不堪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许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半梦半醒间,夜焰仿佛又看到了司丝,他无比眷恋的开口轻唤,可却无人应答。 旁边,听到动静的离落慌忙跑了过去,他拍打着夜焰的脸,急声道:表哥?表哥你醒了是不是?你应我一声!你起来吃点药再睡! 离落一张俊脸急得通红,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那些事像无数只小爪子在他心里抓挠,憋得越久越难受。 他家表哥跟司丝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丝怎么就成了他杀妻证道的对象,他又是怎么爱上司丝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究竟要不要把楚瑶回归神位的计划说出来! 离落本就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此番知道了夜焰同司丝之间的关系,他更是为难。 和夜焰相比,离落自知他没有守在司丝身边的资格,虽然他不愿承认,但夜焰就是比他生得好看,厉害许多,就连处事手段也都不如夜焰凌厉。 离落愿意退一步成全他们,只要司丝开心,他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他表哥这样子一看就是用情至深,可他同样也做了对不起司丝的事,他为了楚瑶杀妻证道,可到头来他却是爱上了司丝,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不久之后,就是楚瑶的神魂归位大典了,到时司丝会被剥离魂魄,离落自是不愿看到司丝受苦,可这事事关六界,又是师尊亲自定下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众长老亲自督进,这事早就板上钉钉,无法改变。 离落总觉得这事不能瞒着夜焰,可他又怕这事告诉夜焰之后会多生事端,万一扰了神魂归位大典,出了岔子伤了司丝就不好了,毕竟这事需得万分小心,出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几声断断续续的呼唤声又从夜焰口中溢出,他的脸上满是汗水,眉头紧锁,哪怕是是陷入了昏迷,离落也能感觉到他的痛苦和慌张。 离落轻叹一声,取过旁边的帕子,打湿了拭去夜焰额头上的汗水,一脸纠结。 半梦半醒间,夜焰看到了离落的脸,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人,不是司丝。 凄冷的现实让夜焰胸口生出一股子窒闷,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这动作致使他周身的气血流窜,胸口一痛,他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而这一次,夜焰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黑暗,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夜焰很清楚自己又是在做梦。 可是比起醒来后面对离落的现实,他更愿意沉浸在梦里,若是他能在梦里和司丝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他愿意永远困在这里再不出去。 可现实和理想之间总是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巨大鸿沟。 梦中,他又回到了盘古岛,回到了那日司丝爬上断崖为他采摘灵溪果的时候。 与之前不同,这次他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无法改变任何事。 他看着司丝一次次的爬上去,又一次次的摔下来,雪白的皮毛尽数被鲜血染湿,她咬着牙,每每向上攀爬一寸,她都要抽一口凉气。 纤弱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打着哆嗦,明明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可她仍不愿放手。 她该是有多疼啊! 夜焰一颗心疼到窒息,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他没有说话,没有嘶吼,更没有歇斯底里的挣扎,因为他知道时至此刻这一切都已无法改变,这些事都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那日他就在下面。 夜焰怔怔的笑着,笑得眼泪不住的往下落,沾湿了他整张脸,笑声凄厉,满是嘲讽,癫狂寥落。 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活该,是他自找的。 司丝曾经是那样的喜欢他,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她和他是有过未来的。 可是事不过三,前世他杀了她,老天给了他一次赎罪的机会,但他偏偏瞎了眼,盲了心,他为了所谓的自尊对她痛下杀手,这是第二次。 千年前,他掐着她的脖子,口中尽是轻蔑羞辱的言辞,他为了逞那一时的威风,毫不犹豫的想要取她的性命,这是第三次。23sk. 他们在不同的时空相遇了三次,明明每一次都可以成为他余生的救赎,每一次他都可以改变同她之间的结局,可每一次他都想要她的命,每一次他都伤她至深,为什么? 为什么! 他们之间所有的缘分,她对他所有的感情,都被他挥霍殆尽,也难怪她会怕他,在她眼里,他就是那残忍暴虐的杀人凶手,没有心,没有良知。 夜焰狞笑着看向崖底的自己,他那时就该死在这里,他眼睁睁的看着司丝为他卖命,断了腿又如何,受了重伤又如何? 他面上的眼泪和担忧都像个笑话,他为什么不死,他这种人根本不配活着! 栖梧殿 安神香再一次被点燃,祁珩如约而至。 因着司丝脖子上绑着绷带,她这次并未变回原形,她平躺在床榻上安睡,小手半握置于双耳两侧,锦被堆成小山被她踢在脚边,她的睡姿着实算不得雅观。 与她在大夏共同生活了那么久,祁珩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每当她心情愉悦之时便会睡成这副模样。 思及此,祁珩倏地一怔,心中继而生出一股喜悦,她现在这样子是不是说明她已经从夜焰带给她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她是不是已经缓和过来了? 定是这样的,夜焰他在司丝心中到底是没有几分地位。 祁珩脱去鞋子,翻身躺在司丝身边,他把司丝搂到自己怀里,一整个过程他的嘴角都没落下。 司丝,以后就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只有我们,没有别人。 你不喜欢仙界的条条框框,我们便去大荒山定居,或者去你喜欢的人界,我们一起去赶庙会,听小曲,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祁珩轻吻着司丝的额头,眼角,鼻尖 司丝,我真的好爱你,神爱世人,可我独独只爱你,我只爱你。 情势再一次失控,每每碰到司丝,他都变得不像自己,失了理智,自制力崩塌,战无不胜的他就此有了软肋。 祁珩托住司丝的小脸,呼吸交缠,甘愿沉溺的嗓音响起。 司丝,你说你是不是生来克我的,有了私心的神永远失去了普度众生的资格,我不配再做这六界的主宰,我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我是你的一个人的祁珩。 司丝你夺走了我的心就要对我负责,我会一直缠着你,你别想甩掉我! 祁珩深知自己过去做的事不会被司丝原谅,他也知道接下来的事会给司丝造成怎样的伤害,可这件事他不得不做,他离开后,楚瑶会接替他的职责,护佑六界。 这世上不能没有神,为了六界,为了司丝,他都不可能停止计划。 他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剥离神魂那日他会封闭她的五感,护魂镯也会护住她的肉身,他的神魂会代替她承受住那些伤害,她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她只需要睡一觉,醒来后一切便都结束了,她还是她,什么都不会变。 司丝,再等等,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第二日,司丝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她解开纱布,上面的痕迹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又增加了许多。 前一日的还未褪去,新的又覆了上去,星星点点,每一处都是祁珩疯狂的证明。 司丝冷笑一声,而后她眸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她飞奔到梧桐树下,敲打着树干。 凤凰凤凰,我真的要死了,呜呜你快出来啊! 梧桐树上,凤凰睡得正香,昨日祁珩又来偷袭,她不放心一直盯着,直到祁珩离开后才安心闭上眼。 这会听到小狐狸哭天抢地的动静,凤凰的睡意一扫而空,她的脑袋猛地从树叶中钻了出来,下一瞬就看见小狐狸拎着镜子,可怜巴巴的站在下面。 凤凰,我要死了司丝瘪着嘴,圆鼓鼓的小脸像个包子。 瞧着司丝这副模样,凤凰赶忙扑腾着翅膀把司丝搂住,啾啾啾啾 日狗了! 祁珩个老不要脸的,都是他做的好事! 这两天下来,凤凰也算是看明白了,祁珩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老家伙,他也就抱着小狐狸亲亲摸摸,丝毫不敢越雷池半步。 可即便如此,凤凰依旧觉得这事必须得让司丝尽早警觉起来,祁珩那个老色鬼现在忍得住,不代表他以后也能忍住,万一他哪天哪根筋搭错了,化身无脑野兽把小狐狸吃干抹净怎么办! 啾啾,啾啾啾啾!小狐狸,你这脖子不是被毒虫咬的,是被你师父啃的! 凤凰低头啄弄着司丝脖子上的纱布,她这就当着她的面嘬出来一个,她还就不信了,她今天非得让小狐狸知道真相不可! 司丝不懂她为何一直盯着自己脖子上的纱布不放,她抬手捂住快要松开的那处,哭着道:我才刚抹了药膏,你别给我蹭掉了! 啾啾啾啾抹什么药膏,那就是些淤血,才不是什么毒液! 凤凰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她又一次低头去揪那纱布,多说无益,直接动手! 见凤凰根本不愿理会自己,司丝哭得更凶,她抱住凤凰揉搓着,颤声道:你也觉得我要死了对不对?怎么办?我是不是没救了! 离落那边,夜焰一直昏迷不醒,他一会哭一会笑,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连经验最丰富的魔医都束手无策。 无奈,离落只得回到苍葭山向半夏求助,他记得半夏的药庐里有许多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灵丹妙药,他想求一些回去。 可谁曾想,当他火急火燎的赶回苍葭山时,得到的消息却是半夏他早几日之前就外出了。 这难道真的是报应吗?他表哥难道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离落不甘心,可也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被他表哥伤害了的人。 他带夜焰离开苍葭山时,司丝状态就不太好,他口口声声说要报答她,保护她,可到头来他却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离她而去,他怎么能这样?! 心中被慌乱盈满,夜焰一下子就被离落抛到了脑后,他马不停蹄的往栖梧殿跑,匆忙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狐一鸟抱头痛哭的场面,他心里一跳,忙不迭慌的就跑了过来。 司丝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 司丝这模样一看就是又受了委屈,他早前知道真相后就放了话,有谁胆敢再欺负司丝半分,就是和他离落过不去。 他原以为以他在苍葭山上的威信不会有人再敢造次,可没想到,还是有不要命的! 离落的出现打断了司丝抚摸毛茸茸的计划,虽然有些意犹未尽,可是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她还是从凤凰翅膀底下钻了出来,一脸委屈的看向离落。 离落,我,我可能要死了 司丝哭得情真意切,为了展现出她的恐慌,她还当众吹了个鼻子泡。 怎么会? 乍一听到这话,离落心里咯噔一跳,司丝她莫非是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不行!绝不可以!这么残忍的事怎么能让她知道! 一个个否定的字眼在离落在心里飘过,直到他看到了司丝脖子上的纱布,他瞪大眼睛,声线颤抖,你的脖子 我被毒虫咬了,已经好多天了,我抹了很多药膏都不管用 我一定是要死了,呜呜,怎么办,我还没活够,我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唔啊啊啊 司丝对着离落哀嚎,可凤凰看到离落却是眼睛一亮,真是打个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正愁祁珩偷袭司丝这事没有帮手呢! 小狐狸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她就不信离落也不知道! 祁珩你完蛋了,你别想再占小狐狸一丁点便宜! 第348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98 毒虫? 意识到司丝并非是因为楚瑶归位之事哭泣,离落悄悄松了口气,自知理亏的他缓了许久仍旧心有余悸,司丝不能知道那件事,绝对不可以! 离落没有想到仅仅是只小小的毒虫就把司丝吓成这样,他取出帕子犹豫着,最终还是落在了司丝脸上,小心擦拭起来。 见司丝没有躲避,也没有露出嫌恶的神色,离落心下稍安,他轻声劝慰着道:司丝你别怕,只是些的毒虫而已,抹些解毒的药膏很快便能恢复如初的。 你是在哪里遇到的毒虫?可曾看清楚它的模样长相?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毒物,时间久了便也知道些解毒的法子,若你若你信得过我,我或许可以帮你。 离落有些心虚,过去他时常欺负她,后来他意识到错了,口口声声的说着要保护她,可每次遇到危险,他总不能兑现承诺,她不相信他也情有可原。 我,我不知道那毒虫长什么模样我哪里都没去,一觉醒来就被咬了 司丝一边哭,一边说,我有涂抹药膏,半夏师兄给了我许多解毒的良药,可都不管用,呜呜怎么办?我是不是没救了? 哪都没去?你说你是在栖梧殿被咬的? 离落眉心稍蹙,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里可是不落峰,四周皆是结界法阵,根本不是蛇虫鼠蚁可以寄居的地方,司丝她怎么会在这里遭受毒虫的叮咬? 就是在这里,半夏师兄外出后,师尊他便允了我几日假期,这几日我哪里都没去,每日用完膳便回房间了,我确定就是在这里被咬的! 司丝信誓旦旦的说着,她用力抹了一把眼泪,见离落不愿相信,她打着嗝补充道:凤凰可以作证,我哪里都没去! 离落沿着司丝的视线看向从刚才开始就在默默看戏、一言不发的凤凰,见她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离落眉头蹙得更深,这怎么可能苍葭山上是没有毒虫的。 啾啾啾啾怎么不可能?!那毒虫就是你们师父! 瞧着眼前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拉扯着,凤凰心里急得冒火,怎么这一个两个都这么磨磨唧唧,又蠢又呆! 啾啾,啾啾啾啾问什么问,你扒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呆子! 说着,凤凰便趁司丝不注意一下子揪住了纱布,在司丝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纱布便被扯了下来。 凤凰你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我才刚抹了药膏吗?都浪费了 脖子一凉,司丝下意识抬手捂住那处,她语速急切,动作也很迅速,可也就是这一瞬,让离落清楚地看到了那些红痕。 那一刻,离落如遭雷击,他死死地盯着那处,眼中翻滚着愤怒和戾气。 那是 虽然他并未同旁的女子做过那些风月之事,可妖界和和魔界民风开放,他自幼浸淫其中,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司丝这样分明是被人占了便宜! 离落的眼神泛着冷意,司丝见了把脖子捂得更紧,可她的手掌很小,哪怕捂得再严实也不足以将脖颈上的肌肤全部遮住,你,你为何要这样看我 看着司丝脸上无措的表情,离落没有回答,他很想安慰自己看错了,可此时此刻,那些青紫的痕迹,无一不在告诉他事情就是他想的那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些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是谁?! 究竟是谁有这个胆子动了她! 司丝这样子一看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人究竟是谁? 他做到哪一步了,他怎么敢,怎么敢?! 身为妖界的少主,离落身上的气势很足,此番他怒气凛然,神色冷戾,周身都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凤凰见他这副模样,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的啄了一下离落的,啾啾啾啾!你冲司丝甩什么脸子! 手背痛的厉害,离落一下子反应过来,面前的司丝眼眶红的吓人,离落心中一慌,赶忙解释起来。 不是,司丝我没有在冲你发脾气,我只是,只是觉得那个,我被你脖子上的伤痕吓到了! 对,对!我太激动了,你别生气,别怕,都是我的错! 离落心中懊悔的不行,去他娘的这该死的暴脾气,他这张贱嘴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能凶她,这又不是她的错! 所以,我是真的,真的要死了吗?我的伤势果然很严重! 司丝没有理会离落的道歉,她只知道哭,眼泪像是开了闸,扑簌簌的止不住,脸上全是濒死的绝望。 不严重不严重,你不会死的!司丝你别哭啊,我有办法把它们去掉,就这点伤不会致命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离落手忙脚乱的给司丝擦眼泪,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死鬼不要命,竟敢跑到苍葭山上欺负他的狐狸姐姐,他弄不死他! 听到离落的保证,司丝将信将疑的打着嗝,水雾满满的眸子里写满了对活着的渴望,真的吗?我真的还有救吗? 司丝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离落心疼极了,他重重的点着头,保证道:真的,你会没事的!这就是普通的小伤,你睡一觉醒来便能痊愈! 离落又安慰了几句,而后便借口让司丝拿药膏把她支到了内室,司丝的身影消失后,离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他看向凤凰,脸色阴沉的吓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才故意扯开绷带就是为了让我看到那些痕迹对不对?你知道那人是谁是不是! 离落审问犯人的态度让凤凰有些不爽,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当是要让司丝对祁珩的龌龊心思有所察觉,至于离落,哼哼! 凤凰点了点头,啾啾啾啾那人就是你师父! 你我记得你是会说话的,怎么现在是那人做的是不是!你看到了他的脸,所以他才给你设下了禁言术! 凤凰捣蒜般的再一次点了点头,啾啾!就是这样! 能够频繁且自由的出入苍葭山,还能给凤凰这般上古神兽设下禁言术,这人修为定然超群,究竟是谁?司丝认识的人本就不多,莫非是哪个长老? 一想到那群老家伙,离落一瞬间有些恶心,那群老掉牙的家伙怎么配得上司丝?! 那人你是不是认识?我也见过对不对?是苍葭山上的人! 啾啾!是的是的! 凤凰眼睛亮晶晶,一脸肯定,这离落总算聪明一回了! 得了肯定的答案,离落呼吸一窒,事情果然是他想的那样,那群为老不尊的家伙,连他师父的徒弟也敢动,当真是活腻了! 这件事暂且不要声张。 离落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凤凰啄了一下,啾啾!司丝回来了! 香炉里的白烟袅袅升起,祁珩如前几日一般推开了司丝的房门。 床上的人儿一早便陷入了沉睡,她的脖子上没有缠纱布,上面的痕迹也消失不见,光洁白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祁珩的眼神从那处掠过,他嘴角轻勾,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房门关闭,祁珩并未走向司丝身边,他径直走到书架边,将上面的石雕拿了起来。 这石雕圆滚滚的像个鸡蛋,顶端有一对尖耳,黑白分明的双眼圆瞪着,色彩艳丽,模样十分喜庆。 这是人界常见的老虎摆件,放在书架并不突兀,可这小玩意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他,这石雕是离落临走之前给司丝留下的留影法器。 今日发生的事,祁珩都知道,他知道司丝脖子上的痕迹是离落去掉的,也知道司丝大概察觉到了什么。 离开时,离落千叮咛万嘱咐,他说这石雕只是普通的摆件,可以驱邪安眠,让司丝务必放在内室,莫要乱丢。 离落不想让这件事扰了司丝的清净,这种见不得人的亲昵被他视作耻辱,他想悄无声息的在暗中为司丝消除隐患。 可是司丝并不傻,离落越是这般欲盖弥彰,越是让她心生怀疑。 果不其然,司丝研究了一会便知道了这石雕的功用,她疑惑过,犹豫过,事关隐私,没有人愿意在自己的房间里留下留影的物件。 可最后,司丝还是把这石雕摆在了书架上,正对着她的床榻。 忆起司丝当时的表情,祁珩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兴奋,她终于有所察觉了,他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她终于要知道他的感情了。 祁珩低声笑着,他将石雕放回原处,丝毫不介意它记录着所有的一切。 脱出外衫,祁珩熟门熟路的翻身上床,他把司丝拥在了怀里,一只手臂圈住司丝的纤腰,另一只手落在她的鬓角,动作轻柔的把她的发丝别至耳后,轻唤了声,司丝 话音未落,怀中的人便睁开了眼睛,在她的双眸中,祁珩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他轻笑着,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 司丝,叫我的名字。 祁珩。 经过接连几日的重复,司丝早已将答案牢记于心,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仿佛在看最心爱的人。 司丝的回答祁珩很满意,他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又问:司丝,你告诉我,祁珩是谁? 祁珩是夫君。 不对,你应该说,祁珩是司丝的夫君,祁珩是你的夫君,记住了吗?再说一遍,祁珩是谁? 祁珩是司丝的夫君。 司丝木木的没有多余的反应,她依旧是刚才的模样,不会笑,不知反抗。 真乖,司丝你要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不能反悔,若你胆敢出尔反尔,弃了我 后面的话祁珩没有说出口,他把视线转移至书架上的石雕,薄唇掀动,无声地说出几个字。 祁珩眼中的偏执和癫狂丝毫不加掩饰,他看着那石雕的眼睛,似是隔空对上了司丝的眸子,他知道司丝迟早能看到现在的画面。 再低下头,祁珩再一次恢复了他温润的模样,他用手指摩挲着司丝的唇瓣,柔声道:司丝,今日你其实看到了离落他们古怪的表情了对不对?你是怎么想的?你也跟他们一样把我当成毒虫吗? 你怎么能说我是毒虫呢?你不是懂得很多吗?怎么这事发生在你自己身上,你就开始犯傻了呢 司丝,我不怪你胡思乱想,早前是我怠慢了你,没有给你最好的,让你受了委屈,之后不会了,我会把你想要的一切都给你,我的便是你的。 司丝你会原谅我的对吗?你也是爱我的。 司丝,你吻我好不好,这次换你主动 祁珩一字一句的下着指令,他看着她,眼中带着期待,仿若一个跟大人讨要宠爱的幼童。 坐起来,搂住我的脖子,然后祁珩抓着司丝的小手点了点他的嘴唇,亲吻这里。 第二日醒来,司丝的衣襟是开着的,凌乱的一团连里面的肚兜都遮不住,空荡荡的感觉逼得司丝慌乱的低下了头。 察觉到胸口处的异样,司丝脸上的血色褪尽,她扯过锦被死死地将自己包裹起来,一脸恐慌,怎么会这样 殿外,凤凰藏在梧桐树上不敢冒头,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得院子里的男子不快。 前不久,一身白衣的清贵男子从殿内出来后,便在这里泡起了茶,茶泡好后他并没有饮用,而是静静地看着茶汤,而那茶汤里呈现出来的赫然是那被他轻薄的女子。 发觉司丝醒来,祁珩那深邃的眉眼中闪过一丝难抑的亢奋,她醒来了,她就要发现了,这一次他不会再给她逃避的机会! 殿内,一脸慌乱的司丝将枕头底下的镜子取了出来,她的小手不住的颤抖,眼眸中更是闪烁着破碎的光芒,那刺眼的红痕又出现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还有! 司丝用力地搓弄着,她蜷成一团,缩在墙角,紧抓着被角,脸色煞白。 祁珩将司丝脸上的震惊、迷惑、恐惧全都尽收眼底,他似笑非笑着,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司丝猛地想到了什么,她隔空将书架上的石雕拿了过来,灵光一闪,一道虚影便出现在了半空中。 画面中的她点燃了安神香,一点点陷入昏睡,一切如常。 可没过多久,门便被推开了,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他同之前判若两人,再没有在人前的清冷,他的眼中满是欲念,藏都藏不住。 石雕落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而后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了整座栖梧殿。 第349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99 伴随着殿内重物落地的闷响,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传了出来,是小狐狸! 听到这动静,凤凰再也顾不上祁珩的威胁,她探出头,想要立刻冲进去护着司丝,可祁珩比她快一步,或者说,他已经不知何时走进了殿内。 一袭白衣的清隽男子背对着她,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姑娘,气质如青松翠柏,周身皆是禁欲之气。 可这仅仅只是他的背影,许是因为凤凰匆忙赶来的动静太大,扰得男子回过了头,感受到一股锐利的杀气,凤凰循着这股寒意抬起了头,只一眼她便失了靠近的勇气。 身为这世间主宰万千生灵的神尊,祁珩的权威本就无人敢挑战,他端坐在高位上俯瞰着众生,面含慈悲,仿佛与世间的杀戮并无关联。 祁珩常以决策者的身份出现,深居简出,遗世独立,时间久了几乎让人忘记了上一次神魔大战时,他以一人之力引得天摧地塌,岳撼山崩的景象,众神陨落之时,只有他还活着,他生来便是这六界的主宰,一念万物生是他,一念众生殒也是他。 可就是这么一位本不该存在任何偏颇私情的神尊,此番在面对司丝时,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压抑了万年的心,一经放纵便无法收敛,而司丝的出现也许只是他情感宣泄的突破口。 凤凰僵在了原地,她不敢想象若是这世间的主宰之神堕了魔会是怎样的后果,当他失去了那份慈悲之心约束,他将成为这六界最大的威胁。 看到祁珩眼中凛冽的杀意,凤凰张开翅膀就要往回跑,但祁珩怎么会让她如愿,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司丝已经知道了他的感情,她再也不需要有人从旁引导了。 啾啾啾! 听到凤凰的惨叫声,司丝从恐惧中抽离,她抬起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那个如魔鬼一般的男子正站在那里,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看到祁珩瞬间,一股汹涌的气势扑面而来,司丝当即瞪大了双眼,呼吸停滞,本就因为震惊而变得惨白不堪的面容顷刻间便被惊恐盈满。 师,师尊 师尊听到这个称呼,祁珩轻声呢喃着,他目光灼灼的凝着她,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面对着这样的打量,司丝僵硬的像块石头,她仿佛被一瞬间抽去了力气,摇摇欲坠的往后退。 司丝,我教过你许多遍了,怎么还是记不住,嗯? 祁珩温润的笑着,说出来的话也是轻声细语,似是生怕吓到眼前脆弱的姑娘。 师尊,您,您在说什么,什么教了许多遍 司丝磕磕绊绊的询问着,她拼命地笑着,欲盖弥彰,不愿承认她所看到的一切,嘴角的肌肉因为慌乱微微颤抖,她的这个笑容难看极了。 你现在是在跟我装傻吗?司丝你今日有些调皮了。 祁珩仍是笑着,眸中带着淡淡的放纵,和不容逃脱的微光,他如同那锁住猎物的猛兽,不声不响,只等时机来临之时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我,我不懂您在说什么,师尊,我,我约了人,马上要出去了,您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司丝不敢抬头,她已经退到了床边,再无退路,她强颜欢笑着,额角泌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约了人?约了何人?祁珩往前迈进几步,脸上仍是一片温和。 约了,约了 约了谁?离落?半夏?司丝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手指都会缠着裙角,一圈又一圈 说话间,祁珩已经走到了司丝面前,他垂眸看着司丝慌乱的把双手藏到背后,闷声轻笑。 她到底还是太过单纯了。 司丝撒谎时并没有什么小动作,他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想当面戳穿她的谎言,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发现一切,又怎么会再给她逃避的机会? 师尊,我,我 男子身上的冷香扑面而来,清淡的味道带着迫人的压力,司丝承受不住想要闪躲,可还不等她逃离,她就被祁珩一把扣住了纤腰。 司丝你想说什么,嗯? 师尊,您怎么能,怎么能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羞红了司丝的脸,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可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些违逆人伦的字词,她挣扎着,却又怕因此顶撞了祁珩。 祁珩发现了司丝的纠结和恐惧,她到现在还在想着怎样同他维持师徒关系,她不想撕破脸,不想改变现状,她是怎么想的?想同他继续扮演好师傅,好徒弟的角色吗? 不可能! 你想说我怎么能抱你?还是想说我怎么会对你露出这样的眼神?司丝,我会这样的原因你不知道吗? 一边说,祁珩一边用力将司丝搂到怀里,他的胸膛紧贴着她,不留一丝空隙。 师尊!滚烫的体温像火舌样灼烧着司丝的皮肤,她剧烈挣扎着,眼底多了些愤怒。 看到司丝羞愤的面庞,祁珩心情十分愉悦,得偿所愿的亢奋情绪他在胸间奔涌,他终于不用面对如人偶一般的她了。 他俯身贴近司丝的耳侧,一如之前那般,灼热的气息悉数喷洒在司丝身上,他一字一句的把司丝极力遮掩的真相的撕开,残忍决绝,像是要拉着她一同堕入深渊。 司丝,你都看到了不是吗?我脱去了你的衣裳,亲吻过你,抚摸过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住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祁珩的话将那些不堪的画面全部唤醒,司丝尖叫着,她摇着头死命挣扎,稚嫩的身体因为愤怒和羞怯不停地打着哆嗦。 为何不能说,这些都是事实啊 祁珩的语调很轻,像是在说情人间的甜言蜜语,凉薄的唇瓣若即若离的触碰着司丝颈间的皮肤,司丝你明明也是喜欢的,昨日你明明也主动亲吻了我,就在你身后这张床上,你搂着我的脖子,主动凑了过来,你忘了吗? 听到这话,一股寒意蓦然从司丝脚底钻了出来,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一瞬间凄厉的嘶喊起来,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 司丝的小脸又苍白了几分,她这副羸弱的模样,祁珩见了心中突然多了些想要对她施加凌虐的情绪,他抚摸着司丝的发顶,声音沙哑。 怎么没有?你这是不想承认吗?可是怎么办,书架上那只石老虎全都看到了呢,你要我把刚才的画面再放出来给你看一遍吗? 抚摸间,祁珩对上了司丝瞪大的双眸,她怕极了,似是根本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祁珩低头轻吻了下司丝的发顶,轻声叹息。 你明明什么都看到了,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你身上的痕迹已经说明了事实,这些都是我们欢、爱过的证据。 不!我没有!那不是我!不是我! 祁珩的嗓音带着难言的沙哑,低沉撩人,他的眸光潋滟,极具穿透力,若是放在其他时候,他这模样定会勾得一众女仙春心荡漾。 可现在,面对着这样的祁珩,司丝却如同被推入了万丈深渊,莹润的皮肤上密密麻麻泛起了鸡皮疙瘩,她不停的打颤,仿佛看到了夺命的恶鬼。 师尊,我求您了,我求您放开我,我们是师徒啊,这样是不对的! 司丝的额头全是冷汗,面色惊恐,她抓着他的衣袍,哀声乞求着,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我们就当这事从未发生过,师尊!我求您了! 司丝脸上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周遭的空气像是凝固住了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听着司丝的话,祁珩脸上一下子布满了阴霾,微凉的指尖像毒蛇一般在司丝的皮肤上逡巡,慢条斯理的在那些绯红的蔷薇上掠过。 从未发生过司丝,你如今是想出尔反尔,弃了我吗? 不是的!师尊,我们这样是不对的!这是乱伦,您是我的师父,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司丝全身的肌肉绷得极紧,随着祁珩指尖的游移,她开始在祁珩怀中扭动闪躲,可正因如此,她换得了祁珩更加残暴的压制。 祁珩一把掐住了司丝的下巴,牢牢地固定住,让她再也无法躲避他的视线。 祁珩紧盯着司丝的红唇,目光阴戾,正是这一处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说出了让他情绪失控的话。 最先说喜欢的人是她,此刻想要同他划清界限的也是她,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胆敢如此戏耍他的感情! 师尊,不要 祁珩的眼中满是嗜血的狠厉,他的手指不断收紧,尖锐的疼痛让司丝再也忍受不住,她看着他,哀求着。 可司丝越是露出这般无辜的神色,祁珩心中的怒火越是灼烈,他冷笑着,嘲讽道:师尊?呵!看来你是真的把昨日之事全都抛在了脑后。 你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吗,你知道我对着留影石说了什么。 司丝自是知道祁珩在说什么,那般森冷阴鸷的威胁,怎么能轻易忘却,她摇着头动了动唇瓣,想要说什么,可却被祁珩打断。 嘘司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愿承认也无妨,我再说一遍。 祁珩低头轻吻了下司丝的眼睛,他笑着,一如前日般偏执恐怖,让司丝全身血液冰冷,再也不敢挣扎半分。 司丝,若你胆敢弃了我,我便是被抽筋断骨,化为灰烬也不会放过你,等我抓到你,便将你的四肢斩断,我会用铁链拴住你的脖子,牢牢地锁在我的身边,哪怕是陷在了烂泥里,我也要让你永生永世只能看着我,我说到做到! 说着,祁珩便松开了司丝的下巴,他将手掌移至她的脖颈处,他一早便觉得这里少了些什么。 祁珩的抚摸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实质性的锁链,阴森恐怖,像极了附着在枯骨上的蛆虫,让人战栗。 此时此刻,司丝早已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她失神的看着祁珩,呐呐自语,一遍遍的重复着,不要,不要 司丝的排斥拒绝让祁珩的心再一次冷了下去,掐住她脖颈的手掌慢慢收紧,他轻而易举的便能将其折断,让她再也说不出任何他不愿听的话。 司丝,我对你很失望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早在他身处大夏之时,他便想着有朝一日能以他真实的身份面对她,他是祁珩,不是半见! 他一遍遍的给她念着话本,他想让她从心底里认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不能接受,他不怪她,他已经为他们的将来做好了打算。 他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也可以给她缓冲适应的时间,他不要别的,他只想让她知晓这一切,知晓他的心。 他给了她那么多的机会,可她仍是认不出他。 不!或许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她只是不想同他相认,她想弃了他,她有了新欢,半夏,夜焰,她总有那么多追随者,多风光啊! 在大夏时,她轻而易举的便对他说出喜欢,这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心?! 想到这,祁珩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痴傻,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便在她身上丢了心,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祁珩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泥足深陷,她也别想独善其身! 就是死,他也要同她一起! 手掌再一次钳制住司丝的下巴,另一只手配合着扣住她的腰肢把她的身子托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薄唇凑向她的。 从刚才进来,我就再也没有自称过一句为师,知道为什么吗?你把我视作你的师父,可我却想做你的夫君,我想要你为我生儿育女,从此以后只属于我一个人! 司丝你不要忤逆我,我既然敢同你说出这番话,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你不要再逼我了,司丝你会听话的对吗? 面对着这样偏执的质问,司丝不敢吭声,她的脸上全是眼泪,每一滴都在诉说着她的不愿。 许久之前,祁珩便听说眼泪是女子对付男子最好的武器,在遇到司丝之前,他一直对此嗤之以鼻,可现在,他却是信了。 司丝的每一滴眼泪都让他痛彻心扉,他也不想看她如此痛苦。 可他不会放过她,永远不会! 第350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00 自从上次夜焰在魔界同她说明他对司丝的感情之后,楚瑶就再未同夜焰单独相处过,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是为了在夜焰面前塑造她不争不抢的人设,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实在寻不到机会。 自那日之后,夜焰对她的心动值便一降再降,楚瑶不明白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她这段时间没有去烦他,可他还是对她心生了厌恨。 眼看着心动值就要接近零点,系统又时常掉链子,楚瑶再也坐不住了,思索再三,她还是决定去一趟魔界。 神魂归位大典在即,楚瑶理应爱惜自己的羽毛,早前她同夜焰在一起时就已经引得了苍葭山上一众长老的不满,神魔不相立,哪怕夜焰已经飞升成神,可终是摆脱不了他魔族中人的身份。 这样的不满同样也在司丝身上上演,最近这段时间夜焰几次三番的出入苍葭山,视仙门律例于无物,让一众长老听到夜焰这个名字就要痛骂一阵,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更是应当同夜焰保持距离。 可楚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对于夜焰,她一直是抱着胸有成竹的态度,可曾经为了她连杀妻证道这等欺瞒天道之事都能做得出来的人,现在竟是对她再无半分好感,这让她怎么坐的住。 打点好一切,楚瑶便出发去了魔界,可这次,她却是连门都没有进去。 曾经为她特地设置的阵法不知在何时被人更改了,而那块可保她畅通无阻的通行玉牌此刻也同那普通的挂件一般,再无特殊的含义。 怨气积压,连日来发生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爆发,楚瑶将通行玉牌紧捏在手心,她紧咬着牙关,透过结界看向迷雾中的殿宇,眼里全是森寒的怒气。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一直是顺风顺水的,有了上帝视角的她第一次体会了为所欲为的畅快,这里的人都围着她转,就算有那么一个两个例外,也被她视作了生活中的调剂。 相比于楚瑶之前所在的世界,她更喜欢这里,这里的一切才是最合她心意的,以至于她想等她解决完现实世界中欠她的那些人之后,再回到这里。 今日之前,楚瑶从未有过如此愤怒的时候,哪怕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她依旧没有这般恼羞成怒,她很理智的接受了身穿异世的现实,并决心要回去报仇。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将变成竹篮打水。 玉牌碎裂,尖锐的边角刺进掌心,身体上的疼痛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楚瑶将手中碎片丢进草丛,眸中布满了狠厉。 无用之物弃了便是,左不过是从头开始,百年前她能让夜焰对她心动,百年后依旧可以,她能将司丝身上的气运抢过来一次,便能抢过来第二次。 收拾好心情,楚瑶步至魔界都城入口之处,她本不想惊动太多人,可眼下她没有了特权,不得已必须得走寻常人的路,而这也是她此时最快见到夜焰的途径了。 她在夜焰心中是何地位,负责看守城门的魔将一早便知道了,只要她说明来意,他定会放她进去的。 可这一次,楚瑶又想错了,夜焰昏迷未醒,魔界之人群龙无首,为了防止篡权外敌的入侵,外来人员一律禁止入内,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宫殿的人只有离落。 而离落临走之前也下令不得任何人靠近夜焰,此刻他没回来,楚瑶理所当然的被拦在了外面。 其实,不只是苍葭山上的仙人看不上夜焰,魔界之人同样对楚瑶也没有好印象,只不过碍于他们魔尊大人对楚瑶的一片赤诚之心,他们不得已才对楚瑶生出几分虚浮于表面的敬意。 夜焰对楚瑶再也没有了那种心思,前阵子他亲自更改结界一事便足以说明一切,不仅如此,夜焰为楚瑶修建行宫一事也在前不久终止了,得知此事,魔界中人普天同乐,他们的王终于想通了。 他们盼这一天盼得太久了,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再让楚瑶有机会靠近宫殿半步。 看着守城魔将一脸公事公办,绝无可能放她通行的冷脸,楚瑶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她本就是极高傲的人,此番被人冷言驱赶,她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23sk. 可夜焰她必须要见到,他此刻身受重伤,正是获取好感的好机会,无奈,她只能回到苍葭山寻求离落的帮助。 离落那边,此刻同样不好过。 自从他把留影石雕留给司丝之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书房里堆满了写满名姓的废纸,那都是被离落排除掉的可能轻薄司丝的人。 苍葭山上仙人众多,可是能够自由出入不落峰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而这之中与司丝相熟的又是少之又少。 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作案动机,他们不是醉心修炼,就是绝了情思,根本不可能冒险做出那些事。 可这件事又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司丝身上的痕迹根本做不了假,长叹一口气,离落烦躁的抓挠着头发,黑亮的发丝此刻乱的像个鸡窝,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连日来发生的事,早已让他身心俱疲。 楚瑶赶来之时,离落正准备出发去栖梧殿将留影石雕取回来,他不知道司丝有没有听他的话将石雕放好,若是一切顺利的话,石雕中应当记录了什么。 想起昨日司丝捧着石雕一言不发的模样,离落不确定她有没有发现石雕的功用,不管怎么说,他需得在司丝发现一切之前将石雕拿回来。 见楚瑶匆匆赶来,离落心中的烦躁更甚,可是想起司丝前阵子对他提出的要求,他还是耐着性子没有爆发,他答应司丝不再对旁人口出狂言,便会说到做到。 离落师兄,你这是要出去? 看到离落往外走去,楚瑶赶忙迎了上去,她猜他可能是要去往夜焰那里,若非如此,他怎么会一脸焦急之色。 离落意外于楚瑶此刻的态度,他点了点头,嗯,出去一趟,你来我这可是有事? 有件小事需要你帮忙,应当不会耽搁你很久。楚瑶笑了笑。 你说吧,什么事。 离落没想到楚瑶竟会主动找他帮忙,过去千年间,都是他巴巴跟在她后面忙前忙后,而她则是爱答不理,如今他想同她保持距离,她倒是又主动凑了过来。 此时此刻,离落心中并没有洋洋得意的感觉,他只觉得疲惫,过去那些事就像一场虚幻的大梦,醒来后的空虚足以驱散他全部的热情。 过去那颗躁动的心慢慢沉寂下来,离落现在只想好好的守着司丝,弥补她,保护她,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楚瑶感受到了离落态度的变化,对此她虽心生不满,却也没有在意,她从一开始就没把离落放在眼里。 离落他比不上祁珩,比不上夜焰,就连那总是冷着脸的半夏,离落都比他差一大截,现在他对她冷淡了,她倒也落得清静,没什么不好。 楚瑶自我安慰着笑了笑,是这样的,早前听闻夜焰他身受重伤,我这次下山特意为他去凌云山采了些固本培元的灵药。 我本想立刻给他送去,可是采摘灵药的时候,我不小心把他送我的通行玉牌弄丢了,我有返回去寻找,可你也知道,夜焰现在的状况拖不得,所以思前想后,我还是来了你这。 说着,楚瑶便从纳戒里拿出一颗泛着莹润光芒的灵植,与此同时,她手上的伤口也暴露了出来。 玉牌丢了? 看见楚瑶手上的伤口,离落眉峰一挑,心中多了几分嘲讽,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吧。 确定离落看见了她的伤口,楚瑶假意慌乱的将手掌收了回来,对,我想请你带我进去,你也知道,神魂归位大典就要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探望夜焰之事实在是不宜过于张扬。 嗯,你说得对那这样吧,你不想去,便把灵药交给我,我替你带进去,也免得你遭人诟病。 说着,离落就伸手要将灵药接过来,楚瑶见状不着痕迹的把灵药往回收了收。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离落收回了手,不说话。 楚瑶没有想到离落会说出这样话,以往不都是她怎么说,他怎么做的吗? 那个 怎么了?这灵药不是给我表哥的吗?离落在心中冷笑,楚瑶她果然不是单纯来送药的。 这灵药当然是给夜焰的,只是我能不能 听到肯定的答复,离落没等楚瑶把话说完就一把将灵药夺了过来,他当着楚瑶的面把灵药收进锦囊,而后扯了扯嘴角,明知故问。 你说什么?能不能什么? 手上一空,楚瑶反应过来时灵药已经不见了踪影,心中怒火窜天,楚瑶想要杀了离落的心都有了,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离落这人这么无耻,她平复着心里的怒气,极力压抑着才露出一抹笑容。 离落你能不能带我进去,我也有些日子没见过夜焰了,我有些话想同他说。 有话说?现在? 对。楚瑶点了点头。 现在怕是不行,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这会儿不去表哥那,还有啊,表哥他现在还没醒,你说了他也听不见。 瞧着楚瑶哑巴吃黄连的脸色,离落心中暗爽,他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若无其事的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话?急不急,不若你跟我说啊,表哥他醒了,我替你转达。 楚瑶如何听不出离落话中的揶揄,脸上的笑意褪去,她又变成了之前那副冷淡的模样,不用了,我再找机会。 楚瑶这张冷脸,离落见怪不怪,师出同门,他也不想跟她撕破脸,他把装着灵药的锦囊拎起来在楚瑶面前晃了晃,继续给她添堵。 行吧,那谢谢你的灵药,我会跟表哥说明来处的,他一定会念着你的好的。才怪! 表哥他想追求司丝,他怎么能让楚瑶再掺和进去!灵药的事他一个字都不会提,吃都吃了,只要他不说,谁知道他拿了楚瑶的灵药,这里又没人。 瞧着楚瑶愤愤离开的背影,离落心中总算舒了一口气,楚瑶她竟还有脸在他面前提起神魂归位之事,司丝所有的苦痛都与她有关,若说有人对不起司丝,那楚瑶绝对算头一份。 且不说他表哥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单就楚瑶这副对待司丝理所当然的态度,就让人看着不爽。 早前他一个劲的找司丝麻烦,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这里面或多或少都有楚瑶的推波助澜,若非她隔三差五在他面前吹嘘那灵溪果于她的意义,他也不至于一直追着司丝折磨了那么久。 离落将锦囊收了起来,转身往栖梧殿的方向走去,他现在的首要之事便是将那轻薄司丝的登徒子捉住,他胆敢对司丝做这样恶心的事,他非得弄死他不可! 离落一门心思往栖梧殿走,并没有注意到楚瑶又跟了上来,看见离落步入不落峰,楚瑶眸中的阴戾怎么都藏不住,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重要之事。 栖梧殿就在眼前,离落已经想好了一会的说辞,他早前便准备了一只同那留影石雕模样一样的石老虎,待会他让凤凰拖住司丝,然后趁机将留影石雕换出来。 离落感念于自己的聪明机智,可这沾沾自喜的情绪也不过只存在了片刻。 一踏进栖梧殿的范围内,离落就发现了蹊跷,只见那棵梧桐树上空荡荡的再也不见了凤凰的踪影,四周静悄悄的,竟是连风声都停滞了。 离落心中一跳,一股不安的情绪倏然从心底冒了出来,呼吸混乱,离落想也没想的就要冲进内殿。 到殿门的距离越来越近,离落心中的慌乱愈演愈烈,可也就在这时,他猛然撞到了一道结界上,力道之大把他整个人都弹开了。 这里怎么会有结界?!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离落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他踉跄着往殿门的方向走去,却见到一个本不该以这副姿态出现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351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01 猛烈地撞击带来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眼前一阵阵发黑,落地之后,离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在这股痛楚的折磨之下,离落紧咬着牙关,胸口闷闷的发疼,口腔中也泛起了缕缕血腥之气。 冷汗涔涔,离落摇晃着站起身,他望向内殿,神色严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日明明还没有这道结界。m.23sk. 还有那只凤凰去哪里了?那凤凰在这里居住了几千年,地位比之那些长老并不遑多让,她到底去哪了,他不是让她看着司丝的吗? 不过片刻功夫,离落便想了许多,他踉跄着再一次往内殿的方向走去,心想这事说不定还要去求师尊他老人家出面解决。 离落在心里组织语言,却见他心中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面前。 看清祁珩的那一瞬间,离落双目圆瞪,眉峰在那一瞬间收紧,震惊、犹疑、懊恼接连在他眸中出现,他揉搓着自己的眼睛,我这是摔晕了吗?师尊他怎么会这个样子从里面出来?那可是司丝的寝殿! 搓完眼睛,离落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看见眼前之人仍在,离落气恼的拍打着自己的脑门,他娘的,我真是昏了头了! 离落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在他的潜意识里,禁欲圣雅的衡渊神尊是不会以这般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的。 此时此刻,祁珩满头青丝半披半散,神色慵懒,他身着一件素白的里衣,那素白的里衣松松垮垮的束了起来,行动间,若隐若现的露出了里面胸膛。 离落从未见过祁珩这副模样,他也不该是这模样,离落心脏怦怦直跳,懊恼的情绪不住的在心中流转,他不敢回想刚才出现在眼前的画面,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亵渎和不敬,直到他听到了祁珩的声音。 离落,你此番来这可是要来取回你留下的留影法器。 脆如珠玉的声音响起,唤回了离落的思绪,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声音,离落猛地抬起了头,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瞳孔剧烈震荡。 师,师尊 师尊他为何会从司丝的寝殿出来? 他为何穿成这样? 司丝呢?司丝去哪了! 离落瞪大眼睛紧盯着祁珩,那人眼角眉梢的清冷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寡淡疏漠,幽深如渊,唯一不同的是那绝美的面容上多了些不易察觉的餍足。 餍足,师尊脸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神色?! 离落直觉自己疯了,他僵站在原地,脸色煞白。 以后莫要再耍这些小聪明,司丝并不傻。 话音未落,一只石雕便凌空出现在了离落面前,他伸手接住,可却在看清这石雕的模样后猛然抬头望向祁珩。 这不是他留给司丝的那只! 祁珩看出了离落的所思所想,在离落开口前,他便已然给出了答案,离落,你莫不是以为那些事是你能看的? 听到这不带一丝感情的话,离落脊背发凉,师尊,您此言何意? 这里是苍葭山,你同那凤凰的一言一行皆在为师的掌控中,你想借着留影石雕找到同司丝在一起的人,而后瞒着司丝在暗中处理掉那人。 若为师不在此处,你一会便打算让凤凰转移司丝的注意力,然后趁机把石雕换出来,为师说的可对? 祁珩双眸无波的看着离落,就好像他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巨石般砸在离落心上,他后退了两步,牙齿隐隐打颤。 师尊,那人,那人是您?!您怎么能 离落脸上的血色褪尽,他身上一阵阵的泛着冷意,脑海中一片轰鸣。 是为师,离落,此事你不该掺进来,不过你知晓了也无妨,这事迟早都是要昭告天下。 等着一切都结束后,为师便会迎娶司丝为妻,到那时,你该唤她一声师母。 祁珩缓步往梧桐树下走去,微风拂过,离落看到了祁珩脖颈上的抓痕,那狰狞的颜色,足以看出那人的不愿和反抗。 师尊他对司丝做了那种事,他强迫了司丝! 强迫,反抗司丝知道这件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离落心中霎时被愤怒和心痛占据,他捏着拳头,眼眶猩红。 娶她为妻? 这怎么可以?! 他是他们的师父,他怎么能对司丝做出这种事,这是乱伦! 离落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轻薄司丝的人会是自己的师父,怪不得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人动机,他排除了一个又一个,他差点就把苍葭山翻过来了! 离落,为师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考虑到的事为师自然早有准备,司丝将来会是为师的妻,为师自会护她周全,事事以她为先。 你拜入为师门下已有千年,有些事自是不必为师再做提点,不要做些没有结果的事,司丝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离落和司丝之间的渊源祁珩一早便知晓了,离落对司丝存着何种心思他一清二楚,这世上,他绝不容许有人对司丝心生觊觎,司丝只能属于他祁珩一人。 这般直白的话,离落如何听不懂,祁珩周身的威压逼的离落喘不过气,全身的血液仿若被冻住了般停滞不前。 可这是错的,师尊他不能同司丝在一起,天道不会允许他们的结合,师尊他这样做会害死司丝的! 离落的心脏狂跳,他看向祁珩,师尊,长老们不会同意的,此事有违天道,会有报应的!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你只需管好你自己,莫要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带到司丝面前。 祁珩口中那无关紧要之人是夜焰,除却半夏,夜焰在司丝心中的分量最重,半夏他动不得,可夜焰就不一样了,除魔卫道是本就是他的职责,若是夜焰再敢出现在司丝面前,他定会杀了他! 师尊! 离落还想说什么,可祁珩却挥动衣袖,将他推出了不落峰。 角落里,楚瑶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早前跟系统兑换的隐身符还未失效,所以她的存在并没有引起祁珩的注意。 看着祁珩眼底毫不遮掩的占有欲,楚瑶眼眶通红,嫉妒到发狂,她怎么也没想到祁珩竟也对司丝动了情,他这般非司丝不可的念头,竟是让他连师徒乱伦这等大不韪之事都做得出来。 从司丝出现到现在,也不过寥寥数月的光景,祁珩他几乎从未与司丝单独相处过,他究竟是如何对司丝动心的? 他怎么能爱上司丝! 她与他同是神族,他们的结合早已在六界流传开来,他们才是最相配的人,她才是最该同他相守的人! 早在她第一次见到祁珩的时候,她便对这个高不可攀的清冷男子动了心,那居于神坛的神啊,有谁不想将其占为己有,她想看祁珩动情的模样,却没想到让他动情的对象竟会是司丝! 早前设计夜焰杀妻证道之时,楚瑶并没有多少成就感,于夜焰而言,他不过是证明她魅力的攻略目标,祁珩才是她最想要的人。 百年前,司丝明明连夜焰都搞不定,现在她怎么可能让祁珩爱上了她? 这难道又是因为那所谓的主角气运?就因为这个,司丝她什么都不做便可以让祁珩爱她爱到不死不休,凭什么?凭什么! 她修炼了千年,衣食住行全部按照祁珩的喜好,就这样他也不过稍稍待她与旁人有了些许不同,可现在什么都没了,司丝她抢走了祁珩! 祁珩对司丝的感情彻底压垮了楚瑶的理智,在此之前,她虽不满于夜焰的变心,可仍旧可以重新规划,伺机牟得夜焰的心。 可现在,楚瑶满脑子都想置司丝于死地,司丝抢走了属于她的祁珩,只有司丝死了一切才能回到正轨。 栖梧殿内,祁珩进来的时候,司丝已经醒了,她背对着他,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祁珩站在她身后没说话,良久之后,他翻身上榻,轻轻地环住她的腰身将人带进自己怀里。 他的下颌抵在司丝的肩膀处,修长的双腿缠住她的,他把司丝裹进自己怀里,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气息。 什么时候醒的?饿不饿?一会我去给你准备些吃食可好? 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衫传到祁珩身上,他感受到了她的心跳,纷杂凌乱,不知是羞还是怕。 怀里的人僵得像块木头,祁珩也不恼,他微微起身,薄唇轻吻住那小巧的耳垂,司丝,以后的漫长岁月里,我都会像这样待在你身边,你总要适应我的存在。 昨日强迫你是我不对,可我们没有做到最后不是吗?我在给你接受我的时间,你也不能让我失望才对。 我可以答应现在不与你行周公之礼,可是司丝,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不要总逼我,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祁珩不容拒绝的把司丝翻转过来,本就单薄的衣衫因着这般动作散乱开来,没有了衣衫的阻隔,司丝的脸颊直直的贴在了祁珩胸口处。 感受到那抹滑腻的触感,祁珩周身的气息发生了变化,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司丝,鼻尖多出了些汗珠。 他轻轻捏住司丝的下巴,意欲再次品尝记忆中的甜美,可司丝很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异样,在他的薄唇落下的瞬间,她偏过了头,迷乱的吻擦过司丝的侧脸落在了她耳边。 动作落空,祁珩微微一顿,紧接着他闷笑一声,低头凑向主动送上门来的那处,用力一咬,躲什么?昨日的苦头还吃够吗? 昨日司丝也是这般哭喊着拒绝他,她挥舞着小手在他身上抓挠,她哭喊着骂他,面对她的反抗,他没有动用任何术法镇压。 他任由她放肆的挣扎,两人只是单纯的在体力上角逐。 结果可想而知,若在以前,祁珩定要嘲讽她不自量力,可现在这事在他眼里不失为一种情趣,有关她的,不论好坏,他都喜欢。 感受到耳侧的温热,司丝全身不住的战栗,她忍着痛,眼泪在眼眶中聚积。 为什么 祁珩不知有没有听到司丝的质问,他埋头不理,任由司丝的情绪逐渐走向崩溃。 喜欢你的女仙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司丝推拒着祁珩的胸膛,声音嘶哑,我们是师徒!你是我师父,我一直把你当成父兄般敬重,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 你知不知道这是乱伦,这是不对的! 司丝尖叫着,眼泪失控,而此刻,祁珩也停住了动作,他微微撑起身子,一手置于司丝身侧,一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俯身看着她,冷笑一声。 乱伦?呵!司丝,这话不用你反复提醒我,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会这么想,师徒不能在一起,天道不容,报应不爽,我迟早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司丝的眉眼上描摹着,随着他的呼吸,夹杂着疯狂和偏执的气息悉数喷洒在司丝脸上,他死死地盯着司丝,像是早已陷入了疯魔。 可那又如何和你比起来,那些狂风暴雨又算得了什么?这六界八荒我只想要你,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司丝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所有的报应惩罚我都会替你扛下,你只需乖巧的躲在我身后,永远陪着我就好,很简单的不是吗?司丝你会听话的对吗? 不!我不喜欢你!我不要同你在一起,我不要! 司丝摇着头拒绝,她使出浑身解数踢打着,推拒着,声嘶力竭的嘶喊,你太恐怖了,你疯了,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的徒弟! 是!你是我的小徒弟,是为师心爱的小徒弟,你喜欢这个称呼,为师便这么称呼你,嗯?总有一日,为师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待在为师身边,嫁与为师为妻,生下为师的孩子 话音未落,还不等司丝出言拒绝,祁珩便吻住了她的唇瓣,他撕咬着,面色狰狞恐怖。 唇瓣被咬出血,腥甜的味道引得祁珩低低的笑出了声,他欣赏着司丝惊慌失措的表情,司丝,你瞧,出血了呢 第352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02 楚瑶神魂归位大典在即,司丝自从那日发现了祁珩对她的感情之后,便被他关了起来,除却祁珩出去处理公务的时间,他一回来便直奔栖梧殿,强势且不容拒绝的拉着她做那见不得人的事。 而那原本就不容许旁人随便进入的不落峰,此时更是固若金汤,离落等嫡传弟子靠近不得,苍葭山上的一众长老同样也进不去。 祁珩与司丝生情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在整座苍葭山上传开,这其中不乏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而楚瑶就是其中之一。 她以此想逼的祁珩放手,可祁珩似乎铁了心要把司丝据为己有,他不仅对长老的劝阻视而不见,反而隐隐有种更嚣张的趋势。 这事是楚瑶早前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在此之前,她的攻略进程一直很顺利,夜焰如她所愿杀妻证道,祁珩也一步步推行了神魂归位之事,按照这个架势,司丝身上的气运迟早会转移到她身上。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早在楚瑶刚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就为这次的任务提供了b计划,作为外来者,夺取司丝气运的方式不只有走完原剧情这一条路。 神魂归位的方法可以是司丝心甘情愿献出魂魄,亦可以从旁强行掠夺,时至今日,楚瑶有些后悔没有在任务之初就将司丝杀了,若非如此,夜焰和祁珩也不会双双对司丝动情,而她自己落得个鸡飞蛋打。 听着外面有关司丝和祁珩的风言风语,楚瑶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目光沉冷的望着栖梧殿的方向,心中恨到了极点,眼下获得夜焰和祁珩心动值的最大阻碍就是司丝,神魂归位之事也卡在司丝身上。 楚瑶有预感,归位之事若是按照既定的计划,定然还会出差错,离落已经对她生了二心,夜焰也失去了控制,她无法保证夜焰会不会中途跳出来搅乱神魂归位大典。 这次的任务她已经失了先机,唯一可以翻身的筹码便是回归神位,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楚瑶一早便在系统那里获取了剥离司丝神魂的方法,现在只要把司丝带出苍葭山,她便能将此事进行下去。 时至此刻,楚瑶已经不想相信任何人了,借着眼下的形势,在一番琢磨之下,她找上了离落。 得知楚瑶意欲将她带出苍葭山,强行夺取神魂的消息时,司丝正美滋滋的在主神空间里吃灵溪果,这个世界磋磨了这么久,现在任务终于快要结束了,有谁能比她更开心。 对于楚瑶早先舍近求远的做法,923着实有些费解,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解决一件事的方法不是越简单越好嘛,若他是楚瑶,他在任务之初就会解决掉所有的隐患。 【司丝你说楚瑶是不是想刷存在感、逞威风,所以才落得现在的下场?】 【唔是吧。】司丝啃了口灵溪果,四仰八叉的躺着。 情动智损,作为攻略者,楚瑶输就输在她对攻略目标动了心,她对攻略目标有了期待,所以才会想时时刻刻压原主一头,她享受这种从原主身上掠夺的快感。 若楚瑶从一开始就直奔目标而去,她定不失为一个难缠的对手,耐心、谋略、敏锐所有作为攻略者该有的优点楚瑶都具备,可她单单输在了感情上,她对祁珩祁珩动了情,起了贪欲,所以才失了判断。 【司丝,如果这个任务换你来,你会怎么做?你会从一开始就干掉原主上位吗?】 923巴巴的望着司丝,这朵菟丝花做事一贯雷厉风行、心狠手辣,她会像他想的那样做吗? 【你呢?】司丝撩了撩眼皮,看向923。 【我,我没想好】 【你不是没想好吧三三,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司丝坐起身子,她用一只手托住脸颊,衣袂翩跹,形貌昳丽,明明是极慵懒的姿势,可她那深色的眸子却里掠过一丝清冷,浑身上下散发着沉寂的气息。 【什,什么问题。】 923心里打鼓,乖乖!司丝这样子怎么这么像他家大神,严肃起来怪吓人的。 【你说什么是良知?】 923心里一跳,这是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不要动不动就转移话题好不好? 可对上司丝的眸子,923思索了一会,还是给出了答案,【就不做坏事?】 【不做坏事】 听到这个回答,司丝的手指轻点了下脸颊,她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这世间没什么东西能入她的眼。 【良知这种东西吧,就像一个置于你心中的三角,你没做什么坏事的时候,它静止不动,你察觉不到它的存在,这种时候,无论是谁,大抵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可当你开始做起了坏事,三角形的边边角角便会扎痛你的心,起初,你会感得疼痛难忍,觉得于心难安,就好比你刚才问我会不会一上来就解决掉原主,你心里觉得这是错的,所以潜意识里想要寻到同你一样的人,证明你这么做是理所应当。】天籁小说网 【坏事做一次两次,你会觉得难受,可当坏事做多了,三角形被磨平了棱角,你便再也不会觉得痛了,你习惯了这种感觉,继而越做越多,当三角形被磨成圆形,你便也失去了控制权,你会变得随波逐流,身不由己,继而落入万丈深渊,再也没有回缓的机会。】 【三三,且不说日后我们有没有可能接到这样毁三观的任务,就是真遇到了,我们也要守住底线,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们要分清楚。】 【我,我知道了】 这一刻,923突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平日里只知道吃喝享乐的司丝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那楚瑶接下来要做的事,我们】 【自然是成全她,百年前她害得原主惨遭杀害,这事自然要让她付出代价,所有欠了原主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离落那边,楚瑶站在司丝的角度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她打着帮助司丝、肃清苍葭山风气的旗号,建议离落同她一起救出司丝。 离落直觉楚瑶不会这么好心,可司丝被强迫是事实,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放任这事再这么继续发展下去。 他不会真的把司丝送到楚瑶手中,也不会听楚瑶说什么万事俱备。 事关司丝,他说什么也不会将有关司丝人身安全的事假手于人,他顶多借着楚瑶的手将司丝救出来,其他的他另有打算。 离落不知道祁珩怎么就同司丝生出了男女之情,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最亲近的两个人就这么走上不归路,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把他们二人分开,避免酿成大祸。 栖梧殿 离落排除万难,好不容易借着楚瑶告诉他的方法钻进了结界中。 此时,司丝正呆坐在椅子上,她身边一摞摞的摆放着各类话本子,微风吹过,掀开了书页,里面描绘着的几乎全是那些禁忌的感情,师徒、兄妹 不过短短几日,司丝便憔悴了许多,看着司丝双目无神,仿若被人带走所有生机的模样,离落心中一痛,他快步走了过去,在司丝身边站定。 司丝,你还好吗? 话音未落,离落便看到了司丝身上的痕迹,那青青紫紫的颜色逼的离落攥紧了拳头,胸口的怒气横冲直撞,压得他喘不过气。 师尊他怎么能对司丝做这种事! 离落怎么你来了。 听见声音,司丝缓缓抬起了头,她下意识揪住衣领,想要遮住那些痕迹,她冲他僵僵的露出一个笑容,眼底写满了局促。 司丝,不想笑就不要笑,你和你的难处我都知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 嗯,不是我的错司丝满面凄凉的笑了笑,她收拢着袖口,不愿让那些见不得人的痕迹露出来。 司丝的仓惶和无助离落全都看在了眼里,他喉咙一酸,心脏跟刀割似的,他蹲下身子,握住司丝的手,那冰冷的触感又让他浑身一颤。 司丝,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离开?乍一听到这两个字,司丝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可随即光明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数不尽的绝望,她自嘲一笑,把手从离落掌心抽了出来。 他不会放我走的,他已经疯了,凤凰被他杀了,半夏师兄也被他赶走了,所有想要帮我的人都会被我连累,离落你走吧,趁他还没回来,以后别再来了 听到司丝提及凤凰,离落迫不及待的想要安慰她,他从锦囊中取出一片翎羽,交到了司丝手中。 司丝,凤凰没死!凤凰还活着,她好好的,她现在就在庭芜长老的寝殿里,庭芜长老和凤凰是老相好,看在庭芜长老的面子上,师尊也不会动她的! 半夏师兄也只是去苍炎秘境执行任务,师尊没有赶他走,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你万不能自暴自弃,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事总有合理的解决办法。 司丝,我有办法带你走,若你信得过我,三日后的这个时候,我来寻你,我带你离开苍葭山,我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信我一回! 离落捉住司丝的手,他定定地望着她,眼里写满了真挚和坚决。 司丝被他感染,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希冀,泪水从她脸上滑过,她颤抖着唇瓣问道:你真的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为了不让祁珩察觉到此事,司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从不主动与他说话,对于他的求欢也保持着抗拒的态度。 其实司丝深知逃离之事不可能成功,且不说这里是苍葭山,周遭的结界有多精密,单就祁珩恨不得整日都黏在她身上的尿性,他就绝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逃离计划。 而祁珩之所以对此视若罔闻,只字不提,不过是想看她会做出何种选择,他这几日明里暗里的说着些威胁的话,无非都是在暗示她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可是怎么办,祁珩他越是对她抓得紧,她便越要做些违逆他的事,而她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刺激他刷好感度,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托楚瑶下水,他们的神魂归位计划总要有个人来跟她通气才是。 这事祁珩不说,离落不说,自然要逼的楚瑶来说,不然她怎么鱼死网破,把这群渣滓推向绝路。 身为被系统选中的任务执行人,楚瑶在谋略方面远超常人。 在一整个营救计划中,她一直都充当着在背地里出谋划策的角色,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和司丝直接接触过,她想玩螳螂捕蝉的把戏,可她不知黄雀早已在她背后虎视眈眈的瞧了许久。 得知离落顺利将司丝带出了苍葭山,楚瑶激动的一整颗心都颤了起来,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她现在只等见到司丝之后,杀了她,便可将她身上的神魂抽离出来。 时至今日,司丝存在的价值也就只有这一点了,等她融合了司丝体内的神魂,她便驱散她的魂魄,继而抢走她身上所有的气运。 祁珩和夜焰再喜欢司丝又怎样,人已经死了,他们总有一日会忘了她,这个世界的女主气运已经转移到她身上了,司丝不就是靠着这主角气运才逆转了局面吗,祁珩和夜焰能因此爱上司丝,便也能再一次爱上她。 可楚瑶的如意算盘终是被祁珩的出现打破了,楚瑶在虚无山等着离落将司丝带来,可却等来了司丝逃跑被发现,继而被祁珩捉回栾华殿的消息。 栾华殿是祁珩的寝殿,四周皆被他的神识覆盖,别说从中带人出去了,就是悄无声息的靠近一步都绝无可能。 虚无山上的摄魂阵法耗费了楚瑶极大的心力,这本就是她走投无路之时的破釜沉舟之法,短时间内她已无法再次集齐开启阵法的材料,只得等待神魂归位大典的到来。 恼羞成怒之下,楚瑶暗恨离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想找到他质问,可却连他的人都寻不到。 第253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03 灵光出岫,栾华殿外那瀑荼蘼沐着漫漫金色,远处,几只疏疏落落的仙鹤滑过,须臾之间便隐没在云层中。 殿外,除却庭芜之外的长老都在,就连那平日里最是醉心于丹丸炼制,魔族来犯都不轻易出洞府的白胡子老头都被拉了出来。 一群身着青白素净道袍的仙人们熙熙攘攘的等在门口,他们之中有人早已跪了许久,有的则负手而立,一言不发,他们的神色大多焦灼匆忙,仿佛那祸患已经烧到了他们身上。 本尊早说不要把那野狐狸带到仙界来,凭她那身份资质哪里够得上当衡渊的徒弟! 早把她囚禁起来不就没有这回事了,时机到了再把她放出来,她还能翻出天来不成,为六界苍生献身是她的福分,许多人求都求不来这样的功德! 狐族生来魅惑,定是她为了保命对神尊下了蛊! 岂止是神尊,就连那魔神夜焰也被那野狐狸勾得五迷三道,耻辱,祸患!要我说,此番剥离了神魂之后,干脆按照律例驱散她的魂魄算了! 我赞同! 你赞同什么赞同!我在这听半天了,有些话我着实不爱听,什么叫狐族魅惑,我瞧那小狐狸可爱单纯的很,男欢女爱、阴阳调和乃万物之天性,说什么下蛊,某些人眼睛被那黑绸子裹住了,瞧着什么都乌漆嘛黑。 你!灵虚你和庭芜是一伙的吧,当初就你和他喊得最响亮,此番神尊动了凡心,这责任你们首当其冲! 得了吧,人家神族的事和你有什么干系,正主都没发话你在这里干着急什么?你们莫不是忘了现如今这六界是谁说了算,人界有句俗语叫什么来着,咸吃萝卜啧! 灵虚你也知道神尊是这六界的主宰!神尊同那野狐狸是师徒,师徒相合乃是乱伦!这是要遭天谴的! 呿!乱呗,这事又不少见,自古以来熬过天罚的先辈大有人在,大惊小怪。 灵虚满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小狐狸的事他一早便听庭芜说了,不过是师徒相恋,自己养大的徒儿怎么好便宜了旁人,这些老头就是死板! 溯光镜前,祁珩从背后扣住司丝的腰肢,他轻吻着她的侧脸,密密麻麻的不放过一寸肌肤,司丝,你瞧,我们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你现在只要跑出去便会被他们捉住,抽筋扒皮,驱散魂魄,司丝,只有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你跑不掉了 溯光镜里的画面定格在灵虚轻蔑勾唇那一幕,声音被祁珩掩了去,但看画面也知道那些人是在争吵。 司丝,我们的事并非全然不被接受,你知道吗,灵虚也喜欢他的徒弟,那男娃娃模样生得秀气,行事和灵虚全然不同,是个一板一眼的小古板,你说他能接受灵虚吗 过几日我带你去见见那男娃娃好不好,他们同为男子,灵虚都不愿放弃,我又怎么会退缩,司丝,你莫要总想着从我身边逃走,我早跟你说过我的耐性有限,我不想伤到你 祁珩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放肆,不染纤尘的手掌慢慢向上攀爬,喉间满足的喟叹一声接一声的吐露而出。 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你偷跑出去,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 祁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情思未开之时,他将那些世俗情欲视作过眼云烟,六界浩荡,比司丝貌美之人不在少数,可没有哪一个能让他生出这般迫切占有的欲望。 此时,面对着司丝,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往那方面想,他克制着不表露出来,他知道司丝还小,她会害怕,可有些时候,他就是控制不住。 及至掌心落在那片柔嫩之处时,一直僵站着司丝终于有了反应,她不知哪来的勇气,趁着祁珩迷乱之时从他臂弯处钻了出去,庄严的大殿中传出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经久不散,尤为突兀。 祁珩侧着头维持着被打的姿势,面颊上传来酥麻的感觉,不痛,震惊之余新奇的感觉也从心底钻了出来,司丝打了他。 祁珩抬手拂过脸颊,嘴角不由得轻翘起来,他的眼底含着笑意,似是在回味这种感觉。 话本子里的女子对待她们的情郎时,时常如此,她敢甩他巴掌,是不是意味着在她潜意识里他同她终于处在了一种平等的关系之中了。 祁珩心中被甜蜜盈满,他抬眸望向司丝,却见她满面苍白,仿若遭遇了晴天霹雳。 看着祁珩的动作,司丝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怕和紧张翻涌而来,她面色惊恐的往后挪着步子,小嘴一开一合的说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不要这样 你怕什么?我没生气,我不会伤你,你别怕,到我身边来,嗯? 祁珩面上不显怒意,他温温的笑着,可他这笑容落在司丝眼里却像是催命的号角,她倔强的瞪着他,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师尊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我们这样是错的! 放过她 又是放过她! 狂乱的飓风顷刻间便把所有的旖旎情思裹挟一空,祁珩面上的笑容寸寸僵滞,最后被冷戾取代。 司丝,过来。他不容拒绝的说道。 不!师尊,徒儿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徒儿早已与他定下了终身,徒儿至死都是他的人! 司丝走投无路搬出了半见,她那纤弱的肩膀不住的颤抖着,脸上挂着泪,声音绵软,又惊又惧,颤颤巍巍的像极了正在遭遇疾风骤雨吹打的小动物。 听到司丝这么说,祁珩冷嗤一声,他冲司丝伸出了手,声音冰冷,我知道,现在,过来我身边。 时至此刻,她仍是没有认出他,为什么?! 不是说有情人之间心有灵犀吗?为何到了他这里就全变了! 祁珩心中的怨气和怒火随着司丝的抗拒愈发浓烈,锐利的眸子里布满了阴霾,他一步步向前逼近,嗓音中夹杂着风雪。 司丝,我早前便说过,若你胆敢逃跑,我便会用链子将你锁住,你说你这次偷跑出去,算不算应了我口中所言? 还有离落,你知道他这次带你下山会遭遇怎样的刑罚吗?他倒是仗义,冒死也要将你带走。 司丝,你知道吗?在那极北之巅有一处苦寒之地,那里的冰雪经年不融,吐气成霜,便是庭芜那般道行极高的仙人去了也遭不住那里的寒气侵袭,甚少有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哪怕是侥幸出来了,也会落的个筋脉尽断,修为尽失的下场。 若我将离落送去,你猜他能坚持多久?若他死在了那处,司丝,你便是罪魁祸首,谁让你不听话非要逃跑? 祁珩浅浅的笑着,他的目光在司丝身上游走,欣赏着她逐渐惨白的面色,声音轻柔,像是在评价园子里的花草般漫不经心。 不要,是我求离落师兄带我走的!是我胁迫他的,这件事与他无关,师尊,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 司丝瑟缩着,眼眶中积聚的眼泪顺着她光洁的两颊滑落,她颤抖着唇瓣,单薄的肩膀也跟着抽动,她这样子比之刚才更加可怜。 看着她脸上的泪水,祁珩眉头紧锁,紧握的拳头青筋直冒,他抿唇不语,冷冷的望着司丝,似是早已做下决断。 大殿里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司丝哀求不成,倏地双膝跪地,她扯着他的袍角,蜷缩着脊背,师尊,求你放过他,我知道错了 够了! 强烈的怒意和酸楚如岩浆般从祁珩心底疯狂泄出,伴随着这一声怒吼,他一把扣住了司丝的脖颈,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提了起来。 每次都是这样,在她心中所有人都比他重要,明明他才是她爱的人,他就是半见,他与她互许了终身,他是她的夫君,她凭什么这么对他! 他宠着她,护着她,给她适应的时间,可她却屡次将他的纵容视作反抗他的筹码,她为什么就不能待他好些! 颈间被死死卡住,窒息感顷刻间在司丝胸口处蔓延开来,断断续续的粗粝呼吸声从她唇间溢出,她挣扎着,凌空的双腿不住的踢腾,小手抓挠着他的手臂,满眼惊恐。 如玉的肌肤上被划出道道血痕,可祁珩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他双眸猩红,像是入了魔。 随着司丝的动作,祁珩从那松松垮垮的衣领处看到了她瘦削的锁骨,在那些同她相依而眠的日夜里,他曾无数次的亲吻过那里,他知道那处的皮肤有多嫩,轻轻咬一下便能留下一片绯红。23sk. 他从最开始便该要了她! 这样她便不会以为他是在同她商量,只有这样才能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被舍弃、被背叛的怒火焚尽了祁珩的所有耐心,他将司丝带至跟前,薄唇凑近她的耳边,司丝,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话音未落,在司丝惊骇的目光中,他将她打横抱起,朝内殿走去。 不!我不要!放开我,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进去! 意识到他话里的含义,司丝疯了般的挣扎起来,可她这般弱不禁风的反抗就如同螳臂挡车般无力。 行至内殿,祁珩不容反抗的将她抛在了榻上,他捏了个法诀,一道灵光霎时钻进了司丝的身体。 得了自由,司丝翻滚着从榻上爬了起来,惊恐之下,她两腿发软根本站不稳,她摇晃着往殿门处跑去,仿若背后追着无数头夺命的凶兽。 在她身边,祁珩孑然一身的站在那,不为所动的冷眼看着,没有阻拦。 司丝,这寝殿你可喜欢,这里的每一处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有你最喜欢的云霄花,你喜欢的楠木圆桌 你说的我都记得,你说你喜欢我,是女子喜欢男子那般喜欢,你说你想同我在一起,才过去多久,这些你便都忘了吗? 偌大的寝殿,祁珩的声音悠远绵长,清清泠泠的像是珠玉落在了玉盘里,他看着司丝,矜雅的皮囊之下全是剖皮露骨的欲望。 迫不及待想要逃离此处的司丝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她慌忙往门口跑去,直到脖颈处传来一阵无法挣脱的拉扯。 突如其来的禁锢让司丝跌倒在地上,重物落地的声音闷闷的响起,祁珩没有扶她起来,他缓步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嘴角勾起的笑容邪魅又疯狂。 察觉到异样,司丝不可置信的低头,她颤抖着手抚向自己的脖子,瞳孔瞬间紧缩。 只见一根泛着金光的锁链从床榻处延伸,牢牢地将她的脖颈锁住,她奋力拉扯着,指尖被磨破了皮,鲜血打湿了衣襟,也没停下。 祁珩无视着司丝的挣扎,他蹲下身,素白的手掌掐着她的下颌,将她带至跟前,笑着问道:疼吗? 司丝,我说过,若你胆敢逃跑,我便用铁链锁住你,对你,我没有一句虚言,从今往后,你便待在这寝殿里吧。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是你的灵兽,你不能这样 屈辱和恐惧让司丝脸上的血色褪尽,她一把挥开祁珩的手臂,双手撑地,摇着头拼命后退。 司丝你别怕,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往外跑,这锁链便不会出现,我也不想锁着你,可你不听话,司丝你不听我的话,这都是你逼我的! 司丝被他眼底的癫狂吓到了,她抽泣着哀求,不要,师尊不要,我听话,我不逃跑了,我就待在栖梧殿里哪也不去,我听话,我听话 司丝,机会已经用完了。 说着,祁珩便站起了身,他的手指落在腰间的束带上,外衫、里衣月白色的衣衫一件接一件落在地上。 森冷的铁链将司丝禁锢在原地全然无法逃脱,她被祁珩捉住再一次扔到了榻上,急切的吻如狂风骤雨般落在她身上,他吻着她,吞下她的泪,她的反抗 殿外,熠熠灵光被乌云覆盖,殿内一片昏黑,滚滚雷鸣乍响,像是要把整座不落峰劈开,青白的电光映照着起伏的人影,粗哑的声音相伴其中,司丝,你是属于我的了! 与此同时,923的提示音也响了起来,【目标人物祁珩好感度100,攻略任务完成】 第254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04 行事过后,祁珩一身清朗,嘴角挂着餍足的笑意,他指尖捻着一缕黑发,缠绕着,和他的勾缠在一起,一时间难分彼此。 与祁珩不同,他怀里的姑娘像是遭了大难,发丝凌乱,眼眶红肿,满脸泪痕,不着丝缕的身子上堪堪盖着一件不属于她的月白锦袍,她蜷缩着,裸露在外的肩膀、脖颈上,青青紫紫全是狰狞的咬痕、吮痕。 这些痕迹像烙印一般烫在司丝身上,她一动不动,目光空洞的望着殿门的方向。 殿外,预示天罚即将降临的劫云纠结着翻滚而来,雷鸣乍响,在场的人都知道接下里会发生什么事,师徒乱伦一事已成定局,接下来便是天谴。 骤风狂卷,早前痛骂司丝的长老们此刻皆是一脸颓色,如丧考妣,可偏偏他们忧心之人毫不在意。 寝殿内,空气中弥漫着腻人的味道,这种气息祁珩再熟悉不过了,早在他身处大夏之时,他便不止一次梦到这般情境,那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与司丝真的会有这么一天,那时的他只敢在梦中肖想、亵渎。 他思量了那么多,犹豫着,徘徊着,畏首畏尾,他想求得完全之法,不负苍生不负她,可真当这事发生之后,他才惊觉他早前在意的都算不得什么,他只想要司丝。 什么嫉妒、试探、背叛,这些都不重要了,与她生情私定终身的人是他,他早已得到了她的心,他不会再暗示她认出自己,他会将他的身份告知于她,他们之间本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开始,是他钻了牛角尖,才多生出了这些事端。 若他从回来时便与她说明身份,她此时定不会以这样抗拒的态度对待他,不过一切都来得及,等解决完这些事,他便跟她道歉,她想怎样他都依她。 梦寐以求的事终于变成事实,祁珩心中的乌云一下子散去了,沉闷和冷情慢慢褪去,他身上多了几分与他身份格格不入的少年意气。 他在心中畅想着与司丝的未来,嘴角勾着不曾落下,他搂着司丝的腰把她带至自己胸口处,唇瓣轻吻着她的后颈。 司丝,你别怕,一切有我,我会保护你,保护我们的未来 从今往后你就待在我身边好不好?旁人有的你都会有,我会给你想要的婚典,我们结为夫妻,以后你便是我祁珩唯一的妻。 司丝,我爱你,只爱你 祁珩贪恋她身上的温度,手掌从衣摆下向上,摩挲着,可司丝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她蜷曲着,眼底盛满了死灰。 从刚才他们融为一体的那一刻开始,司丝就不曾发出过任何声音,她不挣扎,不反抗,哀求和泪水戛然而止,她好像一下子被人抽去了灵魂,只余一副躯壳躺在他身边。 他坏心的故意折腾她,想让她给他些回应,这明明是有情人间的互动,可此番却变成了他一人的独角戏。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现在,打不得,骂不得,不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视而不见,这无端的让祁珩生出些挫败感。 外面的雷鸣愈发密集,闪电像利剑一样直直落下,撕裂了天空。 祁珩看了眼窗外,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他把司丝翻转过来,额头抵住她的,温声缱绻暗示道:司丝,你不拒绝,莫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虽然我也很想同你做这事,可你还小,过于放纵恐会伤到你,但眼下你这般直白的暗示我,我也不好让你受那空虚难耐的苦楚,不若我们 后面的话,祁珩没有说出口,他用行动证明了一切,而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司丝忍无可忍一把拉住了在她身上做乱的手掌。 细弱沙哑的声音响起,司丝拼尽力气制止,一脸惊恐,不要,我不要 肯理我了? 听到司丝的声音,祁珩笑着轻吻了下她的唇角,他把手收回来,落在她鬓角处整理着凌乱的发丝。 不要碰我,我不想 不想什么?瞧着司丝一脸紧张的模样,祁珩调笑着。 司丝警惕的看着他,不肯将那些字眼说出口,祁珩也不逼她,他把她抱在怀里,下颌轻抵着她的发顶,叹息一声。 司丝,在你心里我便是这样不堪的人吗?我不会不顾念你的身体,我们之间的关系已成定局,不论你接受与否,我都不会放开你,你相信我,我不会再伤害你。 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保证此类事情以后绝不会再发生,我不会不顾你的意愿强迫你,司丝,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给我们之间一个机会? 祁珩知道这件事是他伤了她,他们的第一次充满了不堪和屈辱,是他强迫了她,给了她阴影,他以后会补偿她,他会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爱,抚平所有的伤害。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你相信我,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失望! 司丝,我爱你,等我回来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听了一定会很开心 说完,祁珩吻住了司丝的唇瓣,他知道司丝不愿意,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都是些拒绝的话,她还不知道他是半见,他不怪她。 等他回来,他便与她相认,告诉她他便是半见,是她爱的人。 一道道蓝色的闪电,弯弯曲曲,犹如怪形的蛇蟒,雷鸣之下,祁珩只身一人挺直的站在那里,狂风撕扯着他的衣袍,烨烨雷火接二连三的砸在他身上,四周的雨滴碎裂,变成水雾,溟溟蒙蒙,看不真切。 九十九道天雷落下,饶是祁珩修为再深厚,此刻也难免有些抵挡不住,他踉跄着后退,在即将倒下的瞬间,祭出长剑撑住自己的身体。 可这九十九道仅仅只是他一人的,本应落在司丝身上的天雷尚未来到。 结界之外,一众长老绞尽脑汁想要将祁珩带出来,那本该立于云端,睥睨众生的神祇,怎么能因为一只名不见经传的野狐狸送了性命! 可他们低估了祁珩的决心,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深黑的天幕被掀开一角,露出了里面如血般的光亮,刺眼的电光骤驰而过,一瞬间照亮了整座苍葭山,大地动摇。 人群之中,一身着素色锦袍的少年端立于灵虚身边,看着灵虚脸上几乎藏不住的欣羡,他皱起了眉,眼中尽是不赞同。 殿内,司丝站在窗前看着祁珩倒在了地上,他那身总是不染纤尘的衣袍不知何时被猩红的血色染透,他的脸上都是血,滴滴答答的从唇角溢出,他的薄唇掀动,司丝知道他是在喊她的名字。 看着祁珩这般凄惨的模样,司丝心中没有丝毫同情,她眼中布满了寒冰,嘴角噙着笑意,这点伤痛比之原主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 原主一次次的被他们欺骗、利用,最后惨死在他们手中,她连唯一可以转世的机会都被他们毁了去。 原主她明明可以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可就因为祁珩的欺骗,她死了还要平白遭后世辱骂,勾引师父,藐视伦常,不知廉耻原主所有的骂名都是拜祁珩所赐! 报应不爽,早在祁珩决心为了楚瑶欺骗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该有今天。 祁珩因为天罚身受重伤,神魂碎裂,若是再严重些,等着他的便是身死魂销。 为了修复破损的神魂,祁珩不得已陷入了沉睡,他的身体像个满是破洞的筛子,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分出了大半神力笼罩在栾华殿四周。 原因无他,为了困住司丝,哪怕已经没了意识,他仍要留住她,护着她。 时光流转,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神魂归位大典的既定日期越来越近,将司丝从栾华殿抓出来一事已经迫在眉睫。 一众长老深知此事再拖不得了,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趁着祁珩尚在昏睡,神力不稳,他们合力在那结界上破开了一道小口。 身为祁珩的徒弟,又身居不落峰,颇得祁珩信任,楚瑶当仁不让被推举揽下了此事。 长老们嘱咐她务必将人带出来,可楚瑶显然已经被嫉恨迷了眼,她知道祁珩定会在神魂归位大典之前苏醒过来,祁珩不会放弃计划,若非如此,他不会一直瞒着司丝。 楚瑶知道祁珩在东荒寻了处世外桃源,早前他也向她透露过他有隐居之意,他想将她送到那神位上,代替他护佑六界。 他想带着司丝逍遥度日,他想了那么久,早前的计划早已不仅仅是为了她,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比她更希望神魂归位大典能顺利进行。 见到司丝时,她正面无表情的坐在红木椅上,不哭不闹,周身皆是沉寂的气息。 司丝穿着一身浅粉色的纱裙,发丝披散在肩头,一双水眸再也不见之前的灵动,她默默地看着院子里的荼蘼,气氛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 可司丝的纤弱悲戚并没有让楚瑶心生畅快,她看到了司丝脖颈上的锁链,那锁链精致漂亮,困住了司丝,同时也点燃了楚瑶心中的怒火,嫉妒和不甘灼烧着她的心,祁珩竟会为了司丝卑微到这样。 楚瑶知道司丝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祁珩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同她有了夫妻之实,她气不过,接受不了,她一次次的逃跑,却又一次次被捉了回来。 祁珩就这么爱她吗?! 他宁愿遭受司丝的冷眼,宁愿她恨他,也不愿放手。 楚瑶死死地咬住后槽牙,怒火中烧,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痛,她求之不得的男子竟会为了留住司丝做出这种低三下四的事! 司丝根本不爱他,他为什么还要把她困在身边,他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她? 她爱了他千年,她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为了他,她不顾任务同夜焰保持距离,她不奢求他把她当做珍宝藏在心里,她只想得到些许他的怜爱。 可他却爱上了司丝,宁愿冒死承受天罚也不愿放手,滔天怒意在楚瑶心口翻腾着,她心爱的男子凭什么任由司丝糟践? 司丝那样蠢钝,她上一世明明就被她同夜焰玩弄在股掌之间,她不过是受到了这个世界气运的庇护,她哪里配得上祁珩?! 目光渐渐阴鸷,楚瑶握拳,掌心的软肉被刺的生疼,恶狠的模样犹如穷途末路的兽,她看向司丝,却见对方不知何时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师姐,你怎会来这里? 司丝的声音有气无力,她没有笑,神情僵滞,似是被楚瑶眼中的阴霾吓住了。 楚瑶陡然惊醒,她压抑着心中的杀意,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无害。 司丝,那些事都是真的对吗 说完也不等司丝给予回答,她快步走到司丝身边,似怜似愤的拉住了司丝的手,眸中含着泪,师尊他怎么能对你做这样的事? 这句话司丝早已听了不下十数次,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低头不语。 司丝,你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楚瑶犹豫着,咬了咬牙,她做出一副全然为司丝好的态度,把好师姐的人设利用的淋漓尽致。 司丝怎么可能猜不透楚瑶今日的来意,她摇了摇头,声音艰涩的拒绝道:不了师姐,我这个样子怎么逃的掉,师他不会放过我的,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楚瑶从一开始就没想带司丝走,她自知祁珩不会放手,可现在亲耳听到司丝这么说,她还是接受不了,司丝的好意落在她耳朵里全都变成了炫耀。 师妹,事情总有回缓的余地,你不要放弃,我回去后会同其他师兄商量,我们定会救你出去,你别怕! 楚瑶一脸同情的给司丝画大饼,在这紧要关头,她才不会放司丝离开,待到神魂归位大典一结束,她就杀了她,她绝不会把这个祸患留在这世上! 楚瑶说着不走心的谎话,司丝也言不由衷的表示感谢。 大抵是因为同司丝在一起太过煎熬,楚瑶待了没一会便离开了,临走前她俯在司丝耳边轻喃了几句。 见到司丝眼中的诧异和感激,楚瑶心中终于多了几分舒爽,她就是要让司丝知道全部的真相,就是死她也要让司丝死不安生,祁珩哪里是在爱她,他分明就是在利用她啊。 楚瑶走后,栾华殿又恢复了早前的寂静,殿外的荼蘼开得正盛,一如司丝此刻眼中的笑意,终于要结束了啊 第255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05 距离神魂归位大典还有三天的时候,祁珩醒来了,至此,惊惶万状的长老们可算是把一颗高悬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们痛骂司丝的同时不免心有余悸,生怕祁珩出了差错致使苍葭山群龙无首,楚瑶神魂归位之事的重要性自不必说,可祁珩醒来的意义远不止于此,若是没有祁珩的庇佑,这六界免不了又要遭遇浩劫。 因着司丝被祁珩拘禁在了栾华殿,整座不落峰都被祁珩的神力覆盖,长老们半步靠近不得,前些时候好不容易寻了机会派遣身份特殊的楚瑶进去了,可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祁珩一醒来,长老们便感知到了,喜极而泣,他们纷纷去不落峰下的静候祁珩的吩咐,在他们心中,祁珩是万不会置六界苍生于不顾的。 可他们哪里想到,祁珩醒来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下山,他去了司丝那里,那只被他们嗤之以鼻的野狐狸在祁珩心中的分量比之六界更重。 天罚带来的伤痛并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尤其是元神上的伤痕,割筋断骨般的剧痛这千百年间都不会褪去,可是祁珩并不在意,只要一想到他替司丝扛过了天罚,之后再不会有什么能威胁到她的性命,他心中就一阵轻松。 迈着虚浮的步伐朝司丝的寝殿走去,每一步都伴着眩晕,身上撕裂般的疼痛更是难以忽视,额角泌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可这一切都在看到司丝的那一刻神奇的散去了。 灵光透过窗户上的雕花照在地上,摇椅上,那个让祁珩恋慕思念打的女子正在闭目养神,她睡得安稳,灵光流转,明明灭灭,忽明忽暗,她的脸也一会亮,一会暗。 顿下脚步,祁珩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丝响动,他怕扰了她的清梦,只是这么看着,就足以让祁珩那颗躁动的心安定下来。 她手边的小几上摆着话本子,未饮尽的茶水还在往外冒着热气,她懒懒的躺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他的到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祁珩眼眶发热,来的路上,他早已做好了面对她滔天恨意的准备,他想好了解释的话,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看到这样的司丝。 她似乎已经从伤痛中走了出来,这一幕和在大夏时她每夜等他回来的场景重合,手掌触上她的脸颊,伴着浓烈爱意的嗓音响起,司丝,我回来了 半梦半醒的司丝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幽幽睁开了眼,她的眼中带着迷蒙,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浓雾笼罩看不真切,她抓住那只抚着她脸颊的手掌,像是受到了蛊惑般笑了起来,半见,我好想你 突如其来的半见二字像一盆冷水泼到了祁珩头上,他以为她接受了他,接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原来不是。 祁珩自嘲一笑,没关系,他便是半见,他们从始至终都在一起,她思念的人就是他,没什么好在意的。 司丝,外面起风了,我抱你回寝殿好不好? 司丝仍旧没有清醒,她半阖着眸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小手举高,示意他把她抱起来。 祁珩的心都要化了,他笑着,眼底盛满了温柔,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她这副全心依赖的模样了? 司丝的小脑袋枕在他胸前,如玉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半见,我想吃烤鱼 一会就给你烤。 在这之前,祁珩并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这种感觉,直到重温过去,他才惊觉他渴望同司丝在一起的朝朝暮暮,平淡却又真实,他这一世,非她不可。 祁珩将司丝抱到榻上时,她已经熟睡了过去,她的小手紧揪着他的衣襟,似是生怕他偷跑了一般。 轻吻着她的手背,祁珩喃喃自语道:司丝,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以后我们就好好的在一起好吗?我给你烤一辈子鱼 司丝,我真的好爱你,没了你我活不下去,你一定不要离开我,一定不要。 来之不易的安宁让祁珩眼底涌出了婆娑泪意,他胡乱的在眼角摸了摸,笑着看向司丝的睡颜。 司丝你会不会笑话我,我,我第一次这样深爱一个人我只对你这样。 这样的剖白祁珩只敢在司丝睡着时说出口,在人前他总是强大无畏的,他是所有人的依仗,可他也需要温暖和归处。 因为有了深爱,所以有了软弱,情到浓时,祁珩轻吻住了司丝的唇瓣,可刚凑过去,他就被司丝一爪子挥开,紧接着是不耐烦的娇吟。 唔半见你好烦啊! 紧握着祁珩衣襟的小手收了回去,她蹙眉捂住自己的耳朵,翻过身去想要避开这些纷扰。 祁珩见状闷闷笑出了声,他越过她在她的侧脸上轻吻了下,柔声道:我去给你烤鱼。 司丝醒来时,桌子上摆满了各类烤鱼,有长有短,口味各异,她愣愣的走过去,神情恍惚。 恰逢此时,祁珩走了进来,他手上端着盘子,一见司丝醒来,冷峻的面庞上立刻绽开了笑意。 你醒了,去洗洗手,还有最后一条,马上就好了。 把盘子放下,祁珩拉着司丝往旁边走去,他拧干帕子,细细的擦拭着司丝的手指,这次的鱼是从天池捞来的,这些鱼吸收了天地灵气,肉质鲜嫩,味道极好,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烤制出来,你可不能浪费了去 这话祁珩在大夏时便对司丝说过类似的,只不过那些食物生在兽园,而这些是他亲自去天池捉来的。 你看着眼前之人,司丝秀眉微拧,她眼中带着疑惑和震颤,欲言又止。 我怎么了?司丝,你想说什么? 祁珩笑着凑近,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司丝问他是不是半见。 没,没什么。 祁珩的眼神直白热烈,司丝瑟缩着不敢看他,她把手指从他手中抽了回来,转身往桌边走去。 温软的气息骤然远去,祁珩站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他不是没有看到司丝眼中的排斥,虽然她已经有所察觉,可他近来带给她的伤害仍是不足以让她对他的态度回到从前。 没关系,他可以等,她现在已经不再像前几日那般怕他了,这样的结果他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他相信他们之间总有一日能恢复如初。 将帕子丢到一边,祁珩将碗筷摆到司丝面前,司丝,你先吃,我去把最后一条鱼烤完就来,不用等我 说着,他便三步并两步地走了出去,他知道他在这里会影响她的食欲,她对他总是存着些忌惮的。 他不会拿她的身体健康开玩笑,那日他们做了那事,说不定他们之间现在已经有了只小狐狸。 祁珩自知此事的几率微乎其微,可他还是忍不住幻想,一只和她生得相像,叫他父尊的小狐狸,他们的孩子 最后一条鱼烤好,祁珩又在殿外磨蹭了一会才进去,看着桌子上一动未动的菜肴,祁珩心中一跳,不安随即钻了出来。 为何不吃。她莫不是又想甩开他? 将手中的烤鱼放到司丝面前,祁珩走到司丝对面坐下,他强颜欢笑着,声音沉闷,他也想离她近一些,可他害怕自己的靠近会让她心生反感,继而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祁珩的刻意疏远让司丝一愣,她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慌忙低头,抿唇低声道:我,我想等你一起 轻飘飘的一句话霎时在祁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浓重的喜悦让祁珩耳畔一阵阵的产生嗡鸣,他猛然抬头,一瞬不瞬的紧盯着眼前的姑娘。 等我司丝你说你在等我对吗?! 话音未落祁珩已经奔到了司丝身边,他蹲在她脚边,紧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确认。 嗯,我在等你 一顿再寻常不过的饭食让祁珩仿若经历了这世间最为幸运的事,他和司丝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情浓之时。 他不确定司丝是否已经认出了他,亦或是她已经接受了他们的关系,他无法思考,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和司丝永远的留在这一刻,再不分开。 饱暖思淫欲,心爱的人就在跟前,祁珩控制不住的凑到了司丝身边,他从身后搂住司丝的腰身,下颌搭在她的肩膀处,低喃着,司丝,司丝,我很开心 祁珩的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慢慢攀爬开始作乱,呼吸迷乱,可没放纵多久,他的小指就被司丝握住,牵绊住了所有的动作。 怎么了祁珩睁开眼,克制着在她颈间吻了下。 湿热的触感让司丝缩着脖子僵在原地,虽是如此她却没有挣扎,察觉到她的隐忍,祁珩心中百味陈杂,他叹息道:司丝,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夫君了,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想要什么也只管跟我要,我是你的,你明白吗? 祁珩搂着司丝的腰把她翻转过来,他用双手捧起她的脸颊,眼里布满了诚挚、心疼,以及漫无边际的宠溺和纵容。 四周静的出奇,司丝抬眸望着他,似乎在确定他话里的真实性,祁珩没多说什么,浅笑着任她打量。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司丝鼓起勇气,试探着提出了第一个请求。 我,我想锦雀爹爹了,你能带我回一趟大荒山吗? 可以。祁珩点了点头,对她的试探心生欢喜。23sk. 真的吗?得了肯定的答案,司丝眼睛一亮。 我说过我对你不会有一句虚言,只是再过些时日好不好? 祁珩很想立刻带她回去,可三日后就是楚瑶的神魂归位大典了,有许多事需要他处理,这一来一回,时间根本来不及。 眼中的光亮寸寸熄灭,司丝低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她没说话,可祁珩却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了她的失望。 点点心酸啃食着祁珩的心脏,他拥着司丝的后背将她带到自己怀里,为何突然想回大荒山,可是有急事? 司丝摇了摇头,不肯出声。 滚烫的热意穿透衣衫烙印在祁珩胸口,她哭了? 无声地眼泪化成一把钝刀在祁珩心中翻搅着,慢慢地切割着他的心,绵长不断。 明明说过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可她的第一个要求就被他拒绝了,也难怪她会失望。 司丝,我有一面镜子,可以让你看到思念之人,你先委屈一下好不好?我保证我一定会带你回去,到那时你想在大荒山住多久都行,再等几日好不好? 祁珩知道那对锦雀夫妇之于司丝的意义,他们就像司丝的父母,对她有抚育之恩,她在他这受了委屈,难免会思念亲人,她的要求不过分。 可他却不得不拒绝她,想到这,祁珩心中的心疼更甚,司丝,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你可以同他们对话,想说什么,说多久都行。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缓解司丝的思乡之情了,他将溯光镜取了出来,泛出的灵光就这么照在了司丝身上。 溯光镜中的画面不停地变换,一时间将司丝的注意力吸引了去,她从祁珩怀中挣脱,定定地望着镜子,真的可以见到吗? 司丝眼中带着犹疑,祁珩捏了个诀,另一只手牵住她,可以的。 溯光镜凌空而立,大荒山中的景象跃然而现,见到林间不停忙碌的锦雀,司丝哭了出来,热泪盈眶,是锦雀爹爹 祁珩没有从旁安慰,他那只牵着司丝的手掌紧了紧,在心中无声地做着保证。 司丝,我一定会带你回家,你再等等我 祁珩只陪着司丝看了一会便离开了,为了让她缓解她的思乡之情,他教了她一些基本的操纵之法,方便她探看大荒山的景色。 为保万一,避免她看到不该看的,临走之前祁珩还是给溯光镜下了一道禁制,封印住了有关神魂归位大典的相关事宜。 可他哪里知道今日这一切都是司丝算计好的,就连在外面等着的楚瑶也掺了一脚。 第256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06 溯光镜中,司丝走时还叽叽喳喳在窝里扑腾的小锦雀已经长大了,羽翼丰满,健康茁壮。 值得高兴的是,这一窝小锦雀都开了灵智,一只本就极为幸运,全部开了灵智这事万年也不会出现一次,此时,圆润润的几只站在树梢整理着自己的翅膀,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要找机会出去寻找司丝的下落。 看到这一幕,司丝莞尔一笑,心中生出些暖意,锦雀一家是这世上唯一不贪图利益,真心待原主好的人,如今他们一家有这样的福报也是理所应当,善有善报,一切都是有定数的。 大荒山还是司丝走时的模样,安静祥和,山清水秀,没有世俗的纷扰,真希望这里能永远这样。 司丝在心底默念了几句咒语,手指微动,大荒山的画面便消失了,再然后镜子中出现了祁珩的身影,还有楚瑶。 这咒语是楚瑶之前来探望她时教给她的,那时楚瑶并未直言这镜子可以让她看到大荒山,楚瑶只说祁珩那里有一面可以解闷的镜子,那镜子博古通今,若是能得到定可以陪她度过漫漫无聊的日子。 此话一出,司丝立即明白了楚瑶的小算盘,楚瑶当真是恨极了她,迫不及待的要夺了她的神魂不说,还要让她在死之前历经痛苦和绝望。 司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待会镜子里会出现什么画面,她没打算看,也没兴趣听他们把这些龌龊的计划复述一遍,她只是想借此机会和祁珩撕破脸,顺便拉楚瑶下水。 祁珩口口声声说要告诉她一件让她开心的事,无非是以为她知晓了他是半见后便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继而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们之间有违常伦的关系。 他把半见这个身份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这么好的复仇机会她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安排完神魂归位大典后,长老们陆陆续续都离开了,人群散去,只有楚瑶还没走。 她怯怯的站在一边,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并没有逃过祁珩的眼睛,早前他身边没有司丝,也不曾经历过情爱,所以他并不在意楚瑶看他的眼神。 可此番他经历了那些事,他深知爱而不得的嫉妒和渴求会让一个人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楚瑶对他的感情绝对不仅仅是师徒之情那么简单。 他同司丝之间的感情好不容易才有了转机,她还尚未完全接受他,此时万不能再出别的事端,他同司丝之间本就存着欺骗和利用,他是为了楚瑶才与她有了感情上的牵绊,若是司丝误会了他同楚瑶之间的关系,得不偿失。 神魂大典一结束便让楚瑶搬离不落峰吧,若是可以,让她离开苍葭山也行,归位之后她便是神了,没有必要非要留在仙界,她回归神域也是迟早的事。 今日的机会,楚瑶等了太久了,她知道司丝已经拿到了溯光镜,也知道司丝能看到此时的画面,她压抑着心里的激动,一遍遍的琢磨着该怎么挑破那些真相才能让司丝更痛苦。 可楚瑶显然低估了祁珩的机警和他想要同她划清界限的决绝,此时此刻,祁珩看她的眼神极冷,态度比之他们初见时更疏离,千年间的师徒情谊在这一刻就好像全然不存在了一般。 眼前的男子眸深如墨,神情冰冷,五官华丽,禁欲又圣雅,楚瑶从第一眼见到时就爱极,她一直以为祁珩是属于她的,可偏偏司丝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她等不到的人,司丝也别想得到! 这么想着,楚瑶径直上前,将心中早已设定好的台词说了出来,她就不信,司丝在知道这些真相之后还能同祁珩在一起,司丝她不过是颗棋子,唯一的价值便是被人利用! 师尊,关于神魂归位大典,徒儿还有几个问题,事关小师妹还望师尊能够予以解答。 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 得了祁珩的许可,楚瑶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她话中的意思并不明显,问题也都直击要害,并无异常,可即便如此,祁珩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从刚才开始,祁珩心里就一直不安,司丝今日的态度太过温顺了,就算是认出了他,她也不可能这么快接受他们的关系。 再加上楚瑶此刻说的话,虽是中规中矩,可未免针对性有些强,就像是在刻意引导着他承认什么。 想到这,祁珩心中的浓云突然被拨开,他自嘲一笑,原来司丝是在这等着他呢,难怪她会突然想回大荒山,原来意不在此,这世上也就只有她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戏耍到他了。23sk. 时至此刻,祁珩心中难免颓丧失意,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欣慰,司丝再不是那只随意任人欺凌的小狐狸了,她是聪慧的,就算没有他的庇护,假以时日,她也定能创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栾华殿内,瞧着脸色发白的楚瑶,司丝长叹了一口气,她真是高估楚瑶了,套话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她还以为能借此机会让祁珩痛哭流涕呢! 祁珩真不愧是活了万年的老神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打着太极画着圈,滴水不漏,愣是没透露出一丝有价值的消息。 主神空间里,看着司丝撇嘴气闷的表情,923咯咯笑了起来。 他并不是在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的司丝挺少见的,比起她以往运筹帷幄的样子,现在的她无疑更让人觉得亲切,有血有肉,可可爱爱,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朵菟丝花了呢! 听到923毫不遮掩的笑声,司丝耳根有些发烫,她嘭的一声变回原形,小脑袋埋进尾巴里,踢腾着爪子在榻上打起了滚。 失算失算 祁珩这老东西比狐狸更像狐狸,瞧他刚才的表情,定是全猜到了! 他有所警觉,她短时间内定寻不到这般合适的机会了,神魂归位大典在即,这是既定的死亡节点。 算了,硬刚吧! 祁珩也抓不准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她直接质问他算了,反正今日楚瑶的一番操作已经给了祁珩警醒,无论她一会问什么,祁珩定也能引到楚瑶身上。 楚瑶想用真相刺激她,让她痛苦,那就不要怪她倒打一耙,把脏水泼到她头上了,这事可怨不得她,要怪就怪楚瑶她自己本事不到家,连话都套不出来。 打发了楚瑶,祁珩没多耽搁,当即便赶到了司丝的寝殿。 一醒来,他便直奔司丝这里给她捉鱼烤鱼,忙前忙后,此时,应付完一众长老的他早已身心疲惫,被天火灼烧的伤口处泛着凌迟般的剧痛,痛到麻木,肢体难以动弹,胸口也犹如火烧般,疼痛难忍。 祁珩自知他现在应当回去休养调息,为三日后的神魂归位大典做好准备,可司丝俨然是已经知晓了什么,他不放心,他绝不会给她任何逃离他的机会。 哪怕已经知道了司丝是故意借着想家的名义骗取溯光镜,可当他亲眼见到司丝站在溯光镜前一脸冷漠的看着里面的画面时,他还是心口一窒,乱了思绪。 他把殿门轻合上,缓步走到司丝身边,试探着问道:司丝,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该知道些什么吗?师尊。司丝冷冷的看着他,她笑着,笑不及眼底,或者说,我该叫你半见。 你果然知道了。 溯光镜中的画面定格在楚瑶离去的那一幕,祁珩面色沉静如常,可他急切的挥袖拂去镜中画面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失态。 歉疚,恐慌,冰冷的情绪盘踞了身心,他不知道司丝都知道了些什么,若她只是知晓了他是半见,她不应当这样看他,他是半见啊,是她爱的人。 祁珩迫切的想要从司丝眼中看出她对他的深情,可此时司丝眼中却无半点情意,她望着他,似笑非笑, 祁珩浑身一僵,深黑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暗芒,他攥紧拳头,像一只决绝而又危险的豹,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什么?问你堂堂衡渊神尊为何会摇身一变成了大夏二皇子?还是问你为何要瞒着我把我弄到千年前? 师尊,所有的一切都是算计吧?我记得醒来时,你曾告诉我说我之所以会魂魄离体流落至千年前,是因为我修行不精,根基不稳可前不久,有人却告诉了我不同的答案。 司丝,这件事我可以跟你解释,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承认你回到大夏之事是我刻意为之,可你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是真的爱你,司丝,你相信我! 牙关隐隐发颤,心中的酸涩怎么都压不住,慌乱中,祁珩走到司丝身边,想要拉住她的手,可还不等他碰到她的衣角,她便一脸嫌恶的躲开了。 相信你?呵从一开始你便在看我笑话对不对?从我被当作白狐关在笼子里任人赏玩的那一刻起,你便都算计好了吧? 看我一点点对你心动,看我不知廉耻的追在你后面说喜欢你,看我冒着被捉走的风险也要救你,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没有,我没有在看你的笑话。祁珩摇头,满嘴苦涩,这件事是我欺瞒了你,我跟你道歉,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真的爱你! 祁珩连声解释,可司丝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相信,一脸漠然的看着他。 祁珩,你是我的师父啊!你日复一日的给我念那些话本子,可有想过我若真对你生了情该如何自处?那可是乱伦啊,天道和世人都不会放过我!还是说你等得便是那一日? 你看着我对你情根深种无法自拔,看着我因为你的离去痛不欲生,你知道你死在我面前之后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我差一点就死了!戏耍人心就这么有意思吗?! 司丝,对不起,对不起 活了万年,祁珩自是能言善辩的,可此时面对司丝的质问,他却是连半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她说的没错,他从最开始便是冲着她的真心去的,他想利用她的感情,让她自愿赴死献出神魂,错的人是他,他无话可说。 可他现在已经爱上了她,他不能没有她,他知道错了,他会补偿她的! 祁珩迫不及待的想要说些保证的话,可话没说出口,便被司丝脸上的笑意打断,她拔高了声音,话里全是了然的讽刺。 你说有件开心的事要告诉我便是此事吧怎么?在你心中你是觉得我该对你的死而复生感激涕零?我被你戏耍,被你欺骗,我为你献出了我全部的真心,你还要我怎样?! 司丝脸上并没有他想象中同他重逢的喜悦,她语气里满是嘲讽,她歇斯底里的质问着,可他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的确是他欺骗利用了她,从最开始的相遇,到后来她对他生情,这些都是他算计好的,他不后悔自己做了这些事,若非如此,她不会爱上他。 可这事终究是他欠了她,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仍旧不能把真相告诉她,这样残忍的事若是被她知晓了,她一定会恨他。 他们之间本就一直是他在强求,若她知道连她对他动情都是他的算计,那他们之间就全完了。 他咬紧牙,一点点地挤出声音,司丝,我这么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再过几天,你再等几天,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便把真相告诉你,司丝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祁珩急切的握住司丝的肩膀,他慌乱的看着她,生怕她消失在他眼前,闷痛从肩膀处蔓延开来,司丝忍着没有挣扎,你口中的结束,指的是楚瑶的神魂归位大典吧。 你她知道了什么?! 司丝话里的笃定让祁珩几乎站不稳,本就重伤未愈的身体此刻更是泛起了一阵阵眩晕。 祁珩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可司丝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笑得更加灿烂,她冷睨着他,嗤笑一声道:师尊你是在想我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吗?师尊,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道理是你在大夏亲口说与我听的呢。 刚才你们在商量神魂归位大典的时候,不多时便会提一次我的名字,我的作用一定很重要吧可是为什么这么至关重要的事却从没有人知会过我呢? 师尊,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第257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07 师尊,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迎着司丝的目光,祁珩终于体会到了芒刺在背的感觉,阵阵凉意从背后袭来,他几乎全然被不安和慌乱包围了起来。 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在谋算着她的性命。 可那是之前,今次有了他神魂所化的护魂镯,司丝不会死,他已经扛过了天罚,他们不用奢求来生,他们今生便能相守。 即便没有那护魂镯,他也会想办法护她周全,不让她感受到半点痛苦。 她就当睡了一觉,待此事结束之后,他会封锁全部的消息,他不会让任何人烦扰到她,什么都不会变。 他们的未来就要来了。 可若她此刻知晓了全部的真相,她一定会恨他,她不会原谅他,哪怕他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于此,夜焰便是前车之鉴。 祁珩笃定他的计划不会出任何差错,他有把握把此事瞒下,司丝现在只是在试探他,此事事关楚瑶自身,她定不会毫不顾忌的把真相告诉司丝。 司丝定是在试探他! 祁珩自欺欺人的忽视着内心深处汹涌的不安,他低头凝着司丝苍白的脸庞,欺瞒的话就这么没有任何迟疑的脱口而出。 司丝,他们提及你的名字并非是因为你与神魂归位大典有关,他们只是不赞同你我之间的关系,归位大典上需要由我开启阵法,这阵法极耗神力,他们只是担心再出端倪,他们想劝我,劝我 劝你什么?后面的话祁珩怎么都说不出口,司丝面上的笑容愈发凄厉,微微上扬的嘴角上满是嘲讽。 他们劝你离我远些是吗?这些话究竟是他们的意思,还是你心中就是这么想的?一只从荒山走出来的野狐狸,哪里配得上统摄六界的衡渊神尊? 不,不是这样的,司丝,我不是这个意思!祁珩慌忙解释。 你不过是欺我没有依仗才敢对我为所欲为,你爱我我便要感恩戴德吗?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可你何曾有过设身处地的为我考虑过半分,你可知世人是如何看我的?你是掌管六界、运筹决胜的衡渊神尊,他们不会把这不伦的感情看成是你的错,他们只会把所有的祸患都算在我头上,是我勾引了你! 原主的结局便是这样,明明她才是受害的一方,可却平白背负了所有的骂名,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要祁珩为原主曾经遭遇的一切付出代价! 司丝的脸色因着激动变得绯红,她那满含嘲讽的眼神让祁珩心脏霎时被心虚塞满,司丝所言非虚,六界中的确流传着于她名声有损的言论。 可那只是暂时的,等他处理完楚瑶的事,他便将那些人解决掉,他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她。 祁珩的手掌微微颤抖,向来无所畏惧的他,在这一刻仿若被人夺走了所有的勇气,他知道司丝跟着他受尽了委屈,他会补偿她,他以后会待她好! 司丝,你相信我,我不会允许旁人伤你分毫,我会保护你,司丝你相信我,我不会让那些流言蜚语烦扰到你!你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那些事! 呵!保护你堵得住悠悠众口,可你能操纵人心吗?你说你会保护我,可若有朝一日你不再爱我,你还会保护我吗? 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司丝的表情告诉祁珩她从未正视过他的真心,苦涩夹杂着委屈袭上他的大脑,让他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 她为何不信他,天道降下天罚,正是因为他对她动了情,六界皆知他将她护在心尖上,可她却不信。 为什么?就因为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就因为他没有早些与她相认吗? 这一刻,祁珩突然有种抓不住她的感觉,她就像萦绕在他身边的青烟,风一吹就散了,他急切的将她带进自己怀里,死死地箍住。 为何不相信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是我的身份让你没有安全感吗?我可以不做这六界的主宰,我可以跟你离开仙界,司丝,我是爱你的,为何不信我 滚烫的泪水沿着他冷峻的面庞滑落在司丝脖颈上,一颗一颗接连不断,他似是被逼急了,笨拙的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童,被迫拼尽全力捉住仅有的希望。 司丝没有想到祁珩能说出这样卑微的话,他历经万载,当是早已参破红尘,他不该是这副模样。 或许他是真的动了真心,想同她相守一生,可错了就是错了,伤痛并不会因为弥补消散,原主或许会因为他的真情心生原谅,可她不会,她也没有资格替原主应承下所有的补偿。 敛去心中纷杂的情绪,司丝眸中再一次被冰冷覆盖,她握住祁珩的手臂,骤然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 我该相信吗?师尊,你和夜焰其实没什么两样,他说永远不会对我撒谎,却屡次因为各种理由欺瞒我,一次又一次。 你也曾说过不会对我说一句虚言,可你也在骗我 司丝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嘶吼,她很平静,疲惫的模样仿佛已经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和期盼。 恐慌没由来的在祁珩心中放大、蔓延,刺骨的寒意硬生生的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他不敢触碰她,他怕她下一瞬就消失在这世上,让他再也寻不到踪迹。 司丝,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我,我承认我们的感情在我的预料之中,可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是爱你的,你不相信也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可你等你,无论多久我都可以等! 听到祁珩语无伦次的保证,司丝无力地笑了笑,你终于愿意承认了吗?你之所以会用半见的身份接近我,就是想让我爱上你。 祁珩倏地攥紧了双拳,他犹豫着,不敢看司丝的眼睛,可过了许久,他终是闷声承认了。 是。 早这样多好,为何非要到我挑明一切的时候才承认。 有关神魂归位大典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包括早前你出现在大荒山,收我为徒。 话音未落,祁珩猛地抬起了头,心脏停跳,血液倒流,耳边全是杂音。 什么叫知道一些? 她知道什么? 是谁,是谁将这些事告诉她的! 呼吸一下子窒住,随即粗重起来,他眼眶通红,面上氤氲着欲来的风雨,他像是刚从梦魇中惊醒,眼中全是震荡的惊惶和恐惧。 师尊,我希望你能在最后跟我说句实话,你骗了我这么久,总要对我坦诚一回吧。 祁珩说不出话,这一瞬,他仿若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疯狂的摇着头,否定这一切。 你们其实是为了我的魂魄吧,听闻我的魂魄里融合了楚瑶师姐的残魂,她是神,我竟也有幸同她有了牵绊。 司丝痴痴的笑着,仿佛真的将这事当做了莫大的荣幸。 可你们为何要骗我,你们想要我的魂魄直说就好了,我不是小偷,没有霸占旁人东西的习惯,你们如实将原委告知于我,我不会拒绝的。 是因为会死对吗?在你们心中,我当是贪生怕死的,你们担心我的反抗会误了楚瑶师姐回归神位的时机,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困住我,情动智损,世间的情爱总叫人无谓生死,为了让我自愿献出魂魄,你们真是煞费苦心啊 司丝,对不起,对不起 祁珩不知道司丝是从何处知晓这些事的,她说的没错,他们计划之初确实如她所言,他们忧心她的不配合会多生事端,可后来计划便被他改变了。 他想助她修出仙魂,他想留住她,他许她来世,直至现在,他有把握护住她的性命,一切都不会变的。 呵,哈哈原来我真的只是个容器。 祁珩的道歉将一切都坐实了,司丝脸上的血色褪尽,纤弱的身子如遭重击,摇摇欲坠,她看着祁珩,审视、打量、思索,复杂的情绪闪过,最终归于虚无,她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祁珩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他的心像是遭遇了凌迟一般鲜血淋漓,司丝,别这样看我 神魂归位大典那天我会封住你的五感,你不会痛的,我跟你保证,就只是睡一觉,醒来一切便都结束了,司丝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你不要这样???.23sk. 祁珩小心翼翼的把司丝搂在怀里,她身上的冷意让他难以呼吸,五脏六腑抽搐着发痛。 这一次司丝没有反抗,她木木的站在原地,一双眼睛麻木沧桑。 师尊,你的保证在我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你说一切都不会变,可若我会死呢? 死? 听到这个字,祁珩心脏猛地紧缩。 不会的! 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怎么会死?! 即便是死了,他也能寻到她的来生,欠她的他会还! 司丝脸上明晃晃的全是疏漠,看到她这副模样,祁珩心中突然生出些怨怼,她为什么总是不信他,她究竟要让他怎样! 脸上的温情褪去,祁珩眼中被决绝和锐利充斥,司丝,不要任性。 此话一出,祁珩便察觉到了司丝身体的僵硬,她呆愣了一瞬,而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任性呵哈哈 司丝的笑声中满含凄厉,她仰着头,努力克制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可那些泪水越积越多,最后终是落了下来。 祁珩能感觉到她的隐忍、她的悲恸,她像是全然坠入了深渊,眼中的绝望和自嘲怎么都藏不住,心如死灰。 这一刻,祁珩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撕开了一般,他手脚冰冷,血液像是凝固了,将所有的痛意都阻隔在身体里。 悲痛的情绪诱发了祁珩的伤势,腥甜的味道从喉管溢出,眩晕的昏黑一波波袭来,他咬了咬牙,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司丝,三日后便是神魂归位大典,此事早已定下,不管你相信与否,此事绝无更改的余地,这几日我不会再来找你,我给你想要的清净,待到事情都结束后,我们再好好谈。 说完,祁珩落荒而逃,他看不得司丝流泪的模样,他怕他会心软。 魔界 魔医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夜焰的寝殿中,自那日离落离开后,月余光景,他仍未回来,魔医不知离落早已被囚禁在了苍葭山,他们翘首以盼,到最后万念俱灰,夜焰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得已他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夜焰身上的伤势其实并不致命,他已飞升成神,若他有意识催动功法,伤势不日便能恢复。 可事情坏就坏在他没有意识,他像是抛弃了这副躯壳,全然不顾及自己的死活。 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夜焰身上的伤口隐隐有了溃烂的趋势,若再这样下去,等着他的必然只会是死亡。 逼不得已,魔医只得动用禁术,以万千同族的血气唤醒夜焰的意识,一将功成万骨枯,魔族不可没有统领。 梦境之中,夜焰又回到了盘古岛,起初,他只能看着,看着他和司丝一次次走向终结。 可后来,他自愿沉溺于此之后,他便能融入进去了。 他终于和司丝过上了安宁的生活,这一次,他把她照顾的很好,没有伤害,没有欺骗,他们的感情水到渠成。 她喜欢上了他,原谅了他前世对她的伤害。 在漫天的花海之中,她答应了他的求娶,他心爱的姑娘终于再一次成为了他的新娘。 他在他们的小木屋中挂满了红绸,亲自布置了喜堂,他为她缝制了嫁衣,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他的真心,前世所有的敷衍和遗憾都将在这一次化为圆满。 他们拜了堂,以天为媒,地为证,不离不弃。 他牵着她的手步入了烛光氤氲的洞房,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而她也不厌其烦的予以他回应,她的眼中盈满了幸福,满满的溢至他心中。 可就在她娇羞的开口唤他夫君的那一刻,猩红的血液从她胸口涌了出来,她笑着看着他,仿佛并未察觉发生了什么。 他的身体在那一瞬间被定住,他又变成了局外人,眼睁睁地看着司丝被漫天血气吞噬 司丝,司丝别走!别不要我! 第258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08 云雾升腾,烟波浩渺,嶙峋峭壁之上,一袭白衣的清冷男子站立如松,黑眸如墨,如玉的脸上尽是杀伐果决。 在他身后,楚瑶匆忙而至,她双颊微红,气息不稳,看着眼前如芝兰玉树般的男子,楚瑶有那么一瞬间的迷乱。 从初见时,她便被这个风光霁月的男子夺了心,那时候她不愿承认,在她心中,这个世界不过是由三两文字简单堆砌而成,她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也没有所谓的归属感。 可直至此刻,祁珩离她远去,她尝过了爱而不得的滋味,才终于承认,她就是喜欢祁珩,她想和他在一起。 她不该大意的,她早该在司丝还未被祁珩寻到的时候就杀了她,若她没有被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她和祁珩定不用经历现在这般波折。 连日来发生的事,早已超出了她的预料,系统失联,她可能就此失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机会,为了她自己的将来,司丝无论如何都留不得,她必须死! 冷风吹过,将楚瑶从怨恨中带了出来,她敛去眸中的杀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衣男子,躬身行礼,师尊,您找我? 祁珩早知道了楚瑶的到来,感知到她身上的杀气,他心中所有的猜想都有了答案,楚瑶她恨着司丝。 在此之前,祁珩一直想不明白楚瑶将一切告知于司丝的原因,可直到刚才,他突然明白了。 是因为情。 司丝和楚瑶在百年前便有纠葛,那时司丝苦恋夜焰,而夜焰爱的人是楚瑶,如今身份互置,楚瑶心生怨怼并不意外。 再加之,楚瑶一直对他存着心思,而他现在也爱上了司丝,所有曾经偏袒于她的人都转投了阵营,她心里不平衡再正常不过。 可这些都不能成为她想置司丝于死地的理由,她可以不顾及司丝与她师出同门的情谊,却不能忽视司丝因她遭遇的一切。 她们二人之中若说有一人欠了对方,那人必定是楚瑶,百年前司丝因她死过一次,这一世,若没有他的护佑,司丝必定还会因她丧命。 楚瑶无论如何都没有暗害司丝的资格。 而他也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峭壁之上,景致一如初时,凛风呼啸,楚瑶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她静等着祁珩让她起身,可许久过去,四肢僵涩,她仍旧没有等到祁珩的口令。 四周尽是风声,森冷的寒气钻进体内,楚瑶心中随即被不安覆盖,她抬头看了眼祁珩,终于按捺不住试探的轻唤道:师尊? 祁珩仍是没有回头,冷风带起了翩跹的衣袂,仿佛下一刻他就要乘风而去,楚瑶,归位大典结束后你便离开苍葭山吧。 什,什么? 楚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猛然站起身,咬牙笑着,师尊,您说这话是何意? 离开这里,回神域,或者寻一处你喜欢的仙山,去哪都行。 去哪都行 冷冽的到不带一丝感情的字眼不住的在楚瑶心中回荡,她脸上的血色褪尽,不可置信的摇头, 为何突然要让她离开? 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她没有伤到司丝,他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难道是司丝对他说了些什么? 一定是她! 她就知道司丝不简单,司丝她平日里笑眯眯的总是一副人畜无害模样,可背地里早不知对她存了怎样的杀心,难怪夜焰他们相继变了心,原来司丝她一直在扮猪吃虎! 呵!她竟将司丝当成了蠢钝之人,这次定也是司丝怂恿祁珩赶走她的! 祁珩他竟这般轻而易举的听从了司丝的吩咐!他就这么宝贝司丝吗? 为了不让司丝受到半分委屈,他竟是连他们之间千年的师徒情谊也不顾了! 悲愤交加之下,楚瑶心中怒气升腾,为何?!师尊您是要同我断绝师徒关系吗?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你这般将徒儿赶出去,让徒儿今后如何在六界自处? 衡渊神尊的徒弟,不犯了重错是不会被逐出师门的,他这样做是全了司丝的心意,可她呢?他究竟要将她置于何地?! 听到楚瑶失控般的质问,祁珩终于转过了身,他冷冷的看着她,嗓音中仿佛夹带着风雪。 楚瑶,你早前所做之事本尊皆已知晓,司丝不是你能动的人,过往之事,本尊可以不追究,可你偏偏对她动了杀心。 师尊,我,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听到这话,楚瑶只觉耳边嗡嗡作响,脑海里一片空白,祁珩他是如何知道她心中所想的?明明她还没有将计划付诸行动,她是打算杀了司丝,可那是以后,她现在还什么都没做 师尊您误会了,徒儿与小师妹感情甚笃,怎会对她动了杀心,师尊您是否是误信了什么流言,您别被有心人诓骗了! 莫要再做遮掩了,早前怂恿离落将司丝带出苍葭山的人是你吧本尊不知道你在谋算什么,但司丝今后会是本尊的妻,本尊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她分毫。 念及楚瑶的脸面,祁珩没有将所有的不堪都戳破,他这么做并非是顾念楚瑶的感受,他只是怕把楚瑶逼急了会连累到司丝。 可偏偏楚瑶并未悟及祁珩所想,她满脑子都是不能离开,若她离开了苍葭山,她便再没有靠近他的机会了。 师尊,那件事我可以解释的,我之所以会让离落师兄带 够了!楚瑶,苍葭山容不下你,早日离开吧。 留下这句话,祁珩便消失在了,一阵阵眩晕袭来,楚瑶几乎跌倒在地。 为什么他连她的解释都不听? 他之前不是这样的,他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对她说出这般决绝的话。 不!这个时候她不能乱,祁珩对她并非全然没有感情,若非如此,他定不会只是把她赶出去这么简单,祁珩并非是心存怜悯之人,斩草除根的道理他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对她定是还有感情的,他只是在她和司丝之间暂时选择了司丝,只要司丝死了,只要司丝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便还有机会! 苍炎秘境 密林之间,庭芜顿住脚步,抬头望天,看着这些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庭芜眉心倏然一跳,心中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至此,庭芜突然生出了些想要立刻回到苍葭山的想法,可看了眼前面正在布施阵法的半夏,他又生生把这念头压了下去。 他这次跟随半夏来到此处,名义上是辅助半夏获取聚魂法器,可实际上是为了绊住半夏的脚步。 祁珩那个老醋坛要跟小狐狸摊牌了,他自是不会让半夏留在苍葭山分散小狐狸的注意力,小狐狸极依赖半夏,有些时候,甚至比祁珩这个师父更得小狐狸信任。 掐算着时日,明日便是神魂归位大典了,祁珩现在应该和小狐狸相认了吧,想到两人在大夏时的黏糊劲,庭芜暗叹一口气,这事终是祁珩欠了小狐狸的,真希望他们之间能少些波折,早日修成正果。 聚魂法器就在附近,不出意外,再过三两日他们便能回去,当然这个不出意外是指他能悄无声息的给半夏下绊子,拖延时间。 阵法结成,一束金光直冲云霄,云层被照亮,雷鸣炸响之后,数不清的流光坠下,落在密林四周形成一道光幕。 庭芜长老,搜寻阵已布好,催动阵法便可确定聚魂鼎的具体方位,您这是 半夏突然转过身,庭芜置于胸前的手掌倏地藏到了背后,啊?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几只不长眼的虫儿罢了 零星光点在庭芜袖中湮灭,对上半夏打量的目光,庭芜干咳一声,若无其事的避开了半夏的视线,看向四周。 那个,阵法已经好了吗?这么快啊,真不愧是你师父座下天赋最高的徒弟,不同凡响,不同凡响 您谬赞了。半夏眉峰稍拧,庭芜有事瞒着他,这并非是错觉,他这一路上一直都有这种感觉。 咳小半夏啊,这几日奔波不停,你也累了吧,既然阵法已成,不如我们稍作休整,聚魂鼎就在附近,也不急于这一时你说是不是? 半夏的视线犹如实质性的兵刃一般极具威慑力,庭芜被他看得一阵心虚,那什么,我是都行,既然你不觉得累的话,那继续,继续 庭芜长老,您此行究竟所为何事,聚魂鼎以我一人之力便可取到,您跟来莫非是为了 半夏话只说了一半就不说了,谎言即将被戳破的慌乱不上不下的卡在庭芜胸口,他咽了咽口水,眼睛眨了又眨。 他娘的,都说徒弟随师父,他这辈子真是被这对师徒吃得死死的,一个两个跟煞神一样,他招谁惹谁了,凤凰那边还没哄好,就被捉来当炮灰! 对了!凤凰!他跟凤凰吵架了! 福灵心至,庭芜突然觉得凤凰那火爆的性子着实有些可爱,他一改慌乱,痛心疾首道:是这样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唉!前些日子我这不是跟凤凰吵架了嘛,你没娶妻自是不知道,这两口子在一块久了,总会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这不前几日,我们又吵起来了,就因为我 庭芜叽哩哇啦的倒起了苦水,半真半假,说到最后竟隐隐有了泪意,于此,半夏听得极认真,他脸上没有半分不耐烦的神色,似是在仔细思考其中的逻辑。 你说说哪有这样的理啊!所以啊,打不得我还躲不得嘛 所以你跟凤凰?半夏半信半疑,外面有关这二人的传言竟都是真的。 庭芜点了点头,他重重的拍了下半夏的肩膀,煞有介事的嘱咐道:小半夏,这话我也就跟你说了,你可要替我保密,这事要传出去多丢人!哎不对啊,你都听进去了?! 庭芜注意到了半夏脸上的认真,他说的这些,一般人应当听几句就开始走神了,若按凤凰的性子,他早不知被她啄了多少口了,可这个半夏竟然丝毫不见厌烦,稀奇,稀奇! 听出庭芜话里的震惊,半夏撩了撩眼皮反问,自是听进去了,听不得吗?莫非庭芜长老您是在编瞎话诓骗我? 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别乱想!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回去问凤凰! 不用了,庭芜长老您也挺不容易的。 说着,半夏手中突然多了个物件,见半夏拔剑,庭芜脸色一白,立马跳到一边,两手交叉护在胸前,这这这,这好好的动什么武,君子动口不动手,刀剑无眼,冷静冷静! 瞧着庭芜退避三舍的模样,半夏面露不解。 您躲什么?话音未落,半夏手中又多了张锦帕,他一边沿着剑身轻拭,一边淡笑着道:庭芜长老,看您这苦闷的样子,平日里定是没有诉苦的对象,不若您来药庐找我,权当寻个解闷的人如何? 听到这话,庭芜松了口气,他拭去额间的冷汗,不解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何? 自是早做准备,毕竟大家以后都是要娶妻的 司丝的性子也不怎么好,他该早些学着怎么少惹她生气。 娶妻?你?庭芜惊掉了下巴,半夏要娶妻,嗨呦喂!他还能娶妻?! 是哪家姑娘啊嗷!!! 庭芜长老! 呼声回荡在林间,可庭芜却已消失不见,半夏匆忙奔至庭芜消失之处,却不曾想也被吸了进去。 眼前尽是迷蒙的白雾,冰冷的流水刚没脚踝,四周阴森潮湿,一片死寂,除了水珠滴落的声音,再无其他。 半夏执剑,一脸凝重的循着本能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浓雾渐淡,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庭芜长老? 半夏试探着轻唤一声,可对方却没有回应,半夏蹙眉,深邃的黑眸中多了几分冰冷严肃。 半夏缓步往庭芜身边靠近,却在下一瞬看到了另一人,他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低喃道:司丝 第359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09 栾华殿 肃穆幽静的正殿中,正在闭目调息的男子面色青白,形容枯槁,他紧蹙着眉心,置于双膝上的手背青筋凸起,似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楚。 额上的冷汗越积越多,祁珩一会置身于万丈玄冰,一会又犹如烈火焚身,神魂修复的过程中,他周身的骨头寸寸尽碎,而后愈合,周而复始。 他咬着牙,强压下胸口处翻涌的血气,可没过多久,一丝血迹还是顺着他的嘴角溢出,下颌处,血珠越来越多,滴滴答答打湿了他不染纤尘的月白锦袍。 一声无法克制的闷响之后,祁珩抬手捂住了胸口,还是不行吗? 日前的天罚震碎了他的神魂,若非他修为深厚,他定会在那天雷下形神俱灭,从古至今,能抗下天罚的人不过寥寥数位,此番他能活着,已是万幸。 虽然遭遇了这般痛苦,可只要一想到他同司丝之间今后再无阻碍,祁珩心中便一阵甜蜜,待到楚瑶归位之后,他的使命便结束了,他终于可以带着心爱的人归隐,去过他喜欢的日子。 想到司丝,祁珩那双因为痛苦而变得猩红的眸子倏然变得柔和起来,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苦闷。 这几日,他一直不敢面对司丝,那日他离开后,她问他的话就不住的在耳边回荡,一遍一遍,像魔咒一般,若我会死呢? 若我会死呢 她怎么会死? 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会护住她,他不会让她受到丝毫伤害,更不会让她死! 他不知道司丝为何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事关她的安危,他绝不会掉以轻心,他那日之所以说出了那样的话,落荒而逃,不过是看不得她眼里的怀疑和冷漠,他以为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会对他有最起码的信任。 灵力流转,平复了祁珩胸口处的躁动,痛楚渐渐消退,想要见到司丝的念头也随之钻了出来。 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他便只敢在她熟睡之后悄悄潜进她房里看她,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只要同她身处一处,哪怕是相顾无言,他也觉得满足。 距离明日的神魂归位大典还有不到半日的时间,这个时候,司丝应当睡了。 不多时,祁珩出现在了司丝的寝殿里,与他意料中的不同,司丝并未睡着,她坐在摇椅上,似乎一早便料到他会出现。 对上司丝眸子的瞬间,祁珩心中的不安倏地被放大,来的路上,他的心跳便又隐隐加快的趋势,他很熟悉这种感觉,也并未深究,只当这是即将面对司丝的先兆。 司丝,你怎么还没睡? 心跳稍稍平复,祁珩缓步走到司丝面前,他习惯性地蹲在她面前,将她的小手纳于掌心,仰视着她。 在等你。 司丝没有抗拒他的触碰,与之前的漠视不同,她看他的眼神带着柔意,温声软语,略显娇气。 她这副乖巧的模样登时抚平了祁珩心中所有的不安,他翘起嘴角,眼底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司丝你肯原谅我了对吗?你愿意相信我了是不是? 司丝没有回答,她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许苦涩。 过了许久,她抬起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两手将其捧在胸前,轻声道:若我信你,你能终止明日之事吗? 此话一出,无疑是否定的答案,她不信他,她还是不信他! 祁珩甩开她的手,面上的喜悦被怒火和自嘲取代,他站起身,和司丝拉开距离,讥讽道:司丝,同样的把戏你究竟要在我身上用几次?你莫不是以为你吃定了我,稍稍对我露出些笑脸我便会对你言听计从? 早前他上过一次当,他怜她思乡心切,她却和楚瑶串通合谋算计他,她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问他,为何非要瞒着他,背叛他? 说到底,她还是不爱他,这段感情总是他一厢情愿,是他强求。 祁珩脸色肃冷,再也不见丝毫情意,他冷睨着她,仿佛被伤透了心。 被祁珩的目光刺到,司丝的脸色倏地苍白了几分,她轻摇着头,眸中多出些湿意,低声哀求,我没有耍把戏,祁珩,你总说我不信你,那你可否相信我一次,我没骗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祁珩? 听到司丝的称呼,祁珩冷笑出声,为了让他心软,她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早前他那样哀求她,他用她的身子,用她的清白逼迫她,她都不肯开口唤他一句,现在倒是肯这样称呼他了。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到底是从哪里得知她会死,他在她心中就这么不堪吗?她宁愿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也不愿正视他说的一切。 祁珩冷嗤一声,眼中略带嘲讽,理由,你想让我信你总要有理由说服我吧。 司丝摇着头,眼眶因为憋着眼泪变得红肿不堪,她从摇椅上起身,奔至他面前,揪住他的袖口,祁珩,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没有见到锦雀爹爹,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呵!我早说过你不会死,我会护你周全,你为何非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祁珩低吼出声,他心中裹挟着怒气,死死地瞪着她,恨她不爱他,恨她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司丝被他的怒吼吓住,脸色惨白,泪水终是不受控制的自她脸颊滑落。 无视司丝的泪水,祁珩冷声道:你可知晓楚瑶的身份,她生来便是神族,你的魂魄里融合着她的残魂,若没有她,你以为还会有现在的你吗? 司丝,拿了旁人的东西是要还的,你自己也说你没有霸占旁人东西的习惯,可为何到了现在又要反悔呢? 可我会死!我生来便是这样的,我没有抢夺她的魂魄!我没有招惹任何人,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回到大荒山,你们为何非要困住我! 困住她? 祁珩双拳紧握,他紧咬着牙,晦涩阴暗的情绪在心底聚集,原来她竟把他的真心当成了枷锁,她就这么看不上他的感情吗? 她想要谁,夜焰还是半夏? 你只道我体内有她的残魂,你怎知她没有在撒谎,若她不是神 够了! 司丝歇斯底里的的质问在这一刻变成了狡辩,祁珩眼中的心疼被失望取代,他从不知她竟是这般自私狡诈之人,为了逃离他,她竟不惜污蔑他人。 或许他的计划从一开始便是对的,他就该用感情拴住她,她就该痛苦一辈子。 残忍和暴戾冲散了祁珩的理智,他想要报复她,凭什么痛苦的只有他?凭什么她能无视他的感情,轻而易举的从往昔的深情中抽离? 暴怒的吼声在寝殿中回荡,祁珩看到了司丝眼中的恐惧,他心里泛起一阵心疼,可更多的是报复的快感,他一把甩开她的拉扯,任由她摔倒在地。 司丝,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是我们弄错了,其实你才是神对吗? 可你知道吗,楚瑶她从降生以来就一直在我身边,她的母亲耗尽神力才换回了她的性命,这事六界中人皆有目共睹,天道都已经认可了楚瑶的身份,你还想狡辩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要我相信你,可你总要说些切合实际的话,司丝,我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愚不可及! 祁珩嘲讽的看着司丝,见她面无血色,不可置信的望向他,一脸悲恸,他突然觉得舒爽无比,她就该和他一样痛苦! 你不信我司丝眼中的光亮渐渐熄灭,含泪望着眼前之人。 听到这话,祁珩轻嗤一声,她有什么资格跟他讨要信任。 司丝,我最后再说一遍,明日的神魂归位大典定会如期而至,楚瑶她肩负着六界,别说你会死了,就是你身死魂销,此事也不会更改。 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可我爱你又怎样,同楚瑶和六界苍生相比你又算得了什么?!3sk. 一句句违心之言脱口而出,祁珩如愿看到司丝被绝望淹没,恨他吧,有时候恨比爱来的更深切,更让人难以忘却,她既不爱他,那便恨他一辈子吧。 神魂归位大典之后,他便把她囚禁起来,他会把她锁在他身边,哪怕是互相折磨他也不会给她逃离的机会! 旭日冉冉升起,漆黑的天空忽然一白,刺目的阳光穿破云层,瞬间照亮了魔界的大地,早已习惯了昏暗环境的魔族中人惊疑之间纷纷出门,抬头望天。 只见那纠结着浓云的天空仿若一块被烧红的铁板,红的可怕,天降异象,定有不祥之事将要发生,而上一次出现这般景象还是在百年前,他们的魔尊杀妻证道那日。 至此,街上的人皆是人心惶惶,屏息祈祷,早在夜焰从仙界回归之后,他同那女子的前尘往事他们皆已知晓,他们同情那女子的遭遇,也痛心于夜焰的遭遇,他们不明白有情之人为何总不能如愿相守,为何总有那么多波折。 夜焰那边,紧闭的殿门被人奋力踢开,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清来人,夜焰面上闪过一丝意外,他随手挥开身侧的魔医,都下去吧。 话落,从旁侍候的魔医和门口的魔将悉数退去,殿门再一次关闭,深黑的窗幔层层叠叠,遮住了窗外的光景,整座大殿,除却几盏微弱的烛灯,再无光源,阴森冰冷,气氛压抑窒息。 庭芜上仙,什么风把你吹到我魔界来了?怎地这般狼狈?可是我手下的魔将招待不周,苛待了你。 将将苏醒,重伤未愈的夜焰面色还有些惨白,可这丝毫不减他周身的气势,他缓步行至主位上坐下,慵懒的支着脑袋,眼尾带着轻佻的弧度,薄唇轻勾,似笑非笑。 夜焰,我此番来这不是同你争辩的。 看着夜焰脸上戏谑的表情,庭芜倏地收紧眉心。 为了从苍炎秘境挣脱,他和半夏几乎耗尽了全部灵力,尤其是半夏,在看到那迷雾中的发生的一切后,他仿若遭遇雷击,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 庭芜不知道那些事是否都是假象,若是真的,司丝身死之后便再无转世,若是如此,神魂归位之事定不可就这般草率行进。 为了阻止悲剧的发生,他和半夏兵分两路,半夏去阻止神魂归位大典,而他则来夜焰这里求证事情的真相。 哦,是嘛,我竟不知我魔界还有什么事需你仙界之人操心,莫不是祁珩他意欲公报私仇,所以才派你来此探探口风? 你回去告诉他,我夜焰还没死呢,他欠我的,总有一日我会亲自去苍葭山讨回来! 祁珩强占司丝一事他已知晓,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只要他还活着,他就绝不会放过他! 庭芜听出了夜焰话中的怨恨,他眉心收得更紧,没有理会,直奔主题道:夜焰,百年前,你杀妻证道之时可有让小狐狸为你挡过雷劫? 此言一出,夜焰仿若被人戳到了肺管子,他面色一凛,冷声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事关小狐狸的生死你能不能不说这么多废话?! 庭芜的耐性耗尽,神魂归位大典就快开始了,再拖下去,一定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 庭芜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提及司丝,夜焰收起了周身凛冽的气焰,他点了点头,面上多了几分沉痛的悔意,有。 此话一出,庭芜失力后退了两步,竟是真的,竟是真的雾中的一切竟都是真的。 看到庭芜这般模样,夜焰顷刻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恐慌如潮水般涌来,本就重伤未愈的他气息凌乱,胸口处痛得厉害。 什么真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来这到底所为何事?你愣什么神?!说啊! 庭芜一脸惊惶,喃喃自语,等不到回答,夜焰上前一把揪住了庭芜的衣领,厉声咆哮。 你看看外面的天 窗幔被劲风吹开,窗外猩红如血的天色映了进来,没有人比夜焰更熟悉这样的天色,那日他亲手贯穿司丝的胸膛的场景一次次的在他梦中出现,他如何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懂了吗?小狐狸要死了,拜你所赐,她再也没有来生了 第360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10 钟声鸣响三声之后,新的一日开始了,司丝静立在雕窗边,目光所及皆是浩渺烟波、无边云雾,白茫茫的一片像极了灵堂之上的幔帐,萧索悲戚。 【司丝,你在想什么?】 923很少见到司丝面色凝重的模样,作为随行系统,他很担心她会受到小世界里的感情影响,毕竟从最开始他就应该给她安装情感屏蔽装置的。 【在想原主当时是什么心情,得知众叛亲离的那一刻,她一定很无助吧】 原主她一次又一次的成为楚瑶达到目的的跳板,每一次付出真心都惨遭利用,她现在被祁珩用锁链拴住,而原主则是被祁珩的虚情假意困住,在即将赴死的前一刻,原主心中究竟是被悲戚绝望占据,还是不甘悔恨多一些 923没有回答司丝的问题,静默片刻,他想了想道,【司丝,这几日我一直盯着楚瑶,发现她准备了大量的火灵芝,这火灵芝是布置焚天阵的主要材料,我猜她极有可能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烧死你。】 【是嘛,这就等不及了】从原主的感情中抽离,司丝眼里悲戚散尽,她缓步回到摇椅上,手执一把羽制罗扇,懒懒散散的扇动。 许是因为睹物思人,司丝喃喃问道,【半夏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费了那么多心力才把他支开,此刻万不能让他回来目睹她的死亡。 923调取了半夏那边的光幕,转头道,【他和庭芜这会都在苍炎秘境,三两日赶不回来,你放心。】 闻言,司丝手上的动作一顿,须臾之后,一切恢复如常,【那便由楚瑶去吧】 原来那日真的是诀别,她答应他的事终是食言了,相识一场,但愿他今后可以安康顺遂,平安如意。 香炉里的烟香焚烧殆尽,祁珩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丝毫没有疏解的趋势,其实从司丝那离开后,他便开始后悔了,这事说到底是他的不对,想要求生是本能,是他欺她在先,她有怨气,有不满很正常,他为何非要同她置气,为何要说那些伤人的话。 第一次,祁珩有种想要让时间过得慢一些的冲动,若是如此,她害怕的一切便会晚些来,可随着钟声的撞响,该来的还是来了。 走进司丝的寝殿时,她早已坐在殿内等他了,她穿了一身素白的纱衣,打扮和刚来苍葭山时别无二致,那一瞬间,祁珩心中涌出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异样。 可还来不及等他细想,司丝便骤然起身,走到他面前,要开始了吗?走吧。 眼前之人脸上写满了憔悴和冷漠,想起昨日那些绝情的话,祁珩胸口倏然一窒,缄默片刻,他挥落了她脖颈上的锁链,哑声道:司丝,之前那些话 师尊,我可以再求你最后一件事吗? 司丝打断了他的话,时至此刻,她没有心情再去听他那些冠冕堂皇的辩解和理由。 到口的话骤然被打断,祁珩手脚微凉。 最后 为何是最后? 她这是恨极了他,今后再不想同他有任何牵扯了吗? 思及此,祁珩胸口处泛起一阵阵钻心的痛,垂在身侧的拳头攥了又攥,沉默了许久,他才闷闷的吐出两个字,你说。 脖子上的束缚消失了,司丝抬手摩挲着那里的肌肤,随着她的动作,祁珩看到了上面的红痕,那一圈暗红正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罪行。 待会可以不让我睡着吗? 听到这话,祁珩身子一僵,神魂剥离的过程血腥残忍,他不想让她目睹这样的事。 可看到她脖颈上的伤痕,拒绝的话却顿在了唇边,依你。 二人来到祁天殿的时候,剥离神魂的阵法早已布好,繁复的阵法上流转着金色的灵光,灵光之上,一身白衣的楚瑶漂浮其中,她双眸紧闭,衣袂随着灵波翩跹摇曳。 阵法四周,三位长老相对而立,早已站在了既定的位置,而空着那个,很显然是留给祁珩的。 神尊,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归位之事事关六界苍生,莫要错了时机。 见二人赶来,蓄着白胡子的长老拄着拐杖上前劝道,虽是在劝说,可其中的苛责却丝毫不加掩饰,他们二人这般姗姗来迟,定是这只不知廉耻的野狐狸又在蛊惑神尊,真不知神尊喜欢她哪一点,就她这难登大雅之堂的模样哪里比得上楚瑶?! 祁珩听出长老话中的鄙夷,冷冽如刃的目光扫过,长老见状不得已悻悻而去。 时至此刻,祁珩终于明白司丝不肯接受他的原因了,作为爱人,他丝毫没有给予她想要的安全感。 可以后不会了,司丝不喜欢这里他便带她离开,他会给她名分,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他定会保护好她。 这般想着,祁珩缓步走到司丝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腕,司丝,魂魄离体之后,这镯子可以护住你身体的生机,你务必要戴好,不论你相信与否,我定会护你周全。 祁珩不容拒绝的将护魂镯戴在了司丝腕间,这护魂镯是千年前他那缕残魂所化,里面凝聚了他的神力,稍后定能在这阵法中护住她的肉身。 看着这护魂镯,司丝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随即挣脱祁珩的牵制,缓步往阵法所在的方向走去,再没回头看过祁珩一眼。 司丝一言不发、渐渐远离的样子像无数根尖针扎入祁珩的心,他眼含酸涩的看着她的背影,不停的在心里自我安慰着,没关系,她不信他不要紧,他会证明给她看,他答应她的定都能做到。 离阵法越近,司丝受到灵力的波及越强,深黑的发丝被吹起,裙角也随之翻飞而起,在踏入阵法的前一刻,她突然顿住脚步,嘶哑的声音就这么从她唇间飘了出来。 师尊,昨日我那般唤你,并非是想从你身上谋得什么,我有仔细想过我们的未来,日为朝,月为暮 那样的日子定也是极好的 这样直白的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有人面色愤然,有人心生艳羡,而祁珩心中则被狂喜和激动占据。 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她当众说出这话是愿意接受他了吗?! 冰封的世界瞬间恢复了生机,难言的喜悦在心脏处炸开,祁珩脸上尽是难掩的喜色,司丝,此生我绝不会辜负你,你相信我! 祁珩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可也就在此时,司丝迈步,只身踏入了阵法中央,顷刻间便与阵眼融为一体。 事已至此,除非神魂剥离,大典结束,否则她绝无脱身的可能。 阵眼之中,劲风凛冽,吹得人无法喘息,难耐的窒息感让司丝的脸色寸寸惨白,她下意识捂住胸口,断断续续道:不,不必了,你既不喜欢,那以后我便不唤你了,我,我还你苍葭山一个清净。 听到司丝这般类似于诀别的话,祁珩心中倏然被恐惧占据,他想再说些安慰的话,可阵法一经开启,每一步都至关重要,此刻他已无法回头,唯一能做的便是凝神,早些结束这件事。???.23sk. 司丝,别怕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简单的别怕,阵法中,楚瑶听到祁珩这般温柔的抚慰,心痛到无以复加,嫉妒和怨恨层层啃噬着她的心,都是因为司丝,都是她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源源不断的灵力从祁珩掌心涌出,伴随着一声凌厉的响动,强大的灵波贯穿司丝的躯体冲霄而上,感受到体内神魂的振动,楚瑶缓缓睁开了眼。 司丝面上的痛苦让楚瑶心生畅快,看了眼角落里正在运转的焚天阵,楚瑶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焚天阵的布阵图是她早前从系统那里换来的,上面特殊的术势可以瞒过所有人。 此刻,焚天阵已被祁珩的灵力催动,再过一会,只要再过一会司丝便会被窜天热焰焚烧殆尽! 司丝不是深得祁珩喜爱吗?他不是喜欢司丝吗?她非要让司丝死在祁珩手上! 阵法之外,祁珩把司丝面上的痛苦尽收眼底,从她与阵眼融为一体那刻起他便封住了她的五感,他知道她不会觉得痛,可身体的反应是真实存在的,他抹不去,也避免不了。 稍后半见会引她入梦境,她会忘记一切不愉快,自愿献出魂魄,届时她的魂魄会从身上破体而出。 魂魄离体,契约达成,她会立即从梦中清醒过来,她会亲眼见到自己皮开肉绽、鲜血迸溅的场景,而这也是他为何不愿让她醒着的原因。 沉闷的雷鸣从远处传来,司丝痛苦难耐的表情越发清晰,祁珩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他知道那一刻就要来了。 阴云密布,铅色渐渐笼罩了大地,狂风乍起,众人屏息,翘首以盼的等待着这千年之机的到来。 翻涌着金光的阵型不停地变换,其中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听到这声音,祁珩猛然僵在了原地,刚入阵时,他尚未封闭司丝的五感,她那时觉得痛他能理解,可现在她身上封闭五感的术势早已开始作用,她怎么还会觉得痛?! 莫非从最开始她便一直如此,意识到这一点,祁珩一下子被恐惧占据,他望向司丝,大声道:司丝!你是不是觉得痛?! 祁珩不能收回灵力,更不能终止阵法的运转,他在阵外一遍遍的叫着司丝的名字,可司丝却只翻滚着挣扎,全然没有给他回应。 司丝,你回答我!司丝 她很痛!她真的在痛! 这一刻,祁珩的内心仿若被一头凶兽占据,撕扯着他的心,啃食着他的血肉。 五感封闭术为何没有奏效,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余光在那白胡子长老身上扫过,电光火石之间,祁珩突然想到了什么,心痛和杀气在他脸上突现。 是他! 是他想要惩罚司丝!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对司丝动手! 在这般直白阴鸷的杀意之下,白胡子长老仿若一瞬间坠入了地狱,眼前血色弥漫,只是被祁珩看着,他便已然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他瑟瑟发抖着后退,不,不 云生长老?云生长老您怎么了 白胡子长老踉跄着消失在人群中,祁珩无暇顾及他,他现在要做的是消除司丝的痛苦,他答应她不会让她痛苦,他说过他不会骗她的! 因为慌乱,祁珩的手掌不住的打着颤,司丝你听话,你跟着我说的做,现在还来得及,你听话! 祁珩不知道司丝此刻是如何看待他的,是他疏忽,是他大意了,他以为身侧之人皆对他忠心不二,他没想到他们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对她动手。 司丝,你听到了吗?你再坚持一会,马上就不痛了,你听话,司丝! 祁珩冲嘶吼着,魂魄离体的痛楚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她会生生痛死的! 只要她按照他说的做,一切就还来得及,可就在这时,熊熊燎天的烈焰自阵中而起,顷刻间便将司丝吞没。 啊惨戾嘶哑的痛呼声乍响,祁珩的呼吸霎时停止了。 在那漫天的火光之中,那道纤细的身影翻滚着,火舌摇曳,他似乎闻到了空气中皮肉烧焦的味道。 司丝!不!司丝 祁珩耳边嗡嗡响着,再也听不见旁的声音,如玉的脸庞上充满了惊恐和惧怕,他不管不顾的收回所有灵力,奋力向司丝跑去。 阵法反噬,汹涌的灵波一下子袭上了祁珩的胸口,腥咸的血气从口中喷出,五脏六腑犹如被撕裂了一般。 神尊!不可! 见到祁珩为阵法所伤,众人惊呼,可祁珩却全然未觉,旧伤加新伤,雪白的衣衫不过眨眼间便被染成红色,他颤着嗓子,嘶哑而痛苦的叫喊着司丝的名字。 剥离神魂的阵法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将祁珩和司丝分隔两处,里面的烈火还在燃烧,挣扎的人影却渐渐没了声响。 摸不着边际的恐惧彻头彻尾的将祁珩围住,心口像是被利刃狠狠插了进去,他不知道为何会起火,不该是这样的! 司丝没有被屏蔽五感,她能感觉到痛,她很痛! 第361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11 烈火不知焚烧了多久,起初,阵法外只有祁珩一人在奋力破除结界,许是因为忧心于祁珩的安危,亦或是被司丝周身的悲伤情绪影响,以灵虚为首的众人也渐渐加入其中。 逆转阵法的人越来越多,迫于形势,楚瑶不得已做出一副甘愿为司丝做出牺牲,从而放弃归位的姿态。 神魂归位大典被迫暂停,角落里,楚瑶咬牙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没想到这些人宁愿冒着修为尽失的风险,也要保住司丝,他们不是一直叫嚷着助她回归神位才是正道吗? 心中恨浓烈到了极致,不过好在焚天阵已经烧毁了司丝的肉身,接下来只需把神魂抢夺过来便可以了,在这场争斗中,司丝终是输给了她。 焚天阵内,火势渐弱,早前那般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众人都已做好了看到一团残烬的心理准备,可出乎众人意料,司丝并无所伤。 除却她被烈火炙烤,肤色嫣红之外,她身上丝毫不见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如雪的纱衣上连一丝尘埃都没有,那模样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护住了一般。 见到司丝毫发无损,祁珩高悬着的那颗心稍稍安定,他的眼中热意翻滚,是护魂镯,是护魂镯护住了她! 在场的众人从未见过祁珩露出这副表情,惧怕,庆幸,感念遗世独立的衡渊神尊如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即便是知道司丝此刻无恙,祁珩心中的恐惧仍是没有减退半分,护魂镯只护住了她的肉身不受伤害,并不会削减肉体上产生的痛苦,若想护她无虞,他必须想办法封住她的五感。 司丝祁珩哽咽着轻唤司丝的名字,他没有底气,这次他似乎食言了。 司丝,你便信我一回好吗?这次是我疏忽,你按我说的做,这次一定不会再出差错,司丝,你听话 祁珩的声音中带着恳求,他痴痴地望着趴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女子,因为看不到她的表情,他脸上的焦急之色渐深,心中的恐惧更是嚣张到了极点。 退至人群之外,背对众人,楚瑶眼中的狠厉再也无法遮掩,袖中的拳头紧攥着,莹润的指甲因为情绪的失控狠狠地扎进了皮肉之中,楚瑶似是感觉不到痛,亦或是在借着这股痛意平复心中的怒火。 她知道司丝身上有祁珩送她的护魂镯,可那护魂镯不是千年前便被司丝用在了半见身上了吗? 护魂镯一经诞世便只会衷心护佑一人,如今怎会再在司丝身上奏效? 千年前,司丝意欲用护魂镯唤醒已经身死的半见,虽然最后并未成功,可护魂镯上的神力耗尽,已然同那凡间死物并无二致。 为了确定这件事,她动用了系统留下的最后一件道具逆光簿,她亲眼目睹了这件事,并于事后在护魂镯上施了障眼法,这也是为何祁珩日日把玩护魂镯,却并未发现护魂镯的神力早已耗尽的原因。 楚瑶确定司丝此番毫发无损定不是因为护魂镯,所以究竟是什么在冥冥中保护了司丝,明明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为何就是没法赢过司丝? 难道就因为司丝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吗? 她不信! 司丝侥幸躲过一次,她不信她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焚天阵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可空气中残余的灼烧气味却未散去,那刺鼻的气息像无数只带着尖刺的爪子,一下下的抓挠着祁珩的心。 他哀求着呼唤司丝的名字,可不知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还是彻底对他失去了信任,司丝并未理会他,她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司丝你想怎样你说出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拿你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怨我、恨我,我认!待这一切结束后我任你处置,你想怎样我都依你,你说你想回大荒山,这事只有活下来才有可能不是吗? 听到祁珩诱哄的话,司丝嘴角轻勾出一抹冷嘲,活下去?原主她如何不想活下去,可他们却并未给过她任何机会。 刚才,司丝也以为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可她没想到半夏留下的那把羽扇竟在这熊熊烈火中护住了她的肉身,这空气中弥漫的焦糊之气皆是那把羽扇所化的灰烬。 司丝从不知道半夏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半夏性格内敛,感情深沉,他话不多,对待周遭事物也极为淡然,半夏在这个世界中只是个叫不上名姓的配角,他的存在注定不会被旁人记住,他身上没有所谓的气运,更没有不死的光环。 可就是这样的他,他所赠予的羽扇却能挡住焚天阵的烈火,在生死之际护她无虞,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定是倾注了半夏的大半修为,他生来是肉体凡胎,修行不易,他为何要在她这个必死之人身上浪费心力,他怎么这么傻? 想到半夏离开时的眼神,司丝鼻子忽然发酸,他说他会带她离开,他让她乖乖等他回来,可她等不到他了。 时至此刻,司丝突然想再见他一面,哪怕只是一眼,容他们好好道个别也好。 千年前她的离去害得他沉默寡言孤寂了千年,那这次呢? 司丝的肩膀震颤着,阵法之外,祁珩不知司丝所想,只当她是被他的绝情所伤,心中痛到无以复加,司丝,你听话好不好?不要跟我怄气 祁珩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胶着在司丝身上,他渴望她能给予他些许回应,哪怕是咒骂怨恨,他也愿意,他缓步往前走,按捺不住的想要离她近一些。 金光涌动的阵法将两人分隔开来,就在祁珩即将踏近边界的时候,早已熄灭的火舌再一次冲天而起,挡住了祁珩的视线,也正是此时一道蓝色的流光窜入了阵法之中。 司丝! 司丝再一次被火舌吞没,祁珩霎时瞳孔紧缩,僵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他不顾伤势再一次慌忙开始往里输送灵力。 哪怕是在阵法之外,祁珩也感受到了那股烈焰的威力,他在外面就已如此痛苦,那在火焰中央的她呢? 裸露在外的肌肤烫的发疼,可祁珩的手脚却不住的发冷,周身的血液更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冰冷彻骨。 看着那不断被火舌侵吞的人影,祁珩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司丝,你按我说的做,现在,立刻!司丝,这是师命! 火焰中人影晃动,混乱中,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那是,是半夏师兄!半夏师兄在里面! 此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就连祁珩也从司丝身上移开视线,那一圈圈犹如护佑结界般在司丝身边流转的浅蓝色灵光不是半夏还有谁。 半夏用毕生修为所化的结界护住了司丝,同时也阻隔了外界的声音,火舌掩映,里面发生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半夏动作小心的将司丝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司丝不可置信的泪眸,半夏抬手轻刮了下司丝的鼻尖,哭什么?可是又害怕了? 泪水失禁,奔涌着从眼眶流出,司丝紧盯着半夏,使劲摇着头,一言不发。 几日不见,司丝圆润的下巴变得削尖,本就瘦弱的身子更是风一吹就要倒,她这些日子定是过得不好。 他不该离开的,他早知道她不喜欢这里,他应该早些带她离开的。 心脏被心疼和悔恨折磨着,眼前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犹如在他心上撒了一把盐。 指尖落在她眼底,轻拭去了她的泪水,想到庭芜与凤凰,半夏压着心底的酸涩,对上司丝的眸子,调笑道:莫要哭了,你这样不好看。 你,你嫌弃我?听到这话,司丝一愣,似是不敢相信这是半夏说的话。 哪有嫌弃你,是真的不好看。 你胡说,你之前,之前分明说我是最漂亮的小狐狸! 离别之际,凝滞的气氛却突然缓和了下来,火光照在二人脸上,一瞬间失了夺命的狰狞。 有吗?半夏轻笑。 有!你说我笑得时候像朵太阳花,是最漂亮的小狐狸! 听着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半夏失笑,被说笑得像朵太阳花的人分明是他。 忆及往事,两人皆笑出了声,可随着焚天阵的运转,半夏的灵力渐渐不足以抵挡全部热焰,灵力枯竭的剧痛如被锯子般割裂着他的身体,口中渐渐多了几分咸甜的腥气,快没时间了。 半夏强忍着痛意,不让司丝看出分毫,他嘴角始终挂着浅笑,哪怕是即将赴死,他也不想让司丝为他忧心。 能再见半夏一面,司丝十分满足,可今日是既定的分别之日,哪怕再不舍,该分别的人还是要分别。 半夏师兄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司丝不敢贸然发问,半夏向来机警,她绝不能让他发现端倪,不然以他的性格定会为她做出无法掌控的危险之事。 司丝小心翼翼的掩饰着,可她这模样落在半夏眼里却让他更加心酸。???.23sk. 油尽灯枯之际马上就要到了,他没有时间了。 咽下涌上来的血气,半夏爱怜的抚了下司丝的脸颊,司丝,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什么你都知道了?呵哈,你知道什么了?司丝干笑着,清澈的黑眸中满是慌乱和闪躲。 见到她这副模样,半夏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司丝早就知道她没有来世了吧,难怪她会甘愿赴死,想来是厌倦了他们这些人。 从和她初见,不,在还未见过她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今日的计划,若他能稍稍替她考虑一些,若他早些想到办法,若他从一开始就坚定地站在她身边,她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些绝望了? 司丝有今日的遭遇,他也是罪魁祸首。 半夏师兄,你别听旁人乱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那些都是假的,你别信! 两人都未将那残忍之事说出口,可相顾不语,他们却已然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司丝别怕,师兄护你,师兄护你 话落,半夏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苍白的脸色倏然变得涨红,鬓角处也崩现了狰狞的青筋。 半夏师兄你怎么了?!你快出去!我不用你保护,你出去! 司丝被半夏吐出的血水吓到,她立刻推拒着想把他送出去,可半夏早已做下了赴死的决定,他随着司丝的动作走到阵法边缘,在她放松警惕的瞬间同她调转了位置。 神魂剥离的阵法一经开启便无停下的可能,除非有人甘愿代替那人去死。 这一刻,半夏无比庆幸这场大火拖延了大典的进度,若非如此,他定会后悔一辈子。 不要! 看懂了半夏的意图,司丝瞪大双眼嘶吼着,可下一瞬她就整个被半夏推了出去,他代替她成为了阵眼,雷光乍现,伴随着震得地动山摇的巨响,剥离神魂的法阵炸裂成无数碎片。 在烈火吞没半夏的瞬间,她看到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司丝,活下去 不! 司丝拼了命的往半夏身边跑,她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可却被阵法炸裂产生了冲击波带向了相反的方向。 不要!不! 阵法外,祁珩一直紧盯着司丝的身影,在她被掀飞的瞬间,他奋力上前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司丝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司丝你说句话! 事出突然,祁珩根本无暇顾及旁人,他把司丝带到高处,见到她脸上的泪水,祁珩手足无措的检查着司丝身上的伤口,司丝你哪里痛?是伤到哪里了吗?你告诉我 从烈火再次燃起的那一刻开始,祁珩便想不顾一切的把司丝救出来,他不会让她受到半分痛苦,在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重要。 祁珩的声音颤抖急切,可司丝却全然没有听进去,她木木的望着来时的方向,失了神一样。 【923,半夏呢?半夏他还活着对吗?】慌乱的声音在主神空间响起,可过了许久都没有答案。 923的沉默说明了一切,苍茫和死寂一下子席卷了司丝的心,她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 第362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12 祁天殿外,阵法炸裂波及甚广,布置阵法所需的材料四散零落,到处都是焚烧过的痕迹,浓云滚滚,烟雾弥漫。 筹备了近千年的神魂归位大典就这么随着半夏的离去毁于一旦,在场的长老一时不知是该心痛苍葭山就此失去了一位英才,还是该忧心楚瑶无法顺利归位给六界带来的隐患。 长老们三三两两的从四面八方汇聚,祁珩也抱着司丝从云端而至。 看到造成这场祸患的罪魁祸首,长老们皆是一脸青红,他们早知这野狐狸魅惑人心的手段不同寻常,却没想到竟是连他们苍葭山引以为傲的翘楚也着了她的道,祸害了师父还不够,她竟连自己的师兄也不放过,她到底要勾引多少人才满意? 当真是寡廉鲜耻,无耻之极!神尊当初到底为何非要收她为弟子! 满是猜度和鄙夷的眼神犹如刀子一般割在司丝身上,这一刻司丝切实体会到了原主曾经的绝望和痛苦,恶事做尽的楚瑶变成了众望所归的救赎,而本该实至名归的原主却落的个人心向背的下场,这让她如何不恨。 迎上众人的目光,司丝再没掩饰眼中的恨意,圆润的黑眸中尽是锋芒锐利的杀意,她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将这些虚伪又自私的道貌岸然之辈,全部记在了心里。 被司丝这样直白的视线打量着,长老们有那么一瞬间的惊颤,可很快他们就回过神来,怒意横生,这只为祸世人的野畜竟敢如此放肆! 他们今日定要替天行道,帮助神尊铲除了这么个祸患!她害得半夏殒命,害得六界再无宁日,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察觉到周围人的杀意,祁珩一把拉过司丝将其护在身后,他冷凝着众人,毫不遮掩的释放着通身的威压。 让人难以喘息的威慑之气犹如飓风袭来,一时间,人声混乱的祁天殿鸦雀无声,寂若死灰。 师尊,小师妹 不知过去了多久,人群之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纤弱的女声,众人闻声纷纷让出一条道,那人正是楚瑶。 她急步往祁珩面前走去,嘴角挂着温雅的笑意,面含隐忧和关切,全然不似她此刻心中那般阴鸷可怕。 看到半夏出现的那一刻,楚瑶便全都明白了,许是为了能让司丝活下来,天道派出了半夏这么个替死鬼,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无一不在证明司丝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楚瑶有预感,今日司丝若不能死在这里,她日后必定再无翻身之日,她没时间了,也不愿继续耗下去,她和司丝定要在今日决出高下,她们两个接下来必定要有一人死在这里! 看到楚瑶的那一刻,司丝的脸色登时变得阴沉起来,她死死地瞪着楚瑶,眸中仿佛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是楚瑶间接导致了半夏的死亡! 眼前再一次浮现出了半夏消失在自己面前的画面,他脸上、胸前全是血,脸色灰白的他就这么生生被火焰吞噬,连丝尘埃都没剩下。 悲痛的情绪笼罩着司丝的心,时至此刻,她早就没了和楚瑶继续虚与委蛇下去的心思,挥开祁珩的手,司丝在他的呼唤声中走到了楚瑶跟前。 焚天阵是你布置的吧?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我死? 你!什么焚天阵,小师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楚瑶大惊,脸色微僵一瞬后又立刻恢复如常。 不承认也无妨,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那一天不会来了,今日你便替半夏偿命吧。 司丝不知道明明应该在苍炎秘境的半夏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她费尽心力想要保住半夏,可最后却是害得他身死魂销,这其中确实有她的疏忽,可若没有楚瑶,今日之事便不会发生。 若没有楚瑶,即便半夏赶回来,她也能在他赶到之前离开这个世界,他也就不会被烈火焚烧而死。 这般想着,司丝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长剑,她凌空挥了一个剑花,用的正是半夏教她的那套剑法。 司丝的动作身形很快,在场之人都没想到她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惊呼之中,楚瑶仓忙逃窜,却还是被司丝凌厉的剑气所伤。 对于司丝此举,楚瑶心中自是满意的,司丝越是这样,厌恨她的人便越多,小师妹你这是做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啊 话未说完,楚瑶便再次被司丝划伤,她显然是低估了司丝的修为,看着司丝招招直指命门而去,一股寒意从她脚底钻了出来,司丝她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为了保命,楚瑶不得已祭出护身法器和司丝缠斗起来,慌忙间,她的余光落在祁珩身上,却见他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毫无制止之意,他竟会对司丝放纵至此! 嫉恨从心底涌出,楚瑶的招式从最开始的防守化为主动进攻,祁珩他既对她无情,那便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司丝每一招每一势都意欲直取楚瑶性命,楚瑶虽奋力抵抗,可仍是不敌司丝的强势,纯白的纱衣上多出道道血痕,不过片刻功夫楚瑶便一身狼狈,脸色煞白。 祁珩身侧,一众长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恨不得立刻上前把司丝这只野畜扒皮抽筋,可被祁珩的神力压制着,他们却是连挪动都做不到,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楚瑶渐落下风。 楚瑶的体力渐渐耗尽,抵抗的动作也开始缓慢迟钝,找准时机,司丝仿佛又看见了半夏的笑脸,气质温润的男子笑着对她说,莫要害怕。 解脱将至,可就在剑尖划过楚瑶脖颈的瞬间,一直无动于衷、冷眼旁观的祁珩有了动作。 祁珩纵身一跃,挡在了楚瑶面前,他挥落了司丝手中的剑,双眸如电,眼中尽是冷冽和失望之色,他可以容许司丝发泄一时的怒气,却不容许她不知进退,夺了楚瑶的性命。 司丝,适可而止。 她害死了半夏!司丝嘶声低吼,面上全是恨意,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了杀了楚瑶的机会,却再一次被祁珩拂袖挥退。 你这是要护她?!她害死了半夏!见祁珩严密的把楚瑶护在身后,司丝再一次吼出声。 楚瑶转危为安,她躲在祁珩背后,冲司丝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半夏肆意破坏法阵,致使神魂归位大典被迫终止,他这是死有余辜! 看着司丝愤懑不平、几近疯狂的模样,祁珩眼前突然闪过司丝刚才一脸沉痛,仿若失了心爱之人的表情。 又是半夏,又是他! 说什么想要与他朝朝暮暮,都是谎话! 祁珩如玉的脸庞上仿若覆上了一层血色的阴霾,看着司丝的目光幽深森冷,见此,司丝倏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死有余辜呵!呵呵半夏他错在了哪里,他救了我便是死有余辜了吗? 身为仙门正道,半夏任凭自己的喜恶置六界苍生的安危于不顾,这便是他的罪! 没错!半夏他死有余辜! 祁珩话音刚落,旁边一直蠢蠢欲动想要除掉司丝的长老们终于得了开口的机会。 司丝,半夏畏罪而死,若你有自知之明,就该以死谢罪,以证道心! 怎能如此便宜了她,你们忘了她身上有楚瑶的残魂吗?楚瑶何其无辜,她的残魂怎能继续同她在一处?说着,那人便拔剑指向司丝,一脸义正言辞,你!现在就把魂魄交出来! 把楚瑶的残魂交出来! 交出来! 交出来 讨伐的声音接连不断,铺天盖地,丝毫不见修仙之人该有的慈悲和怜悯,他们一只只就像林间尚未开智的野兽,自私狰狞。 在这起伏不断的讨伐声中,司丝抬眸望向祁珩,却见他一如刚才那般冷眼看着她,仿佛被人逼迫的人根本不是他心尖之人。 祁珩目无波澜、一言不发,可他的隐忍还是被眼尖之人发现了,唯恐这般情势将人逼急了,鸡飞蛋打,一身着藏蓝道袍的长老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 蓝袍长老平素在一众长老中很有威望,此番他出言制止,周遭的声音一时平息了下去。 神尊。蓝袍长老对祁珩恭敬行礼,祁珩垂眸看了他一眼,并未回应。 神尊,神魂归位大典被迫终止,半夏又意外身殒,苍葭山痛失翘楚之徒,长老们皆痛心疾首,一时情绪激动,用词不当,口出妄言,万望您能见谅。 我等刚才所言并非是要伤害司丝,她与您的情谊已通过了天道的考验,她日后定能与您安然相守,您能觅得心爱之人,我等自是满心欢喜,只是楚瑶身为神族,归位之事事关六界,眼下正值千年难寻之机遇 说着,蓝袍长老将视线移至司丝身上,司丝,贫道知你与半夏感情甚笃,你想为他报仇这事没错,可凡事都要讲求的证据,以理服人,你说楚瑶害死了半夏,可有根据? 听到这话,司丝一脸嘲讽,焚天阵早随着半夏的身殒付诸一炬,哪里还会留下证据? 司丝冷笑着一言不发,蓝袍长老点了点头,此事疑点尚未解开,暂且不议,为今之计,是要先行解决楚瑶归位之事。 司丝,关于你的身世相信你已早有了解,你的魂魄中融合了一部分楚瑶的残魂,那正是她回归神位的关键,楚瑶是神,她肩负着护佑苍生的重任,如今六界之中妖邪横行,再之后便是生灵涂炭 苍生在苦难中翘首以盼了千年,眼下便是消除沉疴的时机,你生来便与楚瑶有着难解的缘分,此番你既入我门,便要与她一同担起护佑众生的职责,司丝,贫道所言你可明白? 神魂剥离的阵法虽已损毁,但早前你已与阵眼相融,只要你愿意献出魂魄,我等亦可将属于楚瑶的那部分魂魄取出,刚才贫道见你在那烈火中毫发无损,猜你身上定是有护你无虞的法器,如此取出魂魄定不会伤及你的性命,待事情解决,你也好同神尊处理你们之间的事,过那与世无忧的日子。 说完,蓝袍长老退至一边静等着司丝的答复,半夏的死绝对同楚瑶脱不开关系,他能看出来的事神尊定也能看出来,神尊此刻之所以不处置楚瑶很有可能是被情爱所累,待神尊从愤怒中抽身,意识到楚瑶想要除掉这野狐狸之时,便是楚瑶的死期。 他们的职责是帮助楚瑶归位,六界之危一解,神尊想如何处置楚瑶都行,只是在这之前他们需得取出残魂,再觅他法助其同楚瑶身上的主魂融合。 听着这蓝袍长老的话,司丝在心中冷笑着,劝人去死还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剥离神魂需得魂魄全部离体,其中的痛苦艰辛众人皆知,这在某种意义上和死了并无区别。 什么苍生大义,不过是火没烧到自己身上感觉不到痛罢了。 司丝一如祁珩一般没有理会蓝袍长老,她缓步走到祁珩面前,仰面望着他,师尊,这也是你心中所想吗? 司丝的声音有些气弱,她就像那濒死之人强撑着最后一口浊气苟延残喘着,同楚瑶打斗的时候,她并非没有被对方所伤,此刻,她形容枯槁,脸色惨白,虽在笑着,可眼底却写满了苍凉和绝望。 司丝身上有护魂镯,祁珩知道她不会有事,楚瑶归位本就是重中之重,无法改变,蓝袍长老所言并非是在同司丝商量,即便司丝不答应,他们也能强取,到那时司丝受的苦只会更多。 祁珩知道他该如何做出选择,可那样残忍的回答他就是说不出口,心脏疼到发颤,祁珩倏然转身不敢再看司丝的眼睛。 这便是回答。 见状,司丝眼中最后一抹光亮熄灭,眼角无声地滑过一丝泪水,我知道了,既然是你想要,我便如你所愿 话落,司丝步步后退,凌空取过长剑,剑尖直指心脏,穿心而过。 不要! 纤弱的身子轰然倒地的瞬间,一身玄黑的夜焰从远处而来,他的眼底盛着惊惧和猩红,声音凄厉,仿佛已然置身于无间地狱。 第363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13 一滴,两滴数不尽的血珠沿着锋利的剑尖滴落在青灰石板上,不过眨眼功夫,深红妖冶的液体便汇聚成一条蜿蜒的小溪,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蜿蜒流向远方。 夜焰匆忙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那把泛着寒芒的剑贯穿了她的身体,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他就能救下她。 得知司丝因他再无转世之后,他和庭芜就拼命往苍葭山赶,这一路上,在他的逼迫下,庭芜将他们的计划说了出来,他们竟是在谋算着她的魂魄,他们竟是想要她死! 难怪祁珩会破例收她为徒,难怪离落总是望着他欲言又止,原来他们都知道。 快一点,快一点! 夜焰把所有的灵力全都用上,浑身痛到麻木,为的就是能救下她,他已经在往这边赶了,他来救她了,可为什么还是晚了一步,为什么?! 夜焰生来目力便远超常人,隔着层层云雾,他看着司丝在周围人鄙夷的目光下步步后退,看着她被人逼着执起了剑,他嘶吼着,拼了命的叫喊,可除了身边的庭芜再无人能听到他破碎的声音。 终于,他赶来了,脚踩在地上的瞬间,他心爱的人儿也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 明明离得那么近,明明面前全是晃动的人影,可这一刻夜焰却什么都看不清,他的眼睛就像是被血雾遮住了一般,头皮怔怔的跳动着,蚀骨的痛意从身体深处叫嚣着翻涌而出。 明明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盘旋在空中的枯叶还在随风飘动,可夜焰却觉得已经过去了万年,周遭的一切被无限拉长,一如他和她之间的距离。 他接不住她,纤弱的身子轰然倒地的瞬间,他清楚地听到了绝望的声音。 不要! 骇人的痛意已经蔓延到了心脏,呼吸停滞,夜焰摇晃着扑到了司丝身边,那柄冷剑还插在她胸前,猩红的血液咕咕往外涌,眼前的一幕和百年前重合,同样的位置,同样的鲜血淋漓。 不!司丝,司丝宛若野兽般的嘶鸣响起,事出突然,周围人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没想到这野狐狸性子会那么刚烈,他们是想让她死,可却没想过用这样的方式,到头来她还是得逞了,他们成了逼死她的凶手。 夜焰的到来祁珩并未料到,他知道夜焰对司丝的感情,也知道夜焰不会轻易放手,夜焰自昏迷中苏醒一事他早有耳闻,可他不是尚未恢复功力,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夜焰,你竟还敢碰她! 看着夜焰把司丝搂在怀里,祁珩眼中多了些杀气,司丝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旁人都没有资格碰她! 祁珩的声音冰冷骇人,周围人听了皆噤若寒蝉,可夜焰却仿若未闻,他抱着司丝,一遍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喃喃的说着不要。 那日濒死都没露出这般悲戚神情的夜焰现在竟会怕成这样,那模样就像是司丝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祁珩冷嗤一声,夜焰这人奸诈狡猾,惯会用苦肉计博取司丝同情,他该不会是以为他现在装出这副深情的模样,司丝便会原谅他了吧?笑话! 瞧他那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就跟真的一样,难怪司丝早前会被他骗过去。 司丝怎么可能会死? 她身上戴着护魂镯,便是再重的伤都能恢复如初,现在不过是流些血罢了。 夜焰擦拭司丝嘴角鲜血的动作落在祁珩眼里成了肆无忌惮的挑衅,怒火登时点燃,祁珩拂袖上前想要将人分开,可却被赶来的庭芜挡住了脚步,祁珩你跟我来,我有些事想与你说 庭芜一身狼狈,脸色严肃,向来玩世不恭的他鲜少会露出这般神情,莫非是他查到了什么? 便是再要紧的事也比不上司丝,祁珩意欲甩开庭芜将司丝带到身边,可庭芜却一脸坚决地拦在他面前,祁珩,此事牵涉甚广,你不听定会后悔! 从看到司丝倒下的那一刻开始,夜焰耳边便都是嘈杂的嗡鸣,他顾不上随时都有可能落在他身上的攻击,也顾不上自己的生死,他只知道司丝不能死,她不能死! 司丝,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夜焰轻搂着这怀中的人,她的脑袋无力地倚靠在他的胸口,气息渐弱,他不敢用力,甚至连动一下都不敢,他生怕自己会弄疼了她。 夜,焰吗 是我,是我!见司丝认出自己,夜焰赶忙笑着点头,我来带你走了,司丝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大荒山,很快就到家了,你别睡,千万别睡! 回家听到夜焰提及大荒山,司丝勾了勾僵硬的唇角,血液灌入鼻腔,扑簌簌的往外淌,逼的司丝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对!我带你回家!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我这就带你走! 夜焰不知所措的看向她的脸,却见她眉心紧锁,口鼻间全是涌出的鲜血,她的眸子微眯着,眼神迷离,像是下一刻就会永远闭上再也睁不开。 恐惧一下子袭上心头,她不能死!她没有转世了,他还没有赎罪,她怎么能死?! 司丝,别睡!你看看我,我是茸茸啊!茸茸来带你回家了!你不准睡! 夜焰眼眸猩红,颤抖着手去擦拭司丝脸上的血,就好像擦干净了她便能好起来一样。 可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刺目的血迹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汹涌不断的血液从她的口鼻蔓延至脸颊、脖颈最后透过层层布料粘在他身上,冰冷刺骨,再无一丝温度。 司丝,你坚持住,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回大荒山,你不要你的锦雀爹爹了吗?你说过要带我回去的,你不能骗我,司丝! 夜焰的声音满是颤抖,他央求着,落在她后背的手掌源源不断的往她身体里输送灵力,司丝,你别睡好不好,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你坚持住,不要睡! 带着哭腔和恐惧的哀求声一遍遍的在司丝耳边响起,时远时近听不真切,司丝知道这具身体坚持不了多久了。 停下吧,我回回不去了 强撑着力气,司丝睁开了眼,眼前多了几分清明,她在人群中寻找着,却始终不见祁珩的身影,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祁珩他当真是绝情至极啊。 看到司丝眼中的凄凉,夜焰心口剧痛,他知道她在找谁,祁珩纵容旁人将她逼到这般境地,她却还是忘不了他吗? 夜焰满心嫉妒,他痛恨着祁珩对司丝做的一切,可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计较这些,他抚了抚她的脸颊,薄唇轻吻着她的额头,你想见他对不对?你等着! 说着,也不等司丝作答,夜焰便放声冲着人群嘶吼,祁珩! 祁珩你过来!司丝想见你,你快过来! 凄厉沙哑的声音在祁天殿上空盘旋着,可过了许久也没等来祁珩的身影,周遭晃动的人影晃动着,他们窃窃私语,仿佛在嘲笑司丝的不自量力。 司丝眼中的希冀变得苍凉,她抬头看着一遍遍叫着祁珩名字的夜焰,他眼眶通红,面目狰狞,看起来竟是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悲伤。 茸茸 听到这个名字,夜焰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他不敢动,像是生怕将美梦打破了一般。 茸茸我,我冷 细弱的声音这再一次响起,夜焰突然意识到这声轻唤是真的,滚烫的泪水夺目而出,一滴滴全都落在了司丝身上。 司丝,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司丝胸口的长剑,夜焰根本无法将她抱在怀里,他低头看着她,哆嗦着手轻抚她的脸颊。 是我没用,你别生气,我再想办法,我一定能找他回来,你再等一会,就一小会,你别睡! 夜焰哽咽着哀求,他拼了命的往司丝体内输送灵力,可她的身体就像个破了洞的筛子,什么都留不住。 心脏像是裂开了一大块,泯灭一切的绝望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眼前一阵阵的泛着昏黑,他留不住她,他知道她就要死了。 夜焰满脸泪痕,哭得像个无措的孩童,他不住的道歉,央求着,求她再给他些时间。 可司丝却笑着摇了摇头,茸茸我不想,不想见他,你不不要 断断续续的声音又带出了数不尽的鲜血,夜焰一把握住她微微抬起的小手,惊惶着点头,好好!我不叫他了!你别说话,保存体力,我带你回魔界,我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你! 司丝,你活下来,我求你,司丝,只要你活下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不想看见我,我就离你远远地,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活下来,活下来好不好? 夜焰拖住司丝的脊背意欲将她带回魔界,可还不等他站起身,司丝便拉住了他胸前的衣襟,茸茸我最后再,再求你一件事 没有最后,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夜焰摇着头不肯听她的话,他的心扭成了一团,恐惧和心痛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知道若他答应了她,下一刻她便会死去,他做不到,他不能看着她死在他怀里。 夜焰不管不顾的把司丝抱了起来,他的眼神狠厉阴鸷,逼的周围人不敢上前,他一步步往外走,明知前路再无希望,却还是不肯停下。 怀中的人已经不再流血了,输送进去的灵力也仿若石沉大海,丝毫不见流转的迹象,夜焰知道她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她身上的白衣被染成了红色,一如他在梦中见到的那般,他咬着牙,压抑着即将吐口而出的悲鸣。 茸茸,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疼,我疼,求你 果然是这件事,夜焰心中闪过一丝急切的痛楚,司丝的哀求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他固执地摇着头,他知道她有多娇气,他如何不知道他现在做的事是在延长她的痛苦,他不想让她承受这些,可他更不能让她死。 茸茸,求你把剑拔,拔出来好冷,我,我没有力气了 话音未落,司丝的身体便开始抽搐起来,她的胸膛其剧烈起伏着,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紫,粗粝嘶哑的喘息声从她喉间溢出,她断断续续的喊着疼,茸茸,疼 啊! 压抑着悲恸和绝望的咆哮声响起,夜焰猛然停下脚步跪在了地上,他的额头紧抵在司丝的颈窝,脖颈上全是绷起的青筋,他救不了她,怎么办,他救不了她! 怀中之人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满是鲜血的唇瓣一开一合,依稀可以看出她在说什么,她在求他,求他杀了她。 凝着司丝苍白的脸颊,夜焰喉间一痒,丝丝腥甜之气就这么涌了上来。 若他不曾利用她,若他早些发现了那些阴谋,若他能在今日再快一步夜焰有些艰难的喘着气,他像只濒死的困兽,被人扼住喉咙发出绝望的哀嚎。 他留不住她! 她为了他受了太多的苦,一次又一次,他知道他没有资格再让她承受这些,她太疼了。 司丝,是我没用,对不起,对不起 怔怔的握住了剑身,掌心眨眼间便被划破,汩汩鲜血沿着剑身流入司丝的伤口,可夜焰却像是感受不到疼一般。 剑尖脱离司丝身体的那一刻,带着最后一丝余温的血液喷在了夜焰脸上,他没有闭眼,就这么呆滞的看着司丝露出了解脱的笑容。天籁小说网 沾满血的利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夜焰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手臂环过司丝的后背,他终于可以抱她了,司丝,不疼了,不疼了 没有了灵力的输入,怀里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痛苦的喘息声慢慢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灵的呢喃。 茸茸,我看见大荒山了,我要回家了 怀中的人再无生机,看着腕间寸寸消散的婚契,夜焰的心忽然空了,他低低的笑着,眼泪沿着下颌落在了司丝侧脸上,嗯,回家了 第364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14 天色分外阴沉,铅色的浓云低压在山顶,迎面的寒风呼呼的吹着,掀起细细密密的碎雪,四季如一的仙界竟是在须臾之间变了天,将那些沐浴在灵光之中的花草冻的蜷曲起了枝叶。 夜焰怀中,司丝早已没了气息,她的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一如曾经睡着时做着美梦一般。 如玉的手指早不知何时被染成了红色,可夜焰就像是没看见一般,他用那染血的手指整理着司丝鬓角的碎发,嘴里吐露着一个个轻柔的音节。 这次又是在梦里吃到烧鸡了吗小贪食鬼。 累了便睡一会,睡多久都行说着,夜焰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司丝,记得要醒来。 夜焰笑着,他化成原形,银白色的巨狼蜷成一团把司丝护在胸前,硕大的绒尾轻盖在她身上,在盘古岛上时他们便是这样相依而眠,互相取暖度过了漫漫长夜。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你说过不会骗我的,你要醒过来,我等你带我回大荒山,我也想见见你的锦雀爹爹你听到没有,我会一直等你。 夜焰絮絮叨叨的说着过去,说着未来,他压抑着心底的沉痛,他们仿佛真的在这一瞬间回到了最开心的日子。 四周的风声越来越大,细碎的雪花也变成了鹅毛般飞舞的雪片,随风飘着,吹在了司丝的脸颊上。 夜焰微微低下头,熟练的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呼啸而来的风雪,他把她的身子往怀里拢了拢,声音嘶哑,却又温柔缱绻,司丝不怕,靠近一些就不冷了。 佝偻着的躯体越压越低,回忆着往昔,夜焰凑近,亲昵的蹭了蹭司丝的鼻尖,可冰冷刺骨的寒意却是一下子把他拽到了不愿承认的现实中。 那一刻,夜焰僵住了身子,怀中的人面色青白,她的眼眸紧闭着,眼睫处的泪水早不知在何时结了冰,她不会再醒来了,她已经死了。 后知后觉的悲伤和绝望一下子占据了夜焰的意识,心脏开始痉挛,一下又一下的刺痛着。 这一次又是他亲手终结了她的性命。 上一世,他把剑送入了她的心脏,这一世却又亲手将剑拔了出来,他们之间就像一个轮回,兜兜转转还是走向了终结。 想起司丝刚才求他的样子,夜焰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悲凉又苍莽的笑,他把她紧搂在怀里,咬牙控诉,司丝你是故意的!你恨我对不对? 恨他骗了她,恨他利用她,恨他一次又一次的对她痛下杀手。 她真是残忍啊,知道他爱着她,便用这样决绝的方法报复他,她想让他永远记住她的死,她想让他愧疚痛苦一辈子! 心脏像是被利刃划开了一道道口子,铺天盖地的冷意就这么钻了进去,呼吸凌乱,俊美的面容一下子惨白的骇人。???.23sk. 你恨我就杀了我啊,你不是一直想回到大荒山过安稳的日子吗?你有那么多事没做,为什么要选择死?! 你平日里那么伶牙俐齿,我说一句你总有十句八句等着反驳我,他们欺负你你就还回去啊!你做什么要听他们的话?! 你怎么能这么傻,他们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你这个傻子!蠢蛋! 被抛弃的绝望在这一刻悉数爆发,夜焰低吼着,语无伦次,狰狞凶狠,像个无理取闹又企图以此博取同情和怜悯的婴孩。 一声声控住被寒风裹挟着消散在一片虚空之中,哽咽如期而至,泪水溢出,为什么不等我,司丝你不要我了,你这个骗子 祁珩甩开庭芜赶来时便听到了夜焰的哭声,一向威风凛凛、心狠手辣的魔神此刻竟狼狈的趴在雪地里,他身上积了很厚一层雪,露出的毛发悉数被鲜血染红,血谁的血? 司丝吗? 不会的不会的! 想起庭芜刚才说的话,祁珩眼前一阵阵的泛着昏黑,身体摇摇欲坠,似是再也没有了挪动的气力。 司丝怎么会没有转世?! 她怎么能没有将来! 不久之前,因着对护魂镯的自信,祁珩几乎毫不犹豫的就在司丝和庭芜口中所谓的重要之事之间做出了选择,他并非不担心司丝的身体,他只是怕他嫉妒之下再做出伤害她的事。 祁珩知道司丝从始至终都没有接受过他,在她心中她只是他的师父,哪怕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她仍是不愿同他在一起。 现在夜焰来了,他怕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夜焰,弃他而去,怕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求他,求他放她离开。 她身体里有楚瑶的残魂,长老们必不会放她走,只要他不在这里,他便不用面对那样的她,不用做出选择。 他知道护魂镯会护她周全,早在阵法崩裂,他接住她的时候,他就在她身上设下了牵丝引,利器贯穿了她的心脏,他比她还要痛,可他知道她能活下来,所以他离开了,和庭芜一起躲得远远的。 同庭芜离开后,庭芜并没有将他所谓的重要之事说出来,他手里拿着迷魂蛊,他竟是想将他弄晕。 祁珩不知道庭芜哪里来的胆子,也不知他为何要做这种事,在与庭芜缠斗的时候,藏于神魂深处的暗疾被牵引了出来,可即便如此,庭芜仍是没有讨到便宜。 半夏本就回来的突然,此番庭芜和夜焰结伴而来,种种迹象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许是因为自知反抗无望,亦或是旁的什么原因,庭芜最后还是将他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和半夏分开后,庭芜曾又返回了那片迷阵之中,他看到了今日的结局,半夏身殒,司丝灰飞湮灭,祁珩会因为痛失所爱堕神入魔 庭芜自是不愿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事,他一面希望这些都是假的,一面又将希望寄托于半夏,他以为他们能有机会改变这一切,阻止司丝的死亡,可该发生的事还是一一印证了。 祁珩是这六界的主宰,庭芜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堕神,庭芜自知他什么都改变不了,那般情况之下,他唯一能做便是阻止祁珩亲眼见证司丝的死亡。 庭芜眼中写满了苍凉,他对司丝的感情并不比旁人浅,他不会伤害她,可即便如此,祁珩仍是不能原谅他。 庭芜说司丝会死,说她身死之后再无来生,这些犹如诅咒般的无稽之谈引燃了祁珩心中的戾气,他将庭芜打伤了,用了十成的力道,没留一丝情面。 待到一切都结束之后他便将庭芜说的话都告诉司丝,司丝折腾人的点子最多了,她一定有办法让他出气。 祁珩不愿相信庭芜说的再无来生,他不停地呢喃着她不会死,心中满是笃定,可慌乱和恐惧还是钻了出来,如影随形。 慌忙赶来的路上,本该降下雷劫的浓云带来了簌簌飞旋的雪花,这并非是吉兆,仙界飘雪,这是神殒的预兆。 神殒? 哪来的神?他好好的怎么会死? 一切都是假的,司丝不会死的,有护魂镯保护她一定会安然无恙! 可现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祁珩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心底的痛意被绝望一点点牵扯出来,像是一下子破了无数个洞,淋漓鲜血不住的往外涌,血肉模糊。 司丝 祁珩试着张口轻唤司丝的名字,可周遭的风雪太大了,根本无法将这呼唤送到早已死去的人身边。 祁珩迈着僵硬的步子,一点点地向前挪动,仿若风烛残年,行将就木。 耳边除了风雪呼啸的声音,便只剩下了夜焰嘶哑的低泣,他为何要这样,不要哭了! 祁珩眸中尽是暴戾之色,他在心中思索着,日后他定要将这些诅咒过她的人一一处置了,就用这世上最恐怖的极刑,他要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寒风凛凛,吹得人睁不开眼,终于,祁珩来到了司丝身边,可还没等他看清她的脸,眼前的人就一下子模糊了起来,有什么东西突然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祁珩无意识的抹了下眼角,他看了眼指尖的晶莹,那是他的泪。 他为什么要跟着流泪,真是可笑,司丝不会死的。 祁珩勾着唇角,她喜欢看人笑,他便笑给她看,她要什么他都给她。 司丝 轻柔的呼唤声再次响起,那般小心翼翼,带着试探,似是生怕惹到了眼前之人,再也得不到原谅。 司丝,我回来了 祁珩讨好着,可下一瞬他便看清了司丝的脸,白皙莹润的肌肤不知何时变得一片灰败,她身上那条被鲜血染透的绒尾同她融为一体,一片血红。 她勾着唇角,像睡着了一般,她的口鼻处全是血,脖颈上也是,红的刺眼,她的眼睫上沾染了一圈莹白,不知是雪还是冰。 她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 那一瞬,祁珩耳边一下子静了,他失力的后退了半步,一瞬不瞬的盯着司丝,拼了命的摇头,不,不会的,不可能! 她在骗他! 她一定是听说了那些谣言,她生他气了,气他偏向楚瑶,气他不肯依她推迟神魂归位大典。 她定是在捉弄他,她在跟他开玩笑,她胆子当真是大了不少,她也不怕他惩罚,竟就这样同旁人一块戏弄他。 她一定是在等着他痛哭,瞧他们装的多像,夜焰也是宠极了她,竟会甘愿放下尊严,任她摆布。 没关系,他会不生气的,只要她现在醒来,她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不在意她真的吓到了他,不在意她让他痛彻心扉。 司丝,我看见你的眼睛在动,不要再装了,一点也不像 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便好,做什么要在这里吹冷风,就算你有一身皮毛也是会冷的,你听话,现在醒来,我带你回去烤火 祁珩俯身蹲在司丝身边,他伸出手想要将司丝从夜焰怀里抱出来,可还不等他碰到她,他便被夜焰推倒在地。 演戏?夜焰冷冷的看向祁珩,嘲讽道:这自欺欺人的本事你祁珩若是称第二,这六界之中绝没有人敢争第一。 夜焰的冷嘲热讽祁珩并未放在心上,他从雪地里站起来,眼神自始至终都没从司丝脸上移开。 他摔倒了,她没听见吗? 为何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该笑他的狼狈,该跳起来骂他也有今天啊,她等得便是此刻不是吗? 他怕了,也如夜焰一般哭了出来,她为什么没有反应? 司丝,你醒醒,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幼稚又无聊,我不会上当的。 你身上都是血,你最爱干净了,我带你去沐浴好不好?我把那棵灵妍花摘来给你泡澡,你不是一直吵着喜欢那味道吗?我把它送给你,你醒来好不好? 脑海中突然涌现了许多画面,她娇笑着拉着他的袖口跟他讨要着喜欢的物件,那时候他总以为还有以后,从大夏等到苍葭山,他不想这么快兑现承诺,他怕满足了她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吸引她,他想让她一直看着他。 胸口的位置如针在刺,一下一下,痛到难以喘息,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他捕捉不到她的气息。 她究竟去哪了? 心脏处痛到无以复加,恐惧和死寂逼得他快要疯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她的声音,按捺不住的想要感受她的体温。 祁珩再一次凑到了司丝身边,这一次,夜焰没有再行阻拦,他缓缓站起了身,退至一边变回了一袭玄衣的模样。 没了夜焰的遮挡,司丝身上的伤口暴露了出来,黑洞洞窟窿横亘在她胸口处,那处皮肉外翻,血液早已凝固,呼吸停滞,代表着生机的起伏早已消失不见。 祁珩的瞳孔一瞬间紧缩,一缕腥甜的血气从喉间上涌,沿着他的唇角滑落,腿脚不受控制的一弯,一下子跪倒在地。 不会的! 不过是小小的剑伤怎么会要了她的命?! 都是假的! 她在骗他! 祁珩手心里泌满了冷汗,他急切的把司丝搂在怀里,哆嗦着触碰她的脸颊,司丝,没有如期而至,不会再有神魂归位大典了,你不要吓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醒醒好不好?! 第365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15 带着颤音的呼唤急切的从祁珩唇间吐露而出,他固执的笑着,一下下轻吻着司丝的额头,你醒来啊,你赢了,我认输,我害怕了,我都听你的,你给我个答复,怎么样都行好不好? 祁珩颤抖着触摸她的脸颊,指尖所及之处像冰一样,她的脸明明还是软的,她怎么会死? 祁珩一瞬不瞬的盯着司丝,他想从她身上找到她还活着的证据,眼泪扑簌簌的坠落,滴在她眼睫处融化了那里的冰霜。 融化的雪水和祁珩的眼泪混聚在一起消失在司丝的鬓角,留下的痕迹就像是她也哭出来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祁珩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他抱起司丝,头颅埋进她的颈窝,痛苦的哀求着,你别装了,一点都不像 你在哪里弄来了这么多血,跟真的一样,我不会怪你,真的!只要你现在醒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我求你醒过来,我求你,我求你! 鼻间全是血腥的味道,再也嗅不到一丝熟悉的馨香,祁珩不断收紧双臂,似是想要一点点地将她融到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的体温透过衣衫传递到她身上,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她。 祁珩咬牙乞求着,他自欺欺人的想将司丝唤醒,可正如那春至雪融一般,有些事注定要发生。 祁珩怀中,满身染血的司丝开始一点点消散,她的指尖、发丝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光点,飘散着被风带到空中。 察觉到这一点,祁珩再也没了往日的冷静从容,他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怀里的人已经看不清面容了,不过片刻,她便化成了飞灰,只余一只染血的镯子孤零零的躺在雪地里。 不要,别走!你别走! 祁珩凄声嘶吼,他慌乱的动用神力想要留住她,四周灵光交错,绚丽斑斓煞是好看,可这足以困住万物的术法却独独留不住她,那些像星子一样的碎片仿佛终于挣脱了所有的束缚,轻盈弥漫,迫不及待的奔向了远方。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夜焰脸上倏然笑出了泪痕,他伸出手轻托着飘到他面前的光点,可对方显然没有丝毫想要停留的意思,风一吹便随着漫天雪花飞走了。 这次是真的要回家了吗? 司丝,你还真是残忍啊,你永远都知道怎样的方法能让他痛不欲生。 目光转至眼前如疯如魔的男子身上,他身上不知是沾染了谁的血,一袭白衣再也不见了最初的清雅。 你不知道吧,她其实一直都在等你,她之所以拖到现在才走呵,不过是想再见你一面 雪地里,祁珩疯了一样的捏着镯子叫喊司丝的名字,绑好的发髻不知怎么的松散开来,他踉跄着,吼叫着,仿若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多么讽刺啊,人死了才后悔,看着祁珩癫狂的施展着一道道术法,漫天光点仿佛受到侵扰一下子四散开来,夜焰心中突然升腾出一股怒气,他紧握着拳头,直愣愣的冲了上去。 直至此刻,祁珩仍旧不肯相信司丝离开了,他是神,他知道无数种起死回生的办法,他不在意术法的反噬,也不管是否会有天谴,更顾不了这样是否会扰到已逝之人的安宁,他眼中满是偏执,他只想要司丝回到他身边。 嘭! 一脸疯魔男子被人打倒在地,许是因为过于全神贯注,亦或是因为神力消耗过多体力不支,祁珩在雪地里滚了几圈才爬起来。 可还不等他彻底站稳,接二连三的拳头便落了下来。 你装什么深情入骨!她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夜焰怒吼出声,只要一看到这些光点四散逃窜的模样,他就会想起司丝被祁珩囚禁起来强迫的场景,她被自己最信任的师父关起来做了那种事,她那时该是有多无助、多害怕? 你闭嘴!祁珩听不得旁人说她一个死字,他准备了那么久,他把一切都算好了,她怎么会死! 她会回来的!她最喜欢半见了,她说过要永远陪着他,她还没有见到他,她绝对不会离开,她不会骗我! 祁珩勾拳反击,两人在雪地里不顾一切的缠斗着,他们没有动用法术,就只是凭借着本能发泄心中的不甘、恐惧,还有愤怒。 喜欢半见?你用这样卑劣的谎言骗她还想让她爱你?从始至终你想要的不过是她的命,收起你那副假模假样的嘴脸,莫要再扰她清静!m.23sk. 夜焰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比起我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为了楚瑶几次三番想要杀她,你偷走了她辛苦采摘的月泽草讨好楚瑶,更是为了能同楚瑶在一起残忍的利用她飞升。 司丝是恨我,我认,所有人都有资格讨伐我,唯独你没有资格!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攻讦,将所有的不堪都曝光于日下,稀稀落落的飘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四散的光点也早已消失不见。 筋疲力竭之后,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的二人瘫倒在了雪地里,他们虽然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可心里最痛恨的到底还是自己,他们这些人所做之事一环扣一环,共同造成了眼前的悲剧,他们都是害死司丝的刽子手,他们都没有资格得到司丝的原谅。 为何不救她。 司丝的气息早已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手里紧紧握着护魂镯,冰冷的触感彻底将祁珩的心冰封了起来,他没有再歇斯底里的不肯接受现实,他眼含沉恸,声音悲怆苍凉。 若是夜焰那时能救下她,哪怕稍稍拖延半分,拖到他回来,司丝也不会就这样离开。 听到这个问题,夜焰半晌没有吭声,他抬手落至眉眼处,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眼前的光亮过于刺眼。 走之前,她一直想见你,我叫你了,可你没有出现,她等了许久,大抵是失望了吧 没过一会,我便将剑拔了出来,没办法,她太疼了。 眼泪滑至耳尖,砸在雪地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坑洞,你知道吗?司丝她求我,她竟求我杀了她! 哈哈祁珩我认输,刚才我便说了,司丝她一直在等你回来,她口上说着恨你,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你的位置。 她那么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稍稍对她公平一些,你们正道之人都是这般,永远都在维护着所谓的安宁正义,可强迫旁人牺牲性命换来的便是对的吗? 天道轮回,道家讲求无为而治,一切因果皆是报应,楚瑶那样的人即便陨落了也是命数,你们为何非要逆天改命,便是没了楚瑶也会有新的秩序者出现,为什么非要牺牲司丝? 主神空间里,看着祁珩嘴角的凄笑,司丝吞下了最后一枚灵溪果,现在还差最后一件事,她便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原主的这具身体早在刚才那副替身消散之时便隐隐有了颓败的迹象,运转着一早修炼好的术法,丹田处突然涌动出滚滚热意,是时候将属于原主的一切都夺回来了。 雪后初晴,玉树琼枝,掩映如画,若非神殒,仙界万年也难见一次雪景,迎着寒风,楚瑶向着夜焰抱着司丝离去的方向不停地张望,地上的积雪早已把那些血迹遮的看不到一丝痕迹,可即便如此,楚瑶也知道,司丝活不成了。 司丝终究是没有争得过她。 心心念念的事终于变成了现实,可楚瑶心中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夜焰离开前狠厉的眼神始终在她心中挥之不去,他那模样哪里还有过往的半分情意,若非他当时怀中抱着司丝,她想他定会冲过来将她生吞活剥。 时至此刻,楚瑶自知这次的任务已经无法完成了,系统失联,她即便是获取了夜焰的心动值怕是也难以回到她原本的世界,从今以后,她会一心一意的守在祁珩身边,她不要旁人了,她只想和祁珩在一起。 没有了司丝的影响,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和她抢夺祁珩的心了,她会一直等着,悉心照料他,她相信总有一日他能被自己的真心打动,他总有一日能看见她的好。 冰天雪地之中,从刚才司丝自我了结后就一直唏嘘不已的长老们在看到楚瑶面上的笑容后,纷纷蹙起了眉,他们知道司丝之所以会拜入祁珩名下只是因为方便他们的管束控制,可再怎么说,司丝也经历了拜师大典,是祁珩名副其实的徒弟。 自己的师妹生死未卜,受益人却笑得那般开怀,这事怎么看都不应该,听闻这野狐狸甚是看中楚瑶,曾经为了楚瑶冒死采摘月泽草,也是因为此事她才招惹到了那魔族祸患,不对,夜焰早前不是一直追着楚瑶跑,嚷嚷着非她不可吗? 莫非 思及此不少人眼中对司丝的鄙夷之色稍退,说到底,那野狐狸也是个可怜人。 劫云化成风雪飘落,就在众人以为此事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天空中的浓云却纠结着再次重聚。 这次的劫云比起刚才要厚重与许多,泼墨般的天空压得极低,偶有几道闪电闪过,似是下一刻就要张开大口吞食万物,猛烈旋卷的飓风骤然而起,天地震荡,那声音犹如万千只凶兽一同咆哮。 天降异象,祁珩和夜焰对视一眼后慌忙往劫云处赶,而那劫云聚集的中心赫然是刚才神魂剥离阵法运转之所在。 你只道我体内有她的残魂,你怎知她没有在撒谎,若她不是神 若她不是神 若楚瑶不是神,那神会是谁? 司丝的控诉倏然在耳边响起,祁珩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了起来,是你吗?司丝是你吗?你要回来了对吗? 祁珩心中激荡着,面上全是急切的喜色,他就知道她不会抛下他! 祁天殿外,稍有些见识的长老皆是一脸严肃,他们望向楚瑶,真神归位,其神魂会同天地呼应,可楚瑶身上却毫无异色,她周遭的气息沉闷的像滩死水,丝毫不见波澜。 怎会如此? 即便楚瑶的神魂尚未补齐,可她身上的主魂也不该这般沉寂,她这模样,这模样就像是同这异象没有半分关系。 神尊!天降异色,当是真神归位之象,如今 见祁珩赶来,慌乱不安的长老们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他们纷纷的上前,可却被祁珩冷脸打断了到口的唠叨。 风云纠结,烨烨电光乍现,火龙似的闪电割裂了天空。 看着祁珩眸中的期待,楚瑶浑身冰冷,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她步履蹒跚的往后退,面上的血色慢慢趋于苍白,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她要离开! 楚瑶急迫地往人群边缘退去,可还不等她将自己隐匿其中,她便被夜焰手中的鞭子束住双脚甩落至众人面前,他冷眼睨着她,血色的眸子中尽是阴霾和杀意。 夜焰你做什么?! 一直都骄矜清冷的楚瑶何曾在众人面前如此丢脸过,打量的目光之下,楚瑶心中突生出一种被扒光了衣裳的屈辱感,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早已知晓她所作所为的夜焰却早已存了将她拨皮抽骨的心思。 没有理会楚瑶的质问,夜焰动了动手指,原本只缠住她双脚的鞭子向上缠绕,将她整个人都束缚住。 而旁边,在祁珩冷眼注视之下,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楚瑶打抱不平,他们的脸上风云变幻,心中早已闪过万千猜忌,莫非楚瑶的身世当真有异? 至此,在这法器的压制之下,楚瑶再也没能爬起来,她就像只没有脊骨的巨虫,扑腾着在雪地里打滚。 周遭电闪雷鸣,没有一句人语,明明没有人关注她的狼狈,可楚瑶却仿若听到了众人的冷嘲热讽。 落得这般下场,曾经她有多享受那些风光,现在就有多难堪,楚瑶紧咬着牙关,屈辱和恨意迫使她恨不得立刻将这些人生吞活剥。 天空慢慢演变成了暗红色,奇形怪状的电光在空中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须臾,一道泛着灵光的金色光束从中直射而下,照在了楚瑶身上。 在场之人皆屏息凝视,飓风忽而停滞,震得天地撼动的雷鸣也消散一空,四周静的出奇,也就在此时,尖利的嘶叫响彻云霄,只见雪地里翻滚着的楚瑶口鼻处冒着鲜血,那独属于神族魂光正从她身上往外倾泻。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如何还不明白,楚瑶不是神,他们这千年来都白忙活了,他们因为这么个冒牌货生生害死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第366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16 随着身上魂光的抽离,楚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败了下去,发丝变得枯黄,早前总是冷若冰霜的眸子呆滞无神,放眼望去,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抽去了全部的精气,再无任何出彩之处。 楚瑶变成这副模样,早前视她如珍如宝的长老们没有一个对她心生同情,说到底他们最想要的不过是那位可以解救众生、护佑仙界的神,至于那个神是谁并不重要。 众人的目光在楚瑶身上一扫而过,他们望向魂光汇集之处,翘首以盼,屏息静候,楚瑶不是神,那谁是? 莫非刚才那野狐狸献出的魂魄召唤出了那位真神,若真如此,那野狐狸也不是一无是处,她到底也算是死得其所,不负苍葭山的盛名。 众长老互相对望着,所思所想不言而喻。 一旁,祁珩浑身冷的厉害,四肢麻木,只有胸口处一下下跳动的心脏勉强维持着些许知觉,他僵站着望向那处裂缝,手心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 他怕等来的人不是她,怕再也见不到她,她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不过片刻,他就已经觉得快要撑不下去了,失去她的绝望和痛苦,正在一点点地往外涌,他不知道若她真的再也回不来,他会怎样。 司丝,只要你回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哪怕你从此再不原谅我,哪怕只是让我远远地看着我也甘之如饴。 对面,夜焰同样紧张的很,他腕间的婚契早在司丝断气的那一刻便散去了,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死了,魂飞魄散了,从此以后和他再无瓜葛。 他不知道祁珩为何会这样激动,可从珩的眼神中,他几乎可以笃定,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司丝有关,若司丝是神,若她还能回来 夜焰自嘲一笑,即便她以神的身份重归于此,他也早没了和她相守的资格,他虽已飞升成神,天道不会反对他们的结合,可他的身份是通过杀她的手段得来的,他们之间的结局早在他鬼迷心窍利用她时就注定了。 若他不曾利用过她,若他在前世便用真心待她,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可是转念一想,若他没有杀妻证道,他便永远不会飞升成神,那样的他也是没有资格同她在一起的。 意识到这一点,夜焰眼中最后一丝奢望也熄灭了,他脸上布满了寥落和悲戚,嘴角处的苦涩渐浓,原来他和她之间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 最后一丝魂光从楚瑶身上抽离之后,风云倏而变幻,一道道泛着金光的咒文游走在那道裂缝之中,慢慢向中间聚拢,犹如蚕蛹一般护住中心处渐渐浮现的人影。 劫雷降下,青白的电光仿若将天空也震碎了,在场的不少长老不得已祭出本命法器,强自抵抗霹雳飓风的侵袭。 九十九道劫雷过后,浓黑的风云顷刻间便散了,天空澄澈如洗,七彩的灵光翩跹而至,颜色各异的灵鸟自四面八方飞来,为首那只正是犹如火焰一般冲天而起的凤凰。 真神归位了! 这盛况只有神祇降世时才会有,在场之人除了祁珩和夜焰无不感念苍天护佑,以往他们只在书中记载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祁珩降世时的盛景,他们何其有幸能够目睹这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幕,壮哉,壮哉! 所以这位被楚瑶冒名顶替了千年的神究竟是谁?她是如何被楚瑶占据了原本的一切,又是因何归位m.23sk. 无数个问题萦绕在众人心中,他们抬头望着天空,如最忠实的信徒般满目虔诚,可当他们看清那人的相貌时,却是霎时愣在了原地。 司丝! 司丝 司丝驾云而至的瞬间,祁珩和夜焰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不同于夜焰的庆幸和默然,祁珩脸上堆满了浓烈的喜悦,那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一把将司丝紧搂在了怀里。 司丝,司丝嗅到熟悉的气息,祁珩再也控制不住收紧双臂,他的声音哽咽着,里面带着难掩的脆弱和后怕。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司丝对不起,我刚才不该离开,不该让你失望,不该不信你说的话,对不起,对不起 一句句满含歉疚和悔意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祁珩恨极了之前的自己,是他的自大和盲目自信让他忽略了她透露给他的信息,她早就暗示过他,暗示过楚瑶的身份,若是那时他能信任她,若是那时他能稍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便不会遭受那些苦楚了,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今日的局面。 司丝,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今后的所有事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你你不离开好不好? 原来司丝才是他该保护的人,她才是本该在他身边长大,同他结为神侣的人,天道好轮回,所以兜兜转转她还是回来了,他不祈求司丝能够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更不奢求她能再一次爱上他,他只求司丝能够同意他守在她身边。 不远处,从司丝回来时便望而却步、不敢上前的夜焰静静地望着正在相拥的二人,他的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早已消失了的婚契之所在,眼中的羡慕和强压着的克制怎么都藏不住。 他没有资格再去抱她,即便她能不计前嫌,他也不会再去骚扰她,他只需知道她好好的便好,呼吸着她呼吸过的空气,吹着萦绕在她身侧的风,他便已知足。 怀中的人始终没有半分回应,祁珩眼中劫后余生的喜悦渐渐被慌乱取代,司丝? 祁珩没有将怀中之人放开,不知怎么的,虽然司丝此刻就在他身边,可他总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感觉,他总觉得她还会离开。 师尊,不,该叫你衡渊才是。 司丝心尖稍动,还不等身体有动作,她便从祁珩怀中挣脱而出,现在她已回归神位,虽修为没有祁珩那般高深,可最起码的反抗还是能做到的。 你叫我衡渊 怀里倏然空旷,听到这疏漠的称呼,祁珩心中塞满了苦涩,不是师父,不是祁珩,连半见也不是,她这是要斩断同他所有的联系啊。 过去的那些恩怨便都当做是一场情劫一笔勾销吧,此番我能顺利归位,全仗神尊您的扶佑,虽然其中稍有偏颇,可您本心是好的,怪只怪造化弄人。 司丝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之间不用如此 祁珩看不得她这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他宁愿她恨他,怨他,无视他,也好过她同他这般客气疏离。 嗯。司丝本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周围人脸上的震惊和惶恐,她还是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她和祁珩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说的,而且她的时间有限,再过不久这具身体便会彻底消散。 司丝绕过祁珩往人堆前走去,途经夜焰身边时,她稍稍停顿了一瞬,刚才,谢谢你。 那一瞬,周遭冷冽的空气仿佛因着她口中的感谢霎时凝结成冰刃刺入夜焰的身体,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又握,他紧咬着牙关,心脏宛若被死死挤压住了一般窒疼。 她谢他什么?谢他再一次了结了她的性命? 何时这种事也需要道谢了 夜焰从悲怆和沉恸中抽离的时候,司丝已经从他身侧擦身而过,松开的手掌复又攥紧,他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司丝行至一众长老面前时,眼中并没有所谓的怨怼和恨意,流转的灵光透过树影照在她的脸上,晦暗不明,虚幻缥缈。 神尊 随着司丝的靠近,稍年长,同时也是平日里最古板的几位长老不约而同的躬身行礼,早前他们眼中的轻蔑早已被尊崇取代,他们的头颅低垂着,似是早已对过去的冒犯放弃了挣扎。 嗯。 司丝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轻哼一声后,司丝目不斜视的望向地上趴着的那人,察觉到司丝的目光,环绕在楚瑶身侧的人纷纷向两侧退去,让出一条道。 楚瑶的意识一直都在,只是刚才在那强势的吸力之下不得已丢了几分神志,早在祁珩一脸喜色的拥着司丝表诉衷心的时候,她便已经清醒过来,看着祁珩卑微讨好的模样,楚瑶恨不得立刻将司丝千刀万剐。 司丝她竟又回来了! 不仅如此,她还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神位,她都已经得到祁珩他们了,为什么还要把她仅剩的一点东西也抢走?! 楚瑶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铁青的脸,布满血丝的眼眸,还有那因为激动而急喘的呼吸,瞧着她这副模样,司丝目无波澜的在她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位置站定。 司丝身后,祁珩紧跟而来,他那张风光霁月的脸上满是关切和防备,他冷睨了楚瑶一眼,其中的嫌恶不言而喻。 再之后,夜焰也跟来了,气焰向来嚣张跋扈的他竟也知俯首称臣,他们二人一左一右分立在司丝两侧,一黑一白,明明神魔不相立,气质全然不同,却又出奇的和谐。 这一切本该是她的! 楚瑶气得心口发疼,眼中的猩红更是骇人,她瞪着司丝,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司丝,你好威风啊! 比不上曾经的你。 司丝,别过去。 看着司丝不甚在意的往前走了两步,夜焰急声道。 无妨。 迎着楚瑶凶狠的目光,司丝俯下身,伸手捏住楚瑶的下巴,她仔细端详着这张脸,眼眸微眯,缓声道:楚瑶,这具身体你用的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司丝话里的笃定让楚瑶心口一窒,她知道了什么?! 司丝仿佛没有看到楚瑶眼中的慌乱,继续道:刚才归位之时,我在虚空中看到了些画面,那个世界和这里颇有些不同,那里到处都是犹如傀儡般的人形怪物,载人的工具好似巨虫一般在路上疾驰 那里人人自危,杀戮和背叛随处可见,不知你可见过那个世界?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蹙眉凝视,司丝口中的世界莫非和楚瑶有关? 楚瑶现在的这副躯壳应当是属于司丝的,可司丝有了新的身体,那楚瑶又是从哪来的?她又因何机缘顶替了司丝的身份? 周遭的视线冷戾可怕,这一刻,楚瑶终于明白系统最开始告诫她千万不要暴露她外来者身份的缘由了,她会死! 强大的求生欲望迫使楚瑶矢口否认了司丝的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急着否认啊,我还没说完呢你身边有个叫系统的东西吧,话音未落,司丝一把按住楚瑶的肩膀,将她意欲反抗的动作扼杀在了摇篮里,据我所知,你可是没少从它那里获取利益,百年前夜焰杀妻证道的方法是你暗中透露给他的吧?还有刚才的大火焚天阵的布阵图也是你从那个所谓的系统手中得来的吧? 听到这话,司丝身侧的二人同时被震惊笼罩,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司丝,稍作思索后又将视线落至楚瑶身上,冰冷的目光中透着锋利的冰渣。 还有别的,我就不一一举例了,楚瑶,我同情你的遭遇,可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司丝就拍拍手站了起来,她慢条斯理地转身离去,只给众人留下一个缥缈的背影。 你究竟是谁?!你怎会知道这些事! 楚瑶不信司丝说她在虚空中看到了一切,她嘶吼咆哮着,激动之下,血沫从她唇间喷出,她死死地瞪着司丝,咬着牙质问,你也是任务者对不对?!你一定是!怪不得一切都变了!怪不得蠢钝如猪的人突然在一夕之间变了副模样,原来如此! 祁珩!你们!楚瑶的视线转向司丝身后地人身上,她癫狂的笑着,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才不是什么神,她跟我一样,她是来攻略你们的,她不爱你们,她只想要你们的心!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蠢货,你们都被她骗了! 第367章 仙侠文里的炮灰徒弟117 身后歇斯底里的辱骂还在继续,言尽于此,楚瑶的下场早已成了定局。 转身离去后,祁珩也跟了过来,他一路上静默不语,像他又不像他。 司丝并非是个处事温吞之人,祁珩亦是如此,僵持许久之后,司丝终于忍无可忍。 残害同门,以私人恩怨挑起门派纠纷,这些罪责按照仙门律例该作何处置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不管楚瑶的身份有多特殊,她害死半夏一事是事实,于她,此事绝无从轻处置的余地。 司丝,我不是想说这件事,楚瑶所犯罪责我绝不会姑息。 那你想说什么?你信了楚瑶的话,想来问我是否如她所言那般,司丝顿住脚步,她回头望向祁珩,莞尔一笑,颇有些满不在意的意味,是为了你们的心而来? 眼前的人笑得陌生,在她身上,祁珩感受不到丝毫爱意,可她是他深爱之人,她也曾深爱过他,现在她这样待他全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没有珍惜她的感情,是他错过了她给他的机会。 同样的错他不会犯第二次。 祁珩定定地望着她,眼中全是坚定,司丝,我不信任何人,我只信你,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便是你真的是为了我的真心而来,我也愿意,这是我此生之幸。 但是 听到这个转折,稍显怔愣的司丝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这直白的神色刺痛了祁珩的心,他几乎能想象到她在想什么,在她心中他便是这样卑劣无赖之人吗? 也对在她脖子上束上铁链囚禁她的人是他,不顾她意愿强占她身子的人也是他,他不爱她时纵容旁人苛待欺辱她,待他爱上她时,折磨她的人又变成了他。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护过她,就连最基本的信任也少的可怜。 到嘴的祈求有些艰涩,可祁珩还是说了出来,他心里已经被不安和惶恐塞满了,他无法再经历一次失去她的事。 司丝,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话落,还不等司丝做出答复,祁珩便迫不及待的做起了保证,你不愿见到我,我可以离你远远地,我可以离开苍葭山,或者你想回大荒山也可以,我不会再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不会不顾你的意愿,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我求你不要离开 祁珩的声音颤抖嘶哑,他或许真的悔改了,可司丝却是再也不愿相信,而那个真正被他们伤害了的人也早已没有了重来的机会。 司丝没有理会祁珩的哀求,也没有给予任何回答,那一声声充满悔痛的呼唤还停留在风里,可该听到这话的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司丝回到了神域,回到了原主出生的地方,可怜原主的母亲拼尽性命,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若她知晓自己用命换来的女儿后来会遭遇怎样的苦难,她大概也会希望原主彻底消散在千年前吧。 司丝陨落了,她用自己的神魂填补了即将给六界带来劫难的裂缝,破碎的魂片化成和煦的微光散于天际,纯洁澄澈,只是望着就让人心生安宁。 大荒山 一只刚开了灵智的白狐依偎在双亲旁,看着微带着霞红的淡青色天空,她用鼻尖拱了拱母亲的身子,阿娘,那是什么? 旁边,身形稍壮硕一些的白狐将一大一小两只搂入了怀中,小白狐从夫妻二人中间冒出头,她在父亲胸前扑腾着,撒娇道:阿爹,今日的云朵看起来好温暖啊 闻言,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因为那里有我们的神。 神?是可以保护我们的神吗? 嗯,她会一直保护我们。 哇!好厉害啊!她可以帮助阿凛实现愿望吗? 可以。 那阿凛想永远和阿爹阿娘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 盘古岛 重伤未愈的夜焰终于再一次来到了那处断崖,幽深阴暗的崖底,残留的血迹早已被雨水冲刷殆尽,不留一丝痕迹,往昔的一切就像一场大梦,或好或恶,梦醒之后只余空虚和苍凉。 抬头仰望,夜焰看见了那棵灵溪树,周而复始,那树上又生出了些新的枝叶,在那片暗色之中有一抹亮色正在随风飘荡,那是司丝裙角的碎片。 至此,夜焰再也抑制不住眼底的热意,他仿佛又在树顶看见了那个娇笑着冲他招手的姑娘,她柔柔的看着他,红唇一开一合,脆生生的叫着,茸茸,茸茸 夜焰化回了原形,熟悉的剧痛沿着他的四肢传遍全身,他颤抖着往上爬,又一次次放任自己摔下去,鲜血迸溅,可他却痴痴地笑了出来。 待到他终于爬上树顶时,他小心翼翼的取下了那片早已褪色的衣料,他的眼中满是痛色,司丝,对不起,对不起 夜焰再来盘古岛并非是想追忆往昔,他曾在这里偷走了司丝的月泽草,这是他欠她的,便是她不同他计较,他也不会理所心安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会尽全力弥补他所犯下的一切过错,会一直一直守护着她,可还不等夜焰寻到月泽草的踪迹,天空便发生了变化。 那是神祇陨落的景象,原来那日仙界的大雪并非是指司丝的身死,原来司丝即便回归了神位也还是会死。 摇摇欲坠的身体从灵溪树上翻落,夜焰张开双臂,他看着天空,含着绝望和悔意的泪水翻涌而出,她当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留给他啊 再之后,盘古岛上多了个总是自言自语的怪人,就好像他身边还有一人,岛上的孩童见了他总会冲他吐舌头,丢石子,可这人却从不生气,温润的就像一潭水。 这怪人容貌极美,虽穿着粗布麻衣,可还是难掩其过人风姿,他不老不变,千百年如一日,代代年年,岛上总有少女怀春,她们带着披荆斩棘的斗志,可每次都铩羽而归,因为那人早已娶妻。 这日天清气朗,秋风习习,怪人推开了木门,他如往常般笑着,嗓音轻柔。 司丝我回来了。 今日我仍没有寻到月泽草,等明日一早我便出发再去一趟 来的路上有条呆头鱼从水里蹦了出来,想来它是极想进我们的肚子,所以才在那里一直等着,一会你是想红烧还是烤着吃?我去生火 司丝,今日我在湖对面发现了许多蘑菇,再等它们长大些我就去采来,之前你教我晒蘑菇干的方法我都学会了,这次你只需要在一旁晒着太阳看着就好 时光回溯,苍葭山上 祁珩自那日司丝回归神域之后就再次陷入了沉睡,他自知司丝不愿看到他,便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她些清净。 司丝的离开来的毫无征兆,祁珩早有预感她会离开,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快到不给他留下任何喘息的余地。 更没想到司丝竟会如此决绝,狠心到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便消失在了世上。 栖梧殿里仍旧是司丝离开前的模样,不成套的桌椅,修补过许多次的陈旧法器,还有几幅他不怎么满意的书画 他总说着要把最好的都给她,可到头来却是一样都没实现,宠爱,呵护,该有的名分什么都没有。 手中的护魂镯早已没有了最开始的模样,上面的花纹模糊不堪,沉甸甸的如同一块破铜烂铁散发着死气。 这便是他一直以来叫嚣着要用来护住她的宝贝,千年前,她便已经将这镯子用在了他身上,她想救他,想再最后见他一面。 祁珩不知道司丝在听他说他要用护魂镯保护她时究竟作何感想,大概是失望吧。 也许就是那时,他将她对他的感情都耗尽了,在一次次不信任,一次次强迫和苛责中,什么都不剩了。 她明明告诉他她会死,她求他放过她,也许她那时求的不是活着,她只是想给他们之间求一个重来的机会,原来她也是爱过他的。 手中的玉笔依旧通透莹润,笔尖沾染墨汁,不多时一幅幅画面便跃然纸上。 一袭红衣的少年单臂托住娇小的姑娘,人群之中,他抬头望着姑娘的脸,满足的笑着 祁珩将寝殿搬到了栖梧殿,终日闭门不出,不问世事。 司丝身殒之后,六界终于换回了短暂的安宁,在处置完楚瑶后,终日无所事事的长老们再也无处伸张道义,他们把目标转移至祁珩身上,身为当世之神,他怎可如此颓丧。23sk. 一日,他们闲来无事再一次集结在不落峰下,他们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离落。 早前毫无定性的少年变得老成了许多,眸似寒星,气质沉稳,面对着在场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攻,他容色淡然,冷声宣读了祁珩的旨意。 你们既然如此忧心众生疾苦,那便下去代替他们受着吧,什么时候道心端正了再回来。 千年后,又是一次雷劫降至,祁珩立于山巅望着携手抵抗的师徒二人,源源不断的神力从他掌心倾泻,渡去了大半劫雷,司丝,灵虚同那男娃娃在一起了,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劫云散尽,相拥的二人活了下来,他们的眼中装着彼此,这世间再也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微风拂袖而过,祁珩抬头望向无垠的天空,疏星淡月,晚霞散绮,从此山间大川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第368章 过度章节1 无境空间 黑暗摸不着边际,安谧沉寂。 嘭! 忽而响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猩红的液体撞击着透明的杯壁,醇香的酒气随着炸裂的气泡弥漫开来。 皮质弧形沙发上,身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慵懒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离他不远处,悬立着一扇巨大的光屏,清冷的白光打在男人脸上,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唇瓣嫣红削薄,眉目惊艳,端的是一派妖孽无双。 此时,男人眉眼半眯的看着光屏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眼中或惊艳,或不忿,仔细看还有能发现其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整天就知道搞这些,这都三天了 先生。 男人抱怨的话被进来的人打断,男人蹙眉,黑暗被光明驱散,光屏也随即消失。 小阿三有消息了? 瞧了一眼来人,男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来人身着一套深蓝色的制服,身形高大,领带系得严丝合缝,一脸正色,不苟言笑。 是的先生,923和那朵菟丝花已经开启了前往下个位面的通道,早前追踪的非法攻略系统在他们的帮助下已经逮捕归案,这是结案报告。 嗯,放着吧。 男人轻抿了口红酒,不甚在意,半晌,旁边的人还在,男人撩了撩眼皮看向对方,怎么?还有事? 来人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先生,那位大人这次可是也去那个世界了? 去了。 提起早早回来,一回来就冷着脸像座冰山似的清冷男子,男人轻嗤一声,那家伙死鸭子嘴硬,打死不承认他动了春心,应他的要求,这次给他换了个绝对安全的身份,这要还能再陷进去,我看他回来怎么狡辩。 不对啊,你这么关心他的事做什么?你瞧上他?你可别乱来啊,那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还有,那家伙喜欢女人,你没希望了。 八一一: 怎么还不走?还有事?男人着急看刚才被迫打断的小说剧情,语气有些不耐。 先生,923剩余部分的身体已经派发到随行的主神空间,这会他应该已经收到了。 什么?谁让你给他的?! 主人同意了。 她同意了你就给?小八,你最近有些嚣张啊。 男人眼神微凉,语气不善,你究竟听谁的!你搞清楚谁是你主子!明明他才是主神好不好! 您不听主人的吗? 我为什么要听她的!那个隔三差五就冷落他的女人,整天除了码字就是码字,她抱着键盘过吧! 好吧,主人让您今天早些回去,她说 话还没说完,沙发上的男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八一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硬患者+1。 主神空间 923的尖叫刺得司丝耳膜疼。 【啊啊啊!这是我的胳膊!嗷嗷!这是我的脑袋!啊啊啊都回来了!原来这就是奖励!我的身体回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今天又是热爱主神大大的一天!主神大大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板,三三爱您!】 【三三在这里保证,以后工作一定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绝不偷奸耍滑,誓把宿主当爸爸!】 看着923又蹦又跳,咋咋呼呼,司丝无奈地捂了捂耳朵,谁要当他爸爸 旁边,一脸癫狂喜色的923正对着镜子扭来扭去,他一会撩撩头发,一会又转过身去把屁股撅了起来,神经兮兮,开心的找不着北。 看到他这副全然没有理智的模样,司丝突然想起刚才在通话中自称为八一一的男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923喊着要娶的小媳妇就叫小一一,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小基佬吧? 琢磨了一会,司丝猹里猹气的凑到923身边,【三三,我一直有个疑问,你口中的小一一到底是谁啊?】 923沉浸在喜悦里,猛然听人提起梦中情人,他浑身一个激灵,没过大脑就把话说了出来,【就是小一一啊,代号八一一,所有系统心中的女神!】 【女神?你跟人家没见过?】司丝挑眉,这家伙不会是认错人了吧,不会这么狗血吧 【没有啊,作为等级最高的初始系统,小一一可是跟着主神大大的夫人闯过天下,她那种等级的系统我怎么可能见得到,不过岗前培训时我听到过她的声音,真真是个甜美的女孩子呢!】 【你确定?】刚才那个明明就是个男人! 【我当然确定!】 923的这具身体比司丝高不少,看着司丝皱的像只倭瓜一样的脸,923心里突然有些自豪,真不辜负他早前跟着大神修炼了这么些年,他这张脸可真是漂亮啊,等他攒够老婆本,他就去找小一一,到时他一定能把她迷得团团转! 【前两次的积分详情和功德值细则我已经整理好了,你现在要看吗?还是你想先去下一个世界?】 923不慌不忙的询问着,这次任务已经不像上次那么仓促了,因着他的努力,他终于避开了大神,没有大神的地方果然连呼吸都轻松了呢!运气也变好了! 【抽时间看吧,下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从脱离上个世界到现在她已经休息了快半个月了,整天窝在主神空间不见天日,她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除此之外,923搔首弄姿的模样着实有些辣眼,相比较之下,她还是比较喜欢外面的世界。 【行吧,既然你已经等不及了,那我们这就出发,任务和之前一样,剧情接收后自动触发。】 第369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1 黑暗中,蜷曲的身体随着颠簸左右晃动,涔涔冷汗打湿了身上的衣料粘腻的贴在身上,浑身的肌肉不住的发抖,无法呼吸,心跳快到像是下一秒就要停止。 这是司丝刚来时的真实感受,窒息感压得胸腔火辣辣的痛,司丝本能的张开嘴大口喘息着,清凉的空气争先恐后的钻进肺中,司丝这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动作快点!这次是个高档货,留过洋的娇小姐,模样周正得很,等一会到了地方,保证让弟兄们都尝尝洋妞的味! 谢谢大哥! 大哥威武! 大哥,这次的消息果然没错,刚去就被我们碰上了,你说这小妞到底得罪谁了,瞧这模样还是个没出阁的大闺女吧,对方下这么狠的手,这不是断人活路吗 扯什么皮!有的搞就行,管那么多! 哎呦!是是! 外面传来了皮肉撞地的声音,因着呼吸恢复,司丝眼中多了些许清明,虽然她的四肢依旧软绵无力,可比起刚才濒死的状态,显然好了不止一点。 【三三,外面什么情况?】 【哦,你最喜欢的黄暴情节,这群人是原主弟弟司堇荀派来强x你的,怎么样,我很仗义吧,知道你喜欢这个景,所以特意给你寻了这么个时间节点,一群人呢,够劲爆吧!】 【我哔你大爷的!垃圾统你有病吧?!我哔哔哔!忘恩负义的玩意!你刚才还说要认我当爸爸,你就是这样哔】3sk. 【不要说脏话哦,前几天刚去更新了系统,黄暴内容可以自动屏蔽呢,略略】 看着司丝暴躁炸毛的模样,923得意的吐了吐舌头,小花花生气了,真可爱。 【是嘛!自动屏蔽啊,不知道抗不抗打啊】 话音未落,923刚得来的身体上就密密麻麻的落下了雨点一样的拳头,一时间,主神空间里响起了一声声闷响和接连不断的哀嚎。 【真是不巧呢,我的修为也恢复了一点,别的干不了,动动拳头处理一下没开眼的家伙还是可以的!】 说着,司丝捏了捏拳头,手腕的关节被她捏的咔咔作响。 见状,923吓出一身冷汗,他咽了口唾沫,【不是!那什么,我错了!啊!司丝我错了!我实话实说,你别打了!我说实话!】 【我不是故意的!任务需要!这次是任务需要!嗷!别打了!】 【事关这个世界的男女主,我们这次必须早点来,我没想折腾你!】 【外面这些人动不了你,原主的便宜弟弟就在外面盯着,他只是想吓吓你,给你个下马威!嗷啊!疼疼疼!】 涉及剧情,司丝松开了拳头,【原主弟弟?这次的任务目标?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生在这个半封建的年代,他难道不知道贞洁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吗? 是的,司丝猜到了这次任务世界所处的年代,就在刚才,她听到了以前电影里常出现的老式汽车的声音,还有路边行人招呼黄包车的呼喊声,如果她的判断没有错的话,这次应该是民国背景。 【三两句话说不清楚,更狠的还在后面,我把剧情传给你,你自己看吧。】 话落,923赶忙把资料包传送过去,再晚一点,他怕自己的小命断在司丝手里。 这次的任务目标所在的是一个号称古早虐恋文鼻祖的架空民国世界。 这个世界的男主叫傅霂呈,是个在桐城一手遮天,手握重兵,跺一脚地都晃几晃的军阀少帅,在那个军阀混战的动荡年代,兵权便是权势地位的象征,尤其是作为当时政治中心的桐城,除了租界的洋人,北方傅家一支独大。 这个世界之所以号称古早虐恋文的开山鼻祖,其中的狗血剧情自是不会少,什么强取豪夺,爱而不得,替身爱人,偷梁换柱换孩子,你追我逃带球跑,一套又一套,一环扣一环,应接不暇。 出场的女人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心狠手辣,模样环肥燕瘦,弱柳扶风,应有尽有,而这之中最先出场的便是与男主傅霂呈有着极深感情的青梅竹马,宋遇青。 这宋遇青是傅府管家的女儿,从小便出落得水灵绝色,声娇体软,她自幼和傅霂呈一同长大,两小无猜,两人的感情水到渠成。 为了宋遇青,傅霂呈小小年纪就奔赴乱世,凭借着他那凌厉嗜血的手段在一众军阀中坐上了最高的位置,成为最有可能接替傅大帅权柄的接班人。 可就是这样一位勾得傅霂呈不顾地位悬殊也要娶回家的小青梅,却在傅霂呈又一次领兵出征的空挡转头嫁给了傅霂呈的老爹,当时的傅大帅,一跃成了傅霂呈的小妈。 老婆变小妈,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尤其这老爹还是个处处不待见傅霂呈,恨不得弄死他,让自己的小儿子顶替傅霂呈接管桐城的狠角色。 傅霂呈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在误以为宋遇青是被胁迫的情况下,傅霂呈不顾重伤去找了宋遇青,他不在意之前的背叛,他只想能对方回到他身边。 可谁知对方绝情的很,连同傅霂呈见面都不肯,那天桐城下了很大的雨,傅霂呈就在外面淋了一夜,回去之后他整个人高烧了三天,差点没死在鬼门关,明明同住在傅府大宅,可这期间宋遇青却从没来看过他一眼,不仅如此,她甚至连句问候都没派人捎来。 在这之后,傅霂呈就变了,早前在声色场所片叶不沾身傅少帅隔三差五的就带人回府,他当着宋遇青的面同那些人又亲又抱,为的就是要刺激对方变脸。 可傅霂呈哪里知道宋遇青其实是自愿嫁给傅大帅的,她是喜欢傅霂呈,但她更喜欢傅大帅的权势,同傅霂呈在一起不过是一是放纵,缓兵之计。 傅霂呈的娘不受宠,傅霂呈也不受宠,大权最后必不可能落在他手里,别看他现在风光无两,可到底还是不及傅大帅有权势。 作为下人的女儿,宋遇青从小便羡慕那些人上人的恣意生活,所以在傅大帅对她勾了手指之后,她就马不停蹄的跑了过去,良禽择木而栖,宋遇青一直都活的很清醒。 傅霂呈昏聩的过活,整日左拥右抱的在宋遇青面前晃荡,女主便是这时误打误撞被傅霂呈捉来用作刺激小妈的女人之一。 女主秦杳是个生在桐城,长在江南的纤弱女子,秦杳虽生于书香门第,可自小接受的都是新式礼仪,与那些背负着沉闷礼教的女子不同,秦杳的言谈举止里带着的都是清润灵动的书卷气。 许是因为在桐城出生,幼时又常听秦父秦母提及桐城的盛景,所以成年礼一过,秦杳便带着丫鬟大着胆子偷跑了出来。 她以为外面等着她的会是与书中截然不同的广阔世界,可她哪里知道就是这一次大胆,给她原本风平浪静的人生带去了数不尽的血雨腥风。 第370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2 因着意外,秦杳与同行的丫鬟小厮失散,秦杳被人捉去顶替了那名私奔出逃的舞女送到了傅霂呈府上。 说来也巧,许是因为同为气质纤弱的美人,一见到弱柳扶风般的秦杳,傅霂呈竟在她身上找到了几分熟悉的安定,做完戏后,他并没有照例将秦杳赶出去。 食髓知味,深入接触过后,傅霂呈便不顾秦杳的反抗和拒绝,强行将人拘在了府中,至此,一场强取豪夺,你追我赶的虐恋大戏正式拉开了序幕。 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秦杳面对的还是像傅霂呈这样气质斐然,容貌超群,权势手段皆非常人可以比拟的人中龙凤,渐渐地,秦杳喜欢上了傅霂呈,在一切全不知晓的情况下。???.23sk. 秦杳无疑是温暖善良的,在真正认识了秦杳之后,最开始的刺激和利用变了味道,傅霂呈不可避免的对她动了心,然而这时的他仍旧忘不了宋遇青,甚至还一度生出了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的念头。 可是女主秦杳是怎样的清高的女子,她不知道傅霂呈同宋遇青之间的纠葛,只是单单在得知傅霂呈早有了未婚妻,并和他的未婚妻司丝一同出席商会之时,便毅然决然的要离开傅府,同傅霂呈划清界限。 秦杳从小接受的是新式教育,追求的是一夫一妻,她不愿同傅霂呈继续纠缠在一起,可傅霂呈显然早已不愿放手。 一个要走,一个强留,两人终日争吵,渐渐生出了些嫌隙,而在这之前,宋遇青早就看不惯秦杳的做派,也对傅霂呈对秦杳的好心生不满。 宋遇青找准机会陷害设计了秦杳,她把身为傅霂呈未婚妻的原主带到秦杳面前,并借着秦杳的手不止一次伤害了原主。 原主司丝是前任桐城商会会长、国储银行前任行长司玄林的女儿,其母亲张蔓是司玄林早前在外面养的姨太太,百乐厅舞女出身,司玄林原配死后才踏入司家大门,那时原主已经年满五岁,甚至比司玄林原配的儿子,司堇荀还大半岁。 原主的母亲是个小人得志,惯会仗势欺女人,在她手下,原主自是被养的骄纵跋扈,原主本心不坏,可奈何她自小留不住多情的父亲,讨不得母亲喜欢,于是动辄打骂便成了日常,原主也因此变得惴惴不安,性子阴晴不定。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原主十三岁,之后原主便被其母亲随便寻了个由头送出了国,直到成年之后才回来。 司家有钱,傅家有权,为了笼络势力,两家决定联姻,彼时人还在国外的原主就在这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多了傅霂呈这么个未婚夫。 最初得知这个消息时,原主是不愿意的,可随着国内美化过傅霂呈的消息不断传来,原主动心了,她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生出了好感。 原主回国之后,傅霂呈也有意无意的同原主接触,原因无他,他看上了原主背后的势力,同时也想借着原主保护他真正心爱的女人。 树大招风,想要置傅霂呈于死地的人太多了,他不愿看到秦杳和宋遇青中的任何一人因他受伤,于是便想利用原主转移注意力,他好趁机稍作喘息,保护好背后的女人。 这样的接触让原主越陷越深,最初的好感变成了浓烈的爱,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他们之间的事被秦杳发现了,同时也被宋遇青寻到了陷害秦杳的机会。 原主说好听些是心思单纯,说难听些就是脑子转不过筋,行事偏激,而秦杳自小家宅安宁,心眼也没多到哪里去,两人被宋遇青这个人精玩的团团转,一时间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见了面就冷嘲热讽,就差没大打出手了。 意外接二连三而来,一来二去,秦杳同傅霂呈之间的误会越来越多,傅霂呈也随之怀疑起了秦杳的为人,以及他对秦杳的感情。 可怀疑归怀疑,傅霂呈对秦杳放不开手也是真的,同原主的婚礼将至,傅霂呈一气之下将秦杳囚禁在了青山公馆,在新婚当夜,他更是做出了上半夜同原主履行夫妻义务,下半夜搂着秦杳说我爱你的无耻之事。 而这时他也突然开窍,确定了他爱的人是秦杳,他让秦杳给他些时间,并承诺以后只会有她一人。 宋遇青那边,她没想到傅霂呈真的娶了原主过门,有了原主背后的势力,傅霂呈在桐城的势力如日中天,势头隐隐有盖过其父的趋势,至此,宋遇青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她同傅霂呈挑明了自己的感情,道了歉,她以为一切还来得及,可得到的却是傅霂呈让她放手的回答,他说他以后还是会保护她,但喜欢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人不是她。 宋遇青误会了,不仅是她,整个桐城都误以为原主便是傅霂呈心爱的女人,至此,无数血雨腥风都扑向了原主。 原主被傅霂呈设计替他挡过子弹,她收敛性子事无巨细的照顾着他的衣食起居,对外更是将其父生前背后的势力转嫁到了傅霂呈身上。 可她不知道这是利用,傅霂呈不喜欢她,甚至瞒着她时常留宿青山公馆,原主因着深爱对他说的理由从不怀疑,就连秦杳怀了身孕也不知道。 作为狗血虐文的祖师爷,这个世界里的弯弯绕绕远不止于此,喜欢傅霂呈的女人也远不止原主这几个。 人多眼杂,秦杳才是傅霂呈心尖尖的事很快就被人发现了,挺着大肚子的秦杳暴露在了众人眼中,原主受了刺激便去青山公馆闹事,推搡中从楼梯跌落意外身亡。 至此,傅霂呈终于寻到了解决此事的机会,他明面上打着为亡妻报仇的名号将秦杳赶出了青山公馆,背地里却派人将秦杳送出了国,可秦杳不知道真相,她只当傅霂呈真的爱上了原主,要杀了她替原主报仇。 秦杳逃走了,准确的说是带球跑了,三年后才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彼时她已经在男配的帮助下有了自保的能力,也正是这时,她得知了原主还活着的消息,只是那时原主已经在精神病院待了三年,神志不清,身体也早被折腾垮了,只剩一口气吊着,苟延残喘。 第371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3 是的,原主三年前摔落楼梯之后并没有死,仅剩的利用价值被榨干后,傅霂呈巴不得早日甩开原主,所以在得到医院通知后,他并没有仔细确认便任由司家的人将原主的尸体带走了。 带走原主的不是别人,正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弟弟,司堇荀,也是他将原主送进了精神病院折磨了三年。 作为原主小了半岁的弟弟,司堇荀前半辈子无疑是过得极为凄苦的,原主母亲刚过门时,司堇荀并不知道这人便是害死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 从幼时便得不到父亲关爱的他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初一见到这位漂亮且深得父亲喜爱的新母亲,他有小心讨好过。 连带着原主,他的新姐姐,也成了他讨好的对象。 原主本性不坏,她很喜欢这个听话又可爱的弟弟,处境相似的姐弟俩惺惺相惜,相处的十分融洽,几乎到了同吃同睡的地步。 原主的母亲自是十分厌恶司堇荀的,但她平日里忙着争宠,忙着处理司玄林在外面的女人,她根本顾不上家里的两个小东西。 至此,原主同司堇荀过上了此生中为数不多的安稳日子。 好景不长,原主的母亲过门不过一年便失宠了,起初,原主的撒娇求抱尚能留住司玄林,可后来,司玄林连家门也不回了,气急败坏之下,原主的母亲便将怒火都发泄在了两个孩子身上。 原主每次挨打理由不是留不住司玄林,就是同司堇荀走的太近,一次,两次,三次越来越频繁的惩罚让年幼的原主再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和司堇荀走的太近。 有些时候为了讨好迎合母亲,避免其生气再去找她和司堇荀的麻烦,原主还会背着司堇荀对母亲说些她爱听的话。 原主的初心是好的,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司堇荀的耳朵里,小小年纪的他在遭遇了继母的折磨之后,又被最亲近的姐姐背叛,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 他哭着跑去质问原主,原主一时不忍心便抱住他想要说出实情,可还不等话说出口,原主的母亲便出现了,年幼的原主根本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心思,想要保护司堇荀的心思被看透后,原主被送出了国。天籁小说网 在这之后,没有了原主从中斡旋,司堇荀的地狱来了,一次又一次的皮外伤、致命伤,甚至连他的双腿也在一次原主母亲设计的意外中没了知觉,终日只能借助轮椅移动。 原主出国的第二年,司堇荀发现了他母亲亲手写下的书信,他知晓了母亲的真正死因,原来他一直在认贼作母,他竟把仇人的女儿当成了救赎般的姐姐。 从这以后,司堇荀彻底恨上了原主的母亲,也恨上了说好要同甘共苦、最后却弃他不顾独自逃走的原主。 原主回国之后,司堇荀一直在伺机报复,在人前他是原主的好弟弟,善良听话,腼腆内敛,可人后他却是魔鬼,手段残暴,嗜血狠毒。 原主身边半数风雨都是他招来的,是他将秦杳的消息放了出去,也是他设计原主从楼上跌落,更是他买通了医院伪造了原主的死亡证明,将原主送进精神病院折磨了三年。 在原主和傅霂呈结婚后,司堇荀便在原主身边安插了人手,原主的食物茶水里被加入了可致人精神恍惚的药物,这一切都是在为了报复原主做准备,而司堇荀做的这些原主都不知道。 原主被强势回归的秦杳从精神病院救出来后,她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在最后回光返照清醒过来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秦杳在照顾她。 人之将死,其心向善,而秦杳也同情原主的遭遇,昔日针锋相对的二人一泯恩仇,也是在这段时间,原主见到了秦杳的父母,她很喜欢这对温润的夫妻,也在生命的最后感受到了一丝人间的温情。 在原主最后弥留之际,司堇荀找来了,看着原主见到他时眼中的欢喜,他残忍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原来司家一早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为了报复辜负伤害了他母亲的人,报复曾经背叛过他的原主。 除此之外,在看到原主对亲情的向往之后,他还泄愤般的说出了原主的真实身份。 其实原主并非是其母亲张蔓和司玄林的女儿,秦杳才是。 当年张蔓生产时和秦母住的是同一间病房,无人看护的张蔓只一眼就看上了温润如玉、爱妻如命的秦父,没到喜欢和爱的程度,只是单纯的想要染指,再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 鬼迷心窍之下,张蔓将二人的孩子换了过来,她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呵护,她的女儿得到也行,至于另一个孩子,她会好好的利用她成为自己争权夺势的工具,而这也是原主动不动就遭遇张蔓打骂的主要原因。 断气之后,灵魂尚未远离的原主看到了三年未见的傅霂呈,看着她的尸体,傅霂呈面上闪过了浓浓的嫌恶之色,对于这个曾为他付出一切的妻子,他自始至终都没对她动过情,他想要的只有秦杳。 故事的结局,秦杳迫于傅霂呈的势力同再一次他搅和在了一起,秦父秦母以及秦杳早前生下的孩子被傅霂呈当做牵制她的筹码,帮助过秦杳的男配被折磨的家破人亡,傅霂呈清除了一切障碍,最终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而早先说要继续报复秦杳的司堇荀并未真正的动手,并非是因为迫于傅霂呈的势力,而是因为他遇到了他生命中的挚爱之人,追求成功之后,他找到了真正的救赎,同那人一同出国,安稳一生,白头偕老。 只有原主,早早的死在了恨意和利用之中,得不到亲生父母的关爱,凄苦一生,不得善终。 第372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4 看完这洋洋洒洒接近三百万字的狗血剧情,司丝长吁出一口浊气,【所以这次的任务除了报复那些个人渣,还要帮助原主和她父母相认?】 【no、no、no!该处理的人渣是要处理的,但是!原主并不想秦父秦母相认,她很清楚自己最后的结局,骨肉分离、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太过残忍,她不想把桐城的灾祸引到二老身上。】 【原文最后,傅霂呈为了让秦杳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硬是把二老捉来拘禁起来当做威胁她的筹码,本该颐养天年的他们终日担心女儿,惶惶不安,到死也没过一天安稳日子,所以比起相认,原主更想让他们过得舒心。】 司丝点了点头,【懂了,原主是想还他们一片清静,保护他们不受纷扰对吧。】 【对,这件事本质上是因为傅霂呈死抓着秦杳不放才导致了这场灾祸,所以想要从根本上解决,便要避免傅霂呈再对秦杳动心。】 【坏人姻缘啊,啧,这种事不太道德吧。】他们最后连孩子都有了,虽是生活中存着龃龉,但也算和美。 【不道德?司丝你搞什么玩意,圣母上身???】 923龇牙咧嘴,眼神古怪,愤愤道,【傅霂呈和秦杳之间的不叫姻缘,是傅霂呈强取豪夺,强占良家少女,秦杳后来都打算和男配相亲相爱结婚了,是傅霂呈拘着人家不放,还害得男配家破人亡!这是孽!】 【还有你忘了他是怎么利用原主的,原主掏心掏肺对他好,他还拉原主给他挡枪子,他对家的疯狗一个个的往原主身上扑,他却在一边乐颠颠的娇妻美妾,一三五和小妈调情,二四六找秦杳示爱,最后一天分给原主骗她继续燃烧奉献,就这样的渣男你说折腾他不道德?!司丝你变了!】 【噗嗤!对啊,爸爸变了呢,你想怎样?】923气得直跺脚,司丝见状笑出了声,歪着脑袋吹了个口哨。 【你!你耍我!】 923从没见过司丝这般流里流气的模样,那声清脆的流氓哨环绕在923耳边,像是在嘲讽他像个智障,他怎么会把她和娇滴滴的圣母女主联想在一起,这玩意就是个茹毛饮血的,她会心软?搞笑! 【放心吧,该收拾的一个也不不会放过,至于秦杳看她选择吧,她这样心善的女子我还是比较欣赏的,就是运气不怎么好招惹了疯狗。】 司丝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她不会替任何人做决定,但适时把真相剖开,在秦杳误入歧途的时候拉她一把还是可以的。3sk. 【现在剧情发展到哪里了?原主的便宜弟弟就位了?】 【这会宋遇青刚当上傅霂呈的小妈,三天前,秦杳被捉进了傅府,她和傅霂呈已经打过照面了,傅霂呈对她很满意,打算下周带她出席宴会继续刺激小妈。】 【原主一周前接到司玄林的消息,让她回来同傅霂呈履行婚约,她满心雀跃的回来了,刚到码头就被便宜弟弟弄走了,呶!就现在,外面那群把你装进箱子想要强x你的人就是他找来的。】 【司堇荀就在前面的废弃教堂等着,这家伙可是个人面兽心的戏精,你千万要小心了。】 【还有!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早介入节点,再晚一点很多事就刹不住闸了,我不是故意要折腾你!为了任务咱就委屈一下,反正也不会真的出事,你就稍稍发挥一下演技,这样那样一下】 【哦,对了,原主最后还给你留了句话,她说她这副破烂的身体送给你了,随你怎么折腾,只是要求你务必要让这些人下地狱。】 咚! 随着木箱猛然落地的闷响,司丝的脑袋不可避免的撞在了箱子上,本就没有几分力气的她在这股撞击之下耳边响起一阵嗡鸣,她下意识抬手,扶住头缓了好一会,情况才稳定一些。 她现在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不仅仅是受到了迷药的影响,更是因为原主本身就患有幽闭恐惧症。 原主十二岁那年,司堇荀因为顶撞张蔓被关进了地窖,为了救他,本就怕黑胆小的原主愣是熬到所有热都睡下了才敢独自一人摸黑前往。 她费了极大的力气背着早已重伤昏迷的司堇荀往外爬,原主身形本就瘦弱,再加上地窖距离地面的高度极大,体力不支的原主在往外爬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司堇荀的头。 轻轻撞一下原本没什么,可司堇荀从小就遭遇毒打折磨,疼痛引得他本能的挣扎了起来,就在原主背着他即将钻出地窖的瞬间,意识不清的司堇荀猛地推搡了起来,危急关头,原主将司堇荀推了出去,自己却狠狠跌落,摔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巡夜的护卫路过此处,这人早前承了司堇荀母亲的恩情,他看见司堇荀趴在地窖外,满身伤痕,当即便跑过去将人带离了此处,而这护卫也没多想,只当司堇荀是拼着自己的力气从地窖爬出来的。 司堇荀昏迷不醒,必须得到救治,为了避免旁人发现司堇荀早已逃脱,护卫粗略扫了一眼便将地窖门再次锁上,打算等司堇荀情况稳定了再送他回来,而这一锁就是两天一夜。 这期间,时常因为犯错被关禁闭的原主被锁在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灵,她哭喊着想要出去,可直到她被吓晕过去,都没人来救她,最后还是厨子进去翻找早前酿下的米酒才发现了她。 张蔓整日忙着跟外面的人调情,虽然嚣张,可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得知司丝要死的消息之后,为了避免不利的消息传到司玄林耳朵里,她硬是将此事压了下去。 司玄林不知道司丝差点死在地窖里,司堇荀同样也不知道,醒来后,他恍恍惚惚的把那护卫当成了救自己出去的人,全然不知道他差点害死了原主。 在原主躺在抢救室里九死一生的时候,司堇荀在怨她,他一直以为他能等到原主来救他,他那么信任她,可直到他身上的伤势痊愈,原主都没出现。 原主从医院回来之后,曾冒险找过司堇荀几次,可心生怨恨的他每次都找各种理由避之不见,碍于张蔓的警告,原主也不敢同他走的太近,两人之间的隔阂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不信任的种子生了根,渐行渐远早已成了定局。 第373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5 破旧的玛利亚雕像之下,皎洁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在少年脸上,少年睫毛纤长,皮肤白皙,他温温的笑着,像极了圣经中描述的天使一般纯洁无瑕,他生得极为漂亮,唯一不足的是他坐在轮椅上,身形稍显瘦弱。 可就是这样像天使一般纯净的少年,此刻却是露出了如野兽蛰伏般的光芒,司堇荀眼神轻慢的看着司丝被人从木箱中拖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重逢的礼物,姐姐可一定要好好享受呀 司丝那边,被人抓着头发扯出来之后,她就被甩在了地上,头晕目眩的她没有防备一下子磕在旁边的石阶上,鲜血从额头涌了出来,没一会就打湿了睫毛,满脸血痕。 【司丝,司堇荀就在后面看着你,你仔细点好好演,需要什么就知会一声,我随叫随到!】 闻言,司丝并未回应,为了恢复体力,全身绵软的她在地上划拉着四肢,没有大幅度的反抗挣扎,只做出了一副摔蒙了的假象。 见状,为首的男人一脚踹在了将司丝扔到地上的灰衣男人身上,操!你他娘的轻点!老子对死人没兴趣! 是是是,我轻点,大哥您别生气,我去瞧一眼,这人还动能,嘿嘿铁定没事。灰衣男人搓了搓手,露出一口黄牙。 滚一边去!碍眼玩意!轮得到你了?滚! 为首那人轻啐一口,眼神粗鄙,一脸不耐烦,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娘的这么水灵的小妞他还没动,这个不长眼的竟敢抢他前头上手。 为首男人话一出,旁边的小弟纷纷亮出了家伙,见状,灰衣男人面色一僵,压下心中的不甘,后退两步,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大哥您先享受着 因着司丝的修为恢复了些,她的体力恢复得很快,虽然她现在还打不过这些人,但勉强逃脱并不成问题。 但是司丝并没有想要逃跑,弟弟在旁边看好戏呢,她怎么好意思让他白忙活一场。???.23sk. 雕像下,司堇荀眼眸微眯,他像是在欣赏唱片里高雅的钢琴曲般听着司丝嘴里发出的尖叫,置于轮椅扶手上的手指轻点着,这是他心情极好时的表现。 因为离得太远,司堇荀看不清司丝脸上惊恐的表情,可即便如此,只是单单看着她不断挣扎反抗的动作,他心里就一阵发烫,这样的姐姐比以前顺眼多了呢 司堇荀饶有兴趣的看着司丝不停地躲避那些人的触碰,他想知道一向嚣张跋扈的她究竟能坚持多久,毕竟她以前可是亲手杀过人,凶狠的很呢。 那个跟在他身边悉心照顾他的小丫鬟只是因为说了几句她不爱听的话,便被她举枪打死了,一枪打中了脑袋,红红白白的东西淌了一地,双目圆瞪,表情狰狞,那场景在那段时间夜夜纠缠着他,几乎变成了噩梦一般的存在,而她却面不改色,笑得甜美。 她一向骄矜傲慢,视人命于无物,那这次呢?她会解决掉这些意欲侮辱她的人吗? 应该不会了吧,她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只能被别人欺负。 至此,司堇荀突然有些后悔,这次的礼物有些仓促了,应该给她准备些刀枪才是,那样艳丽的颜色喷洒在她身上,一定很漂亮。 不过被人折磨羞辱的姐姐也不错,她的血应该比这些人的还要香甜好看。 听着外面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司堇荀满心期待的等着看司丝凌乱的模样,可一声尖叫过后,追着司丝跑的那些人却不动了,他们僵站在原地,三言两语的嘀咕。 这,这怎么倒下了?不会是死了吧? 别瞎说,好好的怎么会死,我们又没动手! 不是,你看她后脑勺是不是流血了? 好像不喘气了,这不会真死了吧大哥,怎么办,出人命了,大哥 闭嘴!吵吵什么?晦气!黄牙呢?把黄牙给老子弄进来! 操!到嘴的鸭子飞了,你,过去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我,我不敢,你,麻子你去! 我不去!大哥让你去! 众人推拒着不敢上前,就在这时,轮椅滚动的声音慢慢靠近,看到突然出现的司堇荀,本就因为出了人命吓得不轻的这群人活像见了鬼一样四散逃窜。 他们逃跑倒不是因为他们打不过个瘸子,实在是因为司堇荀的眼神过于阴森恐怖,他背着光,身上冒着死气,像极了讨命的阎王。 周遭静了下来,察觉到司堇荀着急靠近的动作,司丝轻勾起了唇角,多听话的弟弟啊,什么都没做他就乖乖出来了。 仁心医院 浅黄色的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穿白大褂,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梳着背头的青年拿着病历本走了进来。 看着坐着轮椅,一夜未曾离去的司堇荀,林澈会心一笑,走过去一边检查司丝的状况,一边调侃道:呦,还守着呢!这人谁啊,气性挺大啊!要不是我医术高超,这人可就见阎王了。 司堇荀没搭理他,知道对方在等他的诊断结果,林澈又道:放心吧,抢救过来就没事了,她这叫应激性心肌病,也叫心碎综合征,在情绪剧烈波动的情况下,心脏的左心室会产生剧烈的收缩扩张,从而出现心肌梗死或心脏衰竭的类似症状,也是亏得我留过洋,接触过类似病例,不然啊,灵堂见吧。 这姑娘你从哪救回来的,长得不赖啊,知道叫什么吗?家住哪?有几口人哎,你这什么表情,你也看上了? 林澈话说一半就对上了司堇荀阴郁的目光,身为为数不多知道司堇荀真面目的人,林澈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他掀开病历本随意记了几笔,嗤,你早说啊,我又不跟你抢,瞧把你宝贝的。 林澈的话,司堇荀不以为然,他是很担心她,担心她死太快没人陪他玩接下来的游戏,司玄林就要死了,张蔓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就还剩她了,她可一定要活久一点啊。 第374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6 病床边,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温温的笑着,浅粉色的薄唇勾起一抹无害的弧度,他看起来是那样的纯净,可那双深黑色的眸子里却藏着凉薄。 顺着司堇荀的视线看去,林澈还是压不住心底的酥麻和好奇,这姑娘到底是谁啊,我来桐城也有些日子了,该见得名门闺秀也见了不少,我可从来不知道这桐城还有这样的绝色,瞧这颌面弧度,瞧这肤色,还有这翘挺的鼻子,啧啧!真真是难得的尤物! 堇荀,你这是喜欢人家的眼神吗?你要是不上我可冲了,我家老祖宗整天吵吵着让我往回家带人,这要带回去,我下半辈子绝对就清净了 林澈手指着病床上的司丝,明明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却急得连下一辈上族谱的事都开始考虑了。 听到林澈的话,司堇荀脸上的笑意更浓,笑不达眼底,看着让林澈背脊凉凉,咳,我就一浑说,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你要喜欢就追,反正现在司家你说了算,你想要的没人敢说个不字,说到这,我还真有点羡慕你。 羡慕我,呵司堇荀撩了撩眼皮,略带嘲讽。 不是!堇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澈着急道歉,他怎么随口把这话说出来了,眼前这人身边的亲人死的死,背叛的背叛,他真是嘴欠了说羡慕。 没关系。 司堇荀无甚在意说道,过去那些事他早不放在心上了,若是没有那些冰冷如刃的现实,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认贼作母,想起曾经那个卑微讨好这些人的自己,司堇荀漂亮的眉眼中闪过一抹阴翳。 他的灵魂早就被仇恨啃噬干净了,他现在之所以还活着,为的就是将这些欠了他的人统统推入炼狱,他要让他们十倍百倍的感受他曾经的绝望。 堇荀,这姑娘叫什么,病历表上需要填一下,还有最好能留个地址联系方式什么的,方便后续资料归档。 气氛变化,林澈收起了调笑的神色,他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一支派克钢笔,走到司堇荀身旁。 她叫司丝。淡淡的语气从薄唇中溢出,仿佛一切都无关紧要。 司林澈的表情僵在脸上,他抬起头,眼神在面前二人身上逡巡,你家那个司丝? 病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外面走廊传来的响动清晰可闻,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再次被拉开,空旷的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轮椅滚动,在窗口处停下,司堇荀望着窗外,阳光照在他脸上,却始终无法驱散他眼底的寒意。 【刚才那人是谁?】司丝问。 【谁?林澈吗?古早狗血虐恋文中有些不成文的铁律,其中之一就是出场的主角必定有个随叫随到,不分黑天白夜一直工作的医生朋友,林澈就是那个朋友。】 【呵哦原来是个苦哈哈,真可怜。】司丝轻笑,戏谑着,【三三,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寻来了这么多奇葩的小世界?这里面的人好像都不怎么有三观。】 【你不喜欢很正常,我也不喜欢,可这事不归我管,任务都是上面随机分配的,至于概率问题,没办法,数量太大了随便抽一个就这样,谁让主神大大是个极爱狗血虐文的美男子呢,听说他没事就爱看这些。】23sk. 【不对,不对!我竟然会不喜欢这些小世界,一定是我的思想觉悟还不够,昨天有个系统更新了主神大大上个季度的书单,不行!我现在就去兑换,这种事怎么能屈居人后,哎呀!今天也是热爱主神大大的一天】 923捂着脸,壮汉害羞,场面有些辣眼。 司丝没有理会923,她静静地看着光屏里的轮椅,问道,【那人的腿没救了吗?】 923忙着跟商家讨价还价,反应了一会才回复,【你说便宜弟弟啊,他腿脚一早好了,能跑能跳,就你现在这个小身板,他能一脚给你踹到墙上,他现在是装的,后面找到真爱之后,他没少拿他的断腿博取同情,真真是演的一手出色的美强残】 【哎!不是,你这也太坑了,上次不是说好可以打折吗】回复完司丝,923继续和商家连麦杀价,那娴熟的用词遣句,一看就是抠搜惯了。 临近傍晚,几颗星子洒在天边,东方早已变得深黑,西边却还浸着橘色,路灯蒙蒙,偶有电车经过,发出几声叮当的响动。 病房里,司丝悠悠转醒,她的额头上裹着纱布,脸色苍白,嘴角处还有些干裂的痕迹,看着有种凌乱的美感。 姐姐,你醒了? 清润的少年音响起,闻声,司丝侧头看向司堇荀,眉头紧皱,眼中尽是防备和凌厉。 姐姐不认识我了吗? 接收到司丝这样的眼神,少年有些受伤,他低下头,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委屈和落寞。 姐姐司丝轻喃着,看向司堇荀深思,片刻之后,紧皱的眉心倏而舒展,眼中的防备被震惊和喜悦取代。 你是阿荀!你是阿荀对吗! 熟悉的称呼一下子把司堇荀拉回了过去,那些曾经在她面前摇尾乞怜,渴望她能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日子全都化成了背叛后的绝望和深刻的恨意。 司堇荀在心中一遍遍的描摹着张蔓和司玄林痛苦求饶的模样,笑得满足,他看向司丝,脆弱中带着渴望。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司堇荀挪动着轮椅,似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靠近司丝,姐姐,这次不走了好不好,我不想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阿荀,你的腿司丝的声音沙哑艰涩,她似乎没有听到司堇荀的话,怔怔的看着轮椅,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痛色。 感受到司丝的目光,司堇荀慌乱的扯了扯盖在腿上的薄毯,在确定将自己的狼狈全都遮挡住之后,他快速抬头看了一眼眼前之人,自卑怯懦。 第375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7 司堇荀抿唇不语,他低着头,至于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他像只被迫暴露柔软腹部的小兽,忍着不适,不敢反抗。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丝从床上起身,娇媚的眸子里浸满了潋滟的水光,她哽咽着来到司堇荀身边,颤抖着手不敢碰他,对不起,阿荀,对不起,我不知道 司丝俯下身,声音震颤,阿荀,是姐姐没保护好你。 司丝最后还是拉住了司堇荀的手,手背上的温暖一下子舒展了他手臂上的肌肉,他摇着头,不关姐姐的事,是前年的时候出了些意外,当时和我并排的车子突然发生了爆炸,虽然司机在爆炸的前一刻发现了,可还是晚了些,这事巡捕房已经结案了,只是意外,不关旁人的事,姐姐别自责 沙哑苍凉的只言片语勾勒出当时的绝望和无助,他安慰着司丝,背地里却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心生愉悦。 姐姐你知道吗,是你救了我,当时我一度以为我会死,可后来不知怎么梦到了姐姐,姐姐一直在叫我的名,叫让我活下去。 说着,司堇荀突然将司丝的小手反握在掌心,用力收紧,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崩溃的情绪。 姐姐,我太想你了,我一直想再见你一面,我不甘心就那样死了幸好,我等到了,我又见到你了,真好 此话一出,司丝猛然将司堇荀搂在怀里,她抱着他,哭着控诉,你想我就写信给我,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要瞒着?!如果我这次还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阿荀,我走时是怎么跟你说的! 姐姐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我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 司堇荀弯腰回抱住司丝,他的下巴搭在司丝的肩膀处,声线沉闷,藏着委屈。 傻瓜! 姐姐,我已经没事了,早就不痛了,真的,不信你可以掐一下试试,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医生怎么说?我在国外认识许多这方面的医生,我带你出国治疗好不好? 司丝哭着,司堇荀垂眸看向她,轻轻摇了摇头,乖顺的像只毫无攻击性的幼崽。 已经看过好多医生了,偏方也试了不少,没用的。 听到这话,司丝急切的想要开口,可司堇荀却是快她一步道:姐姐,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我们哪里都不去了好不好? 司丝不赞同,可是你的腿 姐姐是在嫌弃我吗?说着,司堇荀目光闪躲到一边,他咬了下唇角,将环在司丝身上的手臂缩了回来。 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跟在姐姐后面了,现在的我就像个累赘,走到哪里都需要人跟着,带着这样无能的弟弟,姐姐出去一定会被人嘲笑的。 姐姐就要和傅少帅结婚了,那样的人家不会看得上一个残废的,所以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不然姐夫家会轻慢 司堇荀!司堇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丝厉声打断,她揪住他的耳垂,用力一拧,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是我司丝的弟弟,谁敢瞧不起你我就一枪打爆他的头! 你别担心,你的腿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治好,不是嫌弃你!姐姐只是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开心。 司丝的眼神认真又专注,司堇荀眼眶微红,他抿唇点头,我想姐姐陪着我 嗯,姐姐陪着你。 司丝温柔的再次将司堇荀搂进怀里,司堇荀也环抱住她,气氛和谐,可两人却心思各异,透过旁边的镜子,司堇荀看到了司丝眼中的疼惜,蛰伏在心中的乖张叫嚣着,骗子。 对外,原主是个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的人,身为桐城商会会长,国储银行行长司玄林的掌上明珠,她有这个嚣张的资本。 在原主还没出国的之前,她一直是桐城一众千金小姐争相躲避的对象,十二、三岁的少女出落得明媚动人,可比起她这副绝美的容貌,更让她声名大噪的是她残暴的手段。 原主的母亲张蔓曾是桐城有名的交际花,她能挤走原配和一众竞争者成功上位,手段和美貌缺一不可,她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是个软弱无能的,因而在外界看来,原主的会做出那些事并非是空穴来风、毫无根据。 传言,原主曾亲手用一把匕首划花了一女子的脸,那血水沿着匕首滴落在她的裙子上,妖冶的像是开得最艳丽的玫瑰。 还有传言称她一枪打爆了照看其弟弟丫鬟的脑袋此类事情不胜枚举,可偏偏她有权势,在这个纷杂的乱世,桐城半数权贵都要对她点头哈腰,更不要提将她绳之以法了。 虽然这只是捕风捉影,可无风不起浪,但真相到底如何,旁人又如何得知。 原主用匕首划破那女子的脸,是因为那人本就是冲着毁她容貌来的,若她不先动手,被毁容貌的便是她。 原主动枪打死丫鬟,是因为那丫鬟接了张蔓的命令,意欲往司堇荀的饮食中掺加可致男子断绝精气的药粉,她想害得还是孩子的司堇荀长大后不能人道,一边是她的母亲,一边是她的幼弟,她没有办法只能寻了个故意顶撞的名头解决了那人。m.23sk. 那一年,原主十二岁,她第一次杀人,她在人前笑靥如花,可背后握着枪的手却在发抖,没人知道她有多害怕,更没人知道那些被噩梦缠身的夜晚她是如何度过的。 原主在人前有多跋扈,在面对司堇荀时就有多温柔,她或许是个手段残忍的人,可她是个好姐姐,她同他保持距离,用刻意的疏离保护着他,却不曾想最后换来的却是司堇荀蚀骨的恨意。 旁人不知原主内心的柔软,司堇荀同样不知道。 一周后,司丝确定伤势无碍后便被司堇荀接回了南林公馆,那是司堇荀为她精心建造的牢笼,在这里,他将把所有的不满和怨恨都发泄在她身上。 第376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8 阳春三月,司丝出院那天天气很好,微凉的春风中漂浮着花香,三五只麻雀啁啾飞过,生机勃勃。 这天上午,司堇荀很早便到了,司丝三令五申让他老老实实的在病房等着她复诊,可他还是微笑着在人群中奔波不停。 司丝被他这副笨拙的模样气到,可他却悄咪咪地拉住她的手,乖巧的像只蹲在她面前的巨型犬,姐姐,这些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有关姐姐的事我必须亲力亲为,姐姐,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以前都是你在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也该换我照顾姐姐了。 还是说在姐姐心中我就是个没有用的残废,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在外面丢人了。说着,他便松开手,低着头,发梢失落的垂下,我知道我很没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更不要说保护你了 停停停!你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敢说你一句不是我就把那人脑袋拧下来! 司丝熟练的揪住司堇荀的耳朵,眼眸微眯,低头佯怒道:以后不能再这样想了,我们阿荀生的漂亮,人也聪明善良,比外面那些臭男人不知要好多少倍,你的腿以后会好的,这些只是暂时的,以后要是我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信不信我揍你! 艳丽的五官刻意做出凶狠的表情,娇媚中透着灵动,司堇荀见状轻笑出声,他抬手覆上司丝的手背,温声道:姐姐不会揍我的。 哼,小心点不要惹到我。司丝用另一只手弹了下少年的额头,然后转身推着轮椅,走了,姐姐带你回家。 嗯,回家。 这是司丝第一次来南林公馆,公馆主体是一幢白色的三层洋房,楼体上的雕花和窗户的样式新颖华美,洋房周围是绿茵茵的草坪,路边松木错落,极富层次感。 除此之外,公馆内还有网球场、游泳池、台球房、健身室等设施,虽是在民国,可生活条件丝毫不比现代差,至此,司丝再一次感受到了有钱人的奢靡和便利。 进到大客厅,里面的家具除了少量的北方硬木条案桌椅外,全是从法国定制来的,木制地板上更是铺满了定制的裁绒地毯。 原主身为富家千金,对于这些早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推着司堇荀进去后,立刻有穿着白色制服的佣人跟上来,少爷,小姐。 不用,我来就好。 司丝拒绝了佣人的帮忙,对上对方询问的目光,司堇荀笑着点了点头,简单吩咐几句后对方便退下了。 司丝推着司堇荀停在沙发旁,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你跟他们说过我了? 接过司丝递来的茶杯,司堇荀笑着,眼中尽是依恋,这里也是姐姐的家,当然要让他们知道姐姐的存在,从刚搬来时他们就见过你的照片了,这里的人都认识你。 也是。司丝点头。 姐姐的房间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去看看吗?钢丝弹簧床,还有你最喜欢的鹅绒枕被。 这么多年没见,我也不知道姐姐的喜好有没有变如果有哪里不习惯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一定能把姐姐照顾好的。 司堇荀的神色由落寞转至笃定,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司丝,里面的紧张和欢喜藏都藏不住。 阿荀。 话音未落,司丝突然走到司堇荀面前,因着司堇荀坐在轮椅上,司丝比他高出不少,她面色严肃,双手猛地搭在司堇荀肩膀上,俯身凑近,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司堇荀身子一僵,他眼神闪躲着,心中闪过一丝不适,可很快这抹异样便被他压了下去,喉结上下滚动,他迎上司丝的目光,试探道:姐姐,怎么了吗? 瞧着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司丝的脸越凑越近,脸颊左右相触的瞬间,司堇荀屏住了呼吸,置于身侧的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身体紧绷,大脑一片空白。 姐姐的乖弟弟,怎么能这么可爱!司丝假装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理所当然的揉着他的发顶,动作自然,像是做了千万次一般。 这么多年没见,一点长进也没有,姐姐长姐姐短的,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不然等你娶了小媳妇人家可是要吃醋的。 司堇荀一言不发,耳垂发烫,红的快要滴血,他僵僵的坐着,不知所措的同时心中不免痛恨她的不知廉耻,她果然跟她那个淫荡的母亲一样,随便哪个男人都能碰她,连自己的弟弟也勾引。 怎么不说话?吓到了?司丝不知他所想,轻笑着退后两步拉开了距离,这叫贴面礼,在法国很常见,就跟我们握手鞠躬一样,是最基本的礼仪。 你不习惯是不是?我就是在那边待得久了,见你可爱一时激动才这样的,这事怪我,你别放在心上,你要是不喜欢,我尽量克制。司丝笑得开怀,随口做出的保证听着并没有几分可信度。 这种自国外流传进来的贴面礼司堇荀自是听说过,也亲眼见过,可他深居简出,极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因而之前从未与旁人行过这般礼仪,再加上司丝这次的偷袭事发突然,他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才会有这样窘迫的反应。 司堇荀心中懊恼,对司丝的厌恶又深了几分,可他面上笑得无害,脸颊泛红,眼神飘忽,把羞怯少年演绎的淋漓尽致。 姐姐,你在法国过得好吗? 好啊,我还从来没在哪里见过那么多法国人,遍地都是,说话叽哩哇啦,啰嗦得很。 司丝的话说了等于没说,法国人不在法国还能在哪里,司堇荀勾了勾唇角,眼中兴趣不减。 还有呢,那里是什么样子? 满大街都是法国人盖的房子,有汽车也有马车,男人戴帽子拄拐杖,女人穿着伞裙头上插着羽毛,漂亮是漂亮就是行动不方便,像个花篮子。 还有!法国男人好多早早就秃顶了,啧啧,光溜溜的像颗鸡蛋,真是委屈那些娇滴滴的贵族小姐了。 哈哈,很有意思的样子。司堇荀笑着。 有什么意思,那里空气一点也不好,臭烘烘的。说着,司丝在鼻间扇了扇,我可不想再去了,还是桐城好。 行了,不说我了,你怎么样?最近桐城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 话题转移,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 我自从那次爆炸之后,我就很少出门了,爸爸妈妈可能是觉得我这样太丢人,所以很少带我出席外面的商会,这些年除了林家的小少爷偶来看我,其他时候 司堇荀话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看了一眼司丝,眼眶微红,欲言又止。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在司丝离开后的那段时间是真实发生过的,那时候他还没有伤到腿,可接连不断的折磨殴打让他仿若置身地狱,那段时间他曾想过去死,但是也许是因为他命不该绝,亦或是他的母亲在冥冥中保护着他,他发现了母亲留下的书信,知晓了所有的真相。 张蔓,司玄林,还有眼前这个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司丝,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要他们亲自下去跟他母亲道歉。 眼前的少年身形单薄,面上带着病弱的苍白,他定定地望着司丝,仿佛抓住了生命里唯一一束光,十分惹人怜爱。 司丝无比佩服这人的演技,她抚了抚少年的发顶,浅笑着安慰道,我知道了,阿荀你别难受,姐姐回来了,你想去哪姐姐带你去,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23sk. 嗯,已经没事了。 姐姐,上次绑架你的人已经捉到了,就关在地下仓库,你想怎么处置他们?说到这些人,司堇荀面上多了些愤恨,似是真的恨极了他们。 阿荀觉得应该怎样处置? 他们打伤了姐姐,还想对姐姐做,做那样的事应该,应该 司堇荀的胸膛因为愤怒起伏着,他的眼中布满血丝,可好像就是张不开嘴说出那样残忍的话。 见状,司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微凉,应该怎样? 客厅里只有挂钟摇摆的声音,半晌过去,司丝轻叹一口气,冷声道:他们应该去死! 阿荀,你记住,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我的人,这个世界是属于强者的,你可以心存怜悯,但要有分寸,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是君子,有些人你这次放过了他们,下次他们得了势只会重重的反咬回来。 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明辨是非,无底线、无原则的小人就该斩草除根,不留祸患。 面前,容貌娇媚的少女眼中带着刺目的锋芒,她唇角微抿,周身冰冷的气势压迫而来,司堇荀抬眸望向她,心脏倏而停顿一瞬,而后激动的情绪如潮水般袭来,霎时将他淹没,这就是他的姐姐啊,又坏又残忍,跟他一样无可救药。 司堇荀心口发烫,可面上却不显分毫,他看着司丝,眼中多了些坚定,姐姐,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交代完这些事,司堇荀便带着司丝去了她的房间,里面的陈设一如司堇荀刚才说的那般铺张奢华。 才刚出院,司堇荀没有多做打扰,约定完要一起吃晚饭之后他就离开了。 司堇荀前脚刚离开,923后脚就爆发出一阵吼声,【司丝你疯了?你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你是嫌他还不够疯是吧?】 司堇荀在原文中就是个手段嗜血,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司丝竟然还敢教他不放过任何一个仇人! 她是觉得麻烦不够多,还是觉得原主死的不够惨? 923一贯喜欢大惊小怪,有时候司丝不禁怀疑923是否真如他口中说的那样带过许多宿主,毕竟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实在是不像经历过大起大落。 【司堇荀他疯不疯不是我一两句话能改变的,魔鬼不会因为听到圣母念几句圣经就变成天使,若非如此,这世上也不会有恶人了,再者,原主在他心中的形象早就根深蒂固了,你现在满嘴仁义道德,他只会觉得你虚伪。】 【三三,你搞清楚我们来这的目的,我们不是佛陀,没有超度世人的义务,刷满好感度,完成原主的委托就行了。】 司丝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她来这些小世界本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她不会做出有违原则的事,但也仅限于此,她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管众生疾苦,这些目标人物固然凄惨,但这并不是他们以此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 923被司丝的话噎到,他原地转了两圈,暗戳戳的瞥了眼好感度,啧,还真像司丝说的那样涨了上去。 司丝回来的第二天,收到了桐城商会秘书长寄来的宴会邀请函,这事不用想也知道是司堇荀命人安排的,他明面上一副担心她身体,不愿让她参加的样子,可背地里早克制不住想要将她推到杀机四伏的漩涡中去。 这次的宴会集结了桐城半数权贵人士,其目的是为了庆贺孙逸同接任国储银行行长一职。 半月前,司玄林卸任国储银行,其职位由孙逸同接任,这孙逸同四十有余,在桐城声望极高,其手段凌厉非常,这次更是在一众角逐者中杀出重围。 可任谁也也想不到这孙逸同竟会是司堇荀的心腹,他所做之事也皆为司堇荀的命令,在桐城权贵拉帮结伙争相讨好的时候,司堇荀早在背地里控制了桐城的大半江山。 至于那另一半,在傅霂呈手里,这次宴会他也会出席,原因无他,宋遇青和傅大帅也会来,难得能与宋遇青同处一室,傅霂呈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为此,他还带上了刚被捉到他府上的秦杳。 这些真相旁人不得知,但司丝却是早有准备,来这个世界好些天了,她也想去会会这位传闻中脚踏几条船的渣男鼻祖。 第377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9 荣华酒店 典雅的钢琴曲舒缓婉转,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散射出暖黄色的灯光,衣着华丽的男女相携进场,高脚杯碰撞的声音渐渐盖过了纯净的乐曲。 司丝到时,整个宴会大厅觥筹交错,所谓的权贵们调笑着寒暄,或不可一世,或谦卑讨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里便是那处透着纸醉金迷、穷奢极侈的奢靡之地。m.23sk. 司丝今日穿了一身酒红的开叉礼服,恰到好处的弧度勾勒出了她姣好的曲线,领口微开,风情尽显的同时却不低俗,浓密的乌发盘起,露出了纤细白皙的雪颈,再往上,唇红眉黛,明眸皓齿。 司丝款款进场,裙摆随着她的走动一步一摇,待众人看清她时,四周霎时静了下来,惊艳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司丝身上,可她却全不在意的径自往里走,红唇微勾,眼神冷艳,像只蛊惑人心的妖精。 沉寂片刻之后,周遭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只是那若有若无的沉迷却始终挥之不去。 纷杂之中有一处清净,那正是傅霂呈的父亲傅大帅所在之地,司丝执起酒杯轻抿着,目光流转着往那处看去。 这傅大帅年近五十却依旧不减其风姿,眉眼凌厉,气势极盛,微微下垂的眼角边藏的尽是杀气和不容侵犯的威严。 在傅大帅身边,站着位弱柳扶风般的旗袍女子,她的头发烫成了当下最流行的卷发,戴着珍珠项链,五官精致,柳叶眉,气质清丽脱俗,像朵干净纯洁的雪莲花。 原来这便是傅霂呈喜欢的温柔小意,司丝勾唇轻笑,只是她这一笑不知勾去了多少人的魂,明媚逼人。 不多时,傅霂呈到了,他穿了一身正统军装,身姿修长,宽肩窄腰,漆黑的眼中森然尽显,鼻梁高挺,嘴唇削薄,模样生得极好,不怒自威,气势凛然。 见到傅霂呈,司丝眼中总算多了几分兴致,她笑着拒绝了旁边搭话的男人,不着痕迹的走到旁边观察着这对狗血虐文中的男女主。 傅霂呈身边,秦杳一脸不情愿的被他牵着手,她笑得木然,脸色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司丝轻叹一口气,才出家门的娇娇女定是被傅霂呈这头恶狼吓坏了,瞧瞧她眼底的乌青,夜里怕是连觉也睡不安稳。 不同于一众贵女,秦杳那头天生卷曲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她穿着身白色的长裙,肌骨莹润,肤色白皙,模样乖巧可人。 秦杳身形纤瘦,在某种程度上和宋遇青很像,属于一碰就碎,说话做事娇弱不堪的那种,极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人群之中,视线相遇,傅霂呈和宋遇青的眼神霎时发生了变化,一个愤怒嘲讽,一个愧疚闪躲。 司丝饶有兴趣的看着,傅霂呈可是对这位小青梅爱的极深,哪怕到了原文最后,他将秦杳拘禁在了身边,他依然没有放弃对宋遇青的关照,他将她养在郊区别院,虽然那时他已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可他依旧照顾她衣食无忧,直到她病逝。 傅霂呈是知道宋遇青做的那些事的,她心狠手辣,表里不一,可他知道她做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因为爱他。 也就是在那时,傅霂呈说出了强行洗白的渣男语录,什么她是我幼时唯一的光,他不会对一个深爱过他的可怜女人痛下杀手,他只有一颗心,那颗心给了秦杳云云,重情重义的人设一下子就立了起来。 隔着人群,傅霂呈和宋遇青之间的剑拔弩张并没有那么明显,主人进场后,宴会开始了,致辞完毕,欢快的乐曲响起,男男女女进入舞池。 司丝礼貌的拒绝了西装男子的邀请,安静的待在角落里,看着野鸳鸯的针锋相对。 不顾秦杳的意愿,傅霂呈拉着她进了舞池,他的手掌紧扣着她的腰,刻意放软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二人靠的极紧,身体相贴,舞姿奔放亲密。 见状,宋遇青的脸色变了,嫉恨的神色稍纵即逝,可下一瞬,她便挽着傅大帅的臂弯,笑得娇羞。 至此,傅霂呈的目光阴沉了下去。 不远处,二人之间的纠缠被司丝捕捉到了,宋遇青到底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她无疑是喜欢傅霂呈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原主回国后挑拨离间,并且做到滴水不漏。 宋遇青和傅霂呈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都是脚踩两条船的好手,心里一个,手里一个,两不耽误。 傅霂呈发疯,倒霉的是秦杳,本就被强迫的她舞步更加吃力,她紧跟着傅霂呈的动作,惊慌失措,几次险些出丑。 看着像个娃娃被傅霂呈拎来拎去的秦杳,司丝轻叹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可怜的小娇娇,念在她曾对原主施与过善意的份上,她便帮帮她吧。 舞曲结束,傅霂呈就不见了人影,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宋遇青,不用想,这两人现在肯定在一起。 司丝没有理会那对野鸳鸯,她一瞬不瞬的观察着秦杳,琢磨着该怎么接近对方,才能让她乖乖跟她走。 许是因为司丝的打量太过直白,原本背对着司丝的秦杳鬼使神差的回过了头,四目相对,司丝有些意外,她勾起红唇,妩媚动人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司丝将酒杯举起,隔空对着秦杳做了个碰杯的动作,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慵懒的风情。 对面,在看到司丝的瞬间,秦杳心脏猛然一跳,她怔怔的看着对方冲她笑,那么美,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美。 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失了颜色,只剩那点明晃晃的红色不住的晃动。 秦杳一脸痴然,等她回过神来后就见对方冲她举起了酒杯,慌乱间,她赶忙举起酒杯回应,在对方红唇触到杯壁的瞬间,她已经将透明的酒水囫囵倒进了口中。 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心神本就不在此处的秦杳闷闷的咳嗽起来,她皱着眉,眼神下意识朝着司丝所在的方向望去,却见对方不知何又笑了起来。 司丝的笑容不似刚才那般的娇媚,没有了刻意的疏离,灵动尽显,秦杳见了也跟着翘起了唇角,她脸颊微红,心脏跳得极快,捏着酒杯的手指也紧了又紧。 第378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10 不同于司丝的高贵美艳,秦杳模样生得娇俏,身姿纤细,气质清润,是许多男人中意的类型,因而她一进场就被许多人盯上了。 今日到场之人皆非富即贵,起初,碍于傅霂呈的权势,他们看向秦杳的目光或多或少的有些收敛,傅霂呈的手段无人不知,他的女人不是旁人能动的。 可现在傅霂呈抛下佳人独自离去,其中的意思便再明显不过了,这只初来乍到的小雀鸟就是个玩意儿,说不定她现在被留在这里,就是对方刻意为之,毕竟他傅霂呈还不是这桐城的天,他若想扳倒傅大帅还需费些心力,旁人的助力于他必不可少。 今日这些人有钱、有权,他们不缺乐子,他们追求的是刺激,想要的是称心如意的女人,这么一想,秦杳存在的价值便清晰可见了。 周遭的蠢蠢欲动落在了司丝眼中,她看了眼往角落里靠的小娇娇,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这些带着有色眼镜的男人,下半身直通脑子,欲望上头便什么也不顾了,他们把秦杳当成傅霂呈笼络人心的筹码,却不想这位才是将来占据傅霂呈整颗心的宝贝疙瘩。 傅霂呈的确是在利用秦杳,可他那样的男人根本容不得旁人沾染他身边之人分毫,哪怕他现在还不爱秦杳,面子功夫也要过得去。 这些人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司丝大可放任自流。 但是小娇娇太可怜了,面对着跟前之人的污言秽语,她颤抖的像只小鹌鹑。 秦杳身侧,一个挺着七个月孕肚的男人端着酒水往她身边凑,这人是兴业肥皂厂的二公子,家业丰厚,其父在桐城颇有威望,这二公子好色嚣张,嗜好特殊,落在他手上的女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见他凑过去,旁边几个不甘落后的男人也跟了过去,这群人眼神露骨,直勾勾的盯着秦杳,像是下一刻就要动手将其扒光一般。 秦杳家境不俗,自小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可那些跟此刻比起来着实算得上是小巫见大巫了。 秦杳捏着酒杯往后退,下意识寻找着傅霂呈的身影,可热闹非凡的会场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她咬了咬唇角,对傅霂呈痛恨到了极点。 这位小姐,一个人? 秦杳警惕的往后退了半步,强忍着害怕冷声道:不是一个人,和我一起来的人马上就回来了。 哦~是嘛来人调笑着,脸上的横肉在灯光的映照下油光灿灿。 是哪个不解风情的这么狠心,竟然把这么美丽的小姐扔在这里不管不顾,要我说那狠心人定是同旁人私会去了,他不要你了! 这良辰美景浪费了多可惜,不如和哥哥们一起喝两杯,我们几个可比那些冷冰冰的枪杆子暖和多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此话一出,旁边几个男人也笑了起来,对啊,有哥几个在,保准立马让你热乎起来! 不怀好意的男人越来越近,身后是摆满了点心酒水的长桌,退无可退,秦杳颤抖着低吼道:我不认识你们! 跟哥哥走了自然就认识了,你过来干了这杯,让我们也瞧瞧这美人酌酒的美景,哈哈哈哈啊! 你们聋了?她说不认识! 伴随着肥皂二公子的惨叫,一道慵懒的女声传入众人耳中,杯盏破碎,一声声惊呼此起彼伏,突生变故,周围人纷纷侧目望过来。 一片狼藉之中,满身酒水肥皂二公子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眼中喷火,咬牙切齿的吼出声,谁?!哪个不长眼的活腻了! 旁边,一见到司丝,秦杳眼中霎时起了一层水雾,她怯怯的望向司丝,脸上写满了害怕和感激。 没有理会肥皂二公子的叫嚣,司丝笑着冲秦杳招了招手,过来。 秦杳看了眼周围,包括肥皂二公子在内的那群人看向司丝的眼神中皆含着色欲,她怕极了,可还是摇头拒绝了。 司丝读懂了秦杳的意思,她这是怕她连累了自己,司丝心中一软,声音更加柔和,别害怕,到我身边来。 许是因为被司丝身边的安全感和温暖勾了魂,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秦杳人已经跑到了司丝身边,她紧抓着司丝的袖口,莹白的小手不住的颤抖。 察觉到秦杳的紧张,司丝轻拍了下她的脸颊,笑道:没事了,没人能欺负你。 说完,冷戾如刃的目光便直冲对面而去,见状,肥皂二公子突然笑出了声,呦!原来是个带刺儿的,哥哥喜欢! 是吗?有多喜欢? 司丝往前走去,这时,察觉她意图的秦杳拉住她,急切的摇头示意,不要过去,他们不是好人。 司丝笑了笑,没事,过去出口气罢了,小娇娇,在这乖乖等我,听话。 小娇娇三个字落在耳边,秦杳的心脏又不争气的开始蹦了起来,她咬着唇,脸颊泛红,心里一阵激动,娘亲!她这次好像真的遇到仙女了! 司丝那边,随着她的靠近,肥皂二公子脸上的淫笑肆意流露,要不要跟哥哥走,哥哥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过得比那宫里的娘娘还舒服! 怎么个舒服法?这样吗? 司丝娇笑着,出其不意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肚子上,酒红色的裙摆优雅的晃动着,像是在翩跹起舞,可被她踢中那人却一脸青白的趴在地上,蠕动着怎么也爬不起来。 咳你是哪家的?!你别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兴业肥皂厂执行董事,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让你在桐城待不下去! 吼哦,原来你爹是造肥皂的啊,怪不得你满身油水,不堪入目,敢情是个做废了的半成品 你嘴巴放干净点!你信不信我让你啊! 让我怎样?司丝一脚踩在对方脸上,她撩了撩裙摆,动作利落却不粗鲁,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叫什么? 我叫司丝! 第379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11 我叫司丝! 此话一出,周遭的嘀咕声霎时停了下来,秦杳看着这些人突变的脸色,从刚才就没松开的拳头握得更紧。 你,你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肥皂二公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瞪大了双眼。 对,就是那个司丝!你瞧瞧你这张丑脸,怎么长成这个样子,就算在上面划几刀也就那样,不如 司丝漫不经心的指了指他的眉心,似笑非笑着商量道:我在这里给你开个洞怎么样?只要一枪,嘭!你就能换张能入眼的脸了,嗯? 被司丝吓到,肥皂二公子脸色一白,当即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你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会?明明是你主动滚到了我脚底下,求我给你换张脸,怎么现在又变成我欺负你了? 原来你不止聋,记性也不好,这周围人可都看见了,是你让我过去的。 你!你胡说!分明是你 余光瞥向四周,肥皂二公子突然不吭声了,在他身边,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司丝这个名字即便是过了五六年也依旧响亮,他们可没忘记这个女人当年做了什么。 是我什么,怎么不说话了?司丝收回脚,看了眼强忍着惊慌的秦杳,真是可怜你爹一把年纪了还要操心,不如你求求我,说几句好听的,我就放你回家找你爹怎么样? 说着,也不等对方出声,司丝就再一次用力踩了上去。 剧痛袭来,肥皂二公子霎时没了反抗的心思,他哀嚎着,语速极快,我道歉!是我色胆包天,我错了,你松开!我错了! 这个司丝就是个疯子,她会杀了他的,五六年前她就敢杀人,连巡捕房也拿她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死在她手上! 不是跟我道歉,刚才你欺负谁了,跟她道歉!司丝声线更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我错了,我道歉,你先松开我,啊! 小娇娇,你过来,告诉他你叫什么。 听到司丝的点名,秦杳快速跑到司丝身边,周围人神色各异,他们看向司丝的眼神有恐惧,也有鄙夷,仿佛眼前这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魔鬼,可明明她不是那样的,至此,秦杳更加坚定要站在司丝跟前,我叫秦杳。 司丝有些意外秦杳的亲近,眼前的小娇娇眼里像是燃着一团火,专注认真,司丝冲秦杳笑了笑,而后低头看向地上的人,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秦杳对不起,我不该调戏你,你放过我吧! 司丝!我道歉了,你听见了! 当然听见了,我这人一向说到做到,从不食言,这次先放过你,如果下次你再管不住你的花花肠子,我不介意亲自动手帮你。 司丝一收回脚,肥皂二公子立马逃到了一边,旁边的人不敢扶他,他便连滚带爬的往门外窜,一边逃,一边骂,司丝!你,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听着这明显底气不足的叫骂,司丝森冷的目光在那群同伙身上掠过,她笑着,满不在乎,好啊!我在南林公馆等着,记得叫上你爹一起,不然我怕你再也见不到他老人家!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宴会主人闻声立刻赶来了,在看到司丝时,孙逸同脸色稍变,这位司小姐还真是一如当年那般嚣张,但愿堇荀的计划能够顺利,否则定会闹得个两败俱伤。 刚才之事错本就不在司丝这边,肥皂二公子被打实属他倒霉,再加之司丝身上纠结的势力以及她当年的威名,孙逸同很识时务的道了歉。 对方态度诚恳,司丝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她顺势表示了歉意,并承诺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找她帮帮忙。 人群很快就散了,宴会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司丝客套的同孙逸同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这期间傅霂呈始终没有露面,倒是傅大帅眼中多了几分趣味,显然是很欣赏司丝这样张扬不羁的性子。m.23sk. 司丝刚走出荣华酒店,便发现身后跟了条小尾巴,今日的秦杳穿着高跟鞋,以往总喜欢穿平底鞋的她跑起来有些刹不住,在司丝回头探望的时候,她一激动蹿到了柱子后面,小腿打颤,心脏砰砰的像要跳出胸口。 两人才能合抱的立柱将秦杳纤细的身子遮住,却遮不住她随风飘动的裙摆,司丝早猜到是她,这小娇娇性子跳脱又冒失,同宋遇青那沉稳的性子一点也不像,也不知傅霂呈到底是有多花心,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喜欢上了和小青梅截然不同的另一人。 不同于秦杳走起路来噔噔直响,司丝的靠近可谓是悄无声息,在秦杳拍着胸脯一边顺气一边自我鼓励的时候,司丝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秦杳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的瞬间就见司丝噙着妩媚的笑容站在她面前,司丝身材高挑性感,比秦杳高出许多,两人之间只有两三步的距离,秦杳抬头看着她,呼吸间都是司丝身上的馨香。 壮着胆子追逐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秦杳呼吸凌乱,紧张的情绪一下子钻了出来,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后退,可身后是立柱,无奈,她只能双手撑住柱子,模样滑稽又搞笑。 看到秦杳这副红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司丝突然笑出了声,她现在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傅霂呈会动心了,这么个可爱的小东西不停地在面前晃来晃去,是个人都会有感觉吧。 司丝笑得明媚张扬,朱唇娇艳,眉眼如水波流转,秦杳看着再一次被迷了心神,她发誓,眼前这人绝对是她此生见过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 你,你好我叫秦杳! 许是因为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美人说话,秦杳直愣愣的再一次做起了自我介绍。 嗯,我知道。司丝笑着回应。 这就完了? 秦杳眨了眨眼睛,等着司丝的下文,她不是也应该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吗?然后认识一下,难道她表示的还不明显? 这么想着,秦杳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我叫秦杳,杳杳钟声晚的杳! 嗯,杳杳,挺好听的。司丝故意吊着她,笑意渐深。 第380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12 见司丝还不肯说出名字,秦杳有些挫败,她抿了抿唇,手指勾着裙摆,绕开话题,刚才谢谢你帮我,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会被那群人渣占去便宜,真的很谢谢你! 不客气,举手之劳。 司丝不甚在意,秦杳却赶忙摇头,一脸迷妹般的崇拜,你是学过功夫吗?一脚就把那渣滓踢翻了,好厉害! 还有你好漂亮啊,比那些电影明星还好看,还有你的裙子,颜色真漂亮!还有你的皮肤,像我娘亲做的嫩豆腐,又白又软,还有 秦杳一口气说了五六个还有,语无伦次,笨拙的像个还没进学堂的幼童,司丝被她逗笑,嘴角高翘着,眸中灿若星河,这就完了?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秦杳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样上赶着追问人家的名姓是不是太不礼貌了,她其实知道眼前这人的名字,刚才宴会上大家都在议论她,指指点点很不友好,她名声似乎不太好,可她还是想认识她,想同她说话。 看她好像很有权势的样子,她会不会把她当成攀权富贵的人? 那个!秦杳抬手做了个发誓的姿势,急声解释,我就是想认识你,我不图什么的,真的! 你生得好看,心肠也好,我想跟你交朋友,我不要钱,也不想当官做富太太,我没有恶意! 你觉得我心肠好?司丝歪了歪头,嘴角噙着笑意,你明明都看见了,他们都很怕我,我可不是好人。 不愧是古早文里的小白女主,又傻又天真,救了她就是好人了。 我不怕你,你救了我就是好人,就算做过不好的事也一定是有理由的!我看人一向很准,我觉得你就是好人!秦杳一脸笃定说道。 果然是这样。 司丝眼眸微眯,似是在思考其中的真实性,见状,秦杳心里打起了鼓,真,真的!我看人很准的! 秦杳撒谎了,她整日被关在家里哪里能有看人这样的好本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见到司丝就想跟着她,为了这个,她甚至把傅霂呈的警告抛在了脑后。???.23sk. 秦杳心里七上八下,像司丝这样厉害的人,应该看出来她撒谎了,怎么办,她一定不会喜欢她了。 秦杳有点想哭,可就在这时,司丝冲她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司丝,菟丝花的丝。 看着面前的纤纤玉手,秦杳一愣,跟忙两手握了上去,你好!我叫秦杳! 你说过很多遍了,杳杳。 这声杳杳比刚才的小娇娇冲击了还大,秦杳耳尖发烫,嘴巴磕磕绊绊,过了好半天才道:好像,好像是哈那个,我,我以后叫你丝丝可以吗? 可以。 司丝没想到这小娇娇这么容易拐到手,她想了想决定乘胜追击,干脆现在就让她一脚踹了傅霂呈算了。 杳杳,你不是桐城人吧,听你这口音,你是南方人? 嗯,我家在锦城,这次来,是来探亲的! 秦杳没说自己是偷跑出来的,她不想这么快回去,尤其现在遇到了司丝,她更想留在桐城了。 探亲,哪家亲戚?傅家? 才不是!我怎么会和傅霂呈那样的人有关系!提起傅霂呈,秦杳一脸嫌恶。 具体是哪家我也说不清,我来的路上遇到了劫匪,他们把信物和信件都抢走了,我只知道那人姓李,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秦杳觉得自己就是个小机灵,全桐城姓李的这么多,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识破。 司丝知道秦杳在想什么,听她这样说也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而后转移了话题。 你和傅家没有关系,又怎么会变成傅霂呈的女伴? 我是被抓来了!说到这事,秦杳义愤填膺,愤愤道:被抢之后,我一觉醒来就到了傅家,那就是个贼窝,傅霂呈这人就是个色鬼! 他动你了?司丝一脸探究,小娇娇你可长点心吧,你对面站着色鬼的未婚妻。 那倒没有,就是些搂搂抱抱,不过只这样也很过分了,我又不认识他,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真不知以后哪个倒霉的女子会嫁给他,不对!他这样的人是讨不上媳妇的! 司丝再认同不过,原主嫁给了傅霂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慢慢找吧。 说着,秦杳偷瞄了司丝一眼,见对方好像在在走神,她心里咯噔一跳,是有什么问题吗? 嗯?没什么。司丝惊叹于秦杳的胆大,不过这样也省了她的麻烦,你有落脚的地方吗? 嗯那什么,我不想再被他们抓回去了,他们老是强迫我做不愿做的事,那个人很凶,你能不能 能! 秦杳的话还没说完,司丝立马接了上去,她刚才就在琢磨用个什么借口拐走她,现在对方主动开口,她当然不会拒绝。 我在这桐城别的不多,房子遍地都是,既然救了你,我就好人做到底,你喜欢什么样的住处,依山靠水的?还是繁华热闹的? 不用不用!我不讲究的! 秦杳连忙摆手,心中乐开了花,她没想到她竟能住到司丝家里去,这样的话,她岂不是每天都能和这样的美人见面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给你安排吧,给你挑个离南林公馆近一些的,这样有事也方便你找我。 原来不是住在一起啊,秦杳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她们今天才认识,司丝能借她住处已经很好了,要按旁人,肯定一脚就把她踢开了,这么一想,秦杳又觉得司丝真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 丝,丝丝,我不白住你的,我可以帮你干活,或者我也可以给你做好吃的,我跟我娘学了好多做饭的技巧,我可以给你做我家乡的美食! 干活就不用了,家里有佣人。 拒绝的话一出,秦杳扬起来的眉梢落了下来,司丝瞧着她这副模样有些心软,便道:不过吃的嘛,这个可以。 真的?!那我等你过来! 第381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13 安排完秦杳的住处,司丝回来时天已经有些擦黑了,南林公馆门口的路灯亮着,一点点橙黄照亮了脚下的路。 【这个秦杳还真是个傻白甜啊,三言两语就跟你走了,她也不怕你是个坏的把她给咔嚓了,怪不得原文里她被傅霂呈吃的死死的,就这性子不关她关谁。】 923还从没见过这么呆的女主,早前遇到的那些哪个不是狡黠诡谲,心狠手辣,这次这个真是应了司丝给她取的外号,小娇娇,娇生惯养,跟金丝雀似的。 【司丝,这个秦杳你打算怎么处理?要不趁她现在还没对傅霂呈动心,赶快给她洗洗脑,送回老家吧。】 多个人多份麻烦,这桐城危机四伏,923实在不想再多出个女主分散司丝的精力,剧情的力量那么强大,万一傅霂呈又和秦杳看对了眼,这不白忙活了。 【不急,再等等。】 司丝并不想立刻送走秦杳,且不说这么快把她送走显得有多刻意,单就秦杳白天时的兴奋劲,就不像是会乖乖听话离开的样子。 哪怕现在成功送走了,她十有八九还会再偷跑回来,与其这样多生事端,不如看在眼皮子底下,有什么意外她也好及时应对。 【行吧,你办事我放心,哦,对了!白天的时候傅霂呈又去找宋遇青表真心了,司丝你要看重播吗?军阀少帅强制爱,太带劲了,我还把他的脸带入到我刚看的小说里了!】 923难得露出花痴脸,傅霂呈渣归渣,可那张脸是真能打,尤其是他一身军装的时候,那气势,那身材,完美到无话可说,也难怪宋遇青愿意嫁给傅大帅,有傅霂呈这样的儿子,傅大帅又能差到到哪里去,有颜有权,可不就是最佳选项。 【你什么时候这么重口了。】 司丝有些无语,翻了个白眼,渣男他也能脑补,也不怕夜里做噩梦。 【你知道什么,废物利用你懂不懂。】 傅霂呈如果干人事,那就是人间理想型,手段魄力,谋略智慧,哪个不是一顶一的强,可惜人渣不收心,白瞎了他的好皮囊。 【司丝,你什么时候再去找傅霂呈啊,我有点迫不及待想看你玩弄他了!】要是傅霂呈和司丝这样那样,他也不是不能看看实况转播,就当免费的极品鸭鸭,养养眼也好。 【司丝?司丝你又不理我!】 这人说不理他就不理他,看着司丝一脸惊喜的奔向绿化丛,923当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每个世界都少不了的玩意来了,他气急败坏的关了通讯器,气吼吼的躺平。天籁小说网 绿化丛中,接连不断的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开始,司丝以为是风,直到她看到那条一闪而过的白色绒尾。 是毛茸茸! 司丝两眼放光,惦着脚在草丛边踱着小碎步寻找,看那尾巴这次的毛茸茸体型应该不大,不是猫狗,长长的一条有点像黄鼠狼,不过黄鼠狼应该没有白色的,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司丝心脏砰砰跳,手心冒汗,刚才的尾巴那么蓬松,一看就很好摸,司丝心里泛痒,她把碍事的裙摆系了起来,弯腰凑近绿化丛,嘴里发出嘬嘬的轻唤声。 面前的绿化丛有膝盖那么高,绿油油的一大片,司丝进不去,只能站在外面等着,过了许久,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司丝几乎使出了十八般武艺,但里面的小东西就是不出来。 初春的风吹在身上带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暖色的灯光驱散不了寒意,可即便如此,司丝仍不死心,她折下一根小树枝在绿植丛里敲了敲,她本不抱希望,可谁知这一敲还真被她敲了出来。 最先探出来的是一只不断耸动的粉色鼻子,小东西很警惕,司丝吞了吞口水,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会,许是没察觉到什么危险,小东西将头冒了出来,两颗像黑葡萄一样圆滚滚眼睛直直的冲击着司丝的心,还有那对半弧形的绒耳,司丝忍不住想要尖叫出声,是雪貂!这个地方竟然有小雪貂! 司丝强忍着上手的冲动,一动不动,此时,小雪貂已经整个钻了出来,它在司丝身边轻嗅着,在确定司丝不会攻击它后,小雪貂大着胆子在司丝面前勾了勾爪子。 小东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司丝的背包,电光火石间,司丝突然想起包里有刚才去刘记给司堇荀买的牛肉干。 原来是想吃肉了! 司丝赶忙将牛肉干取了出来,看到肉,小雪貂踮起脚站了起来,它伸长前爪,意思再明显不过。 司丝将手中的肉干递了过去,几乎在同一时间,司丝手里便空了,小雪貂像是饿极了,两只爪子抱着牛肉干大口啃食了起来。 小雪貂的吃得极香,腮边的胡须随着它的动作打着颤,颤到了司丝心里。 趁着小雪貂注意力全都在牛肉干上,司丝试探着伸出了手,她抚摸着小雪貂的后背,一路向下直到尾巴,那种柔软满足的触感无法描述,司丝身上又泛起了鸡皮疙瘩,不是冻得,是舒爽。 牛肉干吃完,小雪貂就又跑回了草丛里,这期间它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司丝,像极了无情无义的渣男。 小雪貂不见了踪影,司丝有些意犹未尽,这小雪貂估计是不是家养的,一点也不亲人,不过它既然在这附近,之后再拿些肉过来,一定还能再见到。 这么想着,司丝心中泛起一阵愉悦,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就进了屋。 第382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14 姐姐,怎么回来这么晚。 司丝刚进大客厅,司堇荀就划着轮椅过来了,他穿了件白色的毛衣,发丝柔软,模样乖巧纯净,他看向司丝,语气有些委屈。 在外面碰到了一个小可爱,耽搁了些时间。 一想起刚才的小雪貂,司丝就控制不住露出了笑意,这样的毛茸茸要是能抱在怀里该有多软啊! 什么小可爱? 是那个被她藏在福云路的女人吗? 白天宴会上发生的事他已经听孙逸同跟他汇报过了,她把傅霂呈的女人拐来做什么?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吗? 作为未婚妻,她应该忍受不了傅霂呈身边有别的女人吧,可是怎么办,他的好姐夫早就有了心上人,那人是不会喜欢她的,真期待她被人利用抛弃的模样,她说不定会哭着跑来跟他诉苦,到那时他要帮她吗,还是再给她补一刀 司堇荀早就学会了伪装自己,此时他心中尽是些残忍想法,可笑容却依旧无害,姐姐回来这么晚,是因为和那个小可爱在一起吗? 这是秘密。 放下包,司丝走过去点了点司堇荀的额头,一脸不可说的表情,她可不能把小雪貂的事说出去,司堇荀这么恨她,说不定会拿小雪貂开刀,丧心病狂的把它变成野味送上她的餐桌。 阿荀吃过晚饭了吗? 我想等姐姐回来一起。 唔,我的小阿荀怎么这么乖! 司丝忍不住低头贴了下他的脸颊,而后也不等司堇荀出声就起身往楼上跑,那你再等我一会,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回来,很快! 短暂的触碰转瞬即逝,可那柔软温热的触感却还残留在那里,司堇荀抬手抚摸着,眉心紧蹙,眼中是浓浓的厌恶,不知廉耻。 晚饭时,心情极好的司丝不仅饭量大增,还破天荒的给司堇荀剥了虾,她一脸理所当然,温柔的笑着,像个真心关心照顾弟弟的好姐姐。 佣人们感叹他们的姐弟情深,可只有司堇荀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司丝就是个惯会伪装成好人的骗子,她在他面前笑得有多真诚,捅在他身上的刀子就有多无情。 曾经他也信了她,把她当做生命中唯一的光,她那么好,会在寒冷的夜里给他讲故事,会在他他饥渴难耐的时候送来可口的食物,会在他遭受白眼的时候挡在他面前,他那么懦弱,可她却毫不嫌弃,他没了母亲,他一度以为她便是母亲派来拯救他的天使。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天使,在这个残忍的世道里,能依靠的永远只有自己,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司丝在她母亲面前的嘴脸,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只是享受玩弄征服他的快感,她和她的母亲一样都是肮脏又下作的贱人。 晚饭后,姐弟二人说了会话后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身上盖着柔软的鹅绒被,司丝像是置身于云朵般很快就睡了过去。 深夜,制式奢华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黑暗中,一身形极高的人影慢慢的向床边靠近,这人步子很慢,一点点向前挪动,像是丛林中等待时机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猎豹。 耳边是陷入深睡的呼吸声,漆黑的夜里没有一丝光影,来人循着声响在司丝床边站定,一声不响,毫无存在感。 惊蛰过后多雷雨,春雷鸣响,青白色的闪电透过窗户将房间照亮,那一刻,犹如鬼魅般浸着森寒恨意的脸暴露了出来。 没人知道司堇荀在司丝床边站了多久,在这死寂的夜里,时间仿若停滞了一般,他被困在了过去,恨意不断放大。 凭什么她永远都能称心如意,凭什么她可以笑得那么开心,凭什么沉溺在痛苦中的人只有他! 挺拔的身躯慢慢下沉,骨节修长匀称的手掌落在了司丝的脖颈上,又是一道闪电,司堇荀眼底染上了猩红的杀意,阴冷的目光落在司丝的脸上,他犹豫着,颤抖着,全身上下都是癫狂的气息。 只要再用力一点,只要他轻轻地转动手腕,他就再也不用痛苦了,只要她死了,他就可以解脱了。 手指越收越紧,沉睡在梦境中的司丝却毫无所知。 【司丝!司丝快醒醒,有危险,有人要杀你!】 923惊惶的声音乍响,与此同时外面的雷声也轰鸣而来,那一刻,房屋仿佛跟着震颤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雷雨过后,空气像是被过滤过一般,天色澄澈清朗,新生的树叶绿的可爱,上面挂着未蒸发的的水珠,一派生机盎然。 餐桌边,司堇荀穿着一件奶油色的高领羊绒毛衣,他手握刀叉,认真的切割着盘子里的食物。 姐姐,早上好。 早上好。 见司丝穿着睡衣过来,司堇荀将手边的盘子送到司丝面前,已经切好了,昨晚说的牛排,姐姐尝尝味道。 谢谢。 司丝冲他笑了笑,拿起刀叉将牛肉送到了嘴里,味道不错,是你做的吗?23sk. 嗯,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是不是姐姐要的味道,如果不好吃姐姐一定要说出来,我一定能做出姐姐喜欢的味道。 小傻瓜,起那么早干什么,这种事让厨师做就好了,你还在长身体,应该多睡一会,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我没关系的,我已经是大人了,我可以照顾姐姐! 司堇荀定定地望向司丝,他像只急于表达忠心的狗崽,眼里满满的盛着司丝的身影。 是是是,我们阿荀是大孩子了。司丝笑着,温柔和煦。 姐姐昨晚是没睡好吗? 从司丝刚下来时,司堇荀就注意到了司丝脸上的疲惫,他询问着,脸上全是急切的关心,是床不舒服吗?还是别的地方不合适,姐姐你跟我说,我现在就找人处理! 说着,司堇荀就放下刀叉,想要叫人过来。 没有不舒服,房间我很喜欢,你不用担心。 司丝抓住了司堇荀的手腕,她起身走到司堇荀身边,环过他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 阿荀,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姐姐都会保护好你,过去的痛苦不会再有了,你要相信姐姐,知道吗? 司丝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温暖,恍惚间,司堇荀仿佛又回到了幼时充斥着绝望和寒冷的夜晚,那时的她也是这样抱着他,给予他安慰。 她又想用这样低劣的手段骗他吗? 他不会再上当了。 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司堇荀环住司丝的腰,温润的嗓音响起,姐姐,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383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15 姐姐,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环抱着司丝,温润的声音响起。 哪有发生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些 你在撒谎!双臂收紧,司堇荀打断了司丝的掩饰,语调严肃。 姐姐是觉得我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了吗?姐姐,我已经是大人了,我也可以保护你! 是不是外面有人找你麻烦?他们说你坏话了?你说出来我想办法帮你教训他们! 此时的司堇荀像个固执的孩子,他从司丝怀里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愤怒。 姐姐,我长大了,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哭泣的小孩了,我不想一直躲在你身后,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很残酷,可我总要自己面对的不是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跟现在是一样的。 因为愤怒和担忧,司堇荀的语速很快,他紧盯着司丝的眼睛,迫切的想要证明他已经长大成人的事实。 从谎言被戳破的那一刻开始,司丝就没有说话,她垂眸看着面前的少年,似是在考虑什么。 阿荀,姐姐从来不觉得你是个无能的人,姐姐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有属于自己的天地,你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孩子,姐姐不想你让你过早的受到世俗的污染。 法国那边的骨科专家我已经在联系了,你这种情况需要在那里治疗两到三年,这期间我会派人在那边照顾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你早前不是对国外的事很好奇吗,这次去你可以亲身体会一下,这几年国内都不会安稳,如果你喜欢那边的生活,以后也可以在那里定居。 那里的姑娘很漂亮,也很 姐姐是在赶我走吗?! 司堇荀低吼着打断了司丝的话,他奋力将司丝推开,怒目瞪着她,无害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戾气。 都是假的!这不过才几天就演不下去了,她以为把他扔到国外就可以清净了吗?她以为没有他,她就可以独占司家的一切吗?做梦! 他不会走的,他会一直缠着她,他要让她后悔她曾经对他做下的一切! 阿荀 猛然被推开,毫无防备的司丝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腰撞在柜角上,尖锐的疼痛让本就一夜未睡,神情憔悴的司丝脸色愈发的惨白。 这一变化司堇荀全都看在了眼里,他瞪着她,恍若未觉,眼尾染上了浅红,自嘲道:说什么为了我好,说到底姐姐也是嫌弃我的吧,就像爸爸妈妈,他们大方的送了我这套南林公馆,说是让我安心静养,可实际上不过是不想看见我这残废的模样。 就连他们出国,也是很久之后佣人告诉我的,所有人都不喜欢我。 阿荀,不是的司丝摇着头想要解释,可司堇荀却仿若坠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司堇荀的眼眸越来越红,声音颤抖,姐姐,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之前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冒着大雨在你经常去的地方挨家挨户的找,我以为是我的哭闹惹恼了你,我想找你道歉,我可以不在意姐姐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只想你在我身边陪着我。 我以为姐姐是不一样的,可原来你也不想要我!我母亲死了,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连关心你的资格也没有是吗? 话落,司堇荀的嘴角轻轻勾起,他自嘲一笑垂下头,将眼中的失望和湿润尽数掩下。 别说了,你别说了我从没这么想过! 眼前的事物被水雾挡住,司丝快步跑到司堇荀身边,一把将他搂进怀里,阿荀,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决定会让你这么难受23sk. 你原谅姐姐好吗?姐姐不会再替你做决定了,你想留在国内就留下,我不会再自作主张不顾你的感受了,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司丝的下巴抵在司堇荀的颈窝处,隔着绵厚的毛衣,司堇荀没有感受到她眼泪的温度,情绪失控之下,司丝的力道有些不受控制。 司堇荀身上,司丝下巴碰到的地方有一处刚包扎好的伤口,从颈窝向下滑过锁骨一路延伸,将近十五公分,皮肉外翻,十分狰狞,那正是昨晚她惊醒后用发簪划伤的,他没想到她床上竟会有发簪。 可也还好只是发簪,若是匕首或者别的什么,他说不定就活不到现在了,其实事情一向如此,无论他经历怎样艰险的事,最后一定会化险为夷,他就像那祸害一般,不死不灭,直至把所有欠他的人都推入地狱。 我从来都不会怪姐姐,一直以来我都只想留在姐姐身边,姐姐,我很担心你,所以你把你的烦恼告诉我好不好? 司堇荀又变成了无害的模样,闷闷的声音中带着关切,仿佛刚才的阴戾都是错觉。 好。司丝答应了。 真的?!司堇荀面露喜色,他知道自己赌赢了,眼前这个虚伪的女人没认出他,她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害她一晚上不敢闭眼的罪魁祸首。 昨晚他是走着过去的,他的身体早就和旁人无异,说什么想要给他治腿,他早不需要了,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愚不可及又自以为是。 司堇荀端正了坐姿,眼眸轻垂,视线下移,他看着司丝背后的发丝,嘴角微勾,眼中尽是讥讽和轻蔑。 窗外的阳光很好,鸟儿叽叽喳喳的争吵着,司堇荀等着司丝的坦白,可过了许久,司丝仍旧没有开口。 至此,司堇荀心中的嘲讽更甚,他温温的开口,假装失落,毫不吝惜暴露自己的弱势,姐姐原来也是只说不做的人吗? 不!不是!司丝松开手臂起身,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脸色认真,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跟你说。 那姐姐慢慢想,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我不着急。 第384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16 不久之后,司丝组织好语言将昨天宴会上发生的争执,以及昨晚有人想要暗杀她的事说了出来,有关秦杳的事她一句带过,重点都在那肥皂二公子身上。 所以姐姐是觉得那兴业二公子气不过然后找人想要取你性命? 可能是吧,不确定是他,这事需要好好查一下,桐城不太平,事关我们的安全,不可掉以轻心。 司堇荀乖巧的点了点头,又问,姐姐就是因为这个才想把我送出国的吗? 是也不是,司丝抚了抚司堇荀的头发,柔软顺滑,和他内心的阴暗冷硬截然不同,你的腿伤不能再拖了,姐姐想早些让你站起来。 没关系的!司堇荀抓住了司丝的手,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要怎样都行,治伤的事可以请医生过来,就算现在来不了也没关系,我可以等的,我早习惯坐在轮椅上了,去哪里都是坐着一点也不累,也不难受,真的! 姐姐,别让我走,我想留在你身边! 傅霂呈那边,和宋遇青不欢而散之后,他就独自一人离开了荣华酒店,他不明白早前说好要厮守一生的人为何会在一夕之间变了副模样。 宋遇青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幼时他被父亲嫌恶,只有她不计较这些愿意同他一起玩耍,宋遇青生得漂亮,府里的少爷都喜欢她,明明他的弟弟们比他更受宠爱,更有前途,可她却始终坚定地选择他。 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好,在他调军入桦城前夕,她还亲自去庙里求来了平安符,他在那时便决定回来后就娶她过门,哪怕他已经有了未婚妻,他也愿意为了她退婚,放弃即将到手的权势。 宋遇青心里是有他的,她绝对不可能自愿嫁给父亲,在傅霂呈心中,宋遇青这么做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她伪装的太好了,伪装的像是全然对他没了感情。 就在刚才,她竟冷笑着让他安分一点,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冷漠,轻嘲,蔑视,还有疏离,她像是急于和他撇清一切关系。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焦急之下他说出了以前从不屑于说出口的爱字,在他看来爱是需要用行动来证明的,嘴上说的都是虚言,若他愿意,他可以对任何人说这个字,哪怕是没有感情甚至是厌恶的人。 可这次,他说出来了,带着真心,他以为她会高兴,可得来的却是她稍稍愣神后满不在意的一瞥。 很久之前,宋遇青曾多次诱导他说出这个字,她不厌其烦的问他是否爱她,他只是笑而不语,他没爱过人,也没被别人爱过,宋遇青是第一个待他好的人,他想同她在一起,养育儿女,相携一生。 可现在她却变了,因为一些他不知道的理由,被迫同他分开。 从荣华酒店出来后,他身边的副官李勋便把秦杳被人戏弄,以及之后她被司丝救下带走的事悉数汇报给了他,对方是司丝,他的未婚妻,李勋不敢拦着,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杳被司丝带走。 他不在意秦杳,前阵子之所以会留下她,不过是看她气质与宋遇青有几分相似,再加上她模样顺眼,和她在一起比别的女人要舒服许多,所以才没有像早前对待那些舞女一样将人赶走,她们这些人存在的价值只是为了逼迫宋遇青将实情说出来。 据李勋所言,秦杳是主动跟着司丝走的,这些日子,秦杳一直叫嚷着要从傅府离开,她和他想象中安静的模样有着极大的差距,吵吵嚷嚷,没有片刻安宁。23sk. 早前念着秦杳的价值,他也想过要善待她,那日刚把她带到宋遇青面前时,宋遇青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异色,这便是她的价值。 他打算着等这些事解决后就把秦杳送回老家,若她念及名声不愿离开,他也可以把她留在傅府做个姨太,左不过是个女人,他还养得起。 可谁知她竟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她以为从他这逃走跑去司丝身边就安全了吗? 她怕是还不知道司丝是什么人,司丝残忍嗜血的做事风格整个桐城无人不知,秦杳是被他带去宴会的,他们共舞时的亲密司丝也看见了,若是再被司丝知晓了秦杳早前住在傅府,同她的未婚夫关系暧昧,秦杳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这些事都与他无关了,他现在只想让宋遇青回到他身边,顺手的工具没了再找就是了,至于秦杳,是死是活都是她自找的。 傅霂呈并不喜欢司丝,准确来说是厌恶,司丝的母亲早年逼死原配的上位史在当时可谓是风靡全城,寡廉鲜耻,狡诈阴险,那样的女人生出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除此之外,司丝的心机手段,嫌贫爱富的嘴脸傅霂呈也早有领教。 那年他过生辰,宋遇青靠着刺绣的手艺,起早贪黑两个月终于攒够了他生辰那天首映的电影票,因为是首场,且主演红极一时,那天的电影票价被炒得极高,一票难求。 那时的他还不像现在这般有权势,他知晓宋遇青的心意,便辗转托人打听消息想要满足她,那天,全桐城播放那场电影的电影院只有两家,其中一家票已售空,只有城西那家还有余票。 一打听到这个消息,他和宋遇青当即欣然赶往,可不想在那里遇到了司丝。 那时的司丝还没长开,身形稚嫩的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踩着国外进口的小皮鞋,高傲的像是白天鹅。 这样的司丝和他身边一身粗布裙的宋遇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宋遇青的自卑,他们就站在门外看着,看着他们始终等不来的经理点头哈腰的站在司丝面前,询问着有关售票的事宜。 为了买到电影票,他难得搬出了自己的父亲,可即便如此,得到的也只是司丝一句轻飘飘的回答,该怎么办还需要我说吗? 话落,售票经理立刻接上了话,他谄媚的笑着,痛骂他们不自量力,竟然妄图和司丝抢东西。 再后面的话,傅霂呈没有继续听,他被宋遇青拉走了,落荒而逃,厌恨自此而起。 傅霂呈不知道,那场电影其实一早就被司丝的母亲秘密包场了,钱货两讫,拒绝他们理所应当,而那经理不过是碍于傅大帅的权势才多问了一嘴,免得得罪了权贵,惹祸上身。 司丝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他和宋遇青,没有看不起,也没有故意针对,这事就算是换作旁人答案也是一样的,所有的蔑视和不屑不过是傅霂呈自己脑补出来的。 其实,那时的傅霂呈是和宋遇青一样自卑的,因而才会在听到司丝的拒绝后气急败坏,也正是因为此事,让一向只想安稳度日,不欲争权夺势的他生出了想要站到最高点的念头。 第385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17 923这天心情很好,因为司丝终于要去和傅霂呈正面交锋了,许是因为他最近看了太多军阀类的小说,傅霂呈那张脸又生得俊美无比,所以有些格外上头。 在这之前的几日司丝都没怎么着家,她不是去百货公司买东西,就是去各大名流俱乐部刷存在感,从回来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整个桐城就几乎传遍了她的消息,消失许久的嗜血玫瑰又回来了,有人跃跃欲试,也有人惶恐不安。 司丝不在家,司堇荀同样也不在,明面上他从司丝离开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露面,实际上司丝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去了别的地方。 司玄林夫妇早在司丝回来之前就被司堇荀分开软禁了起来,现在司家都在他的掌控中,大小事务都在等着他,他自是乐得见到司丝出去。 这样他既不用在司丝面前演戏,还能让司丝愧疚的同时做足小可怜的人设。 这天清晨吃过早饭,司丝又换了身司堇荀从未见过打扮,明明是初春,她却像是不怕冷一般穿了条抹胸长裙,身形被勾勒的完美无缺,肌肤白皙的她颈间带着条蓝宝石项链,流光溢彩,衬得她像极了坠入凡间的妖精。 司堇荀一向都知道司丝是极美的,摇曳生姿,顾盼流转皆是风情,放眼整个桐城绝对找不出比她还要亮眼的人,而她也不吝惜掩藏自己的美,这几日激增的拜帖有一半以上是冲着她的美貌来的。 阿荀,干什么这样看着姐姐,察觉到司堇荀的目光,司丝走过去点了点他的眉心,像个小老头一样。 姐姐,傍晚的时候会下雨,你这样出去会冷。 司堇荀克制着闪躲的欲望,声音有些不自然,自司丝回来后,她总是有意无意的触碰他的身体,有时是脸颊,有时是额头,搂搂抱抱更是日常。 这些事他们小时候也做过,可分开五年,他知晓了一切后,所有的亲密便都变了,他没办法再把她当成唯一的依靠,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应该保持距离,可偏生司丝对此毫不在意,她似乎还停留在之前,并未把他当成一个男人。 司丝轻点的手指并没有抚平司堇荀紧皱的眉心,看着他一脸严肃的神情,司丝轻笑一声,魔掌移至司堇荀头顶。 原来是在关心姐姐,放心吧,我会赶在变天之前回来的,你在家乖乖等着,等姐姐回来就给你带刘记的牛肉干。 姐姐今天要去哪?司堇荀握住司丝的手腕,他不喜欢她摸她的头,从前到后像是在摸狗头,能带我一起去吗? 这次不可以哦,阿荀要在家乖乖等姐姐回来。司丝笑着道。 司堇荀有些失落,声音沉闷,姐姐要去见谁? 去见想到那人,司丝脸颊染上一层绯红,她移开目光看向院子里等候多时的汽车,面含娇羞,一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是姐夫吗?司堇荀眨着眼睛,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 被人戳中心思,司丝脸颊更红,她轻咳一声,才不是!还没有结婚呢,他才不是你姐夫! 司丝小声嘀咕着,嘴上说着拒绝,可眼里的喜悦却怎么都藏不住。 难得见到司丝露出小女孩般娇羞的表情,司堇荀轻笑一声,松开了拉着司丝的手,我知道了,那今天我就不跟着去了,姐姐记得要早些回来。 话落,司堇荀便撑着轮椅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而去,见状,司丝面色更红,欲盖弥彰道:你知道什么,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是我想多了,姐姐快去吧,不要让人家等久了。 司堇荀笑着,直到司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客厅里,那一瞬间笑容霎时冷却,深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阴翳,那眼神就像是映在枯井里的寒月。 司丝所有的动态都在司堇荀的掌控中,他知道她今天约了傅霂呈在铜山路新开的西餐厅见面,司丝很喜欢傅霂呈,而这其中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在得知傅家有意和司家联姻时,他便想出了这么个计划,其实,傅家最开始和司丝联姻的对象并不是傅霂呈,而是傅霂呈最受宠的弟弟傅荇云,是他暗箱操作,借势逼迫傅家换了人,也是他定期给司丝送去美化傅霂呈的信件,让她一点点的对傅霂呈生出了好感。 傅霂呈并不是良配,这人野心极大,冷硬无情不说且早有心爱之人,所以他会因为权势娶司丝过门,却不会给她想要的爱,傅霂呈能给司丝的只有薄情寡义的利用,而这正是司堇荀想要的。23sk. 要报复司丝怎么能只让她在身体上痛苦,尤其是像她这种在枪口横跳、见惯了杀戮的人,她不怕死,甚至于把死看作是一种解脱,要让她真正感受到绝望只有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这一种方法。 这样杀人诛心的手段在司堇荀看来并不算什么,毕竟幼时的他就是这样只身一人在绝望中苦苦煎熬过来的,原本他就这么痛苦下去也没什么,是司丝给了他希望和温暖,而在他最信任、最依赖她的时候,她又残忍的将一切收了回去。 司堇荀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如今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将她对他做的事还回去罢了,杀人的凶手就该有随时被人杀掉的觉悟,早在司丝肆意玩弄他的那天,她就该知道会有今天。 第386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18 司丝是卡着点出门的,她算准了时间,在一身挺拔军装的傅霂呈到达时,她那双妖冶的高跟鞋刚好着地。 傅先生。 婉转的女声传至耳畔,转身望去,比起这声呼唤,更夺傅霂呈心神的是司丝裸露在外的肩膀,白皙胜雪,锁骨流畅纤细。 再往下,纤腰不盈一握,傅霂呈喜欢身形细弱的女人,在他印象中,宋遇青的腰身便已极细,却不想司丝竟比之更胜一筹,远远望着只一手便能掌握。 司丝的身影纤瘦却不干瘪,凹凸有致,胸前的丰盈被抹胸长裙恰到好处的遮挡住,风姿尽显,像只高贵的海妖。 傅先生,好巧啊。走到傅霂呈身边,司丝勾着红唇冲他笑。 傅霂呈不喜欢这样直白大胆的女人,可这一刻他的心脏却罕见的停滞了一瞬,冷硬的下颌线微微紧绷,他面色不改,俊美的眉眼浸着冷光。 怎么?没认出我是谁?司丝在傅霂呈面前站定,仰面望着他,毫不吝惜的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傅霂呈依旧面不改色,中规中矩的回了声,司丝小姐。 司丝捂嘴轻笑,原来认出来了,叫我司丝就好。 好。 两人并肩步入餐厅,临近饭点,餐厅里却空无一人,舒徐的钢琴曲缓缓流淌,桌上的咖啡散发着醇厚的香气。 包场而已,傅霂呈对于司丝此番操作早已见怪不怪,外界盛传司大小姐骄奢淫逸,如今一见,果然和当年没什么两样。 斜眉入鬓,鼻梁挺直,目光锐利,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处处透着冷漠,主神空间里,923被傅霂呈这副模样迷得嗷嗷直叫,无视923的激动,司丝率先打破了沉默。 傅先生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我。 你多虑了。傅霂呈挑眉,他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他哪里是不喜欢她,那是厌恶,深恶痛绝。 唔是嘛。 司丝单手撑住下巴,蔻丹玉指轻点着侧脸,她轻勾着唇角,眼神直直落在傅霂呈脸上,不喜欢也正常,毕竟我们才见面,你看一眼就喜欢才有鬼。 外面的传闻想必傅先生早有耳闻吧,真真假假,还望傅先生能明辨是非,毕竟我们以后可是要在一块过一辈子的。 过一辈子?就这么笃定我一定会娶你? 傅霂呈被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逗笑,她倒是一点也不遮掩她的来意,她难道不知道他的处境吗,他不是他那个含着金汤匙弟弟,没有一帆风顺,跟着他只会有数不尽的腥风血雨。 迎上傅霂呈戏谑的目光,司丝避而不答,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傅先生吗? 傅霂呈倚着靠背,笑而不语,等着她主动回答。 司丝一点也不介意他的打量,她取过勺子,轻搅着杯中的咖啡,因为你在我这里和旁人不一样,在我眼里你可不是什么威震一方的傅少帅,你只是傅霂呈。 是我一个人的傅霂呈。 说着,司丝停下了动作,她把瓷勺取出放在瓷盘上,二者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杯中的浮沫因着她刚才的搅拌旋转着,化成圈沿着杯壁不停地翻涌,像漩涡一般紧绕着中心的液体。 喜欢我? 司丝一本正经的宣誓主权,傅霂呈难得多了几分新奇,他双臂环胸,薄唇勾起,笑容邪肆。 喜欢。司丝直言不讳,不掩爱意的紧盯着他。 你想要什么? 傅霂呈眸色微冷,司丝这句喜欢他是不信的,围绕在她身边大献殷勤的富家公子犹如过江之鲫,他可不信这位一向目中无人的大小姐会一眼看上他。 我想要的可不少,但最想要的是你。 呵!傅霂呈冷笑,冷冽的眼尾带着轻佻的弧度,嘴角抿成一条线,似笑非笑,口气倒是不小。 你本就是我的未婚夫,我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 你也说了是未婚夫,这结了婚的夫妻尚且可以离婚,未婚夫妻又算什么? 你不愿娶我?司丝脸上的笑意微僵,娇媚的眸子染上几分冷意,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傅霂呈是想说实话的,可他忍住了,且不说这位大小姐背后纠缠的的势力会给他带去怎样的麻烦,单就她心狠手辣的手段会将宋遇青置于危险中这一条,他就不会直接同她硬碰硬。 这么做倒不是说他忌惮她的势力,他只是不想多生不必要的事端,要把宋遇青带回身边,他必须尽早坐上那人的位子,与司丝多做纠缠只会浪费时间。 没有就好,我从不认为我比别人差,你现在不喜欢我不要紧,总有一日你会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 傅霂呈细细呢喃着,他眼眸微眯,目光像打量物件一样在司丝身上逡巡着,似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若我不呢? 他不喜欢这样女人,即便她这副皮囊生得再怎么美丽,也难掩其灵魂的丑陋,自私势利,她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值得欣赏优点。 不可能! 司丝笑着,眼中写满了笃定,这三个字一语双关,傅霂呈绝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权势,哪怕他现在言辞凿凿,可最后还是会娶她。???.23sk. 傅霂呈如今的心路历程原主都经历过,只不过那时的她在面对心爱之人时含蓄扭捏,这才失了先机,她急于讨好宋遇青,妄图在傅霂呈心中留下好印象,可却不知这两人才是一对,她被宋遇青捏在手里搓扁揉圆,成了她荡平敌军枪杆子,最后的结局早在最开始时便定下了。 所以司丝小姐这是打算追求我? 未尝不可。司丝满不在意,仿佛此事再平常不过。 你打算怎么做?眼前的姑娘毫不露怯,傅霂呈被她带起几分兴致,他坐直腰背,学着司丝的姿势,手肘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目光如火的盯着她。 带着压迫感的气息扑面而来,司丝面颊一烫,强撑着没有躲闪,这是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傅霂呈看到了司丝脸上的娇羞,他爽朗一笑,抬手捏住司丝的下巴,既然这样,那我拭目以待。 手上滑腻的触感只一瞬间便消失了,司丝挣脱了他的钳制,蹙眉瞪着他。 见状,傅霂呈淡定的收回了手,他端正坐姿,被军装包裹的伟岸身形散发着摄人的气息,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提示。 我不喜欢强势的女人。 第387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19 和傅霂呈分开后,司丝去了一趟仁心医院,她给司堇荀请来的骨科医生近期正好来仁心医院做合作交流,得到消息后她立刻赶了过去,看到司丝的那一刻,对方有些意外,明明她还是之前的穿戴风格,脸也还是那张脸,可总让人觉得她哪里变了。 这位医生算得上是原主在法国的好友,私交不深,属于相互欣赏的哪一类,念着家里的便宜弟弟,司丝没怎么和好友叙旧,她把司堇荀近期的情况跟对方做了简单的沟通交流,约定好看诊时间后便离开了。 司丝拎着牛肉干从刘记出来时,天色果然像司堇荀说的那样变得阴沉下来,铅色的浓云层层叠叠,冷得像刀子一样的春风径直吹在身上,侵入肌骨,让人下意识打起了寒颤。 因着本体是菟丝花,司丝受不得疼,同样也不喜过冷过热的天气,可原主是朵傲娇的玫瑰,在这看似空旷的大街上,背后不知藏了多少双盯着她的眼睛,状似无意的抚了抚手臂,司丝挺直脊背,嘴角噙着笑,风情万种的上了车。 车子平稳的往南林公馆驶去,封闭的车厢里,牛肉干的香味穿过牛皮纸袋钻了出来,这刘记是百年老字号,招牌牛肉干味道醇香,肉质劲弹,价格公道,颇受桐城父老的喜爱。 这些人中就有司堇荀,倒不是说他贪图这口美味,只是因为这里面包含了他和原主的回忆,在他们相互取暖的那段时间,原主每次外出回来都会给司堇荀带牛肉干,这里面承载着原主对司堇荀的关怀,因而每次尝到这味道,司堇荀的心情都会没由来的变好。 但这只是以前,自原主出国以后这味道便戛然而止了,在原主不在的这段时间,司堇荀也曾尝过这牛肉干,可味道不对,他再也找不到当初轻松开心的感觉,干涩无比,难以下咽。 司丝知道她这几次带回来的牛肉干都被司堇荀丢掉了,就像丢掉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和温情一般。 车子驶入公馆大门,天色又阴沉了许多,在压得极低的灰色天空的映衬下,白色大理石雕刻的喷泉愈发的显眼,水声淙淙,几声闷雷从天边传来,司丝接过佣人递来的披肩,将手袋交给对方后便转身向一边走去。 接连几日的定点投喂总算是初见了成效,一下车,司丝就在绿化丛里看见了那条眼熟的尾巴,小雪貂探头探脑的往司丝这边张望,两只小爪子在嘴边划拉着,俨然是把司丝当成了肉干投喂机。 照例将牛肉干递过去,司丝成功撸到了毛茸茸,小雪貂貌似是个喂不熟的,它同意司丝的触摸,但也仅限于它吃饱之前,当它填饱了肚子,它就再次变成那副不为半块肉干折腰的清高模样,摇着尾巴一溜烟消失在绿化丛里。 小雪貂每次吃得都不多,但它毛色顺滑,小腹上还有一层柔软的脂肪,胖乎乎的一看就没挨过饿,看着小雪貂消失不见,司丝哑然失笑,到底是个鬼精的小东西,到哪都不会吃亏。 【三三,你说这小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这里也不像是能有野生雪貂的地方吧?】手心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司丝絮絮叨叨的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司丝知道这是偶然,也没想跟923要个正式的答案,可偏偏923看不惯这些个毛茸茸,明明他才是她的随身系统,他模样好惹人爱,哪里比这些个掉毛的东西差! 923难得回过劲来,有些吃味,他陪了司丝那么久,渴了递茶,烦了解闷,他才是该最受她宠爱的最佳搭档,要不是这些烦人的毛茸茸,他一定能得到她更多的注意力。 【这些满地掉毛的玩意儿就跟滚粪球的屎壳郎,菜地丛里乱蹦的蚂蚱一样,哪有什么来历,要是每个都定位追踪,我们系统也不用干别的了,整天处理户籍档案算了。】 主神空间里弥漫着酸味,他翘着二郎腿,皮笑肉不笑,怼她!怼她!快来和他吵架啊! 923在心里叫嚣着,可司丝却迟钝的什么都没察觉到,她痴痴地看着小雪貂消失的绿化丛,努着小嘴,意犹未尽。 她竟然不理他!看着司丝这副又呆又傻的模样,923一气之下关了通讯器,别找他了,抱着她的毛茸茸做任务吧!3sk. 浓云酝酿了许久,雨点终于落了下来,淅淅沥沥的水珠吹在司丝身上,将她从毛茸茸的迷魂阵里拽了出来。 司丝忙不迭的往屋里跑,一进门就见司堇荀坐在那,脸色极差,姐姐为什么要在外面淋雨? 就因为傅霂呈直言说了不喜欢她她便受不了了吗?因着眼线传来的消息,司堇荀脑补出了她一脸蛮横实际上却是在摇尾乞怜的画面。 她迫不及待的宣誓主权,上赶着想要对方能多爱她一些,司堇荀乐于看到这一幕,可当这事真的发生以后,他又觉得心里窒闷的很,她总是这么轻易的喜欢上别人,从不顾念他的感受。 淋雨?司丝一脸不解,她将披风取下来递给佣人,然后接过毛巾轻拭着脸上的水珠,我哪有淋雨? 司机说你下车之后就直奔草丛,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看起来很不开心,是姐夫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吗? 不开心? 她什么时候不开心了? 哦,她想起来了,她回来的路上确实不怎么舒服来着,因为牛肉干的味道太大了,开始闻着香,可闻多了就有些发腻犯恶心,她皱皱眉头就叫不开心了? 还有,原主这副身体美归美,笑起来的时候光芒四射,可不笑的时候娇媚就变成了冷艳,是个重度臭脸综合症患者。 熟悉她的人自然能看出来她并非不高兴,可这对于刚和她接触不过半个月的司机师傅来说还是有些难度。 脸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司丝走到司堇荀面前,俯身蹲下揉了揉他的发顶,他没有惹我生气,今天很愉快。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司丝笑得娇羞,她这笑容落在司堇荀眼里极为刺眼,人家还厌恶着她她就护上了,是怕他因此不认可傅霂呈吗?她到底是有多喜欢那个男人? 他没惹你生气你为什么不进来,为什么要在外面淋雨吹风?她说的话司堇荀一个字都不相信,在他心里她就是惯会扯谎的骗子。 第388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20 我没有在外面吹风,我只是在院子里看见了个有意思的东西,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 司丝没说是什么,其实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依着她这几天的观察,那只小雪貂的警惕性很高,它吃得那么胖,捕猎战斗力应该也不错,所以司堇荀这小变态对它的危险系数并不大。 司丝含糊其辞的解释被司堇荀听出了敷衍的意味,他不相信司丝说的话,这一刻不论她如何解释,司堇荀都会往他理解的方向想。 眼底探究的欲望越来越淡,司堇荀深深的看了司丝一眼,而后移开视线,滑着轮椅往餐厅走去。 姐姐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司堇荀的脸色冷了下去,声音疏漠,感受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司堇荀眼底的阴霾越来越重,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他的姐姐本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她不欺骗敷衍他,难道还指望她用真心对待他吗? 她有了傅霂呈,下一步就是将他一脚踢开吧,她一直都是这样,有了更好的选择之后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既如此那他还犹豫什么。 司丝那边,被雨水淋过的裙摆潮乎乎的贴在身上,她这裙子本就暴露,现在没了披风的遮挡,冷风吹在身上致使鸡皮疙瘩一层层的往外冒。 她不能再耗下去了,否则她一定会感冒,止痛丸虽然能屏蔽物理伤害,可这感冒发烧带来的生理影响还是存在的。 司丝没有理会司堇荀的变化,转身上楼,臭脸综合症发作,一直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的佣人张妈误以为这对姐弟不欢而散,思量着,未避免二人因为这点小事伤了感情,张妈大着胆子跟了上去。 照顾司堇荀的这些日子,张妈是真的同情这个孤单的少年,她在乡下的家里有个和司堇荀差不多大的儿子,生龙活虎皮得很,相比之下,小小年纪便断了腿,被迫躲在房间里不见天日的司堇荀着实有些让人心疼。 司丝小姐。张妈追了上去,在司丝推开房门的前一刻叫住了她,司丝小姐,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司丝依旧是那副表情,她的牙齿隐隐打着颤,身上阵阵发冷的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司丝的语调虽有些不冷不热,但张妈并没有从中听出不耐烦的意思,她抬眸望向司丝,心中的那点忐忑也渐渐散去。 张妈年过半百,见过的大人物虽不算太多,但也不在少数,有关眼前这位司丝小姐的传闻她听过不少,可眼见为实,这段时间真正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位娇纵的小姐本性并不坏,她眼里没有那种狠绝。 传言不可全信,或许她对外确实跋扈了些,但对待身边的人她大部分时间都很温和,也没有刻意为难和无理取闹。 司丝小姐您要不先去换身衣裳,洗个热水澡吧,这倒春寒厉害得很,小心别着凉了。 看着司丝的脸色有些发白,张妈心里有些歉疚,刚才是她疏忽了,急着替司堇荀辩解忽略了司丝刚淋了雨。 司丝小姐,我去给您煮碗姜汤,那些话我待会再说。 不用,你想说什么,是关于阿荀的事吗? 浴室里,司丝脖子以下的身体全都泡进了水里,氤氲的热气和淡淡的玫瑰香气糅合在一起,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轻阖上眼眸,司丝回想起了张妈刚才说的话,张妈劝她多分给司堇荀些时间,说他今日因为她的承诺一反常态,午睡过后便在厨房忙活了起来,他坐着轮椅移动不方便,可食材方面却没让任何人帮忙。 张妈还说司堇荀很孤独,他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念着她,从刚开始变天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她,直到听见她车子进门的声音,他才安心回到厨房让人帮忙把饭菜端了出来。 他在客厅里等了很久,热好的饭菜都放凉了还不见她进门,这才有些失望,他也是关心她才会这样。 听到这些话,司丝强忍着没笑出来,司堇荀关心她?他要真的关心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吹风坐着不动了。 他是念着她,念着怎么卖惨消除她的戒备心,念着怎么攻占她的心然后狠狠的扔到地上踩得稀巴烂。 司堇荀是个天生的好演员,也难怪原主被他害得那样惨,他做事滴水不漏,身边朝夕相处的人都被他骗了过去,在这些人心中司堇荀就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可怜,更别说心思都扑在傅霂呈身上的原主了。 司丝知道司堇荀一直都在监视着她,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很快就要有动作了,他不会放弃他的报复计划,不论现在她如何对待他,冷待也好,讨好也罢,事实早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泡完热水澡出来后,司丝果然在楼下看到了司堇荀,他依旧穿着高领毛衣,眉眼乖顺,可怜兮兮的坐在轮椅上。 姐姐,喝姜汤。 见司丝下楼,司堇荀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这笑容里带着讨好和小心,一切的不愉快仿佛都没有发生。 又开始表演了吗? 司丝走过去接过姜汤,在他注视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手艺不错。放下碗,司丝摸了摸司堇荀的头,愿意给姐姐煮姜汤就是不生气了吧? 我没生气。司堇荀声音有些闷。 张妈都告诉我了,你做了晚饭,还一直在院子里等我对不对? 听到这话,司堇荀有些震惊,他快速看了她一眼,在对上她的目光后低下了头,耳根微红,委屈道:姐姐答应我变天之前回来的。 阿荀想知道姐姐回来这么晚都干了些什么吗?晚饭后来我房间,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第389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21 惊蛰过后,春夜来的越来越晚,因着晚饭前的约定,司堇荀吃完晚饭后就在等着司丝派人叫他过去。 他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阴雨绵绵,空气中透着潮湿,淅淅沥沥的细雨浇在玻璃上,汇聚成珠,骤然坠落发出点点沉闷的声音。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司堇荀侧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径直来到窗边,窗户一经打开,瑟瑟冷风便灌了进来,额角的碎发被吹得散乱,露出了精致的眉眼和其中的寒凉。 不多时,一道白色的虚影熟门熟路的窜了进来,关上窗户,司堇荀嘴角轻翘,温润的少年音响起,知道回来了。 小雪貂站在桌子上抖落身上的水珠,它撑着后腿站立着,前爪磋磨着鼻尖,一本正经的整理着自己的毛发,没有理会拿着食物走来的少年。 又吃饱了吗?司堇荀把精心配制的雪貂粮放在食盆里,见到小雪貂丝毫不感兴趣,他伸出手抚了抚它的小腹,果然是鼓着的。 这是找到好人家了,回来的越来越晚了。司堇荀收回手指,眼底的温度渐退,连你也要离开吗? 这只小雪貂是他在司丝出国后第二年捡到的,那时候这小东西还没断奶,满身泥水,瘦骨嶙峋,连毛都没长齐,是他悉心照料了许久才保住了它的性命。 许是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从那以后这小雪貂便一直跟在他身边,虽然偶尔会出门觅食,可却从未出现过现在这般状况。 给它的食物总是吃不完,甚至于有几次像今天这样一口不动,它还是会回来,可却越来越晚。 在司堇荀的世界中,人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背叛离开,只有动物会因着本能跟在投喂者的身边,动物的世界是纯粹的,谁待它好,它便对谁衷心,可司堇荀没想到这样的感情有一天竟也会发生变化。 司堇荀的心脏一寸寸的下沉,看向小雪貂的眼神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温润,他走到轮椅边坐下,再一次戴上了虚假的面具。 小雪貂终究只是只凡物,心性单纯的并它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桌边,司丝买来的牛肉干散发着香气,嗅到这股熟悉的气味,小雪貂探头探脑的凑了过去。 一边,司堇荀注意到了小雪貂的动作,它钻到了牛皮纸包里,叼出一块送到司堇荀手边,而后原路返回吃得津津有味。 手心里的牛肉干还是记忆里的味道,可司堇荀却再也找不到当时的感觉,他静静地看着牛肉干,倏然想到了什么。 小雪貂开始出现异样和司丝回来的时间基本一致,开封的牛肉干,在绿化丛边的司丝那一刹那,零碎的片段慢慢重合。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微弱的光线在少年的脸部轮廓上蒙上了一层骇人的阴霾,司堇荀看向小雪貂,目光泛着残忍的寒意,刺骨凌厉。 原来是去投奔她了吗? 司堇荀被叫到司丝房间时,她屋子里满是艾灸的味道,烟雾缭绕,呛得司堇荀霎时皱紧了眉头。 姐姐,你这是 见司堇荀过来,司丝从烟雾中抬起头,笑着冲他招了招手,你不是想知道我回来这么晚去干嘛了吗?就是这个,和傅霂呈吃完饭后我就去了仁心医院,上次给你联系的医生到了,我这次去跟他约好了看诊的时间,顺便跟他学了两手按摩手法。 你的腿现在没有知觉,需要多按摩活血,筋络通畅了才更有利于恢复,现学现卖,你也知道这穴位什么的比较精妙,一个弄不好就容易出错,所以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说着,司丝起身来到司堇荀腿边,拉住后退的轮椅扶手,不容拒绝道:你别总想逃避这件事,姐姐保证你的腿一定能治好,你别害怕,有姐姐在。 司丝脱去了司堇荀的鞋袜,软嫩的手掌触到他的肌肤上,仿若触电般的酥麻霎时沿着他的尾骨传至大脑。 司堇荀握紧了双拳,高领毛衣之下,崩现的青筋昭示着他的不适和压抑。 他的腿早就恢复了康健,行动和常人无异,此刻,司丝柔弱无骨的触摸就像是撩拨,又像是折磨。 当年那场爆炸很严重,炸裂的钢板穿透了皮肉,直直插进了骨头里,那种撕心裂肺、催人去死的剧痛司堇荀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他的双腿差点就保不住了。m.23sk. 他是真的在轮椅上度过了接近三年的昏暗时光,没完没了的治疗,犹如在钢钉上行走的复健,那种陷入绝望自我厌弃的痛苦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若非有他外公的支持他一定会选择去死。 他现在是能站起来了,可腿骨两侧切开又缝合伤痕却像百足巨虫一般盘踞在那里,青紫的痕迹与周围白皙的肤色形成了刺目的对比,恶心又狰狞。 一到四季转换,阴天下雨之际他的腿就疼得厉害,他会变得暴躁易怒,只有拼了命的想着折磨这些人才能稍稍安定。 这种从骨缝中钻出来的剧痛不是止疼药可以压制的住的,一如今日,他为了不在司丝面前露出马脚,硬是将止疼药加至了平时三倍的量,他的嘴里满是药片的苦味,可那股钻心的痛意却依旧存在。 司堇荀强忍着异样不做出任何反应,看着他敢怒不敢动的模样,司丝心中舒爽,面上却露出了沉痛之色,她哽咽着,眼眶微红,那时候一定很疼吧 阿荀别怕,姐姐回来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姐姐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司丝盘腿坐在他跟前,低垂着头,颤抖的指尖轻触着疤痕,司堇荀看不到她的表情,他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看向她发顶的黑眸中杀气盘旋,他不会再信任她了,他已经给过她无数次机会了。 第390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22 司丝知道司堇荀的腿一到阴天下雨就疼的要命,为此,按摩时她特意运转了些许灵力,这些灵力源自她的本体,这在之前的世界是没有的,也不知是否是上次帮助923破获了非法系统团伙的额外奖励。 这股灵力稀少浅薄,不能上天遁地、逆天改命,也不能隔空取物、穿梭时空,几乎没什么用处,但聊胜于无,配合特殊的手法帮助司堇荀缓解疼痛还是可以做到的。 屋子里,艾灸燃烧产生的烟雾越聚越多,缠缠袅袅呛得司丝直咳嗽,她一边唠唠叨叨,一边用力按摩着司堇荀的腿。 司丝偶然抬头间,司堇荀看到了她鬓角处的汗水,她虽然嘴上说着今晚要跟他坦白,可他知道她仍旧没有跟他说实话,她从进医院到出来不过半小时,这点时间哪够学习什么按摩手法,她不过是看他单纯好骗敷衍他罢了。 他对这次的按摩丝毫不抱希望,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随着司丝手指的移动,他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意涌了出来,那股热意侵吞掉了骨缝里的疼痛,安抚了紧绷的神经,那种舒畅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放松,脑海中叫嚣的凶兽也终于消停了下来,23sk. 久违的安宁催着他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喉结滚动,目光转至迎着风雨吹打的窗户,耳边是她轻缓的呢喃,房间里暖光氤氲,自从受伤以来,这是司堇荀第一次觉得漫漫雨夜也不是那么难熬。 情绪放松下来,贪婪享受着这股温暖之意的司堇荀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司丝身上,回国之前,司丝哪怕身在遥远的法国,他对她的动态依旧了若指掌,她根本就不会什么按摩手法,更没有人教过她,回国后亦然。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 她一早便知道他出事了吗?这其中莫非有她的手笔? 司堇荀习惯掌控司丝的一切,现在出现了这样的空白,陡然让司堇荀生出一种超脱控制的陌生感,她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带着疑问,司堇荀的目光在房间里游移起来,这个房间的每一处陈设都是他准备的,熟悉的桌椅,熟悉的沙发床幔,没有任何异样。 陷入疑惑的无力感迫使司堇荀皱起了眉头,不经意间,目光掠至鹅绒枕下,那里露出了书籍的一角,那本书很厚,深蓝色的封皮,以前从未见过。 那是什么? 他的姐姐并不是个爱看书的人,他按照她的喜好布置房间的时候更是没有准备这些,这段时间他从没在她房间见过诸如此类的物件,是刚带回来的吗? 至此,司堇荀不可抑制的开始思量起来,他看向司丝,眉心收得更紧,眼前这人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嚣张跋扈,骄矜残暴,美丽异常,可她又好像变了,他隐隐觉得有些地方和他记忆中不一样了。 按摩结束后,司丝把司堇荀送回了他的房间,回来后她把自己整个泡在浴缸里,洗去了一身烟气和汗水。 艾灸的味道散尽,身上除了花香再无其他时,司丝才从浴室里出来,恰逢此时,张妈端来了一杯热牛奶。 【牛奶里有安眠药,是司堇荀那小白眼狼下的。】 张妈离开后,923暗搓搓的冒了出来,他还在跟司丝单方面冷战,究其原因是因为她还没哄他,他生气了她都不知道,他不出声她也不找他,活像没有他这个系统一样。 说完,923又挤眉弄眼的观察了一阵,见司丝还是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他心里一窒,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923一脸气闷的关闭了通讯器,一张透白的小脸红的像只煮熟的虾,他再上赶着主动跟她说话他就是孙子! 923消失不见,司丝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她将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摆好道具,扑腾着在床上躺好,安稳的进了梦乡。 深夜,春雨连绵,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司堇荀进来后转身锁上了司丝的房门,他缓步走到了床前,打开了壁灯。 桌上的杯子已经空了,她竟毫无防备的都喝了下去,司堇荀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情绪复杂,不知是开心于她的信任,还是痛恨于她的无视和小瞧。 从小到大,他在她心中一直都是乖乖兔的形象,弱势、胆小、需要保护、言听计从这世上几乎所有毫无攻击性的词汇都能用在他身上,是因为他装得太好,所以给了她随意拿捏的底气吗? 司堇荀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丝,在她枕边,躺着他早前看到的那本书,他现在之所以再回来为的就是一探究竟,他想弄清楚那股异样的来源,想知道司丝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俯身越过熟睡的司丝,司堇荀将书本拿在了手里,他眼里含着冷意,可刚刚翻开扉页,他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这本三指厚的书籍上密密麻麻做满了标注,里面的内容正是司丝今晚按摩时的手法心得,这些标注的墨迹是新的,很显然是刚写下不久。 她竟是在学习这些! 是因为他吗? 司堇荀退至桌边,震惊之下,他失力的跌坐在了靠椅上,翻看着这本沉甸甸的书籍,书中的每一处痕迹都牵动着他的心。 这本书的纸页因为反复被翻动而变得蜷曲,上面的标注认真细致,从浅显生疏,到高深复杂,这其中的变化连他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得到,司堇荀低头轻嗅着,果然在上面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她真的有在认真的学 原本还算平稳的心跳在这一瞬间急速的跳动起来,犹如擂鼓,一下又一下,越来越激烈,抬头看向床上正在熟睡的人,她的脸上带着疲惫,显然是累极了。 理智和愤怒在脑海中撕扯着,司堇荀呼吸急促,猛然把书本拍在了桌子上,眼底染上了猩红。 为什么要偷偷做这些事? 明明是为了帮他,如果她是真心为了他好,为什么要遮遮掩掩撒谎骗他? 直接说出来不好吗? 她为什么不对他说实话? 她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她察觉到什么了吗?是想再一次骗取他的信任,肆意玩弄他吗?! 司丝! 手掌不受控制的再一次落在了司丝的脖子上,随着五指的收紧,司堇荀咬牙低吼出了司丝的名字。 第391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23 晨光熹微,雨过天晴之后,涌动的暗流隐藏在宁静平和的表象之下。 从那日雨夜司丝给司堇荀按过腿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他一面厌弃着自己的妥协,一面又无比贪恋,他太渴望这种痛苦消弭的感觉了,在无数个痛到窒息无法安眠的昼夜,他一直在祈求着解脱的到来,他想死,可他不甘心。 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他母亲的仇,欺骗了他的司丝,将痛苦施加在他身上的张蔓太多太多,沉重又窒息,压的他觉得自己连死都是奢侈。 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张蔓和司玄林现在已经落至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以前欺负过他的人也都付出了代价,只有司丝,就只剩她一人还逍遥在外。 司堇荀是贪恋司丝带给他的短暂温暖,可也仅仅只是贪恋,于他而言,幼时受过的所有苦难,都不及她一人背叛时带来的心碎痛苦。 司丝是他杀母仇人的女儿,因而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对她的报复,等解决了她,他就可以迎来真正的解脱,他会有新的人生,亦或是走向死亡,无论哪样都比现在好得多。 主神空间里,刚看完司堇荀幼时经历的司丝不经意间再一次看到了他眼中的疯狂,她轻叹一口气,眼神中含着悲悯和决绝,【三三,这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原主的身世告诉司堇荀吧。】 【嗯???这么突然的吗!你不是打算最后再说,让他后悔一辈子吗?】 【现在告诉他吧。】 就当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能够因着这次的提示从仇恨中挣脱,她便让他死的痛快些。 【另外,城东最近有一批军火要到港口,你多留意着,得了准确消息之后告诉我。】 【好,是要送给傅霂呈?需要我帮你办妥吗?】 【不用,这样的事我亲自来就好。】这一次,傅霂呈和司堇荀的好感度她要一起刷。 秦杳那边,距离上次见到司丝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许是因为有了司丝的交代,这半个月以来,公馆里的人都待她很好,出入自由,有专人保护,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比她在锦城老家还要好。 司丝似乎真的把她当成了朋友,在这之前,秦杳从未遇到过像司丝这样长得美心又善的人,她骗了她,说谎利用她留在了桐城,她没想到她能住进司丝家里,白吃白喝,像个没用的蛀虫。 日子过得越滋润,秦杳越是觉得无地自容,她也想为司丝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放眼望去她却没什么能帮得上忙。 想起眼下唯一能为司丝做的事,秦杳无精打采的吐出一口气,明明说好要来她这里吃饭的,可半个多月过去了,她却始终没有见到司丝的人影。 这几日下来,秦杳已经知道司丝的身份,她在桐城的地位极高,每日都很忙。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现在她所用的一分一厘都是司丝的,秦杳自知她没有资格再要求更多,可她还是想见司丝一面,让她尝尝她的手艺,当面跟她说声感谢。 犹豫之下,秦杳拨通了南林公馆的电话,等待的那段时间,秦杳的心脏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她怕司丝会觉得她很烦。 秦杳屏住呼吸,手心里全是汗,好不容易等到电话接通了,可对面传来的却不是她期待的声音。天籁小说网 你好,南林公馆。 意料之外的男声,很冷,沙哑低沉,没有一丝温度。 电话这边,秦杳闻声不禁打了个寒噤,她打错了?可号码的确是司丝给她的那个。 您好,请问是南林公馆吗?司丝小姐在吗? 她不在,你是? 听筒里的声音软了下来,如沐春风,和刚才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秦杳蹙眉移开听筒看了眼,换人了吗? 您好,我叫秦杳,有些事想找司丝小姐,一会她回来了能麻烦您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吗? 秦杳是吗?我会转达的。 司堇荀的声音温软礼貌,可周身的气息却冷戾如刀,他随意翻弄着桌上的文件,注视着地上跪着的人,轻扯嘴角,深色的瞳孔里散发着骇人的视线。 对,谢谢您。 不客气。 说着,司堇荀冲隐匿于黑暗中的保镖摆了摆手,见状,地上跪着那人当即瞪大双眼,眼含着鱼死网破般的挣扎,可还不等他出声,他就被人捂住嘴拖拽了出去。 地板上的血渍泛着暗红色的光,司堇荀的眼眸被兴奋覆盖,他执着话筒,温声道:秦杳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啊?没有了!麻烦您了,再见! 再见。好像被她听到什么了呢 挂断电话,司堇荀不甚在意的把文件丢到了地上,散乱的纸张飘得到处都是,下一瞬,旁边穿着一身中山装的男子立刻俯身将其捡了起来,毛骨悚然,一言不发。 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还抓不到人你们就投江吧。 是,是 司堇荀漫不经心的说着阴毒的话,张蔓那个不知死活的贱人竟然逃跑了,她想干什么,要去给她的宝贝女儿通风报信吗? 她最好真的是往司丝那里跑,如若不然,他一定会砍了她的双腿,让她再也不敢到处乱跑。 秦杳那边,挂断电话之后她整个人脱力坐在了沙发上,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明明声音听着那么温和,可她总觉得不对劲,那种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脊背发凉,冷汗层出。 还有刚才那几声闷响是什么动静,有人在打架吗?这怎么可能? 她刚才确实拨通了南林公馆的电话,听说司丝还有一个弟弟,那人会是他吗?他在干什么? 电话刚接通时的语调一遍遍重复着,那冰冷的感觉萦绕在秦杳身边挥之不去,刚才那人绝对不像他后来表现出来的那般温和。 那人是谁?南林公馆的主人除了司丝,就只剩下了她的弟弟。 可听公馆里的佣人说,司丝的弟弟是个温和内向的人,他脾气很好,服侍他的佣人都很喜欢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表现。 第392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24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不要胡思乱想了 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秦杳懊恼的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她觉得她有些过于敏感了,仅仅凭着一句不冷不热的答复和几声响动就衍生出了那么多,她在想什么,司丝那样善良的人,她的弟弟怎么可能是坏人。 一定她最近侦探小说看多了,果然是太闲了吗?她必须得找点事情干了! 司丝回来后,司堇荀便将秦杳打来电话的事告诉了她,在问及秦杳是谁时,司丝只说是新认识的朋友,暂住在福云路的公馆里,其他的并未多言。 司丝好吃好喝的供着秦杳,不仅没有派人囚禁管束,反而纵容着对方四处闲逛,目的让人捉摸不透。 司堇荀看不懂司丝想要做什么,是情敌就该尽快处理掉才是,她不是喜欢傅霂呈吗?跟过他的女人她为什么要供养着,还是说她在计划着什么? 司堇荀自以为他很了解司丝,无趣奢靡,跋扈残忍,计划一直在推进,再过不久就能见到成效,可现在司堇荀却突然不想这么快把她送到傅霂呈身边了。 现在的司丝就像一本极有意思的书,越是深挖越有意思,无意中牵扯着他的注意力,吸引他不断探究。 第二天,司丝很早就去了秦杳那里,她原本是想赶中午饭点过去,说两句话就走的,可秦杳不依,她倒没有直言让她早点去,只是她那股失落隔着话筒司丝都感受到了,无奈,司丝只得起了个大早。 司丝到时八点才过半,可这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类吃食,一见司丝进门,秦杳立刻放下盘子笑着跑了过来,她穿着浅粉色的裙子,头发板板正正的扎成马尾,发尾随着她的跑动左右摇摆,煞是可爱。 丝丝你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秦杳拉住司丝的手,脸颊红润,杏眼晶晶亮,里面满是喜悦。 手臂被攥紧,司丝突然有一种自己养了个小娇妻的感觉,这小娇娇巴巴等着自己过来,一见到她就喜笑颜开,模样可人叫人看了就身心舒畅,怪不得这时的男人都好这一口,这要换成她,家里有这么个小东西等着她,她怕是也把持不住。 嗯,给你带了礼物。 司丝笑着,把包里的首饰盒取出来送到了秦杳面前,这是她前阵子去拍卖行刷存在感时拍下的项链,南海的珍珠,莹润有光泽,她当时一看到就想到了秦杳,于是便花大价钱拍了下来。 看着这包装精美的礼盒,秦杳眼眶微热,她抿了抿唇,心中的歉疚愈浓,司丝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愣着干嘛,拿着啊,珍珠项链而已,不值钱,我到你这吃东西总不能空手来吧。 见秦杳不肯接,司丝自顾自的把项链取了出来。 别动!转身,我给你戴上。 司丝不容拒绝的握住了秦杳的肩膀,越和秦杳接触,司丝越是喜欢这小娇娇的单纯,秦杳眼睛眨呀眨的,什么心思都藏不住,感动和愧疚都写在脸上。 嗯,好了,果然很衬你的肤色。 司丝点着头欣赏,她磋磨着下巴,后退两步,笑眯眯的上下打量道,我的眼光果然很好。 真,真的吗? 被司丝这么看着,秦杳脸颊发烫,她摸了摸项链,复又立刻放下,紧张到不知该把手往哪里摆。3sk. 真! 司丝重重的点了点头,傅霂呈这渣男的手下眼光真不错,随便一抓就抓着个宝贝。 秦杳低下了头,心脏怦怦直跳,无措的小手揪着裙摆,贝齿咬住唇瓣,心里像是开了花一样。 眼见着秦杳的脸越来越红,司丝仿佛发现了一片新大陆,她按捺不住撩拨逗弄的心思,上前拉住了秦杳的手,走吧,去看看你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猛然被拉住,秦杳愣了一瞬,嘴角悄无声息的翘了起来,她娇羞的应声,跟着司丝来到桌边坐下,兴奋的开始介绍,丝丝,我做了酒酿圆子,还有 饭桌上,秦杳对待司丝像是碰见了饿了十天八天的乞丐,一个劲的往司丝碗里添菜,她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司丝,小心观察着她的喜好,暗自记在了心里。 秦杳的小动作被司丝看在了眼里,心下稍动,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这次来原本是想劝说秦杳离开桐城的,秦杳被她带走之后,傅霂呈那边并没有什么异动,这阵子纵着秦杳尽情玩乐,该看的都看了,现在心愿实现,风声也淡了,自是要把她送回老家,再往后的事就看秦杳她自己的造化了。 可现在,司丝却觉得这样甩包多少有点不负责任,在这个军阀割据的年代,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走到哪里都会受欺负,即便她这次把秦杳平安送回了锦城,帮着她躲过了傅霂呈的魔爪,可谁能保证别处没有傅霂呈。 到那时没有她的庇护,秦杳又该如何自处? 若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事,就必须让秦杳强大起来,等她有了自保的能力,她才能安心放手。 思量着,司丝看向秦杳,道:杳杳,关于这次寻亲的事,你还有别的线索吗? 提及此事,秦杳心脏一跳,捏着筷子的手猛然顿住,没,没有了 是这样的,因为你提供的信息太少了,桐城这么大找起来实在是有些困难,若是着急的话 我不急! 司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杳急声打断了,看到司丝眼里的不解,秦杳也察觉到自己这样有些过于反常,她眼神闪躲着,赶忙补充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不用再为我的事费心思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你收留了我,让我在这里白吃白住,这样已经很好了,寻亲的事就让我自己来吧,我不能再这样麻烦你了,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你别多想 我不觉得这是麻烦,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而已。 这样也不行,你让我住这么好的房子,还不收我钱,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秦杳死活不肯多说,她有些懊悔自己当时找了这么个蹩脚的借口,她那时候真是脑子抽风小看了司丝在桐城的势力,现在知晓了一切,她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在桐城有没有亲戚,这种事只想要司丝想,半天不到就能查到。 可现在她却愿意坐在她面前,一脸认真的询问她细节,她是真的很信任她吧。 而她却自私的辜负了她的信任。 第393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25 秦杳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内疚和惭愧,她不敢看司丝的眼睛,生怕对方从她的歉疚中看出端倪,戳破她的谎言。 司丝早知道事情的始末,秦杳是撒谎了,可是此刻看到秦杳不加掩饰的愧疚,司丝非但没有觉得她虚伪,反而感觉到了少不更事的率真和单纯。 现在这般局面其实也不单单只是秦杳一人的错,这里面也有她的刻意纵容,而她既已决定要替原主实现心愿,帮助秦杳摆脱困境,就不会再退缩。 既然你不想我再插手你寻亲之事,那我便不再替你操心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就行,日后若是遇到了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我。 你住在这里不用觉得有压力,我这人看似朋友很多,但真正能说得上话、投缘的寥寥无几,你勉强算上一个,我是觉得你合我眼缘,品性和我相投才决定帮你的,因而你不用刻意小心,更不用想办法讨好,做你想做的事就行。 听到这话,秦杳猛然抬头,心里一震,司丝她果然看出些什么来了,她这是知道她撒谎了吗? 秦杳眼眶发烫,慌乱被感动压下,司丝的话也是她想说的,她很喜欢司丝,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就觉得很亲切,即便周围人都对司丝指指点点,可她仍旧鬼迷心窍的觉得是那些人错了。 看着司丝眼中温温的笑意和真挚,有那么一瞬间,秦杳想要把全部的真相说出来,可下一瞬,到嘴的辩解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太害怕了,她不想失去司丝这个朋友,就当她自私吧,等到谎言彻底瞒不住,司丝想要赶她走的时候她就离开,在这之前她一定会尽到好朋友的职责,一心一意为她排忧解难。 这么想着,秦杳一脸虔诚的握住司丝的双手,语气坚定,丝丝,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真的! 秦杳猛然拉着司丝的手带至胸前,司丝一愣,全然没有预料到秦杳的反应会这么大,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丝丝,不管外面人说你什么,我都只会相信你,你在我心里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秦杳的剖白越发炽热,司丝跟着点了点头,好。 秦杳定定的望着司丝的眼睛,嫣红的小嘴不住的说着保证的话,她紧握着司丝的手,两人面对着面,身体挨得极近。 就这样,撩人不成反被撩的司丝木木的被秦杳带去灌了一杯杯清茶,胃里鼓鼓胀胀,司丝满足的喟叹一声,转头看向旁边同样一脸喜色的秦杳,小娇娇脸颊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喝了热茶,还是娇羞。 寻亲之事不是三两日能解决的,这段时间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 秦杳小声回答,她本来想说她可以包了她的伙食,只一顿饭的功夫,她就差不多摸清了司丝的喜好,除此之外她还会许多漂亮的盘发技巧、护肤妙招,诗词歌赋方面也很有心得,不过看司丝这个样子,又美又仙,好像哪里都用不到她。 异国风情街去过了吗?见秦杳完全没有主意,司丝问道。 去过了。秦杳小鸡叨米。 那百货大楼呢? 也去过了 这些司丝都知道,问问也就是走个过场,见秦杳有些不知所措,面露遗憾,司丝一脸神秘莫测的凑过去,笑得妩媚张扬,杳杳我带你去见见这桐城真正的繁华怎么样? 真正的繁华? 对! 从现在开始,她会一点一点的教会秦杳如何同这些剥皮喝血的豺狼虎豹周旋,不靠任何男人,真正强大起来做自己的依仗。 南林公馆,夜晚沉静安谧,寂寂无声,十点过半,司堇荀仍旧没有等到司丝回来。 司堇荀静坐在桌边,面前摆着刚送来的情报消息,上面详细记录了司丝的动态轨迹。 司丝这一天可谓是过得繁忙又充实,下午一点半时带着秦杳去林氏百货购物,三点四十分和秦杳一同约见了巡捕房刘探长的夫人,晚上七点又带着秦杳参加了新茂银行执行董事父亲的八十大寿,从政界到商界无处不见她的身影。 司丝的行事越发捉摸不透,深吸一口气,司堇荀蹙眉将手中的情报团成球,狠狠地甩在了墙上,司丝她究竟要做什么? 另一边,司丝的母亲张蔓也被捉到了,出乎意料,这个女人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联系投奔司丝,抓到她时她人在车站,蓬头垢面,手里攥着去往南方锦城的车票。 此时此刻,从张蔓手中得来的车票正摆在司堇荀面前,这车票早就皱的不成样子,上面满是汗渍脏污,可票面上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锦城 司堇荀垂眸看着,暖色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却难掩其森然冷峻,杀意浮动,据他所知,张蔓在锦城并无亲缘,她向来贪生怕死,只此一次的活命机会,她绝不会轻易浪费,除非锦城那边有什么东西比她的命还重要。 重要的东西啊,那该毁了去才是 这么想着,司堇荀眼中多出些暴戾的疯狂,他像只发现猎物的猎豹,疯狂嗜血,只是看着就让人浑身战栗。 第394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26 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沿着张蔓意欲南下这条线,923放出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司堇荀耳中,关于司丝的身世,司堇荀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竟不是张蔓的女儿。 念及幼时的种种,张蔓确实待司丝不算好,虽然吃穿用度并不差,可张蔓看向司丝的眼神却没有一个母亲该有的温暖。 原来秦杳才是他的姐姐啊 想到那个跟在司丝身后小鸟依人的女人,司堇荀面上多了些阴鸷和趣味,怪不得张蔓冒死也要去锦城,她大概是知道自己要完了,所以才想在死前再见自己的女儿一面。 司丝也是愚钝倒霉,救来的人竟然是害她与亲生父母分开的仇人的女儿,司丝她最好是存着除掉秦杳的打算,若她真的将她那无处安放且少的可怜的真心摆到了秦杳面前,知道真相后她怕是会气死吧。 多有意思,司丝弃了他选择的母亲竟然只是在利用她,年幼时,司丝最常做的便是在父亲回家时撒娇求抱,每当她成功时,那便是张蔓最满意、最大方的时候,而司丝也会暗自松一口气。 当时年纪小,司堇荀看不懂这其中的含义,他只当司丝是在享受与父母同处的时光,可现在想来,她当时定也不好受。 对于司丝的遭遇,司堇荀没有一丝同情,他只觉得这是她咎由自取,这是她抛弃背叛他的报应。 她多蠢啊,践踏了他的真心巴巴的讨好张蔓,却不知对方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怕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也能坐上统领司家的位置吧,她这般嫌贫爱富,过惯了骄奢淫逸的日子,若是知道自己押错了宝,说不定会愤恨至死。 她会跪在他面前求他放过她吗? 会吧 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过得了穷困潦倒的日子。23sk. 想象着司丝卑微哭求的画面,隐匿于阴影中的司堇荀彻底与黑暗融为一体,低低笑出了声从他喉间溢出,他的目光冰冷狠毒,带着跃跃欲试的亢奋。 等到那时,他便把他受过的苦一一复刻在她身上,他不会放过她,也不会让她死,他要让她在痛苦和绝望中不停挣扎,一如过去的他。 司堇荀永远也无法忘记自己年幼时的凄苦,缺衣少食,无数个漫漫寒夜他都在蜷缩着捂着肚子,抵抗随时可以夺走他性命的饥饿和寒冷,只有在张蔓心情好时,他才有可能跟着沾些光,厨房会送来他爱吃的食物,冬日里送来的茶水也是热的。 司堇荀把这一切都看作是张蔓心情好时的赏赐,却不知道张蔓从未对他有过半分仁慈,他的这些奖赏全都是司丝绞尽脑汁、自己忍饥挨饿为他求来的。 司堇荀的好感度上下波动不停,此刻,司丝已经大致猜到了他的选择,和923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她遇到的目标人物好像从没有谁能够真正抓着她给的机会不对,有一个,她当影后时那个故意接近她的小明星回头了。 随着身世的揭开,秦杳彻底暴露在了司堇荀眼中无法抽身,其实这事早在司丝决定帮助秦杳强大起来的那刻起,她就注定无法独善其身,她的身世始终是个隐患,司堇荀早晚都会查到,与其闪躲逃避,不如主动出击占据先机。 司丝毫不吝惜的教授秦杳处事经验,暗中培养可以转交给秦杳的势力,与此同时,本该经由桐城东港口运往傅霂呈对家的军火也被司丝拦下,以她个人的名义送到了傅霂呈府上。 司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傅霂呈虽未见到司丝的面,可看到这明目张胆的偏爱,他脑海中还是浮现出了那日她信誓旦旦的说他属于她一个人时的画面 司丝这天回到南林公馆时,司堇荀难得不在家,司丝有些意外,一问才知道司堇荀被林家公子接去了。 这林家公子林澈便是回国那日为她看诊,司堇荀口中唯一的好友,经司堇荀描述,这林澈在他断腿难行的时候帮了他许多,不仅亲自照顾他的衣食起居,还为他挡了许多外界的纷扰,真真是关系邦邦硬的好兄弟。 看完司堇荀亲笔写下的留言,司丝淡定的转身上楼,她洗去一身尘埃,仔细护肤后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衫,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司堇荀布下的好戏一会就该轮到她上场了。 在桐城,有这么个便于富家子弟吃喝嫖赌抽的地方金都行商会所,这行商会所成立于民国初年,其背后的东家正是司堇荀母亲所在的周家,入会需满足一定的条件标准,除了要求其身家丰厚之外,还讲究其家族背景,其中一条便是要求非正统世家或手段不端的暴发户不得入会,换句话说,这行商会所要是放在皇帝没倒台的时候,就是一处专供皇亲贵胄享乐的逍遥窟。 行商会所最顶层的包厢里,林澈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抿尽了最后一口香槟,他眉眼半眯的看向坐在轮椅上、一脸萧然的司堇荀,脑袋有些发晕。 他今日有些贪杯了,但眼前这人难得约他一次,又带了他最喜欢的香槟,兴奋之下难免有些得意忘形、没把握好度,还好他明天没有手术,要不准耽误事。 行至司堇荀身边,林澈拍了拍脸,稍稍清醒后,他循着司堇荀的视线看向楼下醉生梦死的富家子弟,他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嫌弃道:你今天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看这群蛀虫怎么抽大烟的吧? 瞧瞧这一个个的吞云吐雾,再这样下去我看这个国家迟早要完! 哎,堇荀你听说了吗?旁边青州城曹督军的军火前阵子在城东港口被人截胡了,好家伙,那可是老头子半辈子的老本,光手榴弹就用了三条大船,还有枪支弹药什么的呼呼啦一大片,你说这些军阀也是有钱啊,这要换成药品粮食,得造福多少老百姓。 想来也是报应,这曹家在青州城搜刮的民脂民膏这下可是一口气全吐了出来,这曹督军军力本就就不敌傅少帅,这下被人劫了军火估计要彻底嗝屁了,也不知是哪位壮士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佩服佩服! 听着林澈的话,司堇荀轻哼一声,撩了撩眼皮,他慢条斯理的抬手指向楼下,仿佛对林澈口中的壮士并不关心,知道一楼雅座不准女人沾边的男人是谁吗? 林澈转身看向司堇荀指的那处,扶着眼镜,眼眸微眯,哪个?穿黑色西装的那个?谁啊,看着眼生 他就是你口中军火被劫的曹督军的次子,曹睿辛。 曹他来咱们桐城做什么?林澈大惊,他们曹家不是和傅家不对付?胆子挺大啊来人家地盘晃荡。 他们是来找我的。司堇荀淡定道。 找你?!林澈高声呼喊,话音未落,他立马的捂住嘴,警惕的看向四周,压低声音凑到司堇荀身边,你开什么玩笑?他们家这会不是在到处找那位壮士,你和他们又没什么私交等等!劫军火的人不会是你吧?! 第395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27 劫军火的人不会是你吧?! 林澈惊呼出声,司堇荀目光淡淡的看着楼下的人,一言不发。 你疯了!司家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你又去惹曹家,曹家也和你有仇?!林澈眼里像是窜起了一把火,他是真的担心司堇荀,把他当做交心的挚友。 堇荀,我知道你想报仇,可咱能不能一个个的来?司家这边司丝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她这阵子在桐城风头正盛,就是傅家的傅大帅也要给她三分薄面,你再急也犯不着赶在一起解决吧! 还有,你知道曹家的人在找你还上赶着往他们眼前凑,你想干嘛?现在还不是暴露实力的时机! 和枪杆子对着干稍有不慎就会送命,他们有那个实力自保反击,可他们忍辱负重隐藏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放松司丝的警惕,不仅是司丝,只要他们一有动作,藏在暗中的眼睛就都会注意到他们,到那时所有的筹谋就都功亏一篑了。 你说让司丝和曹家对阵,哪个能赢?司堇荀像是没有看见林澈的焦急,眉目温润,口吻斯文,可同时也充满了戾气。 看到他这副模样,林澈霎时冷静了下来,他到底是怎么了,他面前这人是司堇荀啊,是个只用了三年时间就把偌大的司家攥在手里的疯子,他竟在担心他会出事。 林澈彻底放松下来,他倚在墙壁上,双手环胸,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悠哉闲适,风度翩翩。 你打算怎么做,嫁祸给司丝? 林澈,你口中的壮士可不是我。司堇荀笑着。 什么意思?林澈不解,稍作思索后,他倒吸一口气,不可置信道:司丝? 嗯,那批军火被她借花献佛送给了傅霂呈。 司堇荀眼神微冷,似笑非笑,让人看不清真实的情绪,他知道司丝喜欢傅霂呈,可他怎么也没料到司丝竟会为了讨好傅霂呈做出这样大胆的事,劫了曹家的军火,搅乱战局,为了个不喜欢她的男人,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所以曹家这次能找到这里是你故意放出的消息?你是想利用你自己当诱饵把司丝引过来? 司堇荀抬眸看向林澈,默认了他的话,这次可能又要麻烦你背锅了。 听到这个回答,林澈嘴角微抽,他就知道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还纳闷这家伙怎么好端端的要送他香槟,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这次回去又是少不了一顿家法,虽是如此,林澈还是一脸仗义的拍了拍司堇荀的肩膀。 放心吧。 顶包挨打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不就是借着他的邀请出门嘛,小事!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往前走,过了大概四十分钟,电话铃声响起,司堇荀接起电话,淡淡的嗯了声。 挂断电话后,司堇荀转头看向林澈,你上次说的手表我差人送到你府上了,这会儿回去差不多就能收到。 德国那块?你怎么弄到的?! 林澈大惊,两眼放光,脸上是遏制不住的喜色,那可是拜伦迪的限量款,有钱都买不到,他也就想想的份,可没想到他前阵子提了一嘴,这家伙竟然就给他弄来了。 先别急着高兴,那边还有一瓶酒,喝完再走。 林澈看明白了司堇荀的的意思,他拍着胸脯,笑道:好说!包在我身上! 【司丝,林澈被人送走了,喝得烂醉,现在会所里就只剩司堇荀自己了。】 【嗯,傅霂呈那边通知了吗?】???.23sk. 【通知了,他已经在集结兵力了,差不多一小时后就位!】923很是兴奋,他一会就要看到傅霂呈了呢,这次可是大场面,今晚做梦的素材又有了! 【司丝,我们现在要去司堇荀那里吗?】 【再等等,演员还没就位】痛苦的人只她自己怎么够? 司堇荀想利用他自己把她推到曹家的枪口上,那就不要怪她来者不拒,收了曹家送给傅霂呈当礼物,傅霂呈得了那批军火,这会正愁找不到由头对曹家开刀,现在这好东西送到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 司堇荀那边,得知司丝已经出门后,他就让人把喝醉了的林澈送了回去,从南林公馆到金都行商会所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路程,掐算着时间,司堇荀滑着轮椅走出了包厢。 他面上带着怯懦和慌张,一副久不见人的自卑模样,可实际上他却在压抑着亢奋,心中满是嗜血的激动,司丝又要流血了呢,从她出院回来他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那漂亮又艳丽的颜色他做梦都想见到。 司堇荀的余光扫过回廊,曹家的人已经到了,只等司丝出现后,就能趁乱将她重创,她这段时间过得太舒服了,也是时候给她些教训了,他不会让她死,但待会究竟是缺条胳膊,还是少条腿就看她的造化了! 司堇荀被随行保镖推至一楼时,气氛霎时变的紧张起来,端着酒水在人群中穿梭的侍应生眼神交互,喧闹中透着杀机,这些人都是曹家布下的,为的就是将这司家的小少爷司堇荀带走,后续用来威胁司丝现身,为防万一,他们还布置了兵力。 按照计划,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可雅座上一身黑色西装的曹睿辛却迟迟不下命令,他面无异色的熄灭了夹在指尖的雪茄,狭长的眼眸含着杀意,眼神微动,斥退了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众人。 众人得了命令不敢轻举妄动,看着司堇荀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眼中涌出些错失良机的懊恼和愤懑,小少爷到底在做什么?! 躲在暗处的人一时猜不透曹睿辛在想些什么,可很快,转机便来了,只见一肥硕的人影注意到了司堇荀,目露凶光。 司堇荀那边,眼见着大门离他越来越近,可司丝却还没有出现,他看了眼腕表,眉心稍蹙,已经超过预定时间了。 怎么还不来,是耽搁了,还是她察觉到了什么? 第396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28 半道上,司丝突然让司机改道去了趟刘记,司机不知道这大小姐半夜究竟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吃牛肉干,做下人的没有反驳的份,虽然绕路,可他还是毫无怨言的带她去了。 【司丝,你磨蹭什么?又给小白眼狼买牛肉干?这时候还开门?】923焦急道,早去早安排,多些时间见机行事不好吗,为什么要绕着桐城乱逛? 【自是开门的,牛肉干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给别人挤出些报仇的时间。】 【别人谁啊?】923挠了挠头,摸不清状况,找谁报仇,谁要报仇,司丝到底在说什么?! 【待会到了你就知道了。】 司堇荀那边,距离预定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感受到周遭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司堇荀抬手示意,等一下,我好像有东西忘在了刚才的包厢里,你能替我取一下吗? 在人前,司堇荀都是一副善良好说话的模样,看着周围混乱的环境,保镖有些犹疑,可还不等他开口拒绝,司堇荀又道:应该就在进门左手边的桌子上,那个平安符是姐姐亲自去庙里求来的,对我很重要,你进去就能看到,几分钟而已,不会有事的。 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一定要找到啊,很重要的。 司堇荀早料到可能会有意外发生,于是一早想好了应对措施,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在这里见到司丝。 保镖离开后就再没回来,又过去了十几分钟,司堇荀脸上多了几分焦急的神色,周围的富家少爷看到他这副坐立不安的模样,纷纷露出了鄙夷之色,明明是一个爹生的,姐弟俩却差这么多,扭扭捏捏真是给男人丢脸。 司堇荀的容貌随母亲多些,眉目惊艳,唇红齿白,五官柔和没有攻击性,此刻他故意做出小心害怕的模样,不可避免的勾起了旁人的坏心思。 在乱世,没有攻击性的美貌往往是祸事的开端,一些男女通吃的富家公子暗自心里盘算起来,揣度着将这美人带回去蹂躏享用的可能性。 在这桐城谁人不忌惮司丝,司堇荀是司丝的亲弟弟,有些人属实是有贼心没贼胆,而有些人则是失了先机,慢了一步。 呦!瞧瞧这谁啊!稀客啊! 司堇荀朝门口张望的时候,一道略显尖细的男声传了过来,来人正是早前调戏秦杳,被司丝痛揍一顿的肥皂二公子,他摇晃着胖硕的身子,狞笑着朝司堇荀走来。m.23sk. 这不是司家的瘸腿少爷嘛?怎么今日有兴致出门了,不躲被窝了?出来找姑娘啊? 一看到司堇荀,肥皂二公子登时想起了那日被司丝打压时的屈辱,他动了动手指,命人拉住了司堇荀的轮椅,猥琐的笑着。 这是久不见荤腥憋不住了?你们司家家大业大不会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吧? 肥皂二公子讥笑着,他平素最看不惯那些嚷嚷着克己复礼的书生君子,什么家规门风,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在他眼里,司家就是这般,姐姐不守妇道整日在男人堆里鬼混,弟弟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都是些腌臜玩意儿,等他得了势,他一定要把这对不甘寂寞的姐弟绑在房里好好伺候他! 一想到那时的光景,肥皂二公子就有些控制不住,他的目光落在司堇荀脸上,肥唇大开。 其实有没有通房不重要,要我说还是这外面的姑娘有滋味,就连这断了腿的瘸子也顶不住诱惑,一个劲的要往外跑呢!哈哈哈哈 不过话说,你这残废还行吗?腿断了,那东西怕是也站不起来了吧,啧啧真是可惜了你这幅受女人欢迎的小模样 说着,肥皂二公子就像司堇荀的脸上摸去,司堇荀知道这人的意图,他怒目瞪着他,偏头躲开。 司堇荀敛着杀气,这肥皂二公子说的话他并未放在心上,不过是个上赶着送死的家伙,他还不至于跟一只脚踏进了棺材的死人动气。 司堇荀默不作声,不欲争辩,他这副模样落在肥皂二公子眼里成了敢怒不敢言的表现,一下子增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他一把抓住司堇荀的头发,唾沫横飞。 你躲什么,看把你气得,被我说中了吧!别气啊,这天无绝人之路,女人不愿意跟你,不是还有我们爷们嘛,上面不行你可以在下面啊,保证一样爽,大家说是不是! 肥皂二公子冲着众人吆喝,霎时间一呼百应,早前没胆子上前的人终于找到了揩油的机会,磋磨着手,看向司堇荀的目光充满了淫邪。 这行商公馆可不比荣华酒店,来这里的都是些贪图享乐的浪荡子弟,抽大烟,玩女人,养娈童,许多都有些特殊癖好。 肥皂二公子吃得多,手劲也大,被抓住发丝的头皮火辣辣的疼,撕扯间一缕缕黑发飘落在地。 手上的触感又滑又软,勾得肥皂二公子身上腾起一股邪火,他幻想着将司堇荀压在身下的画面,迫不及待的想看他叫出来。 怎么不吭声?你不会是个受虐狂吧,你其实很爽吧?我成全你!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肥皂二公子拽着司堇荀的头发摇晃着他的头,可偏偏司堇荀是个硬骨头,这点疼痛在从小挨过无数次打的他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 司堇荀并非不能反抗,但司丝很快就到了,现在还不到在她面前摊牌的时候。 司堇荀一声不吭,骨节分明的双手紧握住轮椅扶手尽可能的稳住身子,指尖发白,密密麻麻的剧痛从头皮蔓延,司堇荀心中的杀意渐浓。 肥皂二公子因为太胖气虚得很,一番动作下来他气息有些不稳,他松开手,猛然将司堇荀推开,破口大骂,操!你是个哑巴吧! 跟你那个不吭声的娘一样,弱吧唧唧的怪不得被人抢了男人,叫也不会叫,你爹一定是嫌你娘在床上太无趣才一脚将她踢出了家门! 伺候男人都不会!留着有什么用! 众人哄笑,肥皂二公子取过侍应生端着的酒水,大口吞咽,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变了脸色,眼眸阴沉如墨,带着吞噬一切的怒火。 第397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29 【司丝司丝!小白眼狼跟人打起来了!你刚说要报仇的人是那胖坨?你找去的?】 【凑巧罢了。】 司丝漫不经心的回答,那肥皂二公子家世也算了得,他是会所的常客,会在那里出现并不意外,她没有提前通知谁,也没有埋伏设计,她不过是晚去了会,拖延了些时间,谁让司堇荀非要等她出现,被人羞辱殴打也是他自找的。 做诱饵总要担些风险,她今天会流血,他也别想全身而退。 司堇荀那边,因着他的反抗,他已经被人从轮椅上拖拽了下来,他狼狈的趴在地上,轮椅被人踢翻,洁白的衣袖上沾满了脏污,为首的肥皂二公子脚踩着他的后背,狞笑着越发用力。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娘被人抢了男人气死在房里,这事整个桐城谁不知道,你狡辩有用吗?小畜生,你娘不要你了,瞧你这废物样,早些去死吧! 肥皂二公子收回脚蹲在司堇荀面前,他撕扯着司堇荀的头发,强硬的将他的头拖拽起来,对上司堇荀凶狠的目光,肥皂二公子咧着嘴笑了起来,眼含轻蔑,满脸得意,司丝敢把脚踩在他脸上,他就把这些统统还到她弟弟身上! 你气成这样做什么?我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要怪你就去怪你的好姐姐吧!???.23sk. 话没说完,肥皂二公子就抓着司堇荀的头猛然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血很快就溅了出来,旁边传来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可却没有人上前制止。 人群之外,一身黑色西装的曹睿辛定定的看着,他刚才得到消息,司丝正在赶来的路上,有人通风报信故意引她过来,那人是谁?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将司堇荀带走,之后再寻时机引司丝出来,到那时和司丝正面相对,势必会引来傅霂呈的势力,局势也必然会十分危机,可这是目前唯一可以牵制除掉司丝的方法。 可现在她就要到了,她没有带人,孤身前来,毫无防备,相较之原定计划,不如今日赌一把,若是能在这里解决了司丝,后续的危机便都迎刃而解了。 曹睿辛的目光落至司堇荀身上,他满脸是血,看不清五官,他被人按在地上全然无法挪动,裤腿上翻,人影攒动间,曹睿辛看到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他是知道当年那场爆炸的,这个少年能活着实属走运,生在那样的家庭,有这样的遭遇并不意外。 曹睿辛在心里同情着司堇荀的遭遇,可却不知这人便是在黑暗中推波助澜的幕后主使者。 随着额头处不断遭遇撞击,司堇荀眼前阵阵发黑,他疼的几乎要晕了过去,可下一瞬又被尖锐的疼痛刺醒,周而复始,好像这样的折磨永远也没有尽头。 周围尽是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骂他的,骂他母亲的,他们忌惮司丝的势力,不敢将她牵涉其中,可他们同时也是嫉恨司丝的,因而所有的怒火和怨气便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旁边的人只是看着不敢上前,他们指指点点,或冷漠,或畅快,或跃跃欲试,这让司堇荀想起了他的童年,那时他弱小孤苦,没有反抗的资格,可现在他有了反抗的能力却依旧要挨打,他永远都在经受这些不公平的待遇,而这都是司丝母女造成的! 司丝到现在还没出现,她是知道了他的计划故意报复他吗? 他还真是小看她了,他不信他斗不过她,等他回去之后就要了她的命,什么折磨不折磨的,他要她死,带着恐惧和悔恨去死! 司堇荀咬着牙,攥紧的十指发白,口腔里全是腥咸的血味,他浑身疼得厉害,怒意流窜,胸口如火在烧,比之凌迟有过之无不及。 他不想再忍下去了,他等了这么多年,遭受了数之不尽的白眼和屈辱,凭什么他要一直这样? 他要他们统统去死! 司堇荀手肘撑地,后腿运力想要一脚将身边这人踢开,他已经找好了将眼前这人一击致命的角度,只需一下,他就可以扭断他的脖子! 司堇荀眼中杀意尽显,可就在他关节微动的瞬间,他一直等待的人出现了。 须臾之间,司堇荀脸上的恶意狰狞褪去,换上了害怕和惊慌,他抱住头,蜷曲着脊背,像是终于等到了躲避喘息的机会。 阿荀!阿荀你怎么样?!能听见姐姐说话吗? 将肥皂二公子踢开后,司丝立刻俯身检查司堇荀的状况,她不敢碰他,语调慌张急切,阿荀!我是姐姐,你别怕,姐姐来了! 司丝的手掌落在了司堇荀的脊背上,就在二者相触的瞬间,司堇荀的身体明显的震颤了一下,他哆嗦着,口齿不清,司丝凑近去听,依稀听见了些求饶的字眼,别打我姐姐救我 见惯了司堇荀炉火纯青的演技,司丝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对他比个大拇指,这人要是晚生个百十来年,奥斯卡小金人还有旁人什么事。 阿荀别怕,姐姐带你走,姐姐带你去看医生! 司丝安抚着,她拖住司堇荀的脊背想要将他扶起来带走,可司堇荀哪想离开,计划才刚刚开始,他等了她这么久,受了这么多苦,怎么能让她就这样离开? 他在司丝的抚摸下悠悠转醒,在看清眼前之人的瞬间,他眼中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喜悦和怕她消失的惊慌,他仿若看到了救赎,一把拉住了司丝的手,姐姐? 是我,是我!对不起阿荀,姐姐来晚了,你哪里疼?快告诉姐姐!头晕吗?能看清吗?能听清姐姐说话吗? 司丝急忙询问,她眼眶很红,隐隐含着泪意,染了血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一脸痛色。 我没事只是破了些皮,我不疼的姐姐你是听到我叫你,所以来保护我了对吗? 确定是司丝,司堇荀浑身紧绷的肌肉渐渐松懈,他露出了心安的笑容,头往司丝怀里靠了靠。 这是全然信任依赖的姿势,司丝避开他脸上的伤口,小心翼翼的环住他的后背,低声道歉安抚,对,我听到了阿荀,以后无论在哪里,只要你想要姐姐,姐姐就会出现在你身边,姐姐会永远保护你 第398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30 姐弟俩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相拥着,司丝温柔如水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敲打在每个人心上,司丝非常重视她这个弟弟。 司堇荀是断了腿又不受宠,可他有个疼宠他的姐姐就够了,百闻不如一见,早前听闻司家姐弟感情甚好,可两人终究是分开了多年,感情必不如旁人口中说的那般深厚,而今经此一事,传言得到证实,司堇荀算是彻底翻了身,整个桐城今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 司堇荀此刻言语清晰,思绪清明,伤势好似并无大碍,司丝眼中的急切稍退,可随即而来的愤怒森然却让人见了脊梁发寒,她那双艳丽的眸子里夹带着腊月里的风雪扫向众人,虽是一言未语,却压得在场之人喘不过气。 反应快的人登时后退,剩下的人被周围人带动慌忙逃窜,混乱中,不知是谁一脚将肥皂二公子踢了出来,人影晃动,那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至此,司丝的怒火终于寻到了发泄的方向,在场之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们庆幸刚才没有掺一脚进去,并纷纷向今日之事的罪魁祸首投去目光,鄙夷着沾沾自喜,事不关己的在心里评判着这人的下场,这兴业肥皂厂二公子的好日子无疑是要到头了。 呵,又是你。司丝看向肥皂二公子,声音寒凉。 恰逢此时,会所经理送来了软椅,司丝扶着司堇荀坐下,将外衣脱下盖在他身上,阿荀,还能再坚持一会吗? 司堇荀求之不得,他点了点头,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容,我没事,姐姐。 司丝笑着抚了抚司堇荀的头顶,脸上的温暖和说出的话截然不同,就一小会,处理完这人就带你走。 姐姐转身走开的瞬间,司堇荀拉住了司丝的手腕,他摇着头,脸色苍白如纸,姐姐,不要杀人 司丝一愣,而后笑着点了点头,嗯,不杀人。这种脏事你想做就让给你。 看着司丝一步步走来,肥皂二公子两股战战,脸色煞白,哆嗦着往后挪,你你你别过来! 从司丝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觉得他要完了,他只是想拿司堇荀出出气,他差人打听了,和司堇荀一起来的林家公子早就走了,他以为司堇荀落单了,他没想到司丝会突然赶来。 我刚在门口听你骂他小畜生? 不!不是!我是畜生!我是!肥皂二公子双手合十,置于胸前,不知是在求菩萨保佑他,还是在哀求司丝放过他。 司丝轻笑着,她穿了套修身的衣裤,深黑的颜色衬得她像极了从地狱走来的夺命阎罗,她脸上未施粉黛,少了几分妖冶,可周身的凌厉和迫人的气势却毫不削减,她的狠厉靠的并不是外物的加持,那是从她骨子里透出来的。 还记得我上次是怎么说的吗? 记得记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最后一次!就这一次! 退无可退,肥皂二公子失力跪在了地上,他声音干涩,颠三倒四的解释求饶,他这次是真的感觉到了她的杀意,司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上次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可这次他伤的却是她的亲弟弟,她一定会杀了他! 你这是记住的样子吗?上次回去之后,你找你爹告状了吧 在桐城想要她命的人司丝心里有数,而这之中手段最上不得台面的就是眼前这人。 我没有! 肥皂二公子心里慌到了极点,他哪有那个胆子找他爹告状,他爹才不会和眼前这个疯女人硬碰,只会狠狠地揍他一顿,我没告状,我没有把那天的事说出去! 你爹没有,那就是你了。司丝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睨着他,过去的事,我本不想跟你计较,可你看起来好像很不服气。 没有,我没有 肥皂二公子头摇的像只拨浪鼓,他怯怯的看向司丝,余光向四周瞥去,想要寻找合适的时机,伺机逃走。 是嘛? 司丝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她面露笑意,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肥皂二公子知其没有转机,可迫于无奈他也跟着咧开了嘴,笑得跟哭一样。 可我不信呢! 话音未落,肥皂二公子脸色突变,渗人的阴冷从触地的双膝一路向上,攥紧了他的心脏,这一刻,急于求生的本能给了他逃窜的力气,可还不等他真正动起身,他整个人就被司丝一脚踢翻在地上。 司丝踩着他的脸,一如曾经那般,你总不长记性,这可怎么办才好呢?你恨极了我吧?正巧呢,我看你也不爽! 你刚骂他站不起来对吧?司丝指向旁边坐着的人,提及此事,司堇荀缩了下肩膀,一脸冷漠。???.23sk. 对,对不起!我道歉,司堇荀,司小少爷!我跟你道歉,你放过我吧!是我吃了狗胆,是我不长眼,你放过我,你给我求求情,你让她放过我! 闭嘴!冰冷的的声音从司丝口中溢出,她在肥皂二公子的胸口处重重的踢了一脚,你还有脸求他,你以为这次的事和上次一样吗? 你知道我有多宝贝这个弟弟吗?我平时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对他说,我把他看得比我的命都重要,想尽了办法宠他照顾他,而你!却把他伤成了这样 你说,我这次该怎么惩罚你? 他比我的命都重要 想尽了办法疼他照顾他 司丝毫不掩饰的偏爱和袒护就这么明晃晃的传到了司堇荀耳畔,他知道司丝在撒谎,可这样的宣告还是让他的心跳加快了几分,他抬头看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作假的痕迹,可是没有。 她眼底的狠厉和心疼都是真的,她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受了委屈而动怒。 司堇荀的目光紧随着司丝移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发酵,他捂住胸口,过往的认知和眼前事实之间出现的偏差让他没由来的觉得心烦意乱。 她为什么要生气?她是在意他的吗?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第399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31 司丝勾着唇站在肥皂二公子跟前,她还是记忆中那般跋扈,可这一刻司堇荀却莫名的觉得她有些陌生。 门口稀稀落落的又进来几个人,司堇荀看到了他们在见到这般场景后露出的震惊和讥诮,这些人并不知道前因,因着过往的传闻,他们定是以为司丝又在凭着权势作威作福。 司丝动怒是因为这些人欺辱了他,旁人也许不知道,但和她朝夕相处的他却是无比清楚,司丝她平日里从不会无缘无故动用权势压人一头,强取豪夺之事更是少见,她是娇生惯养,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可作为桐城商会会长司玄林的女儿,这些都是应该的。 司堇荀眉心渐渐收紧,他拼命回想着过去,想要寻找佐证压下此刻新冒出来的想法,他怀疑之前的事也如现在这般存有隐情,若他恰逢此刻赶来看到这样的一幕,不知道前因的他,定也和这些人一样误会了去。 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很快就被司堇荀心中的执念蚕食殆尽,他不愿承认自己错了,他过去受过了那么多苦,濒死的绝望告诉他虚伪自私的司丝才是真实的,眼前这个将他放在心尖上疼宠的人只是他的错觉。 他太渴望拥有一个这样全心为他着想的姐姐了,于是便自己幻想出来一个,可这都是假的,他恨了司丝五年,她骗了他,玩弄了他,他该杀了她。 承认自己错了是件很困难的事,尤其是在为此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之后,司堇荀躲避着,不敢直视内心真实的想法,他其实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他该去追查事情的真相,但他就是固执地坚持着自我,不肯放下仇恨。 耳边又传来了肥皂二公子的哀嚎,周围人鄙夷的戏谑声将司堇荀唤回了现实,深黑的眼珠微微转动,他看向了地上趴着的那人。 只是这会走神的功夫,司丝手中不知从哪里得了把匕首,司堇荀大概猜到了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他的眼神随着匕首的锋芒游移,嗜血的冲动沿着尾椎一瞬间窜到天灵盖,那双藏于司丝外套下面的双手下意识收紧,无法抑制的亢奋在他的血管里汹涌澎湃涌向四肢。 司堇荀知道自己不正常,他喜欢血,那种泛着腥气的粘稠液体能缓解他心中的暴戾,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灵魂就像是利刃分成了两半,一半胆小懦弱渴望司丝的保护,一半残暴嗜血恨不得杀光所有的人。 他是想看到司丝杀人的,自她出国以后,她枪杀那名丫鬟的噩梦就变了味道,恐惧变成了享受,每每见到她的脸上溅满了猩红的液体,他就觉得身心舒畅。 刚才,他提醒司丝不要杀人,不仅仅是为了在她面前伪装,他更想亲手把她脚下那人折磨致死,他以前解剖过动物,把温热的肠子从腹腔里掏出来,看着它们的生命一点点流逝,他享受这种主宰生死的快感,并一度代入了司丝的脸。 他还没有真正对人动过手,不如就先拿辱骂过他母亲的人开刀吧,等他熟练了,就把这人换成她。 司丝那边,闪着寒光的匕首在她手上翻飞旋转,她的手指很灵活,像是做多了这种事练出来的,她一脸漫不经心的笑着,垂眸看向不断后退的肥皂二公子。 上个月,你府上总共抬出去十一个人,七女四男,死了六个残了四个,还有一个得了失心疯。 再上个月,西六路包子铺刚过门的新妇巧兰被你掳去了圣鑫公馆,半月后尸体在符江大桥下被人捞了出来,死因房事激烈,小产血崩,当月十八号包子铺大火,全家老小总共七口全部葬身火海,无一生还。 再往前,去年十二月 一桩桩惨案自司丝口中而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有的并未走漏出风声,有的见了报惊动了巡捕房,可最后却不了了之。 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在涉及这些豪门秘辛的时候,在场之人的目光纷纷落至肥皂二公子和司丝身上,神情各异。 你!你在胡说什么! 肥皂二公子脸色青白,拒不承认,他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这里面随便挑出来一条就能要他的命,他还没活够,他怎么能死! 他不知道司丝是从哪里挖到的这些消息,明明他爹已经派人处理干净了,司丝她绝不可能找到证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这里是桐城,而我对上肥皂二公子惊恐的目光,司丝蹲下身,轻笑着道:是司丝啊。 你,你!不可能!肥皂二公子摇着头,双目睁大。 多说无益,司丝耸了耸肩,接着道:你刚才骂阿荀的母亲了吧,除此之外,你还说他断了腿站不起来,你喊的那么大声,我想你一定是羡慕极了,那不如你也试试这种滋味? 我,我不要,放过我,放过我 听到司丝的话,肥皂二公子立刻尖叫出声,他哀求讨饶,疯了般的往一边爬去,一股股热流从他臀下流出,空气中渐渐多了些腥臊的味道。 见到肥皂二公子这狼狈的模样,在场之人纷纷皱眉掩住口鼻,他们一脚踢开爬到他们跟前求救的人,眼中没有丝毫同情。 救我救救我!我爹是兴业肥皂厂执行董事!不要杀我!惊惧之下,肥皂二公子腿脚发软,他觉得刀尖已经穿透了他的皮肉,浑身疼得要命。 他后悔了,他今天不该出门的,不该招惹司堇荀,不该做完那些时候后还留下证据,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出现在司丝面前,她就是个疯子! 你放心,我答应了阿荀不杀人。 众目睽睽之下,司丝将匕首送入了肥皂二公子的后背,斩断了他控制下半身的脊柱,这辈子他都别想再站起来,尿裤子这种事更是会伴他入土,而这一天很快就要到了。 会所之中,整栋大楼里都回旋着拨皮抽骨般的惨叫,血腥之气盖去了尿液的腥臊,鲜血缓缓在地板上蜿蜒流淌,司丝接过司堇荀递来的手帕,丢下匕首,慢条斯理地轻拭着染血的手指。 人群之外,曹睿辛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下来,他见过司丝的照片,也知道她是个容貌不俗的美人,可那些传闻和生硬的照片并不足以展现她美貌的万分之一。 刚才她出现时,透过影影绰绰的人群,他对上了她的眼神,心悸又震撼,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忘了这次来的目的,直到现在,哀嚎乍响,他才陡然从幻想中惊醒。 藏在暗处的人一直都在等着曹睿辛的指令,就在他们以为今日定将无功而返的时候,他们收到了行动的开始的信号。 肥皂二公子已经晕了过去,司丝让人将他送去了医院,并差人通知了他的父亲,趁着人群还未散去,司丝走到司堇荀身边,冰冷的目光扫向众人,厉声道:我这人护短,日后若是有人胆敢说家弟一句不是,下场便如那人一样,我说到做到! 说完,司丝便抚了抚司堇荀的头,声音一改刚才的森冷,温柔如水,阿荀,吓到了吗?姐姐这就带你回家。 司堇荀摇了摇头,他额头上还带着狰狞的伤口,此刻他眼尾低垂,狼狈又可怜,我没事的姐姐,只要有姐姐在,在哪里我都不害怕。 嗯,真乖! 司丝低头轻贴了下他的脸颊,丝毫不顾及他身上还沾着血污,柔嫩的触感转瞬间便消失不见,待到司堇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乱了心神。 周围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的离开,拥挤的一楼大厅也变得空旷起来,二楼角落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司丝的后心位置,只待一声令下,枪子便能穿破皮肉射入司丝的心脏。 旁边雅座上,一直静坐不语的曹睿辛目光紧盯着司丝,紧握的拳头松开又攥紧,他的眼底虽然还残留着还未散尽的迷恋,但显然仇恨已经占据了上风。 司丝对她的弟弟果然如情报中说得那样重视,今日若是能将司堇荀抓走,即便待会不能要了她的命,也能在日后将她引入陷阱。 不远处,司堇荀在司丝的搀扶下重新坐上了轮椅,姐弟对望,温情流转,曹睿辛眼眸微眯,终是做下了行动开始的手势。 顷刻间,子弹滑过空气发出刺耳的炸裂声,从进来时司丝就一直留意着藏在暗中那些杀手的动向,她很警惕,躲闪的动作也很利落,可即便如此,子弹还是擦过她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姐姐! 听到司丝的闷哼,司堇荀脸色一白,他顾不上躲藏立刻捂住司丝的伤口,姐姐你怎么样! 别乱动!我带你离开!抓紧扶手!快! 司丝没有查看自己的伤势,她跑到司堇荀身后,推着轮椅就往回廊里跑去,那里灯光昏暗,又有立柱当遮蔽物,狙击手无法瞄准他们。 四周闲逛的人听到枪声吓得立刻抱头逃窜,会所里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追赶声、尖叫声、碰撞声、求救声混杂在一起,喧闹不止。 回廊里,司丝推着轮椅飞快的往前大门处跑,听到她混乱的呼吸声,司堇荀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他掩着得逞的兴奋,急声道:姐姐!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吗?他们是谁?! 不知道!你先别说话,司机就在外面,一会我送你出去,别回头,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他! 离开后你想办法打电话给傅府,让傅霂呈务必带兵过来!一定要听姐姐的话,记住了吗! 姐姐要去哪?你不跟我一起走吗?司堇荀语调更急,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他紧握着轮椅扶手,暗自在心中揣度司丝这么做的目的。 为什么要让他找傅霂呈,她这是知道对方是曹家的人了吗?她又骗了他! 她不离开是要做什么? 又要借机讨好她喜欢的男人吗?现在不过是胳膊擦破点皮,她难道还以为她待会能全身而退吗? 枪响之前,靠近回廊的位置是他故意选的,他一早知道了曹家杀手的分布位置,就在回廊尽头,他委派的杀手装成了曹家人埋伏在那里,他们身强体壮,手里还拿着枪,见到司丝就会毫不留情的开枪。 他故意靠回廊这么近,为的就是在混乱中把她往这边引,他不会让她死,他要留着她的命亲手解决。 司丝没有理会司堇荀刚才的问题,他不死心,回过身来看向司丝又问了一遍,姐姐,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叫姐夫过来做什么? 别问这么多!你照我说的做! 司丝声音凌厉,强势到不容拒绝,许是察觉到自己过于凶悍,下一瞬,她深吸一口气,压着调子补充了句,回去之后再跟你解释,你听话姐姐的话,一定会没事的,乖! 可是我想和姐姐一起走。 小心! 司堇荀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枪声打断,几乎在同时,司丝转过轮椅用身体挡在了司堇荀身后,闷哼声过后,滚烫的液体源源不断的砸在了司堇荀身上。 回廊昏暗,司丝推着司堇荀原路返回,急喘的呼吸声中夹杂着痛意,她一刻不停的推着轮椅往前跑,鲜血滴滴答答的沿着轮椅的把手地落在地。 身后的枪声还在继续,他们像疯狗一样紧咬着不放,司堇荀不知道司丝到底中了几枪,伤在哪里,他只知道后面那些人不是他安排的,司丝扑上来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人的枪,那个角度的子弹是直向他而来的,他们想杀的人是他! 而她救了他 后知后觉的震惊席卷了司堇荀的心,他耳边嗡嗡的回响着她刚才的惊呼声,脖颈处的粘腻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是她保护了他,她中枪了,不是他计划中的位置,她是真的有可能会死! 她冒着生命的危险保护了他。 第400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32 待在这里不要动!不要出声!姐姐去引开那些人,很快就回来找你! 回廊拐角处的杂物房里,司丝拼尽力气把司堇荀从轮椅上扶了下来,杂物房里堆满了破旧的桌椅板凳,到处都是蛛网灰尘,司丝摸索着,把司堇荀塞到了桌子下面。 你不要怕,外面的人不会找进来,你先藏在这里,等一会安全了姐姐就来带你走! 姐姐你要去哪?不要走! 四周昏暗,只有一扇换气窗透进来些许微光,司堇荀看不清司丝的模样,只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他拉住她的手腕,摸到了一手滑腻,那是她的血。 司堇荀呼吸一窒,心绪混乱,刚才被他刻意忽略的紧张再一次浮现在心头。 姐姐你伤到哪里了?!你让我看看!你不出去好不好?他们拿着枪!很危险,不要出去! 司堇荀的嗓子发紧,语气慌张,他怕司丝真的会死。 我没事,只是肩膀受了些伤,你别担心。 司丝看不清司堇荀的表情,她反握住司堇荀的手腕,拨开抓着她的手,你别怕,姐姐只是去引开他们,姐姐跑的很快,不会有事的,姐姐一定会回来,姐姐跟你保证,一定会回来找你! 司丝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把盖在司堇荀身上的外套取下来丢回了轮椅上,一手拉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发顶,阿荀最乖了,一定会听姐姐的话乖乖待在这里对吗? 我不,我想跟姐姐在一起司堇荀的声音比之刚才更加沉闷,语调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他死死地拉住司丝的衣角,不愿放开。 昏暗的环境是最好的伪装,掩去了所有的不堪,同时也将人心底的软弱暴露了出来,周身的疼痛和熟悉的昏黑一下子把司堇荀带回了幼时最艰难的时候,他将仇恨抛在了脑后,紧抓着司丝,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外面隐约又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那些人追来了,司丝顾不上再安慰司堇荀,她一把挥开他的手,不容拒绝的将他塞回到桌子底下。 姐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阿荀害怕,姐姐! 闭嘴!司丝没想到司堇荀会不配合,她声音沉了下去,带着急怒,你要是想和我一起死在这里就继续叫! 我不想姐姐死,姐姐,不要丢下我,求你了 司堇荀叫着司丝的名字,可他没有等来司丝的回应,桌子外面窸窸窣窣的传来了柴草堆叠的动静,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房门打开又关上,房间里静到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姐姐离开了,只有他自己了,意识到这一点,司堇荀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一动不动,目光呆滞。 肖似幼时的环境中,司堇荀脑海里接连闪过许多人狰狞的面容,父亲的忽视,继母的鄙夷,佣人的殴打,以及司丝的阿谀欺骗,他的童年就像个悲惨的笑话。 不知过了多久,酥麻从脚跟传到了大脑,他动了动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环抱着缩成一团,一遍遍呢喃着叫着姐姐,像是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无法脱身。 又过了一会,房门猛然被踢开,三五个人走了进来,他们踢打着翻找,骂骂咧咧的念叨着司堇荀的名字,是刚才要杀他的人。 突如其来的危险把司堇荀惊醒,他打了个激灵,渐渐回过神来,屏息静气,蹙眉思索这些人的来历。 桐城人皆知他断了腿,他在司家不受宠,根本没有继承司家家业的可能,他的存在没什么威胁,旁人犯不着大动干戈的来除掉他。 可这些人又是确确实实冲着他来的,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他们是谁派来的? 司堇荀彻底从悲情中抽离,他眼含阴鸷,紧抿的薄唇浸着弑杀的气息,无论是他弱小、还是他强大的时候,他身边永远充斥着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他只是想安稳的活着而已,这有什么错! 外面的人不耐烦的翻找着,带起的灰尘呛得他们直咳嗽,脚步声离司堇荀越来越近,他取下脖颈间的挂饰,那是他找人定制的暗器。 桌边的杂物被挪开,一丝丝光亮照了进来,司堇荀做好了将这些人击杀的准备,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声呼喊,找到了!那女人在西门这边!快过来! 外面的脚步声不断远去,房间里再一次恢复了寂静,司堇荀手心里浸着汗水,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知道害怕,他身上都是伤,强撑着不晕过去已是极好,外面这些人人数众多,又拿着枪,即便他能侥幸解决掉这些人,后续的追来的人他也无法对付。 危险暂时解除,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身上的伤痛让司堇荀眼前阵阵发黑,四肢发冷,仿若坠入了天寒地冻的雪夜,司堇荀放纵自己陷入黑暗,直到耳边传来了阵阵枪响。 他们刚才说找到司丝了! 司堇荀陡然惊醒,缓缓升腾而起的慌乱让他蓦地瞪大了双眼,她有危险! 她不能死! 这么想着,司堇荀顾不上掩藏他的秘密,立刻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他忍痛拨开杂物,推开了角落里的破旧衣柜,一道暗门出现在眼前,司堇荀迈步进去,沿着密道疯了般的往前跑。 这金都行商会所是司堇荀外祖父手下的产业,自从司堇荀决定报复司家的那天起,他的外祖父便将这会所拨给了他,这是他最初翻身的筹码,也是他开始制定复仇计划的初始之地。 没有人知道他这个并不受宠的断腿少爷就是这金都行商会所的幕后老板,这里的每一处他都十分熟悉,于是才决定在这里实施他的计划。 司堇荀的头很疼,密道里灯光昏暗,气氛压抑,粗重的呼吸声从他口鼻处传出,随着不断前进的步伐,眼前的事物变得天旋地转看不真切。 身体越来越沉重,可司堇荀却没有停下脚步,他的心里乱到了极点,今日这些事是他设计的,他本就存着折腾司丝的心思,所有的算计都会有意外发生的可能,若她真的死了,也是她走运,免了将来的痛苦。 司堇荀不愿让她死在今日,可现在原因却变了,看到她因他受伤,他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舒爽,他只感到了一阵阵无法言说的窒闷。 是因为她救了他吗? 他不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吗?她为什么要不顾性命的挡在他面前? 她受伤了,因为他受了很重的伤,她很疼,他听见了她气息不稳的抽气声,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没有抛下他,她知道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明明只要丢下他她就能活下去,可她却固执地要带他一起跑。 今日发生的事冲击着司堇荀的心,他不愿相信司丝是真心为他好,他在她身上吃过太多苦,他给了她无数次机会,可每次的结果都变成了划在他心上的刀子。23sk. 幼时被关进地窖里,他相信她,认定她一定会来救他出去,那里那么冷,那么黑,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可她没来。 在他重伤昏迷、高烧不醒的时候她出去游玩了,那时候她一定很开心吧,开心到连一通电话都吝惜打给他。 他是真的恨她,可现在心里的慌张和害怕也是真的。 距离出口越来越近,走出密道的那一刻,司堇荀突然自嘲的笑出了声,他看着繁华的街道,笑出了眼泪。 说到底,他还是渴望着司丝能对他好,他就像个懦夫,仰着她的鼻息存活。 此刻,司堇荀浑身是血,他笑着,疯癫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不怕自己会暴露身份,他想再给他和司丝之间一次机会,如果今日他们都能活着,他愿意原谅她对他的伤害,他可以不计较过去的背叛,只要她能对他好,哪怕是假的,只要她能骗他一辈子,他也甘愿。 少爷? 司堇荀走向旁边的电话亭,刚拨通电话就听到了身后的呼唤。 熟悉的声音引得司堇荀回过了头,是孙逸同,那个被他推上国储银行行长宝座顶替了他父亲司玄林的人。 真的是您!您这是? 孙逸同风尘仆仆,一身酒气,显然是刚从哪里应酬回来,见到司堇荀满身血污的狼狈模样,他赶忙上前。 您怎么伤成这样?我送您去医院!老刘,快! 孙逸同招呼着旁边的司机过来,可却被司堇荀冷声打断,先别管我,去叫人过来!越多越好,带着枪,不必在乎伤亡,务必要找到司丝! 孙逸同面露异色,迟疑了一会问道,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找人!听不懂我说什么?我让你带人过来!司堇荀一身戾气,恶狼般的咆哮声直冲孙逸同而去。 是是,我这就去安排。孙逸同鲜少见到这位少爷发怒,他心里不忿,可还是恭顺的低下了头颅。 还有一件事,派人去一趟傅府,叫傅霂呈带兵算了,别管他了,你现在立刻带人过来!他的姐姐用不着别的男人插手去救。 少爷,你刚是想说让傅少帅带兵来会所吗? 听孙逸同这么问,司堇荀顿住离开的步子,他撩了撩眼皮,看向对方,示意他说下去。 是这样的,傅少帅已经来过了,就在十几分钟前,会所里发生了枪战,曹家的那位少爷被捉了去,司丝小姐也已经被傅少帅送去了仁心医院。 你说傅霂呈带走了司丝?! 对,对方带着兵力,装备齐全,像是有备而来,刚到没多久就抓到了曹家少爷,埋伏在暗处的人也被悉数逮捕,十分迅速。 听到这话,司堇荀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腕表,这怎么可能?从意外发生到现在不过才半个多小时,傅霂呈怎么可能这么快收到消息? 见司堇荀蹙眉,孙逸同掩去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恭敬解释道:我刚才恰好和商会秘书长在会所对面的丽津大饭店商议下个季度粮油采购的事,位置靠窗,我亲眼看见傅少帅带兵进去,刚进去里面就鸣枪了,没一会曹少爷就被押了出来,绝对不会有错! 傅少帅带着司丝小姐去了仁心医院的方向,我跟着走了一半怕被发现便离开了,谁知经过这里却遇见了您。 说着,孙逸同看向司堇荀,这些说辞他一早便准备好了,他只是没想到真的能用到。 嗯,知道了,先送我去仁心医院。 司堇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事,司丝还在医院,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 仁心医院 病房里,司丝露出肩膀,坐在板凳上任由医生缝合她后肩的伤口,她苍白的小脸埋在傅霂呈怀里,染血的手指紧抓着傅霂呈的手不放,颤颤巍巍的和她人前嚣张的形象截然不同。 放下手里的纱布,医生走到一边,脱下手套,傅少帅,伤口已经处理完了,总体来说没什么大碍,没有伤到筋骨,定时换药,拆线前不要碰水,忌辛辣烟酒,不要剧烈运动。 需要住院吗? 不用,点滴打完就能离开,如果实在不放心,留院观察半天也行。 好,辛苦你了。傅霂呈点了点头。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有事您叫我。 嗯。 得了准许,医生如释重负,推着装满药品的小车快步走了出去,这傅少帅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恐怖,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不干压迫感也很强,刚才见傅少帅带人过来的时候他就在祈祷千万不要点他的名。 可谁承想,怕什么来什么,这傅少帅不仅在人群中一眼瞧见了他,还紧跟着司小姐一块进到了病房里,一板一眼的看着他处理伤口,天知道他有多紧张,他刚才拿着缝合针的手抖得比那位晕针的司小姐还厉害,吓死他了! 那位司小姐也是胆大,她竟敢趴在傅少帅怀里不出来,那样的冰坨子也不嫌冻得慌。 病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傅霂呈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吓成这样,他又不是夺命的阎王。 关门的响动惊动了怀里的人,傅霂呈垂眸看向司丝,她的脑袋紧贴在他胸口,这样依赖的姿势让他有些新奇,他没想到这个骄纵要强的大小姐还有这样乖顺的一面。 行了,起来吧,医生已经走了。 第401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33 行了,起来吧,医生已经走了。 因着司丝身上有伤,傅霂呈没有狠心将她推开,他替她拉上肩上的衣服,被她拉住的手掌微微用力挣脱了她的拉扯。 手上的温热消失,司丝并没有从傅霂呈怀里起身,她微微抬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胸口处,眼神有些哀怨的望着他,你就是这样对待你重伤的未婚妻的?好歹我也帮了你不少! 听到质问,傅霂呈下意识低头,不经意间望进了司丝满含爱意的双眸,带着馨香的气息喷洒在他的下颌脖颈处,温温的泛起些痒意,傅霂呈眉心稍蹙,有些不适应。 粗糙的手掌落至司丝的纤腰上,可还不等他将怀里的人推开,司丝就抬起她那只没受伤的小手,抚向他的眉心,你这个样子好吓人,凶巴巴的,刚才的医生跑得那么快,肯定是被你吓的。 傅霂呈: 司丝娇笑着,对两人的亲近毫不避讳,倒是傅霂呈在见到司丝一开一合的红唇时,神经有些紧绷。 傅霂呈紧抿着唇一动不动,神色严肃,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司丝见了非但没有害怕,动作反而愈加放肆。 司丝翘起唇角,抚在他眉心处的手指一路向下,划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他下颌处停住,若有所思道:你的下巴有点扎人,是剃须刀不好用了吗?我送你个新的怎么样? 司丝的五官大气张扬,天生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此刻她敛去虚假的笑意,只余少女的澄澈,天真和妩媚同时出现在她身上,不仅毫无违和感,反而美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睛。???.23sk. 傅霂呈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这样的她和宋遇青截然不同,他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傅霂呈不是没和这样个性张扬的女人接触过,可那时是逢场作戏,他作为主导方从来都占据主动权,不像现在心里没由来的觉得烦躁。 你在外面也喜欢这样对别人投怀送抱? 怎么会? 听到这话,司丝眼睛一瞪,像只骄傲的小天鹅,可下一瞬她又笑了起来,眨着扑闪闪的大眼看着他,像是要用她的柔情将他融化,我只对你这样,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这不是傅霂呈第一次听司丝说这样的话,她对他的喜欢向来不加掩饰,他能感受到她的偏爱,她就像她说得那样给了他许多想要的东西,曹家的军火,这次的抓捕,还有早前工部局选举时的赞成票每一次都及时又恰到好处。 她帮了他许多,可却从没出现在他面前邀功,她嘴上说着占有欲十足的话,可行动上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没有逼他什么。 她好像很清楚他的所思所想,知道他想要什么,就像这世界上的另一个他。 一直以来都在单打独斗的傅霂呈很渴望拥有一个这样的知己,可这样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司丝?嚣张跋扈,心冷残忍,他无比厌恶的司丝。 傅霂呈不愿接受司丝,不仅仅是因为对她先入为主的主观印象,还因为宋遇青。 他心里的人是宋遇青,宋遇青陪他走过人生最黑暗的时光,他这一生都不会放开她的手,哪怕她现在嫁给了他的父亲,他依旧愿意等她回头。 而司丝又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被她知晓宋遇青的存在,她一定会对宋遇青下手。 司丝越是喜欢他,宋遇青的处境就越危险。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这层未婚夫妻的关系,或许他们还能做朋友。 可现实就是他们之间永远都不能交心,不能也没有必要。 傅霂呈眼中的波澜渐渐消失,哪怕是在暖色的灯光之下,依旧无法掩盖他眼底的寒霜和疏离,司丝假装没有看到这些,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薄唇,露出富家小姐的骄纵,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你傻啦?怎么不说话? 思绪缕清,傅霂呈卸下了压在心口的巨石,他反应很快,一把捉住司丝做乱的小手,嘴角扬起做戏时惯有的邪肆笑容,目光火热。 我在想司丝小姐究竟喜欢我什么? 傅霂呈的手掌绕过司丝纤细的腰身,猛然收紧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本就挨得极近的二人身体紧贴着,司丝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可很快她就娇媚的笑了起来,她大方的回拥住傅霂呈劲瘦有力的窄腰,吐气如兰。 喜欢喜欢你对我笑,喜欢你身边有我,喜欢你也喜欢我还有,我说过我不喜欢听你叫我司丝小姐。 傅霂呈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中带着让人沉溺的笑意,好像是说过,那我该叫你什么?丝丝? 可以,司丝扬了扬下巴,理所当然的应下,或者叫我傅夫人也行! 呵傅霂呈嗤笑一声,有戏谑轻蔑,也有未察觉到的些微愉悦,你倒是自觉。 当然!司丝专注的看着他,四目相对,她眼中难得闪过一瞬破釜沉舟般的孤勇,傅霂呈,你什么时候娶我? 傅霂呈看到了她眼中的情绪,可也只是看着,没有回答。 避而不答既是答案,司丝嘟了嘟嘴,掩去一闪而过的失落。 气氛有些僵滞,可很快,司丝就重新打起气来,她凑到傅霂呈面前,眼睛咕噜噜的转,你不想娶我,我娶你也行,我很有钱,不收你嫁妆,你打扮的漂亮点直接来我家就行! 你想得美。 傅霂呈冷哼一声,手掌覆向她的额头,一把推开她又要凑过来的脸,他堂堂傅少帅怎么会做她的上门女婿。 傅霂呈的手很大,他轻轻一推遮住了司丝的眼睛,司丝歪着脑袋躲过他的魔爪,笑嘻嘻的跟他扯皮。 想的不美怎么把美人拐回家,你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我,就算是那藏在深海里的王八我也能给你捞上来! 第402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34 王八? 傅霂呈嘴角微抽,他怀疑她在含沙射影、拐着弯骂他。 傅霂呈不想继续和司丝讨论谈婚论嫁的事,他松开环着她纤腰的手,改抓着她的衣领把她从他怀里拎了出来。 傅霂呈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司丝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你生气了?我就是打个比方,没有非要给你捞王八,你喜欢什么?喜欢枪吗?我送你呀! 司丝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划拉着想要重回他的怀抱,她身材高挑,腿长胳膊长,可在傅霂呈面前她还是不够看,像颗矮冬瓜。 傅霂呈有些头疼,今天的司丝刷新了他对她一贯的认知,司丝该是霸道无礼的,她该强硬的命令他做这做那,那样他便能顺势甩手而去,剑拔弩张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 可现在她就像个见到情郎的娇俏少女,直白又热情,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的司丝让他没办法说出一句重话。 傅霂呈心里越来越烦躁,他深吸一口气,避开司丝的视线目光转向一边,就在这时,他看见了旁边架子上的药品。 心头一动,傅霂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挑了挑眉,垂眸看向司丝,缓声道:我记得医生临走之前说让你去打点滴吧? 听到打针,扑腾不停地少女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干咳一声,慢慢低下头,支支吾吾道:不,不用了吧,就缝了几针而已,不用这么大动干戈 我已经不疼了!完全不用打针,真的! 桐城的小霸王也有怕的东西啊,傅霂呈唇角一弯,弧度好看的眉眼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煞有介事道:怎么不用,你这是枪伤,搞不好会破伤风一命呜呼,我见过太多中枪不处理的人,伤口整个烂掉了,脓血滴滴答答走哪都是,从里到外冒着臭气,啧啧 傅霂呈做出嫌弃的表情,司丝被吓到了,她脸颊微动,咽了咽唾沫,不,不会吧。 信不信由你。傅霂呈不欲多言,声音冷淡,松开她就要离开。 别!别走! 司丝静默了一会,再抬头,傅霂呈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司丝心一横,快步上前,她眼疾手快的拉住傅霂呈的衣角,呼出一口气,吞吞吐吐的硬着头皮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你别走! 背对着司丝,傅霂呈露出得逞的笑意,薄唇慵懒的勾着,骨子里的轻慢和乖戾都透了出来,这一面他鲜少在人前暴露,就连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宋遇青也几乎没怎么见过他这副模样。 呼风唤雨的司家大小姐竟然害怕小小的细针,我还当你没有弱点呢。 ,司丝低着头半晌没吭声,过了许久,她才瓮声瓮气道:我小时候在医院待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每天都有打不完的针,所以,所以 司丝欲言又止,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将软弱无能的话说出口,她拉着傅霂呈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蝇,待会你能留下陪着我吗? 司丝并非是在夸夸其谈,原主当初被司堇荀一脚踹进地窖,不仅害得她得了幽闭恐惧症,还害得她晕针,她被送去医院抢救,反复折腾,在鬼门关转了好几圈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原主为了活下去受了很多罪,可即便如此,她最后还是死在了司堇荀手中,若她能知晓后面的事,她大概会在当初就选择放弃吧,也省的他们一个机关算尽,一个痛不欲生。???.23sk. 原主意外住院这件事被张蔓掩盖的很好,傅霂呈自然无从得知其中的真相,他不怕这些东西,惯性思维也逼得他不信司丝口中的弯弯绕绕,他只当她在矫揉造作,刻意博取他的同情。 我还有事,这里医生护士很多,有事叫他们就行。再不行他可以通知她家里人,她堂堂司家大小姐还愁没人照顾不成。 大半夜的你有什么事!听到傅霂呈毫不犹豫的拒绝,司丝气急,语无伦次道:我可是你没过门的夫人,我刚把曹家的情报消息传给你,你现在就,就你这是卸磨杀猪! 傅霂呈额角一跳,差点被她这副无理取闹的模样气笑。 这大小姐当真是气得不轻,猪都能拉磨盘了。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怎么就确定我是收了你的消息赶来的? 病房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司丝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深意,你什么意思?你早知道曹睿辛会来桐城? 傅霂呈看着她,但笑不语。 还有谁给你传了消息?男人还是女人?那人也和曹家有仇?你小心被人利用了,借刀杀人懂不懂! 傅霂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那你呢?你怎么知道曹睿辛今晚会去那里?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不信她真的会喜欢他。 傅霂呈,我发现你很喜欢说废话!司丝看白痴一样瞪了他一眼,愤愤道:我抢了他老子的军火,不盯着、防着,难道等着他对我开枪? 你没有上赶着挨枪子?傅霂呈瞥了眼她染血的衣裳,歪着头发问。 听到这话,司丝撇了撇嘴,这,这是个意外我弟弟今晚在那里,我不能不管他! 你弟弟傅霂呈呢喃着,似笑非笑,你们姐弟感情倒是好。 那当然!我弟弟很乖的,听话又可爱,哪天带你去见见,他很崇拜你,你一定会喜欢他的!司丝炫耀着,一脸骄傲。 傅霂呈笑了笑,没吭声,喜不喜欢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她那弟弟肯定不喜欢她在外面这么形容他。 可爱,很乖 呵!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形容词。 你笑什么?快说是谁给你传了消息? 你真想知道? 傅霂呈也没想明白那人这么做的缘由,他们两方没有利益纠葛,互不干扰,对方犯不着这么帮他。 你快说!司丝狠狠地点头,一脸求知欲。 傅霂呈往前迈进一步,薄唇轻启,与此同时,医院门口,司堇荀和孙逸同所乘的车子驶了进来。 第403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35 医院大门,一身着军装的男人推着轮椅在门口等候着,见到来人,他恭敬上前,司少爷,孙先生。 这人叫傅山,傅霂呈有两个副官,他是其中之一,同时他也是司堇荀安插在傅霂呈身边的眼线,他知晓司堇荀的真实身份,所以在见到司堇荀双腿站立、步履稳健后并没有露出震惊的神色。 都安排好了? 司堇荀下车后慢条斯理的坐上了轮椅,他面容沉冷,身上虽带着狼狈的血污,却难掩周身那份超脱年龄的沉稳。 傅山点头,安排好了,司丝小姐和傅少帅那边已经收到您被我们救出的消息。 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对外,司堇荀会是被傅家的军队从杂物房里救出来的,所有的隐患皆被他们抹杀殆尽,没有人会知道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傅山推着司堇荀往医院大厅内走去,孙逸同紧跟了上去,听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喘,司堇荀冲他摆了摆手,你别跟来了,你现在回去,尽快将你刚才说的事查清楚。 是,我会尽快给您一个答复,那司丝小姐那边 需要什么直说,如果发生了冲突尽量避着。 孙逸同话里的意思司堇荀并非没有听出来,这一路上孙逸同一直在暗示今夜傅霂呈的出现和司丝脱不开关系。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但刚才在危机之中,他已经决定要给他和司丝之间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希望这次的事和她并无干系,他愿意相信她是真心想保护他,可如果今晚之事真是她设计的,他也不会手下留情,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司堇荀的目光没什么波澜,在人前,他惯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他的喜怒让人看不真切,这让孙逸同更加无法确定司堇荀的想法。 孙逸同低着头,一言不发,等待着司堇荀的下文,事情全都按照他的计划在发展,可他心中仍旧有些惴惴不安,他总觉得那出现了纰漏, 他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手段凌厉干脆,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近日之举无异于虎口拔牙,稍有差错便会满盘皆输。 孙逸同仔细梳理着近来发生之事,直到再一次听见司堇荀的声音。 孙行长,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您说! 明晚之前,我要见到兴业肥皂厂的二公子,记得,我要活的。 是,我这就去安排。 孙逸同离开后,傅山推着轮椅继续往急诊室走。 抛去心中的杂念,司堇荀又想起了司丝那双在黑暗中极为坚定的眼睛,她在枪林弹雨中冒着危险保护了他,一想起那时的场景,司堇荀心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冲破了一般,尖锐中透着温暖,柔柔的让他心口发烫。 姐姐那边怎么样了。 这一路上,司堇荀都在念着司丝,怕她死了,怕他再也见不到她,更怕她又在演戏戏耍他,一边是仇恨,一边又是渴望,犹豫着,他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听司堇荀提及司丝,傅山有些意外,司丝小姐没有大碍,人清醒着,肩膀中枪缝了八针,手臂、右腿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伤口医生已经处理过了,待会输完液就能回去。 嗯。 司堇荀吊着的情绪微微松懈,眼里多了些柔和,她没事,现在只需证明她的清白,他就能像之前小时候那样对待她了。 先带我去姐姐的病房。 那您的伤?司堇荀头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伤口处血迹森森,狰狞的张着口子,看着很吓人。 不碍事,先去姐姐那里。他想见到司丝,迫切的想见她。 主子坚持,傅山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他推着轮椅改变了方向,那我先送您去司丝小姐那里,然后再安排医生过去。 嗯。司堇荀轻哼一声,眼眸深处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轻快和喜悦。 时间退回到几分钟之前,司丝的病房里,傅霂呈往司丝跟前迈进一步,薄唇轻启,给我报信那人你也见过,姓孙,前不久刚接替了你父亲在国储银行的职位。 你说孙逸同?司丝拧着眉,神色严肃,怎么可能?你确定? 确定,对方的消息虽然做了加密处理,但破译起来并不难。 傅霂呈成竹在胸,司丝听了面露不解,孙逸同为什么要给你传递消息?你们之间有利益纠葛?国储银行难道是爸爸的意思? 大概吧。 傅霂呈审视的目光落在司丝脸上,见她也想不明白,心中微沉,他不是没有想过司丝口中的可能性,孙逸同作为司玄林的继任者,会帮他在桐城站稳脚步并非没有道理,可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思索着,傅霂呈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话锋一转,问,你弟弟今晚怎么突然跑去金都会所了? 金都行商会所并不是什么安稳的去处,吃喝嫖赌抽,到那去的都是些沉迷声色烟酒的浪荡子弟,依着司堇荀安静的性格,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那里,尤其今晚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巧合到像是算计好了一样。 嗯?听到傅霂呈提及司堇荀,司丝从思绪中抽离,反应过来后,她蹙眉道:你怀疑阿荀? 只是觉得有些蹊跷,你弟弟平日里不是不怎出门,今晚怎么会无缘无故 不可能! 傅霂呈的话没说完就被司丝厉声打断,她胸膛起伏着,眼神凌厉,张牙舞爪的像只护着幼崽的小兽。 头一次被司丝这么吼,傅霂呈愣了愣,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不太舒爽。 傅霂呈没深究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他后退两步和司丝拉开距离,又道,你弟弟今晚是和谁一起去的? 林澈。司丝还在气头上,瞪着他,愤愤的吐出两个字。 看着司丝气吼吼的模样,傅霂呈挑了挑眉,小妮子气性还挺大,什么弟弟宝贝成这样,说都说不得。 剥去跋扈冷血的外壳,司丝俨然和那些娇气十足的少女没什么两样,这一刻,傅霂呈突然觉得她也不是这么的讨厌。 林澈城北林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澈的母亲就是姓孙吧 听到这话,司丝猛然抬头,思索了一会道:你的意思是说,今晚这事和林家有关?林澈故意引阿荀过去? 傅霂呈一脸漫不经心,耸了耸肩,只是猜测。 目的呢?司丝冷声追问。 谁知道?可能是想傅霂呈走到旁边座椅处坐下,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的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掌,对着司丝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我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今晚送出消息让你过去的人是林家那位少爷吧。 言尽于此,真相昭然若揭,走廊里来来回回的传来些脚步声,病房里的二人一言不发,气氛有些逼仄。 不知过了多久,司丝稍显沙哑的声音响起,今晚这些事不要让阿荀知道,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个字也不要传到他耳朵里。 可以。 司丝的这个决定,傅霂呈并不意外,据闻这林家少爷是司堇荀为数不多的好友,若是被司堇荀知晓他的至交好友想利用他杀掉他姐姐,小少爷估计会伤心的哭出来。 放心,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绝对不会让你弟弟知道。 司堇荀过来时,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脸上的笑意僵住,他捏着轮椅的扶手,脊背发凉,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送他过来的傅山也听到了这句话,察觉到司堇荀气息的变化,他顿住脚步,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 门是司堇荀推开的,屋内的人看过来的时候,傅山还在纠结,直到听到司堇荀的声音,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慌里慌张的推着轮椅走了进去。 姐姐,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 一见到司丝,司堇荀便对她露出了笑容,他像只温顺的小猫,即便是在质问也毫无攻击性,这一刻,他好似没有看到房间里的另一人,探究的目光径直向着司丝所在的方向而去。 对于司堇荀的突然出现,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始料未及,司丝素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怔愣一瞬之后,她快步走到司堇荀身边,急声关切道:怎么样?那些人有没有伤害你? 司丝的避而不答仿佛印证了什么,司堇荀心脏猛地被刺了一下,他想一把挥开她的手,可残存的理智却抑住了他的动作,我没事,姐姐把我藏的很好,那些人并没有找到我。 那就好,那就好司丝庆幸的呼出一口气,抚了抚他的发顶,脸上露出笑容。 姐姐还没告诉我刚才的秘密是什么,是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拼命地压抑着心底的戾气,司堇荀眼睛里盛着司丝的倒影,纯良无害,全然不见暗藏着的杀机。 对上司堇荀的眼睛,司丝张了张嘴,她僵僵的勾着唇角,眼神飘忽,什,什么不能告诉你,你听错了。 只是些未婚夫妻间的亲密情趣,你姐姐害羞不愿传出去,怕你知道姐姐被别的男人抢走之后接受不了,吃味难受,你们姐弟俩感情很好不是吗? 傅霂呈抢先一步回答,话音未落,他就旁若无人拉着司丝起身,手掌环过她的纤腰,将她整个带进自己怀里,而后像是在证明什么一般,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吻了下她的耳垂。 感受到司丝的战栗,傅霂呈心口一软,满意的笑了起来,宠溺的嗓音回荡在病房里。 我早说没什么了,你非要瞒着阿荀,再过不久我们就结婚了,亲密些怎么了?再说阿荀他也不小了,怎么能一直粘着姐姐,有些事该告诉他就告诉他,我又不是见不得人,嗯? 你别说了 娇憨的声音响起,司丝没料到傅霂呈突然来这么一招,她瑟缩了下身子,被他吻过的地方红的发烫。 男人满眼爱意,女人娇羞回应,眼前的画面充满了温情,可司堇荀却觉得周围的空气冰冷刺骨。 藏在毛毯下面的手掌紧握成拳,死死地攥着,青筋绷起,怒气在胸口横冲直撞,而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意识到了司丝的背叛。 傅先生说得对。司堇荀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他看向司丝,无视了心脏处痉挛般的痛意,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有什么事不用瞒着我,直说就好。 说着,司堇荀的目光又回到了傅霂呈身上,眼神冰冷,那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察觉到这缕目光,傅霂呈挑眉看向司丝,看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实则那满是笑意的眸子却是在问这就是你口中的崇拜? 这算哪门子的崇拜和喜欢,一口一个傅先生,这小崽子怕是想将他生吞活剥了还差不多。 司丝拒不表态,她低着头像只慌了神的鹌鹑,这一刻,姐弟俩的形象像是发生了调转,一个强势一个软弱,傅霂呈玩味的笑了笑,迎上司堇荀的目光,一脸邪气,似是要压他一头。 既然阿荀想知道,那姐夫就告诉你,只要你听了别难受 傅霂呈将姐夫两个字咬的极紧,像是在着重强调什么,他占有欲十足的搂着怀里的人,一脸你姐是我的的嚣张气焰。 刚才我们俩 傅霂呈! 傅霂呈刚开口,司丝便急切的打断了他的话,她那张白皙的小脸红的厉害,柔嫩的小手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颤抖着摇头,不要说! 傅霂呈从未见过司丝这副模样,她眼眶微红,黑幽的漂亮眼睛里带着几分让人想要摧毁的脆弱,似是被人欺负紧了,司丝是骄横的,可她现在这副模样却是出奇的对他的胃口,刚中带柔,独有一番韵味。 于是,傅霂呈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伸出手捏住司丝的下巴,低下头在她的唇角吻了吻,嗓音低沉缱绻道:怕什么,不就是亲你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吗?传出去就传出去,等再过几年阿荀娶了妻,这些事他也会懂的。 话落,傅霂呈便扣住司丝的后脑勺,不容拒绝的将她红透了的小脸埋进自己怀里,他抬眸看向司堇荀,似笑非笑的挑衅,是不是?阿荀弟、弟。 小崽子,本事不大眼神还挺凶啊,你姐怕你伤心,你却不知好歹的咄咄逼人,你想要姐姐,我偏不把人还给你! 傅霂呈一脸理所当然,虽说他以后不一定会娶司丝过门,但她现在占着他未婚妻的名头,于情于理她都是他傅霂呈的女人,哪里容得别人欺负,就算那人是她最宝贝的弟弟也不行。 第404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36 傅霂呈将司丝抱在自己怀里,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紧紧的缠在她腰间,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贴的极紧,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司堇荀身上,满脑子胜负欲,丝毫没有想过这样的举动会在司丝心中造成怎样的误解。 傅霂呈挑衅的看向司堇荀,如愿见到少年黑眸中涌起了愤怒,他勾着唇无声轻笑,有炫耀,也有嘲弄,开口姐姐长姐姐短的,姐姐是要嫁人的,司丝迟早都是另一个男人的,这小子死追着不放,难不成还想跟着做陪嫁不成。 傅霂呈只当司堇荀如今这般凶狠的表情是因为吃醋,可只有司堇荀知道他真正愤怒的原因是司丝又骗了他。 在傅霂呈成看来,司丝脸红耳赤是因为娇羞害臊,但熟悉她的司堇荀却知道她这是在紧张,从年幼时她便这样,紧张时会急得脸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她这副模样,司堇荀已经有几年没见过了,幼年时他们太过弱小没什么反抗的能力,每当她没能按照张蔓的意思留住司玄林,她便会露出这般神色,怯怯的低着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他一度十分同情这样的她,可现在他竟又看到了,还是因为她骗了他。 司堇荀在心中冷笑,她现在何必做出这幅姿态,她在害怕什么,害怕他知道真相,知道今晚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他到底是小瞧了她,他竟天真的又信了她! 她根本就没有心! 也是,像她这样心肠恶毒的人心里哪有什么亲情可言,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的奢求,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把他当成过是她的弟弟。 亏他还自以为可以给她些教训,可原来她才是那只黄雀,今晚杀他的那些人是她派去吧,她之所以敢从容不迫的挡在他面前,不过是一早知道那些人不会伤她。 她早知道曹家埋伏在会所里,所以一早通知了傅霂呈,傅霂呈的出现便是她全身而退的依仗。 联想起孙逸同在车上说的话,所有的疑点都仿佛找到了答案,司丝她什么都知道,她算计好了一切,而他却沾沾自喜自以为拿捏住了她! 想到这些,司堇荀越发痛恨刚才的自己,贪恋她身上的温暖,懦弱无能,他就像个摇尾乞怜的乞丐! 他不会再相信她的鬼话了,再也不会,如果他今后再对她心慈手软,他此生便永无宁日,不得善终! 姐姐,你不用害羞了,姐夫说得对,你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做些亲密的事没什么的。 司堇荀收敛了所有的戾气,他换上了乖巧的面具,笑着望向司丝,再也不见刚才的愤愤不平。 听到他开口叫他姐夫,傅霂呈有些意外,刚才的挑衅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可随即他又露出一抹兴味的笑容,这姐弟俩还真是有意思,变脸速度个顶个的快。 傅霂呈不说话,看戏般静等着司堇荀的下文,他手臂微松,放开了对司丝的钳制,眼尾带着轻佻,气息闲适,没有一点人前统帅三军的威严。 察觉到腰间力道的放松,司丝一把推开傅霂呈,没管对方冷不丁后退了几步,她快步走到司堇荀面前,欲言又止道:阿荀,你别听他瞎说,姐姐没有和他做,做那种事 没关系的,我不是小孩子了。司堇荀笑着摇了摇头。 司丝的解释像是在欲盖弥彰,而司堇荀的回答也像是在委曲求全,姐弟俩都是做戏的好手,傅霂呈在一边看着,直觉今日这一遭没白来。 姐姐,我头有些晕,可以去看医生吗? 可以!当然可以!听到这话,司丝赶忙点头,一脸歉疚,抱歉阿荀,是姐姐疏忽了,姐姐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阿荀你晕的厉害吗?再坚持一下,去床上躺着,姐姐去叫他们过来! 说着,司丝就要搀扶司堇荀起来,可还不等她碰到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傅霂呈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傅霂呈你做什么! 司丝本就忧心司堇荀的状况,现在无端被人止住动作,更是恼怒,她扭了扭手腕想要甩开他,可越是挣扎,他抓的越紧。 丝丝,旁边两个大男人站在这里,哪用得着你一个伤员动手,去一边乖乖等着,不要一会把伤口崩裂了又哭鼻子,嗯?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会差人照顾好我们的阿荀弟弟,乖傅霂呈的眼神像一潭春水,温柔缱绻,仿佛跟他对话的人是他宠在心尖尖上的宝贝。 他不容拒绝的把司丝拉到身边,不等她出言拒绝便转头对旁边的隐形人道:傅山,带小少爷去急诊部。 是,少帅! 得了命令,傅山立刻推着司堇荀往外走,就在司堇荀被傅山推出去的瞬间,司丝忍不住急声道:阿荀,等一会姐姐就去找你,你别怕!姐姐很快就过去! 嗯,我没事的。 司堇荀回头回以笑容,和以前一样善解人意,可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司丝视线里的时候,冷残和阴鸷顷刻间取代了所有的温软。 司堇荀离开后,傅霂呈放开了司丝的手,他走到房门口关上了门,后背倚靠在门板上,长腿微曲轻搭在另一条腿上,抱臂而立。 看着司丝长吁一口气,仿佛糟了大劫的模样,傅霂呈慵懒的挑了挑锋利的墨眉,轻哼道:司丝小姐,之前欠下的人情一笔勾销了。 闻言,惊魂甫定的司丝猛然抬头,她拧着眉看着他,一言不发,显然是十分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3sk. 傅霂呈看到了司丝眼中的不可置信,他撩了撩眼皮,不由的觉得她有些自以为是,他刚才之所以会帮她,不过是念着她确实给了他不少便利,逢场作戏而已,她不会真以为仅凭这些小惠小利,他就会喜欢上她吧。 他不喜欢她,这件事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改变。 这么想着,傅霂呈眼中多了几分轻慢,司丝小姐这是不服气? 刚才我如果没有说话,你打算怎么骗过你弟弟?你弟弟看似听话,可实际上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你不会以为你慌忙想出来的那些蹩脚借口可以瞒过他吧? 傅霂呈的话戳中了司丝的软肋,她脸上的绯红褪去,疏漠袭上眼底。 傅霂呈对司丝的变化毫不在意,他自顾自继续道:还是说你打算跟他说实话,告诉他,他的至交好友在算计他。 傅霂呈的语气漫不经心,略带嘲讽,他看不上司堇荀这样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男人,敢怒不敢言,不过是断了条腿,又不是没有脑子。 傅霂呈一瞬不瞬的盯着司丝看,她的脸色较之刚才又冷了几分,他知道她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可她隐忍着不做表态,是不愿放弃与他的牵扯吗? 这么想着,傅霂呈心中刚对她生出来的那点好感慢慢散去,他看着她,脸上挂着公式化的虚假笑容,深邃的眼眸中不带一丝温度。 啧啧原来在你心里你弟弟并没有这么重要啊,嘴上说的那么好听,亏得我还牺牲自己、不顾名誉的配合你演戏,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既然这样,那我这就去找他说清楚,既挽回了你我在他心中的形象,也省的他吃醋不开心 话音未落,傅霂呈的手掌就搭在了门把手上,下一刻,还不等他站直身体,司丝就跑了过来,她推着门,一脸急色,不要! 不要告诉他!傅霂呈,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傅霂呈如愿看到司丝慌神的表情,他收回手,侧身走到一边,和司丝拉开距离。 察觉到他的刻意疏离,司丝脸色一白,声音沉哑,你就这么讨厌我,你刚才做的那些事只是想要和我划清界限? 病房里寂静的让人喘不过气,看到司丝脸上的沉痛,傅霂呈愣了愣,讨厌吗? 他对她好像没有最开始那么的深恶痛绝了,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他发现她好像并不像传言中那般暴戾恣睢,她很聪明,手段果决,虽然骄纵了些,但多数时候都无伤大雅,人无完人,是人都会有些小毛病。 但即便如此,他对她仍旧喜欢不起来。 永远不会喜欢不就是讨厌吗? 傅霂呈如是想着,满不在意的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我不能讨厌你吗? 深夜的病房里,暖橘色的灯光照在司丝削瘦的侧脸上,因为傅霂呈的话,她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她扶着门板,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微红的眼睛注视着眼前之人,声音低哑。 为什么? 迎上她的视线,傅霂呈有片刻失神,她脸上的悲恸让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可这异样稍纵即逝,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淡淡道:讨厌就是讨厌,需要什么理由吗?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我早说过我不喜欢强势的女人。 听到这个回答,司丝脸上的血色褪尽,她眼里盈着失望,微微仰着头,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连了解都不了解就判了我死刑吗? 听到她这样的质问,傅霂呈眉心紧蹙,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不喜欢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了解。 傅霂呈没有掩饰自己的绝情,他垂眸看着司丝,眼底满是鄙夷和不屑一顾,浑然不在意他这表情有多伤人。 而司丝也没有落下风,她倔强的看着他,质问,不喜欢为什么当初不拒绝,连了解都不想了解,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我定下婚约,玩弄别人的感情很有意思吗? 我帮了你那么多,我很努力了,我没有让你现在就爱上我,我只是想让你看到真实的我,我不想你讨厌我! 司丝声嘶力竭的质问着,她的委屈傅霂呈都知道,他没说过她有错,可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是!他是没有拒绝联姻,当时的他没有拒绝的话语权,他也不能拒绝。 他承认他的确是利用了联姻的便利,作为桐城商会会长司玄林的准女婿,他坐稳了少帅的位子,虽然这不全是联姻的功劳,但也的确为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有喜欢的女人,他没想和司丝怎么样,是她一厢情愿的非要贴上来,他说过不喜欢她了,她还要他怎样? 傅霂呈的眼神越来越冷,此时此刻,他身上连伪装都没有了,不耐烦的眼神里带着厌恶。 傅霂呈随意的一瞥化成锋利的刀刃刺进司丝的身体,仓皇和无助在她脸上滑过,她快步走到傅霂呈身边,不顾身上的枪伤,紧紧地抱住他,泣不成声的哀求。 傅霂呈,你别讨厌我好不好?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你想坐上你父亲的位子对不对?我可以帮你! 明明是想倾尽一切献出自己的真心,可这样的话听在傅霂呈耳朵里却变了味道,她这是在施舍他吗?仗着自己的权势,为所欲为。 至此,傅霂呈再也不想和她有什么牵扯,他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开,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 司丝,你别是以为你帮了我我就要念你的好吧?实话告诉你,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我也能做到,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也值得你这样拿乔? 傅霂呈没有收敛周身的戾气,冷酷的话语中透着掌握生死的权威和杀伐,在战场上磨砺而出的嗜血气息瞬间铺天盖地的向着司丝笼罩而去。 我,我没有我只是想帮你。 司丝被吓到了,刚才的推搡让她摔倒在地,刚缝合的伤口寸寸崩裂,鲜血染透布料涌了出来,病房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她很疼,可傅霂呈却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不劳司丝小姐费心了,傅某的事从不需要旁人插手。 话落,傅霂呈看也不看,转身就要离开,一身军装笔挺的他冷着脸,犹如天神般高不可攀,就在他踏出病房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司丝的哭喊声。 傅霂呈,我喜欢你!我不会放弃的! 傅霂呈脚步一顿,眼神微颤,可他终是没有回头,随便你。 第405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37 病房门猛地被关上,嘭的一声震得旁边的窗户都在震颤,暖橘色的灯光微闪了下,再稳定下来之后,哭得声嘶力竭的司丝脸上再也不见一丝伤心的神色,她捋了捋微乱的发丝,蔻丹玉指随意拭去脸上的泪水,目无波澜。 枪伤算是物理伤害,在止痛丸的作用下,司丝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袅袅娜娜的走到桌边,她挑了个顺眼的杯子,倒满水,递到唇边慢吞吞的咽着,闲适自在的像是置身于华美的花园中,浑然不在意后肩的血浸透了衣裳。 【司丝,我觉得咱们现在有必要去叫个大夫过来。】 眼看着司丝身上的血就要滴在地上了,923忍不住开口劝说,止痛丸的存在好也不好,冲的是更猛了,但感觉不到痛也就没有危机意识,这血要是再这么淌下去,难保她待会不会失血过多,嗝屁过去。23sk. 【别急,已经有人去叫了。】 司丝声音淡然,她漫不经心的欣赏着杯子上的花纹,漂亮的眸子上仿佛蒙了一层薄纱,让人看不真切。 怪不得人人都向往权势,只是缝个伤口的功夫就有人送来了这么贵的茶具,上等的白瓷,在这军阀混战的乱世中,足够普通的一家六口吃一年了,这些上流人士的生活当真是奢靡又罪恶。 923不疑有他,没再啰嗦,对于司丝说的话,他只有相信的份,虽然这点他一直不愿承认。【司丝,你刚才怎么想起走苦情剧女炮灰的路子了?你不是最看不得女子眼里只有男人,一味贬低作践自己吗?这哭哭啼啼的可不像你的作风。】 傅霂呈这种人绝对不会因为司丝哭两声就心软,他不仅不心软,司丝这一闹还把好不容易涨起来的好感度闹没了,这段时间整个一白跑。 【只是给他提个醒罢了,不过是几滴眼泪,倒也值得。】 原主曾经也这般哀求过傅霂呈,不过她自始至终都没能让傅霂呈爱上她,所以她最终得到的只有傅霂呈的白眼和轻贱。 这一次,她会让傅霂呈自愿交出他的真心,曾经唾手可得的感情变得无论如何都求不到,到那时,这几滴眼泪便会成为让他悔恨万千的蚀骨钉。 风水轮流转,且等着吧。 【三三,你记得,一味地哀嚎是没用的,女子不是不能哭,但要学会动脑子将眼泪化成最有用的武器。】 【】 923嘴角微抽,道理他都懂,可哭不哭是他能说了算的吗?! 情绪上脑,哭就哭了,哪还有那个心思想别的,泪腺体质该想着怎么别太丢人才是,武器让自己羞愧到挖坑自埋的武器吗? 司堇荀那边,医生为他处理完伤口便离开了,在他身边,穿着军装扮白杨的傅山老老实实的站着,秉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 傅山不敢动,胸腔内疯狂跳动的声音让他既懊恼又紧张,司小少爷从刚才出来时脸色就阴沉的吓人,气势丝毫不输杀伐冷酷的傅霂呈,他生怕自己搞出动静惊扰到跟前这冷面少年。 傅山,傅霂呈今夜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会所? 哪怕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司堇荀还是将问题问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明明早已决定和司丝划清界限,可他仍旧不死心,非要听人将答案说出来。 突然被点名,傅山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后,他绷直身体,站着标准的军姿,正声道:少帅在晚饭时分收到了情报处的消息,一小时后集结兵力,于晚上九点十分抵达会所,救出了当时正在被两方合力围剿的司丝小姐。 情报处?呵! 冷笑一声,司堇荀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傅霂呈果真如孙逸同说的那样提早收到了消息。 晚饭时分那时他还没有和林澈碰头,计划尚未开始,若司丝没有提早安排,她绝对没有可能提早给傅霂呈报信,她早知道曹家人埋伏在那里,甚至早就知道他想害她,她悄无声息的一步步走进他的圈套,为的就是放松他的警惕,趁机要了他的命。 司丝多有心机啊,一箭双雕,她转了这么一大圈,不仅可以帮到傅霂呈,还能顺便除掉他。 不!或许从最开始她就没想要他的命,她想要的是他的信任和依赖,而他差点就上了她的当。 想到这,不甘和愤恨占据了司堇荀的心,司丝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司家吗? 以她的本事,直接杀了他便是,凭她现在的名声和权势,夺取司家大权对她而言并非难事,她何必要转一大圈玩弄他? 还是为了要救出张蔓和司玄林? 因为想要和他们团聚,所以不惜忍着恶心和他虚与委蛇。 锐利的深黑色眼眸定定地望着远方,司堇荀纯净的五官上凝聚着怒意和杀气。 傅山不明白少年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给司堇荀造成了怎样的误解,而司堇荀也不知道傅山口中的情报处消息实际上是来自于他的心腹孙逸同。 孙逸同的反叛毫无征兆,这事就连熟知剧情的司丝也没料到,在原文中并没有相关事情的发生,孙逸同作为司堇荀的左右手一直以来都只认这一个主子。 司堇荀对孙逸同无疑是十分信任的,在对此事的发展有了最初的判断后,他便没有再对孙逸同递交的调查结果多做关注,他没深思其中的蹊跷,只知一味地朝着司丝发泄他的怒火和怨恨。 四月末,谷雨过后,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万物复苏,草木萌生,盈盈春意盎然。 司丝伤好不久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早出晚归,妩媚妖娆,她穿着露肩的衣服,丝毫不避讳那处的伤口,大大方方,像是在展示她的勋章,勇气和洒脱引得一众爱美女士敬佩向往。 今年雨水很大,为了缓解司堇荀因为变天引起的腿疼,司丝的按摩技法隔三差五就要拿出来耍一耍。 司堇荀恨着司丝,原定的计划也在暗中推进,冷酷绝情的像个程序死板的机器人。 傅霂呈那边,自那日和司丝在医院争吵过后,他就没再理会关注过她,以他的想法,像司丝这样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在被他那样羞辱后定不会再抓着他不放。 在他心中,司丝并不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她之所以会围在他身边,不过是另有所图,或钱或权,名门望族总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有秦杳这个女主在傅霂呈和宋遇青之间掺和,他们二人的感情就像之前那样处于一种相对平稳的状态。 宋遇青是个情商颇高的女人,傅霂呈虽然还像之前那样时不时带女人回来刺激她,可她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她很享受傅霂呈为了引起她关注所做的挣扎,这让她觉得她才是他的全部,其他人不过尔尔。 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总是平静无波的,就在众人误以为生活终于回归正轨之时,变故终于来临。 第406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38 【司丝!快醒醒!宋遇青那边出事了!】 春日午后阳光正好,司丝从秦杳那吃过午饭回来后就昏昏欲睡,她卧在软床上,窗外的暖阳照在她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柔美的滤镜。 【什么事?】 听到动静,司丝皱眉,纤柔的手腕搭在眉眼处,语气有些冷硬,她没有过激的反应,几个世界下来,她也渐渐习惯了923咋咋呼呼的性子。 【司丝!宋遇青刚才在逛百货大楼时遭人劫持!对方火力很猛,和枪弹药,一路往南,预计再过四十分钟就能跨越桐城边界防守,进入南部战区,情况很危急!司丝,宋遇青是这次攻略目标人物的关键,现在绝不能出事,怎么办?我们要帮忙吗?呼憋死我了!】 923喘着大气,另一边司丝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穿着白色的一字领长裙,支着额角侧卧着,露出了纤细美好的锁骨,远远看着十分柔美,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温度。 【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吗?】 923一愣,【感觉你一点也不意外,你早知道了?】 【放心吧,宋遇青不会有事,不信的话,你看看傅霂呈那边,是不是已经出发了。】 923立刻调转了监控视频,扯了扯嘴角,有几分意外,【还真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司丝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模样,923有些挫败,同样都只有一个脑子,怎么感觉差距那么大? 身为系统,他接收的情报消息绝不比司丝少,可在决策和判断上,两人的差距绝不能简单的用一个大字来形容。 尤其是最近这两个世界,司丝她已经不怎么依赖他提供的消息了,多数时候,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已经默默安排好了一切。 目前为止,与其说他是司丝完成任务的辅助系统,不如说他是她无聊时解闷的工具,怎么会有人机灵成这样! 【三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和宋遇青一起去百货大楼的人是工部局公董宋茂的夫人,而遭遇劫持的时候宋夫人并不在场。】 【神机妙算啊小花花!】 923狠狠地点头,没在现场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以后绝对不要和司丝对着干,否则一定会被整的很惨! 【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宋茂也是司堇荀的人。】 【司!怎么又是他!】这小白眼狼要干嘛! 【气什么,这次之后傅霂呈应该很快就会上门了,到时候整天和你的做梦素材待在一起,你该高兴才是。】 作为将原主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之一,司堇荀可谓是功不可没,他这次对宋遇青下手,不过是为了逼傅霂呈妥协,接受司傅两家的婚约,娶她为妻。 在原文剧情中,傅霂呈妥协的时间来的要比现在早一些,没有原主在上层的斡旋帮助,原文里的傅霂呈远比现在的他压力大得多,他会选择利用原主并不奇怪。 【三三,你且等着看吧,不出一个星期,你就能见到傅霂呈了。】 到那时,她就不用再有任何顾虑,她已经给过机会了,不论是司堇荀还是傅霂呈,一切都是选择都是他们自己做下的决定,结果如何半点怨不得旁人。 【好吧,那我们现在做什么?】923抿了抿唇角,一脸我都听你的样子。 【嗯这阵子太忙,有些日子没见到小雪貂了,下午有空,去买点牛肉干喂一喂。】 说完,司丝便从床上起身,她搓了搓手指,脸上带着享受的神色,再之后估计也那么多悠闲时间了,毕竟宋遇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傅府那边,与宋遇青一同从医院回来的还有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们是傅霂呈请来负责照料宋遇青的,重到内外两科,轻到皮肤美容,全都为宋遇青一人服务。 其实,宋遇青的伤并不严重,只是些皮外伤,外加受到了惊吓,血流的多了些,所以看着比较吓人。 因着宋遇青出事,坐在客厅里的傅霂呈的脸色极其难看,冷气不住的从他身上往外冒,穿着一身军装的他气势本就冷酷霸道,现在阴沉着脸,更像个吃人夺命的嗜血阎王。 几名医生来来往往,偌大的傅府气氛十分僵滞,女佣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缩头缩脑,丝毫不敢发出多余的动静。 几日前,傅大帅因为军务去了外省,整个傅府的大权暂时落在了傅霂呈手中。 在外人看来,已是少帅的他接任父职责无旁贷,可就是这样理所应当的事却引起了其他几位少爷和姨太太的不满,其中表现得最为明显的就属司丝最开始的联姻对象傅荇云,以及他的母亲,三姨太。 同为傅大帅的姨太,傅霂呈早死的母亲可谓是最倒霉的一个,她身份低微,因着美貌被傅大帅强掳了进来,盛宠一时,可好景不长,她嫁过来不过半年便失了宠。23sk. 因为生的美又没脾气,得不到丈夫喜爱的她很快就成了前几位姨太太发泄怨气的对象,这一发泄就是六年,连带着年幼的傅霂呈也一度遭到了众人的欺凌。 这些事傅大帅是知道的,可他的女人太多了,光是接进家门的姨太太就排到了十八号,没名分的更是多如牛毛,家宅内斗而已,只要不闹出大乱子,他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在意。 傅霂呈六岁那年,他那一直隐忍的母亲去世了,这些年战战兢兢过活的日子掏空了她的身体,也让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 作为一个母亲,在面对傅霂呈时,她是极其矛盾的,她是爱他的,可同时也是恨他的,如果没有傅霂呈的出生,她便可以在这牢笼里逃出去,她不止一次想过离开,可每当看到年幼的傅霂呈露出殷切的目光,她便又放弃了。 乱世之中,一个生得貌美的女人带着孩子如何能平安活下去,傅府是不平静,可比起外面吃人的世道,这里简直算得上是天堂,他们是受尽了白眼和屈辱,可总归不会居无定所,饿死街头。 年幼时,傅霂呈并没有从母亲那里得到过多少温情,也没有得到所谓的鼓励和肯定,在他母亲的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奴性,低头认命、不敢反抗的奴性。 在和其他兄弟打架之后,他的母亲总是押着他先道歉,不问青红皂白,不管是非对错,死死地扣住他的脖子,强压下他努力扬起的头颅。 明明错不在他,可他却总能看到犯错的一方对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在场的姨太太对他或鄙夷、或嫌弃,而他的母亲也会附和着点头,骂他不知好歹冲撞了旁人,那躬身讨好的模样,傅霂呈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时的他尚且无法理解一个母亲的良苦用心。 第407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39 在这金镶玉裹、不受战火侵扰的大帅府里,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傅霂呈这边的,他的母亲死后,唯一有可能迁就他的人也不在了。 衣食无忧的大帅府是凄冷的,傅霂呈头破血流而又顽强坚韧的活着,直到他遇到了宋遇青,一个比他大了五岁,生得亭亭玉立,貌若芙蓉的女孩。 在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的时候,只有宋遇青愿意同他讲话玩耍。 一个七岁不到的孩子,根本无法揣度人性深处的险恶,在宋遇青身上,年幼的傅霂呈只看到了该有的尊重和平等。 客厅外闹哄哄的传来些脚步声,是傅荇云和那群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搓麻将、打牌、购物的姨太太。 喧闹的动静越来越大,很显然是冲着他来的,傅霂呈面露不耐,周身的气息愈发冷戾,他知道这群人来找他的目的。 点燃雪茄,傅霂呈眼中的阴翳隐藏在了烟雾之中,只余一片深黑。 片刻之后,一群人中傅荇云率先迈进了客厅,这傅荇云比傅霂呈小了一岁,排行老六,长相随傅大帅多些,五官硬挺,看着颇给人些粗犷的感觉,他今日穿了身儒雅的白色西装,这是他自留洋归来之后一贯的打扮,同他脸上深色的肤色格格不入。 站在傅荇云身边的女人是他的母亲,傅大帅的三姨太,她烫着时下最流行的卷发,涂着艳红的口脂,眼眸狭长上挑,略显刻薄。 她穿了一身深红色的旗袍,大腿处开着衩,上臂的位置挂着兔毛制的披肩,这样的打扮傅霂呈也曾在司丝身上见过,可在司丝身上,他只感觉到了高贵,眼波流转间尽是不容侵犯的气势,并不像这三姨太一样满是风尘。 其他几位姨太太也是,柳娇花媚,打扮的花枝招展,风格大同小异。 说来也怪,傅大帅自从年轻时死了原配之后就没再续弦,女人一个个的往府里接,直到前阵子娶了宋遇青过门,才许了她太太的名分。 五哥好情调!小妈出了那样的事,你却还有心情这样享受,俄国进口的雪茄滋味就这么好? 被傅霂呈无视,傅荇云忍不住先发制人,面含讥讽,愤愤然质问。 从他们刚才过来到现在,傅霂呈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不起身,不打招呼,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 他椅坐在沙发上,骨节匀称的手指夹着雪茄,另一只胳膊闲适的搭在靠背上,他那被军装包裹的修长双腿交叠置于茶几上,吞云吐雾,神色恹恹。 五哥,给你个忠告,你现在有这个功夫抽雪茄,不如想想法子在父亲回来前查明事情的前因后果,玩物丧志,抽烟伤身,这雪茄五哥还是早日戒了才是,也省的得了痨病没那个命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五哥说话呢! 听到傅荇云又要说出顶撞的话,三姨太赶忙狠掐了下傅霂呈的后腰,刻薄的双眼看向傅霂呈,调笑着赔礼道歉,阿呈啊,你弟弟就是这个性子,心直口快,你别放在心上,凤姨代他给你道歉。 娘! 看到三姨太伏低做小,傅荇云绷着张脸出言制止,他娘这是在做什么!一块暂时得势的踏脚石而已,何必要这样小心敬着。 你闭嘴!那是你亲哥哥,哪轮得到你说话! 三姨太声音愈发尖锐,她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自己的儿子,不明白他这双眼睛为何就看不清形势。 傅霂呈是不得宠,可那是以前,早前他不吭不响不过是在韬光养晦,今时今刻,他坐上了少帅的位子,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他们随意欺凌的幼童了,他手握兵权,连傅大帅都对他存着几分忌惮。m.23sk. 傅霂呈不是个好惹的,这么简单的事她的儿子怎么就看不明白? 往昔的角色一时间发生了调转,在三姨太身上,傅霂呈仿佛看到了他记忆中早已面容模糊的母亲,他知道三姨太在想什么。 冷哼一声算作回应,傅霂呈没再理会她,他们之间的仇怨并非一时的口舌之快可以解决,若要让她真正痛苦绝望,只需拿她儿子开刀就行。 傅霂呈扫了一眼被三姨太藏到身后的傅荇云,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对上傅荇云挑衅的视线,傅霂呈清峻的黑眸中掠过一层轻蔑,开口闭口都是雪茄,怎么?六弟你这是也想尝尝? 傅霂呈似笑非笑的勾着唇,玩世不恭的坐姿背后全是剖皮露骨的锐利,话音刚落,也不等傅荇云回答,他就似嘲讽、似惋惜的淡淡道,告诉你也是浪费口舌,左右你也尝不到。 你! 傅荇云脸色一瞬间变黑,他竟然敢奚落他! 那件事果然是傅霂呈搞的鬼,一进门,他就看见了傅霂呈指间夹着的雪茄,这雪茄在俄国只供贵族专享,他想要好久了,可每次都抢不到,就连提前预定他都找不到门路,他早前还在纳闷,以他在桐城的身份要什么没有,原来是傅霂呈在背后暗中操作! 三姨太没想到傅霂呈会这样直言不讳的出言羞辱,她僵笑着,思索如何回应的瞬间,傅荇云已经指着傅霂呈怒骂出声。 傅霂呈你嚣张什么?你不过是父亲养的一条狗,你算什么东西! 傅荇云最见不得傅霂呈这副得意的样子,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他以为他可以一辈子坐在少帅的位子上吗? 不可能! 父亲早就答应他了,傅霂呈手中的一切迟早是他的!就连司丝那个娇滴滴的美人也是他的! 傅荇云见过司丝,宴会之上层层人影之中,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红裙翩跹的女人,裸露的肩膀肌肤胜雪,红唇妖艳,眸带风情,美得不可方物,虽然没有机会和她说上话,可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就已经把一颗心交了出去。 这样的美人怎么能便宜了傅霂呈这个贱种! 而且最开始应该和司丝定下婚约的人本就是他,是傅霂呈暗中捣鬼将司丝抢了去! 第408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40 傅霂呈,你不过是暂时得势,你以为你现在手里有几个兵就了不起了吗? 一想到司丝和傅霂呈之间的婚约,傅荇云心中更加愤恨,想起之前把傅霂呈踩在脚底下欺负的风光日子,他昂首挺胸,眼里燃烧着不屑。 傅荇云接二连三的出言不逊,饶是三姨太再震惊于傅霂呈刚才明晃晃的羞辱,现在也反应了过来,她心脏猛然一跳,刻薄的双眸中迸发而出的凶光当即便犹如利剑一般直直的朝着自己的儿子而去。 三姨太一直把傅荇云看作是她下半生的依仗,自他很小时便极近溺爱疼宠,轻易不斥责打骂,傅大帅那边也是,在这一众儿女之中,他最是喜爱傅荇云。 傅大帅志不在家庭美满,对子女教养更是不放在心上,可偏偏对待傅荇云,他有了几分父亲的样子,父母溺爱,因而导致傅荇云从小跋扈骄恣,目中无人。 接二连三的被自己的母亲警告,傅荇云一肚子不服气,傅霂呈就是个没用的贱种,早些年他们都是这样对他的,她现在为什么紧张成这样? 傅荇云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对上三姨太的目光,哼道:妈,你怕他干什么,父亲之前就跟我说 我让你闭嘴! 三姨太简直快要气疯了,他这是要把老本都抖落出来吗?她咬着牙,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傅霂呈身上散发出的森寒气息。 妈!你吼我? 傅荇云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怒声反问,他是这大帅府未来的主人,是要继承父亲的帅印的!她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他,一个上了年纪的妇道人家也敢在男人面前指手画脚,成何体统! 知子莫若母,三姨太对自己儿子的脾性再了解不过,眼见着他要翻脸,三姨太也顾不得傅霂呈在场,拉着傅荇云的手腕就要往外走,她紧张的呼吸都乱了节奏,手心里全是汗,可还没等她迈开步子她就被傅荇云奋力甩开。 哎呦,三姐姐你没事吧? 三姨太穿着高跟鞋踉跄两步,差点没趴倒在地上,见状,旁边看戏的五姨太摇着扇子走过去将人搀扶住,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挂着装模作样的关心,斗吧斗吧,都死了才好! 小六也是哦,怎么能这个样子对你妈妈喱,作孽呦,啷个三姐侬木的事情吧? 这时说话的是十六姨太,南方人,年纪最小,个头不高,说话娇声细语,只比宋遇青大了一岁,她没孩子,一群人里就属她过得自在,也最没盼头。 说完,十六姨太眼梢往傅霂呈那边掠了一眼,慵懒坐着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吞云吐雾,凌厉的浓眉间尽是生杀予夺的气势,压根没理会这边的闹剧,恰逢此时傅霂呈也向她看了过来,他把雪茄送至唇边,菲薄的唇瓣略微张开,冷戾中带着欲气,莫名的勾人。 十六姨太被他看得心口猛地一颤,赶忙别开眼,心神乱得一塌糊涂。 傅霂呈轻蔑一笑,掀起冷峭的目光。 傅荇云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插曲,看着在场的姨太太三三两两的扶住他母亲,对他面露责备,他怒从心头起,激愤吼道:你们她娘的也想管本少爷?滚!都给本少爷滚回后院,反了天了! 小云,你,你怎么能这样目无尊长!她们是你小妈!三姨太血压飙升,一张俏脸气得涨红。 在傅大帅没娶宋遇青过门之前,他们几个姨太太明面上都是平起平坐的,没有当家大太太,姨太太们当得上一声小妈。 什么小妈?本少爷的小妈在楼上躺着!说完,傅荇云意有所指的看向傅霂呈,讥笑道:是不是,五哥。 在宋遇青没嫁给傅大帅之前,就属傅霂呈和她走得最近,贱种配丫鬟再合适不过了,可谁知这名不见经传的贱婢竟然翻身当上了太太,也是了,傅霂呈这贱种连宋遇青也看不上,女人最是现实,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傅荇云自诩深谙女人的心思,他知道宋遇青在想什么,傅霂呈被她一脚蹬了,当真是大快人心! 傅荇云心中爽快极了,激动之下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他眼中注满了兴奋,转身冲姨太太们高声喊道:也不知我那小妈使了什么狐媚技法,竟然一夕之间坐上了太太的位置,你说你们这些个姨太太也不学着点,伺候父亲这么多年名分没捞着,有的更是连蛋也生不出来! 傅荇云嗤笑着看向十六姨太,年纪轻轻的找了个比她爹还老的男人,不是贪权慕势是什么?和宋遇青一样下贱! 突然被人点名,挑破的还是她最不愿面对的痛处,十六姨太脸色一凛,饶是她再娇柔,此刻也忍不了。 十六姨太怒目而视就要出头,可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节奏轻缓的击掌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傅霂呈不知何时掐灭了手中的雪茄,他站起身,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的勾着唇,他身量本就极高,此时一身军装更是将他衬得宽肩窄腰、身姿颀长,引得几位年轻的姨太太目露惊艳。 怎么,傅霂呈你有意见? 傅荇云扫了一眼旁边的女人们,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他最是不喜傅霂呈这副皮囊,也不知这些女人为何这样肤浅,小白脸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六弟刚才是问我手底下有几个兵有什么用对吧? 傅霂呈缓步走到傅荇云跟前,气势凛然,虽是笑着,却不怒自威。 三姨太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跳,她想上前阻拦,可傅霂呈一个眼刀飞过来,吓得她腿脚顿时发软,颤抖着若非身侧有人搀扶定会跌在地上。 嗤!我当你想说什么,原来是这个,傅霂呈你该不会是以为手里有兵就能成事了吧,我告诉你,这大帅府迟早是我的! 傅荇云没有傅霂呈高,他仰着头,直直的和傅霂呈对视,气焰极其嚣张,全然没有把傅霂呈放在眼里。 迟早是你的我怎么听着这里面好像有几分迫不及待?你指着众位姨娘的鼻子骂,是想越俎代庖,替父亲接管大帅府吗? 傅霂呈没有和傅荇云呛声,对待这样的蠢货,根本用不着使什么计谋,他一张嘴就把在场的人得罪了个遍,也不知他那瞎眼的父亲究竟看中这蠢货哪一点。 这偌大的帅府若是交到傅荇云手中,别说一年了,就只半年不到定会被其他军阀蚕食殆尽。 傅霂呈的话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傅荇云哪怕再蠢,此时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他直来直去惯了,脑子一时想不出应对的计策,他脸颊发胀,鼻孔张动,木讷的掀着嘴,哑口无言,而在这时傅霂呈又开了口。 六弟,你这是在盼着父亲死吗?嗓音低哑,透着寒意。 傅大帅此行,一路上危险重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傅家在北方的权势越盛,想要除之后快的人便越多,因而傅大帅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咒他死。 傅霂呈轻飘飘的几个字像一把刀架在了傅荇云脖子上,傅荇云呼吸一窒,血气一下子涌上了脑门,下一刻,他一把抓住傅霂呈的衣领,扯着嗓子怒吼,傅霂呈你少给我扣帽子!我没盼着父亲死,要盼也是你盼才对! 父亲抢了你最心爱的女人,你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贱婢之间的脏事,你想和那贱婢长相厮守,可人家却不愿多看你一眼,她瞧不上你这贱种! 情人变小妈,只要父亲还活着,傅霂呈你就别想和那贱婢在一起! 自以为扳回一局,傅荇云一脸猖獗的笑着,他面前,浓郁的血色从傅霂呈眼中溢出,渐渐地将眼前之人笼罩。 小妈? 宋遇青算哪门子的小妈,她是他的女人! 没有人可以将她夺走!她现在是大帅夫人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会坐上那个位子,让宋遇青名副其实的成为他的夫人。23sk. 不过傅荇云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只要傅大帅还活着一天,宋遇青就不可能乖乖回到他身边。 就在刚才他赶去城南救她的时候,她那一脸疏漠,恨不得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过去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他知道她有苦衷,可她却一个字都不肯跟他透露。 哪怕他现在已经把控了桐城半数权势,她依旧不肯松口,她是担心他有危险吗? 在她心中半个桐城的权势仍是不够的,这并不足以和傅大帅以及其他军阀抗争。 这桐城他们傅家占了一半而另一半把控在司家手里。 司堇荀难登大雅之堂,那另一半迟早会归于司丝身上,若他想在短时间内掌控桐城,解救宋遇青,势必要走上和司家联姻这条路。 联姻,和司丝结婚 傅霂呈,我喜欢你! 傅霂呈,我不会放弃的! 少女清脆的声音霎时在傅霂呈耳畔响起,恍惚间,傅霂呈好像又看到了司丝娇俏艳丽的小脸,生机勃勃,一副非他不可的模样。 思绪一时间变得混乱不堪,傅霂呈的胸膛起伏着,呼吸急促,她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最开始和她的联姻对象不并不是他,他们之间的婚约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往前推动,傅霂呈确定这方势力不是来自于傅家,联姻于双方有利,不是傅家,便只剩下了司家。 看到傅霂呈明显乱了心神的反应,傅荇云心中更加得意,他自是不知道傅霂呈想到了什么,他只当眼前这人被他的话刺激到了。 傅霂呈,你就这么在意那个贱婢啊,真是小瞧了你了,咱们傅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大情种! 傅荇云放声大笑,唤回了傅霂呈的理智,忆及自己刚才痴迷于司丝的一颦一笑中无法脱身,傅霂呈脸色一凛,目露寒芒。 他反手扣住傅荇云抓着他衣领的手腕,右腿提膝一扫,动作干脆利落,顷刻间,只听嘭的一声傅荇云便趴倒在地,捂着左腿的脚腕翻滚着哀嚎。 傅霂呈你卑鄙! 啊!小云你怎么样?妈妈看看! 听见儿子的嚎叫,三姨太顾不上害怕离开上前,可她刚凑过去,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傅荇云的脚腕,便被他一巴掌挥开。 别碰我!滚开!他疼死了,非要这时候上前捣乱! 三姨太狼狈的摔了个屁股蹲,四脚朝天,十六姨太见状轻笑出声,她捏着帕子,看向站在一边正在整理军装的傅霂呈,目光愈发痴然,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五少爷这么有男人气魄。 父亲临行前将这大帅府暂时交到了我手中,我便有这个权利代父亲执行家法,六弟今日出言不逊,形状粗鄙,藐视太太,呵斥亲母,不尊不孝,该罚! 话落,傅霂呈走到三姨太身边,俯身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他垂眸看着她,似商议似宣告的问道:就罚六弟五十军棍,凤姨,您没意见吧。 五十军棍,这是要将人打残吗?! 三姨太眼中含恨,可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她点了点头,瓮声应道,你父亲把大权交到你手中便是信任你,凤姨听你的。 妈!你竟然站在傅霂呈那边! 傅荇云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的母亲,似是不敢相信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伸长的脖子上绷起青筋,双目赤红,当即就要爬起来冲到对方面前,五十军棍,她想让他死吗! 来人! 傅霂呈的亲兵都在外面候着,此时听见命令,一行人立刻出现在了屋里,少帅! 把六少爷带下去,行家法!五十军棍,一棍也不能少!军令一下,威严和气势霎时震慑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是! 傅荇云这边还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下一刻他就被人提着衣领拎了起来。 傅霂呈你敢动本少爷!父亲一定不会饶了你! 我是大帅府六少爷!你们谁敢动我!活腻了吗! 傅荇云骂骂咧咧的嚎了一路,直到棍子结结实实的落在他身上才彻底消停下来,细皮嫩肉的少爷哪经历过这些,不过三棍下去,叫骂就变成了求饶。 客厅里,傅霂呈又回到了沙发上坐着,腰背挺直,眼神凛冽,旁边的姨太太们被外面传来的惨叫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目光更是不敢往旁边的男人身上偏移。 傅霂呈那边,他的眼神渐渐落在了茶几上,那里摆放着宋遇青的看诊报告,今日之事给了他很大的警醒,过去是他太过清高了,误以为所有人都能陪他一起等,他不贪慕权势,可权势却能护住他心爱的女人,若他现在羽翼丰满,宋遇青就不必瞻前顾后,他们也不用遭受分别之苦。 所以对司丝,他不能放手了,她背后的一切他势在必得! 第409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41 黑云覆盖着天幕,空气漂浮着泥土的腥味,滂沱大雨毫不留情的冲撞着倦归的鸟儿,湿了羽毛,任其在风中无助地飘摇,哀哀啼鸣。 初夏将至,南林公馆里的草木较之司丝刚来时繁茂了不少。 刚下车,在门口等候的佣人便立刻撑着伞迎了上去,司丝刚从秦杳那回来,这些日子,趁着傅霂呈没来找她,她在暗中为秦杳培养势力的事又推进了不少,而这之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战时避难所的设立,她今日去找秦杳也是为了和她商议此事。 军阀混战,最遭难的便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多行不义必自毙,靠着剥削压榨发家的势力并不会长久,从古至今,家财万贯、权利盛极一时的大家世族浩如烟海,可这些大家世族最后又有几个能落得好下场,唯有仁善不绝如缕、薪火相传。 哪个年代都不乏救国爱民的英勇义士,司丝思前想后,最后觉得只有帮助秦杳成为这样的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不是没想过让秦杳走原主的路子,权势滔天,黑白通吃,人活着左右不过短短几十年,恣意随心才是最重要的,可这样的日子真的潇洒吗? 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你可以坐上那个位子,别人也可以,树欲静而风不止,等到身陷漩涡之时便再也没有了回头的机会,权势更迭葬送的从来不仅仅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在深渊中堕落挣扎的是一个个本可以沐浴光明的灵魂。 与其战战兢兢,寝食难安,悔不当初,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一条光明大道,那样便是死,也死得其所,心安理得。 筹备战时避难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桐城周边各省战火连年不断,难民的数量逐年递增,避难所需要具备的不仅仅是衣食住所,可越是艰难的事越能磨练人的心性。 这件事虽然明面上交给了秦杳处理,可真正在后面操作的人却是司丝,借着这个机会,她会一点点教会秦杳如何在各方权利中斡旋成长,而这也将成为秦杳来桐城以后做成的第一件事。 傅霂呈那边,自那日宋遇青出事,时间又过去了将近半个月,这期间,他虽然没有主动来找过她,但背后的小动作和一次又一次的偶遇却是接连不断,餐厅、宴会、电影院、百货大厦昔日忙的天昏地转的傅少帅好像一下子悠闲了起来。 什么叫又当又立,傅霂呈这人便是,他设计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想要和司丝联姻,却又假模假样的做出一副高冷拒绝的姿态,他虎视眈眈的觊觎着她背后的势力,不声不响,像极了伪装成猎物的猎手。 对于傅霂呈的所作所为,司丝扬着笑脸热情洋溢的照单全收,每次见到傅霂呈时她都是一副激动又惊喜的模样,直白又热烈的表达着她的欢喜和爱意,他上赶着找虐,她怎么好意思拒绝。 临近傍晚,下了一天的大雨丝毫不见停歇的征兆,冷风裹挟着水汽吹在身上十分黏腻,司丝撑着伞急忙往屋里走,这天气阴潮成这样,司堇荀那小白眼的腿指不定疼成了什么样子,她要趁着她和傅霂呈的婚期还没定下来,她人还在南林公馆,再刷最后一波好感度。 这段时间,因着她的温情攻势,司堇荀的好感度上升的十分缓慢,慢到简直可以用龟速来形容。 对此,司丝并不着急,因为在司堇荀心中,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戏耍玩弄他的骗子,他在恨她,自然不会念她的好。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住动心摇摆,那龟速上升的好感度便是证明。 量变引起质变,司丝现在所做的一切虽然成效甚微,但都不是无用功。 当她和傅霂呈举行完婚礼,一切成为定局之时,她便把过去的真相都告诉司堇荀,她的真心,她对他的好,她为他付出的一切。 她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选择继续报复,作为害死原主的元凶,一切都是报应。 看的到得不到,她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最宝贝的姐姐被他一点点推到了恶狼身边,一步步踏入地狱,而他却连拉住她的资格都没有。 司丝三步并两步地往屋里跑,在经过绿化从的时候,因着小雪貂时常在那里出没,司丝习惯性地低头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瞥,却震得司丝瞳孔紧缩,手中的雨伞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狂风呼啸而过,将落在地上的雨伞吹到了远处的草丛里,司丝颤抖着俯下身,眼中尽是痛色。 怎么会弄成这样 没有了雨伞的遮挡,单薄的裙子顷刻间便被雨水浸透,冰冷的衣料黏在身上,司丝浑身发抖,可身上再冷,也完全不及她心中万分森寒的一毫一厘。 绿化从边缘的泥地上,肥嘟嘟的小雪貂早就没了司丝记忆中可爱的模样,此刻,它身上的白色绒毛早就被鲜血覆盖,夹杂着雨水和泥浆,一缕缕的沿着毛发滴落在泥洼里。 司丝不知道小雪貂是不是还活着,那双乌溜溜充满着狡黠的眼睛无力地被眼皮覆盖住,沾满泥水的小腹看不到一丝起伏,司丝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无从下手的无力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只小雪貂实在算不上亲近人,它很高冷,每次吃完食物扭头就走,说翻脸不认人也不为过,它警惕性一直很强,可现在却出现在了这么显眼的地方,像之前无数次讨食一般,半趴着露出它的小身子,它是在等她吗? 司丝不知道,她并不是是每天都会来这里喂它,有时隔一两天,有时有事间隔的时间会更长,可这个姿势,这个位置却只有她和它知道。 它并不一定能等到她,可在这重伤濒死,暴雨凛冽的绝境中,它还是把最后一丝信任留给了她。 想到这,司丝再也掩不住眸中的泪意,她快速抬手抹了把模糊的眼眸,哆嗦着把小雪貂抱在了怀里,不论是死是活,她都不会辜负它的信任。 回到房间里,司丝根本顾不得把湿衣服换下来,小雪貂耷拉着脑袋,血水滴滴答答的透过指缝砸在地板上,它身上很凉,湿漉漉的没有一丝温度,司丝捧着它跑到浴室里,往盆里注满温水,小心翼翼的拖着小雪貂的脑袋把它泡了进去。 因着小雪貂身上满是泥水和血污,紧张慌乱的司丝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它身上伤口的具体位置,直到此刻,温水接连换了几盆,洗净泥污,司丝才终于看清这小雪貂到底经历了什么。 小雪貂还活着,可能不能救过来还是个未知数,它伤的很重,看着并不像是跟其它动物抢食撕咬出来的,那伤口像是被人捉了去,故意弄出来的。 小雪貂身上,细密的绒毛之下有好几道血痕,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类似于匕首划过的痕迹,它那四只纤细的小爪子骨头都断了,红肿充血,扭曲成异样的弧度,只是看着就让人尾椎发麻。 这些伤口不在要害之处,所以并不会立刻要了小雪貂的命,因而也让司丝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测,小雪貂是被人捉去故意折磨了许久。 把小雪貂从水盆里捧出来,司丝手忙脚乱的让923兑换了系统商城里的伤药,她不知道小雪貂能不能挺过去,便咬着牙一股脑的把兑换来的伤药都用了上去。 窗外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的撞在玻璃上扰得人心烦意乱,稀薄的灵力从司丝手心溢出,一缕缕的钻进小雪貂的身体。 就这样过去了许久,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此时,小雪貂身上不住往外冒血的伤口终于消停了下来,司丝大喜,赶忙摸了摸小雪貂的小腹,那里已经温温的有了些许温度,除此之外,那毫无动静的小胸膛也终于有了些微起伏。 司丝猛然松了口气,她撤回灵力,紧绷的身体终于微微松懈,这一刻,司丝眼中盈满了泪水,她笑着,那种喜悦竟是比她从菟丝花化成人形时还要浓烈。 处理完小雪貂身上的伤口,司丝用纸盒给小雪貂做了个简单的小窝,她拿过枕头,在上面划了道口子,将里面的鹅绒倒进了盒子里,之后又找了几条自名家之手的丝质手帕铺在上面,既柔软又温暖。 她不知道小雪貂喜不喜欢这样的小窝,但根据她上个世界做狐狸的经验,它应该是喜欢的。 有了容身的地方,司丝轻手轻脚的把小雪貂捧了起来,就在这时,许是因为刚才的救治让小雪貂恢复了些体力,这会它竟慢慢睁开了眼。 起初刚睁开眼时,小雪貂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它尾巴上的毛炸了起来,要不是它爪子上缠了纱布,估计它立刻就能挠过来。 司丝意外于小雪貂的清醒,她把手指凑过去,安抚性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别怕,已经没事了。 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司丝的话,炸毛的小雪貂很快安静了下来,它吱吱叫了两声,声音细弱又委屈。 是她,它竟然真的等到了,它可以活下来了! 在司丝温柔的注视下,小雪貂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就近轻舔了下司丝的手指,把自己的气味分享给了她,这样亲近的举动之前是没有的,耳边是司丝惊喜的笑声,小雪貂安心的闭上了眼。 如果说刚才在外面司丝对于小雪貂出现在那里还有几分脑补的成分,那么现在看着小雪貂眼里的信赖,司丝完全肯定小雪貂就是在等她。 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果然是最有灵性的! 小雪貂的伤口处理了很久,等司丝再次走进浴室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她快速的洗了个战斗澡,也不等头发吹干就急冲冲的跑去了司堇荀的房间。 这事若按以前,司丝自是不着急的,她晚去一会,司堇荀就多遭一份罪,他疼的打滚,原主知道了定然开心解气。 可今日不一样,她要早些从司堇荀那里回来,好感度是必须要刷的,小雪貂这情况,身边同样也不能离人太久。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司丝下雨天的按摩在司堇荀心中仿佛成了一种默认会发生的事。 司丝轻车熟路的推开房门,一进去就看见司堇荀乖巧的坐在轮椅上,他那双无辜的大眼望着她的方向,里面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戏演多了总会把自己也骗过去,司堇荀不认为自己表露出的情绪是真实的,在他心里,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迷惑司丝,只是为了扮演好弟弟的角色放松她的警惕。 司堇荀的腿很疼,疼到情绪暴躁,完全无法控制,白天的时候,他疯了般的折磨那只背叛了他的雪貂,他亲手切开了它的皮肉,拧断了它的四肢,他如愿闻到了血的味道,可这一次却全然无法平息他疯魔的情绪。 他疼得快要疯了! 明明早上司丝出门之前刚给他按摩了一遍,按摩一次可以缓解一天的疼痛,可当她离开后不久,他就又开始疼了,那种感觉很难受,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他腿部的血肉里啃食,密密麻麻,钻心的疼。 司堇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渴望司丝用手指抚摸他的感觉,明明那些狰狞恶心的伤疤只会让她嘲笑他的无能,可他还是贪恋这一丝温暖。 进来之后,司丝问了几个关于他腿部伤情的问题,司堇荀耐心的一一回答,虽然不愿承认,可他依旧觉得很神奇。 从司丝进来的那一刻开始,明明她还没有触碰到他,他就已经觉得身上的痛意在慢慢减退,就像是望梅止渴般的生理反射,简单直白,完全不受他意识的控制。 他的身体好像依赖上了她,精准到完全不像是错觉。 问完问题,司丝蹲下来握住了司堇荀的脚腕,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司丝手心的柔软,那种温热舒爽的感觉让他全身战栗,毛孔大开,腰部的肌肉绷得极紧,他极力压抑着,这才没有喟叹出声。 身体的痛意渐渐消失,心里的不适立刻爬了出来,他就像反复吸毒的瘾君子,在复吸之后会生出浓浓的罪恶感,他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要再屈服了,可是他控制不住。 司堇荀垂眸看向司丝,从他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司丝鬓角的汗水,她指尖的皮肤因为用力按摩微微发白,纤细的手指也弯出了柔美的弧度,这一幕传进大脑,司堇荀的心立刻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尖锐中带着酥麻的痒意,怎么会有人软成这样? 司丝很累,意识到这一点,司堇荀心中的罪恶感突然破天荒的退去了,他像是寻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可以让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这样的舒爽。 他不是非她不可,她骗了他,几次三番的想要他的命,她欠了他那么多,为他按摩是应该的,他只是在接受她的补偿。 第410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42 司丝再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接近了深夜,她让厨房送了杯牛奶给司堇荀,临睡前又去看了眼小雪貂的情况。 许是之前兑换的药品起了作用,小雪貂已经不像她离开之前那样不停地发抖了,尾巴上的软毛已经干透,因为不能梳理看着有几分凌乱,小小的一只蜷缩着,它身上缠满了纱布,可怜又让人心疼,但它睡得极其安稳,全然不见最开始时的惊慌。 司丝不知道,小雪貂是因为听见了她的脚步声才安心睡过去的,在司丝回来之前,它一直战战兢兢不敢深睡,稍有点响动就会被惊醒。 除了经常投喂它的司丝,它已经不敢再相信其他人类了,它的主人白天竟然对它动了刀子,如果不是它中途疼晕过去被丢了出去,它一定会死的。 司丝察看了一会小雪貂的状况,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就关灯上了床。 躺在床上,司丝仔细回想了小雪貂身上的细节,眉头越蹙越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三三,你说小雪貂今天碰上的人会不会是司堇荀?】 司丝不想承认是自己的疏忽给小雪貂带去了无妄之灾,她怕司堇荀是因为仇怨她才把怒火发泄在了小雪貂身上。 可在这南林公馆,除了司堇荀还有谁有那个理由对小雪貂下手,手段残忍熟练,她身边如果有这样的危险分子存在,她不可能察觉不到。 她原以为司堇荀不会这么丧心病狂,他恨她,恨秦杳,她都能接受,可他怎么能连个没开智的动物都不放过。 【三三?你在哦,对了,你去参加培训了。】 话说一半,司丝才想起来923傍晚时说要回去参加培训,急匆匆兴冲冲,也不知他这次能不能见到他口中的小一一。 啧,小美女变成男娃娃,923这回怕是要失恋了。 深夜,傅霂呈同样也睡不着,辗转反侧,梦里心里全是司丝的影子,她一会娇俏可人,一会又妩媚妖娆,可比这些更吸引人的是她背后的权势,可以成全他和宋遇青的权势。 傅霂呈是个极有耐心的野心家,他想娶司丝过门,可在她面前却不显露分毫。 一个月前还直言讨厌,恨不得一脚把人踢开,现在突然跑过来情真意切的说着喜欢,不是有所求就是有阴谋,这事便是几岁的娃娃也能看出来,更不要说司丝了。 名不正言不顺只是其一,内心深处,傅霂呈是期待司丝自己主动往火坑里跳的,他深知他和她的婚姻没有半分真情可言,往好了想他们可能会相敬如宾、互不干涉,可若一旦撕破了脸皮,你死我活也不是没有可能。 利用女人达成目的终归是不光彩,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 可这若是司丝自己的选择就不一样了,她上赶着贴上来,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这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成年人总要学会为自己的言行买单。 就这些日子的接触来看,司丝是极其热情的,她并没有因为那天在医院的不欢而散泄气,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她所求的东西太过重要,因而非他不可。 回想着近来相处的情景,傅霂呈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司丝的模样,红唇一张一合,粉面玉琢,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专注和喜悦,像是发着光一样,给她艳丽的容貌增添了几分娇柔。 每当和他相处的时候,司丝总是十分开心,那种眼神有时候会让傅霂呈生出一种她是真的很喜欢他的错觉。 这种错觉不是第一次出现,可每当他的心跳失去控制,他便会立刻冷静下来。 傅霂呈有自知之明,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她的青睐,他们之前从未见过面,更谈不上有交集。 他一早便听说过她,富可敌国,倾国倾城,是桐城是一属二的名媛,众人仰视的存在。 而他呢?他现在是坐上了少帅的位子,风光无限,可过往经历让他清楚地明白,天上飘的云是不会看得上地上的泥的。 因而,在傅霂呈心中,他认定了司丝是有所图,她想利用他,这个认知让傅霂呈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更加问心无愧,他不过是做了和她一样的事,互相利用而已,谁也不比谁高尚。 漫长的黑夜就这样在一呼一吸间流逝,天亮后,傅霂呈下发了部署指令,他要趁着曹家的势力还没完全撤之前,将他们驻扎在桐城的部队全部歼灭。 除此之外,他还要借此机会定下与司丝的婚期,前期的铺垫已经做得足够了,现在只需要顺水推舟即可成事。 两日后。 在傅霂呈的安排下,司丝和友人用完午餐后又意外和他相遇了,两人隔着窗玻璃对上了目光,一个眉头紧锁、诧愕不解,一个惊喜万分、脸上绽开了花。 今日的傅霂呈依旧是一身板正威严的军装,看到司丝,他脸色稍变,很快避开了目光,拉开车门就要上车离开。 司丝哪能给他这样的机会,车子启动的瞬间,车门霍然被拉开,司丝挤了进来,写满欢喜的漂亮眸子直直的向傅霂呈望去。 她轻抚着胸口,气息有些急促,也不等她把气喘匀,她就往傅霂呈身边凑去,嘴角咧着笑,好巧啊!傅霂呈,我们竟然又见面了,最近真是有缘分哎,走到哪里都能遇到! 司丝的语气有些激动,显然是十分感激老天的安排,傅霂呈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眉心从刚才看到司丝的那一刻起就没舒展过。 司丝对于傅霂呈这般疏离的模样早就见怪不怪,她换了个姿势,趴在前座的椅背处,热情的跟前面驾驶位的人打招呼,好巧呀,小天副官! 这位小天副官是除了傅山之外,傅霂呈的另一名副官,从小就跟着傅霂呈闯荡,是他真正可信的左右手,因而他年纪不大,却深得傅霂呈器重。 好巧,司丝小姐。 小天副官微微偏头,客套的笑了笑,说什么好巧,他们密切监视着她的行踪,为了和她偶遇他们一群人不知忙活了多久。 不过这位司丝小姐和别的女子比起来可真是千差万别,生得美又有勇气,她追着少帅跑的拼劲,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自愧不如,要不是少帅早就有了宋小姐,他们还真挺看好她的。 小天副官,你们怎么会来顺兴楼? 顺兴楼?只是路过,我和少帅这次 小天,开车,看路。傅霂呈冷声打断。 哦,好 小天副官长了张天然呆的脸,突然被自家少帅厉声呵斥,小天副官讪讪闭嘴,一脚踩住油门,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无论司丝怎么叫他都不肯再张嘴。 一前一后两个男人都像是被下了禁言术,司丝喋喋不休唱着好一会独角戏都没得到回应。 口干舌也燥,司丝轻哼一声,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一把抓住傅霂呈环抱着的手臂,气哼哼道:什么嘛,这么小气,好歹我也是你未婚妻,关心一下都不行? 傅霂呈眼梢微抬,冷淡的瞥了她眼,抬手拎起她的手腕扔到一边,军务,不能外泄。 好嘛,不能说就不说。司丝抚摸着被他握过的地方,秀挺的小鼻子皱了皱,轻呶着嘴,我要回南林公馆,傅霂呈你送我一程吧! 听到这毫不见外的语气,傅霂呈眉头蹙得更紧,他闭了闭眼,好一会才道:小天,南林公馆。 是,少帅。 傅霂呈生得清峻非常,眉眼凌厉深邃,轮廓清晰完美,迷得一堆名媛竞相追捧,可这张脸好看归好看,凶的时候也是真的凶。 尤其是他刻意冷着脸的时候,一如此刻,背对着傅霂呈,前面的小天副官打了个寒颤,他可真是越发的佩服这位司丝小姐的胆识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被他家少帅推开了,这要换成他被这么拒绝,早就羞到自挂东南枝了,还追求呢,绕道走还差不多。 车子里静悄悄的,可小天副官却预感司丝今日不会就这么消停下去,他屏息静气,眼神时不时看向后视镜。 果不其然,车子里安静了没两分钟,司丝就又凑到了傅霂呈面前。 这一次她手脚很老实,没有拉手,也没有触碰傅霂呈身上其他位置,她板板正正的坐着,像只乖巧的小鸡崽。 傅霂呈你下午要去哪?上次说要带我去打靶,今天可以吗? 司丝黑溜溜的眼睛轻眨着,妩媚中带着灵动,像只惑人的海妖露出了最纯净的一面,纯欲交织,傅霂呈心神混乱,喉结微微滚动。 可不可以嘛?你给我个答复呀啊! 伴随着几声子弹撞击车身的巨响,黑色的军车在大道上突转着改变了方向,司丝一时不察,脸差点磕在靠背上。 少帅!有狙击手! 继续往前开,避开人群,快! 傅霂呈面容冷峻,说话间手上已经拿起了枪,泛着寒芒的眸子专注的盯着车窗外,是曹家,小天,往城南方向开! 是!小天得了命令猛踩刹车,车轮在地打了个利落的漂移,紧接着飞速往南驶去,和后面的狙击手拉开了距离。 你怎么样?从车窗外收回视线,傅霂呈快速看向司丝,上下打量着,有没有磕碰到哪?现在不能送你回去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派人送你! 我没事,我不着急回去。司丝坐直身子,摇了摇头,她扶住前座稳住身体,一脸严肃,他们是曹家的? 嗯小心!傅霂呈冷戾的目光正看向司丝身后的车窗,突然他瞳孔一紧,按住司丝的头将她护在了身下。 小天,快!开进巷子,走翎南路! 车身晃动,耳边砰砰传来几声急促的枪响,左侧的玻璃出现了一块块蛛网状的裂缝,傅霂呈严握着枪没有反击,他严丝合缝的护着身下的人,沉声安抚,你别怕,很快就安全了。 我不怕。司丝脸颊微红,声音中没有一丝颤抖,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怕。 司丝全然信任的话让傅霂呈的胸口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他垂眸看着司丝,两人的脸此刻只有一拳之遥,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的气息,他也清楚的看见了他在她眼睛里的倒影。 察觉到司丝也在看他,傅霂呈顿时觉得有些呼吸紧蹙,他火速移开了眼,深吸一口气,微微拉开些距离,声音略显低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我相信你。司丝笑着点头。 子弹撞击车窗的闷响一直没有停止,饶是小天副官车技再好,也架不住一直躲避没有反击的围堵。 少帅,对方火力太猛了,我们的车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话,司丝推了推护在她身上男人,正声道:傅霂呈,你起来!你不用保护我,只管开枪反击就是! 傅霂呈闻言当即厉声拒绝,不行!你别乱动,我们一定 傅霂呈! 司丝冷声叫着他的名字,她抬起双臂绕过他的后颈,猛然下拉,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吻住他的薄唇。 唇瓣相贴,仅一瞬间就分开了,快到傅霂呈还没反应过来司丝就已经露出了笑容,她捧着他的脸,像一朵带刺的红玫瑰,美的极具攻击性。 傅霂呈,我不是时刻需要保护的弱女子! 驾驶位上,小天副官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他疯狂转动方向盘,心里呼呼啦蹿过百八十头羊驼,司丝小姐也太会了,这谁能招架得住!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另外,我也会开枪,你身上应该不只有一把枪吧! 趁着傅霂呈还在愣神,司丝一把将他推到旁边的座椅上,绕过身夺过他手中的枪,嘴角的笑容张扬明媚,今天也给你们露一手! 司丝转身举起枪的瞬间,左侧的车窗终于不堪重负炸裂开来,破碎的玻璃迸的到处都是,见状,傅霂呈呼吸一窒,下一刻就把司丝猛然拉到了自己怀里,怒声吼道: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有没有伤到哪?! 这里不是你大小姐逞威风的地方!你想死就滚一边去! 傅霂呈一张俊脸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吼出来的话也全然不加修饰,像是在教训他手底下的兵。 小天副官跟着傅霂呈也有七八年了,对他的喜怒自是再了解不过,此刻听到这暴怒的动静,他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浑身肌肉紧绷,他有些年没见过他家少帅气成这样了? 小天副官吓得哆嗦,司丝却开心的笑了出来,她惊喜的望向傅霂呈,眼里像是闪着星星,傅霂呈,你关心我! 第411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43 傅霂呈,你关心我! 闭嘴!m.23sk. 傅霂呈吼出声,他皱着眉心望着司丝,一张脸冷的比寒冬腊月的风雪还要凛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她竟然亲了他她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的就亲他?她也这样亲过别人吗? 司丝已经从刚才的亲吻中抽身,可傅霂呈却还在那股余韵中无法自拔。 眼前的司丝眼里带着狡黠,她歪头看着他,嘴角上扬,像只得逞的小狐狸,傅霂呈的眼神在她脸上描摹而过,最终落在她勾起的红唇上,而后逃一样的把脸瞥向一边。 外边的枪声依旧响个不停,可车内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气氛,暧昧的气息氤氲在后座的二人之间,透过后视镜,小天副官突然觉得司丝小姐似乎比宋小姐更适合他家少帅,沉稳内敛的道长身边不都跟着个奔放大胆的小妖女吗。 车身摇晃着急速朝既定的方向驶近,小妖女突然看向傅霂呈,凑到他面前,趁其不备又吻了下他的唇角,傅霂呈,我只亲过你,也只想亲你。 这个吻和刚才一样一触即离,接连两次被偷袭,傅霂呈霎时变成了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他捂住被她触碰过的地方,一股热气从胸口蔓延至大脑,耳根发烫,他目光凶煞,急声吼道:司丝!你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知道啊,可礼义廉耻哪有你重要。 司丝笑得像朵娇艳的花,傅霂呈不知道她为什么开心成这样,明明他吼了她,骂了她,外面到处都是枪声,她该害怕才是。 她和他不一样的处境并不相同,外面情况虽然急迫,可他心里其实一点都不紧张,因为时至此刻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他设计的,为的就是假意制造危机,借机给她保护他的机会,然后顺势答应她的要求。 司丝对于他们之间的婚约一直不离口,因而她有极大的概率会让他履行婚约,他会娶她,他制造了那么多偶遇,为的就是今天。 可刚才,他看着子弹穿破玻璃直直的射向她,他的心脏却没由来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恐惧死死地捏住了他的命门,他霎时间就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的吼了出来。 以前他虽然也会和她冷言相对,可那些话都是他思虑过的,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让她难受,可刚才,他是真的控制不住。 傅霂呈,反应不要这么大,喜欢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听到这话,傅霂呈面色一凛,可他刚要开口反驳就又被她打断,别想否认!你耳朵都红得要滴血了。 说着,司丝突然再一次靠近,有了前两次的偷袭,傅霂呈这次的反应很快,他下意识后仰,可司丝却绕过他拿起了他身边的弹夹。 看到他这副良家妇男的模样,司丝强忍着没笑出声,她轻哼一声,拿起枪正色道:还有,你不用担心我会受伤,我不会有事的,我也会开枪! 话落,也不等傅霂呈回应,司丝就转身瞄准了对面楼上的狙击手,扣动了扳机。 只听嘭的一声,小天副官双目圆瞪,猛然发出一声惊叹,哦!好枪法! 那是!司丝得意的扬了扬眉,又道:傅霂呈,右边归你,左边归我,小天副官你只管往前冲! 远处的敌军一个个倒下,小天副官见了兴奋应声,得令! 子弹呼啸着划破空气,车子里丁丁当当的响起了弹壳坠落的声音,趁着换弹夹的空挡,傅霂呈侧眸看向了旁边的司丝,她那双白皙细嫩的小手紧握着漆黑的手枪,姿势标准,一看就是行家,她眼眸微眯,专注的看着前方,基本上做到了弹无虚发。 子弹又穿破了一人的头颅,血浆四溢,看到这一幕,傅霂呈突然想起了之前有关司丝的传闻,她曾一枪打爆了司堇荀的丫鬟的头,而那时她尚且年幼。 看到这样的司丝,傅霂呈说不震撼是假的,之前那些娇媚或许都是假象,这样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从来都是强大嗜血的,她并非是宋遇青那种站在男人身后,时刻需要呵护的小女人。 这么想着,傅霂呈握着枪的手紧了紧,他眼底的寒芒渐渐加深,对准远处的敌人,子弹迸发的速度越来越快。 傅少帅好俊的枪法,真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好生厉害呀!司丝一脸崇拜。 小天副官, 这是什么大胆发言,也太直接了!大小姐您别再撩了,他快握不住方向盘了! 傅霂呈没有理会司丝,而司丝说完之后也回归了自己的位置,举着枪,满眼机警的望着窗外。 少帅,前面修路过不去! 这条路线是他们一早选定好的,包括修路也是他们提前安排的,此处距离傅霂呈军队驻扎地还有三条巷子的距离。 这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的一段路上埋伏了曹家和傅霂呈两队人马,火力充足,万无一失,这便是傅霂呈为司丝准备的美人救英雄的舞台。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傅霂呈笃定司丝一定会按照他的计划冲出来救他,经过刚才,傅霂呈越发确定司丝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女人,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境,旁人可能会退缩,但司丝绝不可能,便是她不救,他也有办法帮她成为他的救命恩人。 下车!傅霂呈下令道。 下车后,看着司丝脚底踩着的高跟鞋,傅霂呈皱起了眉,你这个样子 顺着傅霂呈的视线低头,司丝示范性的跺了跺脚,娇俏的下巴指了指前面的路,健步如飞。 傅霂呈将信将疑,跟在我身后,不要强出头,我会保护你。 听到这话,司丝愣了愣,她轻哼一声,知道啦,唠唠叨叨。 司丝的语调有些别扭,说完也不理他就往前走。 傅霂呈见她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顿时气结,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将人带到身后,我让你跟在我身后! 好好好,你走快一点 傅霂呈和司丝两人举着枪一前一后往前走,负责断后的小天副官看着前面二人亲密无间的身影,突然有些心酸,虽然这一切都是他们故意设计的,可这幅画面为什么这么和谐,他觉得他要单蹦了,他失宠了! 司堇荀那边,明明是白天,可房间里却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的不见一丝阳光,墙壁上,几盏壁灯散发出了微弱的光,依稀照亮了隐于暗处的人影。 光线昏暗,密闭的房间里处处充满着压抑,门口处,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低头站着,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轮椅上的少年给予答复。 桌子上,本该属于那只雪貂的蒲团已经许久不曾被光顾,司堇荀眼神落在那处,手指轻点着桌沿,声音沙哑森寒。 这么说,傅霂呈是等不及了 据我们的人回复,司丝小姐已经被傅少帅带去了乌衣巷附近,那里有秦家埋伏的残余兵力,再往南两公里处是傅家军的驻地,秦家大概是想在傅霂呈途经时动手。 此前,秦督军曾致电林北驻军司令,大意是想借兵扳倒傅少帅,对方当日调配了两批人马,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呵,蠢货! 司堇荀嗤笑出声,秦家会被傅霂呈吞掉怪不得任何人,是他们自己蠢,被人当了枪使还这么卖力。 小少爷,司丝小姐那边暂时还不能出事,您看我们是不是要派些人手过去增援? 用不着,你们也太小看我那姐夫了,他还什么都没到手呢,怎么可能让到嘴的肥肉烂掉,让我们的人去加把火,见机行事,必要时可以多补两枪。 说完,司堇荀从轮椅上站起了身,他漫步到窗边,将窗帘豁然拉开。 没了遮挡,阳光一下子驱散了所有的阴暗,刺目的光亮逼的原本低着头的人纷纷蹙眉闭眼,而司堇荀却适应的极好,他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在黑暗和光明之间游走的感觉。 司堇荀温温的笑着,暖橘色的阳光照在他的头顶,像是给他蒙了一层光晕,肌肤白皙,面容乖巧,跟那教堂里的圣子一般无二。 也该给我那姐夫准备些新婚贺礼了不如就把宋遇青遇袭的真相告诉他吧,你们记得做的漂亮些,一定要把姐姐的名字写在最显眼的地方。 司堇荀用最无害的语调说着最残忍的话,他早前对宋遇青下手,可不只是为了逼迫傅霂呈履行婚约,结婚之后发现自己娶回来的枕边人竟然是绑架了心头好的凶手傅霂呈的表现应该不会让他失望才是。 司丝那边,下车之后三人就一直往前走,行至巷子拐角处时,傅霂呈趁着司丝不注意,回头给小天副官做了手势。 小天副官收到命令,左右环顾一圈,而后突然冲着旁边阁楼的屋檐处开了一枪,并高喊道:有埋伏! 变动就发生在这一刹那,隐匿于暗处的曹家军大惊失色,一下子慌了手脚,这时机还没到,究竟是哪个不成事的提前暴露了! 一声枪响带起了一片机枪扫射的轰鸣,不远处,一年逾五十的男人穿着一身深色的军装,这人是跟了曹督军三十年的副官,他拿着望远镜,注视着拉着司丝不断躲避子弹傅霂呈,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略显浑浊的眸子里带着森冷的寒意,就在上个月,傅霂呈带兵拔掉了他们的驻军点,他唯一的儿子也死在了他手上。 两军对垒,生死由天,这事本怪不到别人,可曹副官是个父亲。 这次的突袭胜算很小,说是他们曹军垂死挣扎也不为过,可曹副官还是毅然决然的领命来到了前线,今日若是不能取了傅霂呈的性命,他便以死谢罪,告慰他妻子儿子的在天之灵。 身边全是流弹射入墙体的声音,烟尘弥漫,小天副官挡在傅霂呈身前,一边开枪还击,一边高声道:少帅,九点钟方向有一处隐蔽点,您先带司丝小姐过去,我断后! 司丝循声望去,再回头时对上了傅霂呈的目光,他头顶的发梢上不知何时崩上了尘土,略显狼狈。 你还能跑吗?那处隐蔽点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如果动作慢一些,很有可能会被流弹打到。 没问题,看这些人的装备,是曹家没错了。司丝冷声道。 嗯,待会进去之后你只管往四楼跑,我和小天给你作掩护,那里是这一片的制高点,你守好入口,应该能撑到我回来。 听到这话,司丝突然拉住了傅霂呈的手,你不和我一起? 傅霂呈扬了扬手里的枪,没出声,可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他们装备不足。 我和你一起!多个人多份力,我们互相作掩护! 司丝小姐,您就听少帅的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边有我和少帅 小天副官,你的意思是我会给你们拖后腿? 小天副官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好了!傅霂呈又对外开了几枪,听到他们的争辩,厉声制止。 小天副官: 怎么回事,他的嘴是多余的吗?一个两个都要打断他的话。 司丝,你确定你要跟我一起?傅霂呈定定地望着她,似乎在用眼神告诉她机会只有一次。 我确定,傅霂呈,你在哪我就在哪! 硝烟中,司丝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就好像他已经占据了她的全世界,傅霂呈从未在谁身上见过这般坚定地眼神,就连他的母亲也不曾这样。 这一刻,傅霂呈竟然破天荒的觉得司丝是真的喜欢上了他,他勾起薄唇,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情,他将仅剩的子弹交到了司丝手里,握紧她的手腕,跟紧我! 嗯!司丝重重的点了点头。 地上,一大堆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到处都是血,看着眼前的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负责后方掩护的小天副官没由来的觉得有些心慌,他刚才不是没有看到他家少帅的眼神,柔情中带着喜悦,要说他对司丝小姐没有一点感觉,他是不信的。 那处隐蔽点附近有他们的人马埋伏在那里,他刚才之所以出言反驳司丝为的就是要确保计划的进行,可他家少帅却打断了他。 他原以为少帅改变了计划,毕竟他看司丝小姐的眼神不太寻常,可现在看着他们前去的方向那里埋伏着许多伪装成敌军的杀手,少帅他真的要这样吗? 这样算计司丝小姐,若是日后被她知晓了真相,无论真情假意,司丝小姐怕是都不会和少帅有好结果了。 小天副官犹豫着,看向远处配合默契的二人,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狠心对着暗中的人做了个手势。 一切都是他的错觉罢了,少帅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宋小姐一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亲自把司丝小姐带进埋伏圈,他不能凭着一时的臆测坏了少帅准备已久的计划。 第412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44 医生! 快来人!有人中枪了! 医生在哪! 仁心医院 一声声凄厉嘶哑的咆哮声在大厅乍响,颤抖凄怆,像头即将失去伴侣的孤狼,候诊的人闻声纷纷回头,只见一衣着狼狈的高大男人抱着满身是血的女人拼了命的往里跑,他不停地呼唤怀中人的名字,可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 二人经过的地方,滴滴答答的开出了点点血花,众人惊疑万状,直到看清女人的状况,他们才一下子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人怀中,女人脸色惨白,眼睫孱弱地垂落,像朵即将凋谢的花,她胸口处暗红色的液体正在肆无忌惮的蔓延,血液沿着她无力低垂的指尖滑落,空气中到处都是血腥的味道。 血色触目惊心,男人狼狈惊恐的模样让人觉得他怀里的人就是他活下去的支撑,许是被眼前的一幕感染到,周围的人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面容严肃,眼含同情。 司丝,司丝你撑住!你醒来我们就结婚,我答应你!我们结婚! 傅霂呈气息不稳,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颤音,以及几分难以察觉的乞求。 司丝,你听到了吗!我答应你了! 你活下来!听到没有!司丝 先生让一让! 血止不住,初步判断伤到了内脏,准备急救!去叫刘主任! 赶来的医生把司丝从傅霂呈手中接过,一行人手忙脚乱的推着她往急救室的方向跑,傅霂呈也跟在后面,步态踉跄,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 急救室外的灯霍然亮起,又有几名医生匆忙赶来,门外,傅霂呈看见他们,立刻上前拉住其中一人。 医生!救她!一定要救她! 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救治。 傅霂呈摇头,一双大手像是铁钳一般紧抓着医生,颤抖着低吼,不是尽力!我要她活着,我要她活着出来! 医生无奈,对此他早见怪不怪,于是耐着性子安抚,好好,先生您先松手,这救人总要让我进去看看情况。???.23sk. 去看,你去看!一定要救她! 傅霂呈松手,急诊室大门开合的瞬间,他看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司丝,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嘴角正在往外涌出血液,像小溪一样在她脸上划过一道刺目的痕迹。 大门嘭的一声隔绝了视线,傅霂呈失力后退了两步,后背倚靠在墙上,双腿微曲,高大的身躯猛然坠落在地上。 他颤抖着伸出双手,上面沾满了猩红的液体,下一刻,他惊恐的掏出手帕奋力擦拭,可直到手帕被血污浸湿,他也没能擦拭干净。 指甲处,干涸的血渍泛着暗红,鼻间全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深刻的像是要钻进他的血肉之中。 傅霂呈没想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小时前,他按照计划带着司丝去了早就埋伏了杀手的民舍,他只是想做出杀手袭击的假象,趁乱设计她救他性命。 他没想到会有人开枪,更没想到她会不管不顾的挡在他面前,他亲眼看着那颗子弹射进了她的胸口,迸出的血花转眼间就染红了眼前的一切。 他愣住了,直到看到她无力地坠落在他面前他才回过神,他顾不得开枪那人是否还会再次攻击,他跪在她面前,用手死死地按住她胸口的血洞。 可那鲜血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汹涌着从他的指缝溢出,滑腻滚烫的液体喷溅在了他的脸上,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她会死,她真的会死。 意识弥留间,他如愿听她说出了那句话,她问他能不能不要讨厌她,问他能不能娶她。 他疯了般的点头,告诉她他愿意,他愿意娶她为妻,他会待她好,可她却在那时闭上了眼。 那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了,意识混乱,他分不清是怕她死,还是怕他永远失去了赢得她背后一切的机会,他喘不过气,胸口窒息的像是要裂开了一般。 急救室外静的没有一丝响动,灯光昏暗,气氛沉寂,处处透着死亡的味道,傅霂呈瘫坐在地,双手撕扯着凌乱的发丝,愧疚啃食着他的心,仓惶无助。 他没想害死她,他只想和她交换背后的利益,他没想要她的命。 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他没让人开枪,直到现在傅霂呈仍旧没有从司丝挡在他面前的画面中抽身,她用自己的命保护了他,抛去他的计划,她是被他连累才遭此一劫,可她没有怪过他,哪怕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她依旧在对他笑。 她好像是真的喜欢他,如果她真的对他献出了一颗真心,那他做的这些又算什么? 如果她真如她所说的那样想要的只是他的喜欢,那他的算计和利用又是多么的残忍,他用她本就爱他的心去赌,赌她会救他。 想起刚才司丝问他可不可以不要讨厌她的模样,傅霂呈的心口登时像是被人拿着利刃划了一刀,他不会再讨厌她了,他会娶她,会试着喜欢她。 只要她能醒过来,他一定会对她好。 主神空间,923一回来就看见司丝满身是血躺在手术台上,那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模样差点把他的下巴惊掉,他就一会没在,这人怎么就被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这好像是司丝自回国以来第三次被人送到医院来了,第一次是应激昏厥,第二次是肩膀中枪,而这一次子弹直接射进了她的胸口,在她身上开了个大洞,活脱脱的挡枪专业户。 【啧啧,怎么搞成这样?司丝,醒醒!喂司丝!】 见没反应,923翻箱倒柜的找起了回血丸,他记得还有一颗来着,时间太久了也不知道过没过期。 【找到了!呦!时间刚好,再过一天就过期了,省钱了省钱了!】 923把回血丸给司丝用上,拍了拍手开始叫魂。 好吵啊 什么鬼东西声音这么难听 睡梦中,司丝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养鸭场,身边密密麻麻围满了扯着脖子嚎叫的公鸭,有的站在她的头顶,有的趴在她肩膀上,沉甸甸压得她喘不过气。 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不疼,可她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眼睫动了动,她想再次睡过去,可旁边的公鸭们却不依不饶。 【醒醒了!司丝宝贝,你的小三三回来了!】 【啊咿呦~起床喽~外面的太阳晒腚喽!】 曲不成调的嚎叫像魔咒一般在司丝耳边打转,气血翻涌,司丝痛骂一声,猛然清醒了过来,【要死了你!嚎嚎嚎,嚎你妈!】 923【】 都说距离产生美,他们已经分开72小时了,她怎么还跟之前一样凶! 主神空间里,923看着司丝不停地吞口水,结结巴巴的想着该怎么解释刚才的行为。 与此同时,急救室里突然爆发一句急迫的声音,不好!病人大出血,快!再去调血!让外面的家属签病危通知书! 【司丝啊,三天不见,我都想你了,哈哈】 923干笑着掩饰尴尬,【那个,我刚才这不是着急救你嘛,你看你伤成这样,我再不叫醒你你就完蛋了。】 【你说的救命就是害我大出血?】司丝语调冰冷,透着烦躁。 【这这这,这是个意外,药效有些猛,一会缓缓就好了。】 司丝白了923一眼,没有理会他。 意识回笼,司丝慢慢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司堇荀那个小白眼狼竟然又掺了一脚进去!她挨得这一枪以后一定要找机会还给他! 急救室外,白衣护士急忙跑了出去,差点和拐角处刚来的小天副官撞个正着。 小天副官道了声歉,对方点头快步跑开,洁白的护士服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小天副官大惊,可还是被远处的男人吸引去了注意力。 少帅,您还好吗? 意外于傅霂呈的狼狈,小天副官来到了傅霂呈身边,此刻一身军装的男人正怔怔的望着小护士消失的方向,他坐在地上,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威严。 许是看到了小护士身上的血迹,傅霂呈神色恍惚,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暴起,棱角分明的下颌也因为源源不断的紧张颤抖着。 少帅 站在傅霂呈身边,小天副官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司丝现在陷入这般境地全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跟了傅霂呈这么多年,小天副官极少见过傅霂呈露出这样的表情,哪怕当初宋遇青嫁给了别人,他也不曾这般惊慌失措过。 此时此刻,顶天立地的男人瘫坐在地上,满身血污,发丝凌乱,他身上的伤甚至到现在还在往外渗血。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对里面的人没有一丝感情。 小天副官很小便跟着傅霂呈了,从最初的一无所有到现在的呼风唤雨,这里面经历了太多的艰辛,在人前铮铮铁骨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实际上是个早已千疮百孔的可怜人,他从未被人偏爱过,所以才会对唯一对他抛出橄榄枝的宋遇青念念不忘。 司丝称得上是桐城所有男人心中的明月,当她带着所有的光芒和温暖来到他身边,一遍遍的对他说着喜欢,这让他如何不动心。 小天副官静静地守在傅霂呈身边,他知道现在不论他说什么,身边的人都听不进去,他的全部心神早就隔着一道门落在了里面的人身上。 小护士匆匆而去,又匆匆回来,她推着小车进了急救室,上面一包包的全是血浆。 看到这般景象,傅霂呈猛然站了起来,他摇晃着走到手术室门口,想要透过磨砂玻璃探看里面的情况,可还不等他碰到急救室的大门,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还是刚才那名护士,她拿着纸笔喊道:您好,请问哪位是病人家属?需要签一下字! 我是!我是她未婚夫!傅霂呈赶忙上前,一脸急迫,从前不被他认可的身份就这样流畅的喊了出来。 未婚夫?她伤成这样家里人还没来?护士皱眉,未婚夫并不算家属。 傅霂呈听出了护士的话外音,她伤的很重,心脏又被狠狠的刺了一下,他强忍着恐惧,颤声道:我们就要结婚了!等她醒来就结婚,我们感情很好,她家里人都在外地,现在赶不过来,我能签!我可以负责! 护士有些为难,可里面的情况十分危急,再拖下去一定会出事。 小护士犹疑不定,傅霂呈心底的恐惧倏然化成戾气翻涌而出,我说了我可以对她负责!她到底怎么了!说话! 男人像只失去了理智的凶兽,小护士身子一颤,心一横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是,是这样的,病人现在情况比较危急,需要您在这里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病危 傅霂呈的目光落在纸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一项又一项病症,重型开放性胸内损伤、窒息、心功能异常每一项都像是能立刻夺走司丝的命。 怎么会这样傅霂呈眼前发黑,不可置信的低喃出声。 看完了麻烦您签一下字。 傅霂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签的字,当急救室的大门再次关闭,他就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 旁边,小天副官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一脸沉痛。 小天,我没想害死她,我没有人不是我派去的 傅霂呈反思过无数次,司丝中枪的那一幕反复在他的脑海中重复,他确定开枪的那个人不是他派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人我们捉到了,我一定会审问清楚,少帅您别担心,司丝小姐会没事的,她经历了那么多风浪,阎王爷都怕她,她不会有事的! 小天副官不停地安慰,可傅霂呈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搀扶,他摇着头,嘴里满是苦味,不一样的,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是他!是他害得她变成了这样。 傅霂呈不明白自己现在为什么会怕成这样,他的心脏从刚才开始就没安定过,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蒙了层迷雾般恍惚不清。 是愧疚吧,他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设计她,这事是他不对,只要她醒来,她想要什么他都答应,钱、权利,他都给她! 小天副官不知傅霂呈心中所想,他看了一眼旁边亮起的红灯,缓声试探道:少帅,司家小少爷那边 作为司丝的直系亲属,他认为司堇荀应该过来,他家少帅只是司丝的未婚夫,很多事他并不能做决定。 看向身侧之人,小天副官静等着对方的回答,他知道对方听到了,过了许久,他终于等到了答复。 先瞒着。 司堇荀的身体不好,他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如果被他知道他唯一亲近的姐姐命悬一线,他十有八九会承受不住,他已经欠了司丝这么多,如果她弟弟再出事,他没法跟她交代。 第413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45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司丝这一枪伤到了心脏,几经辗转,接连抢救了几次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当她被护士从急救室推出来的那一刻,傅霂呈那颗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有了着落,他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紧随着她,第一次感觉到手术成功这四个字是那么的悦耳动听,他杀过许多人,见惯了死亡,他从不知一个人活下来竟可以给他带来这般喜悦。 傅霂呈没有听清医生后面说了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司丝她还活着,他没有害死她,他想笑,可僵滞的身体却好似因为长时间的紧张而失去了控制。 司丝被送去了加护病房,傅霂呈站在旁边看着护士摆弄着她的身体,连上各种仪器,在本子上记录一项项数据,他不敢上前打扰,直到所有人都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司丝两个人的时候,他才踱着步子走到病床前。 洁白的枕被盖在司丝身上,将她衬得愈发瘦小,可就是这样瘦弱的人却是为他挡住了本该射向他的子弹,她是哪来的勇气,护住他的那一瞬间又在想些什么? 这一刻,傅霂呈突然有了探究她想法的欲望,她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差距太大,他原本是厌恶她的,可越是跟她接触,他越是会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他找了那么多理由想要找回最初厌恶的感觉,可他做不到,他能想到的全是她对他的好,她笑着唤他的名字,挽着他的手臂毫不避讳的说喜欢他。 他想知道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站在床边,傅霂呈的神情依旧有些恍惚,心有余悸的震荡始终影响着他的心绪。 病床上,司丝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了不正常的苍白,那双一声声叫他名字的唇瓣泛着青灰,严丝合缝的被氧气罩遮住,像是永远也变不回初见时的红润。 心里猛然一痛,傅霂呈捂住胸口,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他轻手轻脚的坐在了床边,手指不受控制的慢慢靠近她的脸颊。 傅霂呈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直到碰到她的瞬间,他才触电般的缩了回来,她的脸颊很软,可也带着刺骨的冰冷。 傅霂呈知道她伤的有多重,护士几次推着装满血袋的小车从他面前经过,他知道司丝这次被救下来遭了多少罪,她体内的血液几乎被换了个遍,她最怕缝针,可她心口处却一层层布满了针眼。 那颗子弹伤到了她的心脏,只差一点,子弹再偏移几毫米,她就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她活得嚣张恣意,定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蒙此劫难。 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她陷入昏睡前的笑容,带着满满的爱意和庆幸,傅霂呈的心口猛然一颤,有什么东西像是一下子冲破了他的心扉,陌生又尖锐,带着难以忽视的悸动。 手指再一次触摸到了她的脸颊,从眼角滑到颈侧,细细密密不放过一丝肌理,他看着她,眼神深处流露出几分几不可察的痴迷。 真的有这么喜欢他吗 为了和他在一起连自己的性命安危都不顾,他身上究竟哪一点吸引了她? 确定司丝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因着军务和这一身血污,傅霂呈回了一趟傅府。 傅大帅仍旧没有回来,可宋遇青却早已恢复了康健,远远地看着傅霂呈从军车上下来,背影挺拔,气势凛然,宋遇青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这样优秀的男人是喜欢她的,哪怕她已经嫁给了他的父亲,他依旧不肯放弃追求她。 凭借着早年相识,她见证了这个男人从少年逐步强大的全部过程,旁人只被他的皮相和气势吸引,可只有她才知道他真正的魅力在哪里,只有她知道他动情时的样子,她是喜欢他的,如果他能像傅荇云一般得到傅大帅的喜爱,她一定不会放开他的手。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差别不是吗? 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在人前她是大帅夫人,风光无限,在人后她得到了傅霂呈的心,在他心里她便是他的唯一。 谁说爱情不可分割,她爱权势,也爱傅霂呈这个人,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她偏要把这两样都攥在手心里。 宋遇青算准时机从二楼下来,恰逢此时傅霂呈也从外面进来,两人对上视线皆是一愣,宋遇青震惊于他这一身血渍,而傅霂呈则是没料到他会在这里看见她。 她宋遇青对他一向是避之不及的,自从那场婚礼过后,她几乎从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她像是要一门心思的做他的长辈,说话做事从不逾距,都是他算计着、强迫她面对他。 他是喜欢她的,也不介意她的背叛,他一直都在想办法让她回到他身边,为此他不惜伤害了司丝。 他一直都在顾念着过去,每每遇见她都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可今日他却觉得很是疲惫。 怎么还不睡? 你这是 视线相撞,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傅霂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军装,这些大多都是司丝的血,鼻间的血腥气还没散去,这让他没由来的失了和宋遇青交谈的兴致。 路上遇到了曹家的袭击。 简单的一句话回复了宋遇青的问题,他本想就这样离开,可看到宋遇青眼中流露出的忧虑,他还是补了句,都是别人的血,我没受伤。 听到这话,宋遇青松了口气,她看着他露出笑容,那就好,你没伤到就好 嗯。 阿呈,你最近 宋遇青的是声音很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傅霂呈看到她这副模样,顿住刚要迈开的步子,低哑又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因着幼时的经历,傅霂呈的性子很冷,他披着冷淡的外壳,哪怕是笑着,也依旧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可这是对别人。 此刻,看到他眼里流露出的关切,宋遇青心里盈满了甜蜜,她在他心里始终是独一无二的,她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刚才她本想问他最近在忙些什么,自从那日她出事以后,她就很少见到他带女人回来,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她一早便知道他做那些事的目的,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她不担心他移情别恋,可意外总会在不经意间发生。 她今日故意在这里等他回来,但是直到刚才,她突然觉得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蠢透了,他是她的阿呈,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她陪着他一路成长,他们之间有着最深厚的羁绊,她何必担心那些根本不会发生的事? 她只需像之前一样给足他关心,做他心里那轮纯洁的明月便好。 这么想着,宋遇青脸上又挂上了之前的笑容,她看向傅霂呈,眼神和跟傅大帅在一起时一般无二,那是长辈看小辈的慈爱。 看到宋遇青这般表情,傅霂呈心里闪过一阵嘲讽,他到底在奢求什么? 不愿再跟宋遇青待在一处,他迈开步子转身离开。 他赌气的姿态取悦了宋遇青,她勾着红唇,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牛骨汤,你要尝尝吗? 不必了,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说着,傅霂呈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途中他遇到了十六姨太,她穿了一件高开叉的旗袍,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从听到傅霂呈回来的动静时起,十六姨太就在这里等他,她摇着摇扇,摆弄出最妩媚的姿势,她期待着和他眼神相交的时刻,盼望着看到他对她露出那日邪肆的眼神,那日只一眼她便知道他是个很会玩的男人,他能满足她的一切幻想。 她一直在等他,眼下看到他满身染血,眼神冷戾,阔步向她走来,她更是控制不住胸口乱跳的心脏。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少帅,侬回来了啊~ 十六姨太吴侬软语的叫了一声,酥软甜腻的眼神落在男人身上,她用最撩人的姿态勾引他,可对方却并未停顿半分,他径直从她身边经过,就好像她只是一团空气。 十六姨太愣在原地,全然没有料到他会这样无视她。 他经常带女人回来,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她很清楚他这样的男人欲望有多强,她自认为并不比他带回来的那些女人差,他那天对她露出那样的眼神,她以为他是想要她的。m.23sk. 可现在,他的反应像是对她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霂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自始至终都没理会过她,十六姨太娇愤的跺了跺脚,莫非她表现的还不够直接,他是要她脱光了钻进他的被窝吗? 十六姨太并不认为自己的所想所做有什么错,傅大帅斗不过他这儿子,这傅家迟早都是傅霂呈的,以前,她没孩子这事是她最大的短板,可现在却成了她翻身的跳板,她和傅霂呈只差了三四岁,她不该在他爹身上浪费青春。 想象着委身于傅霂呈之后的日子,十六姨太脸颊红的像被火烤过一般,葱白的手指缠绵的拂过唇角,她轻笑出声,可下一瞬她却看到了另一人,脸上的春意霎时退了个干净。 十六姨太,这傅府的主子是大帅,而你是大帅的女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宋遇青缓步走到十六姨太面前,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哦呦,是太太呀,侬这话说的脸不痛吗? 十六姨太娇笑着回怼,既然被看见了她也不遮掩了,在她心里宋遇青和她一样心思不纯,宋遇青看见她今晚站在这,她同样也听见了她和傅霂呈刚才说的话,这大晚上的穿着睡衣找男人,为的可不就是那么点事。 都是要出墙的红杏,宋遇青不过就是比她多了个太太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 以后能抓住傅霂呈的心才是真有本事,她是被他无视了,可宋遇青同样也没讨到好,话没说上几句还赔上一锅汤,以后谁骑在谁头上还说不定呢。 十六姨太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和阿呈从小一起长大,他孤苦无依,现在我做了他的小妈自然要对他多些照拂。 嗨呦,瞧侬说的,好阿妈啊,我好感动呀 十六姨太听出了宋遇青的意思,她嘲讽着勾了勾唇,说什么从小一起长大多加照拂,不过是在炫耀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罢了。 太太,侬要晓得,这少帅的太太啊,轮不到侬和我,那位司家的小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说着,十六姨太迈着摇曳生姿的步子走到宋遇青跟前,讥讽笑道:侬和我啊都是姨太太的命! 说完,也不等宋遇青出声她就笑着离开,白嫩嫩的长腿蹬着高跟鞋,高傲又嚣张。 在她身后,被人戳中痛处的宋遇青双眸一下子被阴鸷覆盖,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的人,这个贱女人不行,司丝更不可能! 回到房间里,傅霂呈脱下军装,露出了精壮的身躯,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十分紧实,强健精悍,处处透着随时可以爆发的危险气息。 他裸着身子走到淋浴下,仰着头紧闭双眼,任由冰冷的水流肆虐着冲向他身上的伤口,水珠沿着紧窄的腰身一路向下,洁白的瓷砖不过片刻就被血水覆盖。 在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错落纵横,深深浅浅十分狰狞,在他肩膀处有一处枪伤,这是他白日里被流弹伤到时留下的,子弹还没取出来,鲜血被冷水冲散,使得伤口边缘发白外翻,露出了嵌入皮肉的金属。 他骗了宋遇青。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受伤了,他也看到了她的关心。 若按以前,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靠近她的机会,他不会掩饰自己受伤的事实,便是强迫,他也要让她给他包扎。 可今晚,他却全然没了和她待在一起的心思,烦躁沉闷,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吸满水的海绵,压的他难以喘息。 身上的血污洗尽,傅霂呈围了条浴巾取出了药箱,随着一声压抑的闷哼,子弹落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动。 鲜血四溅,傅霂呈脸色发白,他紧拧着眉,熟练的在伤口上撒上药粉,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浑身的肌肉也紧绷着发颤,可即便如此,他的动作依旧利落干脆,他似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疼痛。 包扎完伤口,傅霂呈俯身将地上的子弹捡了起来,而后走到另一边,把军装口袋里的另一颗子弹也拿了出来,这是从司丝心口取出来的,在听医生汇报司丝伤情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将这颗子弹拿了回来。 这颗子弹是证明他清白,找到真凶的关键证据,同时也证明了司丝对他感情,抚摸着子弹上的纹样,傅霂呈的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相比于前者,后者显然对他更有意义。 忆起她娇俏的面容,傅霂呈再一次失神,手掌无意识收拢,薄唇轻启,司丝 第414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46 司丝重伤住院的事还是没有瞒住,在司丝情况稳定下来的第三天,司堇荀出现在了病房里,不仅是他,与他几乎同时赶来的还有秦杳。 二人赶到时,医生刚给司丝换完药,傅霂呈动作小心的给司丝掖好被角,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口的二人。 少帅 小天副官从堵在门口的两个人中间挤过来,挡在前面,两手撑着门框,脸上写满了歉疚、窘迫和委屈,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突然跑来了,一唱一和的配合的极好,他拦都拦不住。 傅霂呈的目光在司堇荀和秦杳身上扫过,见他们一脸坚定,眼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他叹了口气,冲小天副官摆了摆手,放他们进来吧。 是。小天副官如释重负闪到一边,秦杳率先进来,十分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早说让你不要拦着了! 傅少帅,好久不见。 秦杳皮笑肉不笑的跟傅霂呈打了声招呼,说完也不看他,目光直直落在司丝身上,眉心微拧,满眼心疼。 不在意旁边人打量的目光,秦杳缓缓靠近床边,碰了下司丝的被角,看到她瘦削的下巴和苍白的脸色,秦杳鼻子一酸,眼圈登时泛红,司丝她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秦杳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司丝身上的时候,司堇荀也滑着轮椅来到了病床边,从刚才进来时他就一直很安静,傅霂呈的视线从秦杳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司堇荀。 见他嘴唇发抖,眼瞳震颤着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傅霂呈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姐姐会好起来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明后天药效退了就能清醒过来,你别担心。 闻言,司堇荀点了点头,他仍旧没有吭声,傅霂呈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强忍着的泪意,心里一软,又道:你要相信你姐姐,她很在意你,一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你要对她有信心,。 你姐姐现在并不一定听不到声音,你这样伤心如果被她知道了,她也会难过的。 听到这话,司堇荀抬起头看向傅霂呈,蒙着水雾的眸子里燃起些许希冀,他捏着轮椅的扶手,喉结滑动,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不安和期盼,姐夫,姐姐一定会醒过来的对吗? 嗯。 想起之前司丝安抚司堇荀时揉摸他头顶的动作,傅霂呈犹豫着也伸出了手,和司丝结婚后,眼前的少年也算是他的弟弟了,于情于理他都有责任照顾好他。 阿荀,姐夫跟你保证,一定不会让你姐姐有事。 旁边,听着这一声声姐夫,秦杳突然用力咬紧了嘴里的软肉,她看着司丝,眼神晦暗不明。 为什么傅霂呈那样的人渣会是司丝的未婚夫? 他配不上司丝! 司丝这样好的人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她,司丝为什么要保护傅霂呈?还为了他伤成这幅样子,傅霂呈那样的人死了才好。 不知不觉间,秦杳的心里已经被醋意和嫉妒塞满,回忆起之前和司丝共处的时光,秦杳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她们在一起时明明那么快乐,她们一块做了那么多有意义的事,帮助了那么多人,就这样下去不好吗? 秦杳眼底的风暴愈演愈烈,她知道自己这样或多或少有些不太正常,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只要一想到司丝会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手牵手过一辈子,她心里就憋得喘不过气。 秦小姐。 呼之欲出的感情被傅霂呈冰冷的声音驱散,秦杳快速收拾了情绪,当她直起身迎上傅霂呈的目光时,那些掺杂着嫉妒和痛恨的情绪全都不见了踪影。 傅少帅,有事? 看着秦杳勾唇轻笑的模样,傅霂呈有那么一瞬间在她身上看到了司丝的影子,一样的笑不达眼底,一样的高傲恣意,他眉心倏然收紧,眼神又冷了几分。 秦小姐是锦城人吧,出门这么久家里人不着急吗?23sk. 傅霂呈不知道秦杳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她似乎成熟不少,举手投足间也多了几分从容,和她刚来桐城时怯懦天真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自从之前秦杳离开傅府之后,他就再没管过她,不过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他还没有闲到所有经他手的女人都要盯着不放。 秦杳当初是跟着司丝走的,现在秦杳眼里的关切不似作假,看样子司丝并没有对秦杳下手,反而把她照顾得很好。 为什么? 把跟过他的秦杳暗中处理到才符合她心狠手辣的行事作风才对,她为什么要对秦杳这么好? 察觉到秦杳对他的敌意,傅霂呈确定这股敌意不仅仅是因为他当初将她强掳到了傅府,她是真的在为司丝打抱不平。 凭什么?她以什么身份这样看他! 傅霂呈心里突然窜起一股怒火,他不喜欢秦杳看司丝的眼神,也莫名其妙的不喜欢秦杳和司丝走的太近,或者说所有被司丝费心照顾的人他都不喜欢。 秦小姐还是早些回家去吧,现在世道混乱,你一个姑娘只身在外,家里人总是会不放心的,秦小姐年纪也不小了,要学会为家里人考虑。 秦杳听出他这是在威胁她,想起司丝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秦杳一改往日的怯懦,迎面回怼。 担不担心和少帅你有什么关系,你当上了司丝的未婚夫,便是要连她身边的朋友都要插手管一管吗? 秦杳最讨厌傅霂呈这副无法无天、自以为是的样子,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个贪图美色的臭流氓,不过是订了婚,他以为他就能拿捏住司丝了吗? 至此,秦杳愈发觉得傅霂呈讨厌,也更加不愿让司丝和这样的人结婚。 看着秦杳眼底的光芒,傅霂呈愣了愣,她们真的很像,司丝这是要把秦杳培养成第二个她吗? 不过显然这学生还差些火候,他嗤笑一声,走到司堇荀身边,推着轮椅往司丝病床边靠近。 呵,秦小姐也说了,我是司丝的未婚夫,再过些日子我还会是她的丈夫,她这一生都要和我在一起,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傅霂呈有些意外自己会出现这般反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个女人说起了争风吃醋的话,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了出来。 但是此刻,眼见着秦杳脸色变得僵滞起来,傅霂呈心里最后那点懊恼也不见了,他挑了挑眉,总算觉得司丝受伤以来他心里淤积的郁气散去了不少。 秦小姐,司丝以后会是傅太太,希望你能记住她的身份,还有,如果你没钱买回去的车票,看在我太太的份上,我会帮你。 说完,傅霂呈俯身凑到司堇荀身边,笑得温和,阿荀,你觉得呢? 这个小子连他这个准姐夫的醋都吃,突然冒出个秦杳分散司丝的注意力,他肯定看不惯。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话后,司堇荀点了点头,无害的眸子煞有介事的看向秦杳,语气十分真诚,秦小姐如果有困难的话也可以来找我,作为弟弟,我会帮姐姐照顾好她的朋友。 秦杳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窘迫,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笑着看向面前的二人,态度不卑不亢又不失礼貌。 谢谢,不用了。 和司丝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这样从容不迫,哪怕局势于她十分不利,她也一直是笑着的。 司丝是个很好的老师,在她身上秦杳学到了很多,旁人越是揪着她的短板打压她,她越是要摆正心态,因为这个时候的敌人不仅仅是旁人,还有自己。 傅霂呈眉眼间掠过几分得逞的笑意,刚要开口对秦杳再说些什么,可这时傅山却突然推门进来,少帅,林北驻军司令府急电! 到嘴的话被打断,傅霂呈拧着眉看向傅山,眼里的凌冽倾泻而出。 傅山眼观鼻鼻观心,垂眸不语,小少爷,我要是死了一定是被你害的! 傅霂呈寒凉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思索片刻,他转身看向司堇荀,缓声道:阿荀,姐夫有事离开一会,你先在这陪一会你姐姐,有事就按这个铃,医生会过来,我很快回来。 司堇荀乖顺的点头,姐夫去忙吧,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军装外套,傅霂呈转身离开,在经过秦杳身边时,他侧眸睨了她一眼,眼里流露出一抹危险的暗芒,似是在警告她不要得寸进尺。 傅霂呈离开后,房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秦杳拎起旁边的热水壶,调好盆里的水温,沾湿毛巾走到病床边,动作轻柔的细细擦拭着司丝手上肌肤。 病床的另一侧,坐在轮椅上的司堇荀默默地看着秦杳,看到她捧着司丝的手,视若珍宝的模样,他眼眸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秦小姐是锦城人? 秦杳头也不抬,眼里似乎只容得下病床上的人,嗯,司少爷有什么问题吗? 司堇荀笑着摇了摇头,眼底带着人畜无害的柔和,秦小姐是哪年生的,看你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 这是什么话? 秦杳不明白眼前的少年为什么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可想着这人是司丝的弟弟,她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他的问题。 好巧啊,你竟然和姐姐同年,你是几月生的,我姐姐是七月生的,你呢? 司堇荀眨了眨眼睛,他笑着,可秦杳却莫名的觉得有些发冷,那种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视线从司丝身上移开,秦杳抬眸看向司堇荀,却见他依旧是那副乖巧的样子,发丝柔软,眼底带着纯净,毫无攻击性。 不知怎么的,秦杳突然想起之前打电话给司丝时,听筒里传来的异响,那一声仿若夹杂着霜雪的应答,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眼前这个温润少年能发出来的声音。 秦小姐? 思绪被司堇荀的轻唤打断,秦杳回过神来,对上了司堇荀眼底的笑意。 秦小姐想到了什么,莫非你也是七月生的? 嗯,七月初四。秦杳直觉眼前的少年不似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单纯,她回答了他的问题,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可少年似乎早对她的探究有所察觉,他看向病床上陷入昏睡的人,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竟然是同一天啊 话落,司堇荀倏然冲秦杳歪了歪头,刚才还澄澈如水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森寒的恶意。 几乎在同时,秦杳猛然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她呼吸急促,双目圆瞪,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果然是装的! 他骗了司丝! 秦杳心中一直以来的异样终于有了答案,可这股恶意转瞬即逝,等她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司堇荀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快到像是她出现了幻觉。 毛巾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司堇荀滑着轮椅过去,关切道:秦小姐这是怎么了?毛巾掉了哦。 你不要过来!你为什么要说谎!你骗了她! 秦小姐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叫骗了她,我从来不说谎的。 司堇荀撑着轮椅的手缩了回来,他的手指揪着衣角,神情怯懦,似乎被她这副激动地样子吓到了。 你还不承认!我刚才都看见了!秦杳快速捡起地上的毛巾,冷声质问。 还有上次我打电话去南林公馆,接电话的认识你吧! 许是怕打扰到司丝,秦杳的音量控制的很好,她冷睨着轮椅上的少年,似是下一刻就要撕下他的所有伪装。 上次是你让我给姐姐传话的那次吗? 秦杳默认,道:那时候你身边还有别人,你做了什么?现在当着你姐姐的面,你说你那天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他杀了人啊,这又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司堇荀心中涌出一丝快意,那天的人做了让他不开心的事,如果不是秦杳恰好打电话过来,他一定会亲自动手剖开他的肚子。 司堇荀内心深处的魔鬼不断地叫嚣着,可他脸上却依旧写满了无辜,眼神澄澈如水,纤长的睫毛乌黑浓密,像个极为纯粹的洋娃娃。 那天好像是张妈秦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是最近太累了吗? 你撒谎!秦杳声线愈发凌厉,他骗了司丝,骗过了所有人,他是装的! 秦小姐你不要随便冤枉人,我刚才就说过了,我从不说谎的,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我会告诉司丝的!有我在你别想再继续欺骗她! 秦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司堇荀依旧是那副关切的表情,但心里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让秦杳把所谓的真相都告诉司丝,计划就要完成了,他已经等不及要看她们痛苦的样子了! 第415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47 鼻间充斥着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醒来后,司丝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起了呆,她意识朦胧,似乎人还不太清醒,可过了没一会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她想掀开被子,可却被手腕上的输液管绊住了。 傅霂呈跟医生讨论完司丝的伤情,拖着两天一夜没睡的身体回到了病房,一进来时就看见病床上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垂在地上的输液管还在往外冒着药水,地板上湿了一片。 傅霂呈心脏猛然一跳,恐惧一下子袭上心头,紧接着病房里就爆发出了一道焦急嘶哑的呼唤。 司丝! 傅霂呈环顾病房一圈,嘴里高喊着司丝的名字,他甚至没有放下手里拿着的外套,就这么心慌意乱的找了起来,直到他看到卫生间虚掩着的大门。 镶着磨砂玻璃的木门猛然被推开,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她捂着胸口,瞪大双眸看向来人,看清里面的景象,傅霂呈也僵住了,外套掉在地上,喉结滚动,大脑一片空白,他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还看!出去! 恼羞成怒的声音夹带着一晃而过的黑影向傅霂呈飞奔过来,胸口被肥皂砸了个正着,傅霂呈才反应过来,讪讪的说了句抱歉,手忙脚乱的退了出去。 木门嘭的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傅霂呈浑身一哆嗦,他倚靠在门边的墙壁上,手腕搭着眉心,双眸紧闭,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从容不迫的俊脸上写满了窘态,傅霂呈脖颈连着耳根的一片全是绯红,额上的薄汗早分不清是冷汗还是别的,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心里翻起层层惊涛骇浪,眼前挥之不去的全是那凹凸有致的白皙。 傅霂呈能坐上今天的位子,尺度比这还大的画面也见过,可那些比之今天这一幕,便是用小巫见大巫这类词语也不足以形容他心里遭受的强烈冲击。 四目相对的瞬间,傅霂呈的大脑几乎立刻就失去了思考能力,到被撵出去的短短几秒钟里,他的脑子里就像是塞了一团浆糊,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也是好使的。 此时此刻,随着他凌乱的呼吸,所有迟来的画面全都排山倒海的袭来,一帧帧清晰无比。 晴空白日,漫天雪花飘飘洒洒盖住了远山,风雪旋扬,带着红梅飘散而来,红白碰撞,分外耀眼。 因着过往的经历,傅霂呈在应对男女情事上颇有心得,为了刺激宋遇青,他不知带回了多少个表演精湛的女人,她们卖力的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唇齿之间发出的声音极尽娇媚,可看着她们他却像个入了定的老和尚,全然没有半点反应。m.23sk. 傅霂呈一直以为他是非宋遇青不可的,可现在他的身体却告诉他不是,他捂住胸口,低头垂眸望去,呼吸一窒,眼睛又重重闭上。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难道他 吱呀一声,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开,司丝走了出来。 听到动静,所有的旖旎霎时消散一空,傅霂呈几乎瞬间站直了身体,浑身的肌肉紧绷着,面上带着几分刻意掩去的慌乱。 你,你 傅霂呈向司丝望去,他想问她什么时候醒来的,可到嘴的话却在看到她的瞬间又咽了回去。 只见从卫生间出来的司丝此刻已经穿戴整齐,病号服的纽扣一颗没落下,外面甚至还套上了他刚才掉在地上的军装外套,他从没见过她穿的这么严实,一层又一层,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这样强烈的反差不可避免的让傅霂呈又想起了刚才的画面,他下意识后退两步,眼神闪躲着,生怕暴露自己的龌龊的心思。 许是因为尴尬,司丝并没有理会他,她径直回到了病床上,拉上被子躺下。 司丝背对着傅霂呈,被子盖过头顶,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小团,傅霂呈失笑,他还当她有多胆大,平时对他又是告白,又是亲吻的,可到头来她也会害羞。 傅霂呈走到床边坐下,手掌落在被角处试探性的拽了拽,见拉不动,他也没有强求,温声道: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他是真的以为她出事了,司堇荀和秦杳能得到消息找来,就说明司丝住院一事已经流传了出去,树大招风,司丝在桐城的仇家并不少。 距离她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在这期间,他捉到的杀手已经不下十人,除此之外,本该在一星期前就醒来的她也丝毫不见清醒的征兆,内忧外患,连日来一直不眠不休的他是真的没有那么多精力想那么多。 司丝?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出去,你别蒙着头。 虽是这么说着,傅霂呈却没有动,看着被窝里的人又紧了紧被子,他摇头笑了出来,满眼宠溺。 窗外阳光正好,傅霂呈看了眼床头的按铃,他原本应该在刚才就去叫医生过来的,可看着她脸红耳赤的可爱模样,他却贪恋着不愿离开。 除了她一直昏迷不醒,她的伤势都恢复的很好,现在看着她醒来,傅霂呈总算是放下了心。 司丝,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好吗? 司丝,你是又睡着了吗? 司丝 傅霂呈接连喊了她好几声,可她却一句都没有回应,就在他误以为司丝不会理会他的时候,一道沉闷的声音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你说话算数吗? 什么?冷不丁的问题把傅霂呈搞蒙了,他顿住将要起身的动作,看向她。 就是,就是之前 司丝的声音里带着扭捏,断断续续,傅霂呈听不真切,越发疑惑,之前怎么了? 你莫不是想赖账!误以为傅霂呈在装傻,司丝猛然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她仰着头,眼眶发红,气吼吼的瞪着他。 我赖什么账了?傅霂呈一头雾水,她怎么突然生气了? 傅霂呈!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我不要喜欢你了! 少女清澈的眼眸中盈满了委屈和愤怒,她噘着嘴,泪珠要落不落,像只炸了毛的小猫。 一听她说喜欢二字,傅霂呈霎时反应了过来,他叹息一声,俯身环过司丝的的肩膀,薄唇凑到她耳边,声音性感沙哑,司丝,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说什么?司丝愣住了。 我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在向你求婚,嫁给我好不好? 久久得不到回应,傅霂呈侧身用额头抵住她的,他看着她的眼睛,将里面的惊喜雀跃和不可置信看了个透彻。 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直至此刻,傅霂呈终于确定司丝是真的喜欢上了他,点点酥麻从他心口蔓延,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在心里一点点荡开。 怎么不说话?我没有言而无信,这段时间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司丝,我没有讨厌你,我想娶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傅霂呈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动作轻缓的抚摸至后脑勺,另一只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捧住了她的脸颊,他眼底盛着笑意,语气里满是蛊惑,嫁给我,好不好? 你,你真的要娶我吗?为什么?喜悦来的太突然,司丝的唇瓣打着颤,她不敢太大声,似乎是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美梦。 刚才不是说了吗,因为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白头到老。 这怎么可能?你没骗我? 司丝似乎不太敢相信他说的话,她眼里充满了探究,可喜悦的泪水还是沿着她的眼眶滚落。 傅霂呈嘴角扬起笑意,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如珍如宝的轻拭着,极尽温柔道:没骗你,我真的喜欢上了你。 你的答案呢?愿不愿意嫁给我? 嗯,嗯,我愿意! 司丝狠狠的点着头,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她一把抓住傅霂呈的手腕,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 傅霂呈你不能反悔了,就算你骗我我也不会放手,如果你想跑,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 这么凶啊那我可要再好好想想了 傅霂呈故作犹疑,拧着眉假装要起身,就在这时,司丝突然环住他的腰身,小手紧抓着他的衬衫,凶巴巴的打断了他的话:不准!你不准反悔了!你已经答应我了! 这样啊 傅霂呈面露遗憾,他看着她的眼睛,手指撩了撩落在她脸上的发丝,醇厚低哑的笑道:那以后旁人见了你可就要喊一声傅太太了 话落,傅霂呈就倏然凑近,察觉到他的意图,司丝微微侧过脸,在他的注视下结结巴巴的胡乱找了个理由:我,我没有刷牙 傅霂呈捧过她的脸,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动作强势又急切,没关系,我不嫌你脏! 不行,唔 司丝仍在挣扎,可却仍旧敌不过男人的霸道,尾音湮灭在他的唇齿之间,滚烫的吻落了下来,他把她抱在怀里,似是要把所有的渴望都融化在她的双唇上。 傅霂呈眼眸轻闭,呼吸间全是滚烫热切的情绪,气息交叠,唇瓣辗转,司丝的眼神渐渐变得迷乱,混沌间,一声从未有过的娇软音色从她唇角溢出。 傅霂呈发现了她的变化,他闷笑一声,动作越发放纵,疯狂的几乎要夺走她的全部呼吸,全然忘记了司丝是个刚醒来的病人,痴迷又贪婪。 司丝的反抗从有到无,本能使然,傅霂呈的手掌慢慢下移,指尖的滑腻让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可也正是因如此,使得司丝骤然清醒,隔着衣服按住了他的手掌,不要 恰逢此时傅霂呈也摸到了她胸腹处的纱布,他喘着气,抽出手改落在她脸上。 小骗子我尝到牙粉的味道了,不想让我亲? 背对着窗外的景色,司丝看到了傅霂呈眼底化不开的眸色,带了丝压抑的欲望,和他喑哑的嗓音如出一辙。 没,没有我没化妆,也没整理发型,很丑 傅霂呈没有料到她竟会因为这样的理由拒绝他,他嗤笑一声,指尖轻蹭了下她的脸,片刻之后,他又慢慢把薄唇凑了过去,一下下轻吻着,你很美,怎样都很美。 以后不能拒绝我,懂了吗?傅太太 司丝眼神闪躲,不敢看他,脸颊染满了红霞,见她这样,傅霂呈胸腔内发出一阵愉悦的闷响,薄唇流连至她的唇角,像之前她撩拨他那样用眼神勾引她,司丝,怎么办,好想nbsp;要nbsp;你 听到这话,司丝大惊失色,可还不等她开口拒绝,傅霂呈就放开了她,今天先放过你,记在账上 记账?记什么账?司丝眨着眼睛,歪头看向他,一脸不明所以的娇憨。 傅霂呈看着她,从床上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凌乱的衬衫,一字一句道:当然是床上的账。 你!你怎么会你不要脸! 司丝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露骨的话,这和他军装加身时威严禁欲的形象截然不同,羞愤之下,她猛地抓过被子再一次钻进被窝,缩成一个球。 傅霂呈毫不介意在司丝面前暴露自己真实的一面,是她先来招惹他的,便是再接受不了,也要给他受着,他舔了下唇角,像只得了逞的狐狸。 这就藏起来了,我还没说完呢,欠账可是要算利息的,地点姿势我说了算,嗯? 滚! 司丝恼羞成怒的丢出个枕头,傅霂呈眼疾手快的接住,翘着嘴角放了回去。 从刚才看到她披着他的外套出来时,他就想对她做那些事了,想要紧紧地抱着她,吻遍她的全身,让她完完整整的属于他。 傅霂呈承认自己对司丝动心了,明明几个月前他还对她厌恶至极,可现在他却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她,喜欢她的一颦一笑,喜欢她眼里装满了他。 傅霂呈不后悔自己做下了之前的决定,早前娶她可能只是为了权势,可现在却是多了几分真情,司丝是喜欢他的,有什么比得到桐城所有男人心中的红玫瑰更让人满足? 宋遇青他要,司丝他也要,只要司丝她能安分守己,不处处和宋遇青为难,他一定会给她和宋遇青一样的宠爱,给她想要的爱情。 第416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48 司丝醒来后不久,她和傅霂呈的婚期便定下来了,下个月六号,难得的黄道吉日,宜嫁娶。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司丝自醒来后伤势便恢复的很好,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润,娇羞软魅,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傅霂呈的心神。 而傅霂呈对他这个未婚夫的身份也适应的极好,每每得了空闲他便会到司丝的病房里坐着,眼神轻佻,动手动脚,仿若食髓知味的饿狼一般,若非碍于司丝身上的伤势,他必定会把她按在床上做尽那事。 傅霂呈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他不是没有过心动的感觉,以前和宋遇青在一起时他也会有冲动,可那种冲动总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克制住,不像现在,哪怕司丝坐着不动,不看他,他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蛊惑。 自从那日和她说了记账的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刻意撩拨过他,没有也不敢,她似是被他生猛的欲望吓到了,见了他总是露出一副清心寡欲又闪躲着保持距离的姿态。 可她哪里知道她这副样子有多迷人,那双略带慌乱尴尬的眸子总能在第一时间被他捕捉到,她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禁欲的魅惑,像是得天独厚的养料,滋养着他心中慢慢发芽的感情。 许是因为知晓了司丝对他的心意,傅霂呈也理所应当的放纵了自己对她的喜欢,就像是报答一般,他会给她想要的感情。 在这之前,他身边也有不少对他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女人,可她们之中从没有谁能像司丝这样敢拼着性命保护他。 司丝对他的偏爱是他此前从未经历过的,哪怕之前和宋遇青在一起,也是他半推半就逼着她承认了对他的感情。 宋遇青是个娇弱温柔的女人,她是喜欢他的,而他也喜欢她仰视依赖他的感觉,两人的感情水到渠成,可现在他又爱上了和司丝并肩而立、势均力敌的感觉。天籁小说网 忆起自己之前对司丝说他不喜欢强势的女人,傅霂呈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啪啪作响,他怎么能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恨不得整天和她黏在一起。 春末夏初,病房里阳光正好,地板上,男人的外套凌乱的躺在地上,在它旁边,男人把女人被逼到了角落里,高大的身躯将里面的人影遮挡的十分严密。 吻毕,傅霂呈把头深埋在司丝的脖颈处,气息不匀,司丝,再快一点好不好? 什么?司丝尚未从刚才的迷蒙中回神,她的手无力地抓着他的衣角,瑟缩着躲避他呼出的灼热气息。 我们把婚期提前好不好? 傅霂呈轻吻着她劲间的肌肤,闷声压抑着不乱碰她,他之前答应她要等到结婚之后,他尊重她,也不会言而无信,可那时的他低估了她对他的诱惑,他等不及了,唯一解决的办法只有早些完婚,他想要她。 不行,唔,你别碰我 司丝推拒着,身子后缩,可傅霂呈哪里肯放手,他箍着她的腰,双臂越收越紧,司丝,傅太太,下周,下周结婚好不好 他本想说今天就去的,可想着她身体还没痊愈,又怕自己的急色吓到她,他又往后拖了几天,他等不到下个月了。 傅霂呈亲吻的动作再一次变得迷乱,落在她腰间的手也不老实的钻入衣襟,渐渐有向上的趋势。 无奈,司丝只能反客为主,双手捧住他的脸,在看到他眼底浓烈的欲望时,她愣住了,司丝第一次知道媚眼如丝的真正含义,更离奇的是在男人身上看到的。 傅霂呈不去做狐狸真是可惜了。 可下一瞬,她猛然忆起了自己的处境,她佯装恼怒,推着他的下巴,拒绝道:不行,喜帖已经发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婚期是在下个月,不能提前。 听到这话,傅霂呈眼眸微眯,他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把她的手从他脸上扯了下来,你动作怎么这么快。 他那双幽深的眼眸里带着些许委屈和埋怨,话落,也不等司丝开口就低头咬住了她的手指,齿尖用力,舌尖轻扫过她的指腹,故意打着圈。 疼 傅霂呈用力撕咬着,温热又尖锐的触感激起了司丝一身鸡皮疙瘩,她僵着身子,无力地挣扎着。 傅霂呈你松口!真不能提前,除了喜帖,还有许多事没有准备好,下个月已经很仓促了! 傅霂呈! 眼前的司丝衣襟散乱,雪白的脖颈处还带着他留下的痕迹,他幽黑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可唇齿之间的动作却是极尽放浪。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司丝接二连三的开口解释,每一条都理所当然,让人无法反驳。 傅霂呈轻哼着,齿间更加用力,直到听到她痛到倒吸一口凉气,他才松了口,一脸哀怨道:你怎么这么多事,嗯? 说完,他又捉着她的手吻了吻被他咬过的地方,哼道:那记账吧。 又记账!傅霂呈你多大了! 司丝瞪着美眸,她之前怎么不知道这人这么幼稚,小气吧啦的整天把记账挂在嘴边。 有多大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傅霂呈嘴角勾着坏笑,声音性感低哑,话落,他偏头凑过去啄了下她的唇角,眼里氤氲着的都是满满的灼热。 你!傅霂呈!你又这样!出去,你出去!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司丝的脸颊腾地爆红,她猛地挣开他的钳制,一手捂住嘴,一手拼命地捶打他的肩膀。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见司丝真的生气了,傅霂呈往后退开半步,早前他一直以为她是个放得开的,毕竟国外那些地方民风很是开放。 可没想到她竟也这么不禁逗,稍说两句亲密的话就吹胡子瞪眼,敢情之前调戏撩拨他的都是些外强中干的花架子。 傅霂呈你来找我是不是就只是为了做那种事,我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你真想,那你来错地方了。 我没有!天地良心,他是因为喜欢她才这样的,他举起双手,一脸正色,傅太太,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 司丝小脸撇向一边,显然是不愿相信,见状,傅霂呈立刻扣住她的肩膀解释道:我怎么会把你当成那些女人,你是我要娶回家的太太,是我心爱的女人,我不准你这样贬低自己。 司丝轻哼一声,那你为什么总说那些话! 这一点傅霂呈没法解释,他能怎么说,说他很喜欢看她炸毛羞恼的样子吗? 在遇到她之前,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恶趣味,明明和宋遇青在一起时他们都只是规规矩矩的拉着手,在他心中宋遇青一直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他也没想着逾距。 可现在不一样,他和司丝之间有着光明正大可以亲近的身份,她是他的傅太太,性子热烈大胆,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哪哪都合拍,这样的她如何让他不疯狂。 你不喜欢对吗? 不喜欢! 司丝的拒绝直接到出乎傅霂呈的意料,他抿了抿唇,那,咳!我尽量克制。 哼! 你刚才不是说还有事,怎么还不走? 傅霂呈愕然,这就赶他走了?小东西怎么这么会翻脸不认人。 这也快接近中午了,我要睡午觉了。 司丝抬手推着他的手臂,傅霂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便乖乖松开了握住她肩膀的手。 手一松开,眼前的少女就一溜烟闪到了一边,那急忙逃窜的模样看得傅霂呈心里一阵柔软,哭笑不得。 傅霂呈眼里盈满了放纵和宠溺,他捡起地上的外套,轻拍了两下,搭在臂弯,那我晚些时候再过来,你好好吃饭休息,我走了。 司丝扭过身不理他,傅霂呈往门口走了两步,顿住脚步又回头,我真走了。 司丝仍旧不吭声,双手插进上衣口袋,打定主意不愿看他,傅霂呈叹息一声,大步走了回去,扯着她的手臂带进怀里,在她瞪大双眼的瞬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长驱直入,气势汹涌。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看着司丝气恼的眼睛,他哑然一笑,揉了揉她的头顶,最后一吻落在额头,乖乖等我回来 说完,傅霂呈就大步流星的出了门,动作迅捷,似是怕多留一秒钟就再也不愿离开。 偷香窃玉的人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独留司丝一人站在原地,羞愤交加,她拎起脚下的棉拖鞋,奋力朝门口丢去,不要随便亲我!傅霂呈我讨厌你! 说来也巧,司丝怒吼出声的瞬间司堇荀恰好滑着轮椅过来,飞出去的拖鞋好巧不巧的砸中了他,最后稳稳地落在他腿上。 气氛倏然沉寂,司丝呆愣的张着嘴,看到司堇荀一脸不明所以的拿起拖鞋,她忙不迭跑过去把拖鞋抢了过来,手脚僵硬,干巴巴的冲着司堇荀笑,阿,阿荀你怎么过来了? 司堇荀似乎没有察觉到司丝的尴尬,他指了指墙上的时钟,面不改色道:已经快中午了,姐姐。 哦对!要吃午饭了!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司丝拍了下手,恍然大悟,问完也不等司堇荀回答,她就轻车熟路的把挂在轮椅后面的背包取了下来,蹬蹬跑到了桌边。 原来已经中午了,我说我怎么这么饿了,今天的午饭又是你做的吗?都有什么 司丝喋喋不休的说着话,似乎在刻意掩饰她的慌乱。 饭菜全都摆上了桌,司堇荀也洗完手来到了桌边,他接过司丝递来碗筷,抬眸望向她。 姐姐,姐夫惹你生气了? 听他提起傅霂呈,司丝盛汤的手一抖,没,没有呀,怎么这么问 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姐夫了,他走得很快,冲我点点头就离开了,姐姐,我听到你骂他了,你们吵架了吗? 司丝: 他果真听到了,想起她和傅霂呈刚才做的事,她只觉一阵脸红耳赤,未婚夫妻间的打情骂俏如果也算争吵的话,那她的确是和傅霂呈吵架了。 姐姐? 嗯?司丝猛然回神,没吵架,我们很好,别担心。 是这样吗?司堇荀将信将疑。 当然!司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脸上带着些许娇羞,解释道:你现在年纪小,可能不太能理解大人的事,等过段时间姐姐介绍些漂亮的小姑娘给你认识,你就能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看到司丝笑得幸福,司堇荀松了口气,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可过了会他又缩了缩肩膀,瓮声对司丝说:姐姐,可不可以不介绍,介绍 嗯?阿荀不想认识新朋友吗? 司堇荀摇了摇头,垂眸不敢看她,感受到他的自卑,司丝轻叹一口气,阿荀,你是姐姐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好、最优秀的孩子,你的腿伤只是暂时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阿荀,你这样总闷在家里会错过许多喜欢你的朋友,你要多出去走一走。 司丝温声劝说,可看着他一副油盐不进没有商量的样子,她抿了抿唇,打消了劝说的念头,她往他碗里加了些菜,先吃饭吧,不要浪费了我们阿荀的好手艺! 嗯。 司堇荀松了口气,他低着头,老实吃下她夹来的菜,眼神一片幽暗。 在司丝看不见的角落,司堇荀愤怒的捏紧了拳头,她的脖子上印满了那人留下的痕迹,她就这样迫不及待?看她这满脸含春的样子,司堇荀只觉的恶心又刺眼。 不过是看了几封伪造的信,她便完全将他抛在了脑后,一颗心扑在了傅霂呈身上。 在她心里随随便便哪个男人都比他重要,她甚至来不及弄清楚傅霂呈接近她的真实目的,就这么倒贴着献出自己,真是下贱。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她不是那人的女儿,他想过饶恕她,是她自甘堕落非要作践自己,她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他,便要老老实实的接受他的报复。 就快了,等她彻底和傅霂呈绑在一起,他便亲手把傅霂呈的真面目撕开,让她看得一清二楚,他要让她知道她到底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 第417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49 时光如梭,一晃婚礼的日子就在眼前,因着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婚礼的相关事宜一项项排的十分严密。 司丝出院后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早出晚归,几乎忙的脚不沾地,司堇荀早习惯了这样的她,再加上作为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司丝越是对婚礼心存期待,他揭开真相时的快感便越强烈。 司堇荀乐于看见司丝忙前忙后,可傅霂呈却不这么想,和司丝在医院共处的那段时间早就让他食髓知味,他喜欢把她搂在怀里亲吻的感觉,现在乍一和她分开,他突然有些不适应,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他在想她,可他自己却全然没有意识到。 又是一日应酬回来,午夜梦回,傅霂呈从旖旎的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的翻过身伸手捞向旁边,却摸得一手空。 他拧着眉,醉酒后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发胀,脑海里还残留着他强压着司丝在医院病床上做那事的画面,他说了些她不爱听的荤话,她便挥着小爪子挠他的背,刺痛着带着酥痒,欲罢不能。 傅霂呈没有意识到那是梦,他没摸到司丝只当她又是在闹脾气,他哑声道歉,讨好的叫她的名字,可房间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真是个脾气大的娇小姐,傅霂呈心想,黑暗掩盖了所有的宠溺和爱意,他翻身下床,琢磨着一会抓到人一定要再来几次,让她没有力气只能乖乖躺在他怀里。 傅霂呈摸着黑找到开关,直到房间里的陈设被灯光在照亮,眼前的一切赫然是他在傅府的卧室,傅霂呈的意识一下子变得清明,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无奈地扶额叹息,心中一阵懊恼,他真是魔怔了,半夜做梦也能梦到她。 傅霂呈点了支烟,坐在沙发上慢慢平息汹涌的躁动,可越是压抑,那股渴望越是叫嚣的厉害。 这一刻,傅霂呈突然很想听到司丝的声音,听她叫他的名字,说什么都好,哪怕是只言片语,他踱步走到电话旁边,指尖碰到话筒,耳边突然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他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凌晨。 窗外的天空是泼墨般的深黑,夜里很静,天上连颗星星也没有,可傅霂呈却没感觉到丝毫凄凉孤寂,他心里装着个小妖精,娇俏着说喜欢他,闹腾得很。 第二天,天蒙蒙亮傅霂呈就跑去了南林公馆,因着要出门赶制结婚礼服司丝也起得很早。 餐桌上,看着司丝笑眯眯的吃下司堇荀给她切好的牛排,傅霂呈心里冒起了一个又一个的酸泡,这个软毛的臭小子跟他的傅太太一直这么亲密吗,都多大了还姐姐长姐姐短的,不害臊 好好的一顿早饭傅霂呈没吃几口就饱了,出门之后,被他扣住腰身的司丝突然抬眸看向他,傅霂呈,你什么时候对醋厂有兴趣了?这是要拓展业务,养家糊口? 傅霂呈听出了她的调侃,俯身狠狠地吻住她的唇,过了好半晌才将气息不稳的她放开,嗓音低沉又撩人,足足喝了两大缸,尝没尝到? 哼,酸死了!司丝揪了揪他的耳垂,闷声警告,阿荀是我弟弟,不准你欺负他!就是再喝两缸醋也不准! 啧!这么宝贝 傅霂呈故作头疼,他握住她做乱的小手,任由她揪着他的耳垂,那我这个做姐夫的是不是得想些法子讨好他,他喜欢什么?漂亮姑娘要不要? 臭小子要是有了心头好肯定就不会再黏着他的傅太太了,该给他找个凶悍些的才是,最好能时刻盯紧他。 傅霂呈这么想着,却没想到凶悍的小姑娘现在就在他怀里抱着。 傅霂呈,你还认识漂亮姑娘? 司丝仰着下巴,娇声质问,揪着他的耳朵晃了晃,张牙舞爪的小模样看得傅霂呈不自觉勾起了唇角,眼底一片纵容的笑意。 你想哪去了,朋友家有几个适龄的,都是些小女孩,我对她们没兴趣! 是嘛?司丝挑眉。 当然,我这心里想的、念的可全都是你,在我这没有哪个能比得上你,你瞧我这大清早天不亮就来报道了,还不够说明一切嘛。 司丝轻哼一声,没有理会傅霂呈讨巧的话,她撩了撩眼皮,又问:你的意思是她们都不如我? 傅霂呈十分诚挚,重重的点了点头,可司丝却一脸了然,那不用介绍给阿荀了。 傅霂呈不解,司丝解释道:我们阿荀那么可爱,当然要找这个世上最好的姑娘给他,哪能随便给他找个不如我的,要找比我还好的! 傅霂呈: 真有这样宠弟弟的姐姐吗?她是不是忘了他刚才吃醋的事了? 傅霂呈心里酸胀的发堵,可谁叫司堇荀是他小舅子,除了讨好他,他跟他对阵怕是一点也讨不到好,还是尽快把他拉拢到他这边才好。 这么想着,傅霂呈转移了话题。 傅太太,我昨晚又梦到你了???.23sk. 梦到什么了?司丝不甚在意的哼了声。 梦到你嫁给我了,被我牵着手领回了家,宾客们都在鼓掌祝福,整个桐城都知道你司丝是属于我傅霂呈一个人的了。 知道司丝不喜欢听他说那些露骨的话,傅霂呈没敢把真实的梦境说出来,他们之间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他会让她适应那样的他。 司丝不知道傅霂呈在那傻笑什么,她抬眸看着他,道:不用等到那天,现在大家也都已经知道了。 傅霂呈笑着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 司丝一脸疑惑,可傅霂呈却嘴角噙着笑,什么都不肯说。 你说啊,哪不一样? 傅霂呈看着她,虽是笑着,可眼里却有几分正色,你真让我说? 司丝点了点头。 这婚礼吧,一是证明给所有人看,你司丝是我的合法太太,再一个就是警告那些在背后偷偷觊觎你的人,断了他们想要把你据为己有的坏心思! 傅霂呈一脸得意,明明刚才还口口声声喊着不一样,现在却趾高气扬的好像已经把所有情敌都踩在了脚下。 司丝哑然失笑,傅霂呈你幼不幼稚!哪有什么觊觎我的人。 倒是你,你身边有没有什么花花草草?要是有的话,你最好立刻给我断干净了,今后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外面养姨太太,我就 说到这,司丝咬牙切齿的捏紧了拳头,气吼吼的像只凶狠的小老虎,她这样子没什么威慑力,就跟平时在他面前撒娇没什么两样。 可傅霂呈却心虚的乱了心跳,他垂眸望向她带着笑意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些什么,他问: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如果我养姨太太,你就怎样? 听到这话,司丝愣了愣,眼神一凛,拧着眉反问:傅霂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在外面有人吧! 对上司丝的视线,傅霂呈脸色一白,下意识反驳,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只有你一个就够折磨我了,我哪有那个精力找别的女人! 直至此刻,傅霂呈仍旧没有弄清楚司丝在他心里的位置,他是喜欢她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可他同样也喜欢他们结合后所带来的巨大利益。 同时,他也是喜欢宋遇青的,从始至终,在他心里宋遇青都是他的女人,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宋遇青回到他身边,便是傅太太这个位置,他也想一分为二平分给两个女人,他是贪恋在司丝带给他的感觉,可宋遇青于他而言同样重要。 迟早有一天,他会把宋遇青接回身边,不是以姨太太的身份,而是傅太太。 这件事明明是早就决定了的,任谁也无法撼动,可现在面对司丝的质问,傅霂呈却是无比的心慌意乱,只要一想到司丝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恐惧就细细密密的啃噬他的心。 傅霂呈想不通他在害怕些什么,是怕司丝她会悔婚,怕她伤害宋遇青,还是怕她会离开他。 因为紧张,傅霂呈搂着司丝腰身的双臂越收越紧,司丝吃痛皱起了眉,可她没有反抗,而是笑着点了点他的眉心。 没有就没有嘛,这么激动做什么?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行了吧! 傅霂呈没有应声,仿佛没有听到司丝的话,他定定地看着她,倏然抓住司丝那只轻点着他眉心的小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如果你发现我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司丝无奈地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都说了相信你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 小白眼狼早些年漂洋过海寄来的那些信,可是把傅霂呈塑造成了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专情好男人,在经过这样反复洗脑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怀疑傅霂呈的为人? 可傅霂呈却摇着头,依旧不肯放弃,你回答我!你会怎么样? 傅霂呈不知道司丝眼里的笃定从何而来,她好像从一开始就喜欢极了他,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点值得她动心。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偏爱另一个人,可傅霂呈却偏偏希望司丝能永远这样偏爱于他,他做不到她口中说得那样只有她一人,便只能先做打算,绝了她所有的退路。 傅霂呈不依不饶,司丝轻叹一声,看着他思索道:会怎么样大概会弄死你们? 傅霂呈眉心稍蹙,司丝随即解释道: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这世上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你如果敢在外面养女人,我就先活剥了那女人的皮,砍去她的手脚,留着半条命丢进茅厕里! 至于你嘛我会把你绑起来,架在柴火堆里烧成灰,然后装在小罐子里送到她面前,你们不是喜欢对方吗,那就待在一起互相看着吧。 司丝眼里带着危险的色彩,半真半假的比划着,她戳着傅霂呈的脸颊,语气凶狠,怎么样,怕了吗? 傅霂呈面不改色,他掩去了眼底隐晦的神色,试探道:你会杀了我,对吗? 司丝点了点头,对,我会杀了你。 好。傅霂呈浅浅的翘起了唇角,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回答。 眼前的司丝明明还是他之前无比讨厌的骄横模样,可这一刻却是莫名的让他松了一口气,不是离开他就好,他有完全可以自保的能力,他不会死在她手上,也不会让她伤到宋遇青,他会亲手折断她的利爪,把她老老实实的拴在身边。 傅霂呈笃定性格要强的司丝不会退缩逃离他,却没料到到那时死的人是她,隔在他们之间的会是生与死的距离。 时间转眼就到了婚礼前夕。 连日来的忙碌让司丝没有时间再去找秦杳,这段时间,没司丝的帮扶,秦杳已经可以独立处理很多事了,避难所的已经进入了筹备阶段,进展顺利,不日便能动工。 知道司丝痊愈出院,秦杳只去探望过她一次,自从那日在病房里和司堇荀打过照面以后,她就在昼夜不停的探寻他背后的秘密。 司堇荀不是好人,哪怕对司丝,他仍旧极具危险性,秦杳不知道自己的预感从何而来,她没有证据,可她就是觉得司堇荀会伤害司丝。 秦杳发动了全部的人脉渠道,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司堇荀太过狡猾,她竟然没有找到一丝有利于她的证据。 司丝的婚礼在即,秦杳就算再把注意力往司堇荀身上转移,此刻也坐不住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强迫自己忽视婚礼的事,可整个桐城到处都充斥着他们的消息,铺天盖地,走到哪里都有人议论。 比起司堇荀的表里不一,秦杳最不能忍受的其实是司丝即将和别人结婚的事实。 明明这件事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和司丝之间什么都不会改变,可秦杳就是不想让那一天来临。 她躲避着,以为不见到司丝就可以了,直到她看见司丝和傅霂呈相携从餐厅出来,姿态亲密,旁若无人,两人相视而笑,仿佛这世上,能入司丝眼的只有傅霂呈一人。 第418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50 婚礼前夕,南林公馆处处贴满了红色的囍字,屋里屋外到处张灯结彩,透着喜气。 看着这一切,秦杳说不出来心里是种什么滋味,她机械的往里走,刚进门就对上了佣人挂着喜悦的笑脸。 秦小姐来了啊,快进来!司丝小姐一早就跟我们说过您会过来,还特地让人给您准备了您爱吃的水果点心。 张妈热情的把秦杳引进客厅,热切的倒上茶水,眼角的鱼尾纹因为近来的喜事勾勒出上扬的弧度,精神焕发。 秦小姐您先在这等一会,我去叫小姐下来。 好的,麻烦您了。秦杳接过茶水,礼貌道谢。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因为秦杳的这个您字,张妈有些受宠若惊,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在别处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尊重,也就在南林公馆,主人客人都是极儒雅温和的。 张妈小跑着离开后,秦杳捧着茶杯轻抿了一口,清透的茶汤淌过味蕾,没有甘甜,只有一波接一波的苦涩。 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烫金喜帖上,秦杳有些出神,她放下茶杯,拿过喜帖,麻木的翻开。 喜帖上写满了吉利的话,末尾处有司丝和傅霂呈的亲笔签名,抚摸着那处熟悉的字迹,秦杳又想起了和司丝同坐在一张办公桌前处理事务的画面,她们靠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无话不谈。 她们就像是失散多年的知己、伴侣,只是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在想什么,秦杳不知道司丝当初救她是否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总觉得司丝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吸引着她不自觉的追随她的身影,越是和司丝相处,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秦杳望着喜帖上的签名出神,只是这么看着,她就可以想象出司丝有多开心,她署名时定是笑着的,嘴角轻翘,酒窝若隐若现 唇齿之间,茶香早已散尽,可淡淡的苦涩却还氤氲着不肯散去,秦杳把喜帖放回原处,第一次觉得这喜庆的红色那么的让人心生压抑。 挂钟滴滴答答的摇摆,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秦杳的心上,她慢慢合上双眼,习惯性地转移思绪,许多事情盘踞在心头,感情仿佛也跟着变得迟钝。 杳杳!你来啦! 不知过了多久,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杳偏头看去,楼梯上,一身红裙的司丝向她奔来,她笑得张扬,容貌娇俏,满脸的欢喜跟雀跃。 秦杳晃了下神,刹那间,一帧帧从未经历过的画面在眼前闪过,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蹦跳着朝从远处跑来,脚踝纤细,肌肤白皙,海藻般的长发被风带起,她那么的灵动,像只翩跹起舞的蝴蝶。 秦杳看不清女孩的脸,也听不到女孩在说些什么,可那种感觉很熟悉,相同的心跳频率,令人向往的心安。 莫名出现的画面转瞬即逝,秦杳的心一下子被茫然覆盖,失落渐渐放大,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再一次落在了她手心里,而她却总是抓不住。 杳杳?杳杳你怎么了? 出神的瞬间,司丝已经来到了她身边,见她目光凝滞,司丝揪着眉心,关心道: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手心是秦杳贪恋的温暖,看到司丝眼里的关切,秦杳心里的郁气稍稍散去,她笑了笑,五指收紧,回应道:我没事,刚才只是在想避难所的事,太出神了,你别担心。 司丝点了点头,没有深究具体事由,秦杳是个极聪明的人,许多事只需稍稍提点她便能做到举一反三,她不开口寻求帮助的事一般不用担心,不过这样机警聪慧的她在原文中竟会被傅霂呈玩弄在鼓掌之间,想来真是蹊跷又可惜。 杳杳,避难所的事固然重要,但生活一样重要,我们活着不只是为了别人,不要忽略自己的感受,杳杳,我希望你能快乐。 感受到司丝的关怀,秦杳一怔,刚才的烦闷一扫而空,放心吧,我没事的,我你还不了解吗,吃喝享受上的事没有人比我更上心了,我最近新学会了松鼠桂鱼,等什么时候得了空做给你吃! 秦杳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她亲昵的拉着司丝的手,眨了眨眼睛。 松鼠桂鱼?你真去找那家饭店的师傅了? 司丝大惊,她没想到秦杳竟然把她随口说出的戏言当了真,感动之余,司丝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她和秦杳之间现在已经说不上是谁帮谁了,在这个处处充满算计和谎言的世界里,除了923,也就只有在面对秦杳时,她才能稍稍放纵。 和923一起穿梭了那么多世界,司丝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善美主角的人格魅力,这样暖如春风人儿有谁会不动心,便是冲着这份情真意切的真心,就让人舍不得辜负。 司丝你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特地去学的吧,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味道不错才去的。 是嘛,我不信! 司丝凑近过去,眯了眯眼睛,抬手勾住她尖尖的下巴,调戏道:杳杳,你学坏了,你竟然对我撒谎! 嗅到司丝身上的馨香,秦杳呼吸一窒,她指尖微颤,随即反驳道:我没有!我是因为自己想吃才去学的! 话落,秦杳便闪躲到一边,往楼梯处跑去,司丝见状追了过去,杳杳你还敢跑,你别被我抓到了!上次的挠痒惩罚还欠着,这次你别想我再放过你 你来呀,抓到我就算你赢! 和司丝相熟以后秦杳整个人都放开了,能屈能伸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卖惨讨巧更是屡见不鲜,秦杳很怕痒,每每被她惹恼,司丝便会用这个法子惩罚她。 可是看着秦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扑腾着打滚,司丝又于心不忍,惩罚进行到一半便会被迫终止,很多时候,司丝都在怀疑秦杳是故意做出可怜的样子让她心软,因为事后她总能在秦杳眼里看到或愉悦、或得意的微光。 伴随着扑腾腾上楼的脚步声,少女清脆的笑声在公馆里回荡不止,这样和谐轻松的气氛让在场的佣人纷纷露出了笑容,在这乱世中,这份真情总是让人向往的。 秦杳熟门熟路的往司丝房间跑去,这里她来过许多次,除却最开始有些局促扭捏,之后这里也承载了许多她们愉快的回忆。 司丝的房门并没有锁,回头看了眼刚爬上楼梯,气息不匀的司丝,秦杳冲她吐了吐舌头,一脸欢悦。 打闹的心思被司丝勾了起来,秦杳兴奋地推开房门闪身进去,可下一瞬,她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司丝房间墙上,那张熟悉的单人照不知何时被人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婚纱照,男人穿着军装,高大俊美,占有欲十足的搂着女人的腰,女人笑得幸福,小鸟依人的倚靠在男人怀里。 两人有着最完美的身高差,容貌出众,气质相当,仿佛是上天最得意的杰作,他们的结合是那样的理所应当,报纸上刊登着庆贺的话,外面的人都在祝福他们,秦杳觉得自己应该也是开心的。 司丝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没有理由这么失落,是因为自私,不愿看她这么幸福吗? 不是的,秦杳希望司丝能幸福,她只是不想让她和傅霂呈在一起。 司丝进来时,秦杳正怔愣的站在婚纱照前,神情恍惚,仿佛受到了打击,司丝心里一跳,陡然意识到她好像从没和秦杳说过她和傅霂呈之间的过往。m.23sk. 杳杳 司丝不确定的喊了一声,一向善于窥探人心的她,此刻竟然看不出秦杳的真实情绪,她会觉得她被自己欺骗了吗? 两人最初相识时,秦杳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过傅霂呈的不是,她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听着,因为那时她还尚未决定要把秦杳留在桐城,她想把她送回锦城老家,两个以后都不会有交集的人,司丝并不觉得她有必要把自己和傅霂呈的婚约告诉她。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杳渐渐变得忙碌,她似乎早把傅霂呈抛在了脑后,只字不提,而司丝也没料到她和秦杳之间会生出这般深厚的情谊,婚约的事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可到头来,最好的朋友竟然要和她最讨厌的男人结婚,这事放在谁身上应该都不太能接受吧。 不安的情绪在胸口翻涌,这一刻,司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秦杳解释这件事,她抿了抿唇,踱着步子往秦杳身边走去。 杳杳,关于我和傅霂呈其实我们之间很早之前就订下了婚约,我们 司丝! 司丝刚开口解释便被秦杳急声打断,哪怕没有回头看她,秦杳也听出了司丝言语里的慌张,在她的记忆里司丝一直都是泰然自若的,她何曾紧张成这样。 到嘴的话被打断,司丝心里的歉疚不断被放大,她僵僵的站在原地,乱了思绪,杳杳,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为什么要道歉? 秦杳转身看着她,在司丝心里,她定也是在意她的,否则她定不会这么着急解释,看着司丝这副样子,秦杳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比刚才还痛,司丝受了委屈,而这委屈是她带给她的。 原来比起她被人抢走,更能牵动她情绪的是她的喜怒哀乐。 相视而立,司丝的思维有些僵硬,她的唇瓣打着颤,神情局促,杳杳,关于我和傅霂呈的婚事,我没有跟你说实话,我其实 司丝秦杳再一次打断了司丝的解释,她拉住司丝的手,眼神温柔,带着包容万物的光芒,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她知道司丝有事瞒着她,也确实想知道这整件事背后的前因后果,可如果知晓一切的代价是让司丝紧张痛苦,那她当一次傻瓜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比起那些所谓的解释和真相,她更在意司丝是不是真的幸福,她和傅霂呈的婚事她并非全然没有了解,那是双方长辈定下的,不仅代表着两方势力的交融,更关系到桐城的安定。 她没那么高尚,可也没那么自私,从司丝的眼神中她能看出她对这场婚姻是期待的,她不在意别的,她只关心司丝是不是开心,只在意她的感受。 司丝,你很喜欢他吗? 秦杳定定地看着司丝的眼睛,问完,也不等司丝开口她又补充道:我只问你这一个问题,我希望你不要骗我,我只想知道你和他结婚是不是自愿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答案秦杳其实都知道,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想听司丝亲口说给她听,说她喜欢的人是傅霂呈。 杳杳 司丝有些意外秦杳的反应,她现在不是应该歇斯底里的质问她吗,她该和司堇荀他们一样怀疑她是不是对她有坏心思,或者她该当着她的面痛数傅霂呈的不是,劝她退婚。 司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并不关心你和他之间的过往,你对我的好我能感觉到,我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就责怪你。 司丝,在我心里没有什么会比你的感受更重要,我想看着你幸福,你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秦杳的眼睛里写满了真挚,眼神交汇,司丝差一点就绷不住露了馅,她点了点头,声音艰涩,杳杳,我很喜欢他,我想嫁给他。 秦杳笑了,带着几分释然,鬼使神差之间,她抬手摸了摸司丝的发顶,熟悉的感觉让司丝浑身一震,她猛然抬头,就在这时,秦杳又道:傅霂呈人其实也不错,长得好看,又有手段、有魄力,只要好好调教一定会是个很好的丈夫。 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就忘了吧,毕竟我那时也没怎么了解他,多少会有些先入为主的夸张成分存在。 司丝,我相信你的选择,你一定会幸福的。 时至此刻,秦杳从没有过这样坚定的决心,她渴望权势,不是因为尝到了权势背后的好处,而是因为那些可以保护她眼前的人。 有些事是不会被世俗接受的,流言蜚语,喜好偏爱,都不是外力可以控制的,她能做的只有永远站在她背后,看着她满心欢喜,看着她和她心爱的人恩爱两不疑。 第419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51 傍晚,秦杳离开了,第二天就是婚礼了,司丝本想让她留下给她送嫁,虽然这一切都是假的,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可她就是觉得有秦杳在这会让她心安不少。 司丝原以为秦杳也是这样打算的,可没过多久,秦杳竟破天荒的说她还有事,她离开了,留下司丝一个人在错愕和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秦杳说走就走,颇有些逃离的意味,司丝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明明这一次的秦杳对傅霂呈没有半分感情,她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司丝不是没有想过是自己的原因,她刚才便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给秦杳听,可秦杳拒绝了,她能看出秦杳是真的不在意她和傅霂呈婚约的真相,也不介意她的欺瞒。 秦杳为什么要离开? 活了千百年,司丝极少遇到这样困惑的情况,她看了眼镜子里的人,容貌绝美,和她本体的模样没有半分相似,她换了那么多皮囊,每一个都是那样的陌生。 她和这些小世界中的人和物本没有半分牵扯,可刚才她竟在秦杳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温暖、宁静,让人想要不自觉放松的安定,这种感觉从上个世界的半夏离开后她就再也不曾感受过。 刚才秦杳摸她头顶的瞬间,她差点以为半夏又回来了,她知道这不可能,半夏已经死在了那个世界,但她还是下意识抬起了头。 司丝不知道秦杳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直到现在她仍旧记得那一刻灵魂震颤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发芽,悄无声息,伴生的喜悦一次次破土而出,又一次次化为灰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迎来终结。 熟悉的感觉只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秦杳还是秦杳,回过神来以后,一切好像都只是错觉。 镜子中的女人眼神迷离,眸中尽是迷惘的神色,司丝抚了抚自己的眉眼,暗笑自己的天真可笑,好好的做个任务竟然还玩起了感情,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她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司丝,你状态不对,你在想什么,你可别吓我!】 主神空间里,看着司丝一会苦着脸像个六根不净的尼姑,一会又勾着红唇像只得了道的妖女,923冒出一身冷汗,可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923一贯大惊小怪,听到动静,司丝从往事中抽离,她拿起桌上的木梳,懒懒散散的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又变成了往常那般对所有事都不甚在意的模样。 【我能有什么事。】 司丝声色淡淡,冷淡的模样逼的923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刚才还想趁着关心她的机会给她推销一波新上的道具呢,看来是没戏了。 司丝没有理会923的小心思,转而思索起了秦杳今日的异样,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司丝的思绪再一次变得混乱,犹豫着她还是开了口。 【三三,你知道秦杳她怎么了吗?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 难得听到司丝又问他这样的问题,被晾了许久的923终于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了,他精神抖擞,以八倍速度翻看了秦杳最近经历的事,最后得出结论。 【没什么异常啊,中规中矩,也没人去找她麻烦,每天的生活都积极向上。】 【那她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刚才推门进来卧室的瞬间,她明显的感受到秦杳身上的气息变了,或者说从最开始见到她时,她就觉得秦杳不对劲。 【可能是恨嫁了?好朋友要嫁人了,她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感触吧,你刚才就是在想她?哎呀,司丝你别管她了,她活蹦乱跳的能有什么事?】 秦杳今天的反应923也看在了眼里,她一向喜欢粘着司丝,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竟然一早离开了,说没有蹊跷肯定是假的。 不过,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姐妹花了,说她嫉妒也好,不适应也罢,总归像秦杳这样的人,她翻不出大风浪就是了。 923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吊儿郎当的让司丝不要在意,在他看来司丝这样帮助秦杳,给了她优渥的生活和自保的能力,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关心秦杳的感情生活。 看到923这副模样,司丝便知道她今天在他这里得不到有用的答案了,有时候她真的挺羡慕923这类直来直去的人,虽然可能会吃亏,但最起码没有那么多烦恼。 傅霂呈那边,自从他那日决定要接纳自己对司丝的感情之后,他对司丝的宠溺便发展到了过去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地步。 傅霂呈本是个颇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骨子里也带着传统,他没怎么想过自己娶妻时的场景,吹吹打打把新娘迎进门,敬茶拜天地,一系列程序不过是走个过场,便是对着他最心爱的宋遇青,他也没想着要搞什么时下流行的新式婚礼。 可在面对司丝时,不知是存着亏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当她提出要穿着婚纱在教堂举行婚礼时,他竟二话没说一口答应了下来。 司丝口中的新式婚礼和他最初准备的传统婚礼八竿子打不着,换句话来说,这就意味着一切都要重新筹办,傅霂呈一向不喜欢在这些虚无的形式主义上浪费时间精力,可这次他却全然没有怨言。 拍婚纱照那天,当他看着司丝穿着一身纯白的婚纱从试衣间出来时,他心里突然涌出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惊艳、欢喜、激动、歉疚、渴求眼眶微微发烫,喉咙哽咽,他扯着嘴角,虽是一言未发,可空气中流转的甜蜜却说明了一切。 婚纱店的老板是一个终身未嫁的法国女人,情伤后便漂洋过海来到了桐城,她这一生见过太多的未婚夫妻,他们或如胶似漆,或貌合神离,是敷衍,还是真有情意,她一看便知。 看着傅霂呈眼中的情绪,老板拍了拍司丝的肩膀,用醇正的法语对司丝说了句话,司丝愣了一瞬,而后脸颊微红,笑着点头。 离开后傅霂呈曾问过司丝老板说了什么,她没告诉他,只是踮起脚尖轻吻了下他的唇角,轻轻一触便分开,连他们之前唇舌交缠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可傅霂呈的心脏却像是要炸裂了一般,疯狂的几乎要跳出胸口。 这一刻,傅霂呈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虽然只有片刻,可那时他的世界里只有司丝,没有宋遇青,没有权势算计,只有眼前这个笑着望向他的司丝。 婚礼当天,穆亚教堂,神圣肃穆的白色教堂里来了许多人,桐城几乎所有有权势的人集中在了这里,共同见证这桐城两大势力的交融。 过了今天,桐城相互制衡的局面将不复存在,那新郎、傅家的第五子将正式成为桐城的新主人,有了司家的帮扶,傅家算是彻底从一众军阀中杀出了重围,从此北方,傅家一家独大。 第一排宾客中间,傅大帅嘴角噙着满意的笑容,看着台上相视而笑的新人,他第一次觉得他的这个儿子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因着傅霂呈母亲木讷的性子,他一向不喜欢她生得这个儿子,可没想到他的这个儿子本事却不小,不过短短数月,他便勾到了那骄纵大小姐的心,看她那羞怯欢喜的神情,一眼便知她那一颗芳心全都扑在了小五身上。 想起联姻前发生的意外,傅大帅不得不承认一切自有定数,当初若是没有答应换人,司家的一切现在说不定已经和傅家没了关系,毕竟他的六子没有小五的皮囊,也没有小五的谋略,更没有能牵制住司家的本事。 余光瞥向自己从小宠溺着长大的六子,此刻他正气恼又贪婪的看着他的嫂子,眼神直白露骨,欲望丛生,恨不得下一刻就冲上台去把人抢过来。 傅大帅摇了摇头,相比之下,台上那个举止有度、沉稳矜漠的儿子显然要比他身边这个强上太多,指尖轻点,他心中暗暗有了决断。 今日这场婚礼有人欢喜有人忧,而宋遇青便是这满心忧虑的其中一人,坐在傅大帅身侧的她今日也穿上了一身喜庆的旗袍,看着台上挺拔俊美的男人,她脸上始终挂着僵硬的笑容。 作为傅大帅的太太,傅霂呈的小妈,她从清晨起就一直在对宾客这样笑,面部肌肉酸胀的发疼,她心里含着不甘和嫉恨,可在人前她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欢喜的模样。天籁小说网 此刻,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对新人身上时,宋遇青藏在角落里的手掌正死死地捏着,因为用力,颤抖的指尖泛着狰狞的白。 宋遇青很早之前便知道了傅霂呈和司丝的婚约,可那时的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深知傅霂呈对她的心,从前不近女色的他为了报复她夜夜笙歌,但这些都只是做戏而已。 退一万步,便是傅霂呈真的和那些女人有了肉体上的交缠也没什么,因为她知道傅霂呈心里的人是她。 可现在,看着傅霂呈看向司丝那宠溺缠绵的眼神,她才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她的自负中变了味道。 明明几个月前傅霂呈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他不会履行婚约,他对司丝的嫌恶厌弃都是真的,他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排斥着这场婚约。 可现在他不仅把司丝娶进了门,还一再破例纵着对方的喜好。 成年之后,傅霂呈一直没有搬离傅府另立门户,便是他已经坐上了少帅的位子,他也没有任何要搬出去的打算,他依旧住在他母亲的院子里,并非是因为恋旧,而是因为她在这里。 可现在,他却重新在外购置了房产,位置选在了桐城最繁华的地段,距离他每日要去的军营有着将近一小时的车程,和傅府更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而这仅仅是因为司大小姐喜欢购物,喜欢附近西餐厅的食物。 宋遇青一向自诩十分了解傅霂呈的为人,从他还是个小小孩童的时候她便在他身边,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一度超过了他那个早已死去的母亲。 他的很多喜好都受她影响,他喜欢怎样的女人,喜欢什么样的餐式,他的生活细节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傅霂呈没有再去过那些声色场所,没有再带女人回来,意气风发,他甚至连她的面都很少见。 宋遇青不知道司丝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傅霂呈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变了,变得再也不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那个他,就连那暗戳戳想要伺机爬上他床的十六姨太都发现了异样。 宋遇青一直都知道人心易变这个道理,尤其是男人,可她以为傅霂呈是个例外,在她心里他和别的男人是不一样的,他不贪图美色,也不贪慕权势,他曾说过要带她离开桐城远离一切是非,是她拒绝了。 她以为他爱一个人便是一生,这也是她为什么敢转头嫁给他父亲的原因,他想要傅大帅的权势,也想要傅霂呈的心。 她笃定他会一直守着她,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赌错了,傅霂呈和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他有了新人,一个容貌绝美又可以给他带来巨大利益的女人。 宋遇青很早之前便听说过司丝的名字,在她还是个卑懦的女佣时,司丝就已经成了桐城所有名媛艳羡追逐的存在,她嫉妒过,仰望过,凭什么司丝她生来便拥有旁人努力几辈子也换不来的东西,而她却要在旁人面前卑躬屈膝。 现在,她终于也拥有了和司丝同样的地位,可这一切却是她费尽心机,用放弃她心爱之人的代价换来的,宋遇青不想承认她比不过司丝,可傅霂呈选择了司丝,司丝抢走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正大光明拥有的人。 人都是贪婪的,在得到了权势地位之后,宋遇青又想要爱情,在傅霂呈不再属于她的时候,她又想让他回到她身边,她也可以帮助他坐上傅大帅的位子,她现在的身份可以帮到他,她想和他重新在一起。 肃穆的雕像之下,圣父庄重的宣读着誓词,宋遇青看着傅霂呈小心专注的给司丝戴上了戒指,在两人亲密拥吻的瞬间,宋遇青几乎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风暴。 嫉妒缠上了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啃噬着她本就所剩无几的良知,她和其他正在鼓掌的人一样笑着,可心里却在盘算着怎样把司丝置于死地。 司丝原本并没有什么错,可当她在傅霂呈心中留下了痕迹之后,她便成了宋遇青心中最大的恶人。 第420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52 婚礼结束后,宾客熙熙攘攘的往林和大饭店而去,人群最后,司堇荀被孙逸同推着,少年笑得温润,乖巧的脸上因为近来的喜事多了些生气,看着像一潭春水般温软。 地上,不知谁的喜帖遗落在那,反复踩踏,上面沾满了脚印,也不知这喜帖的所有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看到那抹红色,孙逸同俯身将其捡了起来,他用手帕清理干净,递到了司堇荀面前。 司堇荀撩了撩眼皮,深黑的眸子中尽是和他外表不符的乖戾,他这眼神看得孙逸同脊背发凉,就在他以为他的举动惹怒了眼前的少年时,对方却闷笑一声,接过喜帖。 逼仄的气氛随着这声轻笑霎时消散,可孙逸同却没有半点敢放松的迹象,这个少年一向喜怒无常,他上一秒还笑着,下一秒就能把人送进地狱。 旁边又接连经过几个模样俏丽的少女,她们互相推搡,红着脸凑到司堇荀身边,姿态扭捏又大胆。 你,你好司小少爷,我,我叫梁清,我父亲是金宏实业执行董事,今天很,很荣幸能来参加你姐姐的婚礼,你姐姐很漂亮。 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女,司堇荀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轻柔的微笑,谢谢,你的小礼服也很适合你。 真,真的吗? 得到意料之外的赞美,少女惊喜,眼睛发着光,眼前的少年眼睛是深邃的黑色,像颗名贵的宝石,少女心尖微微荡漾,眼里的迷恋更深。 司堇荀诚恳的点头,声音清透,嗯,这个颜色很衬你肤色,剪裁也很好,这个手法是出自 旁边,孙逸同自觉的缩小了存在感,一言不发的看着少年用最纯净的笑容勾得一众少女发出了羞怯的笑声,他好像生来就有两幅面孔,就像那羊群中披着羊皮的狼,无辜的表象下,尽是杀人不眨眼的冷残。 少女们叽叽喳喳的和司堇荀交谈起来,他好像特别了解她们的心思,不过片刻功夫就和对方打成一片,有几个放得开的因着这突然拉近的关系随口说出了几句轻佻的话,逗的少年红了耳根。 看着眼前的纯情少年,她们一把将刚才的少女推到前面,少女站立不稳差点摔倒,慌乱中,她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两人挨得极近,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少年如玫瑰花瓣一样的薄唇,少女的脸腾的变红,她想逃跑,可最后还是被旁边起哄的人拘着发出了邀约。 周末,周末我们能一起去喝茶吗? 听到这话,司堇荀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温润的少年极具绅士风度,时间地点你来定,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派车去接你。 那,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得了满意的结果,少女们像旋风一样飞奔着离开,一路上全是激动雀跃的笑声。 司堇荀目送她们离开,眼中的温度一寸寸消失,他手上还拿着那张喜帖,待到笑声消散一空,他的目光也移至了喜帖上。 看着喜帖背后的祝福语,司堇荀的目光彻底被寒冰覆盖,他轻蔑的笑着,仿佛经历了一场荒谬的闹剧,同心同和,缔结永恒 同心同和是不可能了,只有痛苦和折磨会伴她一生。 等到教堂里的宾客全部离开,司堇荀一点点将手里的喜帖撕成碎片,当漫天碎屑飘荡着坠落,猎物钻进笼子的喜悦让他再也抑制不住心潮的澎湃。 少年薄唇勾着一丝笑,有点癫狂,又夹杂着狂喜,他看了眼自己的双腿,隔着华贵的衣料,瘦削的指尖轻抚着曾经贯穿了皮肉、让他一度想要去死的伤疤,他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这一天。天籁小说网 昨天白天,秦杳到南林公馆找司丝的时候,他并不在那里,秦杳暗中打听过他的去向,她在怀疑他,或者说他在诱导她怀疑他。 昨天他很早便出去了,和林澈一起,名义上是要给他的好姐姐准备新婚礼物,实则是去了关押张蔓的牢房。 张蔓死了,在折磨尽兴之后,他亲手割开了她四肢的血管,亲眼看着她流干了血液,死不瞑目。 那间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密密麻麻溅满了张蔓的血,那种甜腻的味道让他心旷神怡,若非是她的血太过肮脏,他真想把那猩红的液体全都喝下去。 在他拿着手术刀切开张蔓的皮肤时,他的耳边全是她垂死挣扎的谩骂,她似乎已经疯了,狰狞恐怖,任谁也无法想象这人半年前曾是桐城最风光的富太太。 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憎恶、怨恨,看到了她对活着的渴望,短暂的一瞥中流露出了太多的情绪,可这之中唯独没有歉意,哪怕濒临死迹,张蔓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直到他提到了锦城,提到了秦杳,那个一出生就被她偷换了的女儿。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秦杳的生平,他把秦杳的照片拿了出来,娇俏的女孩站在花丛中笑得甜美,仿佛这世上从不存在什么可以侵扰她的东西。 这是张蔓为秦杳偷来的人生,她忍受着骨肉分离瞒了半辈子的秘密,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那一刻,张蔓的眼神变了,那抹渴望活着的光芒熄灭了。 她开始急喘颤抖,双目圆瞪,她似乎是想用自己的命换得秦杳活下去的机会。 可他怎么会让她如愿,他当着张蔓的面把秦杳的照片撕碎,丢进火盆中化为灰烬,他让她不要着急,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和她的女儿团聚。 他笑着欣赏她灰败绝望的表情,等她奄奄一息,仅剩一口气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还有事没做。 他腿上的伤痕是她弄出来的,他前半生所有的苦难都是拜她所赐,他想她大概没有见过自己的腿骨被取下来泡进溶液的画面,也没见过皮肉翻卷,筋脉外露的场面,而这些他都经历过。 他再次捡起手术刀,缓步靠近,遗憾的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发出惨叫,她死了,在遗憾和痛苦中死不瞑目。 野狗啃食她的尸体时,他就站在旁边看着,那红白相交的骨肉在犬牙下反复磋磨,那样的画面让他突然想起了司丝。 在这之前的前几天,司丝曾问过他张蔓夫妇的去向,他说他们出国了,时逢当地政治暴动,便是她的婚礼他们大概也来不及赶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她是失落的,她大概也猜到了其中的缘由,她虽然在生得骄纵跋扈,可到底是不得双亲喜爱。 若非他成了残废,她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这司家的权柄并不一定会轮得到她。 司丝笑着,强撑着说没关系,她一脸洒脱,可他却只觉得她虚伪又可悲。 直至现在,司丝仍不知道张蔓并不是她的母亲,她渴求的母爱,迫切想要留住的父亲根本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即便她再怎么费心讨好,她也得不到该有的温情。 在知道她因为那些肮脏的谎言而抛弃了他的时候,她会后悔吧,可那又怎样,他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张蔓的血是脏的,司丝的也是,可她们又是不一样的,如果今天躺在他手术刀下的人是司丝,他想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她的血全部吞入腹中,他就是这样,对她半是憎恨,半是渴望。 当她以救赎者的身份闯入他的视线时,他就想完完全全的把她困在身边,最好是融入他的骨血,再也无法分开,无法背叛。 就快了,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了,等到司丝她被傅霂呈榨干最后一丝价值,他便把一切都揭开,把她绑在他身边,让她整日整夜面对着这样的他。 出了教堂后,司堇荀把别在胸口的礼花取下来,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他敛去了眸中嗜血,对孙逸同道:上次让你们准备的贺礼准备好了吗? 已经备下了,需要现在送去吗?孙逸同应道。 再等等,不要毁了姐姐的新婚夜,等三天后她回门的时候吧,总要先让她尝到些甜头 没有到过天堂,怎么会感受到地狱的痛苦,只有让她真正经历过爱人的呵护,她才能体会到被背叛利用的痛。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刚才在台上,他那姐夫的眼神一直寸步不离的胶着在司丝身上,他是喜欢她的吧。 他承认他的姐姐很有魅力,可如果傅霂呈知道司丝是绑架宋遇青的凶手,他还会继续喜欢她吗? 想象着司丝被傅霂呈折磨的画面,司堇荀突然觉得一股亢奋的电流正沿着他的脊骨一路向上,他期待着司丝堕入地狱。 可却没想到最后被困其中的人是他。 是夜,林和大饭店雅间,忙碌了一天,司丝终于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逮到了偷懒的机会。 一进门司丝就瘫坐在了沙发上,这一天下来又是敬酒,又是应酬,腰酸腿疼,着实让司丝体会了一把新嫁娘的辛酸。 司丝揉腿的时候,923冒了出来,他把他珍藏的舒筋止痛丸甩给司丝,嘚瑟的开口,【司丝,小白眼狼把伪造的证据寄出去了,掐算着时间,估摸着三天后就能送到傅霂呈手中。】 【三天,还要等这么久他走的是什么路子?经了傅山的手?】司丝蹙眉,磨磨唧唧的磨蹭什么? 【嗯,经了傅山的手,里面有你绑架宋遇青的证据,以及你买通医生,伪造伤情的情报消息。】 【啧,小东西挺狠啊。】他这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她死啊。 【还有一件事,小白眼狼的官配出来了,他们白天碰过头了,还约好了周末一起喝茶。】 923不满的哼哼着,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玩意竟然还有小姑娘喜欢他,老天是瞎眼了吗? 原主被他害得那样惨,这玩意竟然儿孙满堂,幸福到白头! 923气到跳脚,司丝见了轻嗤一声,【你至于吗,这一次不会再发生这些事了。】 司堇荀马上就要痛哭流涕了,估计没那个心思谈情说爱。 司丝还是那副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看着她,923登时像是吞了一颗定心丸,他怎么把他身边这朵霸王花给忘了,虐渣男什么的她最拿手了! 冷静下来之后,923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磕磕巴巴,看着司丝欲言又止,俊俏的厚脸皮破天荒的变了颜色。 【司丝,今晚你,你和傅霂呈】 923动动手指,司丝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挑了挑眉,眸带戏谑,【怎么?新婚之夜啊,你想看?】 【我可以免费提供人偶替身!绝版替身!腰细腿长,肤白貌美,名器加身!】923献宝似的掏出个盒子,巴巴送了出去,一脸狗腿相。 把玩着盒子,司丝轻嗤一声,如火的指尖抚过上面的纹样,眸带风情,勾唇轻笑。 【三三啊这是什么情况,嗯?这是被人夺舍了?色鬼上身?这么急】 【你说什么呢!别瞎说!科普你懂吗,我只是比较好学!】 923欲盖弥彰的扯着脖子反驳,脸红耳赤。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看上了傅霂呈的身子,更不会承认他是为了小一一才决定要学习的! 为了以后的幸福,923吞了吞口水,舔着脸继续劝说。 【司丝啊,傅霂呈他马上就知道真相了,满打满算你们那个,咳!蜜里调油的机会也就这么三两天,再拖他就恨上你了!】 【虽然,虽然强取豪夺什么的也挺好的,但是把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情我愿,你搂着我,我勾着你,多有感觉不,不是!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见!】 暧昧交缠的画面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923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张脸涨的像个茄子。 瞧着923又羞又恼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模样,司丝脸上的笑意加深,为了防止刺激过了伤到纯情系统的幼小心灵,她没有接话,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 【三三,你去帮傅山一把,最好让傅霂呈在后天之前就知道真相,还有司堇荀那边,我之前准备的消息也放出去,原主为他付出的一切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了。】 他不是想要她无法回头吗,那她便毁了他反悔的机会,真是令人期待啊,亲手把为他付出一切的姐姐推进了火坑 第421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53 深夜,月色柔美。 透明的玻璃反着光,外面的黑暗中点缀着街边的亮色,里面的光影中倒映出一道模糊妖娆的身影。 丝绸制的睡袍勾勒出司丝修长丰润的身姿,长发妖曼的铺散在身后,领口微开,轻易便能看见里面白皙的肌肤和曼妙的锁骨,她执着酒杯,轻晃着里面暗色的液体,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自然轻翘的唇角似乎也被赋予了一种冷艳的美感。 房间里,稀里哗啦的不断传来些水声,旁边沙发上,深黑色的西装和配套衬衫被人丢弃在那,凌乱的交叠成一团。 将酒杯中最后一口液体饮尽,司丝的身体整个被人从后面搂住,灼热的气息穿过发丝喷洒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傅太太,我洗完了……” 混乱的气息里夹杂着浓浓的欲望,低哑的声音还没散尽,滚烫的吻便落了下来,手指拨开发丝,薄唇一下下接连印在了司丝的后颈。 “傅霂呈……” 仿若失去控制的力道让司丝浑身战栗,她覆上男人做乱的手掌试图制止,声音颤抖。 “嗯……” 傅霂呈闷哼一声,分不清是回应还是喘息,他反握住司丝的手,亲吻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另一只手箍着她的腰,撕扯着那处的绑带。 许是因为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傅霂呈的力道多少有些粗暴,司丝被这样的他吓到,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她攥住傅霂呈的手指,用力拉着不让他动。 “傅霂呈,你等等,你先别这样!” 抚摸的动作被她打断,傅霂呈从她颈间抬头,他拧着眉,语调不满,“傅太太,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 “知道就行!” 话音未落,傅霂呈就扯着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把怀里的人推到了墙壁上。 高大的身躯挡住她的去路,双手箍着她的手臂,猛然抬高,将她那双不老实的小手压在了两侧,他微微压低身体,声音嘶哑性感,“傅太太,之前欠下的账该还了!” “不是,你先听……”我说。 高脚杯滚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傅霂呈没有理会司丝想说什么,他吻住了她,长驱直入,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他只想由着本能把梦中的事一一在她身上重现。 “司丝,傅太太……” 房间里的灯光是暧昧的暖色,喘息间,傅霂呈声音喑哑缠绵,疯狂的欲念在胸膛如藤蔓般滋长,而这一次他再也不用费力压制,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傅霂呈的心脏像是疯了般的跳动着,指尖是滑腻温软的触感,司丝还在不停地挣扎,活泼闹腾,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即将拥有她的浓烈喜悦紧紧缠绕着他的心,那种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无限生机的兴奋让他止不住颤抖,这种感觉便是他当初挣脱泥潭,手握兵权正式踏入众人视线的那一刻也不曾有过。 气息交缠,浅吻变成深吻,司丝转动手腕,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她睫毛轻颤,可换来的却是更有力的压制。 不知为什么,傅霂呈似乎总能预判司丝的动作,薄唇紧跟着她,直到她喘不过气时才勉强松开。 他微微往后退开些许,低头看着她,闷笑着开口,“怎么委屈成这样?又不是头一回亲你。” 司丝长发凌乱,唇上还带着肆虐过的痕迹,她撇过头不愿看他,脸颊绯红,似乎有些生气。 傅霂呈最喜欢她这副气恼着使小性子的模样,他宠溺的看着她,胸腔震荡,发出一声愉悦的笑声。 “你还笑!”司丝气结,瞪了他一眼。 傅霂呈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或者说是视而不见,他轻勾出黏在她唇畔的发丝,直直望着她的眼睛,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站着来?” ……什么站着来? 司丝怔愣一瞬,有些不明所以,可很快她便意识到他说的‘站着’是什么意思,她霎时瞪大双眼,脑袋摇的像只拨浪鼓,不得动弹的双手再次挣扎起来,又气又羞。 被司丝一本正经拒绝的可爱模样逗笑,傅霂呈松开她,得逞的改搂住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眼神直白,放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一般,“那就去床上。” 说着,傅霂呈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束着她不停扑腾的双腿,大步往床边走去。 身子在床垫上弹跳几下,司丝有些眩晕,她一个骨碌爬起来,可很快她就被傅霂呈捉到,本就只围了条浴巾的他在这时已经彻底褪去了最后的遮挡。天籁小说网 见到这一幕,司丝一把捂住双眼,脸颊充血,“傅霂呈,你别这样!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待会说。”自己再无阻碍,傅霂呈转而把手伸向司丝。 “不行……你别这样,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司丝死命地揪着自己的衣领,不让他得逞,傅霂呈也不恼,转而俯身吻住她的耳垂,含糊道:“嗯,你说,我听着。” 傅霂呈急切的应付,才不管她究竟想说什么,都到了这一步了没什么能阻止他得到她…… 可很快,打脸时刻就来了。 狂乱的亲吻着,傅霂呈突然被司丝揪住了头发,她凑到他耳边轻喃出几个字。 下一瞬,他的身体猛然僵住,眸光一凛,他先是质疑,继而伸手向下探去,在摸到那鼓囊囊的一团时,他愤愤的看了司丝一眼,眉尾低垂,压低声音粗喘道:“什么时候?” “……下午。” 傅霂呈闭了闭眼,呼吸凌乱,脸色一阵青白,似乎把不愿相信他盼了一个多月的新婚夜就这么结束了,看着身下一脸狡黠的人,他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的压抑着欲望。 “傅太太,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没有!这种事是我能控制的吗!”司丝掩去得意,一脸真诚。 “傅霂呈,就几天而已,你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两天,就当,嗯……就当……” 司丝的话被傅霂呈怨怼的眼神堵了回去,他皮笑肉不笑的睨着她,剧烈起伏的胸膛将他愤懑的情绪全都暴露了出来。 “就当什么?就当你还不是傅太太?就当我还不是你男人?傅太太,你在想什么?不妨说给你先生听一听,嗯?” “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是真不行嘛,别生气了好不好……” 话落,司丝便带着补偿的笑意轻啄了下他的唇角,傅霂呈被她这副撒娇耍赖的模样气到,她该不会以为她这样他就拿她没办法了吧,在她心里他未免也太好打发了。 愤怒的把司丝压在身下,他近乎疯狂的在她身上吮吻,本金收不回来,他多捞些利息总可以吧,不就是不做到最后,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求饶…… 时钟的分针悄无声息的转了一圈,房间里断断续续的传出几声女人低泣的声音,看着眼前一脸梨花带雨,仿佛去了半条命的司丝,傅霂呈舔了舔唇角,颇有些欲求不满的翻身下床进了浴室。 又过了许久,傅霂呈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回来,他看了眼桌上还没开塞的酒瓶,擦着发丝走到床边,“刚才酒杯里装的是红糖水?” 司丝裹着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背对着他哼了声。 “怪癖。”傅霂呈挑了下眉。 “哪里怪了,你不觉得这样喝红糖水很有情调吗!” “是是,数你最有情调。” 傅霂呈随手把毛巾丢到一边,俯身摸了下她的发顶,眼神温柔,“怎么这么久还没睡着,肚子疼吗?” 司丝嘟了嘟嘴,赌气的不肯理他,傅霂呈无奈的笑了笑,跑去桌边在酒杯里冲了些红糖水,哄着她喝下。 再次回到床上的时候,傅霂呈一身的水汽已经散尽,带着热意的手掌滑过腰窝覆上司丝的小腹,轻轻的揉着,“这样好些了吗?” 不适感渐渐退去,司丝舒服的哼了声,“这你都懂,平时身边没少跟着莺莺燕燕吧。” “现在才来计较这些?晚了,你就是醋死了也得受着,傅太太。” 傅霂呈满足的轻笑,手上动作不停。 …… 第二天,司丝睡到了自然醒。 昨天夜里,司丝身子舒服些后傅霂呈就又开始动手动脚,两人折腾到快天亮才睡,司丝累到浑身瘫软,睡到快中午才醒,可傅霂呈却早不见了踪影。 主神空间里,重温完昨晚学来的新知识,923还有些震撼,他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模样,对傅霂呈的花样叹为观止。 瞧着昨晚言传身教的师父悠悠转醒,923挠了挠还在发烫的耳尖,【司丝?你醒了吗?】 【嗯。】 司丝踢开被子,伸了个懒腰。 见司丝心情不错,923眨了眨眼睛,把要问的话过了一遍,【司丝,那个替身人偶好用吗?】 好用的话他去写个好评,不仅可以参与抽奖,还可以返一半的积分。 司丝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回想着昨晚的使用感受,她如实回答道,【很不错,下次还可以再来几个。】 这个绝版人偶和之前的普通替身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以随意切换,身随意动,操作简直不要太流畅,只这一次,司丝就爱上了使用这个道具的感觉。 【……】 听到还要多来几个,923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个绝版人偶很贵的,一个可以兑换十个普通人偶,要不是这次捡到了内测限定名额,只有参与好评才能抽奖,他才不舍的浪费积分。 【司丝,你可以详细说说使用感受吗?】 923对再来几个的事闭口不谈,他偷瞄着司丝的表情,小心试探,好在司丝也没多想,顺利得到想要的答案,923见好就收,赶忙转移了话题。 【司丝,你之前吩咐我做的事已经办妥了,小白眼狼那里这会已经知道不少以前的事了,你要看过程回放吗?我可以给你找出来。】 923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司丝分享,小白眼狼那张脸精彩的像个调色盘,要哭不哭的,可怜又可笑,他强撑着不愿相信的模样真是看得923身心舒畅。 这才哪到哪,不过是知道了冰山一角就受不了了,等他彻底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之后那才叫真正的绝望。 【看看吧,闲着也是闲着。】司丝又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闲适。 …… 司堇荀那边,一夜没睡的他眼里都是血丝,在这风平浪静、所愿达成的夜晚,他本该无忧安眠的,可他却极为清醒,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依旧睡在之前的房间,四周静悄悄的,一切仿佛都没发生变化,可冥冥中又有什么已经变了。 临近夏季,曙光来得越来越早,睡意全无,司堇荀起身走到窗边,厚重的窗帘拉开,外面已经朦朦胧胧的可以看清些人影。 那些人在清扫庭院,满地的鞭炮屑被扫成堆,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墙上的红绸还没来得及撤去,依稀可以看出些昨日的热闹和喜庆。 背后是看不清的黑暗,浅薄的光线洒在司堇荀身上,冷寂的黑眸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格外扎眼,他站在那里看着窗外,高挑偏瘦的身影落寞凄清。 司丝嫁人了,太阳还没升起,现在仍旧是她的新婚夜,她和傅霂呈现在应该已经成为真正的夫妻了吧,她得偿所愿,而他亦是如此。 繁华过后只剩凄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鞭炮炸裂的味道,他盼这一天盼了这么久,可这一刻心里却如眼前这昏暗的景象一般冰冷。 昨日的亢奋经过一夜的沉淀早已所剩无几,他看了眼墙上的合照,眼梢微垂,求救般的异样终是被他忽略了。 过了没多久,天色大亮,司堇荀如往常一样换上了那副虚假的皮囊,他约了林澈,计划又往前推进了一大步,是时候商定接下来的事了。 到了约定的地方,司堇荀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往里走,可还不等他进去,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喊住了他,那人庆幸又震惊。 这声音司堇荀并不陌生,他回过头望去,那人果然是幼时将他从地窖里救出来的护卫。 第422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54 林澈迟到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特地起了个大早,可谁知他母亲比他更早,她堵在门口,为的就是警告他不要再‘忘了’中午的相亲局,林澈大清早被拎着耳朵一顿臭骂,心里郁闷的不行,仰天痛呼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林澈好说歹说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到了约定地点后已经迟到了半个多小时,司堇荀模样生得温雅,可内里却不是个好脾气,他这次迟到这么久,一会少不了要在他无声的怒火里烧一烧。 车子停稳后,林澈捏了捏鼻梁,深吸一口气,“算了,左右都是死,早死早托生。” 推开车门,林澈来不及整理衣服上的褶皱,脚一着地就往里跑。 越急越容易出事,林澈脚踏进门厅的瞬间,里面正好出来个人,是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脸上满是风霜留下的沟壑,眼睛浑浊,里面隐隐透着泪光。 见是个贵人,中年人本能的躬身道歉,“不,不好意思,冲撞了您。” “没事,是我太着急了。” 对外,林澈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他身上并没有目中无人的陋习,他在对方退开前先让出条道,谦和的笑着。 看明白林澈的意思,中年人有些惊讶,可他还是讪讪的点头,双手合十,面带歉意和感激,快步离开,就好像他身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正在追赶他。 在这个年代,众生皆苦,也不知这苦难什么时候是个头,林澈摇了摇头,眼里带着迷惘,随即迈开步子继续往里间跑。 可没跑多远,他在拐角处又撞上个人,这回是个熟人,是司堇荀的贴身保镖,话少又衷心,就是冷着张脸看着不太好相处。 猛然顿住脚步,林澈惊魂未定,气到抓耳挠腮,他这是犯太岁了吗,一大早做什么什么不顺。 看到林澈,保镖也是一愣,他冲林澈微微躬身,转身离开,惯常不带表情的脸上竟也多出些慌张。 怎么了这是? 林澈就像那二丈和尚,他很想抓住那名保镖,问他干嘛去,可转念想到自己这时候还没见到司堇荀,好奇心又被他压了下去,管他东西南北中呢,先管好自己吧。 接下来直到推开包厢大门,林澈这一路都畅通无阻。 “堇荀!我跟你说啊,我这大清早的真是太倒霉了,又是挨骂又是撞人,中午还要和个夜叉相亲!” “你说我是不是得去买条红裤衩穿穿,这也不是本命年啊,怎么衰成这样!” 林澈一进门就开始倒苦水,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总归是解释清楚他迟到的原因了。 他大次咧咧地进去,把身上的外套丢在椅子上,刚坐下,他就觉得气氛不对。 包厢里面,司堇荀背对着他站在窗边,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些什么。 “堇荀?” 林澈心里‘咯噔’一跳,这不会是被他气疯了吧,完蛋,回去他就穿红裤衩! 林澈硬着头皮起身走到司堇荀身边,他摸了摸鼻子,歉疚道:“堇荀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你,你这是怎么了!” 看清司堇荀的模样,林澈大惊,眼前这人眼神仿佛失去了焦距,虚空地盯着窗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憔悴,眼眶通红,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上次见到司堇荀这副模样还是在他遭遇爆炸差点站不起来的时候,他那会一心求死,整个人就好像被抽去了魂一般。 这是发生什么了?他怎么又这样了! 林澈脸上浮现出几分不确定的神色,他敛眉上前,拍了下司堇荀的肩膀,尽可能放松情绪,笑了笑。 “你这是怎么了?熬大夜了?不至于吧,不就是计划成功了,激动成这样?” 司堇荀没理会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睫毛微微落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里的血丝。 林澈有些焦急,他越想越不对劲,“堇荀?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别闷着不说话啊!” 林澈扯着司堇荀的手臂,蹙眉看着他,过了许久,司堇荀终于张嘴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林澈,司丝回国那天……为什么会昏迷?” “回国那天?你说我和她第一次见面那次?” 司堇荀看着他没吭声,林澈了然,道:“应激性心肌病,不是跟你说是气的吗?” 司丝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被人绑去那样羞辱折腾,会气晕过去并不意外。 听到这个回答,司堇荀动了动嘴唇,眼神依旧恍惚。 “……还有呢?” “还有失血过多,幽闭恐惧症发作,呼吸不畅窒息昏迷,我病历上不都写了吗?你没看?” 林澈如实回答,他一脸不明所以,到现在还没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他提那件事做什么? “幽闭恐惧症……呵哈哈,原来是真的。” 司堇荀荒凉一笑,绕过林澈,摇晃着走到桌边,腰背下颓,跌坐在轮椅上。 “……什么真的?司丝有病有什么问题吗?” 林澈不明白司堇荀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司丝越倒霉,越痛苦,他就应该越开心才是,这怎么跟死了老子一样,他紧跟过去,不住地追问。 “林澈,小时候把我从地窖里救出来的人……是她。” “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林澈也僵住了,他张着嘴,手掌无意识的攥了攥,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推开了一扇掩藏着无数真相的大门。 刹那间,他突然想起来刚才在门口遇到的人为什么这么眼熟了,那不是早前承了司堇荀母亲恩惠,时不时对司堇荀多加关照的护卫吗? 听闻那名护卫几年前就被司家赶了出去,他们一家得以在桐城安身立命还是司堇荀暗中帮扶,为的就是为了报答那护卫当年把他从地窖里救出来的救命之恩。 怪不得那人刚才那么慌乱,原来救人的不是他。 可是为什么? 都过去这么久了那人为什么现在突然跑来说这事,他又为什么不早说! “堇荀啊,司丝她,她只是救了你,但她伤害你也是事实,你别想太多。” 林澈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事已至此,他除了说些这样的话帮司堇荀开脱,其他的竟是什么也想不到,或者说他不敢往下想,不敢承认这背后还掩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和司堇荀相交多年,他深知司堇荀和司丝之间的所有恩怨,司堇荀他当初之所以恨上司丝,地窖下面发生的事功不可没,如果这件事另有隐情,那是不是意味着其他的事也是?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司堇荀的唇瓣一片青白,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轻颤,像是在努力作出笑容,又像是在拼命压制心里的痛苦。 “林澈,当年是我把司丝推进了地窖里,她来救我了……是我,是我把她,把她推了下去,她当年没有出去游玩享受,她差点死了,是我差点害死了她!” 司堇荀的话里全是颤音,他看着自己打着哆嗦的手,又想起了刚才那名护卫说的话。 ‘司丝小姐被发现时已经快没气了,她伤到了头,流了好些血,被送去医院抢救了好久,身上扎满了阵眼。’ ‘少爷,是我鬼迷心窍了,我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司丝小姐,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在地窖外面发现了您,我以为是您自己爬出来的,我真没想到司丝小姐会在下面!’ ‘少爷,我有罪,我是想跟您说明真相的,可太太不允,她拿我全家老小的命威胁我,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涉事的人都被清理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家里人去死!’ ‘现在司丝小姐嫁人了,夫家是个有本事的,我这才敢把真相说出来,去年饥荒我家里人都死光了,我留着这条命就是为了说出这秘密,报应,都是报应!’ 护卫说的这些事司堇荀明明没有经历过,可这一刻他却像是真切地看到了一般,那地窖他待过,他知道里面有多黑,伸手不见五指,像是能把一切都吞噬殆尽。 地窖里面的空气十分稀薄,只有一个半掌大的换气孔,他只在里面待了半天就几乎要疯了。 两天一夜,司丝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忆起那时的经历,司堇荀的呼吸仿佛被人用力掐断,他抚着胸口,拼命喘息,像条搁浅的鱼,翻腾着求生。 司堇荀这模样吓坏了林澈,他立刻俯身摇晃着司堇荀的肩膀,高声叫喊。 “堇荀!你放松,别再想那些事!你看着我,你抬头看着我!” “堇荀你别不说话,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你说的‘不是’是什么意思?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听到林澈的声音,司堇荀慢慢回神,他抬头看着林澈,眼里写满了无助和恐慌。 “他说司丝救了我……” “我知道,我知道,堇荀,是司丝从地窖里救了你,她救了你一次,我们找机会还给她,我们也救她一次,我们还给她,你别这样!” 林澈知道司堇荀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愧疚,可他们姐弟之间的恩怨纠葛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一件事一笔勾销。 司堇荀对司丝的怨恨有多深林澈是知道的,他曾劝过司堇荀,可对方铁了心的要报复,他没办法只好应承,事已至此,他们早就没了后悔的余地。 他们若想后半生继续安稳下去,只能若无其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澈不明真相,可司堇荀却是透过那一角窥得了整座冰山,他摇着头,满面悲戚,像是疯了般。 “不是的!不只是这一次!” 司堇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护卫跟他说了许多事,他说司丝之所以枪杀那名丫鬟是为了保护他,说司丝为了保护他受了很多苦,说司丝是个好人让他不要辜负了她为他做的一切。 那护卫说了许多,几乎每一件事都和他记忆里的真相相悖,这些传言很多人都知道,但他们大多已经死了,不知死在了谁的手上。 司堇荀不愿相信这些话,这对他来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荒谬至极,可他又怕这些事和地窖那件事一样,是他误会了她。 在林澈的逼问之下,司堇荀还是把他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听完这些真相,林澈和司堇荀的反应差不多,他瘫坐在椅子上,面容僵滞。 他一遍遍回想这些话,思索琢磨着,仍旧想要为自己的愚蠢开脱。 “堇荀,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所谓的真相都是假的?” “那护卫出现的时机未免也太过凑巧了,为什么偏偏只有他活了下来,还这么巧的碰见了你,这些事会不会是司丝故意设计好的?” 这种可能性司堇荀不是没有想过,可那护卫人就要死了,又没有亲缘在世,他没有理由骗他,而他眼里的悔痛也不似作假,他是真的想要赎罪。 这一刻,司堇荀多么希望这一切真的都是出于司丝的算计阴谋,他不想欠她,更不想承认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恨错了人。 可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司丝真的一直都在为他着想,宠他、保护他,那他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事又算什么? 司堇荀一颗心几乎被恐惧包围,他明明已经快要成功了,可所有的一切又都失去了意义,不仅如此,还有可能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 司堇荀勉强稳住心神,眼底全是挥之不去的慌乱和紧张,“去查!便是再难也要把那些知道真相的人找出来,只要还有人活着,就一定能查清楚!” “堇荀……” 今日发生的事几乎颠覆了林澈全部认知,虽然他嘴上不肯承认,还一直在劝说司堇荀,可他心里莫名的有一种预感,这件事好像真的是他们弄错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越是他们不愿看到的事,发生的几率越大。 林澈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拿起衣服想要离开,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件事,脸色一白,急声道:“堇荀,我听傅山说你让他给傅霂呈送信了是不是?是不是你前阵子让我伪造的病例证明!?” “堇荀!撤回来!他们才刚结婚,如果傅霂呈看到误以为自己被骗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司丝的!” 第423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55 病例证明…… 听到林澈的话,司堇荀霎时从恍惚中惊醒,不可以! 不能让傅霂呈知道那些事,傅霂呈肯为了宋遇青履行婚约,如果他看到了哪些证据…… 不!绝对不可以! “傅山!” 想到那些极有可能都是误会的真相,想到司丝会因为他的自以为是遭受迫害,司堇荀整个慌了神,他猛然从轮椅上起身,当即就要跑出门去。 意识到司堇荀要做什么,林澈迅速上前拉住他。 “堇荀!你疯了,你就这样出去被人看到怎么办!” “你放开我!” 司堇荀甩开林澈的手,目露凶光,“那封信绝对不能落在傅霂呈手里!” “我知道!可你先冷静下来好吗!你不是卡了司丝回门那天送出去吗,还有时间,还来得及的!” 司堇荀虽然看着瘦削,可力气却不小,尤其现在他情绪激动,更是把全是肌肉的爆发力推上了极点,林澈有些抓不住他,几次险些被他推在地上。 “就只是病例而已!实在不行我就说是我弄错了,我来扛!你不能就这样跑出去!” 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便是真的发生了也总有应对的办法,林澈自以为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可司堇荀却像头被掐住命门的狮子。 “不止是病例证明!还有宋遇青被绑架的证据!傅霂呈会杀了她的!” “什么……堇荀你,你把那件事嫁祸给了她?!” 林澈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堇荀,他没有想到他竟会做的这么绝,他这是想借着傅霂呈的手除掉司丝吗?! 傅霂呈是什么样的人整个桐城没有人不知道,那是个对敌人心狠手辣,对亲人没有一丝温情的男人,堇荀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所以别再拦着我!” 司堇荀趁着林澈恍神一把将他甩开,他咬着牙,心里恐慌到了极点,他后悔了,他一刻不把那些证据拿回来他就一刻不得安生。 司堇荀一秒钟都不想耽搁,他拉开房门就要出去,他已经没有理智了,只要一想到他会害的真心对待他的姐姐从此再无宁日,他就无法呼吸。 司堇荀已经踏出了房门,就在这时林澈突然又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堇荀!我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可你也不能就这样出去,司丝她不知道你的腿已经恢复了!如果被别人看见,这件事迟早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到时候你要怎么解释!” “如果她知道你一直在骗她,她会怎么想?!她会恨你的!堇荀你冷静一点!”3sk. 她会恨你的…… 司堇荀脑海里一阵炸响,他僵在原地,身体晃了晃,任由林澈把他拖了回去,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腿,他怎么忘了这件事。 因着计划快要实现,除了在某些特定的人面前他还坐着轮椅,其他时候他都以真面目示人,使用轮椅的频率越来越少,这也让他渐渐忘却了这种感觉。 人在慌乱的时候最容易暴露本能,装的就是装的。 “堇荀,傅山那边我会去派人联系,这件事你别出面,你相信我,我一定赶在傅霂呈看到之前把信拿回来!” 察觉到司堇荀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林澈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会没事的,你相信我。” 他们还没有真正伤害到司丝不是吗? 只要他们及时收手一定还来得及。 “堇荀,想想你姐姐,如果我们真的错了,我们首先要做的不是后悔补偿,我们要抹去曾经伤害过她的证据,堇荀,我们不能自己乱了手脚!” “你姐姐是什么性格你最了解,她不傻的,稍有些异常她就会察觉到,有些事你不能继续插手,你就跟之前一样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越乱越容易出事的道理还是你教给我的!” 林澈哪里见过司堇荀慌成这样,愣愣的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全然没了主意。 林澈不明白他既然这样在意司丝,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赶尽杀绝,现在只是知道了些不确定的事便怕成这样,所以即便那些事真的达到了想要的结果,他也不会解脱吧。 林澈的话稍稍唤回了些司堇荀的神志,道理他都懂,到了这个时候他再也没有去赌的资本,那些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早已夺走了他的全部筹码。 “林澈,一定要把信拿回来!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一切计划都要停止!” 司堇荀抓紧林澈的手腕,悲鸣般的声音像是从他喉咙里挤出来一般,“姐姐她……林澈,我不能再伤害她……” “我都明白,你放心,交给我!” 林澈语气坚定,早些年叛逆的时候,是司堇荀拉了他一把,现在他有难,他就是拼死也会帮他,士为知己者死,司堇荀的事就是他的事。 “谢谢你,林澈,谢谢你。” 司堇荀露出笑容,僵硬又难看,可其中的真挚却好似在发光,林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之间不说这些,我送你回去吧,你好好缓缓,找人的事我去安排。” “不,送我去富江路,我要去找她。” 司堇荀知道现在去找司丝非常不明智,可他心里太乱了,他耳边全是‘砰砰’的心跳声,就好像他的那颗心正在被人拿着铁锤反复敲击,疼痛难忍,难以喘息。 他很想她,从确定她患有幽闭恐惧症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想见她,只有她的声音,她的抚摸才能让他安定下来。 …… 司堇荀最后还是被林澈强押着回去收整了一番,等到他赶到司丝和傅霂呈在富江路的住处时已经中午了,此时,司丝和923刚看完早上的回放。 主人的小舅子突然过来,佣人不敢怠慢赶忙上去通报,听到消息,司丝换了身衣服就下了楼。 在等司丝下楼的这段时间,佣人给司堇荀端去了茶水,她说太太才刚醒来,让他稍等片刻。 佣人毕恭毕敬的离开,脸上带着难掩的喜色,全然没有料到她这一句话在司堇荀心中掀起了怎样的风浪。 司堇荀捧着茶杯,指尖不断收紧,他僵硬的坐在轮椅上,突然想起了林澈之前说的话。 林澈说的没错,他来早了也不一定能见到司丝,昨晚是她的新婚夜,她和傅霂呈一定……她起不来。 司堇荀说不出来心里是种什么滋味,除了最开始的愧疚和思念,又多了几分酸涩和无法宣泄的愤怒。 他能看出傅霂呈并非对司丝没有好感,只要他今后不从中作梗,司丝的生活并不一定不会美满。 可他又十分清楚傅霂呈对司丝存着怎样的心思,傅霂呈即便再喜欢司丝,那心里的位置也定比不上宋遇青,傅霂呈他是为了宋遇青才妥协接受司丝的。 瓷质的茶杯正在源源不断的散发着热意,可它却无法驱散司堇荀周身的寒冷,他看着客厅里极尽华美又分外陌生的装潢摆件,突然觉得过去的自己愚蠢透顶。 “阿荀,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司堇荀低着头被悔意折磨的时候,司丝终于收拾好自己下了楼,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人,她又是欢喜,又是责备,很快便来到了司堇荀身边。 “……姐姐。” 司丝在司堇荀面前站定,露出笑脸看着他,司堇荀下意识轻喃出声,在得知了那些真相之后,曾经被他刻意忽略的感情突然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怎么要哭了,姐姐是嫁了人,又不是出了别的事,以后多出个姐夫来疼你,你该开心才是。” 司丝揉了揉他头顶的碎发,声音温柔如水,十分宠溺。 “阿荀这是想姐姐了吗?” 司堇荀点了点头,仿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调侃,“姐姐,我想你了。” 司堇荀拉住司丝的衣角,贪婪地嗅闻着她身上的气息,察觉到他的依赖,司丝无奈地笑了起来,她俯下身,捏了捏他的脸颊。 “原来我们阿荀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呀,一晚上没见就要人安慰。” 随着司丝的动作,她脖子上缠着的丝巾映入了司堇荀的眼帘,那格格不入的颜色仿佛在刻意遮掩些什么。 司堇荀的目光落在那处,司丝起身的瞬间,那层层叠叠的布料如他所愿露出了一角。 心脏突然被狠狠地蛰了一下,司堇荀呼吸骤停,即便他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他真的看见那些痕迹之后,他还是不能接受。 亲热的痕迹,女佣羞涩又欢喜的反应,休息到现在才醒来…… 姐姐她真的和别人做了那种事,她属于别人了。 司堇荀悔痛交织,切身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命运弄人,如果他能早一些知道那些真相,姐姐她就不会和傅霂呈纠缠不清。 司丝没有注意到司堇荀的异样,她把轮椅往前推了推,在桌上拿了根香蕉递给司堇荀。 “阿荀,你吃过午饭了吗?” “没有。”司堇荀木然的接过香蕉,声音嘶哑。 “那待会留下一起吃吧,你姐夫一大早就出了门,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忙,你来了正好陪陪我。” 司丝漫不经心的拨开香蕉吃了起来,她嘴上抱怨着,可眼里的甜蜜却毫不遮掩。 “好。”司堇荀机械的回答。 “那今天中午我亲自下厨做几个你爱吃的菜,以前在家都是你做饭,这次终于轮到我给你露一手了!” 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司堇荀的嘴唇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试探的话,可现在他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不止是因为他意识到司丝和傅霂呈发生了关系,此时此刻,他突然相信了那名护卫说的话。 真的有人会每时每刻都带着虚假的面具,不露端倪吗? 不会的。 他也是个很会做戏的人,他骗过了许多人,他早习惯了装模作样感觉,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时不时的流露出真实的情绪,他身边许多人都怕他。 但在司丝身上,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真切的感受到对他的恶意。 联想到以前的种种,她对他一直都很温柔,她的脾气其实并不怎么好,可在他面前她却从没说过一句重话,她没骂过他,更没有欺负折辱过他。 她一直都在小心维护着他的自尊,甚至他现在脑海里也全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捧着点心食物送到他面前的画面。 小时候的他胆小又懦弱,是她一次次不厌其烦的在他身边轻哄安慰。 她对他的好是那样的显而易见,就连南林公馆的佣人也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赞扬过她。 可这些他都看不见,而那些一知半解,犹如空穴来风般的流言他却是一次都没错过。 厨房里接二连三的传来她的抱怨,都是些不好说给外人听的话,她很信任他,她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可以依赖的人。 可他辜负了她。 意识到这一点,司堇荀一下子红了眼眶,他想起身走到她身后抱住她,可他不能,他不敢当着她的面站起来。 司堇荀用力攥紧轮椅的扶手,他紧咬着唇边的软肉,溢出的血丝带着隐忍的味道,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司丝她从没有对不起他,便是她真的厌弃他又怎样,她不欠他,从最开始她就没有理由对他好。 他们之间甚至连血缘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张蔓,他和她之间根本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 司丝在厨房忙碌着,听着不断播报的好感度提示音,她悄无声息的勾了勾唇。 恰逢此时,她看见923鬼鬼祟祟的搓着手,傻笑着像是终于做了件什么了不得的事。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咳…被你发现了,那什么……我,我刚才在小白眼狼身上用了个小道具……】 923眨巴着眼,有些心虚。 【是嘛,都学会自作主张了,什么道具?说来听听。】 【就…黄,黄粱一梦,司丝你放心,我没动我们的共有积分,兑换道具的积分是从我的小金库里划走的!】 【司丝你别生气,我就是看不惯小白眼狼那副嚣张的样子,我知道你都安排好了,但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让他亲眼看见比较好,他天天晚上噩梦缠身,多直接,多快啊……司丝你觉得呢?】 【嗤!三三啊,别的没长进,折腾人的坏点子你倒是一学一个准。】 【我这不是觉得不过瘾吗……】 923压低了声音,讨好的笑着,这招司丝以前用过,他那时就觉得解气又奇妙,可惜现在‘黄粱一梦’真正发挥作用也是乘着司丝的风,如果没有她之前做的一切做铺垫,也达不到想要的结果。 要是有一天他也能像司丝这样运筹帷幄,把控全局就好了。 司丝大概能猜到些923的想法,她继续手上的动作,【多此一举,不过也无伤大雅,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有些事并不一定非得亲眼看到,感情是心在交流,后知后觉的感情有时远比迟来的真相更伤人。 第424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56 “先生,您回来了。” “嗯,里边这是?” 一回来,傅霂呈就听见餐厅里传来了司丝的笑声,欢快轻灵,和他印象中或娇羞、或妩媚的笑声完全不一样。 “哦,是司小少爷过来了,太太亲自下厨,这会刚上桌,先生您要先去用餐吗?” 亲自下厨…… 她还会做饭? 傅霂呈摆摆手,把外套递给女佣,抬步往餐厅走去,他眉心稍蹙,眼底的涌出些复杂的神色。 “哎呀!阿荀我跟你说,刘家那泼皮少爷就是过江的泥菩萨,就那德行还想……” 司丝看到门口的人影时,司堇荀正低着头给她切牛排,他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对方突然没了动静,他顺着她的话问,“那副德行还想怎样? 话音刚出,司丝突然起身,伴随着座椅在地板上磋磨发出的响动,满含惊喜的声音响起,一时间盖过了司堇荀的话。 “傅霂呈你回来啦!” 看到来人,司丝立刻像只小鸟一样飞奔过去,她抱住他的腰,惦着脚在他的下巴处轻啄了一口。 司丝一下子撞进傅霂呈怀里,他身子微微后仰,本能的环着她纤细的身子,勾起唇角,“我回来了。” “你去哪了?我一醒来你就不见了!” 仰头看着他,司丝瓮声抱怨,小模样看得傅霂呈心里一阵柔软,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笑着把她脸上的碎发捋至耳后。 “抱歉,司令部急电,出门前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司丝哼了声,“就你最忙了,司令部这么多人少了你就不行吗?你昨天才办完婚礼!” 傅霂呈笑笑没解释,余光瞥到轮椅上的少年,他正定定地看着这边,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梢微撩,傅霂呈抚了抚司丝的后背,“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不多躺一会,身子还难受吗?” 暗示性十足的话一出,周遭的气氛霎时发生了变化,司堇荀暗自咬牙,傅霂呈藏着得意。 司丝脸颊通红,拧了下傅霂呈的后腰,却摸到一手紧实坚硬的肌肉,随即懊恼道:“你,你说这些做什么?” “怎么了吗?是谁昨晚哼哼唧唧一直哭闹?” “傅霂呈!阿荀在这里,你收敛一点!” 想起昨晚的事,司丝压低声音,又羞又恼,深知她是个不禁逗的,达到目的,傅霂呈见好就收。 “好好,我不问就是了,听阿兰说今中午是你下得厨,做了什么好吃的?” 问完,他松开手臂,改拉着司丝的手,往桌边走去。 司丝回到座位上,傅霂呈走去旁边洗手,边洗边问。 “阿荀什么时候来的?昨天婚礼多亏有你帮忙,要没有你在,我和你姐姐指不定要忙到几时,这累了一天了,你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姐姐新婚第二天就跑到她家里,对着姐夫又是瞪,又是瞧,实在是少见。 这恋姐情节未免有些过了。 他对他这姐夫已经不是简单的嫉妒了,说是怨恨也不为过。 司堇荀也是个人精,听出傅霂呈的话外音,他笑了笑,看向司丝,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姐夫客气了,都是应该的,我不累。” “嗯,也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傅霂呈在司丝身边坐下,顺手拉过司丝的手,把本该送入她口中的牛排吞入腹中,动作自然,毫无违和感。 “傅太太,这是你做的吗?味道真不错。” 得了夸赞,司丝很是欢喜,“真的吗?我也不常做,你觉得好吃我也给你切一份。” “不用,我吃你剩下的就行。” 说着,傅霂呈就自顾自的把盘子端到自己面前,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没有发现这盘牛排只少了刚才他吃下的那一块。 察觉到司丝正在望着他,傅霂呈漫不经心的侧眸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我没骗你,这牛排味道真不错,我早上就没吃饭,正想着回来带你去西餐厅,谁知道咱们这么心有灵犀,我一回来就赶上现成的了。” 说完他又低头,叉了一块送入口中,像是真的饿极了。 听他没吃早饭,司丝有些心疼,她冲司堇荀递去个笑脸,对傅霂呈道:“没什么,你都吃了吧。” “嗯,真不错……” 傅霂呈嚼着牛肉夸赞,不露端倪,他知道司丝想说什么,这块牛排是司堇荀那臭小子给她切的。 从进门起他就一直在观察他,刚才趁着他洗手的空挡,臭小子把盘子送到了司丝面前,那乖顺的笑容真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司堇荀那边,接收到司丝的眼神,他失落的低下了头,对傅霂呈愈发厌恶。 既然一大早就离开了为什么现在突然回来,这顿饭是姐姐给他做的,傅霂呈他凭什么抢走! 司堇荀垂眸看着面前的盘子,这盘子的花纹材质和南林公馆的一模一样,可它的主人却不是他,一如他的姐姐,现在也属于了另一个男人。 从傅霂呈出现的那一刻起,司堇荀就知道他在打量他,那是男人之间与生俱来的敌意,抢夺领地资源乃至伴侣的敌意。 司堇荀不明白傅霂呈怎么会对司丝生出这样浓烈的占有欲,连他经手的牛排他都不愿让她吃,明明他喜欢的人是宋遇青,他却还厚颜无耻的跟他抢姐姐。 在场的三个人都是惯会做戏的好演员,他们很轻易的便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司丝若无其事,装傻充愣,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娇妻模样。 傅霂呈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司堇荀,心中隐隐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这臭小子看着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得这么简单,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姐姐已经嫁人了,他不像是拎不清的人。 早前他和司丝还没结婚时,司堇荀明明已经接受了他,一口一个‘姐夫’叫的特别亲,他以为他已经得到了他这个小舅子的认可。 可现在对方看他的眼神敛着凶煞,厌恨也稍带端倪。 他哪里惹到他了?就因为他得到了他姐姐? 还是说……他知道他早上去了哪? 所以特地跑来给司丝撑腰,亦或是来打小报告。 傅霂呈心绪微乱,不安爬上了心头,他小心的把视线转移到司丝身上,思索着。 今早天还没亮时,他拘着司丝刚做完那事没多久便传来宋遇青出事的消息。 那会司丝刚睡过去,脸上还带着放纵过后的红晕,傅霂呈自知新婚夜抛开妻子去找别的女人是不对的,可他心里放不下宋遇青,她哮喘犯了,没及时服药,被发现时人已经昏迷了。 傅大帅在婚宴后就离开了桐城,因着是军务,所以并没有带宋遇青一起。 昨天在教堂,他就发现宋遇青的状态不太对,他和她认识好多年,他又倾心于她,她是不是真的开心他一看便知。 在意识到她是在强颜欢笑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欢喜,她终于装不下去了,她并非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对他没了感情,她心里还有他。 然而这短暂的欢欣很快便被他身边的人取代,他终于和司丝结婚了。 激动和欢悦让他无暇顾及宋遇青,反正这些事他都会跟她就是清楚,总有一日她会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他放纵着自己的心和司丝离开了教堂,回了他们的家,他们的新婚夜虽不完美但也充满了甜蜜,他忘了宋遇青。 因而在听到宋遇青出事的那一刻,傅霂呈几乎想也没想就把原因归结到了自己身上,是他疏忽了,他只顾着刺激宋遇青,只顾着和司丝亲近,却没想到这样做的后果。 宋遇青那样柔弱的女人根本承受不住爱人的背叛,他从没想过要把计划说给她听,虽说他和司丝在一起本质上是各取所需,可他利用她谋权也是事实,这并不什么光彩的事,也容易暴露。 没了任何解释的婚礼对宋遇青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她一定误以为他变了心。 相比之下,新婚之夜抛开妻子去找别的女人所产生的罪恶感就变得不值一提。 他去了医院,守在宋遇青床边直到她醒来,他没有跟她解释结婚的原因,可一切又都昭然若揭。 此时,宋遇青转危为安,昨晚被他忽略的罪恶感又占了上风,他突然很怕司丝知道他的去向,不仅仅是怕她知道宋遇青的存在,他更怕她会对他失望,离开他。 他想也是爱她的,在他心里司丝和宋遇青同样重要。 傅霂呈不确定司堇荀是否知道了这件事,可司丝对他的态度一如从前,这就证明她还不知道真相。 现在只要确定司堇荀的来意就可以了。 这么想着,傅霂呈抬眸望向对面的少年,状似无意的询问。 “阿荀这趟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姐姐突然不在家有些不适应。” 司堇荀有些意外傅霂呈的直接,他眼里刚才一闪而过的心虚他并没有错过,傅霂呈想到了什么? 意欲探究,司堇荀笑了笑,敛去敌意,温软的模样和之前并无二致。 傅霂呈点头轻笑,看来不是他想的那样,若非如此司堇荀根本无需收敛,以他对司丝的在意程度,当着他的面戳破更直接,可他没有。 “嗯,原来是这样,阿荀你这样可不行,你是男孩子,以后总是要成家立业的,你要学会独立,总是这样离不开姐姐,弟妹将来一定会吃醋的。” “阿荀你也不小了,不如姐夫给你介绍几个世家小姐认识?” 听他说要给自己介绍女人,司堇荀心中瞬间被怒火充斥,他刚想出言拒绝,可司丝却是比他还要着急。 “傅霂呈你有合适的人了吗?不会又是上次那些吧,上次的不行!” “当然不是那些,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这次的是……” 司丝的话让司堇荀大失所望,眼里的光亮熄灭,他如遭重击,低下头不再看她。 耳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十分刺耳,司堇荀努力忽略那些声音,握着刀叉的手微微颤抖,压抑着不让司丝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上次…… 她很早之前就想给他介绍女人了吗? 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积极,她难道从没想过和他一直在一起吗? 她想让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难道只有他不愿和她分开吗? 为什么? 有些感情呼之欲出,司堇荀紧抿着唇,酸涩和痛苦犹如带刺的荆棘,蔓延生长,一寸寸刺进他皮肉,缠绕着他的心脏。 “傅霂呈你别自作主张,阿荀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要他自己做主,我们家不兴父母之命那一套,什么年代了还婚姻包办,迂腐!” “我哪有!” 傅霂呈心虚反驳,他不过是想早些把司堇荀这臭小子安顿下拉,省得以后分散司丝的注意力,怎么就成了包办婚姻了。 司丝没再理会傅霂呈,“阿荀,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你告诉姐姐,姐姐给你找。”天籁小说网 “阿荀?你在听吗?” “在听的,姐姐。” 司堇荀抬起头,他的脸色有些红,眼神清澈,他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只当他是在害羞,全然看不出他心里翻涌着怎样荒谬的念头。 “姐姐,我的妻子我想自己找,不用你和姐夫费心,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个很好的妻子,你会喜欢她的。” “这怎么能叫费心,一家有女千家求,桐城的好姑娘实在是太少了,你不抓紧可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不行,这事不能只靠你自己。” 说着,司丝一顿,白了一眼旁边的傅霂呈,接着道:“也不能靠你姐夫,他眼光不行,我得自己去张罗!” “……” 傅霂呈无辜被骂,俊脸一黑,他哪里眼光差了,他眼光差能把她娶回家吗? 这话傅霂呈不敢说,说了他的傅太太又要跟他闹。 “不用的,姐姐。”司堇荀有些着急。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过几天我找到合适的人你就去相亲,你这样子越看我越不放心……” 司丝操心老妈子似的碎碎念,看着司堇荀想要反驳又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傅霂呈心中十分舒爽,臭小子,你姐姐不要你了! 第425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57 宋遇青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下午,傅霂呈并不用出门。 午饭过后,也不知是想要在司堇荀面前宣誓主权,还是受到去找宋遇青的罪恶感的影响,傅霂呈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司丝身边。 他对轮椅上的少年视而不见,不是搂着司丝的腰,就是牵着她的手,便是司丝想吃根香蕉,他也要抢在司堇荀前面,先给她剥皮,眼神炽热,如果司堇荀不知道傅霂呈的真面目,他一定会误以为他姐姐真的找到了幸福。 看着司丝乖巧的吃下傅霂呈给她剥的香蕉,司堇荀宛若死水一般的眼底掀起了风暴,置于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的蜷了蜷,无害的表情之下他那颗心冷到令人发寒。 可偏偏傅霂呈根本不知收敛,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个孩子较上了劲,明明他们是亲姐弟,关系亲厚些没什么,可他就是不喜欢司堇荀一直贴在司丝身边,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是冒犯。 傅霂呈的注意力一直凝聚在司丝身上,见她吃完香蕉,他笑着接过香蕉皮,“还要吗?要不我再给你削个苹果吧?” “不要了,好撑了。” 司丝摇了摇头,觉得有些窒息,从刚才开始她就连喝下了司堇荀端给她的热茶,吃下了他带来的饼干,还有傅霂呈也不甘示弱,不仅给她剥了香蕉,还翻腾出了不知谁送来的喜饼。 他们忘了她才吃过午饭吗?她又不是饭桶。 司丝不得不承认,男人的胜负欲有时真的是莫名其妙又让人头疼。 听到司丝拒绝了傅霂呈,司堇荀心尖一动,眼睛落在摆在茶几上的那盘荔枝上,等一会姐姐消消食,他就剥给她吃。 他记得她很喜欢吃荔枝,姐姐的喜好,傅霂呈肯定没有他清楚。 眼梢撩到司堇荀又有些蠢蠢欲动,司丝叹了口气,到底有完没完! 旁边,傅霂呈察觉异样,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带进怀里,“怎么了?累了吗?要不要我抱你去休息?” “不……也行,突然觉得有些困了,睡一会也好。” 司丝本想拒绝的,可转念一想这样就能让司堇荀回去,她又应了下来。 “不过,不用你抱,我自己有腿可以走,你去送送阿荀,他自己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司丝赶在傅霂呈抱她之前先发制人,说完她就起身走到司堇荀跟前,蹲下身揉了揉他的头顶。 “阿荀,今天你先回去,姐姐有时间就去南林公馆看你。” “想姐姐了我们就打电话,如果你实在不适应自己一个人住,等忙完这阵姐姐就接你来这住几天,正好也快到雨季了,你的腿伤也需要按摩。” “……好吧,我都听姐姐的。” 司堇荀失落的点了点头,他原本也打算午饭后离开,他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关于她的过去,他必须要全须全尾的查清楚。 可谁知傅霂呈突然回来,他不仅没能和司丝亲近,反而憋了一肚子气。 他是不愿让司丝和傅霂呈待在一起的,可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这是在他们家,他没有理由留下,更没有办法把他们分开。 不过,离开也好,刚才在饭桌上,傅霂呈的反应很不正常,他一定是去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还有那封信,他必须赶在傅霂呈看到之前收回来。 司堇荀任由傅霂呈推着轮椅出了门,心中暗自计较着,却没想到他伪造的那些证据现在已经送到了傅霂呈的桌子上。 …… 把司堇荀送回去之后,傅霂呈就立刻赶了回来,他直奔卧室,看到薄被下那一小团,他翘起唇角,换了身居家服就钻进了被窝。 “傅霂呈你老实点!” “你没睡?” 傅霂呈的手掌在司丝小腹处摸索,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哑声道:“没睡正好,我们做些别的。” “傅霂呈你有完没完,现在是白天!” 司丝气结,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她就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他这样整天想着这档子事。 “这跟白天晚上有什么关系,你害羞?你身上我哪里没见过,实在不行我拉上窗帘。” 话落,傅霂呈就起身拉上了窗帘,房间里瞬间变得昏暗,傅霂呈火急火燎的上床,按住司丝的肩膀就要亲上来。 “傅霂呈!我不想做!你老实躺一会行不行!” 躲过傅霂呈的吻,司丝头撇向一边,她推着他的胸腹,语调愤怒,“傅霂呈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娶我不是贪恋我的容貌,不是只为了和我上床,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我身子不方便!” “……你怎么了?” 傅霂呈僵愣一瞬,他没想到她真的生气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在他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们之间最先说喜欢的人是她,虽然他后来也动了心,可她付出的总比他要多。 司丝没有理他,自知理亏,傅霂呈翻身平躺在司丝身边,心中有些懊恼,他不是不知道她身子不舒服,他也没想怎么折腾她,他只是想和她亲近,确定她是他的。 两人静默的躺着,过了一会,傅霂呈握住了司丝藏在被窝里的手,喑哑的声音中带着歉疚,“对不起,傅太太,我错了……” 司丝仍旧没说话,她背对着他,想要挣开他的拉扯。 察觉到司丝是铁了心不理他,傅霂呈往她身边挪了挪,他勾着她的腰,下巴轻抵住她的头顶,闷声道歉。 “傅太太,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下次不随便碰你。” “你说句话好不好?骂我也行。”???.23sk. “……傅霂呈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可你还是,还是这样!” “对不起。” 傅霂呈无力反驳,“司丝,傅太太,我不是故意不顾及你的感受,只是我心里很慌,我总觉得你会离开我,我想要你,即便现在把你抱在怀里,我仍旧觉得你会有一天不属于我……” 傅霂呈很少在人前示弱,也许是因为当下的的环境容易让人放下戒备,亦或是因为他眼前的人是司丝。 他一字一句的把内心的恐惧说了出来,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司丝究竟喜欢他什么。 因为拿捏不住,他总有些患得患失,如果司丝能像其他女人一样喜欢他的皮囊,他的权势,或者他能清楚的知道她想要什么,他都不至于会这样惴惴不安。 他对她终究是有所隐瞒,他一边怕自己辜负了她的真心,一边又怕她会在看清一切,目的达成后一脚踢开他。 司丝和别人不一样,便是在宋遇青身上他也不曾体会过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他急不可耐的想要在她身上寻求安慰,想要将她占据,最好能寻到彻底将她拴住的筹码。 “傅霂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我也没做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吧。” 司丝毫不犹豫的反问,管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心,他总归是想卖惨博得她的同情罢了。 “我没有!” 否定的答案几乎没怎么过大脑就被喊了出来,傅霂呈收紧双臂,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 “司丝,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只是太爱你,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不能怀疑我。” “是你一直不肯让我碰,你可能不知道外面有多少男人的眼睛正在盯着你,我怕你被别人抢走。”便是你弟弟,我也觉得他对你存着不正常的心思。 后面的话,傅霂呈没有说出口,他没有证据,他不知道这是他嫉妒之下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 “呵,倒成了我的错了。” 听到司丝的冷笑,傅霂呈心跳错漏,背脊微僵,“不是!司丝,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丝不愿听他狡辩,“傅霂呈,没结婚之前我们对外是未婚夫妻,可那时你对我究竟有几分真心你是知道的,我不是个随便的人,在那种情况下我即便是再喜欢你也不会同你做那种事。” “你愿意履行婚约同我结婚我很开心,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我也能看出来你现在对我是有那么点喜欢的,我愿意和你做真正的夫妻,可我现在不舒服,你就不能为了我忍一忍吗?” “对不起!司丝,我,我知道错了,我是爱你的,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傅霂呈语气坚决,呼吸略微急促,他紧紧地抱着司丝,言辞恳切得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他想要司丝相信他。 司丝没再挣扎,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她叹息一声,声音略微放轻:“你总是不顾及我的意愿,会让我误以为我在你这里只是个玩物。” “怎么会是玩物!司丝,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是我的妻子,在我心里没有人会比你更重要,司丝你相信我!” “但愿如此吧……傅霂呈你别说话了,我很累。” 司丝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她闭上眼睛,满是疲惫。 听到她这般有气无力的声音,傅霂呈有些心疼,“好,我就只抱着你,我不出声了,你睡吧。” 司丝果然没再说话,没多久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这一次,傅霂呈真的一动没动,他束手束脚的搂着司丝,手臂酸麻的像有无数根针在里面扎,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傅霂呈突然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他该给她准备些道歉的礼物。 这次确实是他错了,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只顾着自己舒爽,还有昨晚他背着她去看了宋遇青,这事虽不能说,可补偿还是要有的。 这么想着,傅霂呈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身,临走之前,看着司丝的睡颜,犹豫一会,他俯身轻吻了下她的额角,眼里带着柔光,“傅太太,对不起。” 从卧室离开后傅霂呈便去了书房,途中他叫住了路过的佣人阿兰,“去准备些新鲜食材,晚点我亲自下厨。” 傅霂呈没有言明要做什么菜,阿兰一时有些为难,“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忌口的吗?” 忌口? 傅霂呈仔细回想,他和司丝在一起这么久似乎都没怎么留意她爱吃什么,两人相处时大多是她在迁就他。 他记得她好像不喜欢吃虾,是因为不喜欢剥虾壳吗? 傅霂呈有些犯难,难怪司丝刚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他对她似乎真的没怎么上过心,在她身上他一直都是索取方。 思索片刻,傅霂呈有了决断,“都准备些吧,不要鱼虾海鲜,多备些牛肉。” 他们既然已经是夫妻了,他以后一定好好待她,他会做那个最了解她的人。 傅霂呈进了书房,坐在桌前,想象着晚上司丝看到他为她做的晚餐会是怎样的表情,他的傅太太开心起来总会像只叽叽喳喳的雀鸟,让人只是看着就心生欢喜。 想到中午回来时听到的笑声,傅霂呈心里又有些泛酸,突然对司堇荀生出些羡慕,若是他也能早些认识她,说不定她也能对他那样开怀大笑。 不过这一天不会远了,傅霂呈拨通了电话,报了几个名字,吩咐傅山去百货大楼把东西取回来。 那些从国外来的新鲜玩意,他的傅太太一定会喜欢。 傅霂呈心情愉悦,翘起来的嘴角许久都没落下,他取出旁边的公文夹,打算快些处理完就进厨房。 就在这时,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掉了出来,鼓鼓囊囊装的好像是照片。 傅霂呈捡起来看了看,有些意外,没想起来这是什么,他不甚在意的将照片取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是,什么…… 傅霂呈双手骤然失力,照片铺散在地上,歪七扭八的瞬间映入他眼中。 那一张张黑白照片上赫然是司丝的病例诊断报告,往来信件,以及室内留影,照片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那日绑架宋遇青的主使者,而另一人……是司丝! 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可那妖娆的身姿傅霂呈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们为什么会见面?他们竟然认识! 傅霂呈浑身的血液仿若被冻结了一般,他看着照片上的人,指尖越收越紧,造成的褶皱处印着的时间正是宋遇青出事前两天。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澈将司堇荀早前准备的原件送到了南林公馆,看着这些伪造的证据,司堇荀松了一口气,他像是劫后余生般笑了起来,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426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58 初夏时节,雨水说来就来,早上还天朗气清,临近中午时便阴云纠结,灰沉的天空像是蒙了一块巨大的幕布。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林澈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静默不语,他看着窗前背对着他的少年,内心的无措和慌张渐渐被凄寒取代。 房间中央,一个身穿灰色麻布衣的妇人战战兢兢地站着,她垂着头,嗫嚅着打着哆嗦。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少年回过身来,妇人下意识绷直身子,她抬头望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局促地回应,“是,是。” 房间里的氛围和外面的天气一样沉闷,几天不见,司堇荀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林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段时间他去了一趟临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之前在司家做工的妇人。 明明前阵子他把那些伪证送到南林公馆的时候,司堇荀人还好好的,可现在他却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皮肤透着病态的白,眼中更是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苍凉。 “别紧张,就从你最初知道的事说起。” 林澈从旁提点,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过一遍了,那些和他印象中全然不同的真相至今都让他难以相信。 司丝怎么可能会是那样一个人,他不愿相信她为了保护司堇荀付出了那么多,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又不得不相信。 “是。” 妇人赶忙点头,颤声道:“太太带司丝小姐进门时小姐已经年满五岁,那一年……” 外面轰隆隆的传来几声闷雷,司堇荀的双腿泛着犹如被敲断重接般的剧痛,身体摇摇欲坠,可他却固执地站着,任由他的伤腿承受着全部的重量,像是在自我惩罚一般。 窗外雷雨交加,雨点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十分嘈杂,可那妇人的声音却是极为清晰。 随着这些带着颤音和恐惧的字眼,司堇荀仿佛又坠入了梦中,有些画面让人绝望心疼,可有些在旁人看来又会觉得人间处处是温情,但那些对司堇荀来说却都比噩梦还要恐怖。 那天从司丝那里回来后,他就断断续续的开始做梦,梦中他以司丝的视角见证了一切,荒唐又凄冷。 梦中,那个笨拙的小姑娘怯怯地讨好着张蔓,她捧着点心走到父亲跟前,期望对方能看她一眼,开始对方还能敷衍地分她一个眼神,可后来却是连一句话都不愿跟她说。 小姑娘眼里含着泪花,无措地抱着盒子,望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流下泪水。 司玄林再一次离开,后果可想而知,小姑娘稚嫩的脊梁上又一次多出了道道红痕,她环抱着自己,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兽独自舔舐伤口,没有人敢管她,她的哭闹只会换来更多的打骂。 那是一个雨夜,撕裂天空般的闪电让人心生惶恐,哭晕过去的小姑娘被雷声惊醒,她摸着黑爬了起来,一路上磕磕绊绊跑到了另一个房间。 司堇荀知道她要去哪,推开房门前小姑娘瘦弱的身子还在打颤,可等她进去之后她又像是变了个人,一切伤痛仿佛都不存在。 漆黑的房间里,年幼的他正躲在衣柜里,喃喃地叫着母亲的名字,小姑娘的出现将他从恐惧中救了出来,他扑到了小姑娘怀里,一遍遍哭着喊‘姐姐’。 年幼的他被吓坏了,不知轻重地抱着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伤口被触碰到,小姑娘咬着牙,可嘴角却始终翘着。 停电的房间里,只有一小圈烛光带来了短暂的光明,外面的雷声依旧犹如兽吼般狰狞,可怯意却荡然无存。 小姑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牛肉干,一块块的喂到他嘴里,她搂着他的身子,驱散了他满身的饥寒,他在她身上索取温暖,却不知道她早已满身伤痕。 风雨中,他们依旧置身于黑暗,可那根手指粗细的白烛却像是照亮了两个人的生命,墙上光影跳跃,似乎只要他们永远依偎在一起,这世间的苦难就和他们再无关系。 雨过天晴,梦中画面飞跃,那个怯懦的小姑娘早已变了副模样,她穿着华贵的衣裙,神情傲慢,她仰着下巴,仿佛所有人都要仰视着看她。 她坐在沙发上,白嫩的小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的手枪,她眼神专注,动作上却又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子弹装上又取出,干脆凌厉。 在她面前跪着一个丫鬟,满目惊慌,脸上全是泪水,她不敢出声哀求,只能不停地磕头,想让对方绕过她。 可小姑娘却对此视而不见,地上的丫鬟额头磕破了皮,血水淌了一脸,许是她这副模样碍了小姑娘的眼,她‘嘭’的一声把手枪摔在桌上,冷眼睨着地上的人。 “巧玉,身为下人,你要学会对自己的主子忠心,我自认为没有亏待过你,便是你的家人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可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阿荀的汤里加了什么?你可知道那种药对一个男孩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要毁去的是他的尊严!” “巧玉,念在你曾经用心照顾过阿荀的份上,我给你一个痛快,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证不会为难你的家人。” “砰!” 枪响了,眼前的画面司堇荀再熟悉不过,子弹穿过丫鬟的额头,留下一个血洞,在她脑后,溢出的脑浆和血液融合,红红白白的颜色一度侵染了他整个梦境。???.23sk. 空荡的房间里很快来了人,他们缩着肩膀,垂头不语,生怕小姑娘的怒火烧到他们身上。 小姑娘丢下手上的枪,眼神倨傲,笑容甜美。 “这就是顶撞我的下场,你们几个都仔细些,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下场便和她一样!” 院子外面,一个颤抖的身影一晃而过,司堇荀知道那是他,只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他便给司丝判了死刑,他从不知道司丝杀了那名丫鬟是为了他。 …………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响,房屋好像也在跟着震颤,看着司堇荀血色褪尽的脸,林澈走过去搀扶住他。 “堇荀,你别硬撑,你的腿不能这么折腾,你很疼是不是,我这有止疼药!” “没用的……” 司堇荀推开林澈递来的药丸,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没有人能救他,除了她,只有司丝。 “接着说吧,再之后发生了什么?” “再,再之后您被太太关进了地窖里,司丝小姐……” 妇人说的这事司堇荀也梦到过,便是因为这件事他才彻底恨上了她,可真相却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司堇荀以前从不知道司丝也是怕黑的,她总是在晚上出现,带来温暖和食物,他便理所应当的以为她早已习惯了黑暗。 深夜,除了巡逻的护卫,所有人都睡了,穿着一身睡衣的小姑娘慌乱地在院子里穿梭,她拿着手电筒,可因为怕被人发现,她强忍着没有打开。 她小心翼翼地张望着钻进了地窖,纤细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背着昏迷不醒的他往上爬,一次、两次……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她护着他,他全部的重量都几乎砸在了她身上,可她仍旧没有放弃。 最后一次,她成功爬了上去,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加快了脚步,可却在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头,也就是这一下,他挣扎了起来。 纤弱的身体摇摇欲坠,但在这危急关头,她还是奋力将他推了出去,她摔落在地,后脑勺不知撞到了什么,她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意识消失前仍在叫着他的名字。 他被路过的护卫救走了,那人没有看到地窖里的小姑娘,门再一次被锁上,隔绝了所有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悠悠转醒,她惊恐、慌张,拼命地拍打地窖门,疯了般的尖叫求救,可却始终没有人理会她。 她哆嗦着拿出手电筒,就像握住了一条救命的绳索,可那手电筒早不知在什么时候摔坏了,光亮虚晃而过,瞬间熄灭,她失去了唯一的安慰。 “坏了……怎么么坏了!亮起来啊!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妈妈,阿荀!救救我!我害怕!” “我不要待在这里!好黑,不要!啊!!!” 破碎的声音一点点变得干枯嘶哑,小姑娘无力地瘫在地上,她张着嘴却鲜少有气息通过,眼睛半睁着找不到焦距,像是死了一般。 司堇荀也在那地窖里关过,他知道那种绝望濒死的感觉,漆黑压抑,摸不着边际,她的幽闭恐惧症……原来真的是他害的。 这个画面他前些日子脑补过,可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是如何把她推下去的,或者说他不愿相信做出那事的人是他。 他差点害死了她,在他埋怨愤恨的时候,她被送去了医院,脱水、窒息、惊吓过度……她就像朵被风霜吹打过得玫瑰,几近凋零。 …… 妇人所言和那护卫的话所差无几,一切都得到了证明,不再是猜测或算计,虽然只是些只言片语,可画面感却很强,司堇荀分不清那些梦是他早前听了那护卫的话想象出来的,还是上天降下来惩罚。 胸口一阵闷痛,司堇荀忍不住掩唇隐忍地咳嗽了两声,五脏像是被刀子割了一般。 该问的都问完了,妇人被送了出去,司堇荀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了轮椅上,他看向林澈,对方眉头紧锁,目光隐晦。 “林澈,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没有。” 稍作思索,林澈笃定地回答,他望着窗外的黑云,神情漠然,看看这外面的难民,饿殍遍地,易子而食之事屡见不鲜,如果真的有神,那他们护佑的是谁? 神,从来都只是弱者自我安慰的幌子。 司堇荀扯了扯嘴角,滑着轮椅往外面走去,林澈说得对,这个世上是没有神的,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会允许他对司丝做出那样的事。 她拼尽一切的护着他,可到头来却换得了他的恨意,她本该被他好好保护照顾,可现在却被他推入了泥潭。 若真的有神,他们该救她才是,而不是看着她一再被他伤害。 ………… 夏季的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很快,可今天却好像出现了意外。 豆大的雨滴打落在地,阴暗无人的街道上,眼前的一切都仿佛被密集的雨幕遮住了,湿冷的空气扑面袭来,像置身迷境般永远找不到出路。 回到南林公馆时,司堇荀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湿,他下了车,丢掉雨伞,任由后面的保镖跟着,滑着轮椅孤身向前。 公馆里亮着灯,明亮耀眼,他终于不用像小时候那样挤在蜡烛前,只为贪图那一刻的光明。 他回家了,可家里却再也不会有他的姐姐了。 雨水肆无忌惮地浇在他身上,钻进鼻腔,吸进肺里,火辣辣的窒息感挤压着胸腔,濒临死境的熟悉感又让他想起了从前。 如果他当初死在了地窖里,死在了那场爆炸中,亦或是随便哪个肮脏的角落里,司丝就都不用再遭遇那些苦难了吧。 雷声依旧,司堇荀抬起头,苍白的薄唇轻勾起一条弧度,如果他死了…… “阿荀!” 轻灵的声音划破雨幕,传到司堇荀耳畔,他怔住了,心脏失了最初的频率,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紧接着,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连同他期盼的人影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阿荀!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司堇荀痴痴地望着来人,一道白光在脑海中炸开,不知名的渴望猛然间在他心中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巨树。 “姐姐……” 雨伞遮住了落下的雨滴,司丝没有听见他的呢喃,对着旁边的人吼道:“你们一个个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看着他淋雨!都是废物吗!” 司丝的怒吼着,像是被彻底惹恼了,这是他的姐姐啊,她在为他鸣不平,她的怒火是因为他而燃烧的。 她心里一直都是有他的,为什么以前的他看不明白,泪水从眼眶中溢出,和雨水融为一体,叫人看不真切。 司堇荀拉住司丝的手,似乎再也不打算放开,悲切的声音像是在求救,“姐姐,你能抱抱我吗?像小时候那样抱抱我好吗?” 第427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59 窗外的天色阴沉沉的,可室内却一派光明温暖,司堇荀刚泡完热水澡,乖巧地坐在轮椅上,任由司丝拿着毛巾擦拭他发丝上的水珠。 司丝似乎还在生气,从刚才她把他撵到浴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桌子上,透明的玻璃杯上还残留着姜茶的痕迹,司堇荀舔了舔嘴角,腹肚里热意翻腾,一路暖到了心脏。 隔着毛巾,司堇荀再一次感受到了司丝指尖的柔软,他翘起唇角,即便他的双腿早已疼到发颤,他却依旧觉得这一刻分外美好。 他想永远停留在这现在,便是让他一直这样痛苦下去也可以。 “你还笑!说吧,刚才为什么要淋雨。” 擦完头发,司丝把毛巾丢到一边,推着轮椅走到沙发边,蹲下身子,像之前抚向司堇荀的双腿。 痛意一点点消退,司堇荀抿了抿唇,专注地看着她,他像是没有听到司丝的质问,嘴角的笑意加深。 “姐姐,我好想你。”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一直都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司堇荀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依赖,司丝眯了眯眼,手上动作依旧,“嘴怎么突然变甜了?知道自己做了错事?阿荀,你别以为你撒娇我就会放过你,你是不是想挨打了!” “姐姐不会打我的。” 司堇荀笑着,这话他之前也说过,不过那时他满心讽刺,多有些膈应她的成分,可现在却不一样,这句话是他内心情绪的真实写照。 司丝手上稍用了些力,似是在惩罚他,“就属你最聪明!” 司堇荀笑了笑,“姐姐怎么会突然回来,姐夫知道吗?” “你姐夫他……” 突然听他提起傅霂呈,司丝顿了顿,眼里闪过几分落寞,不过她很快便调整了过来,“他知道的,最近今天天气都不太好,我不放心你,所以回来住几天。” 司堇荀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司丝的情绪变化,他微拧着眉,心中稍有计较。 “怎么了?阿荀不是想姐姐了吗?我回来陪你,你不开心吗?” 司堇荀摇头,“怎么会,我只是在想如果姐姐以后都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听到他这样幼稚的话,司丝‘噗嗤’一笑,“小傻瓜,胡思乱想什么呢,姐姐已经结婚了,总住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还有阿荀你以后也要自己成家,不能总想着和姐姐住在一起。” 司堇荀老实听着司丝的谆谆教导,没有反驳,他很想说他没有在胡思乱想,他是真的有在打算接她回来的事。 自从前几天察觉到过去的事另有隐情开始,他对她的渴望就在慢慢滋长,直到今天到达了顶峰。 他想和她回到过去,想永远和她在一起,无论以何种身份都好,他们已经分开了将近六年,他不想再和她分开了。 傅霂呈根本不会好好待她,她刚才欲言又止,一定是因为傅霂呈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以前她总忍不住在他耳边说傅霂呈的好,可这次却避而不谈。 都是他的错,他明知道傅霂呈是在利用她,可却还是将她送到了傅霂呈身边。 司丝根本不知道她一心喜欢的傅霂呈只是他虚构出来的,那些曾经让她动心的细节过往都是假的。 傅霂呈行事残忍,手段残暴,自私又冷血,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有情有义,他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婚礼过后,他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曾经经由他手寄往海外的那些信,每一封都写满了夸赞傅霂呈的话,每一封她都保存的极好,像宝物一般珍藏着。 便是因为这些谎言,她才会对傅霂呈动心,是他把她的心送到了傅霂呈身边,是他害了她。 过去他认为这个计划有多美完美,现在他就有多心痛后悔,今天过后,他会想办法让她看清傅霂呈的真面目,会让她离开他,但前提是他们之间没有阻挡她回来的羁绊。 想到这里,司堇荀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眼中的不甘和嫉妒不断地翻滚,情绪一闪而过,须臾之后便被他掩饰了起来,他握住司丝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姐姐,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司丝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姐姐……你,你能不能暂时不要和姐夫生下孩子?” 话一出口,司堇荀的眼神立刻闪躲着不敢看她,他自知没有什么立场说出这种话,这种无礼的要求大概没有几个人会接受。 他不能时刻看着司丝不让她和傅霂呈做那种事,这件事本质上来说是他的错,他可以退一步。 但他也有他的底线,如果她和傅霂呈之间有了孩子,他想他一定会疯的,到那一天,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阿荀,你能告诉姐姐为什么不可以吗?” 司丝的语调很是温柔,司堇荀怔愣一瞬,意外地抬眸看着她,眼前的人眼里含着柔光,便是面对他这样莫名其妙的要求,她仍旧抱着纵容的态度,轻声询问他缘由。 她没有责怪他。 司堇荀眼眶微酸,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卑劣,他无措地蜷了蜷手指,泪水聚集,似是下一刻就要溢出眼眶。 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一心只想着她的好弟弟了,她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 司堇荀胸口酸胀的难受,他低头看着她,过了许久才哑着嗓子出声。 “姐姐有了孩子就不会再想着我了,我不想让别人抢走姐姐……”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司丝无奈地笑了起来,“怎么会?姐姐的孩子要叫你舅舅呀,我们阿荀这样好,将来那个孩子一定会喜欢你的。” “而且这种事姐姐说了也不算,孩子这种事要看天意……” “我不管!姐姐答应我!” 司堇荀打断了司丝的话,急切,慌张,又像是敛着愤怒,那个孩子不会喜欢他,他同样也不会喜欢对方。 那个孩子在他眼里只会是耻辱,是他伤害她的证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有这样的孩子存在! 傅霂呈不配让姐姐帮他孕育后代,任何人都不配! “答应我好不好,姐姐!” “阿荀……你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上司丝关切的眼神,司堇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反常,他低头撇向一边,薄唇抿了抿,攥着司丝的手腕又紧了几分。 “姐姐,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 司堇荀的声音很闷,像是在哀求,司丝叹了口气,起身将他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 “阿荀,对不起,这段时间是姐姐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别怕,姐姐不会不要你,姐姐会永远陪着你。” “……姐姐不要骗我。” 司堇荀回抱住她,紧紧地收拢胳膊,他像幼时那般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温暖气息,满足地闭上了眼。 ………… 按摩结束后,司丝真如她说的那样在南林公馆住了下来,不过傅霂呈并不知道她来了这里,他不会听她说这些,准确的说,从那天他看到那些照片之后,他就在躲着她。 司丝懒得管他究竟做了些什么,他忙的那些事无外乎和宋遇青私会,亦或是暗中架空她背后的一切,这些事他和她结婚前便打算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改变。 傅霂呈一门心思想要宋遇青回到他身边,她成全他,不走到那一步他永远不会知道他失去了什么,他曾经对原主做下的一切,她都会让他清楚地尝到苦果。 司丝能留在南林公馆,没有人比司堇荀更开心,看完他埋伏在傅霂呈身边的眼线交上来的情报,他拿出打火机,将手中的信件化为灰烬。 原来他们吵架了。 司堇荀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傅霂呈就这样迫不及待吗? 他想和他的小妈长相厮守,他可以帮他。???.23sk. 傅霂呈最好能一直这样和司丝保持距离,等她攒够了失望,他就把她接回来,这样她就能忘了傅霂呈,安心待在他身边了。 垃圾桶里的灰烬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温度,司堇荀沐于光下的眼眸染上了沉沉的黑色,他从不知道一个人原来可以这样的可笑,从前想尽办法把司丝送到傅霂呈身边的人是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人留住的也是他。 收拾好情绪,司堇荀滑着轮椅走出了房间,快到饭点了,他该去给她做些她爱吃的食物,从今以后换他来好好照顾她,他们之间一定能回到最初开心快乐的时候。 司堇荀进了厨房,可没多久南林公馆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杳杳!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听到司丝惊喜的声音,司堇荀切菜的动作突然顿住,周身的气息霎时变的寒凉,那个女人来干什么? 犹豫一会,他扔下菜刀,往客厅的方向而去。 司丝那边,她笑得十分灿烂,漂亮的眸子里闪着惊喜的光芒,拉着秦杳的手把她带进门。 “做了一锅佛跳墙,想给你尝尝,我刚才去了一趟你的新家,可你不在,我便猜到你来了这里。” 秦杳手里拎着个篮子,香味源源不断的从里面的砂锅里钻出来。 闻到味道,司丝条件反射的咂嘛了下小嘴,眼睛亮晶晶的模样看得秦杳勾唇轻笑。 “快尝尝味道怎么样,我炖了好久,凉了就不好了。” 司丝狠狠地点头,“我去拿碗!” 司丝步子很快,恰逢此时,司堇荀从厨房里面出来。 “姐姐,来人了吗?”他侧头看去,了然道:“原来是秦杳姐姐。” “对,阿荀你去客厅吧,杳杳做了佛跳墙,我去拿碗,我们一起吃!” “好。”司堇荀应道。 来到客厅,秦杳正在把砂锅从篮子里取出来,看到司堇荀身上的围裙,她不咸不淡地问了句,“阿荀弟弟还会做饭呀?” “你不也会吗?” 司堇荀面上不显波澜,滑着轮椅来到秦杳身边,压低声音警告道:“离她远一点。” “啧!”秦杳挑了挑眉,继续手上的动作,“怎么不装了?你不是很喜欢演乖弟弟吗?这可不是乖孩子该有的样子。” “秦杳,你接近她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想要什么?” 司堇荀眼眸微眯,低哑的声音里暗含杀意,没有理会她话里的嘲讽。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为什么骗她?我警告你最好老实些,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着,秦杳把篮子拿到一边,司堇荀也拿起桌上的毛巾,轻拭去刚滴在桌上的水珠,从远处看着,两人的相处十分和谐,可只有他们知道气氛有多么的剑拔弩张。 秦杳眼神锋利如刃,锋芒尽显,司堇荀同样不甘示弱,一双含着冷戾的眸子里迸射而出的尽是寒霜之气。 “秦杳,你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样的话,就凭你也想保护她?司丝是我的姐姐,而你不过是她善心大发在路边捡来的,你凭什么跟我抢!” 司堇荀的话明显意有所指,秦杳动作一顿,一股森冷的寒意从心底涌出,“你什么意思?” 察觉到秦杳的变化,司堇荀深黑的眼眸细细眯起,宛若嗜血的妖魔,用阴恻恻的语气说道:“你别掩饰了,如果我没猜错,你喜欢她吧……你看她的眼神真恶心!” 司堇荀歪着头轻蔑一笑,深色的眸子里淬着鄙夷。 “你装出一副大度包容的样子,不过是想借此接近她,真的是好姐妹,好‘朋友’啊!” “你!” 心思被人说中,秦杳的呼吸瞬间变得凌乱,她瞪着轮椅上的少年,双手微微颤抖。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司堇荀轻笑着欣赏秦杳的慌乱,他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秦杳在想什么,他稍加思索便能猜到,她看司丝的眼神和他一样,隐忍中藏着独占的欲望。 “你到底想怎样。” “呵!怕成这样?你也知道她不会接受你吧!” 司堇荀得意地望着她,笑容邪肆,疯狂至极,“我刚才就说了,离她远一点,她是我的!” 第428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60 “我刚才就说了,离她远一点,她是我的!” 司堇荀的目光贪婪又疯狂,那是早已超脱了世俗的感情,秦杳大惊失色,呼吸停滞。 “你疯了!她是你姐姐!” 姐姐? 司堇荀笑容更加邪肆,司丝才不是他的姐姐,他半生的苦难都因张蔓而起,可在司丝这件事上,他却是感激她的。 如果她当年没有偷换孩子,司丝就不会来到他身边,她是他的姐姐,也是上天送来的礼物,她是属于他的。 而他的亲姐姐此刻正在用一种看着疯子的眼神打量着他,也是了,秦杳才是那个生来就跟他有血海深仇的人。 若她知晓她的身世,她一定会和他抢夺司家的一切,她来到了这里,即便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仍要跟他抢司丝。 司堇荀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勾着唇角,哼道:“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司堇荀你想做什么?她已经嫁人了!她很喜欢傅霂呈,你别想去破坏他们的感情!” 秦杳有预感,眼前的少年绝对不会老实看着司丝和别的男人携手一生,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既如此看重司丝,当初为什么还同意让司丝和傅霂呈结婚? 无视秦杳的震惊,司堇荀冷嗤一声,“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只要记住你该离她远一点,她不会喜欢一个女人,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如果被我发现你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我不介意让姐姐看清你的真面目。 “好好想想,如果姐姐她知道你对她有这种恶心的想法,她会不会……” “阿荀!杳杳!你们在说什么?” 司丝的出现打断了司堇荀威胁的话,司堇荀和秦杳霎时变了脸色,就好像刚才的剑拔弩张都不存在。 “司丝你回来了,我们,我们刚才在讨论佛跳墙的做法,对不对,阿荀弟弟?” 秦杳手心里全是汗,她看向司堇荀,对方早已换上了无害乖巧的表情,冲司丝笑着。 “是呢,秦杳姐姐手艺真好,什么时候有时间可要专门教教我,我也想让姐姐吃下我做的食物。”永远只吃我做的。 “好,好呀。” 秦杳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上前接过司丝手中的碗筷,回到桌边,慌乱地把砂锅里的佛跳墙均匀盛在每个碗里。 “是这样吗?” 司丝不太相信,审视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此时,司堇荀已经端起了桌子上的汤碗,“这就是秦杳姐姐你说的独门配方吗,口感比想象的还要好呢。” “姐姐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我已经尝过了,味道很好,你快过来呀。” 司堇荀眨巴着眼睛,好似完全没有发现司丝的打量,司丝点头过来,接过司堇荀递来的勺子。 “好,我也尝尝……唔!不愧是杳杳的手艺,味道果然很好……” 三人各怀心思的吃了起来,砂锅很快见了底,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停歇不久的雨势又有变大的趋势,雷声轰鸣,吵得人心慌乱,张妈拿来洗好的砂锅装进篮子,“小姐,秦小姐的篮子我放在茶几上了。” “好!”司丝应声。 “姐姐,天色不早了,要不要我安排司机送秦杳姐姐回去?” 说着,司堇荀看了眼秦杳,见她身形一晃,面露不舍,他又道:“这雨一会可能还会变大,到时路上就不好走了。” 他在赶秦杳走,司丝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她循着司堇荀的话看向窗外,余光不动声色的落在秦杳身上。 “雨势的确越来越大了,可我还有些事没有跟杳杳说。” 司丝遗憾道,她做出娇羞的神色,俨然是有什么私密的话要与秦杳商讨。 “不如这样吧,杳杳今晚留下好不好?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你留下陪陪我好吗?” 秦杳原本已经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现在听到司丝这样说,喜从天降,她立刻点头答应,“好,我留下陪你!” 司丝欢快地走到秦杳身边,蹦跳着挽住秦杳的胳膊,司堇荀看着,无害的笑容之下尽是冷冽的杀意。 这个秦杳是把他的警告当成了耳边风啊,她既然做不到主动离开,那就不要怪他亲自动手帮她了。 目光转至司丝身上,她那漂亮的眸子里流露出依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她有什么事要说? 是关于傅霂呈的事吗? 司堇荀没有什么异性朋友,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许多女子喜欢把感情之事说与闺中密友听,所以她把秦杳留下,是想和她诉说她近来和傅霂呈的感情摩擦吗? …… 时间一晃而过,一周后,傅霂呈终于露面了。 傅霂呈人出现在南林公馆时,司丝正推着轮椅和司堇荀在院子里赏花,一见到来人,司丝立刻僵在原地,她瘪着嘴,眼眶蓄满了泪水。 看到司丝这副委屈的模样,傅霂呈浑身一震,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一般狠狠一痛,可很快这压的他难以喘息的情绪就被厌恨取代,他面上不显,张开双臂,下一瞬司丝就扑进了他怀里。 “讨厌你!傅霂呈,我讨厌你!” 揪着傅霂呈的衣襟,司丝放声哭了出来,在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中还夹带着一股甜腻的味道,他抱过别的女人,能在他身上留下这样浓郁的味道,不用想也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司丝假装没有发现,她捶打着傅霂呈的胸口,哭着控诉,“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我,傅霂呈你根本就是骗我的,你压根不喜欢我!” “傅霂呈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来接我回家!” 傅霂呈没说话,他环着她的腰,收紧双臂,任由她发泄情绪。 说什么喜欢,不过都是假的。 这段时间,他去求证了,只是收到那几张照片并不足以让他判定全部真相,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他大失所望。 原来事情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她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像明月一般高不可攀的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他,一切不过是他的奢望罢了。 傅霂呈庆幸自己没有陷得太深,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失了理智,在决定同她结婚的时候仍旧没有放弃计划。 他和她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该得到他全部爱意的人从始至终都应该是宋遇青,只有她。 他不会不理智的报复司丝,他和她之间都是各凭本事,各取所需,他会一点点收回投放在她身上的感情。 他们之间不过是被冠以夫妻之名的陌生人,从今往后他不会再留情面,不论成败生死,他都不会再对她心软。 花丛后面,司堇荀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相拥的二人,男人最了解男人,哪怕他没看见傅霂呈的表情,此刻他也清楚傅霂呈在想什么。 这段时间,有关傅霂呈的行踪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中。 和司丝分开一周,傅霂呈每天都会回傅府,傅大帅不在,他和宋遇青愈发张狂,两人眉来眼去,搂搂抱抱更是常事,有次傅霂呈喝醉回去,两人还差点滚到床上,就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在司丝身边。 司堇荀不明白傅大帅怎么就娶了宋遇青过门,她和傅霂呈之间的事稍下些功夫就能查到,傅大帅他不可能不知道,娶了自己儿子喜欢的女人,他是觉得自己不够绿吗? 越是有权势的人越是会有些旁人难以理解的癖好,这样的腌臜事司堇荀并不关心。 傅霂呈最好再嚣张一些,这样他就能抓到把柄让司丝对他死心。 除了和宋遇青私会,谋权篡势的事傅霂呈这段时间同样也没少做。 司玄林卸任不问世事,身为司家明面上的继承人,自司丝回国之后,司家的关系网就在向她靠拢,虽然这其中有司堇荀的暗箱操作,可这并不妨碍司丝在桐城呼风唤雨。 婚礼过后,桐城的局势发生了变化,作为司家的女婿兼傅家最有可能继承傅大帅兵权的儿子,傅霂呈几乎算得上是这桐城的新王。 可即便如此,牵扯到司家利益的大小事还是要有司丝出面,傅霂呈想要彻底把控司家还需得到司丝的首肯,而这次他出现,无非就是想要司丝出面敲锤定音。 司堇荀望着前方,四周盛开的月季散发着清香,火红的颜色衬的他面色愈发白皙,清润少年早已在欲望中变得嗜血贪婪。 前面,傅霂呈不知凑在司丝耳边说了什么,司丝止住了哭泣,破涕为笑,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下巴。 傅霂呈笑着拉住她的手,两人相携向司堇荀身边走去。 夫妻二人和好如初,那笑容极其刺眼,嫉妒和醋意疯狂地蚕食着司堇荀的心,让他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烈火灼烧了一般。 他想推开傅霂呈,他想取代傅霂呈的位置让司丝只看着他,可他现在却是连站起来都不行,他除了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寒暄两句,司丝被傅霂呈接走了,短暂的温暖骤然离去,奢华的公馆一下子冷得像座冰窖。 客厅茶几上,傅霂呈送来的补品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司堇荀,怒从心起,司堇荀猛然将它们挥落在地,巨大的声响惊得佣人跑了出来,可随即又被司堇荀倏然爆发的怒吼赶走。 “滚!都滚出去!” 佣人们何曾见过司堇荀这副模样,眼神狞恶,满面阴毒,他起身站着,脚边是被他踢翻的轮椅,他瞪着跑出来的佣人,像个下一刻就要把他们吃拆入腹的魔鬼。 客厅里的佣人如鸟兽散,司堇荀浑不在意自己暴露了真面目,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眸猩红,翻滚的怒气让他双臂不住的发抖,他疯了般的摔砸着目光所及的一切,不过片刻客厅里就变得一片狼藉。 凭什么他只能看着她被人抢走,傅霂呈怕是还不知道司家早变成了他的掌中物,就是司丝也是他的! 司堇荀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人前的温雅少年、好弟弟、好主子,根本就不是他! 司丝一点点走出他视线的背影将他的理智悉数化为灰烬,他以为他可以冷静的面对这样的局面,可真当这一切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锥心刺骨。 偌大的客厅里,瓷器摆件碎了一地,只有角落的架子上挂着的一副向日葵还完好无损,这幅画是司丝从国外带回来的,司堇荀缓步靠近,痴然地看着。 他抬手摩挲着向日葵的花瓣,眼眸幽深,其中的克制尽数崩塌碎裂,重新覆盖的是占有和放纵,像是他眼前站着的是他最渴望的人。 “姐姐,再等等,你要乖乖听话,等着阿荀带你回家,不要忘了你答应过的事情,你是我的,是我的!” ………… 另一边,傅府。 从南林公馆离开后,傅霂呈就带着司丝回了傅府,这也是二人结婚后第一次登门。 因着二人新婚当天傅大帅就离开了桐城,宋遇青虽是傅大帅钦定的太太,可终究只算的上是傅霂呈的小妈,她没资格接受司丝这样身份的媳妇敬茶。 再加上司丝和傅霂呈的冷战持续到今日,所以登门之事也就拖到了现在。 傅大帅不在,傅家都由傅霂呈说了算,知道他要带司丝回来,一众姨太和他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在厅里等着。 见到司丝,宋遇青立刻迎了上去,她很喜欢穿浅色的旗袍,勾勒的她身形极其纤细,弱不禁风像是风一吹就要散,软到男人心坎里,与司丝的热烈张扬截然不同。 在她身后,三姨太揪着帕子笑得敷衍,司丝这个儿媳妇本该是她的,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容貌气度她都极其满意,当初听闻司家要和傅家联姻时,她激动了好久。 错事婚约之后,她曾自我安慰过,不就是个女人,哪里还找不到更好的了。 可现在亲眼见到司丝,她又一肚子酸水,虽然她也是女人,但她不得不承认放眼整个桐城,再没有比司丝更漂亮优秀的女人了。 这样的好媳妇竟然便宜给了傅霂呈那个小贱种。 傅霂呈引着司丝介绍众人,走到宋遇青跟前时,她笑眯眯地拉住了司丝的手。 “这就是司丝了吧,模样生得真好,婚礼那天太乱了也没跟你说得上话,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见面礼,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小妈。”司丝接过锦盒,礼貌地回之笑容。 司丝的一句‘小妈’引得一众人脸色微变,尤其是傅霂呈,便是不看他,司丝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凛冽气息。 宝贝成这样,说都说不得。 司丝在心里冷笑,巴巴的把人当珍宝,可人家不过是在利用他当跳板,自以为是的东西,真想看看他知道真相那天是怎么哭的。 第429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61 今日虽说是家宴,可傅大帅不在,倒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到场的姨太太们也上了桌,傅霂呈的几个弟弟妹妹也在。 最开始,因为外面的传言,大家都不太敢在司丝面前太过放肆,一个个拘着性子,连筷子都不敢伸,谁人不知这司大小姐的威名呀,惹恼了她轻则身败名裂,重则拖家带口死无葬身之地。 可传言终究只是传言,越和司丝相处,她们越是发现司丝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天籁小说网 司丝生得美,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含着柔光,十分勾人,而她笑的时候脸颊两边又会攒出酒窝,妖冶中带着几分纯净,莫名的添了几分亲和。 司丝出过国,见识也多,一众姨太太也都是见过些世面的,话匣子打开,一来二去和司丝聊得颇为火热,尤其是十六姨太,拉着司丝的手问这问那,笑眯眯的简直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妹。 司丝并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她懂礼节,知进退,便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姨太太也对她赞赏有加,颇有些长辈看小辈的慈爱。 小孩子心思最是纯净,轻易便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好坏,几个五六岁的小萝卜头用完餐后聚在了一起,悄悄趴在门框上偷瞄着司丝。 他们看了眼平日里最凶的五哥哥,见他也跟他们一样看着司丝,他们对视咧开了嘴,叽叽喳喳的跑到司丝身边,围着她一口一句漂亮嫂嫂,喊得司丝羞红了脸,那亲热劲便是傅霂呈也出乎意料。 今日这一场家宴远没有傅霂呈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他原以为会听到不少冷嘲热讽,或是言不由衷的祝福,可是没有。 这一刻,傅霂呈突然明白司丝为什么能在桐城拥有这样的地位,她靠的不单单是司家的势力,这种如鱼得水的交际能力,宠辱不惊,便是他也不由得心生敬佩。 若她是个男人,她一定会是个足以和他匹敌的对手。 傅府很少有这样其乐融融的时候,小孩绕在司丝身边讨巧打闹,大人坐在一边捂嘴调笑。 经历了幼时的磨难,傅霂呈早就没了对温情的向往,可这一刻他还是不免看痴了,他好像忘记了冰冷的现实,沉浸在司丝的笑容中,眼神一寸寸变得柔软。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司丝身上,人群之中只有宋遇青格格不入,她紧盯着傅霂呈的方向,见他看着司丝,冷峻坚毅的脸上被层层温柔覆盖,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过去不论在哪里,他的注意力总是集中在她身上,稍有些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到,不像现在,她已经看了他许久却没等到他的一个眼神。 宋遇青藏在桌子下面的手反复撕扯着手帕,力道之大像是要把手帕扯出个大洞,手帕在被反复折磨之后失去了原本的模样,一如宋遇青的心。 一声痛呼之后,欢乐的笑声戛然而止。 宋遇青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她大口喘着气,身体瘫软往一边倒去。 司丝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快步跑过去想要察看宋遇青的状况,可有个人比她更快。 傅霂呈先众人一步来到宋遇青身边,他熟练的把人搂在怀里,轻拍着宋遇青的脸颊,冲旁边的丫鬟吼道:“药呢!去把太太的药拿来!” 丫鬟哆哆嗦嗦的翻找,半天也没找到,傅霂呈在一边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把宋遇青抱起来往楼上走,嗓音夹带着怒气,“去叫吴大夫!” “傅霂呈……” 看着傅霂呈急切离开的模样,司丝无意识喊了他一声,她就近想要拉住他,可他却神情暴戾,抱着宋遇青擦身而过。 司丝肩膀被他撞到,踉跄着差点摔倒,她面色一白,仿佛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傅霂呈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四周变得鸦雀无声,便是那些闹腾的孩子也安静了下来,这样的场面她们早已见过不怪,心照不宣的事没必要大惊小怪,可司丝却不知道。 一时间在场的人突然同情起了司丝,有权有势又怎样,生得貌美绝色又怎样,终究是得不到爱人的心。 角落里,傅荇云看着司丝落寞的神情,眼里露出些隐晦的痛色,三姨太看了他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三姨太之前也没想到她这一向冲动的儿子今日会这样老实,这一整天他都只是捏着拳头看着司丝,一声不吭,起初她以为是她的叮嘱奏效了,现在想来他这么做只是想给司丝留个好印象。 可司丝哪里是他能够肖想的人? 若说之前她还存着些和傅霂呈挣一挣的念想,那么在经历过最近发生的事之后,她就只想平平安安的守着儿子在这个乱世活下去。 傅霂呈对傅家势在必得,或者说他还有更大的野心,在他面前他们都是失败者,真要说赢,也只有刚才被他抱走的宋遇青,她是真真抓住了那个男人的心。 司丝呆呆地望着傅霂呈离开的方向,表情沉寂,看着十分可怜,十六姨太向来洒脱清醒,同样是傅霂呈的女人,比起矫揉造作的宋遇青,她更喜欢司丝。 十六姨太是对傅霂呈存着心思,她瞧上了他的男人气概,也被他背后的利益吸引,无关风月,更谈不上感情,她从不相信男人有真心,更没有妄想独占。 十六姨太走到司丝身边,勾着她的手臂,娇声打破了寂静。 “司丝呀,侬莫要担心,啷个宋遇青是老毛病啦,死不得人,侬再跟阿拉说说啷个香水……” …… 十六姨太年纪轻轻便能踏足傅府,勾到傅大帅为她一掷千金,到底也是有几把刷子的,除却对司丝的欣赏,作为傅霂呈在傅家的利益共同体,她变着法转移了司丝对今晚这事的注意力。 待到吴大夫赶来,傅霂呈突然想起来司丝刚才目睹了一切,他心脏发颤,无法言说的慌乱钻了出来。 他快步往客厅走去,寻找司丝的身影,在看到她跟十六姨太坐在一起笑得开怀时,他倏然松了口气,放缓步子,平息了纷乱的心跳。 见傅霂呈过来,十六姨太冲司丝眨了眨眼睛,一脸暧昧,在经过傅霂呈身边时,她冲他使了个眼色,而后扭着袅娜的步子离开了。 “刚才在聊什么?” 走到司丝身边,傅霂呈俯身拥住她,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胳膊绕过她缠着她的腰。 感受到身后的温度,司丝扶着他的手臂,身体后仰倚靠在他怀里,柔声回答,“时装、香水、珠宝,都是些女人喜欢的东西。” “唔,听说大洋百货新到了一颗粉钻,想要吗?我买来送你好不好,你生的白,戴上一定好看。” 傅霂呈指尖滑至司丝纤细的脖颈处,暧昧的抚摸着,察觉到他的意图,司丝笑着拍开他的手。 “你别乱花钱,我不缺那些,你要想讨好我多陪陪我就好了。” 傅霂呈没说话,他坐到沙发上,扳过司丝的身子和她对视,“不问我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吗?” 傅霂呈一本正经的问她,司丝噗嗤一笑,捧着他的脸,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巴。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误会吃醋吧,你想哪去了,刚才千漪都跟我说了,你早年承了小妈的恩情,报答是应该的。” “女人在这个世道生存艰难,如果你忘恩负义我才会生气。” 刚才十六姨太离开的时候已经给了傅霂呈暗示,可他仍是不放心,司丝并不会因为她简单的三言两语就放下怀疑,可……万一有例外呢? 傅霂呈不动声色的敛去思绪,眼底带着柔光,捏了捏司丝的鼻尖,“千漪?这才多久就叫上名字了,你人缘到是好。” “那是当然,你的傅太太可是个人见人爱,男女老少通吃的绝世美人,只要我想就没有不喜欢我的人……你可要把我看好了,不然哪天我被人拐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司丝耸着鼻子,做出个古灵精怪的表情,有些娇娆,像只傲气的小猫。 傅霂呈失笑,“不会让人把你拐走的。” 司丝哼了声,窝在他怀里,拉着他的手指摆弄,看着他掌心的粗糙,她有些心疼,“傅霂呈,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在我眼里你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你是真的英雄,我喜欢你,我会支持你所做的一切。” “嗯。” 傅霂呈扯了扯嘴角,司丝这话放在以前他还可能会相信,但现在不会了。 什么叫英雄? 傅霂呈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他迄今为止都在为了利益厮杀,便是他死了也会下十八层地狱。 就这样的他竟会被她看做是英雄,她喜欢他什么,满身的血腥和杀戮吗? …… 宋遇青情况尚不稳定,傅霂呈借口处理军务并未离开,司丝也跟着留了下来。 傍晚,司丝在花园里散步,身后窸窸窣窣的传来些脚步声。 “司丝……” 稍显嘶哑的男声响起,司丝回头望去,“是你呀,六弟。” 有些意外会在这里见到傅荇云,司丝礼貌的笑了笑,语气疏离。 看到她疏漠的表情,傅荇云心里有些难受,他抿了抿唇,手脚僵硬,不知该摆在哪里好。 他这一整天都在找机会和她说话,不只是为了向她表达自己的感情,更是想把傅霂呈的那些烂事说给她听。 傅霂呈根本就配不上她,他之前有跟父亲争取过婚事,可都被驳回了,他喜欢司丝,他可以为她收心,也可以为她努力,可他仍是没有机会。 这些日子,他的母亲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让他不要招惹傅霂呈,起初他是不听的,在他心里傅霂呈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种,他和他娘一样卑懦,翻不起大的风浪。 可一次又一次的灾祸却让他不得不认清现实,傅霂呈就是个疯子,在他身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情味,他连自己的同胞兄弟都能残忍下手,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经过今晚的事,傅荇云算是看出来了,傅霂呈心里只有宋遇青,他不会待司丝好。 看着眼前的人,红唇潋滟,肤如凝脂,暖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朦朦胧胧的像是远在天边的明月。 傅荇云心里再次掀起波澜,悸动催着他慢慢向她靠近,他看着她,唇瓣打着哆嗦,想好的措辞全都烂成了浆糊。 “司丝,我,我……” 司丝不着痕迹的和他拉开距离,眼里含着机警,“六弟想说什么?我现在是你的嫂嫂,你这样直呼我的名姓怕是不妥。” 司丝声音清寒,似乎并不喜欢他的靠近,傅荇云心里‘咯噔’一跳,他没想到只是个称呼就惹得她不悦。 再这样下去,她还会听他说接下来的话吗? 傅荇云束手束脚的僵在原地,见司丝扭头要走,他赶忙拦在她面前,不管不顾的挡住她的去路。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想冒犯你,司丝你别走,你听我说!傅霂呈他配不上你,你不要被他骗了!” “六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荇云张开双臂,呼吸急促,司丝嫌恶的后退两步,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冷眼看着他。 傅荇云自知现在的行为对她来说很不礼貌,司丝不是别的女人,可以由着他的性子玩弄,他对她是真心的,他可以对着旁人扯着脖子喊,但对司丝不会。 此刻,司丝看他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可他仍旧放低了声音怕自己吓到她,他几乎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 “司丝你相信我,傅霂呈他喜欢宋遇青,他不喜欢你,他娶你只是为了利用你!” “今晚你也看到了,宋遇青那小贱……不是,宋遇青出事,傅霂呈是怎么待她的,他对宋遇青宝贝的像个眼珠子,他只喜欢宋遇青!” “司丝,你根本不了解傅霂呈!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他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他爬上少帅的位子就是为了让宋遇青回到他身边,他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傅霂呈喜欢她!” 第430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62 “司丝你相信我,傅霂呈他不是个好人,他在利用你!” 傅荇云越说越急,他眼前的人自始至终都没给予一句回应,她冷眼注视着他,就好像他是他在胡搅蛮缠。 “司丝……你,你不相信我说的?” 傅荇云摇晃着后退两步,胸口憋了一口气怎么也散不去,愤怒、委屈、悲伤、难舍……种种情绪在司丝的目光中化作一股冲动,全部涌到了他脑中。 傅荇云猛然上前想要将司丝抱在怀里,可司丝显然早有防备,在他扑过来的瞬间,司丝一个闪身躲到了旁边。 傅荇云眼里流露出沉痛的神色,他僵在原地,缓缓放下手臂,看着司丝,声音沉寂下来。 “司丝,你可能不知道……我,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那日在宴会上远远看了你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脑子好像也不太灵光,以前我太过自以为是,总以为……”总以为自己胜傅霂呈一筹。 后面的话傅荇云怎么也说不出口,有些事是不得不认命的,尤其是在被傅霂呈迫害,几次死里逃生之后,他总算看清了他和傅霂呈之间的差距,但在司丝面前他仍旧不想让她低看了自己。 “司丝,我性子直,说话总会得罪很多人,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去改,我以后少说话!这样就不会惹人嫌了!” “司丝你信我这一回,傅霂呈和宋遇青刚之间不单纯,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看出来的对不对,对不对?” 傅荇云说到最后已经几近哀求,司丝看着他,有些动容,其实关于傅荇云原文中着墨并不多,他就是个被爹妈惯坏了的富家公子,思维简单,脾气急冲,说是目中无人也不为过。 原文中傅荇云确实也对原主一见钟情了,可原主一门心思扑在傅霂呈身上,嫁过来后几次三番为了他和傅家的姨太太们发生冲突,因着容貌生出的好感在一次次歇斯底里的争吵中消失殆尽,这段感情也跟着烟消云散。23sk. 傅荇云的结局很容易猜到,他死在了傅霂呈手里,这样好斗又没有心机的他根本就不是傅霂呈的对手。 司丝久久没有答复,傅荇云眼底已经染上了血丝,情绪几近崩溃,司丝很想跟他说一声‘谢谢’,谢谢他告诉她真相,可傅霂呈的眼线就在角落里盯着,她不能害了傅荇云。 眼底的动容悉数被她掩了去,只有清寒流露了出来,司丝压低声线,迎上傅荇云的目光。 “六弟……刚才发生的事傅霂呈已经跟我解释过了,他和小妈之间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和他是夫妻,我喜欢他,同样也信任他,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 “至于你说的‘喜欢’,抱歉,我并不认同,只是远远看一眼能喜欢到什么程度?你只是喜欢我这张脸,或者是喜欢上了一道影子,你根本不了解我,下次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不是的……” 傅荇云摇着头想要辩解,可却被司丝冷戾的眼神打断。 “六弟,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同样的,今晚的话我也不想听你说第二遍!我不会喜欢你,傅霂呈也不是你可以随便污蔑的人。” 最后一句话是警告,也是劝诫,她希望傅荇云不要再去招惹傅霂呈,若是可以,能躲得远远的也不失为是种幸运。 该说的都说了,司丝转身就要离开,可傅荇云仍旧不死心,他一把抓住司丝的手腕,用力握紧。 “你否定我的感情,那你呢!你和傅霂呈不过也才认识了短短数月,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你明明也喜欢上了他,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我喜欢你!” “我和他不一样。” 我和他不一样…… 另一边,傅霂呈在听到她的这句话时,冷笑出声,他和她之间确实不一样,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傅霂呈以为司丝口中的不一样是指她对他另有目的,却不知道这个不一样指的是她对他的喜欢早已经过了时间的考验,那一封封漂洋过海的信件,早在无形中奠定了他在司丝心中无法撼动的地位。 可失望总是一次次累积的,再深的感情也能在失望中消磨殆尽,等他意识到自己弄丢的是怎样的深情时,他同样也失去了后悔的资格。 “派人继续盯着,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傅霂呈对傅山道。 他不信以司丝的机警会察觉不到异样,或者说她今晚之所以如此淡定只是因为不在意,她对他没有感情又何来争风吃醋之说。 想到这,傅霂呈又是一阵憋闷,他克制着敛下怒意,生硬的压低嗓音,“另外派加人手保护好太太,务必要确保太太的安全。” 司丝不是个会做无用功的人,有一就有二,她之前能为了逼他妥协对宋遇青下手,之后不无可能会故技重施。 傅山知道傅霂呈口中的太太指的是谁,他应声接下命令,心中稍作思量,眼里的精光稍纵即逝。 ………… 宋遇青的哮喘是老毛病,她身体恢复之后,傅霂呈就带着司丝离开了傅府,日子一天天过去,夫妻二人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般蜜里调油的时光。 若说司丝是天生的外交家,那么傅霂呈也不遑多让,在虚与委蛇这方面他和司丝不相上下。 在司丝面前,傅霂呈总是一副深情专注又非她不可的模样,他宠得司丝心花怒放,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同样的,傅霂呈也轻而易举的在司丝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可他并不满足。 在他心里,司丝之所以能这么爽快的答应他的要求,不过是因为他提出的要求都在她的预期之内。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贪婪,更加不满足,他肆意掠夺,就像是在报复她的背叛和欺骗。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仍旧认为只要他夺走了司丝的一切,她就能在他面前俯首称臣,他不愿承认,可他就是想要得到司丝的心。 随着司丝逐渐放权给傅霂呈,他慢慢发现司丝背后的权力架构并非是他一开始想象的那样,有些事即便司丝出面也难以做出最终的决定。 而这更加坐实了傅霂呈心中的猜想,司丝给他的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虽然这些东西他并未放在眼里,甚至不及他真正掠夺到的九牛一毛。 傅霂呈把司丝脑补成了欺骗他感情的恶人,却没想到司丝也是受害者,她把能给的全都给了他。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傅霂呈更没想到司家现在真正做主的人,其实是他那一直被他瞧不上的小舅子。 …… 司丝和傅霂呈感情越来越‘好’,两人经常相携出席商会,举止亲密,傅少帅宠妻如命的消息很快就在桐城流传开来。 傅霂呈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他若真的费尽心思疼宠一个人,那人定逃不过他的手掌心,而司丝便是那个人。 生活顺遂,感情美满,司丝的气色越来越好,说是日日开心也差不多,可司堇荀那里却是另一种光景。 埋伏在傅霂呈身边的暗线每天都会把他和司丝的消息传回来,司堇荀清楚地知道司丝身边发生的一切,她几点入睡,几时起床,早餐用了什么…… 他就像陪在她身边一样,可越是清楚的知道这些事,这对他越是一种折磨。 司堇荀嫉妒的发狂,有些感情也在其中慢慢变了味道,而真正让司堇荀意识到他对司丝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姐弟亲情,是因为这件事。 司丝之前就说过要给司堇荀介绍小姑娘认识,这段时间她得了空,于是隔三差五的便会带他出门。 司丝是个很开明的‘家长’,约好人,把司堇荀送到地方后她就会离开,至于他们聊了什么,聊得怎么样,感情发展的如何,她半点不过问。 年纪稍小又没见过世面的姑娘总是有些肤浅的,尤其对面坐着的是个家世了得、举止得体、容貌惊艳的绝美少年,虽然他坐在轮椅上,可这更加激发了她们的保护欲。 在‘约会’的过程中,司堇荀总是温温的露出笑容,既不过分冷漠,也不热情,若即若离十分撩人。 他会有这样的表现并非是他有意为之,他在探究,在学习,他不像傅霂呈那样和许多女人有过纠缠,他比司丝还小,在感情这方面说是一片空白也不为过。 坐在他对面的姑娘眼神总是羞怯灼热,眼里盛着他的倒影,只是看着他就不由自主的发笑。 司堇荀很好奇这是种怎样的感觉,他从没接触过男女之情,他之前的生命里总是充斥着杀戮和算计,爱情于他而言只是个干瘪的词语,太过虚无缥缈。 司堇荀是个很聪明的人,在和她们交谈的过程中,他慢慢对这种感情有了初步的认知,继而一发不可收拾。 喜欢一个人会时常想着对方,想要独占,想要得到对方的回应,想要时刻在一起,有了她沙漠也是天堂。 司堇荀仔细回想近来出现在他身上的异样,他对司丝的占有欲,那些日夜啃噬他理智的嫉妒,他想得到她的全部目光……这不正是说明他对司丝有着不一样的心思吗? 喜欢…… 这两个字一经出现便在司堇荀心中扎了根,原来他和司丝之间也可以有别的关系,原来她可以不仅仅是他的姐姐,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血缘关系,他可以做她的爱人。 他喜欢她,他占有了她,她便可以永远属于他,再也不用担心被别人抢走。 傅霂呈之所以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依仗的不正是这个吗?那一纸婚约是对他和司丝之间男女关系的保障。 可若没了呢……他便可以取代他。 这天中午,司丝又把司堇荀接了出来,这次约的是梁清,司丝婚礼那日对他发出邀约,却又被他抛到脑后的人。 到了地方,司丝像之前一样转身离开,独留司堇荀和梁清二人待在被包场的西餐厅里。 角落里,留声机播放出悠扬的钢琴曲,环境清幽,灯光曼妙,特别适合谈情说爱。 梁清今日打扮的特别精致,光是头发就做了四个小时,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心脏怦怦直跳,紧张到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这次的约会经过了双方家长的同意,他们极有可能会结为夫妻,只要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她心里就止不住溢出甜蜜。 梁清对这次约会满含期待,可司堇荀却没有再维持温润少年的形象,他从衣襟里取出一个信封,扔到了桌子上。 梁清不明所以抬头望向他,却见刚才还眼神澄澈的少年一改往日的温雅,他恶劣的笑着,妖孽邪肆,干净纯洁消散一空,却而代之的是危险和残酷。 “怎么?没见过?不看看信里的东西吗?” 司堇荀饶有兴趣的看着梁清变了脸色,他欣赏着她脸上恐惧震惊的表情,白皙圆润的指尖轻点着桌面,冷声道:“梁清,金宏实业,梁成天是你父亲吧,听说他最近碰到了些麻烦。”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帮你父亲脱困。” …… 司丝在外面逛了一圈,买了些司堇荀爱吃的牛肉干,估摸着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回到了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是全新的西式装修,沙发的椅背很高,私密性极好,因而司丝的出现并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不过是个残废,我能同意和你吃饭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司堇荀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瞧瞧你这副可怜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男子气概,你一定经常哭吧,你这么胆小,算什么男人!” “你说什么!” 司丝森冷的声音打断了梁清的辱骂,看着司丝阴沉的面容,司堇荀仿佛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救赎。 “姐姐……” 耳边传来少年弱弱的声音,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他抬头望着司丝,眼里闪烁着破碎的泪光。 第431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63 司丝的眼刀杀过来,梁清脸色一白,吓得快要哭了出来,她死死地咬着唇瓣,尝到血腥味才勉强压住想要逃跑的念头。 她不知道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能不能让司堇荀满意,她以前从没这样羞辱过一个人,她不知道司堇荀为什么要让她辱骂他,她只希望他能依照约定放过她的家人。 梁清浑身打着哆嗦,低着头,动都不敢动,这个司丝太恐怖了,司堇荀也是,她要离他们远远地,绝对不要和这样的人再有任何牵扯。 司丝感受到了梁清的恐惧,她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小白眼狼又在卖惨,为了达到目的,他连无辜的爱慕者都能拉下水。 司丝在心中冷笑,她不会真的对梁清下手,可该演的戏还是要走个过场。 她冷着脸走到梁清身边,气势骇人,但还不等她开口,司堇荀就拉住了她的衣角,面带哀求。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我们走好不好?” 司堇荀说出这话并非是瞧着梁清可怜,他只是怕梁清会在司丝的压迫下说出真相,怕被她看出端倪。 “阿荀,再等一会好吗?” “不!我不要,我们走吧!”司堇荀摇头拒绝,像只被吓坏了的可怜小动物,眼里写满了执拗。 司丝本就不愿欺负梁清这样的怯弱姑娘,她眯了眯眼,借坡下驴,顺着司堇荀的意带他离开了西餐厅。 司丝和司堇荀的身影彻底在眼前消失,梁清像是遭遇大劫一般瘫软在沙发上,她‘呜呜’哭了出来,发誓以后再也不找漂亮少年了。 回去的路上,司堇荀坐在车子的角落里,低着头沉默不语,他周身弥漫着颓丧的气息,缩着肩膀,一副惹人怜悯的样子。 “阿荀你实话告诉我,之前是不是也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们欺负你了对吗?” 司丝的声音很是温柔,可其中的严肃也不容忽略。 司堇荀没有回答,然而他这副沉默不语的姿态更加坐实了那些人的‘罪行’,他才不会管她们的死活,他只想达到目的,打消了司丝再给他介绍女人的念头。 “以后,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和她们一起吃饭了……”抬头看着司丝,司堇荀颤声乞求,“我,我不喜欢和她们待在一起。” 司丝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对不起,阿荀,都是我的错,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 司丝像之前一样抚摸着他的头顶,察觉到她的愧疚,司堇荀转过身去扑到她怀里,双手缠着她的腰,极尽占有,声音沉闷。 “我不想要那些人,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我不要别人。” 司丝静默了一会,“好,不要别人。” “以后,我陪着你……” 这天晚上,司丝留在了南林公馆,她给傅霂呈打了电话,是傅山接的,他说傅霂呈外出处理军务去了,可实际上去了哪不言而喻。 司丝嘱咐傅山盯着傅霂呈按时用餐,自始至终她都翘着唇角,就再让那对野鸳鸯再乐呵一阵子吧。 …… 是夜。 黑暗中,司丝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高瘦的身影来到了司丝床边,他对这间房间的陈设了如指掌,像是早已来过无数次。 司堇荀熟练地打开了壁灯,看了眼桌上的玻璃杯,那里面装着的牛奶里有他下的安眠药。 虽然这牛奶司丝只喝了一半,可这并不妨碍安眠药发挥药效。 此刻,床上的人儿沉沉陷入了梦境,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面色红润,眼睫纤长,模样极美。 司堇荀坐在床边,如痴如醉的看着,他俯下身去轻嗅着独属于她的气息,满足的喟叹出声。 司堇荀伸出手指轻触了下司丝的脸颊,见她没有反应,依旧毫无防备的睡着,他彻底放松了下来。 指尖越来越大胆,他像是寻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一寸寸勾勒着司丝的眉眼。 随着他的动作,激动和兴奋一缕缕的从心底钻了出来,他以前从没有和司丝这样近距离接触过,他抱着她时总是规规矩矩的环着她的腰,从不敢冒犯。 不像现在,他可以随意触碰她身上的任何地方。 原来她脸上的肌肤是这样的细腻,睫毛扫过手心的感觉痒痒的,她的鼻尖,唇角……每一处都能给他带来之前从未体验过的战栗。 司堇荀痴痴地注视着司丝的脸,嘴角的笑意渐浓,鬼使神差间,薄唇取代了手指,轻触到了司丝的脸颊。 这一刻,司堇荀清楚地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流喷洒在了他的耳畔,温热轻柔,像根纤细的羽毛扫过他的心。 全身的血液迅速变得滚烫急促,喉结滚动,等眼神再次聚焦,他已经吻上了司丝的唇瓣。 司堇荀身体微僵,唇上隐隐泛着点点酥麻,灵魂震颤,有些感情似乎终于突破了禁忌。 心中的猛兽彻底被放了出来,他捧住她的脸,吻住她的唇瓣,轻轻地辗转,慢慢地加深。 动作从最开始的生疏变得越发熟练,他缠着她的唇舌轻柔地舔咬,吞咽着从她身上汲取的一切,像是要把她整个吞噬掉。 夏日的深夜,潮湿闷热,司堇荀胸口发堵,亟待喷薄而出的念想让他渐渐失控,他吻着她,怎么也亲不够。 因为缺氧,司丝眉心紧拧着,溢出几声呜咽,司堇荀轻笑着松开她,转而攻向别处,咬着她的鼻尖,吮着她的眼角,啄吻她的耳垂…… “司丝,好喜欢你,阿荀好喜欢你……” 不知过了多久,司堇荀终于从司丝身上起身,他整理着她凌乱的长发,眼里带着溺人的光芒。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你嫁给阿荀,你忘了傅霂呈,只看着我,只有我!好不好?” “你是我的,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你说过要陪着我,说话要算数。” 司堇荀嗓音沙哑,一遍遍喊着司丝的名字,如同宣告一般。 …… 第二天醒来,司堇荀已经做好了早饭。 自从在人前暴露了真面目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刻意隐藏他的阴戾,可今早他又坐在了轮椅上,在厨房里亲力亲为,不容许任何人插手。 司丝下楼后就觉得气氛不对,在场的佣人战战兢兢地站着,就好像背后悬了一把刀,稍有不慎便会送命,整个公馆早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融洽。 司丝站在楼梯上发呆,久久没有下来,发现异样,司堇荀眸中闪过一丝暗色,轻唤一声。23sk. “嗯?”听到声音,司丝回过神来,迈步下楼,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早餐吃什么?” “吃小馄饨,再等一会,很快就能出锅了。” “好。” 说完,司丝又不自觉皱起眉,眼睛定定地看向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厨房里,司堇荀收起了笑脸,他仰起头,轻轻闭上眼,掩去了眼底的担忧和……兴奋。 她已经有所察觉了吗? 经过昨晚的亲吻,他越发想要在她面前做真实的自己。 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对她的渴望,他也想像傅霂呈那样得到她娇柔的爱意,他甚至想和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胸口的欲望再一次躁动起来,司堇荀深吸一口气将其压下,他睁开了眼,嘴角又挂上了刚才的笑容。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能着急,他要的是她的爱,不是她的厌恨,他绝不能让她知道他曾经有过想要杀她的念头,等他把一切处理好,等他解决掉傅霂呈,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她面前了。 …… 司堇荀想着慢慢解决,可司丝却没给他时间,他低估了司丝的敏锐,也低估了秦杳死咬着他追查真相的决心。 这天清晨,南林公馆来了位不速之客,见到秦杳,司堇荀有那么一瞬间的意外,真不愧是张蔓那个贱人的女儿,骨子里的狠劲和她如出一辙。 “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司堇荀犹如绅士般露出笑容,人畜无害的模样看得秦杳面露鄙夷。 二人进入客厅,司堇荀屏退佣人,亲自给秦杳倒了杯茶水,“秦杳姐姐,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装了。” 秦杳没有接他递过来的茶杯,她冷眼看着他,嘲讽道:“司堇荀,你这个样子真是虚伪。” 迎面被泼了盆冷水,司堇荀并没有生气,他淡淡的把茶杯收了回来,垂眸轻抿了口,再抬头时,眼中已经盈满了乖戾。 “怎么?这是抓到我的把柄了,不怕我把你的丑事说出去?” 秦杳没有理会他的讥讽,怒声道:“司堇荀,你的腿根本就已经恢复了!你骗了司丝!” 司堇荀嗤笑一声,在秦杳的注视下霍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撩着眼皮冷眼睨着她,浅色的唇畔勾起无情的嘲笑。 “是又怎样?你能奈我何?你敢把这事说给她听吗?她会相信你吗?” “说说吧,你都知道了什么?把你自以为能拿捏住我的底牌都亮出来。” 司堇荀缓步走到秦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眼尾带着轻佻的弧度,虽还是少年的模样,可内里却如同腐烂的禽兽。 “我猜……你知道了你的身世对吗?”司堇荀慢慢俯下身,邪肆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我的……好姐姐!” 两人挨得极近,秦杳下意识往后闪躲,逗得司堇荀像个疯子一样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怎么是这副表情,很震惊吗?” “你的行踪我都知道呢!不对,是所有人的行踪都在我的掌控中!” “你,她,傅霂呈!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不要妄图用你手里的这点资本和我抢,我早警告过你,离她远一点!” “还是说你想和你的亲生母亲一样,哦,对了,你知道张蔓是怎么死的吗?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问完,也不等秦杳做出回应,司堇荀就继续道:“就在你脚下的地下室里,我亲手放干了她的血,一刀刀划开了她的皮肉,她还求我来着,求我放过你!真是可笑!到死也没见上你一面。” 司堇荀一脸癫狂,他本想用张蔓的死状吓住秦杳,可谁知她却冷静了下来。 秦杳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般,泰然自若的轻笑出声。 “原来是这样吗?我还真的不知道呢,不过……你把这些都说了出来,就这么笃定司丝会信任你?” 秦杳眼眸微眯,与司堇荀类似的邪佞翻涌而出,司丝已经在怀疑你了,她想追查的事又怎么会提前被对方察觉到。 这一次,怔愣的人换成了司堇荀,下一刻,他倏然笑了起来,“有趣,真有趣!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啊,我还以为你是个软包子,原来你也骗了她呀!” 这才是与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姐姐啊,一样的坏,烂到了骨子里。 “秦杳姐姐,既然你不死心,那不如我们比一比?看看究竟谁在她心里比较重要!” ………… 秦杳离开后,司堇荀推了所有的事,去了仁心医院。 “你说什么?!秦杳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可能查到那些真事!” 医院休息室里,林澈不可置信的看着司堇荀,这人究竟在搞什么,他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会有怎样的后果吗?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堇荀,秦杳不能留了,如果被司丝知道你骗了她,她会怎么想?你想让她恨死你吗!” “林澈,秦杳的事我另有打算,只是玩一玩而已,不会有事的……另外,司丝不会知道真相的,我来找你是有另一件事想跟你说。” 司堇荀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眼里盛着笑意,并不是在装,他是真的有开心的事想和林澈分享。 知道他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也自知他决定的事无法改变,林澈冷静下来,拎了张椅子,在司堇荀对面坐下,“什么事?” “林澈,我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林澈下意识反问,像是被雷劈了。 司堇荀没管林澈,自顾自道:“所以我们的计划要变一变,我要她,不只是回到我身边,我要她爱上我。” 第432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64 时间回到昨天傍晚,司堇荀白天在西餐厅遭梁家千金奚落的事传到了傅霂呈耳朵里,看着窗外泛红的夕阳,傅霂呈就知道今夜司丝肯定又不回来了。 说来也是奇怪,傅霂呈着实有些不能理解司丝和司堇荀之间的感情,若说他们一母同胞,感情亲厚些无可厚非,可偏偏司丝的母亲是害死司堇荀母亲的罪魁祸首。 一个男人这么依赖自己杀母仇人的女儿,怎么想都实属不该。 傅霂呈不是没有调查过司家的秘密,司玄林和张蔓在司丝结婚当天都没露面,虽然理由充分,但总归是不合理的。 可心里存着疑惑并不妨碍他推进吞并司家的计划,眼下在他心里没有什么能比把傅家攥在手里更重要。 猜到司丝不会回来,傅霂呈处理完手边的事就去了傅府,早几天之前宋遇青就一直叫他回去,可因为要陪着司丝,他一直没有抽出时间。 再次回到傅府,这里仍旧是之前的模样,冰冷寂静,没有半点人情味。 傅霂呈刚进门,迎面就跑过去一个小男孩,五六岁大小,那日见到司丝,就属他把‘漂亮嫂嫂’喊得最响亮。 对于这个弟弟,傅霂呈并没有多少印象,他年龄小,性格也不怎么活泼,母亲十二姨太是个安分守己的,所以他对傅霂呈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 傅霂呈鲜少见到这个弟弟,而他这个弟弟似乎也很怕他,每每见了他总是躲在人群最后,一如现在这般,小家伙跑的飞快,就好像慢一步就会被他捉到生吞活剥掉一般。 盛夏的傍晚,院子里空荡荡的没个人影,只有不停聒噪的蝉鸣此起彼伏,小男孩见了鬼的表情到底是在傅霂呈心里留下了些许痕迹。 傅霂呈拧着眉,不自觉想起那日司丝出现时那孩子的表现,他笑得那样开心,拉着司丝的手腕献宝似的跟她分享他的小玩意。 司丝也没有不耐烦,反而俯下身去认真听他说,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啧!” 想到司丝的笑脸,傅霂呈胸口堵了口郁气,他烦躁的松了松衣领,却没有得到半分疏解。 …… 傅霂呈见到宋遇青时,她正端着个砂锅往桌边走,白嫩的小手捧着个硕大的锅子,有些摇摇欲坠。 傅霂呈快步上前接过砂锅,放到桌上,语气稍带些不悦,“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什么都要你亲力亲为还要他们有什么用!” 看着他关切的模样,宋遇青嘴角轻翘,心里一阵甜蜜,她这副表情被傅霂呈捕捉到了,黑沉沉的眸子凝视着她,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叫我回来,不怕父亲发现吗?” 有些时候,傅霂呈真的猜不透宋遇青在想些什么,明明她前些日子那样疏离冷漠,恨不得和他划清界限,一门心思做好称职的大太太,可她现在却又不顾形象的讨好他。 是的,讨好。 宋遇青现在的所作所为在傅霂呈看来都是讨好,小心翼翼的,若他欣然接受她便会露出刚才那样甜蜜的笑容,若他冷脸拒绝,她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宋遇青何曾这样卑微过? 以前他心中那个虽然弱势却始终清如白莲的影子正在被眼前这个曲意逢迎的人取代,曾经的悸动也好像一去不复返。 宋遇青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是看到他现如今乘风而起,后悔了吗? 这种可能并没有让傅霂呈感到开心,明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宋遇青回心转意,眼下计划就快要成功了,只要他成功夺得傅家的大权,她就能回到他身边。 可他却没了最初的期待,那股子兴奋劲在到达顶峰后骤然回落,只剩下些余韵提醒他曾经有多想得到她。 傅霂呈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凌厉的下颌线收得极紧,眉头紧锁,周身气息严肃的可怕。 将他这副模样看在眼里,宋遇青没往别处想,只以为他又是在吃醋,他心里可能是有了司丝的位置,可最重要的始终是她,这一点她从不怀疑。 “阿呈,你这是在生气吗?只是一碗牛骨汤而已,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有多么逾距。” 宋遇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傅霂呈冷哼一声,没有和她争辩,不想,也没有意义。 不管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喜欢他与否,他都会得到她,至于之后的事,他们的结局如何,谁又能预料得到。 傅霂呈慢条斯理地坐在桌边,宋遇青盛好汤,又跑去厨房里端来了小料,她本想亲自给他添上,可傅霂呈却比她快一步。 白瓷碗里,香浓的骨汤正在往外冒着热气,傅霂呈只撒了些盐粒就拿起勺子喝了起来,旁边的小碟里,油绿的香菜和小葱还是之前的样子,红亮的辣椒油也无人问津。 宋遇青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这些不都是他喜欢的吗? 他一向喜辣,口味重,几乎到了无辣不欢的地步。 年幼时为了讨得他开心,她特地跑去醉香楼,花了大价钱跟里面的厨子学习了辣椒油的制法,为此他开心了好久,可现在他却是连碰都不碰。 刹那间,宋遇青突然想起那日司丝在饭桌上的表现,她那碗清汤和傅霂呈面前这碗如出一辙,这分明就是司丝喜欢的。 在确定傅霂呈不是忘了,而是真的习惯了这样的吃法后,宋遇青倏然咬紧了牙根。 是她低估了司丝在傅霂呈心里的分量,一个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改变自己多年来的生活习惯,不断迁就让步,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说什么都是假的,说什么利用,不过都是在骗她! 虽然傅霂呈人正坐在她面前,可那是敷衍还是真心以待她能分得清,他变心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 宋遇青又一次遭遇了绑架,得到消息时,司丝正在整理司堇荀报复她的证据,最近感情发展的不错,她打算这两天就跟他摊牌。 那些证据一早就在司丝手中,现在东奔西跑不过是做做样子,她正闲的发慌,想找点事做,宋遇青就在这空挡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 【司丝,宋遇青这次自导自演联合了孙逸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傅山应该是待会指认你的关键证人。】 【不错啊三三,都会推理了,你怎么就瞧出来傅山是孙逸同的人了?他不是便宜弟弟安插的眼线吗?】 司丝似笑非笑的调侃着,923脖子一梗,瞬间有种偷开外挂被抓包的窘迫感,他煞有介事的干咳一声,压着心虚,凶巴巴的回怼。 【我怎么就不能看出来了!好歹我也是带过许多宿主的金牌系统,这么简单的事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不也看出来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923再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这朵菟丝花是吃心眼长大的吧,他翻半天资料琢磨好久才想明白的事,这家伙竟然一早就想到了,还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算了! 干脆躺平吧。 有这样的宿主,不用他努力就能起飞,就当提前享受一下退休生活了。 923气吼吼的瘫在主神空间,咸鱼一样,逗得司丝笑出了声。 【走吧,戏台子搭好了,咱也上去唱两句。】 …… 傅霂呈赶到仁心医院的时候,傅山正满身是血的跪在急救室门口,小天站在一边看着,急得打转。 看到傅霂呈过来,小天赶忙跑过去,“少帅您来了!” “里面什么情况!” 傅霂呈面容如同霜冻一般,嗓音阴寒,双眸黑沉如玉,燃着怒火。 “医生还在抢救,已经半个多小时了,情况……不太好。” 傅霂呈眉心一跳,面色更加阴沉,像是裹挟着雷霆,怒吼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被人绑走!傅山,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 “少帅,我该死。” 傅山没做过多的辩解,他像是认命般重重的磕着头,本就身受重伤的他摇晃着身子,身上的鲜血染红了地板,可他硬是强撑着没有倒下。 看到傅山这副样子,小天有些心疼,他和傅山一同参军,互为傅霂呈的左膀右臂,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为过。 此刻看着他伤成这样,小天心里一阵发酸,他捏着拳头,犹豫一会,还是决定把他知道的事说出来,他这样做不是要为傅山开脱辩解,他只是实话实说。 司丝小姐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就不要怪他不顾过往情谊了,他虽然很欣赏她,但他效忠的永远只有少帅一人。 医院里人员混杂,虽然外面早已被傅家的亲兵包围,可终究是大意不得。 小天走到傅霂呈跟前,附耳小声说了几句话,待到小天再次退回原来的位置,傅霂呈那双幽深的黑眸已经被戾气和杀意覆盖。 “你确定吗?” 傅霂呈看向傅山,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站在那未动分毫,可周身的森冷气息却犹如利刃划过。 小天没想到自家少帅会如此震怒,他背脊发凉,全身肌肉霎时绷紧,想来是司丝小姐动了宋小姐,惹怒了少帅,这样看来,在少帅心里,还是宋小姐更重要。 这么想着,小天又补充道:“少帅,傅山带宋小姐出来时,我就在外面,涉事人员已经关了起来,经查证,是司家的人。” “司家……” 呢喃着,傅霂呈忽而轻蔑一笑,恰逢此时,医院正门驶进一辆黑色的轿车。 透过玻璃窗,傅霂呈锐利的眼眸微眯,犹如冰湖一般,泛着冷粹的寒光。 她来的倒是快。 一下车,司丝就往急救室的方向跑,等看到傅霂呈安然无恙时,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司丝扑进傅霂呈怀里,紧紧地环着他的腰,小脸埋进他的胸膛,气息起伏不定,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吓死我了!”23sk. 傅霂呈面无表情地回拥着她,语气却极尽温柔,“我没事,我好好的站在这,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我熬了鸡汤,本想中午叫你回家一趟,可谁知电话那头说你人在医院,我以为你出事了,傅霂呈,以后不准你去危险的地方!” 傅霂呈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司丝惊魂甫定,喋喋不休的唠叨,没听到他的回答一时有些着急,她红着眼眶,怒目瞪着他,直到他答应她的要求,才善罢甘休。 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司丝余光看到旁边的人,她脸色登时变红,不好意思的从傅霂呈怀里退出来,瓮声道:“傅霂呈,我,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傅霂呈笑了笑,“怎么会,你也是担心我。” 司丝仍旧有些羞窘,低着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见状,傅霂呈眉眼间闪过一丝嘲讽,仿佛已经看透了她拙劣的演技,“这些天都在忙什么?” “啊?我吗?”司丝怔愣一瞬,像是想到了什么,继而面不改色道:“我在家啊,怎么了吗?” “嗯,在家就好,最近桐城不太平,少出门。” 傅霂呈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司丝一向是个会装模作样的,她连‘喜欢’和‘爱’都能轻易说出口,只是些开脱的话又有何难。 心中的想法得到印证,傅霂呈一时失去了和她虚与委蛇的兴致,他不想看到她,更不想让宋遇青再和司丝有任何接触。 傅霂呈抢在司丝询问里面的情况之前率先开口,“看到我没事就回去吧,医院这里离不开人,午饭不能陪你吃了,我晚些时候再回去,不用等我。” 听到这话,司丝有些意外,她抿了抿唇,委屈道:“你是在赶我走吗?我能不能留下……” “司丝!”傅霂呈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容色威严,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不要胡闹。” 结婚以后他就再未用过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司丝瘪了瘪嘴,想要反驳,可终究是没有出声,她看了他一眼,低声妥协道:“那你不要忘记吃午饭,我先走了。” 说完,司丝就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模样很是落寞。 走廊灯光下,傅霂呈那本就深邃的轮廓被勾勒的更加分明,他淡淡地看着司丝的背影,眸光寒冷如冰,不带一丝温情,周身气息仿若盘桓在地狱里的寒风。 如果宋遇青和司丝之间只能留一个,那个人只会是宋遇青。 回去的路上,923暗戳戳的冒了出来,【司丝,我不明白,刚才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拆穿宋遇青的阴谋,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也有证据反击。】 她是在自虐吗? 为什么要让傅霂呈一直误会,他恨成那样,最后遭殃的还是她,虽然她感觉不到痛,可受伤什么的总是不光彩,哪能让人追着赶着欺负。 司丝知道923在想什么,她舒心一笑,【三三,今天再教你一招以退为进,好好看着,千万别会错意。】 【至于你担心的事,放心吧,苦肉计用多了就不灵了,只是借刀杀人而已,司堇荀还欠着我两个枪子,也是时候让他还回来了。】 第433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65 盛夏正午,蝉鸣躁耳,溽暑蒸人,火辣辣的阳光直射大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轿车一路从医院开回家,司丝打着把遮阳伞从车上下来,疾步跑进了屋里,“阿兰,倒杯凉茶!” 阿兰把茶水端来,拿着扇子给司丝扇风,“太太,可是刚从医院回来?先生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他好着呢!” 司丝一改出门前的慌张,躺在沙发上十分轻松的迷上了眼,享受着吹来的凉风。 司丝这副模样像极了慵懒的猫咪,极其惹人怜爱,阿兰笑了笑,心道先生真是个有福气的,太太生得美,又满心满眼的念着他,若她是他,必定把太太当宝贝供起来,当然先生也是这样做的。 “太太,您现在要用午饭吗?鸡汤一直在炉子上煨着,要不我去给您盛一碗过来吧?” “不用,我先洗个澡,等我午睡起来再说吧。” 在客厅休息了一会,司丝上了楼,她脱掉衣服,还等她没进到浴室里,923就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 【司丝司丝!小白眼狼要对你的小娇娇动手了!他刚吩咐下去,明天上午林桥路咖啡厅,他约了秦杳见面,回去的路上埋伏了人!】 【司丝,你说他不会是要杀了秦杳吧,这小玩意儿太毒了,整天喊打喊杀的,碰上他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司丝?你怎么不理我,你在干嘛?怎么乌漆嘛黑的,你关了视讯仪?你这是烦腻了我吗?我太伤心了,无情无义啊你,枉我一片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 【我在洗澡!】 司丝被923聒噪的嚎叫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丢下这句话后,她关闭了通讯器,踏进浴池,整个人泡进了水里,这午觉怕是睡不成了。 …… 司丝提着鸡汤来到南林公馆时已经快一点钟了,过了午饭的饭点,她这趟来的出其不意,直到她进到客厅里,佣人们还没能从恐惧的惯性中抽身。 “张妈?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大家兴致都不太高的样子?” 司丝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张妈躬着身子,脑海里突然闪过少年狰狞阴戾的面容。 想到少年那日不紧不慢脱口而出的威胁,张妈低垂着头,半句真相都不敢透露。 “可是有下人怠慢了您?许是因为近来天气太热了,底下的人提不起劲,您放心,我这就去敲打他们。” “这样吗?”司丝半信半疑,“既是这样,那便多发些补助吧,在现有的基础上多发半月薪水,另外,来的路上我看见城南的瓜果铺新来了批西瓜,你差人去买来些,分给大家解解暑。” 又是涨薪,又是西瓜,张妈心尖一热,赶忙答应,“哎,我这就去安排。” “嗯,阿荀呢?怎么半天了还不见他出来?睡了吗?” “阿荀少爷他,他……”他一早就出去了,近来都是这样,早出晚归,像是在筹谋什么大事。 张妈欲言又止,司丝小姐她好像对此全然不知,她想给她提个醒,可转念想到少年的威胁,张妈就又打消了念头。 “他怎么了?他不在家吗?”司丝漫不经心问道。 “这……” “姐姐!” 张妈刚想解释,一道惊喜的呼声便传了过来,司堇荀坐着轮椅过来,难掩喜色的来到司丝面前,“姐姐怎么会突然过来!” “熬了鸡汤,想给你也尝尝。”司丝温柔一笑,“这是去哪了?” “林澈约我吃了午饭,鸡汤是姐姐熬得吗?” 司堇荀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音调抬高,俨然有藏不住的喜悦。 “嗯,所以你是吃过午饭了吗?” “没吃饱!我还能吃得下,张妈,去拿两个碗过来!” 司堇荀拉着司丝的手往桌边走,张妈看了司丝一眼,司丝笑着点了点头,很是纵容,“去拿吧。” “怎么想着大中午的出去吃饭了,外面这么热,瞧你这满头大汗,头发都湿了” 说着,司丝取出个帕子,轻拭去司堇荀额头上的汗水,眼里含着柔光。 司堇荀乖巧的随着司丝的动作低下头,撒娇似的回答道:“之前就约好了,林澈很早之前就想去那家餐厅,他最近有些忙一直没抽出空,所以就拖到了今天。” 司堇荀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宋遇青被送去仁心医院的时候,林澈正好在医院值班,他察觉到异样,所以临时约了他见面。 司堇荀不知道司丝会突然过来,如果他一早知道,他不会出门,她太敏锐了,他绝不能让她察觉到一丝端倪。 “姐姐?” 司堇荀话说完半天,司丝也没回复,她手上的动作僵住,手帕贴在他脸颊处,久久没有挪动。 司堇荀疑惑的唤了她一声,抬起头,就见她正怔怔的望着他的领口出神。 因为天气炎热,他衬衫的领口微微张开,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和锁骨的一角。 电光石火间,司堇荀突然想起了什么,那道伤疤! 呼吸一下子窒住,惊惧争先恐后而来,他一把捂住衣领,迅速后退,在司丝回神之前,颤声道:“姐姐是被我身上的汗味熏到了吗?我,我这就去洗澡!” “快!推我回房间!” 司堇荀浑身战栗,急声叫住了旁边的女佣,也不等司丝出声,他就消失在了客厅里。 回到房间,女佣离开时带上了房门,窗外蝉鸣阵阵,房间里再无别人,可司堇荀仍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他站起来,迅速走到门边,哆嗦着手臂把门反锁。 窗帘‘嚯’得被拉上,房间里霎时变的昏暗,司堇荀踉跄着挪到墙边,贴着墙壁瘫坐在地,瞳孔涣散。 他看向旁边的落地穿衣镜,里面映着他的身影,他拨开衣领,那道被簪子划过后留下的伤疤露了出来。 她看到了吗? 她为什么要盯着他的衣领? 她会不会想起什么?会不会认出他就是那天夜里想要杀她的人? 如果她认出来了,那她……不!不可以! 司堇荀牙齿打颤,一手环住膝盖,另一只手本能的捂着那道伤疤,他心跳错漏,额上渗出冷汗,他还没有准备好,她绝不能知道真相! 司堇荀咬着牙,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努力地想着接下来的对策,浑身的肌肉紧绷到了疼痛的地步,可在这时他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就这么笃定司丝会信任你吗?” 秦杳的声音钻了出来,连带着她隐晦而又略带嘲讽的笑容也浮现在眼前,她是什么意思? 再之后,近日来接连被他忽略的片段不断涌现,商会里的人员变动,那封被中途截获的信件,莫名失踪的暗线……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司堇荀脸上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脊背开始发僵、发寒。 是司丝! 秦杳那日根本不是在逞强,她早就知道司丝在调查他,她在嘲笑他,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所以司丝她…… 回想起司丝刚才的表情,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除了震惊还有失望,她是终于确定什么了吗? 她看到了那道伤疤! 刹那间,司堇荀面白如纸,从脚底涌透到全身每一处毛孔的森冷卸去了他全身的力气,冰冷彻骨。 司堇荀控制不住的回想过去,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 她不动声色的一次次回来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试探他? 她对他笑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想着杀了他吗? 幻想着那时的光景,绝望瞬间攀到了顶峰,即将失去她的恐慌占据了他整个心脏,他无措的撕扯着发丝,喉咙里挤出阵阵呜咽,“姐姐,姐姐……不能丢下我!” 司堇荀很了解司丝的性格,她一向有仇必报,她绝不会对伤害过她的人心软,她不会再允许他留在她身边了。 不可以! 不! 司堇荀双眸猩红,像是陷入绝境的困兽,他不能没有她,他已经和她分开了六年,他不要再过那样的日子! 冰冷阴暗,他只能抱着自己取暖,苟且的活着。 她是他的!她不能离开! 如果她非要离开他,他就把她关起来,藏到没有人的地方…… 想到这里,司堇荀呆愣片刻,而后突然笑了起来,一个个疯狂的念头袭入他的脑海,他摇晃着站起身,取出了藏在墙上暗格里的手术刀。 ………… 司堇荀再次下楼的时候,司丝已经不在客厅里了,餐桌上,刚盛出来的鸡汤还在冒着热气,司堇荀看向那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是发现他的真面目,逃跑了吗? 没用的,他会抓住她,不论她跑到天涯海角,他总能找到她。 “少,少爷。” 撞见司堇荀,女佣僵在原地,她低着头,捏紧手里的盘子,屏住呼吸,进退两难。 司堇荀冷睨了她一眼,目光凶煞,声音冰冷,“姐姐去哪了?” “司丝小姐她,她在院子里。”女佣战战兢兢道。 院子里? 她没走? 难道是他想错了? 还是她另有目的? 院中绿化丛边,司丝找到了小雪貂,伤势恢复之后,她就把它放生了,知道它身上的伤是司堇荀造成的,她还特地把它送去了城东,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它再回来。 可刚刚923却突然告知她它又回来了,想着司堇荀不会这么快下来,司丝心一横,决定趁着这会功夫把小雪貂藏到车子里,再把它送回去。 “你这个小东西,还真是不听话,你又回来做什么?是还没吃够苦头吗?” 托着小雪貂的后腿,司丝把它抱了起来,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自发的抚向它头顶的软毛。23sk. “吱吱……” 小雪貂半眯着眼,主动抬头蹭着司丝的指尖,它想跟着她,跟着她有肉吃。 感受到小雪貂的亲昵,司丝勾唇笑了起来,她仔细端详着小雪貂,它好像轻了些,灰头土脸的,爪子上也带着泥,是在外面过得不好吗? 司丝有些心疼,要不还是把它带回去养吧,它本来就是家养的,突然返归自然,定然适应不了。 司丝抱着小雪貂出神,思索这样做的可能性,并没有注意到司堇荀已经来到了她身后。 主神空间里,923疯狂地嚎叫,可因着他之前太聒噪,司丝把他屏蔽了,导致他现在无论做什么,司丝都听不见他的声音。 “姐姐?你在做什么?” 背后突然传来了司堇荀的声音,吓得司丝一个激灵,差点没把小雪貂丢出去。 为了不让司堇荀看到小雪貂,她下意识把它往口袋里藏,可谁知小雪貂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司丝的恐惧,它沿着司丝的手臂爬到了她的肩膀上,对着司堇荀就是一阵龇牙咧嘴。 “吱吱!吱吱……”不准你靠近她! “啊!好可爱,这是什么?是在院子里捡到的吗?” 看清小雪貂的瞬间,司堇荀有那么一瞬间的意外,它竟然还活着,还跑到了司丝手里,它也想分走她的目光吗? 心里的杀意翻滚着,司堇荀做出一副极喜欢小雪貂模样,对它伸出了手。 看到这只熟悉的大手,小雪貂立刻条件反射的发出嘶鸣,与此同时,司丝迅速后退,躲开了司堇荀的触碰。 厌恶、惊恐、排斥、闪躲……以前从未在她眼中出现过的情绪悉数暴露在司堇荀面前,刚刚升腾而起的希冀霎时湮灭,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继续装下去的必要。 “姐姐?你在想什么?外面这么热,我们进屋吧,还有这只……雪貂。” 少年依旧笑得温润,在司丝不断后退的惊恐目光中,他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司丝面前,在她意欲逃跑的瞬间,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盛夏午后,空气中热浪翻滚,可司堇荀身上却透着寒意,被他攥紧的手臂像是被毒蛇缠上,冰冷滑腻,让司丝控制不住打起了哆嗦。 “司堇荀,你放开我!” 司丝奋力挣扎,她瞪着他,眼中的怒火和厌恶再也不加掩饰,可司堇荀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司堇荀?”呢喃着自己的名字,司堇荀顿了顿,“姐姐以前从不会这样叫我的,是生气了吗?因为我骗了你?” 司堇荀眼里透着无辜,他有些受伤,声音依旧是那样温软,却又无处不透着疯狂。 “可姐姐也骗了我呢……” 第434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66 日影下沉,苍茫暮色裹挟着热浪,沉闷的像是憋着场大雨。 阴沉沉的房间里,壁灯微微散发着极弱的淡光,幽暗中藏着无限罪恶。 床上,陷入昏睡的司丝被特制的手铐束住了双手,手铐的另一端和床柱连在一起,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司丝身边,司堇荀枕着手臂斜卧在那,他手里拿着把古朴的扇子,轻晃着为司丝驱散暑热,本该被竞相收藏的古董,在他眼里不过是讨好心上人的物件。 在司堇荀的记忆中,司丝也曾这样照顾过他,幼时的他只知道索取,在他眼里,**照顾弟弟是应该的,可现在他才知道这世上从没有什么事是理所应当的,只有心甘情愿。 司丝仍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纤长的睫毛微卷着,遮住了潋滟的眼眸,也掩盖了她鄙夷的眼神。 司堇荀一开始并没想着要把她弄晕,可她的眼神太刺眼了,她用他从未见过的目光望着他,再没有温柔和包容,她看着他就像是在看路边的野狗。 不,或许他连条野狗都不如,满身泥污的雪貂尚能得到她的怜爱,可他却再也没了机会。 他知道她恨他,这是理所应当的,他那样伤害过她,这事若是换成别人这样待她,他早就将那人抽筋剥皮了。 正因为知道她会恨他,所以他才会想尽办法把真相掩埋掉。 可她太聪明了,聪明到连他也无法掌控。 她想飞出他的掌心,可这怎么可能呢? 摩挲着司丝的侧脸,细腻滑嫩的触感让司堇荀爱不释手,他像是中了一种名为‘司丝’的毒,毒瘾勾缠折磨着他,只有拼命靠近她才能纾解心中的痛苦。 “**,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吗?我会对你好,比任何人都对你好。” 昏睡中的司丝无法给予回答,可司堇荀知道答案,她不会愿意,她性格要强,从不喜欢别人逼迫她做什么。 但他就是要做这个例外,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他苟延残喘活到现在早没有什么能让他心生留恋,只有她,他的**,他的爱人,他只要她。 占有的欲望在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司堇荀心口的悸动越来越强烈,他循着渴望的气息,身子慢慢前倾,唇瓣离她越来越近。 然而就在此时,司丝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蹙着眉,慢慢睁开了眼睛,在看清眼前之人的瞬间,迷蒙的眼神霎时变的凌厉冰冷。 “司堇荀!你做什么?!” 司丝下意识想要起身,但被束住双手的她却动弹不得,特制的环扣圈在她的手腕上,上面的软垫很好的护住她不受伤害。 她扭动着挣扎,虽然不疼,可却是她十分讨厌的任人宰割的感觉。 早就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司堇荀心中一痛,没关系,都是应该的。天籁小说网 想通后,他羞赧的笑了笑,语气一如之前那般温和,“**,你醒了。” “司堇荀!你想做什么?!你放开我!之前几次没能要了我的命,这次终于忍不住了是吗?司堇荀,你放开我!” 听到这话,司堇荀一瞬间变得十分委屈,他像是蒙受了巨大的冤屈,“我没有……**误会我了。” “误会?”司丝被他这副无辜的模样气笑了,“你当我瞎吗?那些证据摆在眼前你当我看不见?!你说我误会了,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司堇荀定定地看着她发泄怒火,眼眸幽深,“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错,我可以跟你道歉,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司堇荀从床上起身,跪坐在司丝身边,低头看着她。 他虽是在道歉,可字里行间却没有半点要赎罪的意思,就好像他只是犯了个无可厚非的小错,而非是几次三番的谋害她的性命。 “我不需要你跟我道歉!你放开我!你现在就放开我!” 司堇荀摇了摇头,“不行,放开你会跑的,你不能离开这里。” 司丝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惊到了,白皙的脸庞气得泛红,怒声道:“我要不要离开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关着我!司堇荀你有病是不是!你给我放开!” “不!你不可以离开。” 所有的温情都在这一刻被击碎,房间里充斥着司丝恼羞成怒的怒骂,司堇荀也不解释,只是执拗的摇着头,重复这一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因为剧烈挣扎,司丝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司堇荀见状又捞起了旁边的扇子,敛着眉给她扇风。 旁边桌子上,电风扇就摆在那里,可他却像是忘了一般。 司丝面露嘲讽,司堇荀并不在意,晶莹的汗珠从他精致的下颌角滴落,他红着脸,抿唇看着她,“**,还热吗?” 司堇荀的语气极尽讨好,像只乖巧的狗崽,司丝闭了闭眼,放缓语调,似是耗尽了心力,低声道:“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我没有耍花样,我只想让你陪着我。” “司堇荀!” “**不要这样叫我,叫我阿荀,你要这样叫我!” “叫你阿荀?” 司丝冷笑着,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般嘲讽道:“司堇荀,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活该被你欺辱!你把我当成什么?!我不欠你的!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司丝眉心紧锁着,神情严肃冷漠,眼角眉梢尽是对他的厌恶和不齿,眼神如刃。 司堇荀呼吸一窒,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早在他知晓真相之时,他就知道极有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他一边侥幸的想要瞒过她,一边又在心里自我安慰,没什么的,她恨他、怨他,他都能接受。 然而他却高估了自己,他受不了,更看不得她这样对待他,如果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不会对他露出笑脸,他又何必再做无用功。 她不愿留在他身边,他就砍断她的双腿,或者杀了她,吞噬她的血肉,与她融为一体,这样她就能一直属于他了。 血红的颜色又在蔓延,滚烫甜腻的血腥味让他灵魂震颤,司堇荀压抑着心里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现在还不想吓到她。 “**,我也不想的,我不想这样对你,可我控制不住!” “**,我喜欢你,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会喜欢自己的**。” 司堇荀扯着癫狂的笑容看向司丝,见她双眸圆瞪,如遭雷击的模样,他伸出手抚向她的脸颊。 “是不是觉得我不正常?我也这么觉得……**,我好喜欢你,我亲过你的嘴唇,就在你的房间里,我捧着你的脸,压在你身上,你的嘴唇是甜的,好软,我好喜欢!” 说着,司堇荀回味着把指尖滑到司丝的唇角,“可是傅霂呈也亲过你,他还碰过别的地方……” 想到这,司堇荀眼神霎时变的森冷,然而下一刻他又看着司丝笑了起来,脸颊有些红,像是羞红了脸。 “**,我不在意的,你乖乖和他离婚,回到我身边,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你答应我,你不要再让他碰你了好不好?不然我会生气的。” 司堇荀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那模样分明是早已恨极,却又不得不妥协,强逼着自己接受现实。 “你会听话的对吗?你一定不愿见到我生气的样子……” 话落,司堇荀又俯下身去,想要吻她,司丝愤怒地撇开头,“司堇荀你这个神经病!你疯了!你放开我!你这个畜生!” “**骂吧,我听着,我不会生气的,我就是这样的人,**骂的一点也没有错。” 司堇荀双手捧住她的脸,逼着她看他,“**,那天晚上我就是这样抱着亲你的,你很乖,不会说我不爱听的话,也不会躲避我的触碰,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舒爽,只是亲了你一下,我就决定再也不要放开你了!” “你闭嘴!” 司丝再也受不了他的污言秽语,“司堇荀你这个畜生!我不喜欢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你敢这样羞辱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嗯,杀了我吧。” 司堇荀哼笑着,并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他眼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手指慢慢往下落在了司丝的衣扣上。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司丝的衣襟上挪动,眨眼的功夫就将里面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察觉到他的意图,司丝瞳孔紧缩,手铐和床柱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司堇荀你做什么!你疯了!你敢碰我!滚!滚开!” 司堇荀一言不发,手上动作不停,他眼底一片黑沉,尽是危险的色彩,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得到她,打上他的烙印,她本就是他的。 粗哑沉重的气息迎面而来,双手被缚,司丝毫无反抗的余地,她疯了般爆发尖叫,“你住手!住手!你敢动我傅霂呈绝不会放过你!你滚开!” 傅霂呈…… 令人厌恶的名字陡然像盆冷水泼到司堇荀头上,他微眯着眼睛看向司丝,见她眼里燃着恨意,他嗤笑一声。 他怎么忘了她现在还一门心思的想着傅霂呈?那是他给她编织的美梦。 他不该这么着急得到她的,他要先把那个男人从她心里连根拔起,然后再一点点侵占她的身心。 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先让她搞清楚一件事。 冰冷的手指游移至她的眼角,为她拭去眼泪,司堇荀缓缓起身。 随着二人距离的拉开,司丝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她的眼神依旧十分警惕,似是在防备他突然反悔。 司堇荀在心里暗笑她的天真,她不是他的对手,无论如何她都逃不出他的控制。 “**,你别害怕,我不碰你了,天越来越黑了,我带你去看些有意思的东西好不好?” ………… 另一边,仁心医院。 林澈同科室的医生周正刚从急救室出来,见他揉着肩膀回来,林澈端了杯咖啡送到他面前。 周正一愣,“你小子这么殷勤不会又要让我给你顶班吧?我告诉你啊,没门!你下次值班那天我岳丈七十大寿,抽不开身。” 林澈笑笑,“……今晚。” “今晚更不行了!我刚下了手术台,这次的伤患是个人物,病房外看着的都是拿枪的,军阀头子我可惹不起,我得仔细看着,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这么厉害?哪家的?” 说着,林澈就一脸好奇的抢过病历本,像是要求证一样。 周正也任他看,“看清楚了,真不是哥骗你,听说这傅太太是被人绑了去,啧啧,细皮嫩肉的可是遭了罪,还有她本身就有哮喘……” 听着周正的吐槽,林澈暗自把病历上的细节记了下来,还了回去。 接过病例,周正拍了拍林澈的肩膀,“不说了,我去小眯一会,晚上又得熬大夜。” 宋遇青的病房里。 傅霂呈拿着沾湿的棉球在宋遇青枯白的唇瓣轻点几着,小天从外面进来,表情隐晦。 “少帅,查清楚了,是司家那边,这是证词。” 傅霂呈没接,动作轻缓的给宋遇青盖上被子,“先放着吧。” “是。” 小天把证词放下,看着傅霂呈,欲言又止,他想给傅山求情,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傅山是有所失职,可他是被司丝连累的,罪不至死。 病房里的气氛十分压抑,窗外暗暗传来几声闷雷,傅霂呈抬头看了眼窗外,“她去哪了?” 小天正在组织语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急声道:“太太她中午刚回去没多久就去了南林公馆……至今,至今未归。” 说到这,小天又是一肚子埋怨,这么喜欢回娘家她干脆一直住在那算了,回来一趟又是绑架,又是连累旁人,他当初真是看走了眼了,她哪里比得上宋遇青。 小天把所思所想都写在脸上,傅霂呈见了并未说什么,他的确不该心软了,司丝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逾越雷池,不就是看准他不会动她吗? 他承认他喜欢她,可喜欢并不意味着他要一直迁就她,更不意味着她可以肆意伤害他身边的人。 或许他真的该做出选择了。 第435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67 夜里,南林公馆。 司堇荀把原本束在床头的手铐解下来铐在了自己手上,他抓着司丝的手,不容拒绝的拉着她推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司丝挣扎着不愿跟他走,得到自由的另一只手拍打着他的胳膊,“司堇荀你要带我去哪?你放开我!” 司堇荀制住她的动作,“嘘!姐姐小点声,你这么大声会吓到下面的东西的,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我平时在家时都在忙什么吗?我带你去亲眼看看。” 黑暗中,司堇荀眸中跳跃着兴奋,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她展示他的杰作,既然她已经知晓了真相,那不妨再对他了解的更深刻一些。 “我不要!你放开我,我不想看!你放开我!” 司丝的挣扎依旧不停,态度强硬,对他很是厌恶,这让司堇荀一时难以接受。 他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抬高她的脸,冷声道:“姐姐这么不听话,是连那只雪貂也不想要了吗?” 不知不觉间,总是仰视她的少年已经变得极高,他垂眸凝视着她,那亦是她从未见过的强势。 此话一出,司丝果然不动了,司堇荀冷哼一声,醋意翻滚,她果然喜欢极了那只雪貂。 “姐姐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绝对不会伤害它,你瞧,它在那里,你喜欢吗?” 司堇荀的声音再次变得柔和,他打开开关,地下室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地下室的桌子上,小雪貂被司堇荀关在了透明的玻璃瓶里,它蜷曲成一团,瑟瑟发抖,俨然是吓坏了。 司堇荀拉着司丝走过去,手掌包裹着她的小手抚向玻璃瓶,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喃。 “姐姐,你很喜欢它对吗?喜欢的话我们一起养它好吗?我会给它做一个漂亮的笼子,给它最喜欢的食物和玩具,它只需要乖乖听话,哄姐姐开心就好了,很简单对不对?” 司堇荀像是在撒娇,下巴轻蹭着司丝的脖颈,冰冷的气息喷洒在司丝身上,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察觉到司丝的僵硬,司堇荀缓缓松开她,拉过她和她对视。 “姐姐,你不愿意吗……你还想离开对吗?” 说着,司堇荀倏然撕破了虚假的面具,他狞笑着掐住她的后颈,他手指纤长,死死地按在她劲间的动脉处,那里奔涌着他最喜欢的东西。 “姐姐,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的话!为什么非要离开!” 司堇荀咬牙切齿的质问,“我是阿荀啊!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不是秦杳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你别相信她,她很恶心的,她一个女人竟然也想得到你,她说不定还想亲你……” 说到这,司堇荀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他像是真的见到了那样的画面,一瞬间变得癫狂。 他一边说着‘太脏了’,一边用力擦拭司丝的唇角。 “姐姐,我帮你杀了她好吗?你想要她的眼睛吗?我把它挖出来送给你好不好?” 激动之下,司堇荀的动作有些不受控制,司丝觉得自己嘴角已经被他搓破了皮,她猛地甩了他一巴掌,捂着自己的嘴,恶狠狠地瞪着他。 司堇荀愣住了,他的手还僵在半空中,“姐姐打了我……” 趁着司堇荀发愣的功夫,司丝闪躲到一边,可两人的手腕被手铐连着,她试了无数次依旧无法挣脱。 腕间的拉扯很快唤回了司堇荀的意识,他闷闷笑出了声,眼瞳充血,杀意尽显。 他用力把司丝拖拽回来,手臂紧紧地圈住她的纤腰,“你跑不掉的,乖乖留在我身边,只要你同意,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你简直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是你姐姐!” “你才不是我姐姐!” 司堇荀咆哮出声,像头被激怒的野兽,“你不是都知道了吗!秦杳才是那个贱人的女儿!你才不是我姐姐!你是我想要的女人,是我的!” 司堇荀的怒吼让司丝本能的瑟缩着肩膀,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司堇抚向她的脸颊,放轻语调笑了笑。 “光顾着和你看宠物了,里面,那里面才是我真正想给你看的东西!” 明亮的地下室里,雪白的墙壁上溅满了深浅不一的血迹,有的早已变得深黑,有的还略微能看清些红色,很显然是刚溅上去不久。 中央处,硕大的金属桌案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冷光,桌案一角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器具,手术刀、锯子、铁锤…… 旁边的架子上还摆着一排排的玻璃瓶,和外面关着小雪貂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里面泡着的是早已失去温度的死物,澄澈的液体,发白的器官组织。 “姐姐,你看!这里就是我放松的地方,我告诉你,张蔓就死在这里哦!” “这里!”司堇荀拉着司丝的手指向屋顶,“看见那些血了吗,那是她的血!” 司堇荀十分亢奋,他像个渴望得到夸奖的小孩,目光灼热。 “姐姐你知道吗,那天真的好奇怪啊,我明明没有用力,可她的血还是喷出来了,好高、好快,我来不及闪躲,还喷到了脸上,好脏啊……” “她的血是臭的,不像姐姐,永远都是香香的,我想……姐姐的血一定是甜的!” 司堇荀侧眸看向司丝,见她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终于不再挣扎,他满足的笑了起来,情不自禁低头在她身上轻嗅着,一脸迷醉。 “你一定不想像她一样对吗?” “别怕,我不会这样对你的,我好喜欢你,不会把你装进瓶子里的。” 此话一出,司丝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司堇荀的疯癫像条冰冷的蛇游遍她全身,让她头皮发麻。 “你到底想怎么样!司堇荀!我不追究之前你想杀我的事,我不会再查下去,你放开我好不好?!” 司堇荀没有回答,侵占意味十足的眸光在她身上流连。 “姐姐不要再去找傅霂呈了,他不会管你的,他喜欢他的小妈,他只是在利用你,我有证据的,我拿给你看!” ………… 暴雨倾盆,青白的闪电犹如奇形怪状的树杈向四面八方伸展。 深黑的夜幕下,一道白色的影子摇摇晃晃的雨中奔跑,她没穿鞋子,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脸色惨白,像鬼一般。 ‘砰砰’的拍门声惊动了看守的护卫,看到来人,护卫大惊失色,“太太!您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司丝没有说话,在大门敞开的瞬间钻了进去,她疯了般的往屋里跑,像是在找什么,又像是在躲避什么。 “傅霂呈!傅霂呈你在哪?!” 司丝吓坏了,她一遍遍的叫着傅霂呈名字,渴望他的怀抱和安慰,可她身边除了焦急看着她的佣人,再无旁人。 “太太,太太您怎么了?先生还没回来,您找他有什么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佣人们何曾见过司丝这副惊恐的样子,她身上还在滴水,唇色青白,神情惊惶,她的手腕破了皮,鲜血滴在白裙上,触目惊心,这样子一看就是发生了大事。 墙上的时钟宣告着此刻已是深夜凌晨,傅霂呈还没回来,他在哪?在陪着谁? 今日发生的一切给司丝的打击太大了,她冷静不下来,拉着阿兰急声询问:“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去哪了!” 阿兰被司丝吓到了,她本能的握住司丝的手腕,眼神求救似的朝众人望去,可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太太,您先冷静下来,您别怕,这里是少帅府,没有人能伤害您,您别怕!” 外面雷声滚滚,司丝摇着头,一言不发,不是说不想说,而是无法开口。 阿兰不知道这些,继续按着自己的想法劝说,“太太,我们给少帅打电话,问一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打电话!” 司丝缩在沙发一角看着阿兰拨通电话,目光里盈满了祈求和惊惧,电话拨通,可却久久没有人接听,司丝眼里的光芒一慢慢熄灭,睁大的眼里很快聚集的水滴沿着眼角滑落。 阿兰手足无措,她根本想不到发生了什么,明明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半天就变成了这样? 司丝脸上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阿兰十分心疼,猛然间,她想到了什么。 “太太,先生可能人还在医院,我们给医院打电话!一定能找到他的!” ………… 仁心医院。 宋遇青悠悠转醒,她的意识渐渐清明,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她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 在她身边,傅霂呈正在支着额角浅眠,他眼下晕着淡淡的乌青,下颌处的胡茬若隐若现,他一直守在这。 意识到这一点,宋遇青轻翘起了唇角。 他还是关心她的。 宋遇青伸出手轻触向他,刚碰到他便惊醒过来,眼神锐利,而后柔和下来。 “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宋遇青拉住了他,“不要!我没事,我想先和你说说话。” 宋遇青的嗓音有些嘶哑,眸中氤氲着水汽,连带着她不加掩饰的爱意也淌了出来。 傅霂呈看着她稍作思量,“你真的没事?你想说什么?” 宋遇青摇了摇头,温柔的笑着,“阿呈你知道吗?原来人在濒死之际真的能看见自己最爱的人。” 听她这么说,傅霂呈身躯微震,她这是什么意思? “阿呈,傅山赶来把我救出去之前我就在想,如果这次我能活下去,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阿呈,一直以来我都是爱你的,我会嫁给你父亲并非是为了权势财富,你在我心中的一直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相信你的能力,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到伤害。” “你父亲想把傅家交给傅荇云,他们想要害你,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保护你……” 宋遇青颤抖着哭了起来,其实其中的原委傅霂呈早就猜到了,现在亲耳听她说出来,他除了对那些人的痛恨,便只剩下了对她的怜惜。 宋遇青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因为扯到伤口,她脸上的血色褪去,傅霂呈赶忙扶住她,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相信你!你别动,你身上还有伤。” 宋遇青坐起身来,紧抓着傅霂呈的手,像是生怕他消失一样,哭着道歉。 “对不起,阿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阿呈,我好爱你,我甚至嫉妒司丝嫁给了你,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看着你和她站在一起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好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宋遇青那双含着泪水的眸子缠绵的望着傅霂呈,她抚着他的肩膀,缓缓向他靠近,“阿呈,你吻我好不好?我好怕……” 宋遇青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傅霂呈忘却了一切,她为了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幼时二人相依为命的感觉再次复苏。 他看着她,她双眸迷离,里面全是对他的爱意和依赖。 鬼使神差的,傅霂呈搂住了宋遇青的腰,他像是受到了蛊惑,慢慢低下头。 然而就在唇瓣相接的瞬间,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少帅!少帅府急电!” 旖旎之情戛然而止,傅霂呈如梦初醒,双手像是被烫到般将宋遇青推开。 宋遇青后背撞到了床头,她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傅霂呈,“阿呈你……” “对不起,我,我……你没事吧?我去叫医生!” 傅霂呈落荒而逃,心脏疯狂跳动,慌乱的情绪似是要穿破胸膛,耳边又响起了司丝娇俏的威胁。 ‘如果你敢在外面养女人,我就杀了你……’ 傅霂呈紧闭双眸,背脊发凉,他随手拉住经过的护士,“106床病人醒了,去叫周医生过来。” 医生很快就来了,傅霂呈并没有回去,病房门关上,他抬步像另一间房间走去。 “少帅,您来了!少帅府急电,好像是太太有急事找您。” “嗯,你先出去吧。” 傅霂呈看着电话,并没有拨回去,他走到窗边,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 背叛的心虚和慌乱让他没有脸面面对司丝,他不想见她,甚至连她的声音也不敢听。 他自我安慰着,司丝能有什么急事,她不过是看不得他陪着宋遇青罢了。 第436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68 暴雨雷鸣之夜,许多人注定不能安眠。 半夜惊醒,司堇荀双腿上的剧痛迫使他发出破碎的呻吟,他的衣衫被冷汗打湿,面容憔悴,目光狰狞,这一刻他极度渴望司丝的体温。 临睡觉前,他的双腿就已经疼的厉害,他想让司丝像之前那样为他按摩,可她被他吓到了,他知道今日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打击有多大,他不忍心再看她痛苦害怕的模样。 他把她送回了她的房间,独自一人忍受着钻心的痛,他到底是贪恋她的温情的,他不想逼她,更不想她恨他。 可现在他忍不了了,他快要疯了! “嘭”的一声,司堇荀猛然推开了司丝的房门,他没有开灯,循着窗外的微光来到床边。 “姐姐?你睡了吗?阿荀好疼……” 司堇荀压着声音,看着床上鼓起的一团,习惯性地带着哭腔,“姐姐帮帮我好不好?我的腿好疼……” 他刚才故意弄出声响就是想要告诉她他来了,她的沉默在他意料之中,他又试探着叫了她几声,而后像是得到了准许般爬上了床。 然而,床上却没有他想要的温度,手下一片冰凉,那个本该躺在这里的人儿早不见了人影。 房间被灯光照亮,看清眼前的画面,司堇荀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鸷恐怖。 床头处,手铐上血迹斑斑,洁白的床单上、地板上……血迹一路延伸消失在了窗边。 司堇荀如何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暴躁地将床头处的摆件书籍挥到地上,近乎癫狂的怒吼。 “她跑了!她竟然逃跑了!” 他真是小看了她! 他不该对她心软的,他该把她锁在他身边,他该斩断她的双腿的! 司堇荀的胸膛因为暴怒剧烈起伏,双目猩红,他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那上面记录着傅霂呈伤害算计她的证据,她果然看了,傅霂呈也完了! 得逞的快感让司堇荀笑出了声,“司丝!我绝不会放过你!你跑吧,我一定会把你抓回来!” ………… 少帅府。 傅霂呈一夜未归,甚至连个电话也没回,佣人被司丝赶了出去,她就这样穿着那身湿衣裳在电话旁守了一整夜。 她的心一寸寸变凉,她手腕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意识已经不太清醒。 天光大亮,早起清扫的佣人看到司丝吓了一跳,她们张罗着要把她送去医院,可却被她厉声制止。 她不能出去,哪都不能去,司堇荀现在恐怕已经发现她逃走了,他一定埋伏好了人等着她自投罗网。 家庭医生过来简单为司丝处理了伤口,因为高烧,她不得不打了退烧针,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眉头紧锁,噩梦不断,嘴里喃喃的叫着傅霂呈的名字。 然而等到司丝退烧再次醒来,傅霂呈仍旧没有回来,他像是彻底忘了她,忘了这个家。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昨晚的暴雨过后,天空澄澈如洗,阳光明媚,连夏风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他还没回来吗?” 阿兰端来了清粥,听到司丝嘶哑的声音,行将就木,透着绝望的气息,阿兰抿了抿唇,实在不忍心回答,“太太,您先把粥喝了吧,您还生着病,该补充些体力。” 司丝凄然一笑,她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清粥,强逼着自己吃下了下去,可仅仅是几口她就再也吃不下去,她流着泪,泪珠滴滴答答的落在了被子上。 阿兰慌乱的放下碗,取出手帕给司丝擦拭,不知是不是被司丝身上的悲伤感染了,她竟也有些想要落泪,合乐美满的少帅府好像在一夕之间彻底变了天。 …… 稍稍恢复些体力,司丝便出了门,为了躲避司堇荀布下的埋伏,司丝兜兜转转,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赶到了傅霂呈日常处理军务的军营。 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她特意乔装改扮,她只身跑进军营,躲过了巡逻的卫队,从后窗翻进了傅霂呈的休息室。 听到熟悉的声音,司丝泪水翻涌,她想拉开休息室的大门,扑倒傅霂呈怀里寻求安慰,可她听到了什么? 休息室外,傅霂呈不知在和谁讲电话,他的声音冷漠低沉,决绝冰冷,像冬夜里凛冽的寒风。 他做出了取舍,他要宋遇青,只要她,司丝的存在对宋遇青而言不仅仅是种折磨,更是灾祸的源头。 “计划就安排在大帅回来当天……” “对,接风宴上我会带司丝出席,你安排好狙击手,务必保证一枪射中心脏。” “机会只有一次……傅荇云那边你安排好了吧?只要司丝一死这事就不会牵连到我们……” “司丝那边你不用担心,后续你只需要负责好兵权交接的相关事宜……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傅霂呈深吸一口气,他仰起头,倚靠着椅背,双眸紧闭,满身疲惫。 他和她不会再纠缠下去了,一切都将回归正轨。 三天后,傅大帅的接风宴就是司丝的死期,他不会再和她继续虚与委蛇,她伤了宋遇青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 其实这个计划很早之前就有了雏形,只是那时他误信了她的真心,搁置了下去。 他本不该对她动心的,在桐城,利益纠葛最忌讳谈感情,早在他决定履行婚约那天起他就在谋算着杀了她。 只要司丝死了,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接管她背后的一切,不仅如此,她背后的残余势力还会帮他除掉被他推出去的‘凶手’,一箭双雕。 生死有命,不过是技不如人,死在他手上她没什么亏的。 而且一枪毙命她也不会有任何痛苦…… 但一想到那个画面,傅霂呈又觉得烦躁不堪,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香烟,点燃,却又不急着送入嘴中。 他就这么捏着,烟味弥漫,过了许久他才用力抽了一口,对着空气吐出一个烟圈。 他和司丝之间从最开始就是错的,宋遇青才是该被他呵护珍视的人。 傅霂呈不停地自我催眠,可越是这么想,他心中的郁气越是挥之不去,灭顶的彷徨让他在这炎炎夏日感觉到了阵阵寒冷。 指尖的香烟燃尽,傅霂呈慢慢阖上眸子,就在这时,休息室里突然传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傅霂呈眼神一瞬间变得机警,他举枪踢开了房门,“谁在里面!” 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影,窗户大开着,只有风吹过的声音,窗帘飘荡翻飞,花瓶摔碎在地上,里面的鲜花散了一地。 原来是风吹倒了花瓶。 傅霂呈下意识松了口气,他走到窗边,窗外如血的残阳照在了他的脸上,远处的树影变成了昏黑的一片,莫名凄凉。 一队巡逻兵经过,严正的对他行了军礼,外面也没人,看来是他想多了。 傅霂呈彻底放下心来,他俯身把花瓶碎片和鲜花丢进了垃圾桶,这是司丝摆上的,说是看到鲜花就要想到她。 如今他这样做算是把所有的回忆一同丢掉了。 傅霂呈收拾完休息室就离开了,他并没有注意到床底下还藏着个人。 在那片狭小的空间里,司丝紧咬着手背,泪水糊了满脸,她颤抖着,强忍着巨大的恐惧,溢出的血珠砸在地上,一朵朵的像极了刚才被傅霂呈丢掉的鲜花。 主神空间里,923看着司丝的表演狠狠地拍起了手。 绝了!绝了! 这段没有观众的表演简直是太妙了,看得他又是揪心,又是愤恨。 傅霂呈这个狗……败类,真是没救了! 923很想和司丝说说话,交流下心得,可他们的通讯还没恢复,他只能看着司丝满目哀戚,伤心欲绝的流泪,然后从她的破口袋里掏出颗耳钉,丢到了那片血花之中。 …… 去往医院的路上,小天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男人,“少帅,刚才卫兵来报,说是在军营外看到一个行迹可疑的人,需要我们实施搜捕吗?” “……不用。” 傅霂呈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把这个提议给否了,可疑的人每天都有,不过是些来刺探军情的人,他现在没这个心思处理这些。 小天点了点头,他想说那人背影很像司丝,可转念一想司丝那样的女人怎么会打扮的那样灰头土脸,她高贵的恨不得脚不沾地,一定是他想多了。 他家少帅对司丝恨成那样,一听见就烦,他还是别上赶着找不痛快了。 ………… 另一边,林澈这次终于正大光明的来到了南林公馆。 客厅里,司堇荀倚坐在沙发上,他身边早没了轮椅的影子,锋芒尽显,眼底带着浓浓的戾气。 一看到司堇荀这副样子,林澈就知道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坐在司堇荀身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宋遇青的病例报告,疑点我都标出来了,你要看吗?” 司堇荀接过病历本,随意翻了两下就丢到了一边,不过是嫁祸罢了,他早猜到了。 宋遇青倒是有两把甩子,这样周密的计划竟然做的滴水不漏,也不知她背后有谁在帮衬。 “林少爷,您喝茶。” 女佣小心翼翼地端来茶水,只是端茶送水,她也吓得瑟瑟发抖。 林澈笑眯眯地接过,“谢谢,没事你先下去吧。” “是。” 女佣如蒙大赦,快步离开,瞧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林澈轻叹一声看向旁边的冷面阎罗。 “堇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电话里说计划有变是什么意思?” 答案显而易见,司堇荀没有赘述,转而问道:“林澈,我听说西方有一种术势可以操纵人心,让被操纵者乖乖听话,不知反抗。” “操纵人心……”林澈蹙眉思索,“你说的是催眠术吧?” “催眠术……说来听听。” 林澈刚想开口解释,可随即他又心生疑惑,“堇荀,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你好像对它很感兴趣。” “林澈,你不是猜到了吗?司丝她都知道了,她早就察觉到我们的小动作了,她真是……呵!太聪明了。” “昨天夜里她逃跑了,我真的很好奇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躲过了我布下的重重关卡。” “昨天,我用手铐把她束在了床上,可她竟会用血做润滑,挣脱了出去,真的很狡猾不是吗?” 今天白天,他派出去了大量的人力,他知道她会出门,她去找了傅霂呈,可他还是没能抓到她。 这让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司丝她是不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的,她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敏,她宁愿自残,宁愿死也要躲开他。 他留不住她的,他暂时还不想要她的尸体,他想要她的心,想要她爱上他。 因此他需要换种方法,最好她能忘了一切,他也不想让她变成一具只会服从命令的木偶,可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司堇荀越想越激动,他的状态看着有些不正常,林澈很是担心。 “堇荀,催眠术只是传说,远没有流传的那么邪乎,那不过是种心理干预手段,并不能做到时刻操控。” “堇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忘记的话……我有种更可靠的方法。” 林澈说完就后悔了,他这不是帮着害人吗? 可看到司堇荀眼中的希冀死灰复燃,隐隐多了几分活人气,林澈随即释然。 不换种温和的方法,难道让他看着他去找乡野土方吗?这才会要了司丝的命。 “我大学的教授最近新研制出一种药剂,可以破坏服用者的中枢记忆神经,你如果想要司丝忘记一切的话,显然要比催眠管用。” “你说真的?”司堇荀他攥住林澈的手腕,急声问:“这药你有几分把握能拿到?多久可以生效?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他只想司丝爱他,并非是要她的命。 林澈惊讶于司堇荀的反应,“你放心吧,虽然是禁药,但已经通过了临床试验,没什么不良作用。” …… 主神空间里,终于被司丝放出来的923在看到这一幕后,不满地哼哼了起来。 【司丝,小白眼狼盯上了你的脑子。】 【嗯。】司丝满不在意。 【你还嗯!】923气结。 【放心吧,终于又到了需要飙演技的时候了。】 她可不会如愿给他个听话姐姐,他自己搬起来的石头砸在了脚上也不知道疼不疼…… 第437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69 晚上过了八点,傅霂呈终于回来了。 彼时,阿兰刚给司丝送去了退烧药,看到已经两日不曾见过的男主人,阿兰心中一时间充满了怨怼,尤其是在见到司丝失魂落魄的模样之后,她更是气闷。 身为丈夫,先生他怎么能在太太最需要人呵护的时候失联?有什么事能比太太更重要? 傅霂呈刚从医院回来,他要守着宋遇青,又连夜部署了三日后的刺杀计划,早已身心疲惫。 他原本并不想理会阿兰,可她眼里的怨气实在是过于露骨,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这让他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开了口。 “手里拿的什么?” “太太的退烧药。” 阿兰难得胆大了一回,虽然态度依旧恭敬,可语气却比平日里冷淡了不少。 听到这个回答,傅霂呈怔了怔……她发烧了? 难道昨夜她打电话过来是为了这事? “什么时候发烧的?” “昨夜。” 阿兰动了动嘴唇,想把司丝昨晚的事说出来,可想着司丝刚才的嘱咐,她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先生若是还关心太太,就该自己进去看看。”看看他把爱他的人伤成了什么样子。 阿兰白日里听人说了,先生这两天都在医院陪着宋遇青,那个和他青梅竹马又嫁给他爹的女人,阿兰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竟也值得让先生把太太抛到脑后。 阿兰不自觉的把自己带入了司丝的处境,她想太太一定是知道了这事才会难受成那样的。天籁小说网 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丈夫不眠不休的守着另一个女人? …… 傅霂呈来到卧室的时候,司丝已经睡着了,她平躺在床上,一头青丝铺散在枕头上,在灯光的映照下十分妖娆,同时也把她的小脸衬托的愈发惨白。 明明是夏天,她却用薄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她睡得并不安稳,如同小扇一样的睫毛紧紧地闭着,嘴唇也极尽苍白,气息微弱。 傅霂呈心里一痛,他没想到她是真的病了,他在她身边坐下,本能的向她伸出手,可在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他又把手缩了回去。 他不该再对她心软了。 傅霂呈定定地看着司丝的睡颜,目光沉沉,再过三天,他们之间就只有最后三天了。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歉疚,补偿,亦或是心虚,他觉得他该在这最后的时日里待她好些。 她到底是他的妻子,虽然她不爱他。 想到这,傅霂呈心里突然舒坦了一些,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了他一个可以和她亲近的机会。 司丝的耳垂上,那颗镶着红宝石的耳钻熠熠生辉,那妖冶的颜色让傅霂呈想起了他和司丝相识的场景,那抹火红仿佛就是她的化身,勾着他沉沦。 手指轻轻勾起她的长发,傅霂呈眸色渐深,可下一刻,他却落荒而逃了。 他到底是没有勇气面对司丝,他会成为害死她的凶手,他们之间你死我活的结局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去厨房给她炖了鸡汤,然后借口处理军务连夜离开了。 ……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这三天傅霂呈几乎没和司丝打过照面,他每天都会回来,那些名贵的珠宝和礼物便是证明。 他每日都在躲着她,天不亮就出门,司丝睡下后才回来,他没和司丝说过一句话,不想也不敢,他怕看到她的眼睛。 正因为这个原因,傅霂呈并没有发现司丝身上的伤痕,也没留意到他送的那些礼物司丝从始至终都没动过。 这三天,傅霂呈虽然人不在,可司丝的三餐却都是出自他手,每天晚上,便是回来的再晚,他也会亲自煲好汤,搭配好第二天的食材,他这副不辞辛劳的模样即便是阿兰看着都感动了。 可这些都是补偿罢了,让他可以心安理得杀死她的补偿。 宋遇青出院了,虽然还没完全恢复,可第二天就是傅大帅的接风宴,她作为女主人必须出席。 傅霂呈亲自把她从医院接了回来,自从那天二人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宋遇青就再也没避讳和他亲近。 这几天在病房里,每当傅霂呈在场的时候,她都会变得娇弱不堪,央着傅霂呈喂她吃饭,依偎在他怀里,诉说两人的过去。 傅霂呈虽然有些心不在焉,却也没有拒绝她,今时今日,比起司丝那个名正言顺,更需要他关心的妻子,宋遇青俨然是占尽了便宜。 宴会前夜。 司丝收到了傅霂呈送来的礼服,是她惯常喜欢的红裙,裙摆摇曳,极其华贵,可司丝只看了一眼就丢到了一边。 第二日清晨,傅霂呈难得没有提早出门,他穿了一身深色的军装,身姿修长,宽肩窄腰,清贵华丽又禁欲,他背对着司丝,听到她下楼的脚步声回眸望去。 看到司丝的打扮,傅霂呈有些意外,她并没有穿他送给她的礼服,她穿了条洁白的长裙,她的皮肤很白,带着一丝病弱的苍白,纯洁柔美,气质清新脱俗,不带一丝攻击性,像朵珍贵的雪莲花。 这样的她对傅霂呈来说很是陌生,以往她总是强势且坚不可摧的,这让他几乎忘记了她也是个小女孩,她才刚成年,正是需要旁人呵护的年纪。 或许那强势的姿态只是她的外壳,而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司丝没有理会傅霂呈的打量,在经过他身边时,她淡淡道:“不走吗?” “……走。” 傅霂呈回过神来,此时,司丝已经自顾自的往门口走去。 她似乎没想要等他的意思,傅霂呈突感失落,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腕,“怎么不穿我送你的衣……你手怎么回事?” 感受到手下的凸起,傅霂呈突然僵住,他一把拉起了司丝的手腕,在那片纤细白皙的肌肤上,那一圈暗红粗糙的伤痕极其扎眼,还有她手背上的齿痕,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那套礼服不太好搭配首饰。” 司丝不在意的抽回了手,拉上袖子,淡定的把伤痕遮住,并没有跟他解释这些伤痕的由来。 她这副与他毫不相干的模样像颗火星落进了炸药桶,瞬间点燃了傅霂呈心中的怒火,她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跟他说,她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过是她的丈夫?! 傅霂呈也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在他们夫妻关系即将走向终结的今天,他突然在意起了她有没有对他动过心。 是不甘心吧。 他付出过真心,凭什么她没有! 傅霂呈迫不及待的想要质问她,可司丝并没有等他,她独自一人上了车,留下傅霂呈一人站在客厅门口,神色晦暗,目光沉冷。 看着夫妻二人又在闹矛盾,阿兰犹豫着走了过去,她实在不忍心再看到他们因为误会伤了夫妻感情。 “先生,太太的手腕其实是下雨那天夜里弄伤的,那天深夜她淋着雨回来,害怕的一直哭泣,她身上都是血,浑身都湿透了,我们没办法这才给您打了电话,可谁知您……” “你说什么……”傅霂呈猛然回神,心头一紧。 “我们也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白天的时候太太她去看了司小少爷,回来就这样了。” “发生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傅霂呈暴怒出声,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那晚打来电话并不是想要找借口逼他离开宋遇青! 若非如此,她不可能这么多天过去了却连她受伤的消息都不跟他透露,她受伤了,甚至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可她却对他只字未提。 阿兰被男人的吼声吓到,她一哆嗦,“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到现在才发现那些伤痕。 不知道他们明明是夫妻,却生疏成这样。 傅霂呈急忙追出来的时候,司丝的车子已经开远了,她这次似乎真的生气了。 以前他们吵架时,总是她先服软,可这次,算上宋遇青受伤那天,他们已经五天没有说过话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名的恐惧让傅霂呈心脏一阵刺痛,胸腔内的心跳声一下下的尤其明显,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有些事他必须要查清楚,所以在此之前…… ………… 这次的宴会依旧设在荣华酒店,这是今年傅司大婚以来,桐城的又一次盛宴,人声鼎沸,美酒佳肴,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把命令吩咐下去,傅霂呈就急忙追赶上了司丝的脚步,此时,司丝正在他身边,她挽着他的手臂,和他一同走入人群之中。 男人高大矜贵,女人娇俏柔美,郎才女貌,极其般配。 乍一看到司丝这身打扮,众人唏嘘,这嫁了人到底是不一样,想来是有了情爱的滋养,才使得这桐城曾经的女霸王有了几分女儿家的柔和。 傅霂呈拉着司丝往傅大帅跟前走去,一路上不知感受到了多少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他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么,可也只有他知道这段令无数人欣羡的婚姻背后有多凄冷。 想到这,傅霂呈不自觉紧了紧握着司丝的手,就好像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一样。 他刚才已经吩咐下去了,他改变了计划,他舍不得她,即便她从不爱他,即便她自始至终对他都只有利用。 他爱她,栽在了她身上,他认了。 两人缓缓往傅大帅身边而去,自那日婚礼过后,傅大帅已经离开桐城数月,再次见到司丝这个儿媳妇,傅大帅难得露出些许为人长辈的慈祥。 不论是模样身段,亦或是才智谋略,司丝都不输男儿,看着她宠辱不惊、落落大方的模样,傅大帅不禁有些遗憾这样好的女孩竟然不是他生出来的孩子。 他那几个儿女,除了傅霂呈,真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 不过傅大帅随即释然,儿媳也是一样的,司丝嫁入了他们傅家,便是傅家人。 “父亲。”司丝随着傅霂呈跟傅大帅打了招呼。 “来了。” 傅大帅对夫妻二人点了点头,他一向多情又薄情,许是近来上了年纪才多了些感情需求。 可他到底是不习惯在小辈面前流露真感情,他看了眼司丝,眼中尽是赞许,而后转头严肃的对傅霂呈道:“好好照顾你媳妇儿。” 傅霂呈点点头,“我会的。” 又询问几句,傅大帅转身往一边的人群里走去。 十点的钟声敲响,宴会正式开始,傅大帅在台上发言,台下暗流涌动。 作为司家的小少爷,这次的接风宴,司堇荀也在受邀之列。 从进来时,他的目光就一直黏在在司丝身上,看着她和傅霂呈并肩而立,他那负在身后的手背上冒出了根根青筋。 她明明看到了他,却对他视而不见,他满身憔悴,她也毫不在意。 感受到司堇荀周身弥漫的压迫感,林澈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激动,这些都是暂时的,药我们已经拿到手了,司丝她迟早会回到你身边。” “嗯。” 司堇荀望着台上的司丝,压下了几欲喷发的怒火,林澈说得对,他不能着急,他要一点点地把她圈进他的领地。 掌声躁动,就在这时,外面急冲冲跑过来的保镖,因为到达了宴会高潮,保镖躬身过来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保镖神色慌张,附耳跟司堇荀说了些什么。 司堇荀脸色突变,“你确定!?” 接风宴上,站位都是有讲究的,傅大帅作为今日这场宴会的主角,站在最中央,除了宋遇青,他身边还分别站着傅霂呈和司丝,而从某种角度来看,司丝所处的站位正和傅大帅在同一条线上。 原本按照傅霂呈的计划,他安排的狙击手射出的子弹会贯穿司丝的心脏,而他会趁乱作出她为保护傅大帅牺牲自己的假象,成为最后的赢家。 但现在计划有变,他不想让她死了,除了给狙击手下了命令改变计划,他还不着痕迹的拉着司丝偏移了既定位置。 司丝依旧会受伤,可她不会死,这是傅霂呈想到的最完美的解决办法,既不会害得她丧命,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傅霂呈静等着枪响,然而枪响的瞬间,司丝的礼花突然掉了,她下意识侧了侧身子,也就是这点偏差让傅霂呈如坠深渊突然变了脸色,他想去拉她,却只摸到了一手空气。 “司丝!” 伴随着一声嘶哑的吼声,血液迸溅,宴会厅霎时被血腥味笼罩。 第438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70 “司丝!” 枪响的瞬间,四周顷刻间变得一片死寂,高台上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血色弥漫,紧接着,宴会厅里爆发了此起彼伏的惊恐尖叫。 是司堇荀。 傅霂呈没能拉住的人此刻正被司堇荀紧紧地护在身下,那颗本该射入司丝心脏的子弹射进了司堇荀的身体。 喷涌而出的血珠滴滴答答的砸在司丝脸上,她愣愣的看着司堇荀的笑脸,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眼中一瞬间聚满了泪水。 她动了动嘴唇,震惊之下她仿佛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就在她嗫嚅着即将发出声音的瞬间,又一颗子弹划破空气,直直向司丝而去。 这颗子弹几乎贯穿了司堇荀的胸膛,眨眼间便卸去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再也支撑不住,‘嘭’的一声砸落在司丝身上,滚烫的鲜血染透了司丝的白裙,蜿蜒着从司丝身下流向远方。 “不,不要,不要,阿荀!” 司丝颤抖的声线唤回了傅霂呈的神志,这两枪中间间隔的时间极短,完全出乎傅霂呈的预料,他怔愣地看着地上的人,失去她恐惧让他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如果说第一枪是意外,那第二枪又是怎么回事! 开枪那人分明是冲着夺取司丝性命而去的! 可他已经改变了计划,他说过不准伤她性命! “司丝!司丝你怎么样!?” 回过神来的瞬间,傅霂呈踉跄着来到司丝身边,他不知道这些血有没有她的,更不知道她有没有伤到要害。 傅霂呈颤着手把司堇荀从她身上推开,动作很是粗暴,他顾不上旁人,此刻他只想确定她安然无恙。 他急切的来到司丝身边,可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却被她爆发的吼声喝退。 “滚开!不准你碰他!” 司丝一把将傅霂呈推开,狼狈的爬到司堇荀身边,四周回荡着她无助的哭声,“阿荀!阿荀你怎么样?你别吓姐姐……” 傅霂呈被司丝推得后退两步,对上司丝满是泪水的眼眸,傅霂呈脑袋一懵,身子几乎站立不稳。 她为什么要这样看他? 傅霂呈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恐慌如根根丝线紧缠着他的心,勒得他无法喘息。 她刚刚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司堇荀还有意识,看着司丝哭着的向他跑来,他满足的勾起了唇角,她还是担心他的。 “姐姐……咳!” 血液急速流失,司堇荀瞳孔微微涣散,他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要安慰司丝,可他满身的血液似乎就在等着这个机会,他一开口就争先恐后的喷了出来。 “阿荀,阿荀!你别怕,姐姐带你去医院,你别吓姐姐,阿荀你听话!你坚持住!” 刺目的红色,源源不断的从司堇荀的伤口处涌出,司丝双手按住他的后背,可血液还是从她的指缝溢了出来。 意识渐渐模糊,司堇荀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想他大概是要死了,他一点也不后悔,能在生命的最后护住她,他很开心。 “姐,姐……不要,不要讨厌我,我,我好……”喜欢你。 话没说完,司堇荀就闭上了眼睛,他眼中带着不舍的情意,可这份感情他似乎再也无法诉说了。 好想听她也说一句喜欢他…… “阿荀?不要!阿荀你醒醒!我没有讨厌你,我原谅你了,原谅你了!你醒醒!别睡……” 司丝胡乱擦拭着司堇荀脸上的血,此刻她已经慌了神,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遍遍叫着司堇荀的名字。 “司丝姐!你别这样动他,我看看他的伤口,你别怕!” “林澈……”看到林澈,司丝倏然瞪大了双眼,她跪坐在司堇荀身边,拉扯着林澈的衣袖,像是看到了最后的生机。 “林澈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接风宴上突然发生枪击事件,傅大帅脸上的喜悦荡然无存,他叫来手下的人,将宴会厅里乱哄哄的宾客遣送出去。 傅大帅身后,脸上始终挂着惊恐的宋遇青在看到司丝痛哭的模样后,不可抑制的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司丝一向宝贝她这个弟弟,虽然这次没能要了她的命,但司堇荀死了也足以让她痛苦一阵子了。 这便是和她争抢的下场! 宋遇青很快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自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却不知道她刚才的变化已然落入了傅霂呈眼中。 在他面前,司丝像是疯了般不允许他靠近,傅霂呈很想把她拥入怀中,可他不敢,他知道司堇荀在司丝心中的位置,他怕他的靠近会刺激到她。 傅霂呈心里的痛一点点牵扯着,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她就这样讨厌他吗? 出了这样的事,她的第一反应竟是防着他,她宁愿让林澈上前,也不准他靠近分毫,在她心里难道他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吗? 明明他是她的丈夫啊,他该是她余生的依靠,是她最信任的人。 傅霂呈按住胸口,里面的绞痛让他冒出了冷汗,他是爱她的,为什么她就是感受不到,当初既然决定要骗他,为什么不骗一辈子,她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她刚才那样看他,是要放弃了吗? 她连在他面前装一下都不肯了吗? 这个认知让傅霂呈发疯发狂,即将被司丝的丢弃的绝望占据了他的意识,眼前天旋地转,人影渐渐模糊,她的名字被堵在喉咙中始终无法发出。 身体摇摇欲坠,傅霂呈大口喘息着,鼻间全是腥甜的味道,是血…… 熟悉的味道迫使他猛然他回过神来,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有人想杀她,不只是他,还有别人! 傅霂呈本能的往狙击手的方向望去,可那里早已空无一人,漫天杀意从他身上倾泻而出,那人是谁? 竟敢借着他的手对司丝下手! 如野兽般森冷的目光在宴会厅里逡巡,那人既然知晓他的计划,定然是他身边熟悉之人,这人极有可能会是与会的宾客,他身边有内鬼! 目光快速游移,不经意间落在了宋遇青身上,刹那间,她的笑容化成一根根尖刺狠狠扎进了傅霂呈心里。 那抹笑容转瞬即逝,快到几乎让人难以捕捉,可傅霂呈还是看见了,冰冷,得意,爽快……那个眼神中包含的情绪十分复杂,可唯独没有同情和善意。 宋遇青也是希望司丝死的。 须臾之间,傅霂呈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他想尽各种理由为她开脱,可越是深思,那些看似毫无联系的线索越是往她身上靠拢。 这些天来一直在他身边,可以随意调动他身边的人……有些答案呼之欲出。 可傅霂呈仍是不愿相信,眼前的宋遇青被傅大帅搂在怀里温声安慰着,她是那样的柔弱,那样的善良,她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忍心伤害,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是谋害司丝的主使者? ………… 重伤昏迷的司堇荀被送去了仁心医院,还是那间熟悉的急救室。 傅霂呈赶到的时候,司丝正站在急救室门口望着上面的红灯,她双手合十抱在胸前,发丝凌乱,身上的白裙被鲜血染红,摇摇欲坠,却仍旧强撑着不肯倒下。 傅霂呈心里狠狠一揪,她总是这样坚强,倔强的不肯依靠任何人,他们已经结婚了,她可以把他当成依靠的。 傅霂呈走到司丝身边,许是她太专注于里面的情况,一直到他走到她身后,她都没能发现。 他脱下军装轻轻盖在她身上,眼中尽是心疼和怜惜,她身上密密麻麻沾满了血,有些早已干涸凝结,暗沉的颜色和她毫无血色的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军装搭在司丝的肩膀上,她并没有反抗,傅霂呈心尖一动,伸出手打算将她圈进怀里。 然而还没等他碰到她,她就狠狠地拍开了他的手,她和他拉开距离,连带着他的衣裳也被她丢在了地上。 “不要碰我!” 司丝眼神里充满了嫌恶和抗拒,傅霂呈的表情僵住,即便他再怎么不愿相信,但司丝她似乎真的不打算在和他装下去了。 傅霂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心里是有怨气的,之前敢这样跟他说话的人早被他送去见了阎王,便是宋遇青,在他面前也不敢这样放肆。 可想到里面躺着的人,傅霂呈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生气,司堇荀有此一劫是他害的。 “司丝,你别担心,阿荀他一定会没事的。” 这话傅霂呈也就是说说,司堇荀留了那么多血,很有可能会死,这事若是放在以前,他倒是乐见其成,司堇荀看司丝的眼神太过粘腻,他不喜欢。 可现在,傅霂呈又是感激司堇荀的,如果没有他挡在司丝面前,现在躺在里面的人就是她了,开枪那人明显是冲着夺她性命而来的,那两枪若是打在她身上,可能她……天籁小说网 那样的画面傅霂呈想都不敢想。 今时今日,傅霂呈觉得几日前的自己可能疯了,他竟然觉得他可以忘了她。 傅霂呈从不知道他对司丝已经爱到了这种程度,哪怕她骗了他,利用他,不爱他,他依旧舍不得放开她,他好像已经不能没有她了。 “司丝你别担心,我已经调派了其他医院的外科医生过来,他们一定能救回阿荀的!” 傅霂呈试探着去拉司丝的手,可司丝却怒目瞪着他,如同见到瘟疫一样瞬间闪躲到一边。 司丝没有说话,或者说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个体力再和他纠缠下去。 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呼吸因为躲避的动作变得急促,但她眼眸依旧黑亮,那里面闪动着的是对他的……恨意。 是恨。 这一刻,傅霂呈终于看懂了司丝眼神里的含义,刚才在荣华酒店,她就在这样看他。 她恨他。 为什么? 傅霂呈霎时被无措击中,胸口像是坠着块巨石,上不去下不来地闷堵着,他定定地望着司丝,五指紧握成拳,眼中一片沉痛。 ………… 身下柔软温暖,眼前一片昏暗,司丝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渐渐清明,这里好像是……她在少帅府的卧室。 昏迷前的画面悉数回归,在她歇斯底里的抗拒着他的怀抱和安慰之后,傅霂呈打晕了她。 她仍旧记得他慌乱质问时的表情,他问她为什么要那样看他,问她是不是恨他…… “咔嚓”,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高大的人影小心翼翼的往床边走来。 看到司丝已经睁开了眼睛,傅霂呈有些意外,他快速调整好表情,俯下身来,讨好地跟她说话。 “司丝,你醒了……饿了吗?我熬了你爱喝的鸡汤,我去给你盛一碗好吗?” 司丝的眼神十分冷漠,并没有理会他的关心,“我睡了多久?” 傅霂呈心虚的避开了她的眼睛,小声道:“两天一夜。” 他把她从医院带回来那天就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宴会上发生枪击,之后还有太多事需要他出面处理。 他不放心。 她对他的厌恨丝毫不加掩饰,他知道她一定会想办法离开他,以她的本事从他身边逃走太轻松了。 他是爱她的,他不会再去计较之前的一切,他甚至可以不要宋遇青,他只求她不要离开他。 他太害怕了,他不能放她走,只能用这个办法让她睡过去。 知道她会生气,傅霂呈一早想好了措辞,可还不等他开口解释,司丝就挣扎着要起身。 见状,傅霂呈心里一慌,用力按住她的肩膀,“你要去哪?阿荀已经抢救回来了,他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你想去看他,等你吃了午饭我再送你过去好不好?” “放开!” 傅霂呈摇着头,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眼神极尽温柔。 “我不!司丝你别这样看我,你哪里不满意你告诉我,我尽量改,不!我,我都会改的!你别这样,别离开我!” 他俯身抱住她,双臂不断收紧,紧紧地勒着。 他想不通她为什么就不能稍稍喜欢他一点,最开始时,他也是厌恶她的,可最后他还是爱上了她。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他努力改变,变成她喜欢的样子,他总有一天能打动她的心。 “我让你放开!” 司丝剧烈挣扎,眼含轻蔑,没有一丝爱意,曾经似水的柔情好像都消失了。 傅霂呈被她的眼神刺痛,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那晚他没接她的电话她生气了吗? 还是这些日子他的冷落寒了她的心? 为什么她连装都不愿装了,她可以继续骗他的,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 第439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71 床边的壁灯开着,将相拥二人的影子照在了对面墙上,男人的双臂紧紧地缠着女人的腰,像攀附在树上的藤蔓,一放开便会枯萎湮灭,失去全部生机。 “司丝,马上就中午了,外面太热了,我们吃过午饭再去医院好不好?我下午没什么事,我陪你一起,在这之前你先尝尝我给你熬得汤好不好?” “我在汤里放了松菇,我记得你很爱这个味道,我去给你盛一碗……” “我让你放开我!你听不懂吗?!” 司丝冷声打断了傅霂呈的话,他这副压着怒火讨好她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作呕。 “有意思吗?傅霂呈,你喜欢的人根本就不在这里,你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听她这样说,傅霂呈只觉得冰冷的恐惧缠住了心脏,喉咙发颤,这在他们之间本就不算秘密的事终于被撕破了。 傅霂呈震颤的目光凝视着她,她眼中没有丝毫他想要的情意,只有嘲讽和厌恨。 可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在他的记忆中,她也曾柔柔的看着他,他也曾以为她喜欢他,可为什么现在全没了? 真的有人这么会演戏吗? 她对他的态度前后反差之大让他难以接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对他笑了? 他记不清了,他的精力都被宋遇青分走了,这些日子,他宁肯陪着宋遇青吃饭也不愿回来看她一眼。 是因为他这样伤了她的心吗? 这一刻傅霂呈终于意识到了过去的他有多过分,他已经想明白了,他弄清楚了他对她的感情,他是爱她的,不仅仅只是喜欢,他不要别人,只要她,他只爱司丝一人。 久久想不明白的问题终于找到了答案,傅霂呈如释重负,他望着司丝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宣誓。 “司丝,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你!你是听别人说了什么吗?你别信那些,我爱你,我是爱你的!” “我和宋遇青之间的事……我,我可以解释给你听,我和她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以后会和宋遇青划清界限,至于他和宋遇青的过去,他会亲自解释给司丝听,她或许早已查到了那些事,可那只是第三方的见解,定会和事实存在偏差,他会把一切都跟她坦白。 他不会再让她伤心了,从今往后他会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傅霂呈因为看清了自己的心而满心喜悦,可司丝却像是被掏空了一切,她移开视线不再看他,语气沉沉无力。 “无所谓了,现在你可以放开我吗?” 司丝满不在意的态度像阵寒风吹在了傅霂呈心上,他脸上的笑意消减,眸中映着她冷漠的小脸。 “你不信我?” 傅霂呈的心往下沉,一直沉,血液也冷了下去,他捏住她的肩膀,摇晃着逼迫她看他。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好,以后我会好好待你!你介意我和宋遇青之间的过去,我可以去和她说清楚,以后我和她之间再不会有任何关系!司丝,我爱的人是你!” 傅霂呈满心虔诚的诉说着自己的感情,可司丝却不会再信他,“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静静地看着他,语气像是在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傅霂呈被她的态度刺痛,趁着他失神的功夫,司丝挣开他的钳制,她从另一侧翻身下床,可刚着地就被傅霂呈又推回了床上,高大的身体随之覆上。 四肢再一次被压制住,动弹不得,司丝沉寂的情绪再一次出现波动,一张小脸被愤怒覆盖。 “傅霂呈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她挣扎着,满眼嫌恶,也激怒了傅霂呈,他压低身体,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呼吸中压抑着暴戾。 “司丝!你告诉我什么叫不重要了?你想和我分开?” “我已经在你和她之间做出了选择,你还想要我怎样?!我爱上你了你还不满意吗!” “明明你也不爱我!明明你选择我也是为了利益,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凭什么!” “你总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可曾用真心对待过我!你爱过我吗!” 傅霂呈恨声控诉着,他死死箍住司丝的双臂,声音渐渐失控,似是要把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和不甘全都发泄出来。 “你早知道我喜欢过宋遇青,知道我和她的过去,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的伤害她?!你算计我,利用我,甚至想要宋遇青的命,这些我都原谅了你,我爱你啊,为什么你就不能稍稍待我好一些,我只是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我的爱就是让你这么轻贱的吗?!” 司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中溢出颗颗泪珠,她眼中满是失望,张了张嘴,好半晌才从喉间挤出艰涩的声音。 “原来在你心里我一直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一直以为我是为了利益才和你结婚?而你娶我……也是因为有利可图,对吗?” 傅霂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苍白、无力、淡淡的自嘲、痛彻心扉,他抿唇不语,默认了她的话。 “为了利益,呵……”司丝扯了扯嘴角,弧度极尽苦涩,她嘶哑的笑着,眼泪滑过泛红的眼尾没于发中,“为了利益……” 最后的情意消磨殆尽,司丝眼中最后一丝爱意彻底熄灭,她的嗓音像寒冰一样,冻结了全部的退路。 “对,你说的没错,我不爱你,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爱过你,以后也不会爱你,你放开我,我们好聚好散。” “……你说什么?”傅霂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阴沉的目光紧锁着她,怒吼道:“你再说一遍!” 司丝毫不畏惧迎上了他阴鸷的双眸,冷声道:“我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你,你口中的爱让我恶心!” “你闭嘴!” 傅霂呈双目赤红,青筋暴跳,他的胸膛一起一伏,其间的怒火放他渐渐失去理智,他狠狠掐住司丝的下巴,灼热的钳制几乎要将她烫伤。 “把话收回去!你会爱上我!说你爱我,说你不会离开!” 司丝忍痛不语,她皱着眉,疼到颤抖,可就是倔强的不肯开口。 “说啊!说你爱我!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爱上我!是我没有给你想要的东西吗?!你要什么你说啊!” “我就这么不堪,就这么让你瞧不上?司丝,我爱你啊,你也看看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好,你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就一次!” 傅霂呈咆哮着怒吼,哀声乞求,可不管他使出何种办法,司丝始终不肯妥协,她的眼眸像潭死水,毫无波澜。 傅霂呈很是挫败,他眼含沉痛的望着身下的她,心脏痛到麻木。 因为挣扎,司丝的衣襟早已散乱不堪,露出了白皙的肩颈,随着她的呼吸,那处柔软的弧度不断起伏。 刹那间,傅霂呈突然想到了什么,呼吸渐渐变得沉重。 傅霂呈心间躁动,身体也滚烫灼热,可他的面容却十分平静,平静到连怒火也消失殆尽。 可即便如此,他看向她的眼神还是被司丝察觉出了异样,她僵滞一瞬,而后挪动着双腿剧烈挣扎,眼中尽是惊恐。 “傅霂呈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 傅霂呈并没有着急回答她,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抚向她的脸颊,指腹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肌肤,慢慢向下,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的动作并不孟浪,甚至还带着些许讨好和缱绻的柔情。 “司丝,既然你不愿开口说爱我,那就用做的吧。” 话音未落,傅霂呈终于抑制不住心头的渴望,在她出言拒绝的瞬间低下了头。 “唔……不要!” “你是爱我的!” 司丝的反抗十分剧烈,傅霂呈赤红着眼眸不敢用力压制,生怕弄疼了她。 从他们结婚到现在,他们总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没能做到最后,是不是就因为这样,她才总以为她可以甩开他,她还不是他的女人,他们还算不上真正的夫妻。 傅霂呈忘情地吻着她,可司丝却一脸屈辱,眼眸含泪,她紧咬着牙关,抵抗着他的侵袭。 开始,傅霂呈对此并不在意,他温柔地逗弄着她,可渐渐的他越发的不满足,也越发急切。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厌恶,她的不愿。 于是他目光一凛,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吃痛的瞬间,再次俯身。 他终于如愿的发出一声喟叹,手掌下移,心神愈发荡漾。 可司丝却始终没能沉溺在迷乱之中,她很清醒,惊恐的颤栗着反抗,丝毫没有配合的迹象。 傅霂呈有些受挫,他想找东西绑住她的手腕,可那处还有伤,他舍不得,她有任何的伤痛都会十倍百倍的反噬到他身上。 傅霂呈压着更进一步的冲动,他松开手,微微起身望着她,耐着性子抚慰道:“司丝你听话,我不会伤害你,你相信我,我会轻轻的,不会弄疼你,你乖一点。” “不!你滚开!不要碰我!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为什么!” 傅霂呈愣住,眉心倏然拧起,“……什么叫‘你们’?” 莫非还有人这样逼迫过她?是谁?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冷戾的质问中夹杂着怒火,傅霂呈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只要一想到还有别人这样触碰过她,他就抑制不住心中的嗜血杀意。 “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谁动了你!” “滚!滚啊!” 司丝早已被逼到极点,她只知反抗挣扎,根本听不进傅霂呈的话。 因为哭泣,她的双眸早已染上了绯色,她紧紧地咬着唇,呜咽出破碎的声音,纤弱的模样勾得旁人更想对她施加暴力。 傅霂呈胸口震荡,喉结滚动,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她该变成他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爱他与否,他都要她! 傅霂呈再次吻向司丝,然而没过多久,腻人的喘息声就被一声枪响驱散,子弹射入傅霂呈的肩膀,迸出的血液溅到了司丝脸上。 皮肉撕裂的剧痛让傅霂呈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他从她颈间慢慢抬头,悲恸的看着她。 她颤抖着,握着枪的手打着哆嗦,脸上的血迹犹如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分外妖娆。 “就这么不愿让我碰你……” 司丝不吱声,她慌乱地从他身下逃开,缩在床角,两手持枪,枪口对准他的胸口。 “我记得你枪法很好,怎么?不舍的杀我?” 鲜血染透了他的白衬衫,他眼神本就不带一丝温度,此刻更是幽沉阴翳,他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慢慢向她靠近,“你应该对准这里。” “你别过来!你出去!滚出去!” “出去?司丝,傅太太,你还欠我一个新婚之夜,是时候补偿我了。” 肩膀的剧痛打散了傅霂呈的最后一丝耐心,他就不该心疼她,他从一开始就该绑着她,他顾念她的感受,可她却想杀了他。 傅霂呈没有顾忌身上的伤,手掌落在皮带上,目光极具侵略性,可下一刻,他的动作却倏然停下,他看着司丝,眼中的煞气怒意波涛汹涌。 床角处,司丝把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那纤细的手指扣着扳机,不停地颤抖,似乎下一刻子弹就要穿过她的头颅。 “你宁愿死也不愿让我碰?司丝……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结婚了!”???.23sk. 司丝摇着头,“我不是,我要离婚,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傅霂呈凄笑着点了点头,动作迅捷,一把夺过了她的枪丢在地上。 他用力掐着她的脖子,不顾她的厮打将她提了起来,咬牙启齿道:“离婚?呵!那你等着吧,看看那天什么时候来。” 傅霂呈是一路从军营摸爬滚打出来的,手劲极大,他一点点用力,掐得司丝因为窒息翻起了白眼,她的挣扎越来越弱,鼻间的气息也极尽停滞。 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傅霂呈才缓缓收回手,任由她瘫软在床上。 “好好记住这种感觉,你想死,下次可以直接告诉我!” 第440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72 司丝被傅霂呈囚禁在了郊区,整座别墅被他派来的人团团包围,他掐断了电话线,切断了所有对外联络的渠道,除了运送食材必需品,其他任何人不得出入,而这一囚禁就是一个多星期。 在这期间司堇荀已经醒了过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伤口痒不痒?” 林澈端着午饭过来,一屁股坐在司堇荀对面的椅子上。 “你这次可算是彻底暴露了,你这不管不顾的往台上一窜,整个桐城都知道你腿脚利索了,过段时间等你出了院,媒婆估计能把你家门槛踩踏,咱们司小少爷可是个香饽饽,你说你这小模样怎么就这么招小女孩喜欢呢?” 司堇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接过筷子,一言不发。 “前段时间你可是把我吓坏了,小脸白的,啧啧,我差点以为以后都要去墓园看你了,好在你挺过来了,不然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 林澈调笑着逗弄司堇荀,想让他有点反应,“怎么样?这清炖排骨不错吧,我缠了我妈好久呢,就为你这一口,我还牺牲自己答应了她过两天去相亲,也不知道这次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堇荀刚醒来没几天,食量很小,进食的动作也很慢,细嚼慢咽,很是优雅。 从他吃第一口到放下筷子,林澈一直叨叨叨个没完,大多是些生活里的琐事,司堇荀默默进食,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林澈知道他在听。 “堇荀,你开心点,司丝她这两天没过来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你想啊,司家这么大,里里外外大小事都过她的手,多忙啊。” 林澈只能这样安慰,距离上次见司丝,已经有段时间了,那日宴会之后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派出去很多人去找,可是都没有消息。 她极有可能出事了,否则绝不可能一趟都不过来,不过也有可能是她真的恨极了司堇荀,想和他划清界限,不过这话林澈不能说,只能扯谎安慰他。 “堇荀,我能看出来,司丝她还是关心你的,那天送你来医院的时候,她那哭的呦,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生怕你有个好歹,她前阵子那样对你可能就是一时没办法接受事实,毕竟咱之前做的事,咳!是吧……这些咱就不提了。” 听林澈提起往事,司堇荀黑沉的眼眸终于有了几分波澜,“林澈,她是不是真的一次都没来过。” 林澈心虚地移开视线,摸了摸鼻子,“咳嗯,可能,可能也来过吧,我也不是天天在这,不过你姐……啊,不是,傅霂呈倒是经常来,说不定他就是司丝让来的!所以还是那句话,司丝她心里肯定还念着你……” 林澈又想出言安慰,可却被司堇荀打断,“林澈,那些事我都知道,你不必再说,我想说她有可能是想来来不了。” 之前在被送来医院的路上,他断断续续的也能听到些声音,司丝有多在意他,他知道。 “林澈,重点去查查傅霂呈的行踪。” 林澈蹙眉:“你怀疑他把司丝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这次的枪击是他在背后谋划。”司堇荀声音低沉了少许,眼尾浸着慑人的凌冽。 林澈大惊,随即冷静下来道:“那这样的话,司丝绝对不能再继续留在他身边……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处理,你安心养伤,还有,上次说的药已经在我手里了,你这会要吗?要的话我去给你拿来。” “嗯。” ………… “傅霂呈你给我滚出去!” 傅霂呈那边,司丝依旧对他很是厌恶,他从别墅出来上了车,脸颊上带着她的巴掌印,脖子上也被她挠出几道血痕。 他漫不经心地把溢出的血丝抹掉,明明极其狼狈,可他却勾唇笑了起来,一个大男人艳得惊心动魄。 刚才她又拒绝了他的求欢,瞪着眼睛警惕地看着他,凶巴巴的像只炸了毛的猫,看得他一阵心痒难耐。 几道伤痕换个深吻倒也值,只是越这样,傅霂呈想要占有她的欲望越强。 他不想在她身上用那些下三滥的东西,可若她一直逼他,他也不介意跟她玩些别的。 前座上,看着傅霂呈笑得魅惑又甜蜜,小天打了个寒颤,他记得上次的巴掌印才刚消去没多久,这次又补上了,挺对衬的,一前一后左右两边都没落下。 都被嫌弃成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这是有多宝贝? 知道的他是被太太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勋章,嘚瑟着跟人炫耀呢,也不嫌丢人。 察觉到小天时不时飘来的视线,傅霂呈沉冷的黑眸微微眯起,威压气焰,兜头落下。 “好好开你的车。” 小天一哆嗦,“是!那,那个……咱去哪?” “去德盛园。” …… 到了地方,傅霂呈理了理身上的西装,剪裁硬朗,衬得身材格外修长挺拔,他那张脸极其出众,贵气又极具攻击性,一下车就吸引了许多的目光。 他回头对小天道:“不用在这等着,去福元路周记把我订的香酥鸡拿来,记得嘱咐一句不要辣,之后再去一趟营里,把书柜里的东西取来。” “是。” 嘱咐完,傅霂呈就进了德胜园,作为远近闻名的戏园,德胜园已经有百余年的历史,最鼎盛时,曾被召去给皇帝唱过戏,风光一时。 宋遇青的母亲就曾在这里学艺,只不过后来这德胜园渐渐没落,僧多肉少,园里竞争日益激烈,宋遇青的母亲天资平平,也就没再吃这碗饭,转而嫁给了宋遇青的父亲。 婚后,宋遇青的母亲并没有和德胜园断了联系,她从小在这学艺,早把这当成了娘家,她时常带着年幼的宋遇青过来。 当时,宋遇青的父亲已经是傅府的管家,一家人日子虽算不得富贵,但总归合乐美满,可好景不长,宋遇青的母亲得了痨病,花光了积蓄不说,还欠了许多外债,人最后也没挺过来,在宋遇青五岁那年撒手人寰。 德胜园里的一草一木对傅霂呈来说都不算陌生,少不更事时,他经常跟着宋遇青过来,二人之间多数美好回忆都发生在这里。 傅霂呈迈步往里走,迎面走来个小哥,端着茶水,肩上搭着条毛巾,见到傅霂呈后一脸喜气,“哎呦!小傅少爷您来了!” “嗯,她在里面吗?” “小青姐早到了,二楼雅间,等了好一会儿了呢!”小哥暧昧地挤了挤眼睛,“茶点照旧吗?小青姐喜欢的毛尖到了,我待会给送上去?” “不用,说几句话就走。” 傅霂呈十分冷淡,他今天约宋遇青过来是想和她把话说清楚,他答应司丝以后不会再背叛她,不管她信不信,他都不会再和别的女人有来往。 到了二楼雅间,傅霂呈推门进去,此时,宋遇青正坐在那撑着下巴看底下戏台子上的戏子唱戏。 她执着羽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红唇艳丽,一身珠光宝气,和傅霂呈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傅霂呈蹙眉,虽然他不愿承认,但宋遇青早就不是之前那个一身素衣,笑得含蓄的人了,她变得陌生,变得和那些富太太没什么两样。 察觉到身后有人,宋遇青回头望去,见是傅霂呈,她立刻起身扑倒他怀里,“阿呈!到了怎么也不叫我,你刚才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 傅霂呈不着痕迹的把她推开,宋遇青发现异样,心中一凛,可面上依旧热情。 她主动退到一边,转着圈给傅霂呈展示她的新衣服。 “怎么样?好看吗?我也是头一回穿这样露的裙子,有些不习惯……你喜欢吗?” 宋遇青玉面含羞,她在模仿司丝的打扮,露着肩颈,腰身紧束,她涂着红唇,佩戴的首饰也十分张扬,一改往日的清雅。 傅霂呈没回答,他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往里走去,背对着她,淡淡道:“我这次约你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啊,我听着。” 宋遇青笑着跟过去,她揪了揪胸前的衣襟,不太好意思道:“看来你是不太喜欢我这样穿,我也觉得不适合我,有些风尘了。” 傅霂呈依旧没做评价,他看出了她的意图,在他心里司丝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阿青,我们断了吧。” “……你说什么?” 宋遇青脸上的笑容冻结,拉着衣襟的小手顿住,过了一会她反应过来,僵笑着绕到傅霂呈面前。 “好好的说什么胡话?这是又在哪里受气了?这种话不能随便说的。” “我是认真的。”傅霂呈抚开宋遇青的手,后退两步和她拉开距离。 “你已经嫁给我父亲了,以后跟着他好好过吧,家里虽然乱了些,但他不会亏待你,至于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你就当从未听过。” “什么叫从未听过……” 发现傅霂呈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宋遇青如坠冰窖,再也笑不出来。 从进门时她就看见了他脸上的伤,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谁弄的,还有他的脖子,那是只有做完最亲密之事后才会有的痕迹。 她不是没经历过风月的黄花闺女,她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境,他强迫了司丝。 司丝并不愿同他亲近,可他并不在意,甚至还这样毫不掩饰的来见她。 他曾说过非她不可,现在又冷着脸和她说出这样的话,这般出尔反尔,究竟是要将她置于何处?! 宋遇青心中愤恨到极点,可她自知没有发泄的资格,她迈步上前,凄声开口。 “阿呈,别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司丝她知道了什么?她怨你了是吗?我可以跟她解释!我,我不要名分,我只是想跟着你,我不会和她争抢什么的,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和她抢!傅府的一切我都可以让给她!” “阿呈,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想和你有个家,我不要别的!” 宋遇青哭得梨花带雨,语气渐渐失控,像是受不了被人抛弃的结果,一副天崩地裂的模样。 这样的她,放在以前傅霂呈定然心疼至极,可现在他只觉得物是人非,尤其是在查到了那些事之后,他更觉得自己好像从没了解过眼前这个女人。 宋遇青紧抓着傅霂呈的手臂,仰面看着他,满脸泪痕,她企图勾起他心中的温情,可傅霂呈却抓着她一把推开。 宋遇青摇晃着撞到桌角,跌坐在椅子上,她疼得变了脸色,可傅霂呈依旧冷着脸。 “那些本就是她的,何来‘让’这一说。” “我今日找你说明一切和她无关,不是她让我做出选择,我们早在你决定嫁给我父亲之时就该断了,是我一直鬼迷心窍,不肯放弃过去,你既嫁了人我就不该再缠着你,你也一样。” “缠着?”宋遇青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说我缠着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外面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怎么到了我们这里就错了?!” 傅霂呈没有和她争辩这些,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丢在她面前,里面的人被绑在刑架上,全身血肉模糊。 “阿青,我找到那天的狙击手了。” 看到照片里的人,宋遇青一瞬间慌了神,她嗓子发紧,倏然想到了什么,而后语无伦次地辩解起来。 “阿呈你听我解释!我,我只是不放心,我担心中间会出岔子,我怕你父亲会发现端倪,所以才嘱咐了几句,我没别的意思!你相信我,我没做别的!” “嘱咐?没做别的?呵!”傅霂呈面露嘲讽,嗤笑起来。 “宋遇青,你一直都在监视我吧?如果没有,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计划?我从没在你面前说过半句有关的话!你如何知道那名狙击手的消息?” “还有,你可知我最后改变了计划,我撤回了狙杀令,如果没有人想要她的命,那天的第二颗子弹又是怎么回事!” 傅霂呈的低吼着,眼神含着杀意,犹如一池寒潭,阴暗冰冷,只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 宋遇青何曾见过这样的他,她脚底生寒,磕磕巴巴不知从何解释,“我,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你之前就跟我说你嫉妒她,我觉得亏欠了你,我尽可能的想办法补偿你,就因为这个我冷落她,无视她,她说她恨我你知道吗?她说她以后都不会爱我,就因为我念着你,偏袒你!” “可你是怎么做的?!我从没想到你竟想杀她,还是借着我的手!宋遇青,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我没有,阿呈我,我只是……” “够了!别再说了,该说的我都和你说清楚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不要再想着打她的主意,管好你的人,不要再去她面前说不该说的,从今往后我的女人只会有她一人,谁想动她便是和我作对!” “宋遇青,你好自为之。” 第441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73 傅霂呈从德胜园离开,到郊区别墅门口的时候,小天刚好也取完东西回来。 直到把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盒交到傅霂呈手里,小天还在愣神,原来这套珠宝是要给司丝的。 他当初还以为是买给宋遇青的,毕竟那时他家少帅整日和宋遇青黏在一起,举止亲密,这套珠宝拍卖那天他的嘴角也是一直扬着的,谁能想到他那时竟是想着司丝。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难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少帅,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了,放你半天假,玩去吧。” 傅霂呈心情很好,左手礼盒,右手烧鸡,冷峻的脸上笑意连连。 他终于和宋遇青划清了界限,以后可以一心一意地守在司丝身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向她表达自己的决心。 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已经被他解决掉了,以后只要他努力,他一定能得到她的心。 看着傅霂呈快步向前就要跑起来的样子,小天愣了愣,同情和感慨袭上心头,虽然他也没什么经验,可大概是旁观者清,他总觉得司丝不会这么轻易接受这份感情。 这郊区别墅就像座巨大的牢笼,连自由都没有,便是接受了她大概也不是自愿的,没有谁愿意做一只金丝雀,尤其司丝还是这样高傲的女人。 傅霂呈拎着礼物进门的时候,司丝已经在吃午饭了,看到他,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和厌恶刺痛了傅霂呈的心。 她没和他打招呼,只淡淡瞥了一眼就低下了头,那一刻,傅霂呈觉得他的双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到寸步难行,早前的轻松喜悦也消散一空。 可她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 她还不喜欢他,既然要追求她,受点挫折也没什么。 傅霂呈迅速调整好心情,脸上重新带上笑容。 “傅太太,在吃什么好吃的?” 傅霂呈把礼物放在餐桌上,走到司丝身后,倾身拥住她,低低地,用柔和的嗓音道:“怎么也不等我回来一起?” 司丝在被他抱住的瞬间筷子就从她手里掉了出来,她僵着身子,咬着嘴唇,忍耐着他的触碰。 她不敢挣扎,她越是反抗,他越是有理由心安理得的占她便宜。 餐厅里,负责看守司丝的佣人早在傅霂呈进来时就被他遣了出去,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静悄悄的,除了窗外的蝉鸣,就只剩下了两人的心跳声。 傅霂呈拉过司丝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嗓音低哑性感,“怎么连筷子也拿不稳,是想让我喂你吗?” 司丝呼吸不稳,忍无可忍冷声道:“我没有!你放开我!” “不放。” 傅霂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腿上,双臂占有欲十足的箍着她的腰。 灼热的呼吸喷散在耳后,烫的司丝浑身发颤,她愤怒地捶打着他的手臂,两条细腿也不停地扑腾。 可她的力气比之傅霂呈来说就像只跳脱的小兔,他对她的挣扎视而不见,甚至轻而易举的就压制了下去。 双手也被他圈住,司丝小脸气得发红,咬牙切齿道:“傅霂呈!你早上答应我不会再碰我的!” “嗯,没有乱碰。” 傅霂呈早料到她会挣扎,她的身子软软的,很轻,身上的气息让他心神宁静,控制不住沉溺其中。 可这同时也是一种甜蜜的折磨,他的嗓音愈发喑哑,“我不动你,我说到做到,我就抱一会,就一会。” “我不要!你放开我!” 傅霂呈就是个无赖,他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为他的行为开脱,他现在说抱一会,过一会又会说亲一下,再然后会把她带到床上,解她的衣服…… 傅霂呈的无耻司丝早有领教,她奋力挣扎,像只被人诱捕的小兽般疯狂的抓挠,扭动。 “不要乱动!” 傅霂呈因为她的抗拒心中抽痛,身体也胀痛得难受,他爱她至极,本就对她心存渴望,为了不吓到她,最近这半个月,每当她睡着之后他都会躲起来,叫着她的名字,暗自纾解。 他深知她对他厌恶的紧,若是再失去了对他的信任,他将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 傅霂呈压着冲动,因为忍耐他额头上满是汗水,他很想要她,可他不敢把她逼急了,只得耐着性子安抚她。 “司丝,你不要乱动,你也不想我说话不算数对吗?我只是想抱抱你,我很想你,抱一会就放开你。” 感受到傅霂呈身体的异样,司丝停止了挣扎,她脸色涨红,语气里带着恼怒。 “傅霂呈你无耻!”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乖,别乱动,一会就放开你……” 说着,傅霂呈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怀里的娇躯像没有骨头似的,他不敢太用力,生怕稍一放纵就会弄疼她。 “司丝,我今天很开心……你知道吗?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别人了,宋遇青不是我们之间的阻隔,我不会再去找她,只有你,以后只有你。” “是我背叛了对你的承诺,你惩罚我是应该的,但你不能不要我,我不会放你走,你是我的傅太太,你是我一个人的。”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从没对哪个女人有过这样强烈的独占欲,那天你说有人强迫你,我真的是气坏了,你用死逼迫我,我当时就想着和你一起死,那样我就能永远跟着你了。” “那天我弄疼你了是不是?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太害怕失去你了,我不能没有你。” 傅霂呈的声音很小,像是梦呓一般,可一字一句里又带着真挚和压抑的爱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傅霂呈愣了一瞬,司丝冷不丁发问,打断了他的剖白。 “你一直在说爱我,你爱我哪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我?” 司丝冷笑着,没等他回答又继续讥讽道:“你不过是见我要离开你,你接受不了,你这样骄傲的人哪里轮得到别人抛弃你?” “那不如你先放手,你去递交离婚申请,我不介意你跟旁人说是你不要我。” “不是的!司丝,不是这样的!我从没想着要和你离婚!” 傅霂呈不知道她在心中竟会这样想他,这让他觉得她对他的恨意像个无底的深渊一样永远也填不满。 恐惧和绝望缠绕着他的心,他握住她的双肩,转过她的身体,眼睛直直的望着她,急声解释。 “司丝!我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不甘心,更不是自尊心作祟,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早在我初次见到你时我就动心了,只是那时的我太固执,太自负,我承认我当初接受你是存着别的目的,可你相信我,我不会再算计那些!没有什么会比你更重要!” 傅霂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生怕她不相信,可司丝却笑了出来,她抚摸着他的脸颊,明明动作极其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如寒风般锋利冰冷。 “傅霂呈,你对宋遇青也说过类似的话吧,我想她一定很开心……可我不会,我不会相信你,永远都不会,你的爱真让我恶心。” 他口口声声宣称的爱不过是为了他自己,他确实一早就动心了,在他念着宋遇青的时候,别人的命都轻贱的不值一提,现在他爱的对象换了成了她,这样残忍的手段也转向了别人。 说到底,他最爱的人自始至终不过都是他自己,他看谁顺眼便将那人护在手心里,厌恶了便一脚踢开,开心舒爽的永远是他。 …… 傅霂呈离开了,他甚至连他准备的礼物都没来得及送出去就匆忙逃了出去。 正午时分,他傅霂呈顶着烈日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他身上被阳光炙烤得发烫,可心里却天寒地冻。 司丝看他的眼神始终挥散不去,明晃晃的犹如刀子扎在他身上。 他不明白他究竟还有哪里做错了,她介意他身边跟着宋遇青,他已经把人处理掉了。 宋遇青于他有相守之恩,她陪他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光,于情于理他都不该那样待她。 可为了司丝,他做了恶人,成了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但她仍旧不满意。 步履沉重,呼吸间全是浓厚的无力感,明明她接近他的目的也不单纯,最初没有感情之时,他们都是各取所需。 包括现在,她都没有爱过他,这事若说亏欠,也该是她。 她不止一次骗过他,她绑架宋遇青,制造各种危机,她伪造了病例,让他误以为她为了他性命垂危……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承认了,可为什么她就没有半分愧疚?! 就因为不爱,所以就可以肆意伤害他吗? 现在他们撕破了脸,她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牟得利益,他没用了,所以便要不顾一切的将他踢开吗? 再之后呢?她会不会改嫁给别的男人? 傅霂呈心里闪过种种可能性,胸腔一阵窒闷,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开她的手。 心脏每跳一下,他都痛到无以复加,浑浑噩噩地往前走着,直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他身边经过,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竟来到了司堇荀住院的大楼下。 傅霂呈自嘲一笑,他从没想过他还有这样任由别人作践的一天,刚在家里受了她的气,现在又紧巴巴地跑来照顾她的弟弟。 洗手间里,镜子里的人满脸哀恸,面容憔悴,上面的巴掌印极其显眼,不知为什么,傅霂呈并不想让司堇荀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 他一遍遍地捧起水龙头里的冷水浇到脸上,直到眼神恢复清明,容姿一如从前般锐利,他才走出去。 傅霂呈来到病房的时候,司堇荀刚把林澈给他的药瓶收起来,看到来人脸上的巴掌印,司堇荀当即知道他猜得没错,司丝就是被傅霂呈囚禁起来了。 司堇荀眼眸微眯,其中杀意漫过,就凭他也想独占她? 察觉到司堇荀正盯着自己的脸在看,傅霂呈怔住,他轻蹙了下眉,本能地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干咳一声,静观其变。 “你姐姐最近脾气有些大,小爪子有些不老实,你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没事了。” “伤口还疼吗?疼的话一定跟姐夫说,姐夫给你找最好的医生过来。” 司堇荀点了点头,“谢谢,暂时还不需要。” 傅霂呈明显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虽说司堇荀看他的眼神一直都带着敌意,但这次未免过分了些。 他自小就在战场上混迹,对杀意最是敏感,刚才根本不是他的错觉,司堇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脖子,就是想要杀了他。 为什么? 是知道他做了对不起司丝的事? 还是因为看到了他脖子上的抓痕? 考虑到后者,傅霂呈不动神色地摸了摸脖子,虽然他觉得有些被冒犯了,可仍旧不可避免的觉得有些得意。 司丝是他的,和眼前的少年没有半分干系。 司堇荀自然看到了傅霂呈眼底一闪而过的神色,他捏紧被角,瘦削的脸上染上些许寒意。 “姐姐呢?她怎么不过来?” 司堇荀会问这个问题,傅霂呈并不意外,不仅是司堇荀,司丝身边许多人都在问。 答案傅霂呈早说过无数遍,可现在他却突然不想用那些搪塞外人的理由打发眼前的少年。 “你姐姐暂时不能过来,这些日子她和我正打算要个孩子,她有些过于热情了,折腾的厉害些,可能暂时不方便出门。” 说着,傅霂呈状似无意的扯了扯衣领,把里面的痕迹悉数暴露出来。 “最近天挺热的,今年天气怪,估计还要热好久,你在这住着有哪里不习惯一定要说出来,不要委屈了自己。” “嗯。” 司堇荀低下头,敛去眼中的嫉妒和杀意。 虽然未经历过那事,可为了司丝他近来也学习了不少,他知道傅霂呈口中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也知道生孩子一事根本不可能。 可看到那些痕迹,他还是不免联想到他们交缠在一起的画面。 他绝不能再让司丝留在傅霂呈身边! 消除记忆的事必须加快进程。 司堇荀并不热情,傅霂呈问一句,他答一句,从不主动搭话。 在旁人看来,司堇荀现在的表现,极像是没有得到司丝的关心照顾而耍起了小性子,可傅霂呈却察觉到了端倪。 心中稍有计量,傅霂呈跟医生嘱咐几句后便离开了,出了医院,他立刻联系了他的暗线。 “之前追查的对象加一个人,去查清楚司堇荀近几年的动态,尤其是司丝对立面的势力,包括之前他们遭人追杀一事,查查司堇荀有没有掺和进去,必要时可以采取特殊手段。” 第442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74 天空湛蓝,几朵白云慢慢飘过,屋外热浪鼓动,屋里司丝正捧着半个西瓜吃得欢快。 距离上次和傅霂呈不欢而散又过去了几天,许是那次真的伤到了,这几天傅霂呈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在司丝面前晃来晃去。 司丝懒得管他,在人前她总是忧郁冷漠的,像只即将被折断羽翼的金丝雀,可当没人的时候,她又会四仰八叉的瘫在屋里,吃着923不知在哪里淘来的瓜果零食。 门口又传来些脚步声,司丝立刻机警起来把瓜皮丢进了主神空间,她快速抹了抹小嘴,跑到窗前的沙发上坐着,眨眼间便满脸愁容。 主神空间里,923被飞来的瓜皮砸个正着,不大不小结结实实地扣在了头顶,他脸色登时变黑,青筋暴跳。 她还说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能这么巧每次都砸到他?! 923气冲冲地把瓜皮从头上拔下来,‘嘭’的一声把它和之前的瓜皮摆在一起,一排又一排,摆阵一样。 这个瓜皮和之前一样,被司丝吃得非常干净,一点红瓤都没剩,西瓜汁也被她喝的一干二净,只剩个绿油油的壳。 923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夸她一句敬爱食物,不管什么吃的到她嘴里就没有浪费一说,女孩家家的不是该克制食欲,控制体形吗?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跟八辈子没动过嘴一样?! 923气结,一句话都不想说,可职责所在,作为随行系统,有些事他必须提醒她。 【司丝,小白眼狼要给你下药了,一会送来的汤里融了药片,你机灵点别中招了。】 923刚说完,女佣就推开门把汤送了进来,颤颤巍巍的,生怕司丝不肯喝。 司丝大大方方接过碗,用勺子搅了搅就喝了下去,余光瞥到小女佣瑟瑟发抖,看着她欣然喝下汤后露出一副震惊又庆幸的表情,司丝舔了舔嘴唇,把碗又递回去,“再来一碗。” 小女佣“……” 923【……】 无语了,她在搞什么玩意儿?! 都跟她说里面下药了怎么还喝?还喝两碗! 她想变成失忆痴呆儿吗?! 看着司丝喝完汤,女佣就离开了,房间里再一次安静下来,司丝仰躺在床上,小手抚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嗝,“好饱啊……” 923看到她这副昏昏欲睡的懒样子已经不想理她了,现在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已经见怪不怪。 他已经看开了,反正肯定不会出岔子,有时间操那个心,还不如想想这次任务结束后和小一一见面说什么。 ………… 宋遇青那边,自从那日从德胜园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傅霂呈。 他在躲着她,电话打不通,人也见不到,她冒险去军营找他,却被他的亲兵拦在外面,他这次似乎是铁了心要和她一刀两断。 宋遇青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她有想过傅霂呈可能会偏爱司丝,却没想到他会为了司丝守身如玉,一个从小就在三妻四妾的环境中长大的男人,怎么会甘愿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 这天上午,宋遇青通过小天得到了傅霂呈的消息,她提前准备赶去了惠丰酒楼,花了很多精力,终于再次见到了他。 她换了一身侍者的衣裳,低着头将酒水送了过去。 包厢里,傅霂呈刚和几个身着军装的男人谈完军务,烟雾缭绕,他孑然一身坐在那,军装笔挺,姿态慵懒。 他微眯着眸子,似笑非笑,让人琢磨不透他的真实想法,有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运筹帷幄的气度。 宋遇青贪婪地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烫,她以前有多自信他对她的感情,现在就有多后悔,这个男人本该是她的。 将酒水放下,宋遇青就离开了,她确定傅霂呈已经看到了她,她今日之所以会以这般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就是想告诉他她的决心。 她也可以等他,曾经他为了她受了多少苦,她现在也可以,她宋遇青并不是个端着架子的人,她既已决定要跟着他,便不会在意将来要经受何种凄风苦雨。 当然,这些凄风苦雨要让他看到,她不会做无用功,一如今日这般。 宋遇青从包厢出来后就径直去了隔壁,小天看到了她,表情有些复杂,他和宋遇青一样,是不相信里面的男人会忠于司丝一人的。 便是冲着过去的情意,他也不会对宋遇青置之不理。 可他们到底是会错了意,也低估了傅霂呈爱司丝的心,傅霂呈何止只想要司丝这一世,便是来世,他也想占据。 几句客套的官话说完后,里面的人纷纷离开,傅霂呈在最后,出来时,傅霂呈看向小天,四目相触,锐利冰冷的目光让小天心里咯噔了一下。 傅霂呈脚步未停往外走去,想到隔壁的人,小天也不知哪根筋突然搭错了,“少帅,宋小姐在这。” 此话一出,宋遇青拉开了门,可傅霂呈却恍若未闻,他连头都没回。 “阿呈!” 宋遇青快步上前,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她的脸紧贴着他硬挺的后背,一颗心凉到了极点。 她有想过他可能会对她说些难听的话,却没想到他连看都不愿看她。 “小妈,自重。” 傅霂呈捏住宋遇青的手腕,可刚把她拉开她又紧紧抱住了他。 宋遇青哭了出来,她本就纤弱,此刻泫泫欲泣更是惹人怜爱到了极点。 “阿呈,你不要这样,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给我些时间,我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宋遇青之前从未用过这样哀求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傅霂呈很会宠人,虽然两人的关系并不平等,可她也曾是被他宠在手心里的。 每次她在他面前哭,他便会妥协,无论是多么无理的要求他都会迁就她。 宋遇青以为他会给她个机会,却没想到他会再一次将她拉开,磁性的嗓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小天,去开车。” 傅霂呈阔步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宋遇青一眼,那矜贵清峻的男人对她只有冷漠到几近绝情的无视。 旁边的路人看到这一幕,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轻蔑的眼神像针扎在身上,宋遇青咬着牙,她不信傅霂呈听不到,她不信他会放任这些人羞辱她。 可她再一次失望了。 傅霂呈的身影消失前,宋遇青看着他接过侍者送来的餐盒,他似乎很满意,亲自给了小费,看着餐盒的眼神里满是柔情。 宋遇青离他们不远不近,她隐约听到了‘太太’的字眼。 太太,太太……是司丝吗? 那是……他给司丝带的小食。 意识到这一点,宋遇青脸色一阵青白,仿佛置身冰窟,原来他还会这样有耐心地对待一个女人。 傅霂呈早年是不受宠,可他到底是大帅府的公子,他身上总带着一股傲气,他过去对她确实很好,可却不会这样事无巨细。3sk. 他会给她准备礼物,会送她她喜欢的东西,却从没有跟她分享过他的喜好。 他待她与其说是在对待心爱之人,倒不如说他在学着傅大帅应付她,更别提打包食物这样需要时刻将人念在心里的事了。 早前,宋遇青是不在意这些的,在她的认知中,她和傅霂呈的相处方式并没有什么问题。 嫁给傅大帅后,在经历过更敷衍的对待后,她甚至还一度庆幸她和傅霂呈有过一段过去。 那是多少女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温情,她却有幸体会到,她总以为这世上的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 可原来那薄情寡义只是对她,原来傅霂呈真正爱一个人时会是这样的温柔,她自以为得到了一切,可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 自始至终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傅霂呈已经离开了,宋遇青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不甘又嫉妒,狰狞的宛如恶鬼。 然而下一刻,她又突然变了脸色,僵在原地,眼中写满了惊惧恐慌。 “大,大帅……您怎么会在这里?” 第443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75 继上次那碗下了药的汤之后,司丝又接连几次吃了加了料的食物。 她之所以敢这样来者不拒,还要感谢923在前面的世界里搜刮来的解毒丸,许是这样的事做多了,东囤一点,西藏一点,923早就忘了这些瓶瓶罐罐里装了什么东西,可司丝却记得一清二楚。 原主就是因为吃了司堇荀给她下了药的食物才会精神失常,虽然这次他给她下的不是那些药,但司丝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生而为人,总要为自己做下的错事付出代价。 这些日子,傅霂呈真的像他说得那样做起了五好模范丈夫,每日早早回来,忙前忙后,大小事情都亲力亲为。 傅霂呈这类男人越是付出,越是对对方爱得深,不过短短一个月,他的好感度就从80一路飙升到了95。 司丝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在他做出了这么多努力之后,她待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她不再对他视而不见,虽然仍旧不准他碰她,可总算没有再对他流露出厌恶的眼神。 司丝态度的转变像束阳光破开了浓厚的乌云,一下子照亮了傅霂呈的整个世界。 他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当即便乘胜追击,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一定会待她好,发誓他绝不会再让她失望。 他单膝跪在她面前,手里捧着那颗早就被司丝摘下的戒指,眼神里写满了虔诚,他小心翼翼地望着她,脸上的森然冷峻在这一刻皆化为了期待和讨好。 司丝犹豫着,眼眶瞬间就红了,里面水雾朦胧,她似乎被伤怕了,犹疑着迟迟不肯做出回应。 看着她流露出怯懦惊慌的眼神,傅霂呈心中刺痛,他知道她仍是不愿相信他的。 早先他为了让宋遇青回到他身边,做出了太多的荒唐事,他和那些女人纠缠不清,虽然都是逢场作戏,可他频频带女人回去的事是事实。 傅霂呈爱极了司丝,便是让她觉得为难都不忍心,他想他或许是太过急切了,他该待她更好一些,让她更信任他,而非是借势逼迫她。 他相信只要他一心一意真心待她,总有一天她能被他打动。 “没关系,司丝,我可以等的,你现在能这样待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傅霂呈笑着看向司丝,他心里难受得厉害,可说出的话却极尽温柔,他轻轻抹去司丝眼角的泪水,柔声轻哄。 傅霂呈惯会在女人面前说些花言巧语,可现在在司丝面前,他除了说些‘别哭了’之类笨拙的话,别的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司丝的眼泪越来越多,傅霂呈也从最开始的心疼变得惊慌失措。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讨好的话,一边道歉,一边安慰,手足无措,连另一只膝盖什么时候触在了地上也没留意。 傅霂呈幼时因着母亲的缘故被迫跪过许多人,每次和旁人发生冲突,他总是被逼着道歉的一方,他受尽了屈辱,也逆反地生出一身傲气。 自从他母亲去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跪过任何人,他学会了反击,也学会了忍辱负重,但凡是欺辱过他的人,都在明里暗里付出了十倍百倍的代价。 在傅霂呈心中,双膝跪地是一种侮辱,可此刻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在他意识到他的姿态后,他并没有做出调整,若是她能看得开心,便是跪一辈子他也愿意。 许是被他的真诚打动,司丝终于破涕为笑,她把小手伸到他面前,那一瞬间,傅霂呈心中炸起了绚烂的烟花。 他颤抖着把戒指戴回到她手上,紧紧地握着,反复亲吻,他笑着,激动的泪水落在司丝的手背上。 “司丝,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真的!” 两天后。 国际知名影星扎克李主演的电影《烽火之爱》在桐城首映,想到自己还没和司丝一起看过电影,傅霂呈特意包场,兴冲冲地把电影票送到司丝面前。 司丝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可她还是答应了,在她点头的瞬间,傅霂呈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抱着她转起了圈,高声欢呼,前一天晚上他甚至兴奋的得大半宿没睡。 电影在上午,吃过早饭后,傅霂呈就亲自开车带着司丝出了门。 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想要握住司丝的手,在被她嗔怒的骂了几句后,他终于消停了下去,只是眼神还时不时往她身上飘去。 司丝被他气到,转过身去看向窗外,傅霂呈看着她这副可爱的小模样,闷笑出声,心中一片甜蜜。 为了两人的安全,傅霂呈收敛了心思,没再逗她,他目视前方,因而也就没看见司丝也勾起了唇角,与傅霂呈不同,她的笑容代表着解脱和报复。 在他们后面,走走停停地跟着辆车,对方很警惕,如果没有923提醒,便是司丝也没能发现。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些时间,在途经干货店的时候,想起司丝很爱吃话梅干,傅霂呈特地停下想去买来些。 下车后,傅霂呈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对司丝道:“今天有些晒,你别下来了,在这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 司丝的手已经碰到了车门,听他这么说,她下意识看了眼窗外,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司丝今天穿了条白色的裙子,从那日宴会之后,她就偏爱白色,此刻她小脸红扑扑的,乌溜溜的眸子像极了林间的小鹿,看得傅霂呈心里一软。 他探过车窗,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吃惊的瞬间快速吻了下她的唇瓣。 司丝很快反应过来,羞恼地挥开了傅霂呈的手,他快速起身,得意又慵懒的笑着,像只得了逞的大猫,宠溺地在司丝头顶揉了揉。 “乖乖等我回来。” 司丝愤怒地摇上车窗,傅霂呈大步向干货店跑去,嘴角的笑容久久没有落下。 这一幕,全都被路对面的宋遇青看到了。 黑色轿车里,宋遇青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她穿了件并不合身的衬衫,那是她逃跑时匆忙间从守卫身上扒下来的。 墨绿色的布料早被她身上的血迹染透,上面的汗味熏得她恶心想吐,可她却不得不穿着。 衬衫下,几近全裸的她身上遍布各种伤痕,鞭伤,刀伤,棍棒击打后的淤伤,还有一块块被烙铁烫过的痕迹…… 没人知道她这几天经历了什么,那天在惠丰酒楼被傅大帅抓回去后,她就被丢入了炼狱,反复折磨,数之不尽的侮辱接踵而来。 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把她当做个人,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太,可同时也只是个玩物。 原来她和傅霂呈的纠葛傅大帅自始至终都知道。 也是,他们生在傅府,长在傅府,有什么事能瞒过他的眼睛。 可他就这样看着,像戏耍小丑一般,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傅霂呈是他的儿子,是他将来的继承人,而她只是一块绊脚石。 原来傅大帅早有把衣钵传给傅霂呈的打算,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几个儿子有几斤几两他一清二楚,他是宠溺傅荇云,可宝贝儿子和继承人是两回事。 自从司丝和傅霂呈二人的婚约定下那日起,她就成了多余的,傅霂呈对她的喜欢也变成了他建功立业的阻碍。 在那间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傅大帅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 他剖析她的算计,贪慕虚荣,狡猾虚伪,水性杨花,忘恩负义……他几乎把这世间所有难听的词汇都用在了她身上。 他知道她的心思,便顺水推舟娶了她,他享受着她年轻的身体,用他最不缺的金钱当做报酬,他养着她,也把钱权化成牢笼将她囚禁了起来。 傅大帅说她比不上司丝,她能在他的言语中听出他对司丝的赞赏,那种自豪的眼神甚至连傅霂呈都不曾得到过。 女人于傅大帅而言只是泄欲的工具,他从没爱过哪个女人,他甚至有些瞧不起女人,那种只会依附在男人身后,仰其鼻息而活的生物,他最是不齿。 可司丝是个例外,他很欣赏她心狠手辣的一面,那些在桐城流传的负面消息,在他这里就像是捷报一样令他振奋。 傅大帅说他不喜欢不知好歹的女人,更不喜欢背叛。 他要杀了她,可他并没有给她个痛快,便是死,他也要榨干她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用来满足他施虐的癖好。 傅大帅看她的眼神就像一滩烂肉,她本就生在烂泥里,靠着自己的本事好不容易开出花来,可这一切跟司丝比起来就像个笑话。 司丝她已经有了那样好的家世,为什么还要来和她抢,她前后的两个男人都对她另眼相看,她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抢走了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 烈日阳光之下,路上的行人很少,宋遇青藏在车子里,咬牙切齿地盯着司丝,眼神阴毒,像条锁定猎物的毒蛇。 干货店门口,傅霂呈频频回头向司丝看去,他笑得那样温柔开怀,是宋遇青从未见过的模样。 在经受那些折磨的时候,宋遇青不止一次幻想过他能来救她,可直到她逃了出来,他都没有发现她失踪了,他甚至还有心情陪着司丝出来闲逛。 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他绝情挥开她的画面,宋遇青胸口气血翻涌,她握紧了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神色癫狂地向着司丝所在的方向冲撞过去。 宁静祥和的大街上,车子剧烈撞击的巨响打破了平静。 刚拿到手上的话梅干跌落在地,看到车子因为撞击偏移了位置,傅霂呈瞳孔紧缩,难言的恐慌袭便全身。 “司丝!” 傅霂呈手脚冰凉,慌忙往司丝那边跑去,可就这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在这一刻却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般。 宋遇青再一次开着车子撞了上来,被撞击的车门已经严重变形,她看着司丝胸口重重的撞在前方,看着司丝因为吃痛而面容扭曲,她大声笑了出来。 都去死吧! 她逃走之后,傅大帅肯定会下追杀令,她是活不成了,干脆拖着司丝垫背! 宋遇青发动车子后退,准备再一次撞过去,而在此时,傅霂呈终于赶到了车子旁边。 “司丝!司丝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傅霂呈的声线颤得厉害,片刻功夫,双眸中便布满了血丝,他拼尽全力想要拉开车门,可车门早已变形动弹不得。 “司丝你别怕,我救你出来!你别怕!” “我没事,你别急……” 司丝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因为紧张,傅霂呈额头上全是汗水,她想伸手为他拭去,可厚重的防弹玻璃却将他们分隔开来。 绕过傅霂呈的身影,司丝看到了再次奔驰而来的车子,她脸色煞白,拍打着车窗,放声尖叫,“后面!她又来了!傅霂呈你快闪开!跑!” 傅霂呈看懂了司丝的意思,电光火石之间,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张开双臂,将身体化成肉盾护在司丝面前。 也就是这一幕,逼的宋遇青踩下刹车,车子在距离傅霂呈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了下来。 四周霎时静了下来,傅霂呈慢慢转过身,在看清宋遇青那张脸后突然变了脸色,决绝和愤怒变成了庆幸,再经由震惊变成心疼。 他没想到撞人的会是宋遇青,更没想到不过是短短数日不见,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宋遇青身上本就有伤,在反复撞击之后她早就满头鲜血,她虚虚地冲他伸出手,眼中尽是灰败的神色。 “阿呈,救我……” 听到这声几近于无的呼唤,傅霂呈不受控制的往宋遇青身边走去,他甚至忘记了身后的司丝,满脑子都在思考宋遇青经历了什么,怎么会伤成这样…… “阿青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霂呈刚走过去,宋遇青探出窗外的手就本能的抓住了他的袖口,“救我,救救我……他们要杀我!” “谁要杀你?” 傅霂呈反握住她的手,拧眉询问,下一瞬,宋遇青突然捂住胸口,张着嘴拼命喘息,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 “我,我好难受……药,药!” 她的哮喘犯了! 傅霂呈心脏紧缩,想也没想就打开车门,熟练地把她抱在了怀里,“药在哪?阿青!告诉我药在哪?” 此刻,宋遇青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她拽着傅霂呈的衣襟,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没、没有……医院。” 傅霂呈慌了神,“好好!我带你去医院!” 傅霂呈抱起宋遇青就要离开,也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司丝的呼救声。 她拍打着车窗,似乎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她摇着头,眼泪沾湿了整张脸,“不要丢下我,傅霂呈我难受,我胸口好疼……” 刚才宋遇青开车撞过来的瞬间,司丝清楚地听见了她胸口处传来了肋骨断裂的声音,扭曲的骨头挤压着她的胸腔,让她每呼吸一下都觉得困难。 傅霂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空荡的大街上行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就连卖干货的老板也见势不妙躲了起来,车子报废,他只能先救一人。 傅霂呈并不知道司丝的伤势,他甚至没有去检查。 他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选择,宋遇青哮喘发作,满身是血,而司丝似乎并没有受伤,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应该是吓到了。 他必须先救宋遇青。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歉意,“司丝你等我一会,就一会,我很快回来,你听话,等我回来救你!” 听到这话,司丝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她开始大声求救,“不!不要!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求你,傅霂呈你回来!” 意识到自己被放弃了,司丝疯了般敲打车窗,车头变形,她的双腿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她不停地挣扎扭动,锋利的铁皮划破了纤薄的布料,密闭的车厢里不多时便被血腥味占据…… 可傅霂呈却从未回过头。 第444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76 “傅霂呈!你回来!别丢下我……求你了!” “傅霂呈!我好疼!” “傅霂呈……” 身后,车窗被撞击的闷响和司丝撕心裂肺的求救一声声撞击着傅霂呈的耳膜,明明隔得那么远,可却听得分外清晰,他甚至连她窒息般的哽咽都听得一清二楚。 天崩地裂的绝望感扑面而来,傅霂呈知道他对不起司丝,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原谅再一次被他毁了,司丝她可能今后都不会再接受他。 可他没办法,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宋遇青去死,他和宋遇青之间他算是亏欠的一方,虽然是她先背信弃义,可她对他有恩,她被逼嫁人也是为了他,他不能不管她。 许是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亦或是司丝已经彻底绝望,身后的响动渐渐消失。 想到后者,傅霂呈眼中晕开点点猩红,他紧抱着怀里的人,嘶哑的声音里满是无力的歉疚,“对不起,对不起司丝,最后一次,就这一次!” “我很快就回来,对不起,对不起……” 傅霂呈不停地道歉,眼泪无声落下,他很怕,毫无征兆的恐惧让他无法思考。 此时,他可能已经有了要失去司丝的预感,她会恨他,会和他离婚一刀两断。 他想了许多种可能,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的离开是永远,而他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傅霂呈不敢停,只能拼了命的加快脚步,空气钻入肺中,烧的胸腔火辣辣的疼。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好像这样他就能来得及抹去司丝心中被他放弃的伤害。 …… 不知过去了多久,傅霂呈终于看到了医院的大门。 怀中的重量消失,可心中的巨石依旧压得他喘不过气,宋遇青没事了,灭顶的彷徨也随即而来。 全身的肌肉因为紧张而颤抖不停,傅霂呈哆嗦抬手着看了眼腕表,指针距离刚刚只过去了一刻钟。 不短不长,一刻钟而已,可傅霂呈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千百年,他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一小会,司丝并没有受伤,她只是吓到了,一定会没事的。 为防万一,傅霂呈通知了小天,紧接着他带着医生火速赶去寻找司丝,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可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副驾驶的血迹,傅霂呈愣住了,心脏停跳一瞬,而后疯了般剧烈鼓动,痛到痉挛。 血,到处都是血。 座椅上,车门上,挡风玻璃上……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逼仄的空间里,刚打开车门便随着气流席卷而来。 变形的车厢里,被鲜血染透的破碎布条撞入傅霂呈眼中,他颤着手指捡了起来,上面本该是白色的玫瑰花纹妖冶刺眼。 熟悉的花纹一瞬间把傅霂呈推入深渊。 裙子的碎片是她的,那血呢? 这是谁的血? 答案呼之欲出,让他几乎承受不住,他摇着头喃喃自语,脸上血色褪尽,“不会的,不可能是她,她不会有事的。” 他离开之前她还好好的,没有这些血,她没受伤! 假的,都是假的! 傅霂呈绕着车子寻找,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颤音像是痛到极致的悲鸣,“司丝!司丝你在哪?我来找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嫌我回来晚了是不是,我道歉,我错了!对不起!” “你出来好不好?你别躲了,我带人来救你了!你出来!” 血红的眼眶,早已失控的泪珠不停坠下,傅霂呈紧捏着那块碎布,指缝里沾染了她的血,滑腻冰冷。 他四处搜寻司丝的身影,可大街上空荡荡的,除了他带来的人什么都没有。 他一声声凄厉的喊着她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不多时,小天开车赶来了,看着已经严重变形的轿车和不远处正在癫狂寻找的男人,他呼吸一窒,觉得半边天都塌了下来。 傅霂呈根本找不到司丝,这里连个目击者都没有,除了满车的鲜血,司丝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副驾驶的人应该受了很严重的撞击伤,挡风玻璃上的血迹呈喷射状,她极有可能伤到了内脏。” “看这个出血量应该还伤到了腿部动脉,你看这块铁皮上还残留有肌肉组织,应该是剧烈挣扎过。” “我们来晚一步,那人估计没救了……” 小天刚过来就听见了医生的窃窃私语,他记得这会他家少帅应该正和司丝一起看电影,他家少帅好好的,那出事的…… 小天看了眼车内的景象,结合医生刚才的话,里面的惨状让他登时觉得头皮发麻。 小天下意识朝着傅霂呈望去,却见对方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傅霂呈怔怔地站在路边,刚才那些话他都听到了,伤到了内脏,剧烈挣扎……字字句句,像钝刀割在了他心口。 医生也注意到了他,低眉顺眼的不再言语,他们看向傅霂呈,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铮铮铁骨的男人极为可怜。 眼前的景象迅速后退,傅霂呈的世界一瞬间被猩红的血色笼罩,耳边嗡嗡作响,只有一道纤弱急切的声音愈发清晰。 ‘傅霂呈,我胸口疼,好疼……’ ‘傅霂呈,救救我!’ 一遍又一遍,像无限循环的悲咒。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烈日炙烤着大地,肉眼可见的热浪逼的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杂草也蜷曲起来,枯黄的颜色毫无生机。 傅霂呈身上冒出阵阵冷汗,他脑海里全是司丝最后苍白的脸色,她皱着眉,唇瓣青白,一开一合急促地喘息着,她很痛苦,她很疼! 她告诉了他,她求他,可他却统统视而不见。 她在忍受剧烈的痛苦,她也向他伸出了手,可他却只当她是吓到了。 他没有关心她究竟有没有受伤,就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他……救走了想要杀她的凶手。 他救走了杀她的凶手…… 刹那间,傅霂呈几乎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结成冰,他摇晃着,两眼发黑。 “少帅!” 小天眼疾手快的搀扶住即将跌倒的男人,一脸沉痛,他很想说些安慰的话,可现场一片狼藉,悲剧似乎已经成了定局,他说不出违心的话。 他是不怎么喜欢司丝,可也从未想到她会有这样的结局。 眼前的男人有多喜欢司丝,他们有目共睹,连背叛和利用都可以毫不在意,卑微的祈求她,那该是怎样的深爱啊。 “少帅,节哀。” 周围人沉默不语,小天嗫嚅着,好半晌才吐出这几个字。 可这几个字就像颗火星落入了傅霂呈的雷区,他一把甩开小天的搀扶,青筋暴露,像只暴怒的凶兽咆哮起来。 “你在胡说什么!她不会有事的!她很聪明,她一定有办法自救!” “她不在这里,一定是被人救走了!她还活着!还活着!” ………… 整整三天,傅霂呈几乎把桐城大大小小的医院翻了个遍,便是街角的诊所他也没有放过,可即便如此,他也始终没能找到司丝的一丝踪迹。 明察暗访的动静闹得很大,现在本就时值战乱,人心惶惶,众人都在观望发生了什么。 然而这件事还没有结果,另一件轰动桐城的事又发生了。 数月之前,傅司两家婚礼掀起的余韵至今还未退却,许多新娘都争相参考模仿司丝婚礼的制式,教堂婚礼大肆盛行。 可短短半年不到,一则离婚公告一夜之间悄然登上了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言简意赅,寥寥数字便解除了这段令人欣羡的婚姻关系。 看到这则公告时,傅霂呈已经接连三天没有合眼。 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寻找让他瘦削的厉害,冷峻的五官更显凌厉,原本的慵懒被肃杀取代,满目颓然,绝望弥漫在他四周,虽还活着,却像个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死人。 看着报纸上的大字,傅霂呈动了动干枯的嘴唇,胸腔中的空气仿佛突然被抽空,窒息、憋闷、无力。 他来来回回反复读着上面的字,每个字都那样熟悉,每个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他却想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离婚……什么叫离婚? 哦,她不要他了。 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 傅霂呈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他跌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们的家里还处处残留着她的痕迹,她买的花瓶,她挑选的油画,她爱吃的水果…… 可这一刻,傅霂呈却再也捕捉不到她的气息。 明明不久前她还窝在他怀里,就在这里,她允许他为她戴上戒指。 她哭着勾起了唇角,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松动,她并不是一点都不爱他的,他能感觉到她对他的心,她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他了。 喉间溢出一丝腥甜,心脏处隐秘的揪痛着,细细密密,无休无止。 傅霂呈双目无神的坐着,不知过去多久,他突然灵光一闪,胡乱抹了抹眼泪。 傅霂呈夺门而出,他要去找她。 她还活着,她还在桐城,她能发这则公告就证明她没事。 她只是在生他的气。 沉寂在心底的希望死灰复燃,傅霂呈憋闷了许久的心终于得到些许喘息的机会。 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她恨他、怨他,他都能接受。 这次是他做错了事,是他伤了她的心,她想怎样报复惩罚他,他都没有怨言,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傅霂呈一路磕磕碰碰赶往南林公馆,这几天他并非没有来过这里,可他以为司丝受了那样重的伤,一定会被优先送去医院,便没有播出多余的精力。 司堇荀自出院后就回到了南林公馆,他有派人监视,司堇荀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异样。 意识到司丝可能没事,傅霂呈一直紧绷的思维突然变得活络起来。 三天前出了那样的事,他找人的动静也不小,司堇荀那样看重司丝,按理说得到消息肯定会找上门来。 可他没有,他很安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23sk. 这就证明司堇荀他知道司丝没事,司丝极有可能和他在一起。 傅霂呈勾了勾唇角,他就知道她会没事的,她最会折腾人,知道怎么做会让他痛不欲生,她一定是气急了,所以才把车里弄成那样。 她没有受那些伤,她好好的,他没有害死她。 傅霂呈闷声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可能又一次被她戏耍了,他没有生气。 他满心庆幸,眼里闪烁着失而复得的光芒,宠溺的笑着,他这辈子真是被她拴住了。 还有傅山,他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他派他盯着南林公馆,可他竟敢玩忽职守,帮着司丝一起欺瞒他。 傅霂呈脚踩着油门,再一次加快速度,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司丝,他太想她了,他不能没有她。 可当车子停稳,他看到南林公馆里挂着的黑纱白幡,所有的一切都碎了。 南林公馆傅霂呈来过许多次,昔日务无比熟悉的大客厅被改成了灵堂,墙上本该挂着一幅巨大油画的位置换上了漆黑的‘奠’字。 正下方的灵桌上,长明灯亮着,黄色的菊花开得极好,黑纱晃动,烟香缭绕,缠住了傅霂呈的脚步。 胸腔传来一声声闷响,傅霂呈的心迅速下沉,坠入了绝望的深渊,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冷。 灵堂正中央,硕大的祭台上,司丝安详地躺在那里。 她身上盖着白布,被数之不尽的鲜花包围,一圈又一圈,将她和这个世界分隔开来,让人再也无法触碰。 傅霂呈僵滞地走到祭台前,踉跄着摇摇欲坠,“司丝……” 他沙哑的开口唤她,仿佛被掏空了一切,他不敢大声,生怕惊扰到她。 眼前的人还是他记忆里的样子,她的睡颜他曾偷偷描摹过无数遍,这就是她,是他的傅太太。 可是她的脸为什么这么白? 她脸上一块块的淤青是什么? 她为什么要睡在这里? 这是灵堂啊,多不吉利。 “司丝,我来接你回家了,我们不闹了,回家好不好?” 傅霂呈哽咽着开口,他伸出手,可他触不到她,他不敢有过激的行为,不敢弄乱眼前的一切,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瓮声叫她。 “傅太太,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第445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77 外面烈日当空,燥热的让人喘不过气,可灵堂里却吹过阵阵阴风,冻得傅霂呈打起寒噤。 清癯凌厉的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惊恐,他颤着手脚,摇着头,撕心裂肺又满是哀求的叫着司丝的名字。 “司丝,睁开眼睛好不好?我求你,不要这样。” “你生气了是吗?我不该把你扔在那里,我知道错了,你起来惩罚我,你想怎样都可以!” “我不会再管别人,真的!你别这样,别这样吓我!” 傅霂呈不停哀求,声线颤抖,可怜至极。 可司丝却毫无反应,她嘴角的弧度十分僵硬,唇瓣上结着一层青灰,眼睫紧闭,似乎再也不会睁开,那样子就像是……死了一样。 一道白光闪过,傅霂呈顿时觉得天塌地陷,他膝盖一软,喉咙仿佛被石头堵住了一般。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傅霂呈不敢眨眼睛,紧盯着司丝的面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双眼酸胀到极致,可就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就只是晚了一会,她怎么会死?! “傅太太……”他努力出声,哑声唤她,“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司丝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傅霂呈不敢相信,胡乱的拨开眼前的阻碍,抓住她的手。 没有温度,冰冷一片。 傅霂呈的理智霎时被抽空,疯了般的拉扯她,“傅太太,不要这样,你醒醒!不要……” “你在做什么!” 怒吼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司堇荀阴沉着脸将傅霂呈踢翻在地,双目猩红,疯魔骇人。 “傅霂呈,你还有脸过来!” “谁准你碰她的!” 接连几日不眠不休,为了找到司丝的踪迹,傅霂呈几乎水米未进,他早就到了极限。 后脑勺重重撞在地上,傅霂呈眼前一阵眩晕,缓了一阵才摇晃着站起来,“阿荀……”天籁小说网 “阿荀?傅少帅,我和你那么熟!”司堇荀冷声讥讽。 眼前的少年看不真切,傅霂呈有些恍惚,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司堇荀在他面前站着,少年比他想象中更加挺拔,也更加的冷漠。 半眯着眸子看了一眼,傅霂呈就从司堇荀身上移开了视线,他现在没有心思管别的,他只想要他的傅太太醒过来。 佝偻的身子摇摇欲坠,傅霂呈看向司丝,挪着步子艰难的往她身边移动。 但还不等他靠近,司堇荀就又把他踢开。 “傅少帅在这装什么情深意切?现在知道来找人了?早干什么去了?” 傅霂呈胸口闷痛,干咳一声,“我没装……” 他只想带她回家,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司堇荀:“呵!那是后悔了?” 傅霂呈看着少年,动了动嘴唇,他后悔了,后悔许久了。 可后悔有用吗? 司丝她铁了心要离开他,她连离婚公告都发出去了,连商量和通知都没有,就这样自己做出了决定。 “阿荀,那台子上有些凉,你姐姐睡在哪里会感冒的,我知道她生我气了,我不烦她,我就把她抱下来,我不会再惹她生气!” 傅霂呈有些讨好的说道,此时,司堇荀已经来到了司丝身边,低头把凌乱的白布重新盖在她身上,认真整理好,声音里浸着寒冰。 “她还会感冒?为什么这么凉你不知道吗?你不是都看到了?” 司堇荀撩开下面的布帘,“这底下都是冰块,天这么热,不凉一点她现在就不是这副模样了。” “你刚才碰到她了吧,软软的……可你知道吗?前两天的时候她并不是这个样子,她全身上下硬的像块石头,就是尸僵。” 司堇荀笑了起来,无害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傅少帅常年征战,死人一定见过不少,她死了三天了,如果没有这些冰块,你说她会变成什么样?” “你在说什么……” 傅霂呈瞳孔震颤,吐出的声音也颤抖无力。 司堇荀讥笑,“我说她死了,你把她扔在了车祸现场,她流干了血,死了!” “不可能!” 傅霂呈倏然爆发怒吼,他揪住司堇荀的衣领,目露凶光,“司堇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你看不惯我可以直说,没有必要咒她,拉她下水!” “我咒她?”司堇荀一把挥开傅霂呈的双手,冷笑道:“是诅咒还是事实你不知道?” “她脸上一块块的是尸斑!身上也有许多,你要不要看看?还有那些伤痕,皮肉绽开,连骨头都能看到了,我想你一定没见过她的骨头长什么样……” 说着,司堇荀就掀开白布,要去撕扯她的衣襟。 傅霂呈登时上前,拉开司堇荀,张开双臂挡在司丝面前,眼神阴戾,“你别碰她!” 司堇荀踉跄着站稳,冷眼看着他,勾唇笑着。 “不敢看?你知道她有多疼吗?车里的血你都看到了吧,你抱着宋遇青往医院跑的时候,她正在一个人流着血等死。” “你多喜欢她啊?每次遇到宋遇青你都能把她忘在脑后,她到底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太,还是你和宋遇青再续前缘的垫脚石?” 最不愿被人提及的秘密被人戳破,心底破开的大洞彻底被撕裂,呼啸着有寒风吹过。 司丝就躺在他身后,傅霂呈知道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即便他再怎么不愿承认,可司丝好像真的……被他害死了。 一颗心痛到无以复加,傅霂呈震颤着不敢回头,是心虚,也是愧疚。 最开始时,他的确把司丝当成了挡箭牌,当成了谋权夺势的垫脚石,他只想利用她。 可后来,他是真的爱上了她,她也欠了他,他想着和她一笔勾销,他们还有未来,他会一辈子对她好。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傅霂呈双目赤红,怎么都流不出来的眼泪憋得眼眶胀痛,他看向对面的少年,嗓音凄冷悲恸。 “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 他在第一时间搜寻了所有的医院,并没有她的就诊记录,如果司堇荀能及时送她去医院,她一定能活下来! 傅霂呈的质问中带着责备,落在司堇荀耳中极为可笑,他无所谓的开口解释,似是早已从悲伤中挣脱。 “已经没救了为什么还要送过去,她伤成那样已经很痛苦了,我不希望再有人折腾她的尸体。” “她的肋骨撞断了五根,就在心脏的位置,你大概不知道吧,她的直接死因并不是失血过多。” 傅霂呈脸色发白,司堇荀心中突然生出些报复的快感。 “还记得她为你挡的那一枪吗?其实那些人是我派去的。” “……你说什么?” 傅霂呈愣住,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少年。 那件事不是司丝设计的吗? 司堇荀他为什么是这副表情,得意、沉痛,又嚣张。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傅霂呈有预感,那是足以将他打入地狱的绝望。 “怎么?不信?” 司堇荀眨了眨眼睛,见傅霂呈一脸迷惑,恼怒又惊讶,他残忍的笑了起来,“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司丝她不是我的亲姐姐呢,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最开始我也不知道,前几年她出了国,把我自己一个人丢在司家受人欺辱,就连我的腿也被弄断了。” “我恨死她了,几次派人想要弄死她,傅霂呈,其实那天你原本就打算害她受伤,假意让她背上救命之恩吧?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 “司丝她很喜欢你,我料准了她会保护你,所以就开枪喽……” 傅霂呈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杀意凛冽,似乎要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司堇荀对此视而不见,继续说着。 “那天是什么情形你比我清楚,她几乎丢了半条命你也知道,子弹擦过她的心脏,她差点死在手术台上,醒来之后你就答应要娶她了。” “就是这颗子弹埋下了今日的隐患,她死于心脏骤停,是宋遇青开车撞向她,是你把她丢在那里等死!是你们害死了她!” 司堇荀一改刚才的淡定,放声怒吼,他眼里淬着恨意,直直射向傅霂呈。 “她不要命的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你猜她死之前在想什么?她究竟是承受不住生理上的伤害,还是被你活活气死的?” “不!不要说了!” 傅霂呈脸色惨白,死死地捂着胸口,事实明明不是这样的! 都是假的! 现实沉重到让傅霂呈难以承受,他不敢回想当时的情景,可一切又都那样清晰。 明明他没看到她弥留之际的画面,可却真切感受到了她那时的绝望和恨意。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在她的哀求声中,看着她的躯体一寸寸割裂,血液飞溅,最终变得支离破碎。 “她的肋骨现在还是断着的,傅霂呈你要不要摸一摸?” 司堇荀狞笑着,就好像他口中之人根本不是司丝,“还有那次手术的痕迹,你一定见过吧?你对得起她对你的救命之恩吗?” “司堇荀你别想骗我!司丝那次根本没受那么重的伤!” 傅霂呈本能的反驳,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罪恶。 听到这话,司堇荀愣了一瞬,傅霂呈的反应不似作假,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司堇荀放声笑了起来,笑容有些苍凉,也有挥之不去的愤恨,“把傅山带过来。” “傅霂呈你看到那封信了吧?司丝的病例证明,还有她和那名绑匪见面的照片。” 话音未落,傅山便被人拖了进来,满身是血,四肢扭曲,只剩一口气。 看到这样的傅山,傅霂呈变了脸色。 司堇荀缓步走到傅山身边,脚踩在他头上,冲傅霂呈冷笑,“傅山可是条好狗,主子也不少,你看到的那封信就是经了他的手送到你面前的。” “还有一件事你肯定也不知道,宋遇青第一次被绑架,那些人是我派去的,包括那张病例也是我做的。” “为的就是逼你履行婚约,逼你对司丝动手,你想利用司丝,甚至有多讨厌她,我都知道,当然了,她也知道了,就在宋遇青前阵子出事那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你在医院守着宋遇青,而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包括我对她的感情!可她还是跑了,跑到了你身边!” 司堇荀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鸷恐怖,“多可笑?我亲手把她送到你身边,最后却发现自己恨错了人,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 “每次看着你碰她我都在想着弄死你,可偏偏你根本不知收敛,每次都在我面前炫耀,她该是我的!” “司堇荀!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对她!” 傅霂呈一直紧绷的理智彻底断开,阴翳的脸上泛着骇人的杀意,他一拳拳挥向眼前的少年,心中痛到极点。 原来是他,是他强迫了司丝! 自己的弟弟存着那样恶心的念想,甚至逼迫她做那种事,她该有多失望,多害怕? 怪不得她那晚吓成那样,她手腕上的伤痕是司堇荀弄出来的! “她已经结婚了!她把你当亲弟弟!司堇荀你这个畜生!” 司丝有多在意司堇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是她唯一的软肋,正因如此他才一直客客气气的待他。 司堇荀并没有老实任他打,他翻身反击,怒视着傅霂呈,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那晚做了什么还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当宋遇青是个什么好人?” “司丝根本就没对她动过手,宋遇青那种贱人她根本看不上!就你把她当成个宝,可她却把你耍的团团转!吓到司丝是我不对,可她需要你安慰的时候,你又在哪?” “据我所知你第二天也没回去吧?你守着宋遇青,早就把司丝忘在了脑后,这就是你说的喜欢?就这你有什么资格霸占着她!” “我们已经结婚了!” 傅霂呈身上的戾气陡然锋利,尖锐得似乎能摧毁一切,他看着司堇荀的眼神里尽是浓烈的独占欲,“她是我的妻子!” “已经不是了!” 司堇荀嗤笑一声,从口袋里取出给物件,当着傅霂呈的面丢在了地上。 “这是她让我还给你的戒指,离婚是她的意思,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第446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78 傅霂呈被送回了少帅府,他和司堇荀的斗争两败俱伤,最终因为愤怒和体力不支晕倒过去。 连同傅霂呈一起回到少帅府的还有傅山,以及一叠信件。 傅霂呈这次昏迷了很久,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此时,司丝去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桐城。 卧室里,司丝的衣服首饰都还在,枕头上还残留着她的馨香,一切都没变,可又彻底变了。 临近傍晚,如血残阳透过窗户照在墙壁上,凄冷的红色刺痛了傅霂呈的心神。 他躺在床上,旁边属于司丝的位置空荡荡的,四周一片死寂,连聒噪的蝉鸣也消停了。 他怔愣地睁着眼睛,目光没有焦距,无声的泪水从眼眶溢出,穿过鬓发,打湿了枕头。 这一刻,傅霂呈并没有意识,他似乎还没能从噩梦中回过神来,额头上冷汗涔涔,满身颓靡。 太荒唐了。 他竟然梦到他的傅太太死了,苍白的躺在灵堂里,无论他怎么叫她,她都不理会他。 傅霂呈无力地闭上双眼,梦里的一切太真实了,那种锥心刺骨的绝望到现在还如影随形的镌刻在心底,太疼了。 司丝怎么可能会死? 她才刚刚答应接受他,他们的未来才刚开始,他怎么会放开她的手?她又怎么舍得离开? 傅霂呈暗自嘲笑自己的患得患失,他从没想过他会变得这样懦弱。 以前他总以为宋遇青便是他此生的归宿,他可以在她身上得到想要的安稳。???.23sk. 可现在他才知道爱并非是一味的索取,当他遇到司丝以后,他会主动张开臂膀,把最脆弱的筹码亮出来,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想要抓住她。 司丝才是他最想要的人。 傅霂呈习惯性地往旁边摸去,可那里一片冰冷,并没有他想要的柔软,他下意识拧起了眉,她又去哪了? 记忆空白一瞬,傅霂呈突然想不起来近来发生了什么。 他慌了神,他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 她又要离开他! 傅霂呈猛然睁开眼睛,翻身下床,可就在这时,那枚染血的戒指映入了他的眼帘。 刹那间,记忆回笼。 破碎的撞击声,绝望的哀求,悲痛的嘶吼,到处都是血,白幡飞扬…… 那根本不是梦。 傅霂呈僵住了,他跌跌撞撞跑到床头边,哆嗦着捧起司丝的戒指。 干涸的血迹凝结在钻石上,盖住了所有的光芒,颜色灰陈,一如傅霂呈的世界,凄冷一片,再无生机。 傅霂呈几乎崩溃了。 她死了,被他害死了…… 之前怎么也流不出来的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傅霂呈瘫软在地上,颤抖着屈起膝盖,撕扯着头发,悲恸地呜咽出声,如野兽般悲鸣。 “司丝,不要恨我,对不起,对不起……” 她和他离了婚,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恨极了他,恨他食言,恨他将她一个人丢在绝望里。 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她受了伤,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会丢下她。 可他不知道。 他甚至连关心她都没有做到。 就因为她是个坚强的人,就因为他有自信她能坚持到他回来。 她才是他的妻子啊,她才刚成年,她才最该得到他的呵护和关爱。 可他却自以为是的救走了伤害她的凶手,宋遇青就是死了又如何,那是她咎由自取。 他怎么能因为宋遇青独留司丝一个人在那里等死?! 她等不到他了,再也不会等他了,她不要他了。 悔痛交织,傅霂呈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潇洒不羁,浑身抽搐的疼,“对不起,对不起……”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最后一丝残阳被黑夜吞噬,光明彻底消失了。 傅霂呈不知何时将那叠信件拿在了手里,他磕磕绊绊的开了灯,刺目的灯光骤然照亮,可他却麻木的没有任何反应,眼神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 这些信件开口处褶痕明显,一看就是被反复翻阅过,可它们被保存的很好,干净工整,足以看出主人的珍视。 傅霂呈不知道信里的内容,可司堇荀肯把它送到他手上,一定和司丝有关。 他机械地拆开,有些迫不及待,紧张又害怕。 果不其然,他看到一半就变了脸色,那里面每字每句都是对他的赞美,他所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役,一次次救民于水火,运筹帷幄,犹如救世主一般充满了光明和希望。 信里的他几近完美,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被刻意美化了的事件背后的真相。 他冷血、卑劣、自私、残暴,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权势,为了走上权利的顶峰,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还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吗? 他终于得到了这一切,却又有了新的欲望。 然而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如愿了,他身边再也不会有她了。 傅霂呈快速翻看着信件,一个字都没有放过,看到最后一封信时,一张照片掉了出来,那是穿着军装的他,目光桀骜,锋芒毕露。 傅霂呈还记得这张照片的来历,拍摄照片的时候宋遇青就在旁边,他坐上了少帅的位子,手握兵权,宋遇青也满眼是他,他甚至还记得他当时是怎样的春风得意。 像个笑话一样。 眼泪落在照片上,模糊了画面,傅霂呈下意识想要去擦,可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照片的另一面。 照片背面,有司丝亲手写下的几个字,熟悉的字迹所表达的情意一下子刺痛了他的心,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我的英雄,我的英雄……” 血淋淋的事实全都摊开在面前,傅霂呈死死咬住薄唇,凄厉嘶哑的挤出些破碎的声音。 她说他是她的英雄。 ‘傅霂呈!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是英雄!我喜欢你!’ 脆生生的告白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她满眼爱意,认真专注的表达着对他的感情。 可他是怎么想的?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她,他甚至在心里嘲讽她的虚伪。 她的赞美在他看来是羞辱,是她欺骗他的手段。 他从未想过是真的。 可原来那些……都是真的。 傅霂呈满脸痛苦,悲哀又可笑。 难怪司堇荀说司丝一定会为了他拼命,难怪她初见他时就表现得那样欢喜。 她是真的爱过他。 他得到过她的深爱,得到过他梦寐以求的真心,她嫁给他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利益,她想要的只是他这个人。 可这些都被他亲手摧毁了,一丝不剩。 这一刻,傅霂呈突然明白她那天的悲伤从何而来了,原来从头到尾卑劣自私的人只有他一个。 他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质问她,他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看透了她的目的,自以为是的妄加揣度,对她的爱和付出视而不见。 就因为他怀着利用她的心思,就龌龊的把她也想成了这样的人。 他前脚刚践踏完她的真心,后脚又恬不知耻的跟她索要。 他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一遍遍地质问她为什么不能爱他,问她究竟对他哪里不满意。 她大概从未想过他是这样的人吧,她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和她心中的英雄大相径庭。 她该是有多绝望,才会抽离对他的感情,才会狠下心来和他一刀两断。 她那么义无反顾的爱过他,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作假的,这个道理他明明早就知道了,他并非感受不到她对他的好,可为什么他就是不愿相信?! 泪水再一次决堤,悔恨啃食着他的灵魂,一呼一吸间,心脏紧缩着发痛,他瘫坐着倚在床边,双肩轻颤。 怎么办?他把她弄丢了,他害死了她,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傅霂呈彻底慌了神,他似颠魔,凄声哀求,妄图能得到她的救赎。 “司丝,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求你,我知道错了,别不要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司丝!傅太太,你看看我啊,回来啊!” “不要,不要丢下我!我知道错了!” 清冷的房间里,男人的声音字字泣血,可错了就是错了,回不了头。 …… 第二日清晨,随着一声巨响,傅大帅带人破开了房门。 里面的景象出奇的干净和谐,没有歇斯底里发泄过的痕迹,没有烟酒弥漫的糜烂之气,安静的和之前的每个清晨一样,仿佛一切悲伤都未发生。 卧室里并没有傅霂呈的身影,傅大帅眼神凛冽,扫视一圈后,阔步拉开了阳台的隔断门,果然在那里看到了傅霂呈的身影。 他跪在那里,和年幼时无数次被逼迫时的姿态一样,傅大帅恍惚了一瞬,说不出来心里是种什么滋味。 傅霂呈脸色惨白,形神消瘦,洁白的衬衫褶皱着黏在身上,不知是被露水还是汗水打湿了。 破门而入的动静很大,可他却像个死人一样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一丝反应。 看到他这副颓废的模样,傅大帅怒火中烧,连同心里的郁气一同喷薄而出,他一巴掌抽在傅霂呈脸上,几乎用尽了全力。 “混账!” 傅霂呈依旧没什么反应,他偏着头,血丝从嘴角溢出,沉寂的双眸犹如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了过往的野心和桀骜。 傅大帅更气了,一脚踹向他的肩膀,怒吼道:“好好的媳妇让你作没了!你现在弄出这个死样子给谁看!”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脑子的!可没想到你连个被老子上过的破烂货也稀罕!” “现在好了,你得罪了司家!老子打了半辈子的江山都被你毁了!司丝那么喜欢你,她给你的东西怎么就比不上那个贱人了?!你简直瞎了狗眼!” 肩膀处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剧痛袭来,傅霂呈满头冷汗,他摇晃着起身,继续跪着,没有反驳。 他的确瞎了眼,他伤害了一个真心爱他的人。 “早知道司丝跟了你是这样的下场,当初我就不该同意换人,荇云是比不上你机灵,可他最起码不会害死她!不会害得老子跟他们反目成仇!” 提到这件事,傅霂呈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波动,瘦削的脸上多出几分森冷,司丝是他的,他们结婚了,谁都不能抢走她! 傅大帅不知他心中所想,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咬牙切齿吼道:“你还有脸跪在这里!你不会以为你这样她人就能回来吧?你把她害死了!” “她没死!” 傅霂呈倏然爆发一声怒吼,目露凶光,其中尽是不正常的癫狂。 “她会回来,她是爱我的!她很爱我!她不会不要我!她只是生气了,只要我让她满意了她就会回来!” 他跟她道歉,他会赎罪,他不会再逼迫她,不会再去烦她,他就跪在这里等她回来。 “你简直是疯了!” 傅大帅又狠踹了傅霂呈一脚,在他身上,傅大帅没有看出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他是真的以为他能把司丝等回来。 荒唐! 太荒唐了! “你在这做什么春秋大梦?!尸体你都亲眼见到了还在这里发疯!她昨天就下葬了!整个桐城就你还不知道!” …… 傅霂呈赶到南林公馆的时候,里面早已人去楼空,他跌跌撞撞跑去了司丝的房间,可里面除了些家具,任何有关司丝的一切都消失了。 傅霂呈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曾经发生在这里的甜蜜历历在目。 明明不久前她还在这里缠着他说爱他,他在这里亲吻过她,她曾说过要和他生一儿一女…… 心脏宛如被拎出来死死挤压般窒疼难受,傅霂呈踉跄着跌坐在墙角,她连她和司堇荀的家都不要了,她去哪了? 另一边,前往云城的飞机上。 司堇荀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司丝的小手,她还没有苏醒,可脸色却没有几日前那样苍白。 那日,傅霂呈离开后,他就把她从灵堂抱回了房间,他早知道傅霂呈会找过来,于是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傅霂呈也喜欢司丝,如果不让他看到司丝的‘尸体’,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故意说着刺激傅霂呈的话,极尽详细的描绘着司丝的‘死状’,他太清楚那些话的杀伤力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他一定会发疯,比傅霂呈还要疯狂。 回想起那日的危急,如果他没有派人时刻监视着她,她真的会死在那里,除却她还活着这件事,他说的没有半句虚假,那些伤,那些血迹,都是真的。 但好在,她还活着,在他怀里好好的安眠,从今往后,她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这么想着,司堇荀眼底流出几分激动的光芒,他吻了吻司丝的额头,沙哑的少年音中满是温柔。 “司丝,以后我都这样叫你好不好?我们再也不回桐城了,你不再是我的姐姐了,不会有人再妨碍我们在一起。” 第447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79 昔日桐城两大家族分庭抗礼的局面随着司丝的‘逝去’迅速土崩瓦解,南林公馆人去楼空,那个如带刺玫瑰般艳丽妖冶的女人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眼中,徒留唏嘘。 权力再次洗牌,内忧外患,没有人知道这动荡的乱世什么时候结束,只能祈祷连年战火早日平息。 云城,四季如春,便是在这酷暑八月,空气中依旧带着一股清凉。 云中花园里,时下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正在运转,几名金发碧眼的外籍医生正在处理司丝身上的伤口,神色严肃,动作小心严谨。 旁边,司堇荀蹙眉看着,双拳颤抖,眼中尽是心疼和泪意。 一周之前他带着司丝在这里安定下来,算上最开始在桐城耽搁的时日,司丝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 这期间,她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几次陷入重度昏迷,若非有这满屋子的机器撑着,岭南公墓里葬着的就是她了。 随着纱布的揭开,一道道血痕赫然出现在她的双腿上,白皙如玉的肌肤上,血瞬间涌了出来,一缕缕染透了纱布。 这样的场景让司堇荀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令人恐惧窒息的痛苦从记忆深处钻了出来。 为了修复里面的筋络肌肉,愈合的皮肉一次次被切开,痛不欲生的复建,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这些事司堇荀宁死也不想再经历第二遍,可这些都在前面等着司丝。 过去,他曾想过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她,他发誓、祈祷,一定要让她经历和他一样的痛苦。 在无数次濒死的绝境中,他祈祷过无数次,唯有这一次灵验了,这些事真的发生在了她身上。 她瘦的吓人,苍白的肌肤紧贴在玉骨上,像朵透明的琉璃花,稍碰一下就会崩碎。 她躺在那里任由医生折腾摆弄,哪怕没有意识,她的小脸依旧是皱着的,便是不曾发出过一声痛呼呻吟,旁人也能轻易感受到她的痛苦。 胸口翻涌着一阵闷痛,司堇荀忍不住掩唇隐忍的咳嗽起来,喉间犹如被刀子划过般泛出些腥甜。 外面窸窸窣窣传来阵熟悉的脚步声,司堇荀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他快步走了出去,看见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林澈。 林澈刚从桐城过来,为了避人耳目,他辗转去了几个省份才绕回来,此刻他气都没喘匀,急声询问。 “堇荀,司丝情况怎么样?” “老样子。” 司堇荀声音嘶哑的厉害,眼下乌青,面色苍黄。 这些日子他一直守着司丝,几乎不眠不休,每日只有趴在她床边才能稍稍眯一会,其他时候,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她满身是血,没了气息的画面。 比起傅霂呈后来见到的那些,司堇荀刚赶到时见到的画面才最让人绝望,那是他此生都无法忘却的噩梦。 身为医者,司丝的情况林澈再了解不过,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剩听天由命,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拍了拍司堇荀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担心,里面的医生都是我以前同校的前辈,医术高超,司丝她一定能挺过来。” 司堇荀勉强扯了下嘴角,“桐城现在什么情况?” 说到桐城,林澈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力,语气彷徨。 “你预料的没错,傅霂呈把葬在公墓里的骨灰取了回去,醉生梦死了几天,我离开时他正在集结兵马,估计又要打仗。” “哦,对了,那个叫秦杳的也在找你,南林公馆没找到人她又去傅霂呈那里闹了一通,那女人估计是得了司丝的真传了,说话的口气架势一模一样。” “还有她手底下有个避难所你知道吗?收容了不少难民,势头很盛。” 想着避难所里的场景,林澈不免有些感慨,也有几分意动,虽然那里设施不是很完善,但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总算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司堇荀表情未变,他听出了林澈的意思。 “那个避难所是司丝促成的,背后靠着商储银行,不出预料规模还会再扩大几倍,早前她有跟租界的洋人签过协议,挺安全的。” 林澈惊叹,“原来是司丝在背后撑着,我说呢,秦杳初来乍到哪来的本事搞这些。” 说到这,林澈对司丝不免又多了几分敬佩,她的形象从骄纵小姐变成了忍辱负重的好姐姐,最后定格成了胸怀民族大义的巾帼英雄。 身为男人,他尚且没有这样的觉悟,深吸一口气,不多时林澈心中便有了决定。 …… 时光飞度,在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手术之后,九月末,司丝终于醒了过来。 秋高气爽,微凉的空气中夹带着浓郁的桂花香。 午后,司堇荀像往常一样拿着湿毛巾为司丝擦拭身体,这件事他做了无数遍,早就十分熟练。 可今日,他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边思索,一边动作着,就在他的手指落在她衣襟的纽扣时,他对上了她的黑眸。 她的眸子很亮,里面尽是他看不懂的防备和警惕。 手上的动作僵住,司堇荀只觉得自己脑中“嗡”的一声有什么炸裂开来,喜悦铺天盖地的袭来,心跳加快,他看着司丝,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激动的情绪倏地攀至顶峰,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司丝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又哭又笑,毫不留情的一把拍开了他的手掌。 “大哥哥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 她揪住衣襟,凶巴巴的有些恼怒,也有几分羞窘,眼底全是陌生。 “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司堇荀被她口中的‘大哥哥’拉回现实,滚烫的血液归于沉寂,变得冰冷。 “你叫我什么?你……不认识我了?” 司堇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观察她的反应,她是不是还在记恨他,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和他划清界限是不是? 司丝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这副恐慌的模样,“你是谁啊?我妈妈呢?!你让她过来!” “……妈妈?”司堇荀声线哽咽,心脏继续下沉。 “就是张蔓,桐城商会会长司玄林的太太。” 司丝态度疏离,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骄纵,因为刚才那不愉快的一幕,她的声音又冰冷了几分,“你愣着干嘛?去叫人啊!” 司丝的表情极为认真,没有一点作假的痕迹,想起早前林澈跟他说过的意外情况,司堇荀头顶顿时炸起了一道惊雷。 脸上的血色迅速抽离,司堇荀眼角泛红,哑声问她,“你,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司丝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司丝。” “我呢?还记得我是谁吗?”司堇荀指着自己,紧接着问道。 司丝烦躁的看了他一眼,刚想起身就被司堇荀按住双肩,“司丝,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到底是谁啊?我要找我妈妈!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司丝扑腾着胳膊挣扎,一口咬住司堇荀的手臂,在他吃痛本能松手的瞬间,她快速翻身。 可刚掀开被子,她就“咚”的一声砸在地上,那一声沉重的闷响像是砸在了司堇荀心上。 “司丝!有没有摔疼?碰到哪了?我看看!” 司堇荀满脸焦急,快步来到她身边,可还没等他碰到她,就被司丝惊恐的尖叫逼退。 “不要碰我!” 司丝愣住了,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无论她怎样努力,她都无法找到双腿的控制权。 “怎么回事?我的腿!我的腿……” 她看到了那些伤疤,那些丑陋的痕迹让她倏地睁大双眼,“怎么会这样?这,这不是我的腿,这不是我……啊!” 她的反应比司堇荀预料中的还要激烈,他急忙把她带入怀中,禁锢着捂住她的眼睛,“司丝!别怕,别怕!” 因为紧张,司堇荀的声音听起来脆弱的不堪一击,他压着她的挣扎,颤声道:“不要看!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司丝的挣扎只持续了一会就再次陷入了昏迷,抱着仿若没了生机的她,司堇荀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钝痛。 哪怕经过及时的救治,她的双腿还是没了再站起来的可能。 她现在经历的一切他都曾经受过,他知道那是怎样的崩溃。 …… 得到司丝苏醒的消息,林澈很快赶了过来,一同来的还有几个脑科专家。 三个小时后,林澈从司丝的房间出来,看着守在外面,满身颓丧的少年,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她怎么样?!” 见到林澈,司堇荀迅速上前,嘶哑的嗓音中带着压抑的心焦。 “情况……不太好。” 司堇荀瞳孔紧缩,“什么叫不太好?!她怎么了?她不记得我了是不是?!她是不是把我也忘了!” 林澈紧攥着双拳,不知怎么开口,他没想到这种小概率事件会发生在司丝身上。 “我问你她怎么了!你说话!” 司堇荀抓住林澈的衣领,感受到他的恐惧,林澈心一横,深呼一口气道:“她现在的记忆大概退回到了八九岁的时候,智力方面……也差不多。” “……你说什么?” 司堇荀身形晃动,一时间不太明白林澈的意思,“什么叫退回到八九岁?” 再一次把人抓紧,他怒声质问道:“你不是说那药没问题吗!不是说已经通过临床测试了吗?!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智力也退回到八九岁,那她现在岂不是个……小孩? “那药确实没有问题……” 林澈欲言又止,目光闪躲着不敢看他,对于现在这种状况,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推断,可他不能说。 司丝的大脑曾经遭受过撞击,推算位置恰好在她刚回国后遭遇司堇荀绑架时撞到的地方。 那一部分神经本就遭受过损伤,现在又被药物刺激,情况更加不可控。 药没问题,问题出在人身上,真要究其原因,害了司丝的除了拱药的他,还有害得司丝撞到头的司堇荀。 司丝现在是八九岁,再过一段时间极有可能还会倒退,记忆和精神方面更是无法预料。 其实记忆、智力方面都是小事,最严重的是这次的神经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继续发展极有可能会累及旁边的中枢神经。 如果不能及时找到解决的办法,她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 这样的事对司堇荀来说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 变成间接害死司丝的凶手,这让林澈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更没有办法把这样的事说给司堇荀听。 害死自己心爱的女人,看着她一点点枯萎死去,他大概会疯吧。 “堇荀,司丝的具体病因我回去和他们研究一下,你先别担心,她现在清醒着,你先进去和她说说话吧,暂时不要让她知道你是谁,尽量不要刺激她,就这样!” “林澈!” 林澈落荒而逃,留下司堇荀一个人不知所措。 司丝的情况很不好,若非如此,林澈绝不可能会是这样的反应。 …… 司堇荀再一次见到司丝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吃苹果,也不知那些医生跟她说了什么,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歇斯底里。 想到司丝现如今的状况,司堇荀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关上门,局促的站着,不敢看她,最后还是司丝先打破了平静。 “那个……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咬你的,你还疼吗?” 司丝小心又别扭的道歉,许久未曾见过的小动作瞬间勾起了司堇荀尘封已久的记忆。 八九岁的时候,她尚且没有后来的跋扈,她有些骄横,可也是善良的,娇俏的值得被人呵护。 她虽不得张蔓喜欢,可后来若不是为了保护他,她也不会被送出国。 都是因为他,她才受了那么多苦。 司堇荀眼中发烫,抿了抿唇,“我没事,不疼的。” 司丝放下手中的苹果,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听林医生说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辛苦你了。” “嗯。”司堇荀闷声哼了声,心脏酸胀。 “你怎么了?”司丝关切道。 “没什么?”司堇荀哽咽着,“我姓,姓叶,你可以叫我小叶。”23sk. “那我叫你小叶哥哥吧。” 司丝笑了笑,“小叶哥哥是桐城人吗?你长得有些眼熟,眼睛有些像我弟弟。” 第448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80 “小叶哥哥是桐城人吗?你长得有些眼熟,眼睛有些像我弟弟。” “……弟弟?” 落在心口的疼痛犹如夏日里绵密的阴雨般没有休止,司堇荀紧掐着手心里的软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能有太大的反应,不能刺激她。 “嗯,你的眼睛很像他,很漂亮。” 司丝笑眯眯的看着他,仔细端详着,“他叫阿荀,和我同年,哦!好巧呀,他母亲也姓叶,你老家也在桐城吗?你知道叶家吗?” 司丝很是期待,可司堇荀却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我不是桐城人。” 听到这个回答,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很快涌现出了失望的情绪,“这样呀,我还以为你会是他的亲戚什么的。” 司堇荀的心揪了一下,呼吸滞涩,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无非是想给他寻个依靠,若幼时的他能有个亲人护佑,他的童年定不会那般凄惨。 可他的世界里,除了她再也没有任何人向他伸出手,便是他的外公也是看他长成后有了利用价值,才给了他一个翻身的机会。 只有她,真正的关心他,保护他。 可他却把她害成这样,她会遭遇现在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亲手把她推入了风雨之中。 “小叶哥哥?你好像很伤心,是碰到什么难事了吗?” 察觉到司堇荀的情绪波动,司丝试探着开口,她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关切和善意。 点点猩红在司堇荀的眸中晕开,眼泪慢慢蓄积,失控落下。 他快速在脸上抹了抹,努力扬起嘴角,假装轻松,“我没事。” 可司丝却不信,她皱起了眉,小手捂住胸口,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可我觉得你很伤心。” 她下意识的反应像块石子打破了司堇荀拼命维持的假象,悲伤和愧疚,连同她昏迷以来所有的恐惧委屈悉数爆发。 他看着司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从喉咙里挤出些艰涩的声音,几近哀求,“司丝,我,我能抱抱你吗?” 他太痛了,浑身都痛,他快要窒息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感受她的体温,只有她能把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救出来。 听到他的话,司丝愣了一瞬,有些为难,她眼神闪躲着,没有说话。 可最后她还是对他张开了双臂,浅笑着,犹如驱散黑暗的阳光般化成救赎。 几乎在同一时间,司堇荀抱住了她,他低下头,深埋进她的颈窝,嘶哑的哭声中满是悔痛和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 司堇荀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她这样对他笑了,他总以为他不在意过去的温情,他只要把她拴在身边就够了。 可直到现在全部失去了,他才明白过去那些唾手可得的感情有多重要。 他能感受到她的不适和僵硬,她是真的不记得他了,她的世界里仍然有司堇荀的存在,可那个人不是他。 她的弟弟永远能得到她的偏爱,而他只是伤害她的刽子手,连名字都不配让她知道。 颈间热泪滚烫,司丝抚上他的脊背,轻拍着柔声安慰,“没关系,都会过去的,别怕。” …… 司丝醒来的时间并不长,昏睡依旧是她的日常。 经过连续三天的讨论、诊断,林澈终于明确了司丝的病情。 他亲手写下诊断书,一字一句犹如宣判了司丝的死刑。 林澈在院子里踽踽独行,预料之中的在司丝的房间里找到了司堇荀。 此刻,司堇荀正坐在床边,看着司丝极不安稳的睡颜,目光呆滞无神。 他的脊背微微弯曲,明明是个少年,可背影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似乎早已无法承受现实的沉重打击。 林澈把诊断书交到司堇荀手中,移开视线,不敢也不忍心去看他的表情。 诊断书拿在手里,司堇荀并没有着急打开,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司丝的脸上,她的表情很痛苦,不知梦到了什么。 他很想去叫醒她,像过去的她一样,劈开黑暗,把她从炼狱中解救出来。 可他做不到,无论他怎么样叫她,歇斯底里,凄声哀求,她都不会醒过来。 她就像是亲手被他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只有悲伤,没有希望…… 终于,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平静了下来,得到了短暂的可以喘息的机会。 司堇荀为她拭去汗水,而后机械地翻开被他冷落的诊断书。 纸上的字迹十分工整,可他却什么都看不进去,它们密密麻麻的像是在不停的扭动,让他头晕目眩。 林澈一直守在旁边没有离开,他默默地等着,一言不发,无形中仿佛有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心脏,死死捏住,窒息的疼。 “只有三个月了吗?” 司堇荀的声音很平静,像潭子死水,再也掀不起波澜。 这些天来,他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如果只是些小病小灾,林澈不会这样瞒着他。 林澈不敢看他,三个月只是保守估计,可能更久,也可能过几天就再也不会醒来。 拳头松开又握紧,林澈闷声道:“……我会想办法。” 司堇荀点了点头,“我能做什么?” 林澈没吭声。 能做什么? 他连他自己能做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别人了。 司丝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现在的医学水平可以解决的了。 他甚至不知道有什么特效药可以缓解她的痛苦,她会一点点忘记他们,失去所有记忆,丧失感知能力,最后走向死亡。 ………… 司丝这次昏迷了两天一夜才又醒来,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捂着被子偷偷哭了很久。 司堇荀就站在外面听着,从不抽烟的他在这短短数日染上了烟瘾。 深秋时节,夜来得越来越早,山中吹来的秋风带着凉意,暮鸦飞转,在夜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司堇荀倚着门外的墙壁坐在地上,烧红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一颗心痛到麻木。 屋里又传出了她压抑颤抖的哭声,她需要依靠,可他却给不了她。 他不是没有进去安慰过她,可每当他出现后,她就会把真实情绪掩藏起来,她会仓惶抹去泪水,对他露出笑脸,客气疏离。 她对他极为防备,在她心里,他只是个和她的弟弟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外人。 她不止一次向他询问过张蔓的去向,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最是需要亲人的关爱,哪怕她的母亲并不爱她,那也是她本能向往的依靠。 司堇荀以前从不知道司丝这样看重张蔓,或者说她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就因为他不喜欢,他厌恨张蔓的出现。 所以她当初被逼出国时究竟有多难受? 小小年纪背井离乡,就只是为了保护他。 他也曾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甚至重于她自己。 最后一缕烟香散尽,火星熄灭,彻底归于黑暗,冷风吹在身上,带去了一身呛窒的烟味。 身后的哭声渐渐平息,司堇荀无力地闭上眼睛,掩去懊悔和心痛,起身进到了房间里。 此时,司丝已经收拾好自己,见有人来,她下意识掖了掖被角,把那块濡湿的泪痕藏了起来。 她看着司堇荀,表情有些局促不安,“我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你只是睡着了,并没有给我们添麻烦。” 司堇荀拿起苹果,熟练的削起皮来,“你不用觉得愧疚,照顾你是我该做的事,你永远都不用对我觉得抱歉。” 这话司丝近来听过许多遍,她低下头,慌乱的捏着手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妈妈给了你钱吗?” “因为我喜欢你。”司堇荀坚定道。 司丝猛然抬头,震惊的看向司堇荀,她似乎从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看着她眼里茫然不解的神色,司堇荀心中涌起一抹自嘲,酸涩腐蚀着他的灵魂。 现在的她,根本就不能理解这种感情,她或许很早熟,听说过男女之情,可她不会接受,更无法给予他回应。 果不其然,在他专注又灼热的注视下,她再一次低下了头,苍白的唇瓣动了动,并没有说出他想要的只言片语。 司堇荀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这就是他自以为是的报应,她永远都不会爱他,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以后了。 …… 司丝的病情发展的很快,不过短短半个月,她就再一次忘记了最近发生的事。 她不停地哭闹,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度无法沟通。 这一次,她的世界里连‘阿荀’也不存在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她五岁那年,人对婴孩时期的记忆本就几近于零,这就意味着她的世界即将归于虚无,她甚至连穿衣吃饭的本能也会忘记。 林澈一直在努力想办法,许是他寻来的药起了作用,司丝偶尔也能清醒片刻。 这日午后,司丝午睡醒来,看到趴在她身边,一脸疲惫的司堇荀,她眼底溢出一丝柔和。 大概是从一开始就在浅眠,察觉到异动,司堇荀很快惊醒过来。 他的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发白的压痕横亘在他的脸颊上,满身疲态。 “小叶哥哥,你不用这样守着我的。” “你……能认出我了?!” 司堇荀惊喜道,他没想到那些药真的有用,他带着微薄的希冀,再一次贪婪地奢求她能好起来。 司丝‘嗯’了一声,冲他抬起了手,“小叶哥哥你能扶我坐起来吗?” 司堇荀连忙起身,拖着她的后背,把枕头塞到后面,扶着她坐稳。 “谢谢你,小叶哥哥。” 司堇荀没有应声,他的情绪太过激动,他怕他会吓到她,更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转身跑去给她倒了杯水,就在他想要冲出去叫林澈过来的时候,司丝叫住了他。 “小叶哥哥,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 “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阿荀吗?” 司丝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个布袋,里面隔着层油纸,鼓鼓囊囊的包着些硬物。 听她提及自己,司堇荀身子一震,接过布袋,声音沉了下去,藏着悲伤。 “……这是什么?” 司丝莞尔一笑,“一些小玩意。” “小叶哥哥,你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司堇荀声音哽塞,他隐隐猜到她要说的事和他有关,眸光轻轻晃动,褪去血色的薄唇努力勾起平静的浅笑。 “我想让你帮我照顾一个人,可以吗?” 司堇荀心中剧痛,“是阿荀吗?” 司丝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许是觉得自己的请求太过无礼,怕他不答应,她立刻焦急替‘他’辩解起来。 “阿荀很乖的!他很听话!虽然他还小,但他从不会随意哭闹。” “他不挑食的,你不用给他喂饭,他很好照顾,真的!” “他很聪明!性格也很好,他很懂得感恩,他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他……” “我答应你!” 司堇荀打断了她的话,撕心裂肺的痛感让他再也无法听她继续说下去,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自私卑劣,根本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他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关心。 可折磨并没有就此结束。 见他答应,司丝面上一喜,试探着开始得寸进尺。 “那个……阿荀他怕黑,打雷的时候会躲进衣柜里,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时间,到那时你能不能陪陪他?” “他很怕冷,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给他找一个朝阳的房间?” “还有,还有吃食方面,他不喜欢吃辛辣的食物,吃多了他会闹肚子,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尽量让他吃得清淡些?” “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有把我的压岁钱存起来,我爸爸在城南给我买了一套别院,还有我的首饰,我都可以给你!”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司堇荀低吼出声,她这般交代后事一样的话像锥子似的扎进他的身体。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拼命压制的情绪全都倾泻而出,身体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冷飕飕的寒风拼命往里灌。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是他害得她变成这样,她曾是桐城所有女人艳羡的对象,她不该是这样的! 司丝被他失控的吼声吓到,她缩了缩肩膀,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 明明犯错的是他,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报应在她身上? 该死的人是他,她是无辜的! 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第449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81 晚上九点过半,福云路公馆,秦杳带着一身冷意从车上下来。 “秦小姐,您回来了!” 一见到秦杳,佣人小芦立刻迎了上去。 “嗯,下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秦杳应了声,径直上楼,没什么感情起伏的声音里夹带着寒意,竟是比黎明时分的寒露还要冰冷。 又是这样的早出晚归,这些日子以来,小芦明显感觉到了秦杳的变化。 从前谦和怯懦的少女变得极具攻击性,那股疏漠冷厉的气质在她身上出奇的和谐,就好像她生来就该如此。 今日,她穿了条酒红色的修身长裙,头发挽了起来,露出了精致的脖颈,红唇艳丽,肌肤冷白,高贵冷艳。 恍惚间,小芦仿佛在秦杳身上看到了司丝的影子,那个早已逝去,却始终在人们心中的留下深刻痕迹的女人。 …… 浴室里,秦杳把自己浸没在浴缸里,冰冷的液体争先恐后的往身体里钻,挤压着心肺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可这一刻,秦杳却出奇的冷静,她又往下沉了几分,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摆脱脑海中喧嚣不断的杂音。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她还是没能找到司堇荀的下落。 公墓里的骨灰已经被傅霂呈取了回去,整日如珍如宝的带在身边,疯疯癫癫,便是出去打仗也不忘捎着一起去。 秦杳真不知道傅霂呈是怎么想的,一堆不知是谁的骨灰也值得他这样爱护?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那些骨灰是司丝的,她甚至不认为司丝已经死了,在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死人。 依照司堇荀对司丝的占有欲,他绝对不会把司丝一个人留在桐城。 那个疯子向来不正常,嗜血又自私,又有制作生物标本的癖好,他绝不可能把司丝一把火烧成灰,再也见不到她。 司丝一定还在司堇荀身边,只要找到他,她就能再见到司丝。 最后一丝氧气耗尽,秦杳从水中探出头来,她缓缓睁开清明的眼睛,随手捞起浴巾,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走出了浴室。 床头矮几上,一盒男士香烟已经空了大半,秦杳散漫的取出一支,动作干脆利落,不见一丝生疏。 深夜本该是寂静的,可近来四处都在打仗,炮火声打破了宁静,黑暗早已被危险笼罩。 又是几声从远处传来的枪声,恶犬被惊醒,发出一阵凶狠的狂吠。 水珠沿着长发坠落,打湿了窗前的地板。 秦杳静静地看着窗外,红唇中吐出的烟圈为她那漂亮的黑眸中增添了一丝淡漠,无悲无喜,和这个充满战乱的世界格格不入。 近来,她的脑海中多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那似乎是她的前世,有的漫无边际,有的短暂的如同昙花一现。 “我,我叫言忘。” “燕煜。” “这是林寂……” “半夏师兄!” “我叫秦杳!” 画面很混乱,连同她早前在宴会上和司丝初见时的场景也一起出现在了梦中,裹着迷雾,看不真切。 起初,她只当这是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可自从司丝出事以来,这些画面就越来越清晰,给她一种这些事都曾真实发生过的怪异感觉。 以前从不抽烟喝酒的她,竟会对这些事十分熟悉。 那些断断续续又光怪陆离的世界不止一次浮现在眼前,她或许是会御风飞行的,可不知为何,她似乎暂时丧失了这种能力。 在那些‘他’身边,每次都会出现一个人,‘她’一次次的把‘他’从绝境中救出来,却又每次都会离开‘他’。 秦杳看不清‘她’的脸,可‘她’身上的气息却那样让她着迷、贪恋。 ‘他’控制不住自己爱上‘她’,正如她把心丢在司丝身上一般。 她和司丝都是女人,这种惊世骇俗的感情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可她就是爱上了司丝,从见到她后就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想要和她在一起。 就好像那个半夏一样,修炼飞升,他在那个世界待了千年,熬过漫长岁月,为的就是等‘她’出现。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漫漫长夜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秦杳再一次陷入了迷茫。 如果那些记忆都是真的,那她到底是谁? 那些‘他’会是她吗? 玻璃反射着人影,可秦杳却突然对这具她用了近二十年的身体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陌生感,她似乎不该是这副模样。 她究竟是谁? 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另一边,少帅府,灯火通明。 办公桌上,青瓷制的骨灰坛泛着冷光,傅霂呈痴痴地看着,指尖轻轻摩挲,似乎那就是他最深爱的人。 司丝已经离开两个月了,可傅霂呈依旧没有接受这件事。 他是个极其执拗的人,从前他最不信她爱他,便是感受到了她的好,他也要一次次的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不要沉沦。 可感情的事哪里是理智能够控制的? 小心翼翼的搬动坛子,冷硬的触感让他眼中的柔光更加缱绻。 许是思念成狂,他总觉得她还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他,看他悔恨交加,痛不欲生。 这种在旁人看来荒谬又可笑的念想,几乎成了他赖以生存的希望,是他活着的全部依仗。 “傅太太,你一定恨死我了对不对?” 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带着讨好,轻笑着用极认真的口吻说道:“都说死者为大,该入土为安,我毁了你的安宁,你是不是该来找我寻仇?” “傅太太……你什么时候能来梦里看看我?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泪水落在坛子上,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敢把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鲜血淋漓,是报应,也是诱饵。 看到这样的他,她应该会舒心一点吧? 这样她会不会愿意离他更近一些? 会不会再可怜他一次? “傅太太,我有认真看那些信,你喜欢的‘我’原来是那样的优秀,他在你心中是英雄,我也可以成为那样的英雄……” “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所以……可不可以等等我?” “不要走那么快,给我些时间。” ………… 傅司两家姻亲破裂,就在所有人都误以为傅霂呈已是穷途末路之时,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夺取了傅大帅的政权。 待到北方战局彻底扭转,人们才看清傅霂呈到底是怎样的狼子野心。 他蛰伏在暗中,那些为了些蝇头小利争抢厮打的势力,早就是踏入了他圈套的猎物,他等得就是这个可以一飞冲天的机会。 纵观近来发生的事,原来那掌控半边天的司家大小姐也被旁人利用了去,还是那最亲近的枕边人。 想起婚事将近之时,那司大小姐在人前表现出的欢喜,众人不免感叹,情动智损,情到深处半身伤,为了个男人她竟是连命都丢了。 初时,傅霂呈在人前也是爱极了司大小姐的模样,便是现在,他也依旧带着亡妻的骨灰,可这些在外人看来,那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手握权柄,正是开疆拓土,一展权威的时候,可傅霂呈却又做出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军阀混战,各自为政,谁人都想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子,可傅霂呈没有,他竟做起了善事。 霜降已至,转而便是凛冬。 这日天空湛蓝,阳光甚好。 等了近两个小时,傅霂呈终于在避难所见到了秦杳。 除却最开始她来少帅府寻找司丝,争闹无果之后,这段时间,两人也打过不少照面。 早前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会结巴的女人,早已变成了桐城第二个叱咤风云的‘她’。 大概是因为司丝的缘故,爱屋及乌,傅霂呈对秦杳一直很客气,哪怕他们之间再怎么剑拔弩张,哪怕她几次三番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也没有动过她。 司丝她很欣赏秦杳,他不会再做任何让她失望的事。 可秦杳却恨极了傅霂呈,就因为他当初选择了宋遇青,才害得司丝现在生死未卜。 因而一见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秦杳立刻变了脸色。 眼神锐利透骨,泛着冷粹的光芒。 看到这样的秦杳,傅霂呈有些意外,她似乎和之前又有了些许不同,那种睥睨众生的薄凉气度,竟是比他还要猖狂。 可这种感觉只一瞬间就消失了,傅霂呈倚坐在沙发上,语气淡然,“这么忙?” “有事?” 秦杳没管他,连客套的寒暄都没有,直接坐在办公桌前,挑出文件批阅。 “避难所近来经营得如何?” 傅霂呈直奔主题,对于秦杳手上的避难所,他之前早有耳闻,这里面有司丝的心血,她的遗愿他都会替她完成。 秦杳猜到了他的来意,“不劳你费心,如果你今天过来是为了避难所,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傅霂呈冷声嗤笑,戏谑道:“这就下逐客令了?” 秦杳不愿和他讨论这件事,瞥了他一眼,转移话题,嘲讽道:“稀奇,今天怎么不带着坛子出来丢人现眼了?” 此话一出,傅霂呈周身的气息果然变了,幽深的黑眸危险的眯着,带着刺目的锋芒,他知道秦杳的言外之意。 他不是没想过那骨灰不是她的,司堇荀也喜欢她,他不会把机会留给他。 可他不敢赌,他不愿放过任何和她在一起的可能,他宁愿默认那坛子里是她,也不敢再一次冷落她。 他会一直缠着她,便是没了婚姻关系,他也要她和他在一起,百年之后和她葬在一起。 秦杳一直在四处寻找司堇荀的下落,他也在找。 没人比他更希望司丝还活着,可他亲眼见过了她的尸体。 在他浑浑噩噩的那段时间,他查清楚了所有的真相,她当初为他挡的那一枪真的伤到了她的心脏。 而他,是害死她的帮凶。 傅霂呈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秦杳见了讥笑道:“呵,戳到痛处了,说什么‘深爱’,不过都是装的,这才过了多久,人设就立不住了。” “秦杳,我今天过来不是和你说这些废话的。” 傅霂呈一脸清寒,说话的语气也没了刚才那般轻松的带着商量的意思,压迫感极强。 秦杳也不怕他,“呵哦?那你想怎样?据我所知,司丝早已经把她能给的都给了你,怎么?还不满足?” “我告诉你,这是她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片净土,哪怕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沾染半分!” 傅霂呈没有半分退让,“秦杳,成大事者不该在做决定时夹带太多的私人意愿,你是聪明人,不会看不清现在的局势。” “五年之内,国内必定会爆发大规模战争,避难所背后如果没有军兵支撑,你以为凭你手里的那几张废纸能抵抗多久?那些洋人究竟是侵略者还是守护神,你要分清楚。” “避难所里的都是些无辜百姓,他们能安生多久全看避难所能支撑到什么时候。”m.23sk. “我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三天后这时候,我会再过来……还有,看在司丝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较你之前的冒犯,但是!适可而止。” …… 从避难所离开后,傅霂呈一路上都在反复思索秦杳曾经说过的话。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笃定那骨灰不是司丝的,以前他并不觉得异常,可现在他却突然觉得她似乎还知道些别的他不知道的事。 秦杳看司丝的眼神一直让他很不舒服,带着占有的意味,就好像……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了,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一个方向,独属于自己的女人被旁人觊觎窥探,傅霂呈脸上涌现出一抹阴翳,早前对秦杳的容忍也在顷刻间化为了泡影。 他一向深知司丝的魅力,司堇荀尚且抵挡不住姐弟之情的束缚,对她心生畸念,秦杳会喜欢上她也不稀奇。 同性恋而已,他又不是没见过。 桐城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道秦杳一直在找司丝,她似乎一直坚信司丝还活着。 同样都是深爱司丝的人,或许他不该就这样放弃,若那骨灰不是她,她会在哪? 会不会真的像秦杳认为的那样,还活在世上? 第450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82 司丝已经接连几天没有清醒过了。 许是那天交代完最放心不下的人,再也没了后顾之忧,她终于不用再和病魔抵抗,就这样放纵自己沉沦了下去。 随着病情的恶化,她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司堇荀没有过那样的经历,可听着她那歇斯底里的嘶鸣,他几乎可以想象她面对的是怎样的痛苦。 没有了记忆的支撑,这个世界就像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随时都有可能将渺小无力的她吞噬。 她变得暴躁、焦虑、敏感、易怒,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发起进攻,尖叫、利爪、牙齿……都是她的武器。 她排斥一切有危险的东西,开始是别人,进而慢慢变成了她自己,她连自己发出的声音也会害怕。 午后,阴云密布,冷风呼啸,铺满软垫的房间里再一次爆发了尖利的哭声。 “放开我!不要碰我!啊……” 声音一传出来,林澈连同一众医生立刻推门冲了进去。 司堇荀被挤到了角落,手背上被她撕咬出来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手臂发麻,尖锐疼痛一路蔓延,钻进心脏。 司丝被突然出现的人群逼到了墙角,她抱着脑袋急促喘息,眼中堆满了惊恐,她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砸向靠近她的人,语气里颤抖着本能的排斥。 “走开!别过来!滚——” “不要!” 这些从国外来的医生大多主攻精神疾病,他们见多了像司丝这样疯狂的病人,他们抓住了她,轻而易举的卸下了她的攻击。 她像只被猎人捕捉到的幼崽,不停地扑腾着,为了防止她再次咬人,他们往她嘴里塞了个金属球,就像对待牲畜一样捆住她的四肢,把她绑了起来,扔在了床上。 看到这一幕,司堇荀脑中紧绷的弦突然断了,他发疯一样推开众人,不管不顾的把她抱在怀里。 “滚开!谁准你们这样对她的!?” 司堇荀血液里的怒火沸腾,俊脸顿时阴沉得骇人,医生被这样的他吓到,四肢发凉,手足无措。 林澈见状上前,想要阻拦,“堇荀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我们绑着她也是为了她好,如果不加束缚她会……” “我让你们滚出去!” 司堇荀眼底的怒火又多了些阴翳,他宁愿她咬他、伤害他,也绝不准许她被这样折磨,她那样高傲,怎么能被这样侮辱?! 林澈也曾是被司丝的艳丽高贵折服的人,他如何不知道这样太过残忍,欲言又止,最后他带着医生退了出去。 闹哄哄的人群退散而去,可是被吓到的岂止是那些医生,还有被他抱在怀里的司丝。 破碎的呜咽声从她喉咙里溢了出来,她的长发早不知何时被汗水浸湿,杂乱的贴在脸上。 她的嘴里还塞着金属球,皮质的绑带紧锢着她的脸颊,留下一圈深红的印记。 她的眼里满是泪水,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理智,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恐惧划过司堇荀的心,就像一把凌迟的刀,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司丝,对不起,对不起!” 泪珠大颗大颗的往外流,司堇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收紧双臂,哽塞的哭声中夹杂着绝望和崩溃。 是他把她弄成了这样。 如果没有遇到他,她或许也会过得很苦,可却绝不会这样凄惨。 为什么要让她遭受这些事?! 司丝的双手依旧被绑着,这一刻她根本感受不到司堇荀的痛苦和愧疚,她扭动着,把司堇荀的拥抱视作枷锁,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想要逃脱的欲望。 “呜……呜……” 不断溢出的呜咽中带着惊惧,司堇荀颤抖着手解开了绳子。 下一刻,孤注一掷的撕咬落在了他身上,她拼尽了全力,鲜血滴滴答答的沿着她尖细的下巴坠落。 司堇荀温柔的抚摸着司丝的头顶,手臂痛到痉挛,可他却满足的勾起了唇角。 “咬吧,姐姐,再用力一点……把你的恨全都发泄出来……” “司丝,我爱你。” 逼入绝境的深爱向来与痛苦并行。 司丝的攻击并没有因为司堇荀的放纵而终结,乘胜追击是猎手的天性。 此时此刻,眼前的人仅仅只是她击杀的对象,她早就没了善良温和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闷闷的还有几声雷鸣,司堇荀的双腿早就如万蚁噬咬般泛起了剧痛,他颤抖着,额头上冷汗密布。 司丝的‘报复’还在继续,被她咬住的手背早已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可司堇荀依旧忍痛整理着她的发丝,如视珍宝。 又是一声闷雷,司堇荀察觉到了司丝身体的僵硬,他缓缓捂住她的耳朵,将她带进怀里,用自己的胸膛为她挡住另一边的雷声。 “姐姐,别怕,阿荀在这里,阿荀长大了,可以保护你!” “姐姐别怕!阿荀保护你!” 不知是这雷声,还是司堇荀熟悉的体温,亦或是‘阿荀’这个名字,唤醒了司丝封存在记忆深处的本能,咬合的力度慢慢减退,茫然的双眸渐渐恢复了几分神采。 尚未找到焦距的双眸四处寻找着,她喃喃自语,急切中带着担忧,“阿荀……阿荀……” 听清她的呼唤,司堇荀浑身一震,喜悦随即而来,她恢复意识了吗?她认出他了吗?! “姐姐?我是阿荀!你看看我,姐姐你看看我!” 抽噎的泣音中满是乞求,他捧着她的脸颊,贪婪地望着她,“姐姐,我是阿荀啊,我在这!” “姐姐……你看看我!” 可是司丝并没有看他,虽是注视着他,可她却什么都没感知到,只是一遍遍机械的说着,“别怕,阿荀别怕……” 心脏骤然坠落,希冀碎得四分五裂,司堇荀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肩震颤,眼眶通红。 他低笑了一声,只是下一刻,笑容变得苦涩至极,他紧抱着司丝,咬着牙,压抑着嘶哑的哭声。 怀里的人瑟瑟发抖,哪怕没了意识也仍旧记得要保护他。 她是那样的爱他,把他当做唯一的弟弟爱护着。 可为什么,为什么过去的他就感觉不到,为什么要做尽伤害她的事?! 他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能不能放过她? 他愿意赎罪,愿意用他的命去弥补。 放过她好不好? ………… 在找人这方面,秦杳到底是不及傅霂呈的,在避难所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傅霂呈循着林澈的踪迹找到了司堇荀的下落。 当得知司堇荀离开时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的消息时,傅霂呈那颗早已冷寂的心又恢复了生机。 司堇荀骗了他,司丝还活着,她还活着!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再也顾不上别的,在地狱里逛了一圈,有她的地方都是天堂。 他不顾一切,甚至没做任何部署防备,就这样带着一队亲兵冲到了云城。 他要带她回来,这一次他一定会待她好,一定会好好爱她。 她恨他、怨他、不要他,都不要紧,只要他还能再见到她,知道她还活着就够了。 他会用他的余生弥补她。 这一生不够,就下一世,他正在慢慢变成信里写的那样,那是她喜欢的模样,总有一天他能抚平她的恨意,再一次替她找回爱他的心。 桐城距离云城岂止千里之遥,傅霂呈马不停蹄的往那赶,路上没有半分停歇,可即便这样,等他再一次见到司丝时也已经是三天后了。 来的路上,傅霂呈想了许多话,告白、道歉、哀求,甚至是逼迫威胁,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见到那样的她。 寒冬降临,便是云城这样四季如春的地方,风中也不免带了些冷意。 临近中午,正是一天之中阳光最好的时候,她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薄毯,斑驳的阳光穿过枯枝照在她身上,散成一个个光点。 她半睁着眼睛,眸光空洞,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只剩一副躯壳留在那里。 在她脚边,司堇荀跪坐在草地上,脸颊贴着她的膝盖,手掌紧握着她的,那样亲近无间,就好像谁也插不进去一般。 傅霂呈一眼望过去,心中的怒气瞬间被点燃,他阴沉着脸,拽着司堇荀的衣领就把他甩了出去。 “你还敢碰她!司堇荀你真当我不会杀你是不是!” 傅霂呈攥紧拳头,额角青筋暴露,那双摄人心魂的黑眸中戾气翻滚,炽烈的眸光中满是杀意。 傅霂呈做好了对战的准备,然而司堇荀却拍拍尘土,从地上爬起来,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司丝身边走去。 “司堇荀!” 被人无视,傅霂呈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再次上前,攥住司堇荀的衣领,紧握的拳头毫不留情的挥在了对方脸上。 “你竟敢骗我!你竟敢私自把她带到这种鬼地方!她是我的女人,是我的!” “你真是演的一手好戏!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她了吗?自始至终她只当你是弟弟,她不会爱你!” 只要一想到那日在灵堂上看到她生机全无的画面,傅霂呈就再也抑制不住手下的力道。 怪不得那日司堇荀一直怂恿他掀开白布,一直反复诉述她的死状,他笃定了他不敢看,他早就谋划好要把司丝带走! 包括离婚那件事,那根本就不是司丝的决定,是司堇荀自作主张,斩断了他和她的关系! “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她是爱我的!司丝她是爱我的!” 傅霂呈失控怒吼,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可司堇荀却极为淡定,他没有被人识破阴谋的慌张,更没有愧疚和痛苦,他看着司丝的方向,声音极轻。 “嘘……小点声,你会吓到她的。” “你说什么?”傅霂呈愣了一瞬。 “她很怕生人,你不要太大声。” 傅霂呈松开了司堇荀的衣领,对方的反应不正常。 包括司丝,她一向疼爱司堇荀,他把他打成这样,可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制止的话……她甚至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那模样就像是…… 傅霂呈脊背生寒,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被冻住了,他僵硬的转过身去,震颤的目光移至她身上。 她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睛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冷风带起她的长发,那是她身上唯一还能动的地方。 “司丝……” 傅霂呈试探着叫了她一声,意料之中,她并没有理会他。 傅霂呈耳边‘轰’的传来一声巨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快步跑到她跟前,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摇晃着她的肩膀。 “司丝!傅太太!你怎么了?” “你说句话,你应我一声!啊?司丝!” 傅霂呈蹲下身来,不停哆嗦的双手轻轻碰着她,不敢用力。 在她身上,他感受不到一点过去熟悉的温软,她瘦的吓人,她穿着厚厚的毛衣,可他还是摸到了一手硌人的骨头。 那孱弱纤细的脖颈被一层薄透的肌肤覆盖着,阳光下他甚至能看清下面的血管。 傅霂呈痛到无法呼吸,心里的痛意一点点蔓延,汇聚在眼里成了泪意。 她怎么会瘦成这样?! “最后再和她说几句话吧,这次……她真的要走了。” 司堇荀不知从哪里取来条毛毯盖在了司丝的肩膀上,他俯身为她掖好,声音柔和,“姐姐,这样就不冷了,我们再晒一会太阳就进去。” “你在说什么……”傅霂呈极力压制着他恐惧的情绪,字字喋血,“司堇荀你什么意思!她怎么了!?” 司堇荀没理他,依旧俯身跟司丝温柔的讲话,“姐姐,现在是冬天了,再过不久就是冬至,今年我想吃你给我包的饺子……” “司堇荀!我问你她怎么了!” 傅霂呈再一次抓住他,咬牙切齿的低吼着。 司堇荀终于分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扯了扯嘴角,语气极为平静,“你看不出来吗?她就要走了,没救了。” 三天前,那些医生就已经全部离开了,他们动用了那样折磨人的方法,却还是没能将她救回来。 林澈今早找到他,说她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司堇荀知道外面很冷,可她从小就喜欢晒太阳,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怎么忍心让她待在那些阴冷的房间里。 第451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83 她就要走了…… 没救了…… 耳边嗡鸣乍响,平静的宣告一遍遍重复,忽远忽近,时大时小,扭曲卷折变成了巨大的漩涡,拖拽着傅霂呈心不断下坠。 心脏停跳一瞬,继而疯了般鼓动起来,傅霂呈脸上的血色褪尽,剧烈起伏的胸膛一如他此刻的情绪,恐惧到几近崩溃。 “不会的……不会的……” 傅霂呈摇着头,甩开司堇荀的手臂,踉跄着奔到司丝身边,他握住她的小手,颤声叫她。 “司丝?又是在骗我的对吗?” “我不会再相信了,同样的招数我不会上两次当!司丝,是假的,是假的对不对?!” 他才刚找到她! 他已经想好了他们的未来,他变成了她喜欢的样子,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她不能离开他! 她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太痛了,他承受不了第二次。 “司丝你还在恨我对吗?我知道我之前很过分,不会再有别人了!我发誓!我不会再找别的女人,你信我一回!”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把之前的事都处理好了,没有宋遇青,我不会再和她联系,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你!” “没有算计,没有阴谋,我知道你一直都是爱我的,我都知道了,是我自以为是辜负了你,是我对不起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就这一次行不行?!你回答我啊!” 她的手很凉,软软的任他揉搓,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似乎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亦或是不屑于理会他,傅霂呈一颗心跌进了冰窟里,呼吸中也夹杂着冰冷的痛意。 他根本不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坐在轮椅上,是伤到了腿吗? 傅霂呈颤抖的手不敢碰她,眼前又浮现出那日副驾驶位上残留的血迹,他呼吸一窒,熟悉的窒痛卷土重来。 虽然没有亲眼在她身上见过那些伤,可他知道她伤的有多重,她现在变成这样和他脱不开干系。 骨瘦如柴,面色苍白,曾经嫣红软嫩的唇瓣此刻就如同那枯萎的玫瑰一般,她瘦弱的像是下一刻就要被风吹散。 即将失去她的恐惧袭上心头,空气中尽是他急促又沉重的喘息声。 傅霂呈双手抖得像个筛子,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大力的摇晃,他快要疯了,他不能没有她,真的不能没有她。 “司丝!你看看我,别不理我!你跟我说句话!” 傅霂呈手上的力道很大,声音也陡然拔高,他摇动她的身体,想逼她正视他。 见状,司堇荀立刻上前制止,这样根本不会唤醒她,只会给她带来伤害。 “你不要这样抓着她,她会……” “滚开!” 傅霂呈怒吼出声,奋力甩开司堇荀的拉扯,他绝对不会放过他,是他把司丝从他身边偷走了,这夺妻之仇,他会记一辈子! 可转而想起司堇荀刚才说的话,傅霂呈又压低语调,哆嗦着薄唇,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他并不想吓到她。 “司丝,我这样是不是会弄疼你?我轻一点,我,我……” 傅霂呈道歉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对上了司丝的目光,她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神志,眼中迷雾散尽,眼神冰冷。 狂喜奔涌而来,傅霂呈抽噎着,激动到语无伦次,“司丝……我,呵哈!你愿意理我了对吗?我……” “我们的事稍后再说,现在请你让一让。” 司丝冷声打断了傅霂呈的解释,她抬眸看向司堇荀,却见他不知何时红了眼眶,紧咬着唇瓣,一言不发。 傅霂呈犹豫着退到一边,为他身后的少年让开些位置。 少年的脸憋得涨红,他看着司丝,眼泪和嘴角溢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从来到云城以来,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过,他知道她想起了一切。 他对她所做的事,他的伤害,他的疯狂和逼迫,所有的一切。 她就要走了,再也不会管他了。 哪怕他再怎么哀求,他愿意只当她的弟弟,不会再要求别的,她也不会再留在他身边。 司堇荀眸中眼泪不止,哽咽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仓促地用袖子抹去眼泪,可清明的视线很快又变得模糊起来。 “怎么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 司丝冲他招了招手,包容的笑容里带着宠溺的光,司堇荀情绪失控跑了过去,放声哭了起来。 他抱着她,跪在她面前,扑进她怀里,“姐姐,对不起,以前的事,对不起……” 司丝轻笑着抚摸他的头顶,“没关系,姐姐……不怪你。” 司堇荀摇着头,哭着哀求,“不是的,都是我的错,姐姐,姐姐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不要一个人,我会害怕,阿荀会害怕!” “姐姐,求你了,不要走!” 司丝静默着,笑容依旧温柔,她轻拍着他的脊背,像曾经无数次在黑暗中为他驱散恐惧那样。 “阿荀,以后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夜里早些休息,平时多交些朋友,多出去走一走,接触新的事物,心里会舒服很多。” “以后不要再钻牛角尖,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是’和‘否’两个答案,要学会用心去感受。” “以前是姐姐疏忽了,总觉得给了你最好的物质生活就够了,忽略了你的感受,如果能重来一次……” 司丝突然顿住,自嘲轻笑一声,“呵……哪有什么重来的机会。” 短短的几句话几乎耗尽了司丝的全部力气,身体里的生机正在迅速流失,落在司堇荀身上的小手渐渐不再移动。 察觉到司丝的异样,司堇荀一瞬间忘记了哭泣,他颤抖的抬起头,脸上的肌肉失去控制,表情扭曲。 “姐姐……不,不要!” 司堇荀捧住司丝的脸,呼吸急切,满脸惊慌,失声大吼,“姐姐,不要睡,不准睡!你不准睡!” 可司丝却露出了解脱的笑容,眸光渐渐暗淡,“阿荀,要好好……活着。” 枯瘦的小手彻底失去支撑,骤然坠落,她阖上了眸子,头歪向一边,任由冷风吹起长发,遮住了她失去血色的脸。 “不要!不!” 司堇荀倏然变得疯狂起来,他不停地抚摸司丝的脸,扶正她的头,歇斯底里的哭声卑微又可怜。 傅霂呈就站在一边看着,整个世界突然变得逼仄拥挤,眼前的景物歪曲、坍塌,风声呼啸,最后归于死寂。 就这样过去了好几秒,他才猛地有了意识。 眼前的少年正在哭,他抓着司丝的手,大声叫喊,而司丝已经闭上了眼睛,带着淡淡的满足,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再一次失去了她。 烂在心里的疮再一次被挑开,在梦中折磨了他无数次的画面渐渐和眼前的一幕重合,后知后觉的痛意袭来,随即游走至全身,每蔓延一寸都是剜心之痛。 她说让他等着,她说他们之间的事稍后再说,他听了她的话,他一直在等她,他什么都听她的,她怎么能不兑现? “司丝……” 傅霂呈摇晃着走到司丝面前,司堇荀似乎已经认命,跪着趴在她腿上痛哭。 傅霂呈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伸出手摸向她的脖子,动作很慢,带着犹疑和恐慌,就好像他面对的是足以将他摧毁的深渊。 冰冷,毫无起伏,象征着生机的搏动早已停止。 傅霂呈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眼前的画面跟着变黑,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再无光亮。 是真的,原来都是真的…… 她真的走了。 她跟司堇荀嘱咐了那么多,她让司堇荀好好吃饭,好好活着,那他呢? 那他呢?! 她骗了他,她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从始至终她都在骗他。 她嘴角挂着浅笑,似乎并没有什么遗憾,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和他说话! 她怎么能这么对他?! 她究竟是有多恨他? “司丝!你不能这么残忍,一次就够了,这种惩罚一次就够了!” 傅霂呈声音嘶哑,喉结上下滚动,他把司堇荀推开,死死地握住她的双肩,疯狂的情绪充斥着他每一个细胞。 “你又骗了我!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你连最后和我说话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知道错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离开我!” 傅霂呈把司丝抱进怀里,箍着她的腰用力收紧,她瘦了好多,孱弱冰冷的身子瘫软在他怀里,再也不会动,再也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他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她的存在了。 这个认知如同利刃劈开了他的灵魂,他怔怔的流下眼泪,滴落在她身上,晶莹剔透,泛着冷意。 “司丝,你走了我怎么办?” …… 主神空间里,看着司堇荀和傅霂呈抱头痛哭,悔不当初的样子,923狠狠地吐出一口气,【他妈的!太爽了!活该!狗哔—哔—】 旁边,刚回来的司丝正在一堆道具里摆弄翻找,没有理会这边的情况。 923爽完了瞄了她一眼,啧啧两声,还真是无情无义呀,好歹人家也是在给她哭丧,她怎么一点也没反应? 不过……有件事他很好奇。 带着疑问,923紧巴巴地凑了过去。 【司丝,好奇怪,你竟然会说出‘原谅’这种话,原主都恨死他了,哪里会原谅?】 【说说而已。】司丝漫不经心道。 【那么情真意切,我都快被感动了,这是说说?】923不信。 司丝哼了声,【这么天真?骗人的话你也信?】 923眼睛转了转,静等下文。 【我说过,我不会替任何人做决定,也不会替原主原谅任何人,最后那几句话不过是让司堇荀愧疚罢了,毕竟这世上还没有哪种折磨比自我折磨更直接。】 所谓的‘原谅’,不过是换种方式让他痛苦,像司堇荀这种思想扭曲的人,越是当着他的面直言恨他,他越是理直气壮,破罐子破摔。 说不定他还会先一步搞死她,和她同归于尽。 当疯狂和愤怒占据了他的心,愧疚和后悔就都不算什么了,她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舒爽的结束这一生? 【所以现在这事还没完?】923突然又兴奋了起来,虐渣男的戏份他最爱看了! 司丝表情不变,淡淡道,【肯定不是哭两声能解决的。】 ………… 来云城之前,傅霂呈两手空空,可离开时,他怀里却多了个人。 傅霂呈带走了司丝的尸体。 他这次来本就做好了要和司堇荀争抢的准备,再加上司堇荀自司丝逝去那日就像失了魂一样,毫无反击之力,因而傅霂呈把司丝带走一事并没有遭遇什么波折。 凛冬随着寒风初雪骤然降临,驶向桐城的轿车里,冷得如同冰窖一般。 傅霂呈抱着司丝,软软的让她倚靠在他的胸口,早已没了生机的人着实算不上好看,脸色发青,唇瓣干枯灰白,就连她的头发也失去了光泽,像枯草一样垂在她的肩头。 可傅霂呈却并未觉得这样的她有什么不对,他甚至有些满足的勾起了唇角。 曾经,在她还满心满眼的爱着他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依偎在他怀里安眠的,她会搂着他的腰,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襟,占有欲十足。 可现在却不会了,不舍的抓着对方的人变成了他。 她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可也永远都不会再对他流露出任何带着爱意的眼神,她再也不会笑着叫他的名字了。 不过这些傅霂呈都不在意,她又回到了他身边,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抢走她。 他执起她冰冷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一如过去二人亲热时一样,用低醇轻缓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 “司丝,再过一会我们就到家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做了很多事,等到家了我说给你听好吗?” “之前你说你喜欢百合花的香味,我买了好多,就摆在客厅里,还有后院的花园,我种了许多桃树,等春天来了,桃花一定很漂亮,你会喜欢的对吗?” “司丝,我们回家了……” 23sk. 第452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84 瑞雪兆丰年,可最难熬的却是风雪初歇的寒夜,来年丰收的喜悦和冻死在今冬的人毫无干系。 一场大雪飘飘洒洒下了一整天才停下,远山和街道都被厚重的白雪覆盖,是纯洁无瑕,也是沉寂冰冷。 车子在少帅府门口停稳,傅霂呈脱下大衣,严丝合缝的把司丝裹了起来,他轻吻着她的额头,嗓音极尽温柔,“司丝,我们到家了。” “一会儿会有些冷,我抱着你走快一些。”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开车的士兵早已习以为常,初时的恐惧也被同情和悲哀取代。 呼出的气息化成一团白雾,脚踩在雪地里,每往前迈进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少帅府里,远远看到傅霂呈抱着司丝走来的身影,小天一脸喜色,咧着嘴笑了起来,找到了,他们真的把人找到了! 以前是他瞎了眼,错把珍珠当鱼目,司丝付出了那么多,过去他怎么就觉得她比不上宋遇青了呢? 他是亲眼见过少帅府在司丝离开后的变化的,只有司丝才能抚平伤痛,带来救赎,他再也不想过前段时间的日子了。 从今以后,他一定会把司丝当成这少帅府唯一的女主人,若是再有女人敢凑过来添乱,他第一个拔枪冲出去! 小天大步上前,心里念叨着一早准备好的奉承讨好的话,司丝愿意被他家少帅这样抱着,不反抗不挣扎,一定是有复合的机会的。 小天笑得甜滋滋,可当他看清傅霂呈怀中那人的模样时,心中的雀跃霎时被寒风驱散。 “少,少帅……” “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傅霂呈一步未停,和小天擦身而过,他脸色发青,垂落在额间的发丝上结满了寒冰,那模样竟像是吹了一路寒风回来的。 小天心里‘咯噔’一跳,忙不停的跟进屋里,刚进去就听见傅霂呈吩咐佣人把窗户全部打开。 大雪停歇,积雪将融,正是开始变冷的时候。 烧旺的炭火里被泼进了冷水,旋卷而上的白色烟汽被灌进来的冷风吹散,室内温度骤降,逼得人牙齿打颤,不自觉缩起了手脚。 傅霂呈抱着司丝回到了他们的卧室,他动作轻柔的把她放在床上,指尖抚弄着她脸颊上的发丝,眼里带着柔光。 “你先睡一会,我去打些水过来,给你擦擦,你等我一会。” 拉开房门,小天正怼在门口,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少帅,太太她……” “去打盆冷水过来。”语气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冷,冷水?” “嗯。”冷水擦拭虽不能让她陪他再久一些,可却不会像温水一样给她带去伤害。 吩咐完,傅霂呈又关上了门,他知道他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她什么都感知不到,便是他再如珍如宝的爱护她,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场大雪不知又要夺走多少人的性命,可于傅霂呈而言却是天赐的礼物,他不忍心将她冰封在阴冷的角落里,这冰天雪地的漫漫长夜便是她和他最后相处的时光。 吩咐的东西很快就送了过来,此时,傅霂呈已经脱去了司丝的衣裳,她的身体他见过无数次,可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陌生。 他总算见到了她身上的伤疤,曾经他爱极的双腿上一条条的横亘着深色的疤痕,关节突出,只剩一层剥皮包裹着变形的骨头。 她的胸口处,还带着一次次抢救的痕迹,新的疤痕盖住了旧的,总也愈合不了,那是曾经她爱他的证明,也是他一次次伤害她的罪证。 喉间再一次涌出些腥甜的味道,傅霂呈抿了抿唇,晕乎乎的脑袋越发沉重,极致的痛苦和心碎将他急需的氧气掠夺殆尽。 是他和宋遇青纠缠不清,才给她带去了这些苦难,她本该是朵沐浴着月色娇艳欲滴的玫瑰,可现在却零落至泥潭,只剩一把枯枝残叶。 “很疼吧……” 傅霂呈轻轻抚摸着那些早已冰冷的疤痕,眼中滚着泪意,到嘴的解释和歉疚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和她遭遇的那些事比起来,他的道歉实在过于苍白无力,他怎么就那么天真的以为她还会原谅他? 曾经的她那么美好,可现在却被他害成了这样。 傅霂呈抹去脸上的泪痕,拧干毛巾,小心翼翼的在她身上轻拭,“司丝,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给你买了许多漂亮裙子,一会我给你穿上。” “你别嫌弃,这……大概是现在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 他给的一切,不过都是自以为是。 她什么都不缺,只想让他离她远一点,他知道,可他做不到。 …… 门外,小天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离开,里面很静,‘扑通、扑通’的,让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在小天衣襟处的口袋里,有一封染了血又残缺不全的信,那是前些时候他在司丝出事的车里找到的。 他把信拿了出来,敛眸看着,很明显,这上面的血是司丝的,亲手把信撕毁的也是她。 在这残缺不全的碎片上,依稀可以看到些‘原谅、再给你一次机会’之类的字眼,落款时间是出事的前一天。 小天不难猜到这封信是在何种情况下写下的,出事前两日,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终于缓和了些,司丝她也许是真的想和他家少帅好好过完余生,可后来…… 她大抵是太过绝望,才会把信撕碎。 小天轻吐出一口浊气,最终还是捏着信想要收起来,被错过的原谅还是不要让他家少帅知道了,那样只会徒增他的痛苦。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傅霂呈突然拉开房门,四目相对。 藏着这样的东西,小天本就心虚,现在突然看见傅霂呈,他一下子慌了神,反应过来后才欲盖弥彰的扯了扯嘴角。 “藏得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小天捂紧口袋,越发的觉得这信不能交出去。 可傅霂呈是谁? 深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少许,微红的眼尾泌出丝缕冷戾,他的声音比平日里嘶哑很多,一字一顿,带着杀意和威压,毫不遮掩。 “拿过来!” 小天下意识绷紧身体,打了个激灵,他吞了吞口水,不敢直视傅霂呈的双眼,这一刻他是真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染血的残信还是落到了傅霂呈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走廊里的电话响了,傅霂呈冷冷的略了小天一眼,接听了电话。 …… 好端端的,小天不知道他家少帅为什么要往军营里跑。 到手的信并没有着急打开,傅霂呈锁上了卧室的门,吩咐了亲兵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而后就这么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到了军营,他们就直奔里间的休息室,两个负责后勤工作的士兵站在那,见到傅霂呈过来立刻上前敬礼。 小天纳闷极了,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现在过来,这屋里乱哄哄的,床也被搬开了,这里面是藏人了? “少帅,耳钉就是在床下发现的,那里还有血,不知是不是……”3sk. 得知傅霂呈回来,今早他们照常过来清扫,因为太久没进来过人,房间里积了不少灰,他们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搬开床就发现了异样。 他们原来是想把这事报告给小天的,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事关重大,万一这里藏过敌军奸细什么的…… 他们不敢擅做决定,于是便想打电话去少帅府碰碰运气,可谁知接电话的是傅霂呈。 “都出去吧。” 男人的嗓音依旧是那般平静,风雨欲来,从傅霂呈看到那枚耳钉时起,一些破碎的画面便无可阻挡的钻了出来,密密麻麻,化成箭雨向他袭来。 “少帅?”见人状态不对,小天担忧上前。 “我让你们都滚出去!” 傅霂呈突然低吼出声,像只被逼入绝境的兽,双目赤红,面容狰狞可怖。 那枚耳钉是司丝的,在决定在接风宴上狙杀她的次日,他曾在她耳畔见过另一枚,当时他还纳闷这是什么新奇的搭配,成双成对的耳钉为何要单只佩戴。 原来……另一枚在这。 所以那天并非是他的错觉,不是风吹倒了花瓶。 在这间休息室里真的有一个人,全须全尾的听完了他的计划,那人是她,是他的傅太太,他设计要杀害的人。 绝望扑面而来,傅霂呈双腿瘫软,踉跄着扶住椅子才勉强稳住身形,他苦笑出声,含着泪水,脸色透着病态的白。 那日是怎样的情景? 在他踢开房门的那一刻,她或许还在这间休息室里,她躲在床下瑟瑟发抖,她哭了吗? 哭了吧。 她手上的齿痕可能就是这时留下的,地板上那早已干涸乌黑的一片,就是那时流出的血。 她紧咬着手背,拼命地抑住哭声,不发出一丝响动,就是为了不被他发现。 她是有幽闭恐惧症的,床底这种幽暗狭小的地方对她有致命的伤害,她会眩晕,会窒息,可这些和他比起来,哪个更恐怖? 他是她的枕边人,可却在谋算着要她的命,她当时是什么心情? 傅霂呈不敢想,只是知道她在算计他,他就已经受不了了,若她有朝一日想要取他的性命,那该是怎样的绝望? 可这样的绝望就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 怪不得那日接风宴上她会穿一身白色的裙子,那是她为她自己准备的丧服。 她明知道他的计划,却还是任他摆布,欣然赴死。 那该是怎样的深爱? 予取予求,连命也能给他。 如果那天没有司堇荀冲出来…… 崩溃的情绪一下子从心底爆发炸裂,傅霂呈突然仰头笑了起来,笑出了血泪。 她曾说过,如果他在外面有了女人,背叛了她,她就会杀了他,可真到了那一刻,她却选择被他杀死。 他究竟辜负了她多少深情? 她为什么要偏爱这样的他?! 她明知道他是怎么样的卑劣,她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高大的身躯骤然失去支撑,傅霂呈摇晃着跌倒在地,他把那枚耳钉紧攥在手心,微钝的针尖刺进手心,涌出的鲜血盖住了早已干涸的血迹。 “司丝……别走,别走,求你……” 昔日杀伐果决的男人蜷缩成一团,无助地抱住自己,一遍遍呼唤着早已离去的爱人,无人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再一次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傅霂呈突然想起了那封信,他有预感,这信是司丝留给他的。 慌忙掏出口袋里的信,他迫不及待的读了起来。 入目皆是血色。 可尽管只有只言片语,他还是读懂了她的意思。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见她笑着在他面前仰起小脸,带笑的漂亮眸子里尽是熟悉的爱意,脆生生的叫着他的名字。 ‘傅霂呈,我原谅你了,虽然你想过要杀我,虽然你心里曾经有过宋遇青,虽然你不止一次的骗过我,我还是原谅你了。’ ‘没办法,谁让我那么喜欢你,我认输了,我知道你一直不愿相信我喜欢你,你身上或许有许多不被别人看好的地方,但在我心中,你就是独一无二的英雄。’ ‘傅霂呈,我喜欢你,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以后我们一起好好过完余生吧。’ 她是爱他的,哪怕知道他不是她期待的样子,她还是爱上了他。 可她赌输了,他辜负了她给的最后一次机会,在她试探着,最后一次对他张开双臂的时候,他毫不留情的把刀子捅进了她的心脏。 傅霂呈心口闷痛,他死死地捂住胸口,喉间溢出濒死的哀鸣。 他究竟毁掉了多少次重来的机会? 所有人都在提醒她宋遇青的存在,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他在算计利用她,哪怕那天雨夜,她知晓了一切,还是义无反顾的想要回到他身边。 可他呢? 他把她的深爱当做谎言,像个吸血的水蛭一般榨干了她的一切。 难怪她走之前都不愿再看他一眼,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的爱? 他的狡辩? 她不会再原谅他,永远都不会。 她早就对他失望透顶,便是连恨都是多余的。 第453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85 傅霂呈从军营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雪天夜里不像之前那般伸手不见五指,灰蒙蒙的依稀可以看见街角处依偎在一起的乞丐。 这个年代死人随处可见,无处可归,曝尸荒野,连葬身的地方都没有。 可有这样遭遇的又岂止是这些穷苦之人。 傅霂呈在寒风中麻木的往前走,找不到回去的路,盲目的在黑暗中挪动。 时至今日,他终于得到了所有人都渴望得到的一切,权势、地位、金钱,他在这桐城呼风唤雨,再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可他仍是一无所有。 曾经渴望向往的一切,在这一刻突然都失去了意义。 回到少帅府的时候,傅霂呈的肩头落满了雪花,头顶亦是,那白花花的一层像是一夜白了头。 他摇晃着上了二楼,他们曾经相拥而眠的大床上,司丝正安静的躺在那,壁灯散射而出的光照在她脸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看到她熟悉的面庞,傅霂呈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沉痛的哭声不断地在房间里回荡。 “司丝,再等我几天,就几天,你等等我,我们一起走……” …… 大帅府暗牢里,潮湿阴冷,寒风凛冽,‘呜呜’的风啸声比鬼哭狼嚎还要来得凶猛。 宋遇青一脸惊惧的瑟缩在墙角,头发散乱,她脚上拴着铁链,身上那件单薄的衣服破烂不堪,一层层染满了血渍。 暗牢里久不见天日,宋遇青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那日她开车撞向司丝,她醒来后就被关在了这里。 天气从酷暑夏日轮转到如今的刺骨寒冬,她从不知道时间可以这么漫长,这么难熬。 司丝死了,傅大帅也被关了起来,所有存在于她和傅霂呈之间的阻碍都消失了。 可她的好日子并没有来。 她甚至不如十六姨太,那个吴侬软语的女人另攀上了高枝,改头换面一跃成了受人敬仰的日报记者,声名大噪。 十六姨太曾来嘲讽过她,原来她早知道司丝对傅霂呈有多重要,她早就站好了队,她比所有人都活的清醒,知道情爱靠不住。 十六姨太现在拥有的一切少不了傅霂呈的帮扶,而她宋遇青,自以为笑到了最后,可到头来却只得到了满身伤痕和永远也看不到头的拘禁。 她身上的伤都是傅霂呈弄出来的,他从不对女人动手,可对她却毫不留情,或许在他眼里她早就不算个人了,她只是害死了司丝的凶手。 可那又怎样,司丝已经死了,她得不到的男人,司丝也别想沾染半分! 傅霂呈没要她的命,每每发泄完怒火之后都会派医生进来,他似乎想留着她的命,让她苟延残喘的活着。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外铁链叮当作响,宋遇青知道他又要来折磨她了。 他有些日子没来了,她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去了哪,从前她总期望见到他的人,可如今他却如噩梦般让她恐惧。 牢门被推开,昏黄的电灯忽闪着驱散黑暗。 宋遇青下意识眯了眯眼,适应了光亮后才看向来人。 傅霂呈带着一身风雪,满目萧索,他身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似乎对任何事都绝望了。 宋遇青心尖一跳,被死亡般的窒息感笼罩,可随即她轻笑起来,她活了近三十年,经历了大大小小的风浪,她有预感,今天便是终结。 “阿呈,你来了。” 宋遇青柔声唤他,傅霂呈没有应声,他随手取过门口的木棍,缓步向她靠近。 木棍拖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傅霂呈面色冷峻,没有任何情绪,他看着宋遇青,语气极为平静。 “孙逸同死了,身上缠满了炸药,连同他的亲信一同炸成了碎肉。” 宋遇青点了点头,“应该的。” 孙逸同想要篡夺司家的权势,他借着司堇荀的手几次三番的想要司丝的命,会有这样的下场并不意外。 傅霂呈眼中尽是漫无边际的死灰,毫无起伏的语调透着刺骨的杀意,“早些年皇帝还没倒的时候,菜市口经常会有人被凌迟处死,我记得我们小时候还好奇一起去看过。” “傅山不如那些人,不过五十三刀就断了气。” 许是想起了那时的场景,傅霂呈眼神中再一次被血腥的杀戮充斥。 谁不怕死?哪怕知道死亡是种解脱,宋遇青还是不免颤抖了起来,她咬着牙,面上闪过一丝惊惧。 “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对你。” 傅霂呈无视她的恐惧,拎着木棍又往前走了两步,他怎么会让她就这么轻松的死去? 割断了血脉,咽气只需眨眼的功夫,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后悔痛苦。 他会把司丝生前遭受的痛苦都复刻在她身上,他没那个耐心将她逼疯,他不能让司丝等他太久,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宋遇青受尽皮肉之苦。 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骨头崩断碎裂的声音回旋在暗牢里,血溅了出来,傅霂呈并没有停手,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 直到宋遇青四肢的骨头穿破皮肉,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向外翻折之后,他才满意的轻笑一声。 宋遇青已经没有力气咒骂了,她死死地瞪着他,眼中写满了怨毒,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 可傅霂呈脸上的笑意更浓,有些轻佻,仇怨和痛恨悉数暴露。 “痛吗?这些她也曾经历过,没什么好怨的,宋遇青,都是报应。” 在她一次次设计陷害司丝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宋遇青她根本就没爱过他,他不过是她意图过上优越生活的登云梯,从头到尾她爱的只有她自己。 “这里不会再有人过来,宋遇青,你好自为之。” 说完,傅霂呈就丢下木棍,头也不回的阔步离开。 灯光熄灭,大门再一次落了锁,宋遇青突然意识到傅霂呈话里的意思。 他要把她丢在这里等死! 他在报复她! 就因为司丝曾被困在车里,所以他也要让她经历这样的绝望! 没有水,没有食物,她会饿死冻死在这里…… “不!傅霂呈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放我出去,你给我个痛快!” “傅霂呈你不得好死!” …… 大雪过后,转而便是冬至。 桐城近来发生了许多大事,如日中天的傅家在坐上北方军阀第一把交椅后,本该大刀阔斧继续扩张,可傅霂呈却将权柄一分为二,一半交给临城霍家,一半转交给了秦杳。 半壁江山给了个女人,不服的人占大多数,可也只是不服,做些虚张声势实际上却没有半分意义的无用功。 自司丝逝去之后,桐城谁人不知秦杳的名号,这个由司丝一手提拔起来的女魔头,手段谋略比之前者不遑多让。 司丝还有弱点,爱上了傅霂呈这满心算计的男人,秦杳不一样,她一袭红裙,艳丽无双,可却是个情爱绝缘体。 坊间盛传,秦杳喜欢女人,有些投机取巧的人大着胆子投其所好,可结局无一不惨烈。 她喜欢的只是司丝罢了。 冬至那日,碧空万里,阳光明媚,枯枝上的麻雀扭着脑袋啄弄着翅上的羽毛,叽叽喳喳,闲适悠然。 正午时分,城北教堂燃起了大火,那座承载着无数新人新婚喜悦的教堂,在烈火中付之一炬,足足烧了两天才熄灭。 教堂里,傅霂呈抱着司丝走到了他们曾经交换戒指的位置,他为她换上了婚纱,他亦穿上了西装礼服。 他亲手把教堂布置成了那日婚礼的模样,同样的鲜花,同样的布景,除了没有那些熙熙攘攘的宾客,一切都像是又回到了他们结婚的那天。 那枚曾经被她丢弃过的戒指再一次被傅霂呈套牢在她手上,他念着婚礼的誓词,嗓音低沉嘶哑,一字一句,像是划破了时空,穿越生死,将自己的爱意传达到了她灵魂所在之处。 “傅太太,生生世世,你都别想摆脱我,我会找到你,一直、永远跟在你身边……” 滔天火海中,傅霂呈紧紧地缠着司丝的腰身,十指交握,对戒依偎在一起,似是永远都不会分开。 火舌摇曳,吞噬了一切,热浪灼烧着傅霂呈的肌肤,空气中尽是焦糊的味道,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满足的笑了出来,“傅太太,我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巨大的房梁便轰然倒塌,将二人一同湮没在火星之中。 教堂外,秦杳远远望着那处,火焰舔空,浓烟蔽天,火光映在她脸上,却无法驱散她眼中的寒意。 “司丝,这是第二次了……” 出事前夕,司丝打着探亲的幌子让她回了趟锦城,正因如此,她才错过了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 一如上次,她借着祁珩的手把‘他’从苍葭山支走,独自赴死,这是宿命,也是她离开这个世界的必经之途。 秦杳想起了之前的事,她终于在梦中看清了她的脸,‘他们’和她一样唤她司丝。 言忘和燕煜是她。 林寂和半夏亦是她。 秦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司丝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她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忘却了所有,被迫按照既定的剧情一遍遍重来。 她有预感,她和司丝还能再相遇。 她会在之后的世界里等她,等着他们的再一次重逢。 …… 北方大雪纷飞,飘至南方化成了连绵阴雨。 “姐姐……好疼,我好疼……” 昏暗的房间里,司堇荀蜷缩着抱紧双腿,他意识不清,脸色苍白,鬓间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他就像个溺水濒死之人,一遍遍呼救,可却无人能救他。 林澈像往常一样守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他是医者,可他却救不了他身边最重要的人。 林澈出生在大家贵族,便是在这乱世之中也含着金汤匙,过着恣意享受的生活。 他不像司堇荀那样受尽磨难,他的前半生顺风顺水。 他悲天悯人,也自命不凡,他自诩医术高超,接受了先进的思想教育,走在了这个落后民族的最前端。 他总想着济世救人,可直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才意识到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他不是救世主,救不了任何人。 司丝已经被傅霂呈带走了半个多月,这期间,司堇荀一直是这种状态,叫着‘姐姐、姐姐’,哀求着,嘶喊着暴露他可怜又悲哀的姿态。 他好像不记得司丝已经不在了的事,或者说他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反复洗脑,自欺欺人。 司堇荀早年双腿受创,身体本就比常人瘦弱,近来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他更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那瘦骨嶙峋的模样像极了司丝不久前将要离世的样子。 明明司堇荀的精神意识并没有受到过什么损伤,可他还是在痛苦中失了心智。 林澈知道他在求死,他想救他,可他深知这个世界对司堇荀来说再无值得留恋的地方,活着只是一种折磨。 他知道司堇荀迟早都会离开,可却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这天夜里,林澈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他像是在万丈悬崖处突然踏空,心脏乱跳,生出一身冷汗。 不好的预感袭来,林澈翻身下床,‘嘭’的一声推开了司堇荀的房门,在看清里面的场景后,愣在了原地。 房间里很亮,灯全打开了,明晃晃的宛若白昼。 少年蜷缩在床上,已经没了气息。 林澈僵硬的挪过去,眼中倏地被泪水覆盖。 司堇荀的手里攥着司丝之前给他的布袋,紧紧地护在胸前,林澈试着想要拿出来,可那布袋就像是和司堇荀融为一体了一般,牢不可分。 林澈突然哽咽,他知道那布袋里装的是什么,司堇荀很爱吃牛肉干,并不是因为味道有多好,只是因为那是独属于他和司丝之间的温暖回忆。 他曾无比排斥这些记忆,可最后却也是这些记忆伴着他离开。 林澈缓缓收回手,拉上被子盖在少年身上,声音脆弱的不堪一击,却又带着解脱。 “堇荀,都结束了,好好睡一觉吧……” 在那个世界,他会见到司丝,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可愿景只是愿景,现实远比空想来的痛苦。 天籁小说网 第454章 民国少帅的挡枪未婚妻86 司堇荀回到这里已经三天了,短手小脚,身体稚嫩,他回到了他六岁的时候。 刚睁开眼时,他以为自己还在那个没有她的世界,他自嘲的笑着,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不会自杀,司丝走之前让他好好活着,他不会不听她的话。 是他的身体自己走向了衰败,他是想活着的,是它自己不听话,不怨他。 身体一寸寸变冷的时候,他是雀跃的,他终于要从痛苦中解脱了。 身下一片冰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发疼,窗外的雷声‘轰隆隆’的震响,司堇荀知道他还活着。 说不失望是假的,期待再次见到她的时间又要推迟了。 不过他应该不会等太久了,他大概是真的要死了,也许就是今夜,平日里最折磨他的腿疼此刻丝毫没有异样的感觉,可能他已经没有知觉了。 司堇荀眯着眸子,躺在地上静静地等死,直到一声早不该出现的轻唤从远处传来。 “阿荀?你在里面吗?” 司堇荀呼吸一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是她!她来接他了吗?! 司堇荀立刻睁开眼睛,“我在,姐姐!我在这里!” 他就知道她一定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黑暗中,一道小巧的身影向他跑来,司堇荀试着爬起来,可他高估了他现在的状况。 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时她已经来到了他身边,她接住了他,细嫩的声音里满是责备。 她的身体是热的,软软的,是错觉吗? 司堇荀愣住了。 雷雨天,公馆里停了电,跳跃的烛光照亮了她的脸,刹那间,熟悉的场景一下子让司堇荀心中涌出个荒诞的念头。 他看着自己的手,反复确认,“姐姐……我还活着吗?” “发什么傻?你当然还活着,姐姐会保护好你的。” 当然还活着…… 还活着…… 他回到了过去? 这……是上天给他的弥补的机会吗? 忐忑和惊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狂喜,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赎罪,不会再犯那些错。 然而这并不是弥补的机会。 司堇荀自以为他带着记忆回来就可以改变一切,可蝴蝶扇动翅膀可以引发一场龙卷风,世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是帮助司丝躲过了原本的灾祸,可新的伤害随之而来。 当他看见司丝为了保护他一次次被打得体无完肤之后,他终于意识到原来他的存在就是原罪,他才是她所有厄运的源头。 高楼之上,寒风猎猎作响,司堇荀摇晃着爬过护栏,脸色有几分病态的白皙。 高楼之下就是地窖的入口,他其实早该死了的。 重来一次不过是惩罚,她曾说过原谅了他,可她到底是恨他的吧,他把他的喜怒强加在她身上,从始至终他都想着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温暖、呵护、爱…… 她把一切都给了他,便是离世前也在安慰他,是他太贪婪了。 她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所有物。 双臂张开,司堇荀抬头望天,像只即将展翅飞走的鸟儿,抬脚踏入虚空。 肉体下坠,灵魂分崩离析,殷红的血液盛开在地上,延绵流向那永不见天日的地窖。 “姐姐,要好好活着……” 这一次,没有他,她一定可以过完幸福的一生吧。 …… 【怨气值清零,世界任务完成,任务等级评判:b级,任务积分+3000,扣除道具使用积分,总积分32803,功德值+10,总功德值55,请宿主再接再厉!】 【功德值55?!】 司丝正纳闷着打算开口,923就拍着桌子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评判系统又出故障了?】 怎么可能这么高?! 他明明记得之前两个世界没碰到他家大神的! 数据之前还正常,他昨天刚看完,怎么现在突然变了! 一定是主神系统那边又死机了! 【你在那一惊一乍干什么?】 司丝被他吵到,没好气的皱起了眉,【哪不对?知道原因吗?】 923静默了一会,心里一阵抓耳挠腮,主神大大应该不会放水吧,? 他不能这么没有原则,他可是主神大大啊! 可是除了主神大大,还有谁有能力做这样的事? 【三三?你在想什么?】 【啊?!没,没什么,功德值的事我回去问问……那什么,小白眼狼重生回去是你安排的吧?】 923转移话题,他记得前两天她刚回来的时候就在道具堆里扒拉着找东西来着。 司丝‘哼’了声,继续研究积分数据,积分一下子涨那么多,是因为上次帮着923立功的额外奖励,那这个功德值…… 【司丝啊!】 见司丝蹙眉出神思索,923突然拔高声音,眨着眼睛煞有介事道,【咳哼!那个啥,你,你什么时候给傅霂呈留了封信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就在你捏着嗓子说‘哎呀~小一一,我,我是那个系统923,见到你很高兴……’的时候。】 司丝收起评分面板,学着923当时的样子,搓着小手,娇羞的不行,说完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他。 【你你你!你偷看别人隐私!你怎么这样!】 想到之后自己说了些什么,923俊脸爆红,一手指着司丝的鼻子,一手捂住胸口,往后蹦了三丈远。 【是你自己没藏好怨别人?怎么?你这么喜欢小一一?打算什么时候告白?你那台词我听着不行啊,太老套了,要不我教你两招?】 【要你管!】 923咬牙切齿,羞窘到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管好你自己吧!】 谈恋爱哪有那么多套路,要真诚!真诚! 小一一这么温柔可爱,一看就不是那些难缠的女孩子! 见923铁了心不让她插手,司丝耸肩轻笑,【好吧……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回去参加述职报告会?快去吧。】 这样她也好清净清净,总感觉这两次任务有哪里把不对劲,她得好好捋一捋。 第455章 过度章节 无境空间 八一一老远就看到了那道清冷矜贵的背影,那位大人已经回来了吗? 那阿三他是不是也…… 正愣着神,里面突然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小八,进来!” “东西拿来了?” “拿来了,先生。” 八一一把盒子交到男人手上,犹豫着,道:“先生,那位大人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又来给小阿三套话啊?小阿三人刚走,你来晚了一步,要不就见着了。” 男人似笑非笑,嘴角上翘,他穿着件纯黑的衬衫,头发自然的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更凸显了五官的立体,明明是禁欲的装束,却因为他慵懒的笑容而透出几分危险和神秘。 “错过了也没什么,听说你们这两天就要见面了?都准备好了?” 八一一低着头没说话,是准备好了,不过以923的脾气,估计不会顺利。 男人知道八一一的难处,挑了挑眉,“行吧,看在你们俩分开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也做回好人。” “你去告诉小阿三,这次那人肯定不会再出现,小东西也就嗓门大,瞧把他吓得,这回又哭了吧?” “那位大人和菟丝花,他们这次……” 八一一欲言又止,那位大人的感情之事不是能他打听的。 男人扭头看他,笑了声,戏谑道:“难得啊小八,都学会八卦了?你主人她要知道了肯定高兴。” 八一一抿唇不语,男人早习惯了他这副沉默是金的样子,“你不都猜到了?春心荡漾着呢,前几个位面的记忆恢复了大半,要没及时把他拉回来,估计都能想起来他是谁来。” 那样可就出大乱子了。 他把那人投放到菟丝花所在的位面本就不合规定,强行降智是最基本的操作,若要让那人想起一切,那还不乱了套,一个位面有一个主角就够了,那人身上的能量太强了。 早些年他还是被攻略对象的时候,那人就先他一步察觉到了系统空间的存在,不声不响的差点把前来执行攻略任务的八一一给撕了。 为防万一,菟丝花下次的任务位面,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那人过去。 太危险了。 “先生,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嗯?你说。”事情顺利解决,男人心情很好。 “您把那位大人投放到菟丝花所在的位面,是在给他们牵线搭桥吧?您早知道那位大人会喜欢上菟丝花吧?” 八一一不说话就罢了,一开口准能语出惊人。 “您又在吃醋吧?那位大人和主人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按辈分你该叫那位大人一声师祖,您不该多想的。” 作为曾经跟着主人攻略过眼前这个男人的随行系统,八一一深知他忌讳的地方,当年他就因为主人不喜欢他而发过疯,没想到都现在了他还在患得患失。 “师什么祖!看见这是什么了吗?戒指!” 被人戳中心事,男人面色一凛,指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强调,“你主人现在是我老婆!她早八百年前就不是我师父了!那家伙更不是我师祖!” 八一一眼观鼻鼻观心,是是,您上位成功了,不叫师祖也该随着主人喊声师父,怎么算人家的辈分都比您大。 ………… 923回去一趟,过了两天才回来,刚回来司丝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 司丝难得善心大发,分出了自己喜欢的零食,送到923面前。 【嗨呦,不就是个暗恋对象,都是小事,开心一点。】 这是和小一一见面了吧,啧啧,小姑娘变大老爷们,真可怜。 听到这话,923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唰的涌了出来,【你早知道了?!】 【司丝!你早知道小一一是男人了是不是!你跟谁是一路的?!呜啊啊啊啊……你怎么这样,你坑我!】 早知道小一一是他,他死都不会过去! 他就说呢,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和他心意的姑娘,原来是那个家伙给他挖的坑! 司丝猜到923会有心理落差,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她凑过去,悄咪咪地把送到923面前的零食又摸了回来,藏好后问道,【你不喜欢男的?我瞧着那小一一挺俊俏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再看看你……虽然长得颗粒无收,但你笑得五谷丰登,小模样多喜庆!】 923嘴都要气歪了,他长得喜庆?m.23sk. 这朵菟丝花眼睛是不好使吗? 他这模样要是下海当小倌,送钱的得从东海排到西海! 见923终于有点活人气了,司丝又道,【哎,我不是说你长得不好看,我的意思是你比我差点,说实话,我觉得你俩挺配的,小一一那样子身材绝对好!】 司丝竖起大拇指,一脸暧昧。 【我才不要!】923像是吞了只苍蝇。 【可是你上个位面看傅霂呈看得可起劲了,一点也不像不喜欢的样子,你都流口水了。】 司丝一脸‘我都知道,你别狡辩’的表情。 【你跟我说说呗,你和你的小一一早认识了吧?他还亲自把你的身体给送来了,你们要没点什么人家能亲自跑一趟?他是你……前男友?你们是老相好?】 去他妈的前男友! 923气得说不出话,好半晌才一字一顿,着重强调,【我再说一遍!我喜欢女人!长腿细腰,女的!】 说完,923张大嘴开始顺气,一转头就看见司丝捂着衣领,防备的看着他。 923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大吼,【不要你这样的!】 司丝‘切’了一声,嫌弃的翻了个小白眼,【我还看不上你呢。】 【对了,功德值的事你问了吗?我记得这两个位面我们也没捡到欧气包吧,怎么涨这么快?】 923还在生气,梗着脖子没好气道,【不知道,忘问了!】 司丝被他这模样逗笑了,小垃圾系统脾气还挺大啊。 【那要不你跟我说说下个位面的攻略目标?】 923脑子一团乱,气冲冲地翻出攻略信息,简明扼要,多说一个字都嫌烦。 【下个位面,一共三个攻略目标,一个影帝前男友,一个金融巨鳄,一个有权大佬,你不是喜欢有颜色的大尺度戏码吗?这次兄弟俩一起上,尺度绝对大,享受去吧你!】 话音刚落,923就一脚把司丝从主神空间踢了出去。 第456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 a国,首都c市 夜晚的城市依旧繁华喧嚣,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璀璨闪亮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 斯维尔国际酒店总统套房里,男人咬牙切齿的吼声让人脊背生寒。 “滚!” “司丝!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我上-你?” 男人毫无风度的推搡和923绝情的一脚来了个豪华联动,司丝从床上摔了下来,没有防备,一脑袋磕在了地板上。 ‘咚’的一声,眩晕袭来,司丝闷哼一声,小脸霎时皱成一团,923真是活腻了,竟然敢踢她! 司丝反应过来想找923算账,可身边却传来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察觉到危险,司丝凭着本能想要爬起来,然而她这具身体就像是陷阱了泥潭里,根本不听她指挥,她现在还没有获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这是怎么回事?! 【垃圾统!923!】 “你就这么饥-渴?”男人讥讽着缓步逼近,语调轻蔑。 923并没有给予回应,司丝心里一慌,拼尽全力睁开眼睛,什么饥渴?原主干什么了? “不是的,对不起,我,我……”颤抖的女声响起。 我什么呀! 司丝气到想要爆粗口,来来回回这么多个小世界,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人都来了,原主还没走? 司丝再次尝试控制身体,意料之中,又失败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在原主接连不断的道歉求饶声中,瞪着眼睛看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凌乱的发丝有几缕垂在额间,盖住了漆黑的眸子,相貌极佳,身姿挺拔,松垮的衬衫领口露出了大半的锁骨和肌理分明的胸膛。 不难想象,这是个轻易勾勾手指就能让人疯狂的男人。 男人嘴角带着一抹冷嘲的笑意,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急-促。 司丝心尖一跳,这模样……不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吧? 司丝正琢磨着,男人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咬着牙冷声道:“学会下药了?行啊!既然你想作践自己,我成全你!” “我不是,不要……”女人挣扎后退。 哈?!!! 什么玩意! 这是什么剧情,女霸王下药强逼良家好男人,强取不成被反杀? 不过看着不像啊…… 这男人凶神恶煞成这样,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再加上他头顶上明晃晃的顶着‘池骁’两个大字,这是只有攻略目标才会有的标记。 司丝不能接受一上来就被迫失身的狗血剧情,她从来不是个吃亏的人。 怒火从生,连带着刚才被923踢了一脚的怒气也跟着烧了起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许是因为气急攻心,司丝终于抢到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她捏紧拳头,在男人握住她脚腕的瞬间,用另一只脚踹向了男人的小腹。 司丝这一脚铆足了劲,位置又恰到好处,男人吃痛被她踢翻在地,闷哼一声后,歪在地上晕了过去。 而在这时,923断断续续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刚才出了些故障,司丝?能听到吗?】 【没出什么事吧?你那个……】 923的询问在看到房间里的画面后戛然而止,静默一瞬,923气弱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还以为会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还好这朵菟丝花的战斗力比较强,万幸赶上了。 【刚才怎么回事?!】她差点就被人强了,这个狗系统,总来这一招! 司丝怒声质问,吓得923久违的哆嗦起来,【传送过程出了点意外……不过!现在已经修正好了,你放心,绝对不会再出现刚才的状况。】 【这事之后再跟你解释,司丝啊,我先给你传送剧情吧,你看万一地上的人再爬起了……】 司丝正在气头上,【别说废话!】 【得嘞得嘞!】 923欲哭无泪,他才硬气了三分钟啊,都怪他这破脚丫子,没事踢她干什么?! 他好不容易扬眉吐气占了回上风,还没来得及享受就作没了…… 923在这边留下了悔恨的泪水,司丝那边已经慢悠悠坐下,开始接受剧情了。 这是个令人无限向往的甜宠文世界,世界女主叫厉渺渺,是首都c市厉家的团宠小千金。 厉家四代高门,从女主的太爷爷到女主的大哥厉明赫,都是a国政界响当当的风云人物,手指动一动,一个决策就能搅动整个国家,甚至于国外也会受到波及影响。 女主厉渺渺有两个哥哥,除了大哥厉明赫,还有个二哥,叫陆意白,是的,二哥随母姓陆。 女主的母亲陆芸曾是a国顶级财阀的独生女,陆芸早年十分向往国外的自由平等,于是便找了个外国男人来了场异国恋,可陆意白生下来后,甜蜜的二人世界也变了味,不过半年两人便一拍两散,各自回国。 陆芸回国后不久就被家里人安排相亲,遇到了同样离婚不久,独身一人带着儿子厉明赫的厉父,两人一见钟情,又门当户对,次年便结为夫妻,生下了厉渺渺这个宝贝爱情的结晶。 在厉家,大哥厉明赫只比二哥陆意白大了不到半年,因着父母感情很好,年龄相仿的兄弟俩相处起来并没有什么矛盾。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兄弟二人不论是兴趣爱好,还是行事手段都出奇的一致。 他们意趣相投,再加上他们有着共同宝贝疼爱的妹妹厉渺渺,常年累月下来,他们就和那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没什么两样。3sk. 兄友弟恭,他当他的政界大佬,他做他的财阀巨鳄,兄弟俩相辅相成,互帮互助,顺理成章的把家族事业推向了另一个高峰。 厉渺渺就生活在这样幸福的家庭里,被一群人呵护疼宠着长到了十八岁。 可生活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厉渺渺长大成人这年遇到了她此生的挚爱,男主池骁。 男主池骁刚过二十岁就接连斩获了国内外大小奖项,登顶影帝,此后过去五年,他更是风靡全球,成了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除此之外,池骁还是池家娱乐帝国的唯一继承人,只是这太子爷的身份从未对外公布过。 池骁的外祖父也是个在政界叱咤风云的人物,早些年因为池家夫妻公事繁忙,池骁便被送到了他外祖父那住了几年。 同在一个大院里住了那么些年,富家子弟都是一个圈子的,池骁和厉明赫兄弟俩也算是旧识。 只是池骁和陆意白从小就不对付,两人一见面就眼红,经常打得鼻青脸肿,明争暗斗,互相较劲,争抢同一件东西更是常见。 这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直到池骁初中毕业,转校搬离大院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这些事陆意白自然不会跟厉渺渺说,都是些爱玩的浪荡公子,才不能带到家里祸害他妹妹。 因而厉渺渺直到年满十八,对池骁情根深种之后,才意外得知她喜欢的池骁和自己哥哥曾有交情。 自己距离心爱之人原来那么近,厉渺渺和她的母亲陆芸一样胆大,当即便对池骁展开了攻势。 第457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2 可池骁并没有理会她,爱玩的太子爷怎么可能愿意找个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太太拴着他? 他拒绝了厉渺渺的告白,甚至还搬出了自己相恋七年的正牌女友,也就是原主。 原主曾和池骁就读同一所高中,高考结束后两人便在一起了,只是这在一起并非是因为两人之间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池骁很聪明,情商智商都很高,他从小就接触了娱乐圈里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匪夷所思的事,也磨出了一身好演技。 他很会掩饰自己,对外总是一副儒雅谦逊的模样,他生得极为出色,脾性又好,这样的他对原主来说就像是光一样的存在。 原主暗恋池骁三年,悄无声息的做尽了讨好的事。 可池骁并不知道,高考过后,原主鼓起勇气向池骁表明了心意,原主并不知道池骁的家世背景,可她也知道自己配不上这样好的他,告白只是想了去这桩心事。 可没想到,池骁竟然同意了。 池骁之所以会突然接受原主的告白,一是因为在原主来此之前他告白被拒,面子上过不去,再一个是因为他看清了原主的样貌。 原主从小就生得漂亮,可她胆小内向,又穿着朴素,因而作为考试永远是第一名的厚刘海学霸,原主从未得到过池骁的关注。 做事从不出格的乖乖女怯生生的捧着告白信站在他面前,看着原主那双犹如小鹿般澄澈的漂亮眸子,恶劣的少年一下子来了兴趣,学霸啊,他还没玩过。 于是,池骁当着前一刻刚拒绝了他告白的女生的面,欣然接受了原主的告白,而这一答应,两人的情侣关系就持续了七年。 七年里,原主一直把池骁奉为神祇,默默付出,照顾他的起居,看着他一路高升,成了万众瞩目的影帝。 可池骁并不喜欢原主,早些年他想要原主的身体,可原主还在上学,思想保守,池骁也不想强迫她失了兴致,于是就陪着她玩了一段时间柏拉图恋爱式的游戏。 后来,随着池骁在娱乐圈事业的发展,他身边一下子涌来了许多的女人,虽然有了原主这个正牌女友,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外面彩旗不倒。 环肥燕瘦,应接不暇,慢慢的,他也就把得到原主这事忘在了脑后。 池骁没有嚣张到把这些事捅到原主面前,可也从不避讳,绯闻满天飞,真真假假,十分快活。 许是因为习惯得了空就去原主那待着,亦或是没睡到不分手这事成了潜意识里的思维惯性,池骁满世界飞,可也一直没跟原主提分手。 原主多好啊,不粘人,知分寸,从不会争风吃醋和他大吵大闹,和她在一起很舒心。 不像他在外面的那些女人,每次从床上下来之后就会蹬鼻子上脸,想要拿捏住他。 池骁把这种变化归因于他和她们发生了关系,甚至还一度觉得原主也会这样。 因而他很排斥和原主发生肉体上的纠缠,最大尺度也就是亲亲抱抱,便是原主主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然而这个想法只是池骁不和原主发生关系的无数个理由中的一个,男主可以睡和他没有感情的女人,但却绝不能和前女友发生关系,算是变相的洗白和为女主守身。 再一个就是池骁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原主,他们之间开始是因为池骁见色起意,后来是他心有不甘,到最后变成习惯使然,他全程没有动过真心。 经过这么多年,原主其实早就看清了池骁花花公子的真面目,年幼的不幸,压抑的生活,不受重视的感情,接连不断的背叛,让她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可即便如此,原主也没想过要离开。 因为池骁曾经救过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 原主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出车祸去世了,一家四口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半大的拖油瓶没有人愿意抚养,她就在亲属那一声声‘扫把星’的谩骂中被送去了孤儿院。 原主是自卑的,可也是幸运的。 在孤儿院里她并没有受到什么欺负,院长妈妈也对她很好,但她小小年纪就遭遇家庭剧变,十分敏感,她害怕和人接触,独来独往,几乎没有朋友。 因而她在学校里遭人霸凌后也没人帮她。 初中毕业后,原主又遇到了那群时常欺负她的小混混,他们想要扒光她的衣服,拍摄照片发到网上。 是一个带着c市口音的少年救了她,原主当时被打的满身伤痕,血糊住了眼睛,并没有看清少年的样貌,她只记住了少年说话的语调和口吻,记了一辈子。 开学以后,原主遇到了池骁,听到他的声音认出了他,这才一发不可收拾,喜欢上了他。 可原主并不知道她认错了人,池骁是看到她被人欺负了,可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嗤笑着离开了。 池骁成名之后,原主渐渐察觉到了他的离意,她不安、害怕,她把救过她的他当成了氧气,她离不开他。 于是在几次想要献身挽留遭拒之后,她被人怂恿着给池骁下了药。 她意外怀孕,走投无路想要以此相逼,事情在圈子里传开,却也因此惹恼了池骁,原主最终被逼着堕掉了孩子。 恰逢此时,陆意白也决定帮妹妹完成心愿,得到池骁。 陆意白看池骁不爽,不愿让他祸害自家妹妹,多正常的脑回路,可偏偏所有正常人的思维都要给男女主修成正果的终极目标让路。 陆意白架不住厉渺渺的连番哭闹,再加上陆意白对他和厉明赫的势力很有自信。 池骁的皮相家世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算是不可多得的极品,不过是玩乐享受,有他们护着厉渺渺总归是吃不了亏的。 就这样,在得知池骁有了女朋友之后,陆意白把算盘打到了原主身上,不仅是他,厉明赫也是如此。 他们兄弟俩早就听说过原主想要母凭子贵的丑闻,他们本意是想要砸钱让原主主动离开,可原主生得极美,池骁从小浸淫在娱乐圈尚且对她见色起意,陆意白也不免落俗。 另外,早些年陆意白就有和池骁争抢的癖好,一时间他改变了原本的计划,强逼着把原主掳到了身边,威逼利诱,顺利逼迫原主和池骁分了手。 池骁误以为自己被原主背叛,人没睡到还丢了面子,对原主展开了一系列报复。 对于这些伤害,陆意白始终持以观望的态度,他不仅没帮忙,反而在这时把原主最痛苦的时候把她送上了厉明赫的床,漂亮的玩具谁都喜欢,好东西要和兄弟分享。 故事的结局,池骁在被分手失意之际得到了厉渺渺的关爱,两人经历了些许甜蜜的波折修成正果。 陆意白和厉明赫两兄弟在玩腻了原主之后继续寻找新的乐子,流连花丛,直到遇到真爱,变成了五好模范丈夫。 而原主,在和池骁分手的第二年,就因为接受不了发生在身上的一切而选择了自杀,她跳进了海里,埋葬在冰冷的海底。 至死,原主都不知道池骁并非是当年救下她的少年,可池骁却知道,在他们分手前夕就知道了。 可他没说,还抹去了所有的证据,他就是要以此为枷锁困住她,他要让她离不开他,他不是救她的人又怎样,他看上了她,她就该待在他身边,被他玩弄。 第458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3 在没有自保和反击的能力之前,美貌就是原罪。 剧情接收完,923身体一动不动,眼珠子却十分诚实的转到了司丝那,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甜甜的小声喊道,“司丝?” 司丝没理他,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池骁身边,面无表情的低下头,俯身拎起池骁的脚脖子就往浴室的方向走。 【啊,这……】 923吞了吞口水,完了,小花花生气了…… 923也不知道司丝是哪里来的力气,瘦弱的小身子拖着身形健硕的池骁就像是拖着条死狗。 总统套房不仅装修奢华,面积也很大,一路上,923好几次听见脑袋撞到墙角、桌子腿的闷响,923把自己代入进去,哆嗦了下,太疼了。 把人拖进浴室,池骁身上本就凌乱的衬衫撩上去大半,露出了精壮的腹肌和撩人的腰线,也衬得那不可描述之处更显眼。 司丝冷哼一声,拿起花洒,拧开冷水就淋了上去。 现在是春末,夜里还有些凉,冷水一浇上去,池骁浑身一颤,蹙眉就要醒来。 司丝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想也没想又补上一脚,不就是揍人不留印,太简单了,明一早醒来准让他疼到怀疑人生,死渣男! 池骁再次老实下来,司丝一手拿着花洒,另一只手打开了浴缸的进水阀,放满水后把人丢了进去。 就这司丝还觉得不解气,她把酒柜旁半人高的制冰机推了过来,稀里哗啦的把里面的冰块倒进浴缸,做完后拍拍小手,无辜的笑了笑。 “池骁,对不起,你别怪我,我也是为了救你。” 司丝蹲在浴缸旁边,撩了些冷水浇到池骁脸上,声音颤抖又怯懦,像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 池骁似乎听到了,拧着眉‘唔’了声,之后再不见有动静。 主神空间里的温度一直维持在人体最舒适体感温度,可923还是打了个寒噤,主神大大,救救三三,救命! 司丝把制冰机推到原位,打开制冰模式,寂静的房间里隐约可以听到些滴滴答答流水的声音。 池骁在里面泡着,司丝长吁一口气,倒在大床上,舒服的打了个滚。 这虽然是个甜宠世界,但剧情总要有些起伏才能更吸引人。 男主池骁早些年告白被拒的女生,其实是女主厉渺渺的表姐李西妍。 说是喜欢那也是高中时期的陈芝麻烂谷子,小十年过去了,池骁早把当年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可厉渺渺不这么想。 和原主分手后,他们两人翻来覆去因为这事吵了许久,当然了这不过是为了制造矛盾,推进男女主感情发展,突出他们感情真挚的手段。 “表姐啊……” 司丝思索着,女主的表姐不就是陆意白的表姐嘛,这么巧的吗? 厉渺渺和陆意白的母亲陆芸是财阀独生女,李西妍说是他俩的表姐,却也隔着几层亲缘,但他们感情很好,陆意白经常去隔壁b市,也就是原主曾经就读高中的所在地,探望李西妍。 原主是根据c市口音才误认为池骁是救她的人,毕竟当时b中的学生大多都是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有池骁一人从c市转校过来,年龄又对得上…… 她记得剧情里有一段陆意白和厉渺渺的对话,说的就是池骁初中毕业转校那年暑假,陆意白在去b市探望表姐的途中遇到了池骁,二人发生冲突,打的差点被送进医院。 陆意白想以此打消厉渺渺接近池骁的念头,却没想到厉渺渺根本不在意,反而埋怨自己的二哥太冲动。 高中开学前的暑假,c市来的少年,池骁见死不救……所以,有没有可能救了原主的人其实是陆意白? 司丝哼笑着勾起唇角,原本没什么攻击性的眸子里露出一抹危险的光芒。 认错人了啊,有意思…… 【司丝?你看是不是该把池骁从池子里捞出来了?】 浴缸里的冰已经化完了,可这是顶楼,窗户大开,呼呼的往里灌冷风。 主神空间里攻略目标生命值报警器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嘀嘀嘀’的响,923虽然也很讨厌池骁,但他要是有什么好歹,他们这任务怎么办? 司丝笑得有些吓人,923硬着头皮又喊了声,【司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再泡一会,我有分寸,死不了人。】 原主死在了冰冷的海里,池骁这才哪到哪?他也该死在海里才是。 923知道司丝还在气头上,他摸了摸鼻尖,退让道,【好吧,那你看着点时间,可别忘了。】 【嗯……对了,垃圾统,上次的绝版替身还有没有?】 司丝正在摆弄原主的手机,在923离开前,她突然问道。 三个狗男人都见色起意,之后肯定少不了要和他们干些这样那样的事,他们三个都是从女人堆里淌过来的,太脏了。 【没有!】 923一听她要绝版替身,立刻像是变了个人,头可断血可流,钱钱不能丢,这是原则! 司丝也不在意,耸了耸肩,【成吧,那我找小一一兑换,上次留了联系方式,这次正好……】 【有有有!】 司丝话还没说完,923就跳起来答应了她,老婆都吹了,还攒什么老婆本,都花光了拉到! 【那我要两个。】司丝比了个‘二’补充道。 923攥起拳头,气血翻涌,却还是咬着牙答应了,【可、以。】 ………… 池骁第二天醒来后,已经日上三竿,厚重的窗帘没拉严,露出条缝,阳光就从那钻了进来,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池骁觉得有些憋闷,重重的吸了口气,却发现鼻子像是被塞住了一般,脸颊发烫,头昏脑涨。 意识渐渐清醒,身上的痛意也愈发明显,后背疼,头也疼,哪哪都疼。 这是怎么了? 记忆回笼,池骁那双漂亮到极具侵略性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芒。 他记得昨晚司丝给他下了药,药劲很大,身体像是要炸了一样,他想成全她,她又突然不愿意了,再然后…… 第459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4 池骁捏了捏鼻梁,后面想不起来了,她好像……哭了,还哭了好久。 想起司丝前几次的暗示,池骁有些烦躁,她到底是变了,和外面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 不过是玩玩,看在她刚成年就跟了他,干净又听话的份上,他才和她在一起那么久。 她这次做的事已经触到了他的雷区,她竟想着算计他爬上他的床,也许是时候…… “池骁?你醒了吗?” 池骁正想着,房门突然打开条缝,是司丝。 她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不敢进来。 “醒了。”池骁声音很冷,因为受了凉,他的嗓音听着比平时沉了几分。 他掀开被子,伸手打开台灯,冷眼注视着门口的人。 司丝在门外犹豫了好久才敢进来,还没走到池骁身边,就听男人命令道:“把窗帘拉好。” 司丝愣了愣,慌忙点头,“好。” 这是池骁从小就有的习惯,早些年还好,他只是池家太子爷,虽然偶尔有人跟拍,却也没那么多人关注。 后来他身处娱乐圈,身后总会跟着数之不尽的摄像头,芝麻绿豆点大的事落在那些狗仔手里也能编出花来,处理起来很麻烦。 所以他习惯让自己处在密闭的环境里,进了房间就要把窗帘拉得死死的。23sk. 阳光彻底被窗帘阻隔,房间里一瞬间变得昏暗起来。 司丝挪着步子靠近床边,可池骁却翻身下床,视而不见的越过她走到落地镜前,他把睡袍脱了下来,半裸着身子检查自己的身体。 没青没肿,他的身体还和之前一样完美,所以到底为什么这么疼? 难道是吃那药的后遗症? 想到这,池骁周身的气压又低沉了几分。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司丝低着头,局促的小声解释起来,“池骁,昨晚……我没有对你做什么。” 池骁头也不回道:“我知道,这么些年下来我还不至于连这点经验都没有。” 池骁故意说这些话刺激她,他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她一直都知道,早几年她也曾因为他的绯闻跟他闹过,他是怎么解决的? 没怎么解决,晾了她两天,她自己就好了。 她很爱他,她离不开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很享受这种被她仰视的感觉,当然也不免有些瞧不起她。 确定身上没什么伤,池骁转过身去,跟司丝算账。 他身形高大,和她的娇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紧盯着她向她逼近,光裸的胸膛起伏着,压迫性极强。 在没有人的时候,他不会再刻意收敛本性,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慢和恶劣很轻易的就能把人刺伤。 司丝最害怕见到他这副模样,她本能的后退两步,可下一瞬又被他攥住手腕拉了回来。 两人的身体挨得极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身上,让她僵直身站着,动都不敢动。 “对,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池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是想要我?怎么我过来你又要躲,嗯?” 司丝立刻摇头,“我,我没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对你……” “不想要?不喜欢我了?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记得你很热情,后来怎么变了?” 司丝微怔,随即红了眼圈,颤抖着看他,不肯回答。 池骁轻笑一声,眼底没什么温度,像是要逼迫她做出回答似的问道:“司丝,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撒谎,你很喜欢我。” “喜欢哪?喜欢我亲你?” 说着,池骁俯身凑近司丝的耳边,换成c市的口音,吐着热气道:“还是喜欢我上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对他c市的口音情有独钟,每每他这样跟她提要求,她总能答应。 可这次,司丝却没有回答。 池骁仔细看着她因为伤心和窘迫而憋着泪水的眼睛,嫩生生的像是带着小钩子,清纯又妩媚。 当初他就是被她这双眼睛勾了魂,想想他曾经做过的蠢事,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到底是有些腻了,刚才他是想直接和她挑明了一拍两散的,可现在看到她这副可怜的模样,他突然又不想就这样放过她了。 分手是一定的,但在这之前,他要先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胳膊怎么回事?” 察觉到池骁的打量,司丝下意识捂住手肘,那里有一块淤青。 “不,不小心磕了下。” “哦?磕哪了?”池骁露出戏谑的笑容。 司丝咬着唇,知道他并非是在关心她的伤,他只是在等她的解释。 “昨晚,对不起,我,我不该对你做那样的事。” “嗯,然后呢。”池骁不愿听她道歉。 “然后,然后……你是公众人物,小路我又联系不上,我,我不敢私自带你出去,也不敢请医生过来,听他们说泡冷水有用,所以……” 司丝咬了咬唇瓣,“你有些重,我不小心……” “他们?”池骁捏住司丝的下巴打断了她的话,用力一抬,逼得她抬头看着他。 池骁的手劲不小,此刻更是没什么怜惜她的心思,他用力捏着,眨眼功夫司丝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就流了出来。 可池骁却视而不见,冷声质问,“他们是谁?卖给你药的人?” 司丝惊慌失措,可就是忍痛咬牙不肯回答,他们是谁呀,是你的好兄弟。 那几个和池骁称兄道弟的男人一直在暗地里觊觎着原主,他们知道原主这么做会惹恼池骁,也知道此事一出原主接下来肯定会被池骁抛弃,他们等的就是那一天。 “不说?司丝,你最近很不老实。” 池骁微眯着眸子,眼神清寒,带着警告的意味,“这次的工作又不想要了吗?想在家里一直待着?” “不是!我没有,别关着我,求你。” 司丝反应很大,瞳孔里瞬间写满了恐惧。 池骁的占有欲很强,原主毕业后他就曾提出过让她不要出去工作,或者过去给他当助理,可原主拒绝了。 原主的模样有多勾人池骁比谁都清楚,他其实想和她玩包养那套,但又怕她会变得和别的女人一样,失了玩弄的乐趣,所以也就没有强求。 但他还是会干涉她的工作,原主之前的几份工作都因他不如意被迫辞职,最长一次他曾把她困在公寓里整整半年,原主学历很高,可却找不到工作,想也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第460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5 “我没有不老实,池骁,别关着我,求你。” 司丝幽黑的眼睛里带着怯弱震颤的恐惧,她流着泪,声音像小猫儿一样,脆弱的想要让人摧毁。 池骁看着她,心中突然生出些悸动,也久违的觉得有些新奇,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出现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了。 满打满算,他和她在一起已经七年了,新鲜感褪去,外面的乐子总是无穷无尽的,渐渐的,他对她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期待。 可现在,他却突然又来了兴致。 明明怕得要死,可又强忍着,红着眼圈看他。 她现在又变成了最开始的样子,不再沉闷的没什么滋味,可能是昨晚的事吓到了她,这么看来昨晚发生的一切倒也不是件坏事。 池骁没有再逼她,他松开手,改抚向她的脸颊,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侵占意味十足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 “我怎么会关着你,你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对吗?” 司丝警惕的看着他,见他温柔的对她露出笑容,她才轻轻点了点头。 原主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现在的工作。 原主是个很矛盾的人,她自卑又胆小,却又非常向往成为开朗无畏的人。 她会喜欢池骁也有这方面的因素,池骁强大、自信,对人际交往游刃有余,他站在台上闪闪发光,是原主无比渴望,却又做不到的。 她强逼着自己做了很多努力,加班、熬夜、耗费心力和陌生人打交道,就这样,她终于坐上了小主管的位置。 那是家规模不大的外贸公司,业务量不大,也正因如此,池骁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干涉。 然而这样的工作生活并不是原主喜欢的,虽然小有成就,却也无比心累,可她又不肯放弃,她也想变得开朗,她不想一直闷着,没有亲人、朋友、同事,让池骁看不起。 原主的性格其实更适合内向型工作,除了现在的工作,她还是一家不怎么出名的小说网站的编辑。 原主在文字编辑方面很有天赋,在网文圈也算是小有名气,原主很享受坐在电脑前思考独处的时光。 但就因为池骁也是圈内的人,她本能的不想和他有太多工作上的交集,网站递交给她的小说影视化提案都被她拒绝了。 池骁控制欲太强,原主做网文编辑这事他并不知情,如果被他知道她要往影视娱乐方面发展,她一定会失去最后一点喘息的空间。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发光发热被更多人熟知,可就因为害怕,原主被迫放弃了这个机会。 司丝软糯又小心的模样将池骁心中的怒火冲散了些许,他心里微动,捏了捏她微红的脸颊,笑道:“喜欢就干着,这件事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怎么吓成这样?” 只要她在外面老老实实的,不和其他男人有过密的接触,他就不会多说什么。 至于下药这件事,即便她不说,他也能查到,不过是早点晚点的事。 眼前这只小兔子一向胆小,要是把她逼急了…… 见司丝将信未信迟疑着,池骁收敛了身上的戾气,他像在人前一样露出儒雅的一面,温情脉脉的望着她,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恩赐的感觉。 “去,我饿了,弄点吃的过来。” “好。” 听到池骁的话,司丝急忙答应,或许是被他温柔的态度安抚到,又或者是她真的很关心在意他的诉求。 看着司丝一路小跑的背影,池骁挑起眉,勾起一抹慵懒的笑。 他盯着司丝,可那根本不是看着爱人的眼神,他像是在看一件物品,满意至极又独属于他,随他拿捏的物品。 …… 池骁少年成名,问鼎影帝,通告满天飞,除非拍戏,他在一个城市至多待一两天就会离开,哪怕是他和原主交往以来就定居的小公寓,他也不常去。 每次回c市,池骁如果想见原主,就会提前给她发消息,告诉她酒店地址,让她过来。 这次也一样。 司丝给池骁准备完吃的,要离开时在门口碰到了小路,池骁的助理兼经纪人,打扮花哨又有几分娘气的精致男,年近三十,可看着却比实际年龄小不少,像个刚毕业的学生。 对于小路的性取向,原主一直持以怀疑的态度,但池骁很看重小路,原主又内向怯懦,也就没有探究。 小路并不是本地人,一个人在娱乐圈闯荡,能得到池骁这个太子爷的重用,不管是手段本事,还是业务能力都很强。 “司小姐,这就要离开了?” 在酒店看到司丝,小路并不意外,他眨着眼睛看着司丝,笑眯眯的很是和善。 司丝点了点头。 小路早习惯了司丝这副沉闷的样子,“那我派车送你,今儿个天儿太好了,晒黑就不好了。” “好。” 司丝点头应下,心中冷嘲,说什么晒黑,不过是怕她被人看到,她是池骁女朋友这事,除了圈子里亲近的人知道,外人从不知晓。 而池骁也从未把他的身世背景告诉原主,带原主见的也都是些酒肉朋友,并非他的至交好友,他从一开始就把原主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打心底里不认可原主。 “那司小姐跟我来吧,我送你去停车场。”???.23sk. 小路转身就要带路,司丝在这时突然道:“小路,我有些东西想给池骁,你能帮我转交给他吗?” 小路很想问一句她为什么不自己给,可转而想到她和池骁的关系,笑了笑,亲切道:“当然可以。” 半个小时后,小路再次回到酒店。 池骁刚从浴室出来,腰上围了条浴巾,还在滴水的发丝往后拢着,露出了额头,五官深邃,轮廓锋利。 见到小路,池骁走到酒柜边拿出一瓶红酒,漫不经心道:“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这是从司小姐那拿来的,她亲手做的芝麻丸。” 池骁瞥了一眼,执起高脚杯,并不在意,“嗯,放那吧。” 小路把盒子放在桌上,对于这个结果他一早就料到了。 这位太子爷极其傲慢,对待司丝这个正牌女友和其他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她们送来的东西,他不是分给工作人员,就是直接丢掉处理,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些跟过他的女人,有时甚至还比不上外面的粉丝,粉丝送他的东西他还会偶尔挑出几个,拍照片发到社交平台,可这些女人…… 第461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6 如小路所言,春末夏初,正午十分阳光已经有些晒人了,司丝打开公寓大门,扑面而来的就是温馨婉约的气息。 原主疲于对外交往,只有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才能短暂的做回自己。 虽然池骁不常回来,可在原主心里,这里是就是他们的家。 这些家具装修,大到沙发桌椅,小到书籍玩偶,每一样都凝聚着原主的心血与深爱。 七年前,池骁接受原主告白那一刻她有多开心,后来意识到池骁背叛的日子就有多痛苦。 她日复一日的维持着温馨的假象,然而这也不过是她自我保护的外壳。 卧室里,司丝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药瓶,那是医院开给抑郁症患者的药,已经吃了大半,很显然原主已经被病痛折磨了许久。 池骁并非没有见过原主吃药的样子,可他不在意,也没过问,他对她早就失了应付的耐心,懒得关心她的好与坏。 在公寓里扫视一周,司丝打开了电脑,登录作者后台,一条条翻看着读者评论,大多都是些鼓励支持催更的话。 因为不善与人面对面交流,原主在大学时就开始用文字记录生活,她对文字的掌控力很强,字里行间都是真挚的感情。 可后来随着池骁的背叛,原主情绪发生变化,她的文风渐渐从一开始的轻快,变得沉重压抑,这一点从评论区的留言就能看出来。 923崇拜他的主神大大,对看小说这事很是痴迷,也练就了一目十行的好本事。 日影偏西,半天过去,923看完了原主的所有作品,长叹一口气,跺着脚怒骂道:“死渣男害人不浅!” 在原主被陆意白胁迫和池骁分手后,池骁调查原主,得知了原主做网文编辑的事。 他看了一眼助理送来的文档,一声令下给原主扣上了抄袭的帽子,抄袭是网文界的大忌。 一时间,鼓励和鲜花全都变成辱骂和臭鸡蛋,原主生命里的最后一片净土也被池骁毁的一干二净。 【司丝,一定要搞死池骁这个死渣男!把他的头拧下来!啊咦咦咦咦!气死了,气死了!】 923疯了似的挥舞拳头,表情狰狞。 好好的文坛巨星就这样陨落了,要是没有池骁的迫害,原主一定能在这片领域发光发热,取得傲人的成绩,她一定能活成她期待的样子,而不是沦为玩物,受尽侮辱,葬身海底。 【司丝?你在写什么?】 没有得到司丝的回应,923伸长脖子朝司丝那望去,只见不久前还和他一起翻看原主作品的她,不知何时坐在了电脑旁,指尖飞跃,一排排文字出现在了屏幕上。 看清司丝写了些什么,923惊叹着张开了嘴。 这朵菟丝花……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惊艳技能?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好的文笔?还模仿原主模仿的那么像。 看了那么多小说,923对故事的发展相当敏感,此刻屏幕上还只不过是些简短的文字,可他却立刻明白了司丝的意图。 她在诉述原主的一生,从幼年的不幸开始,是自白,也是渴望得到救赎的悲鸣。 ………… “你到底要我跟你说几遍?厉渺渺,我不喜欢你!” “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们多接触,接触以后你就能发现我的好了,我会很多东西,我可以……” “不需要,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别再跟过来烦我!” “池骁!我不会给你添乱,我真的喜欢你,你别急着拒绝我好吗?” “厉渺渺!我有女朋友了,我们在一起七年,我很爱她,你没机会了!” “你说什么……” 不远处,池骁厌恶的拒绝和厉渺渺受伤的声音隔着墙传到陆意白耳朵里,他冷着脸,再也无法忍受自己捧在手心呵护的妹妹被人这样羞辱。 “渺渺,过来!” 陆意白从墙角走了出来,冲厉渺渺伸出手。 听到熟悉的声音,前一秒还沉浸在心痛和震惊中的女孩扑到了陆意白怀里,羞愤难当,委屈的哭了出来,“二哥!” “别哭,乖。” 陆意白心疼的安抚着妹妹,池骁看到这对兄妹,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和戏谑,一言未发,抬步就要离开。 “池骁!” 池骁越过二人的时候,陆意白叫住了他,声音森冷。 陆意白穿着身黑色的衬衫,系着领带,气质锋锐凌厉,因着有一半的西方血统,他的眼睛是澄澈的蓝色,鼻梁高挺,骨相极佳,脸部轮廓带着些西方人的硬朗,却又不失东方的柔美,在人群中分外惹眼。 “怎么?陆公子有事?”池骁顿住步子,吊儿郎当的歪头看他。 “道歉。” 空气静默一瞬,随即池骁嗤笑一声,“陆公子这话是什么道理?告白、拒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错哪了?” “我让你道歉!” 陆意白深知池骁是个爱玩的,他们圈子里的人都这样,见怪不怪,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把主意打到厉渺渺身上。 池骁没有理会陆意白,两人静静地对视,他们的身形同样高大挺拔,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即便都没说话,可其中相互拉锯的气势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本就不宽敞的走廊一时间变得狭小逼仄,厉渺渺从小就见过不少大场面,可此时也不免觉得有些压抑。 心爱的男人和自己的哥哥针锋相对,厉渺渺扯了扯陆意白的袖子,可还没等她将人劝住,池骁就先一步开口。 “陆意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专制,道歉?” 池骁瞥了一眼厉渺渺,态度极其恶劣,“做梦吧。” 他陆意白宝贝的妹妹跟他可没什么关系,上赶着倒贴的女人罢了,实在没什么意思。 第462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7 厉渺渺被陆意白带回了家,进门没多久厉明赫也回来了。 他们三兄妹并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厉渺渺在c大读大学,厉父便就近给她买了套公寓,四百来平的复式,不大不小,装修的很精美。 陆氏集团总部离公寓有段距离,可陆意白还是每天都回来,厉明赫也是,他们两个都是极疼宠妹妹的,说是照顾,其实也是变相的保护。 “怎么了?又去哪里野了?” 厉明赫换完鞋,松了松西装领口,看见陆意白嘴角的淤青,走了过来。 相较于陆意白的冲动张扬,厉明赫明显要稳重很多。 厉明赫的样貌没有陆意白那么带着攻击性,挺直的鼻梁上戴着副金丝眼镜,规矩的白衬衫,黑色的西装裤,表情温文尔雅,说话也不疾不徐,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面上斯文,内里败类。 听到厉明赫的问话,陆意白用舌尖顶了顶发青的嘴角,没好气道:“碰着个畜生。” “你也收敛点,二十六七的人了。”厉明赫没有追问,似乎早习惯了这样的事。 陆意白懒散的哼了声,厉明赫来到沙发上坐下,摘下眼镜,身体放松后仰,按着太阳穴问:“渺渺呢?” 这个点她不应该坐在客厅里看综艺吗? “楼上哭呢。”陆意白道。 “怎么回事?” 厉明赫眉头拧了起来,抬头看向陆意白,没了眼镜的遮挡,他眼中的冷意也暴露了出来。 “失恋了呗。” 陆意白憋了一肚子火,厉渺渺看上谁不行,偏偏是池骁,池骁除了那张脸还能看,哪点配得上厉渺渺? 吃里扒外的臭丫头,他给她找场子撑腰,她倒好,还生起气来给他甩脸子,回来的路上对他又是咬又是骂,这也就是他妹妹,换成别的女人早打包送去地下城了。 “她喜欢谁了?” 听到‘失恋’二字,厉明赫脸色明显的变得难看起来,薄唇紧抿,眸中泛着冷冽。 “刚才的畜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管,我去处理。” 陆意白半眯着眸子,其中尽是跃跃欲试的锋芒,他和池骁早些年的恩怨也该是时候解决一下了。 相恋七年的女朋友…… 就他池骁还能有这样的女朋友? 笑话! ………… 自那天从酒店回来又过去了七八天,这期间池骁基本上没怎么联系司丝,都是司丝主动给他发些关心的话。 ‘早点休息’,‘变天了多穿点’,‘什么时候回来’,不是什么长篇大论,因为说多了池骁会烦,以前他就曾因原主太粘人呵斥过她。???.23sk. 原主很内向,分享欲并不强,池骁口中的‘粘人’也不过是些生活日常,这些在旁人眼中情侣间最基本的交流,在池骁这也是多余的。 本身就没什么感情,自然也就没有耐心。 往上翻看聊天记录,最久的池骁隔了一周才回复,冠冕堂皇的理由,一看就是谎言。 池骁去哪了,在干什么不言而喻,难怪原主会得抑郁症,守着这样的男人是个人都会疯。 正翻看着,‘叮’的一声,手机屏幕上探出弹出条新消息提示,是池骁。 大概是前几天又来了兴趣,池骁最近的回复虽然不怎么及时,但也能敷衍的回个‘哦’字。 司丝把消息点开看了一眼,冷笑着勾起了唇,把手机扔在床上,阖眸养神。 刚闭上眼没多久,手机又响了,是小路打来的。 司丝挑了挑眉,下一瞬立刻进入状态,一改刚才的冷漠,变得小心期待起来。 “喂,小路?” “司小姐,你现在在公寓吗?” “在的,怎么了吗?” “哦,是这样的,池骁在聚会上喝多了,你在的话我现在送他过去。” “现在?” “不方便吗?” 小路那边迟疑了一瞬,似乎并未觉得凌晨过去有什么不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司丝立刻回应,“没有没有,需要我出去接一下吗?” “不用,司小姐你准备一下,我们大概再过十几分钟就过去。” 说完,小路就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倏地跳回到主屏幕,冷光照在司丝的侧脸上,再也不见刚才的柔情。 准备? 准备什么,洗干净侍寝吗? 小路如他说得那样,在十几分钟后敲响了公寓大门,他没进来,把池骁送到后就离开了。 大门关上,司丝扶着池骁往客厅走。 池骁很高,司丝大概只到他肩膀的位置,也不知他是真的喝晕了没力气,还是故意想要折腾她,他的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几乎把全部的重量都落在了她身上。 短短几步路,司丝硬是走出一身汗,她咬着牙,小心翼翼的想把人扶到沙发上,可她到底是体力有限,在松手的时候脚下打滑,身子一歪,池骁就这样跌在了沙发上。 “池骁!” 司丝的脚腕磕在了茶几腿上,疼的小脸发白,可她没顾上自己,立刻察看池骁的状况。 池骁并没有碰到哪,头倚着沙发靠背,闭着眼,脸色泛红。 他的睫毛很长,微卷着上翘,发丝凌乱,不再精致到高不可攀,也没了昔日里的恶劣,纯洁的就像个孩子。 司丝静静的看了他一会,手指无意识的抚上他的眉毛,一脸痴迷。 若有若无触碰有些痒,池骁蹙眉动了动身子,司丝猛然惊醒过来,慌乱后退,无意间碰掉了茶几上的抽纸盒。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刺耳,司丝慌忙站起身,之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不知碰到了什么的声音。 司丝进了卫生间接水,人消失在客厅的瞬间,沙发上醉的人事不省的男人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眸子里尽是清明,不见一丝迷醉。 他轻笑着,大概是被司丝刚才的反应取悦到了,心情极好。 今晚来她这里是临时起意,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来对了,哪怕只是听着动静,他也能脑补出她眨着眼睛手忙脚乱的小模样。 第463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8 晚上,池骁和几个好友攒了个局,一群非富即贵的富二代开了个包房,衣着性感的女人有的坐在男人腿上用嘴喂食,有的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扭臀辣舞,场面迷乱,毫无节制。 池骁慵懒的坐在正中央,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时不时抿一口。 身边的好友已经抱着怀里的女人亲了起来,池骁撩眼看着,欣赏着这活色生香的画面,姿态从容。 酒水辛辣,入喉有股灼烧的感觉,几个对他垂涎不已女人接连不断的向他递来暗示的目光。 若按以前他定会张开怀抱,来者不拒,都是些干净的高级货,玩玩没什么。 可他今晚却突然想起了司丝,掏出手机,上面果然有几条她傍晚发来的消息。m.23sk. 嘘寒问暖,小心克制,她一向很有分寸感,乖乖的在背后仰视着他,仅这一点,他就极其满意。 他放下酒杯,敲出几个字发送过去,想象着她收到回应后开心的样子,他不自觉笑了起来,散漫魅惑。 就是这个笑蛊惑了对面的女人,她缓步过来,跨坐在他腿上,声音甜腻,大着胆子就要亲过来,手也不老实。 事情肯定没有像之前一样发展,他今晚喝了不少酒,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去司丝那的车上。 池骁手撑着沙发靠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大概过去一两分钟,司丝端着个水盆走了出来。 听到动静,池骁又闭上了眼睛,歪着脑袋,一副沉醉不醒的样子。 司丝动作轻缓的把水盆放在地上,拧干毛巾,握住池骁的手,轻轻擦拭,她擦得很仔细,像是在对待什么宝贝一样。 她这点力度在池骁感受来就像是在挠痒,酥麻沿着脊骨蔓延至全身,被撩拨了半晚上都没什么反应的他突然来了感觉。 司丝擦完一只手又换另一只,毛巾拧来拧去,水也换了一盆,终于她的擦拭来到了他脸上。 她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池骁知道他这张脸对她的影响力,她很喜欢他,以前总会偷偷看着他出神,这次也是一样。 司丝着迷的看着他,手上的动作虽然缓慢,却也没停,毛巾温温的带着些水汽,落在身上十分舒服,她的指腹时不时会碰到他的皮肤,滑嫩温软,像极了若有若无的撩拨。 池骁身上‘轰’的一下涌出一股子热意,心跳加快,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妖精这么会勾引人。 池骁没有动,他想等司丝主动发现他的变化,可她似乎格外沉迷于他的美貌,过了好久都没发现他的异样,忍无可忍,在她擦到他领口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她作乱的小手。 司丝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醒来,她动作僵住,张着小嘴,面上浮现出一丝慌乱,手足无措,模样有些娇憨。 “池,池骁,你醒了?” 池骁捏着她的手腕,轻轻摩挲,调笑着看她,声音嘶哑性感,“你在我身上这么到处点火,我能不醒?” 池骁的眼神直白火热,看得司丝小脸‘腾’的变红,她张了张嘴,闪躲着目光不敢看他,笨拙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清纯的女人池骁不是没经历过,可却从没有哪个女人能给他这样悸动。 眼前的女人有多干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就像一张纯白的纸,随意他在上面点缀颜色,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池骁从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司丝低头正害羞着,他突然用力将她拉到他身上,然后翻身快速调转位置,将她压在下面,低头堵住她的惊呼。 “唔……池……” 事出突然,司丝被他的突袭吓到,本能的挣扎起来,池骁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往上一带,压在了头顶,低声喘息道:“别动!” 池骁的吻很是急切,像是带着惊涛骇浪,他们以前也接过吻,可有些东西好像突然之间发生了变化,就连她身上曾经十分普通的奶香味,此刻也让他无比沉迷。 她是喜欢他的,慢慢的,她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池骁放开她的手腕,低笑着吻得更用力。 司丝的手臂不自觉的搂住了他的脖子,甚至还大胆的有了回应,欲拒还迎的试探着,这让池骁罕见的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真是疯了。 他竟然会觉得自己腻了她,这样可口的软糖要是放跑了,他肯定会后悔! 池骁的心脏跳得极快,她的唇很软,哪里都软,让他爱不释手。 两人的身体交缠出了暧昧的曲线,不知不觉间,司丝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起来,断断续续的嘤啭从二人相接的唇间溢出,像一把火点燃了所有的欲望。 只是简单的亲吻已经无法满足池骁,他把她的身体圈得极紧,额头抵着她,“宝贝,带你玩些有意思的。” 说着,池骁的手掌就来到了司丝的衣领处。 可下一瞬,司丝却突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池骁不解的看着她,坏笑着问:“怎么?你想自己来?” 司丝摇了摇头,推着他的胸膛,面带娇羞,“你先起来。” “怎么了?”池骁好以整暇地看着她,出奇的有耐心。 “池骁,厨房有解酒汤,你先喝了好吗?” 池骁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欲望被打断固然不怎么舒爽,可她这副全然为他着想的样子却让他心口发软。 亲热到一半,突然关心起他身体的女人,她是头一个。 他是知道她的不安的,怕他离开她连下药这样的手段都用上了,她有多渴望得到他他很清楚,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把他的身体状况放在了第一位。 这种被人时刻放在心上的感觉,池骁很喜欢。 “怕我待会不行?宝贝,你低估我了。” 池骁抚摸着司丝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她的耳垂,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听到这话,司丝果然急了,“不是的,不喝解酒汤你明天醒来会头疼!” “不会的。”池骁轻笑着逗她,低下头又要吻她。 “不行!”司丝的态度很是坚决,她捂住自己的小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先把解酒汤喝了,我已经煮好了。” 司丝眼里闪烁着固执的光芒,态度有些强硬,池骁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张牙舞爪的,像只随时会挠人的小猫崽。 池骁心尖发烫,一时间心跳的节奏有些乱,他哼笑一声,从司丝身上起来,张开双臂,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行啊,听你的。” 第464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9 阳光透过白纱制的窗帘,房间里光线柔和。 床上,池骁睡得正熟,额前的黑发乱蓬蓬的,唇角自然勾起,模样无辜,比他醒着时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他侧着身子,紧搂着怀里的人,一条长腿压在她身上,便是睡着了也占有欲十足。 司丝动了动,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拿开,起身下床,期间弄出了些动静,可池骁并没受到影响,依旧睡得很沉。 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喝完醒酒汤,两人热吻着一路从厨房来到卧室,可也只是吻到了卧室。 在池骁打算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他晕倒了,醒酒汤里有她下的药。 她怎么会如他的愿,让他得到想要的? 今天是周末,司丝不用去上班。 起床后她走出卧室,洗漱完了又去厨房准备早餐,煮粥,煎蛋,还有池骁喜欢的培根。 几个世界下来,司丝的厨艺相比于最开始有了质的飞跃,不过一会的功夫早餐便上了桌。 可看着时钟一圈圈的往前走,早餐似乎吃不上了。 客厅里的纱质窗帘拉得很严,但阳光透过来,还是依稀可以感受到外面的好天气。 司丝在客厅又坐了一会,而后推开卧室门,走到床边,轻叫了声,“池骁?” “嗯。”池骁将醒未醒,迷糊着应了声,鼻音里带着几分慵懒。 “池骁,你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司丝轻拍了下池骁的肩膀,这一回,池骁彻底醒了,他对上司丝的眼睛,翻了个身,看向紧拉着窗帘的窗户,“几点了?” “九点半了。” 池骁眯了眯眼,眉心收紧,深吸一口气,有些不太高兴。 司丝不知道好好的他怎么又生气了,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吗?” “把我手机拿来。” 池骁并没有解释,只是冷冰冰的命令着,就好像昨晚的热情都是幻觉。 司丝很快把客厅里的手机拿了过来给他,已经没电关机了,池骁更加烦躁,把手机丢到一边,对司丝道:“把你手机拿来。” 司丝乖乖把自己的手机交了上去。 池骁接过手机,轻点两下解了锁,司丝的手机里录入了他的指纹,解锁密码是他的生日,这些年一直没变。 池骁点开通讯录,拨通小路的电话,改了今天的行程,在别人看来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三两句话说变就变。 “是有事耽搁了吗?” 池骁挂了电话,司丝上前小声关心。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空出一天时间陪你,高兴吗?” 池骁面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阴沉,他勾住司丝的下巴,声线懒散带笑。 司丝诚实的点了点头,眼底全是惊喜的笑意,“高兴。” “走吧,收拾收拾带你出去吃饭。” 池骁的心情变得极快,他这人喜怒无常,走哪都有人敬着,骨子里透着高人几等的嚣张。 池骁之所以会突然变得愉悦起来,是因为他看到了司丝的手机屏幕。 那是他的照片,前阵子刚拍的写真,还没发布,她紧巴巴的跟他要来,原来是要做屏保。 除此之外,她的通讯录也很干净,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她一直都有乖乖听话。 ………… 池骁带着司丝去了一家c市有名的私房菜馆,在去的路上,途经了游乐园。 等红绿灯的空挡,池骁看到司丝偏着头看着窗外,一脸向往。 “想去玩?” 司丝回神,眨着眼睛,软乎乎的十分乖巧,“可以吗?” 池骁笑了声,爽快道:“怎么不可以?” 司丝眼睛一亮,刚要开口感谢,池骁又补充道:“今天不行。” 周末游乐园人多,包场清场需要浪费很多时间,他还想早些回去和她做点别的事,昨天也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可能他喝了酒,又刚从f国回来,没倒过来时差。 话音未落,司丝眼里的兴奋立刻熄灭了,她抿着唇不说话,白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失落,模样莫名的有些招人疼爱。 池骁心情更好了,大手一伸,在她的那毛茸茸的发顶揉了揉,说话的语调也是少有的温柔。 “说话算话,下次带你去,待会吃完饭带你去逛商场,你衣柜里的那些衣服不怎么适合你。” 池骁没说她的衣服过时了,她那些能看上眼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他送的,过时就证明他有一段时间没管过她。 司丝这人其实挺让人琢磨不透的,她特别好满足,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要钱要珠宝,她对这些身外之物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似乎只要他能偶尔出现在她身边就可以了。 他对女人一向大方,钱货两讫,心安理得,可他给司丝的钱,她却基本上没怎么花过,除了他送的那些奢侈品,她从没自己添置过别的。 他送的衣服也是,衣柜里有好些连吊牌都没拆,倒是旁边那些地摊货经常能得到她的临幸。 池骁没多想,反正迟早要分手,她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不过既然决定要好好享用她,还是要把她打扮的合他心意。 …… 池骁一个电话打过去,私房菜馆就备好了包厢,大概一个小时过后,外面的人还在排队,两人已经吃好出来了。 池骁如他所说的那样带着司丝去了c市的奢侈品购物中心,这家购物中心由陆家控股,池家参股,聚集了众多国际一线品牌,曾创下单日销售额破十亿的奇迹,是名副其实的超级购物中心。 身为池家的太子爷,池骁对这里自然是熟门熟路,他拉着司丝在高端女装区穿梭,没有挑选试穿一说,进门报上尺码,然后就‘这排,那排,还有那儿’送去哪哪哪。 一通操作看得司丝很迷惑,这种事打通电话不就行了吗?犯得着把她也拎出来? 司丝心里嘲讽着十分不爽,可面上却是小白花的模样,傻兮兮的像个随时都可以被人摆弄的小木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从来到这开始司丝就没怎么开口说话,身边安安静静的,池骁一时有些不太适应,往常跟他一起来这的女人,哪个不是叽叽喳喳要这要那的。 他搂着司丝的腰猛地把她往怀里一带,在她受惊抬头的瞬间,垂眸看着她笑道:“怎么了?有哪里不喜欢吗?” “不喜欢直接跟她们说就好。” 说着,池骁就指着路过的店员,“你,过来……” “不是的!池骁,不用让她过来!” 司丝立刻制止,看着店员带着完美的职业微笑过来,司丝如临大敌。 原主的经济条件根本不允许她来这样的地方,她也不想来,胆小的她只想守好自己的方寸之地,虽然在工作上原主强逼着自己取得了些许成功,可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想和生人接触。 “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暂时不用,谢谢你。” 司丝僵笑着,礼貌的拒绝,可对方并没有离开,而是请示性的看向池骁。 感受到司丝的紧张,池骁也有些意外,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长进? 好好的逛个街,池骁是想取悦他怀里的小东西,并不想找不痛快,他冲店员摆了摆手,“下去吧,没什么事。” 店员微笑着点头离开,池骁环着司丝的肩膀,安抚的上下抚摸了几下,“不喜欢跟我来这种地方?” 司丝点头,而后又迅速摇了摇头,“池骁,不用花那么多钱的,我穿不了那么多衣服。” “是这样吗?”池骁略带审视的看着她,开玩笑似的询问。 “嗯,我的衣服够穿了,这么多我十年也穿不完。” 被司丝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池骁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可是赚钱给你花我很开心。” “不要乱花,你赚钱不容易。”司丝不赞同道。 池骁并没有跟她挑明他的家世背景,在她眼里他只是个运气好些的演员,她只看到他是怎样的繁忙辛苦,并不知道这些钱在他眼里是怎样的无关痛痒。 就是外面随便哪个跟过他的女人,都比她得到的多。 “司丝,你不喜欢我给你花钱,那你喜欢什么?” 这一点池骁一直想不通,他在外面的风流韵事从没瞒着她,她有享受被背叛的怪癖?还是喜欢他巨星影帝的身份? 不对,她从高中时就喜欢他了。 那时他和其他的男生没什么区别,他外公为了让他体验生活,冻结了他的银行卡,他一样要去兼职,没有出色的背景,也没有优秀的学习成绩,可她还是喜欢他。 那她是喜欢他这张脸? 喜欢他的脸不就是喜欢他这个人。 池骁理所当然的想着,他看着司丝,求证似的又问了一遍,“告诉我,你喜欢我哪里?” 司丝定定地看着他,池骁也很有耐心的等着她回答。 “池骁,我不喜欢你的钱,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地位,你的长相,只是因为你是池骁,所以我喜欢你。” 池骁曾救过她,在她心中他曾是个光芒万丈的少年,所以她喜欢过他。 司丝的回答虽然和池骁想的有些出入,可也算是间接证实了他的想法,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子雀跃和得意,她就是喜欢他这个人。 司丝的回答如果换个人来说,池骁可能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可司丝不一样。 她是知道他的私生活的,他对她也不怎么好,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想过要离开他,她就是喜欢他,无法自拔。23sk. 她这么喜欢他,他还想着把她踢开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池骁难得有些几分慈悲之心。 她不喜欢钱,也不追名逐利,就这么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干净又体贴。 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宝贝。 她又不会碍着他什么,左右不过是分给她些时间,她这么容易满足,和她在一起他也很享受。 所以就这样一直下去好像也不错。 池骁如是想着,不过半天功夫他的想法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让她留在他身边吧。 他笑着伸手,捧起司丝的脸颊,轻吻向她的唇角,宠溺道:“不喜欢来这,那我们就回家。” ………… 池骁和司丝所在的位置是四楼。 六楼,正对着他们,陆意白抚着栏杆,拧眉紧盯着楼下二人并肩离开的背影,湛蓝的眸子里满是危险的寒芒。 上周在h市见到池骁的时候,他怀里搂着的还不是这个,虽然陆意白没有看清司丝的脸,可光看背影也知道不是一个人。 陆意白身边的女人从没断过,在猎艳这块也是个老手,池骁这次带出来的这个,身段明显要比上次那个好太多,气质也不一样,小家碧玉的类型。 池骁这是吃咸的吃齁了换口味了? 就他这样的作风还有女人能待在他身边七年? 他们这些人对女人都很大方,一年半载就捞够本了,哪个女人会蠢成这样委屈自己? 池骁他就不是个长情的人,在他身上耗着就是浪费青春。 陆意白从没听说池骁有女朋友这事,也理所当然的不相信,在他看来池骁说的话不过是为了羞辱厉渺渺。 可即便如此,陆意白还是派人去查了这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呆头鹅也不一定不存在。 池骁的背影渐渐消失,陆意白收回视线,他迈步离开,身后的一大片西装精英人士也随即跟了上去。 …… 陆意白没想到打脸的时刻来的这样快。 当有关司丝的资料送到他面前时,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他们竟然真的从高中毕业那年就在一起了,这件事简直刷新了陆意白对池骁的认知。 池骁从未把他这个女朋友暴露在人前,是真的宝贝极了,还是就只想玩玩? 玩玩的话,七年未免也太久了。 这么想来,就只能是另外一种可能了。 陆意白脑子有些乱,一时不太明白那个女人图什么。 池骁在外面疯玩肯定是真的,图感情?谁家恋爱谈成这样? 图钱?可那女人在个小外贸公司上班,挤在个小公寓里,穷的叮当响。 要什么什么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看着半身证件照上表情有些呆板的女人,陆意白头一次对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女人产生了好奇。 第465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0 陆意白加班从公司回来,刚进门就听见了厉渺渺咋咋呼呼的哭声,他大哥厉明赫就在边上看着,脸色阴沉,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m.23sk. “怎么了这是?” 陆意白有些头疼,直觉又是前阵子关于池骁那事,这段时间厉渺渺就没消停过。 厉渺渺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可爱的时候是真招人喜欢,可作起妖来,也是真的让人头疼。 平日里他和厉明赫都舍不得对她说句重话,可也难免会有出现意外的时候。 “二哥!” 一见陆意白回来,厉渺渺就像个小炮仗似的冲了过来,撞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哭诉道:“二哥,大哥他吼我!” 陆意白撩眼看了一眼厉明赫,对方紧抿着唇,以往总是儒雅带笑的面容紧绷着,脸色铁青。 陆意白了然,是那事跑不了了。 他拍了拍厉渺渺的后背,安抚道:“你先上楼,我教训他。” “二哥,池骁他真不是那样的人!” 厉渺渺因着思维惯性为池骁辩解,陆意白拎着她的衣领把她从他身上拨开,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有些许严厉。 “厉渺渺,这事我们之后再讨论。” 厉渺渺没想到陆意白是这样的反应,她梗着脖子,小手叉腰,“陆意白!你也这样!我告诉你,池骁他绝对不可能有女朋友,我找他朋友打听清楚了,没有!他没有女朋友!” 厉渺渺对着陆意白就是一通吼,说完蹬蹬上楼,跑到拐角处撞到个女佣,将人家怀里抱着的床单弄到了地上,厉渺渺愣了一瞬,想道歉又说不出口,最后赌气一样,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看着厉渺渺冒失的样子,厉明赫烦躁的深吸一口气,他松开领带,解开领口的纽扣,直到露出了里面的锁骨和大片肌肤才觉得顺过点气来。 “这事你查的怎么样?”厉明赫寒着脸问。 陆意白脱了西装外套,随手往沙发靠背上一扔,慢条斯理的坐下,“确实有。” 厉明赫闻言没有说话,可那金丝眼镜下皱紧的眉心却暴露了他的想法。 “觉得不可思议吧,我跟你一样的感觉。” 陆意白双臂张开倚着靠背,修长的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嗤笑道:“竟然会有女人能和池骁那玩意儿交往了七年,呵,也是有点意思。” 陆意白一脸玩味,那女人的照片他看了,好看是好看,但也没什么特别的,甚至还没有他那天在购物中心看到的那个女人有韵味,池骁喜欢木讷的? 怎么看都不像,还是说那女人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过人之处? 真不明白他们怎么可能会在一起那么长时间。 陆意白哪里知道,他手上拿着的证件照,是池骁特地找人给司丝拍的,怎么丑怎么修,防的就是他这样见了照片不怀好意的人。 厉明赫知道陆意白从小就和池骁不对付,他们两个怎么斗都行,但绝不能牵扯到厉渺渺。 “真有女朋友了你就劝着点渺渺,别纵着她胡来,池骁不是什么好人。” 陆意白散漫的哼了声,“放心吧,我有分寸。” 这天过后,陆意白便把池骁有女朋友的证据送到了厉渺渺面前,厉渺渺看完当场就哭了,歇斯底里的把司丝的资料照片撕了个稀巴烂。 厉渺渺做事一向是雷声大雨点小,陆意白本以为她在得知池骁有女朋友之后会消停下来,可谁知她竟然闹起了自杀。 这事还要从厉渺渺撕完资料那天说起,那天从公寓跑出去之后,厉渺渺二话没说就冲去了池家的娱乐公司,她找到池骁的经纪人小路,威逼利诱想让小路说出池骁的下落。 小路哪肯啊,为难的不行,恰好这时池骁从外面赶完通告回来,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结果可想而知,厉渺渺又被人羞辱了一顿,这事一堆人看着,隔天还闹到了陆意白那。 陆意白这辈子就没丢过这种人,于是一气之下把厉渺渺关了起来,学校也给她请了假,哪也不准去,想以此让她好好反省。 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厉渺渺又是绝食,又是撒娇卖惨,无所不用其极,她想让陆意白放她出去,可陆意白铁了心要给她个教训,就连惯常会对她心软的厉明赫也没管她。 这天早上,女佣照常送早餐上去,刚推开门就看见厉渺渺割了手腕要自杀。 厉渺渺鬼精得很,听见了动静才动刀子,对着手腕子轻划了一下,破了点皮,送去医院连针都不用缝,不过这倒给了陆意白和厉明赫一个警醒。 厉渺渺不得到池骁绝对不会罢手。 隔着病房大门,同样身居高位的兄弟二人冷着脸站在外面,听见了里面正在处理伤口的厉渺渺高声叫喊。 “厉明赫!陆意白!你们两个给我听着!” “池骁有女朋友了以后也能分手,他们又没结婚!就是结婚了还能离呢!我这辈子非他不嫁,我就是喜欢他!” “我就要等着他!你们关着我也没用!” 陆意白被厉渺渺气得肺管子发疼,厉明赫的脸色同样难看,他们就没见过这么不知羞的女人。 “池骁那边是什么情况?” 厉明赫眉头紧锁,神情阴翳的让路过的小护士连偷瞄一眼都不敢。 “什么情况?有女朋友能是什么情况。” “把那个女人弄走。”厉明赫克制着怒意,生硬的压低嗓音说道。 陆意白抱臂倚着墙,看向厉明赫,“你是这么想的?” “你不是这么想的?”厉明赫反问。 “呵,想一块去了,咱们渺渺可不能做那人人喊打的小三。” 所以那个什么女朋友只能让道了。 第466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1 那天从购物中心回来,池骁本打算把司丝往床上带的,两人吃了烛光晚餐,气氛情调都到位了,可好巧不巧的小路打来了电话,说是之前的艺人合约出了问题,让池骁赶紧过去。 池骁这一两年已经开始接管娱乐公司的事务了,他爸不在国内,出了事只能他去解决,他没跟司丝说明原因,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就从公寓离开。 池骁这一走,和司丝又是将近半个月没有见面,不过他们每晚都有视频通话,亲密度较之从前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感情顺畅,池骁最近的心情很好,表现在外就是特别好说话,该被炒鱿鱼的人保住了饭碗,赶通告时遇到事也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这一变化,就连小路也觉得十分神奇。 这天傍晚,刚下飞机,池骁就往司丝的公寓赶,这么久没见,池骁有些急切,为此他连好友的聚会都推了,也没提前和司丝打招呼,就这么直奔而去。 池骁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思念她,他很少会有这种感觉,想抱着一个人亲,想和她腻在一起,想和她融为一体。 他把这件事归因于太久没碰女人,他素了半个多月,边上连个雌性动物都没有。 这期间倒是有几个想往他边上凑来着,但只要一想到司丝红着眼睛看他的表情,池骁就觉得那些庸脂俗粉实在是过于乏味。 他之前怎么就把司丝扔在这晾了这么久?白白浪费了那么多享受的机会。 池骁赶到公寓的时候,司丝人还没回来,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这时候还不回来是又加班了? 兴冲冲跑来没见到人,池骁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心中也有了些怨气。 待在家里多好,还有人天生喜欢在外奔波劳累? 又挣不了几个钱,有什么好干的,回家老实等着他不舒坦? 不过这话池骁也就是想想,说多了她又该害怕了,他实在不明白,他又不会亏待了她,她至于吓成那样吗? 池骁把自己的行李往沙发边一放,接着就轻车熟路的进了浴室。 晶莹的水珠淋在身上,沿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蜿蜒而下,朦胧的水汽中,池骁那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分外性感。 壁龛上,摆着几个瓶瓶罐罐,有他的,也有她的,看着分外和谐。 池骁顺手拿起属于自己的那瓶蓝色沐浴露,看了一会又放了回去,拿起了那瓶粉色的,嘴角翘得老高。 洗完澡,司丝还没回来,池骁裹着浴袍走进厨房。 他本想拿瓶酒出来的,可看着冰箱门上瞪着俩眼睛的红色牛奶罐子,他鬼使神差的拿了一罐出来,直到在客厅里坐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池骁把那罐还没他巴掌一半大的牛奶摆在茶几上,没喝,就这么看着,像是在和罐子上的小人较劲,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池骁大概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歪了歪脑袋,哼笑一声,往后仰倒,看着天花板,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太无聊了,怎么还没回来? 池骁闭上眼睛,想着晚上可能发生的事,又笑了起来,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片刻之后,也不知他又联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坐直身子,拎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 还差点感觉,怎么和她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样,差点什么来着…… 池骁思索着,不经意间又和那罐牛奶对上了眼,他挑了下眉,‘嘶’了声,把牛奶拿了过来。 池骁拿着牛奶罐子在手里把玩着,指骨修长,肌肤白皙如玉,红白相撞,十分养眼。 紧接着,他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动作优雅的拉开拉环,慢悠悠的送到唇边,像品酒一样轻抿了一口。 他眼睛一亮,嗯,味道还不错。 接着又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原来她喜欢这些小孩喜欢的玩意儿,真是个软乎乎的小女孩。 这么想着,池骁又起身去了厨房。 司丝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她手里拎着刚从超市买来的食材,一进门就看见池骁翘着腿,像个大爷一样坐在那,茶几上摆了一排喝光了的牛奶罐子。 “你这是……” “你还知道回来?”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池骁才不知道谦让是什么东西,走过去堵在司丝面前,眯着眸子,佯装恼怒,“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等了你一晚上。” 司丝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也才八点而已,哪里就是一晚上了。 “抱歉啊,家里菜吃完了,去了趟超市。” 司丝把手里的袋子往前送了送,抱歉的笑着,“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怎么?这是不想我过来?半个月不见了你就这个态度。” 池骁变了脸色,声音有些发凉。 司丝立刻摇头,着急解释道:“怎么会!我这不是太高兴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池骁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很是傲娇,“没看出来你哪里高兴。” “真的高兴!” 说着,司丝就绕到他面前,扶着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吻向池骁的薄唇,“池骁,我好想你。” 蜻蜓点水一般,亲完她就抱着他,红扑扑的小脸蹭着他的胸口,她这副全身心依赖他的模样瞬间打散了池骁心里本就不多的怨气。 他笑了起来,而后又欲盖弥彰的干咳一声,把不受控制的嘴角压了下去,沉声道:“我饿死了,去弄点吃的。” “好,你想吃什么?”天籁小说网 司丝仰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里带着水光,潋滟缱绻,爱意尽显。 池骁被她瞧得脸突然有些发烫,下意识抬手扣住她的额头,把人推开,“随便。” 司丝‘噗嗤’一笑,转身接过袋子,进了厨房,留下池骁一个人在原地懊恼的不行。 刚才说完‘随便’他就后悔了,她问他吃什么? 当然是吃她。 他脑子秀逗了吗?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 从前都是他撩拨别人,怎么到了她这就调换过来了? 池骁走到沙发边坐下,听着厨房里传来了切菜的声音,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这张破嘴! 茶几上,成排站立的大眼牛奶罐依旧正对着他,咧着嘴似乎在调侃他。 刹那间,一股子血气冲上脑门,池骁越发懊恼,咬牙切齿的把罐子一股脑全都丢进了垃圾桶。 待会吃完饭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一顿! 第467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2 然而这次,池骁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 饭还没上桌,池骁就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怪味,是红糖姜茶。 好好的谁喝这玩意儿,只那一瞬间,池骁就知道他今晚的福利没有了。 不过池骁倒也没觉得有多可惜,以后有的是机会。 看着厨房里转来转去的身影,暖色的灯光,穿着白色蝴蝶结围裙的她,池骁突然有了种安宁的感觉,比起外面灯光闪烁、烟酒弥漫的喧嚣,这一刻格外让他放松。 知道今晚不可以,池骁也没有自己找不痛快,他规规矩矩的没动她,吃完饭就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综艺。 早在司丝做饭那会,池骁就去屋里换了件居家服,纯棉材质,普通的款式,蜕去了华丽的外壳,他好像不再是那个荧幕上被闪光灯包围的巨星影帝了。 他支着脑袋斜靠在那,刘海乖顺的落在额头上,纯净柔和,像个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少年,唯一突兀的是他看着电视的眼神,眼尾带着丝缕不近人情的冷意,透露着资本家的精明。 池骁现在看的综艺里的几个人气颇高的小明星,是他最近新签的,唱跳俱佳,综艺感也很强,好好包装包装,过阵子就能变成日进斗金的摇钱树。 池骁当年进娱乐圈的原因一个是他年少叛逆,想要证明自己不靠任何人也能走到顶峰,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再一个就是他老子就他一个儿子,他迟早要接下这片江山,早些熟悉业务并没有什么坏处。 进入水中才能学会游泳,不跳进这个大染缸搅和搅和,是不会有真切的认知的,不过就目前来看,他也差不多改想想退圈的事了,玩够了,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综艺节目里的画面十分滑稽,配合着应景的bgm,很容易让人捧腹大笑,司丝就是这时候过来的,不过她和池骁都没笑就是了。 司丝一过来,池骁就翻身坐了起来,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司丝坐过来。 司丝愣了愣,站着没动,池骁看着她,笑着问道:“傻站那干嘛?过来啊。” 司丝‘嗯’了声乖乖过去,她捧着个盒子,里面装着她昨天刚做的芝麻丸,池骁看着觉得有些眼熟,总觉得这个包装在哪里见过。 “这什么呀?”池骁捞过来一枚,剥开送进嘴里,“芝麻丸?味道挺不错的,你做的?” “唔,还有果酱夹心呢,头一回吃这样的,下回多做点给我送去。” 池骁品尝着唇齿间的美味,醇香可口,甜而不腻,他还从不知道司丝有这好手艺。 想到这,池骁不仅再次后悔起来,前些年他到底在干什么,好歹也交往了七年,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跟头一回认识她似的。 就这么个可心又乖巧的小女人,娶回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和她结婚什么的太不现实了,他们之间差距太大,就她这性子养在外面还可以。 多年之后,池骁再次回想起此时的想法,早已悔恨欲绝,如果可以回到初见她的时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救下她,将她圈进他怀里好好保护,他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不会再给别人接近她的机会,也绝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怎么不说话?” 司丝一直不吭声,池骁狐疑着看向她,揽过她的肩膀带进怀里,开着玩笑道:“你不会是不想给我做吧?我可是你男朋友,不会这点好处都没有吧?” 司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低声问道:“池骁,你之前……真的没吃过这种芝麻丸吗?” 池骁笑着,“骗你干嘛?这口味挺少见的,你跟谁学的?” “哎,不对啊,你怎么这个反应?你不会真不想给我做吧?” 池骁将她放开,半眯着眸子逼视着看她,语气有些强硬,大有她不愿意,就强按着她给他做的架势。 司丝摇了摇头,快速掩去眼底的失望和痛意,笑了起来,“逗你的,明天就给你做。” 池骁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或者说他忽略她的感受已经成了习惯。 得了满意的答案,他又把人带进怀里,捏了捏她的耳垂,“这还差不多。” …… 另一边,时间回到司丝傍晚还没下班那会。 陆意白把车停稳在司丝工作的外贸公司门口,随手翻看着司丝的资料,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父母双亡,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成绩优异,外贸公司小主管,每月工资到手只有一万五,在c市这样的国际一线城市,也就只能满足日常生活的基本花销。 可就是这样的收入,却有一笔每个月三万的固定支出,收款方:东阳孤儿院,她小时候待过的孤儿院。 资料显示,司丝就只是个小主管,没有额外收入的她哪来的钱汇出去? 答案可想而知,怪不得她和池骁在一起那么久却还是这么拮据,敢情是都投到孤儿院里去了。 这家孤儿院,陆意白听说过,在b市算是小有名气,他小时候去探望他表姐时还去过。 孤儿院里设施齐全,院长人很好,并没有其他孤儿院里的丑闻,不过这几年资助者越来越少,倒是越来越不景气了。 厉明赫最近经手的土地开发案好像就把这家孤儿院划了进去,想来过阵子也就拆了。 拆除、安置,一来一去肯定要花不少钱,这样下去她一定很缺钱吧,这么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她缺钱,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钱。23sk. 她能为了钱委屈自己忍受池骁的背叛,也一定能因为钱离开池骁,如此说来,他还是帮了她的恩人呢。 陆意白嘲弄着勾了勾唇,听说前阵子她还给池骁下了药,想来是知道自己要失宠了,想要母凭子贵。 就这样的女人还敢占着池骁女朋友的位子? 虽然他看不上池骁,但谁让他家的小祖宗瞧上了,不过就是玩玩,有他和厉明赫护着,哪怕是池骁,也只能是被占便宜的那个。 说起占便宜,陆意白又不免鄙夷起来,池骁也是够小气的,好歹也是交往了七年的女朋友,一个月那么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这要是跟了他,怎么不得衣衫褴褛的来,穿金带银的走…… 陆意白并不知道司丝汇给孤儿院的钱其实并非是从池骁那得来的,那都是她辛苦赚来的稿酬。 从两人恋爱那天起,她就从未要过池骁一分钱,池骁给过她很多钱,可她却倔强的一分没动。 开始时,她想省钱为二人的将来打算,后来她看清了池骁的真面目,自知两人不会有好结果,便觉得自己没资格也没理由花池骁的钱,她和池骁在一起图的从来都不是他的钱。 第468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3 光线渐渐变暗,天边那犹如火烧般的红云不知何时被黑暗吞噬,只剩一道残影昭示着夜晚的到来。 陆意白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他看了眼手表,氤氲着烦躁和不耐的双眸再次瞥向公司出口处。 不会刚才没注意人已经走了吧? 陆意白蹙了蹙眉,烦闷的推开车门,打算上去看看,快点把支票交给她,麻溜走人,省得拖久了厉渺渺那个磨人精又闹出幺蛾子。 陆意白阔步朝出口走去,就在这时,一道靓丽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穿着身职业装,白衬衫,黑色长裤,头发被抓夹拢住束在脑后,晚风拂过面颊,她轻轻抬手将微乱的发丝抚至耳后,温柔如水。 明明是最常见的打扮,却被她穿出了超然脱俗的韵味。 因为是傍晚,距离又太远,陆意白没有看清司丝的表情,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认出了她,肤如凝脂,洁白如玉,顾盼生姿…… 脑袋里一瞬间冒出了一大堆形容词,却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在他眼中的样子。 陆意白僵站在马路对面,一时间忘记了他今天来这的目的。 他就这么愣愣的看着,耳边尽是聒噪的鸣笛声,可他却恍若未闻,直到司丝人已经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 他迅速返回到车边,越过车窗把资料拿出来,他看了眼司丝的背影,又低头看向照片上,立刻变了脸色,这他妈是一个人?! 这也就五分像,亏的他眼睛好使,又找对了地方堵她,这要换个近视眼过来,铁定认不出来。 等等…… 陆意白看着司丝的背影出神,眉头拧得更紧。 他怎么越看越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陆意白定睛看着,夜里有些凉,司丝把原本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穿在了身上,就这一瞬间,陆意白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不是池骁前阵子在购物中心搂着的那个?! 绝对是她! 这个身段,这种尤物,他一定不会认错! ………… 时值周末,池骁这次可以休息两天,他腾出一天,原本打算和司丝在床上腻歪着。 现在那事做不了,司丝手头上也还有些没做完的工作,于是池骁便也跟着拿出了下部戏的剧本,研读了起来。 外面天气很好,书房里静悄悄的,偶尔会传来几声司丝敲键盘的声音,池骁剑眉拧在一起,语气里有几分不耐,“你什么时候忙完?” “吵到你了吗?就快了,完成这份企划书就好了,我小点声。” 司丝抱歉的冲池骁眨了眨眼睛,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极了见到了恶狼的小兔子,圆溜溜的眼睛清澈见底,让人不忍心对她说一句不好的话。 池骁心跳一顿,喉结微微滚动,郁气消退了大半,“没有,就问问,你忙你的。” “……好。” 司丝没放在心上,再次投入工作中,不多时又抬起头,见池骁还在看她,她想了想,指着旁边的书架,“你行李箱里的剧本我给你收到那了,还有之前那些也在那。” “我知道,我自己会找,不用管我。” 虽是这么说着,池骁却是再也没了研读剧本的兴致,真是要疯了,他怎么会变得这么饥渴? 只是这么看着,他就能脑补出抱着她亲热时的画面,前几次她意乱情迷的样子诱人的让他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欺负她,折磨她。 他把手里的剧本收了起来,强逼着自己转移视线,可没过多久,他又不由自主的朝司丝的方向看了过去。 池骁心烦意乱,脑子里像是住了一窝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司丝的名字。 他走到司丝刚才指的书架旁,想找几本有意思的剧本转一下注意力,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一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书。 《基本剧作法》,书如其名,经典编剧教程。 池骁眉峰微挑,他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把这本书带到了这里。 作为行业入门级的书籍,这书他早几年就看过了,那时他和司丝还没搬来这里,自然不可能把书带来。 池骁疑惑着把这本《基本剧作法》拿了出来,想着自己该不会年纪轻轻就健忘了吧。 掀开之后,他才发现他没记错,这本书不是他的,是司丝的。 书里做了许多标记,还有些感慨和心得体会,字迹娟秀,像她给人的感觉一样,不争不抢,没有攻击性。 池骁随手翻看着,指尖抚摸着上面有些褪色的字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还看这样的书呢?想做编剧?” 听到这话,司丝凝眸望去,看清他手里的书,她瞳孔轻颤,语调略显僵硬,“没有,随便看看。” “是嘛,兴趣挺广泛的。”池骁知道她在撒谎,却没拆穿。 这一次,他捕捉到了司丝脸上的慌乱,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却足以让他发散思维,心情愉悦。 她怎么就那么喜欢他? 她看这书是为了多了解他,寻找和他交流的共同话题吧,不然以她这几次从事的工作,无论如何也用不到这类书籍。 上面标注这么详尽,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 池骁心里甜滋滋的,愈发觉得把她留在身边的决定没有错。 这一次,时不时偷瞄过来的人变成了司丝,她似乎很紧张,之前的镇静沉着都不见了踪影。 池骁很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无非是被他看破了她偷偷关注,想要靠近他的小心思,一时下不了台又没法解释罢了。 怎么就这么可爱? 第469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4 她怎么就这么可爱? 池骁笑了起来,心里的欢喜无处安放,全都摆在了脸上。 又是一次偷瞄被逮到,司丝满脸局促,快速低下头,耳边男人愉悦的闷笑和主神空间里好感度升高的提示音同时响起。 司丝强逼着自己投入工作,再也没有抬过头,池骁看了一会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手里的书籍上。 时隔多年再看这本书,许多感悟都和当初不一样了,比之年少轻狂时他少了锋芒毕露的狂妄,他虽然依旧强势,却也多了些处世的圆滑。 池骁静静翻看着,偶然间瞥到了旁边的手写小注,细细品读之后他眼前忽而一亮,继而不可置信的看向司丝。 他没想到他如今的想法会和她早些年留下的只言片语不谋而合,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就像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知音,亲切、肯定,又富有力量,让他乱了心绪。 池骁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他身边会时刻充斥着有意无意的讨好和设计。 可司丝不可能,且不说这些标注已经有些年头了,那时他根本就不认可这些观点,他看了只会笑她太过保守。 单就她的性格,她就不是个会做这些事的人。 除却之前下药那次,她从没算计着要求什么,他是喜欢她这副皮囊的,不然也不会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 和外面的女人相比,她已经拥有了得到他的筹码,可她不会用,她没有心机,就像张白纸,不会曲意逢迎,更不懂如何讨好男人。 就这样的她,怎么会设计让他看到这些? 司丝不知他心中所想,依旧低头认真工作。 池骁突然有种感觉,她的所思所想会是他向往的,他就像个在路上奔跑的人,而她已经先他一步到达了终点。 都说男人认真工作时的样子最迷人,女人其实也是一样的。 她挺着小腰杆坐在那,绵绵白皙莹润的脸蛋上明明写满了专注和严肃,可偏又被她粉嫩嘟起的唇瓣冲散了古板,又纯又欲,是池骁以前从未见过的样子。 池骁根本看不到他此刻的眸光有多么灼热,黑眸暗沉,像是要把目光所及之处的女人吞噬掉。 司丝就这样如坐针毡的,在池骁的注视下完成了剩下的工作,直到她合上电脑,抬眸看过去,池骁才如梦初醒,欲盖弥彰的拿起被他冷落许久的剧本,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喝点水再看吧。” 司丝端着茶杯走了过来,顺手把桌子上的书收走,可还没等她转过身去,池骁就叫住了她,“那本书可以借我看两天吗?” 这是池骁第一次询问司丝的意见,语气略显生硬,表情也有些别扭。 司丝愣着没回答,似乎极不适应这样的他,又或是在思考他这样做的目的。 池骁心中莫名一慌,尴尬从心底钻了出来,他再次变回之前蛮横的样子,把书从她手里抢了过来,“之后再买本新的给你。” 池骁就这样强势的做下了决定,司丝手上一空,最终也没说什么,表情不变,淡淡的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都行,随你。” 池骁的回答因为司丝的顺从而变得十分爽快,她没反驳不就是同意了,同意了不就是送给他了,送给他就证明她也是开心的,毕竟她那么喜欢他,非他不可。 池骁这么想着,头一次在得到了称心如意的礼物后感受到这样强烈的兴奋。 她待他这样大方,他也该送点什么回礼给她才是。 她喜欢什么……?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池骁心里又是一阵甜蜜。 就让她和他在一起吧。 “司丝,我记得你今年的年假还没休吧,什么时候休?” 想起她似乎还没见过他拍戏时的样子,池骁突然问道。 司丝收拾文件的动作顿了顿,“这个项目忙完,差不多下个月可以休。” 下个月啊,那部戏正好开拍,时间刚好。 池骁满意的笑了起来,“空出来,我带你出去长长见识。” …… 午饭依旧是司丝下得厨,做的饭菜都是池骁爱吃的。 这事池骁以前没发现,他对她总是命令来命令去,她就是做尽了讨好他的事,他也不会有所察觉。 现在看着这一桌子饭菜,他才惊觉她在他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其实不仅仅是衣食方面,许多生活上的细节,小路都是从司丝这问来的,想比于她,他为她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总是被人伺候的少爷难得有了几分疼惜司丝的心,他取来只螃蟹,把肉剃出来,再装进壳里,完美的一只送到司丝面前。 “吃吧。” 池骁好以整暇的看着司丝,眼尾带笑,“还要吃什么?我给你夹。” 司丝受宠若惊,眼睛眨了眨,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低头看了眼螃蟹,又看了眼池骁宠溺又得意的笑,忽的绽开了笑颜。 “我想吃鱼肉。” “可以。” 虽是在付出,可池骁却十分享受,看着她鼓囊着小嘴,里面塞满了他投喂的食物,池骁一颗心都被满足的情绪填满了。 天籁小说网 第470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5 吃完午饭,昏昏欲睡,躺在卧室的床上,两人四目相对,暧昧的气氛在无声之中被点燃。 一阵急促窸窣的响动过后,池骁翻身覆在了司丝身上,他捧着她的脸颊,夹杂着灼烈欲望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 “司丝,我……” 话没说完,司丝就搂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 池骁睁大眼睛,没料到她会这样大胆,她柔柔的看着他,脸颊绯红,睫毛震颤几下,唇瓣分开。 她想说些什么,可还不等开口就被池骁热切的吻住,她的小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试探着回应他。 气息交融,二人的心跳渐渐有了相同的频率。 池骁发誓,这绝对是他第一次如此缠绵细致的亲吻一个女人,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只顾着自己享受而一味的掠夺。 他小心翼翼的顾念着她的感受,在她承受不住快要窒息的瞬间慢慢放缓,待她平息过来再攻城略地,他想把最极致的感受分享给她。 春日午后,阳光透过纱帘散在地板上,一室温暖。 顾念着司丝的身体,池骁并没有太过放纵,稍稍解了解馋就放开了她。 感情不断升温,恰到好处的亲密对他们来说是种难得的享受。 池骁凌乱的喘息尚未平复,他环着司丝的腰,头埋在她颈窝,感受着由她身上的馨香。 “究竟哪里来的奶香味?你是泡在牛奶罐子里长大的吗?” 司丝亦拥着他,她的小手落在他的后背上,若有若无的抚摸着,细细感受他的体温,笑得满足。 “池骁,你昨天偷用我的沐浴露,还喝光了我的牛奶,是……想我了吗?” 听到这话,池骁微微撑起身子,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吻了下她的鼻尖,嗓音低沉性感。 “对,我想你了,你一直不回来,我有些等不及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喝牛奶这事的确是想找到她身上的气息。。 丢人不能只他自己一个,池骁捏了下她的脸颊,笑得暧昧,“下次也给你试试我的沐浴露。” 他要亲自把属于他的味道涂满她全身。 司丝哪里知道他在想这些有颜色的废料,她热情抱住他,圆溜溜的眼睛笑成月牙,娇嫩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虽然没说话,却足以让池骁感受到她的爱意。 池骁忍不住笑了起来,抚摸着她顺滑的发丝,静静感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两人相拥着进入梦乡,再醒来时已经快天黑了。 池骁的手臂因为一直被司丝枕着,早已僵麻没有了知觉,这滋味很不好受,可他没动。 因为他怀里的她睡得正香。 池骁凝眸看着她,好像怎么都看不厌。 从最开始想要把她一脚踢开,到现在渐渐有了沉醉的感觉,不过才过去了两个多月。 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有种永远也不想放她走的感觉,他想把她一直拘禁在身边,虽然他不能给她名分,但他可以给她想要的感情。 又过了一会,屋里已经彻底变得昏暗,司丝悠悠转醒,她似乎刚从梦中惊醒,声音中带着些慌乱,“池骁!不要走!” “我在这!在你身边,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池骁拥着司丝紧了紧,一下下轻吻着她的额头,“我在这,别怕,别怕。” “池骁,我以为你走了。”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司丝呜咽着抱住他,她哭了,灼热的眼泪烫在了池骁心上,“我没走,我在这,别怕。” “别丢下我一个人,池骁,别丢下我……” 司丝紧攥着他的手掌,哀求的声音里满是哭腔,池骁突然明白了什么,回想起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确实待她不好。 他没说话,他一向高高在上,说不出道歉的话,他以后会尽量多分给她些时间和关注,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保证的。 至于他们能在一起多久,又会给她多少承诺的感情,他说不准。 司丝哭了一会就清醒过来,止住了哭声,池骁用指腹为她拭去眼泪,温声道:“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司丝一怔,“你还会做饭?” “呵,小瞧我了不是,我什么不会?说吧,你想吃什么?” 池骁打肿脸充胖子,男人在床上就不能说‘不行、不会’这样的话。 “什么都好,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司丝仰着小脸看他,满脸期待。 “好吧!那今天我就给你露一手。” 说着,池骁长臂一挥打开了床头灯,收回手的时候,不经意间碰掉个东西,听动静是个药瓶。 池骁翻身将药瓶起来,拧眉看着,“这什么?你哪儿不舒服?” “没,没有!只是维生素。” 司丝快速将药瓶拿回来,僵笑着看他,“最近牙龈有些出血,医生说要多补充维生素。” 池骁看出了司丝的不自然,不过他没多想,她脸色红润,能吃能睡,看着也不像有什么病,而那个瓶子也只是市面上常见的维生素包装。 “牙龈出血了就多吃水果蔬菜,不要依赖这些药物,是药三分毒。” 池骁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他没有抓着深思,揉了揉司丝的头顶,就拿起上衣往身上套了起来。 “嗯,不吃了。”司丝把药瓶丢进了垃圾桶,语气坚定,“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再也不需要这些,你就是我的药。” 池骁没想到司丝这样胆小内向的人也能说出这样的话,看到她眼中缠绵的情愫,池骁突然就想逗逗她。 他猛地凑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是嘛?我长得就这么下饭?看着我能食欲大增?” 司丝极认真的点头,“嗯,能多吃两碗。” 池骁笑了,“这可是你说的,一会我做的东西你可要一点不剩的全都吃完。” 起来洗了个脸,池骁就进了厨房,看着这些熟悉却不顺手的锅碗瓢盆,他突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司丝就站在门口瞧着他,想要进来帮忙又被他赶了出去。 司丝一走,池骁就把厨房门关上了,紧接着掏出手机开始现学现卖,不就是把食物弄熟,这有什么难的。 可眼睛会了和手会了是两码事。 视频里是土豆丝,他弄出来的是土豆条,别人在肉片上打出漂亮的花刀,他动完刀之后却得到了一盘子肉丁,步骤都对,可做出来却是乱七八糟。 池骁顿时觉得很是头疼,他不自觉的回想着司丝之前做饭的姿势动作,却在不经意间想起了她说的那句话,‘你就是我的药’。 池骁拿着菜刀的手突然顿住,他直愣愣的看着旁边的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锅子,心尖一颤,突然就笑了起来。 上午看得剧本里也有这么一句类似的台词,他当时还在想这个编剧铁定是个没谈过恋爱的秃驴,要不怎么可能写出这么矫情的玩意儿。 可现在,池骁突然觉得这句情话简直比‘我喜欢你、我爱你’还要动听,他是她的药,只有他能救她,她离不开他,一辈子也不会离开。 人活一世,除了自己的身体,其实少有东西是完全属于一个人的。 而司丝似乎是完全属于他的,她离不开他。 第471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6 池骁只在司丝那待了一天就离开了,司丝周日躺平休息了一天,时间转眼就到了周一。 原主工作的公司规模不大,业务量有限,但为了维持人设,司丝还是忙到了快天黑才下班。 傍晚,霞光渐暗,路灯成串亮起,点缀在路两边,暖光晕散。 马路对面,黑色的宾利又出现在了上次的位置,陆意白坐在车里朝着门口望去,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陆意白并非是刻意来这里的,谈完项目回去的路上,偶然经过这里,看到九楼的窗户还亮着灯,他鬼使神差的让司机停了下来。 那天回去之后,陆意白就给调查组的人下了命令。 下次调查的时候,不准再给他弄什么证件照,自己去拍,偷拍,光明正大的拍,随便怎么拍,绝对不允许再出现这次的情况。 其实对于打发走司丝这件事,陆意白是有些犹豫的,明明把支票丢过去,让她直接走人就可以了,可他心里就是痒痒的,觉得这件事不该就这样简单的解决。 回去之后,陆意白想了很多,之前他一直不明白池骁为什么能和司丝这个和他什么都不匹配的女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那天见过司丝之后,他突然有了答案。 美人谁不喜欢? 尤其是司丝这样一颦一笑都带着惑人风姿的女人。 不看她的生平过往,单就从面相来看,陆意白就知道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面容娇怯,是最容易被男人拿捏的类型,也最容易勾的男人心软。 不懂算计又生得漂亮的小白兔怎么就偏偏落在了池骁手里? 回想着之前池骁和司丝在购物中心时的表现,那时陆意白就觉得两人的举止过于亲密。 池骁对待司丝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虽然依旧玩世不恭,但却也下意识呵护着,这在一向颐指气使的池大少爷身上很少能见到。 交往七年,怎么也得有点感情吧? 陆意白姿态慵懒的坐在那,湛蓝的眸子里闪过些许算计。 陆意白来了大概十分钟司丝便出现了,她还是上次的职业装扮,背着单价不超过四位数的包包,手里抱着一叠资料书籍,步履匆匆。 她今天戴了口罩,遮挡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漂亮眸子,混在人堆里,她这副打扮并不显眼。 可陆意白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让人捉摸不透的视线隐匿在黑暗中,薄凉殷红的唇瓣似笑非笑的勾起,满身侵略的气息。 “你先回去吧。” 陆意白对司机吩咐完,就打开车门,向着司丝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周六那天,池骁在厨房‘大展身手’,把司丝采购的食材祸害得所剩无几,冰箱里空空如也,下班后,司丝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超市。 存完包包和随身物品,司丝推着超市购物车就去了零食区,琳琅满目,挑花了司丝的眼。 原主是个内向的小女生,和其他人一样,很爱吃这些小零嘴,抑郁症发作时,她有时会暴饮暴食,有时又会茶饭不思,没有一点食欲,可即便如此,囤积零食也成了一种习惯。 原主这个习惯在司丝看来非常好,有什么比吃好吃的更有意思?吃饭睡觉是最快乐的。 但后来原主抑郁症加重,渐渐对身边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哪怕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也无法将她从绝望和痛苦中拉出来。 陆意白一路上都在跟着司丝,看着她把自己的小车填满零食,动作麻利又欢快,像极了囤积过冬食物的小动物。 她那精致的眉眼间带着笑意,便是隔着人来人往的过道,陆意白也感受到了她的愉悦,他脑补着她口罩下的表情,慢慢的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比起上次见到她,她似乎变了很多,淡淡的忧郁不见了踪影,多了几分娇憨和明媚。 陆意白不经思索起了其中的缘由,是因为重新得到了池骁的欢心吗? 他听说了,池骁那天一下飞机就直奔了他们的小公寓,整整待了两天一夜,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她那么喜欢池骁?稍稍给她些好脸色就开心成这样? 池骁他有什么好的? 许是因为陆意白的视线太过直白,正往果蔬区走着,司丝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陆意白反应的很快,在司丝看过来的瞬间,他已经快速转身,拿起旁边干货架上的海带‘研究’了起来。 带着盐渍的海带片有一人胳膊那么长,一掌宽,六七片扎成一捆,结实的像块木板,陆意白举在面前,正好挡住了他的脸。 “帅哥,刚从r市运来的海货,来一点吧?你瞧瞧这厚度,泡开了口感绝对好……” 售货大妈哪见过这样贤惠又好模样的年轻小伙,当即走过去热情的推销起来,这要是能把联系方式要来,她大侄女的男朋友不就有着落了嘛。 售货大妈作为超市干货区的金牌销冠,根本就不知道‘尴尬’是什么东西,她逮着陆意白一个劲问东问西,“怎么也不推个小车?这年头会做饭的年轻人真是难得,帅哥你今年多大……” 陆意白不胜其烦,想要将人呵退,可司丝就在前面不远处看着他,他实在不好发作,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她,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司丝终于打消疑虑,继续往前走去。 陆意白松了口气,把海带往架子上一丢,在售货大妈错愕的目光下头也不回的阔步离开。3sk. 一转过身,司丝就露出一抹微冷的笑容,戏谑的目光眨眼间就恢复如常,再一次变成了温柔可人的模样。 司丝没多停留,去生鲜区买了几样爱吃的就去付款了。 陆意白也没离开,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若无其事的在超市里绕来绕去,一副悠哉自得的样子,视线却时不时往司丝那边飘。 下班高峰期,超市收银台排起了长龙,司丝环顾一圈,只有一号收银台人稍少一点。 她推着购物车过去,刚绕过二号收银台就和陆意白对上了眼。 第472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7 陆意白又在寻找她的身影,这次很不凑巧,被她撞了个正着,他两手空空,除了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很难让人想象他在这待了这么久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陆意白看见了司丝眼底的惊讶。 她很胆小,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视线,低着头,推着购物车往前走。 尴尬的情绪瞬间将陆意白团团包围,他脑袋一懵,自证之心突起,随手抓起旁边架子上的小盒子先司丝一步排在了队伍后面,他才不是跟着她过来的。 前面突然挤进来个人,司丝猛地顿住步子,下意识和陆意白拉开距离。 察觉到身后之人闪躲的动作,陆意白脸色一黑,这是真把他当成变态偷窥狂了? 陆意白一直在观察司丝的举动,始终没留意他拿了什么东西,可司丝却看见了。 这个时间点人很多,司丝身后不一会就排起了长队,为了节省时间,陆意白前面的人刚结算完,她就陆陆续续的把自己购物车里的东西摆上了收银台。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陆意白又脑补出了司丝怯生生的模样,他满不在意的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收银员,习惯性的摸向口袋,却摸了一手空。 他手机呢? “先生,59.9,扫码还是现金?” 收银员看着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混血男人,眼睛不自觉往下瞄了瞄,露出了淡淡的不可描述的震惊和同情。 直到这时,陆意白才看清自己拿的是个什么玩意,他干巴巴的咳了一声,刚想报出自己的会员账号就转头看到司丝,霎时计从心来。 “我们一起的。” 收银员和陆意白的视线瞬间集中过来,司丝瞪大了眼睛,“我不是……” “吵架了,一起。”陆意白理直气壮的把司丝的话堵了回去。 “不是的,我不认识他!” 司丝连忙摆手反驳,陆意白却可怜巴巴的说,“回去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司丝莹白的小脸上写满了羞怒,她看向收银员,试图辩解,“我真不认识他!” 收银员有些尴尬,她冲司丝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而后抢在司丝再次开口之前结算起来,“一共356.82,请问怎么支付?” 司丝一脸为难,还在想着撇清关系,陆意白却在这时把空荡荡的购物车拉到一边,凑到她身边,“问你怎么付呢?亲爱的。” 陆意白毫不见外的搂住司丝的腰,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他俯身凑到她耳边,用撒娇的语气道:“快一点啊,亲爱的,后面那么多人等着呢。” 司丝一怔,下意识回头,就见身后的人果然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扫,扫码吧。” 陆意白拿的那盒东西连同司丝买的零食蔬菜一并装进了购物袋里,一离开收银台,司丝像是拿着个烫手山芋一样把东西丢给了陆意白。 瞧着司丝敢怒不敢言,红着小脸羞恼的模样,陆意白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追上去,张开双臂拦住司丝的去路,勾着笑问:“你叫什么?留个联系方式?” 司丝不想理他,低着头绕开,可无论她怎么闪躲,陆意白都始终堵在她面前。 司丝浑身气得发抖,抬眸瞪着他,生冷的语气里带着颤意,“不用了。” “怎么不用?你帮我付了钱,我得还给你才是,我今天忘带手机了,你留个姓名地址,改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我说了不用!你再这样骚扰我,我要报警了!” 因为二人的身高差,司丝不得不仰着头看他,她那双杏眼又大又圆,清亮剔透,像只受惊的小鹿,颤颤巍巍,可偏又板着个小脸,倔强的不肯服软。 陆意白愈发觉得她有意思,“报警?这么凶?欠债还钱,我又没犯法。” 陆意白冲司丝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陆意白。” 司丝警惕的后退两步,纤细的小手拎着个硕大的袋子,摇摇晃晃的,陆意白不禁怀疑她下一刻就会摔倒。 “你躲什么?我又不吃人,你这么可爱……唔!” 陆意白紧跟着逼近,可话说一半,他突然闷哼一声躬下身,膝盖处一阵尖锐的疼,好像破皮了。 她竟然敢踢他! 陆意白恶狠狠的抬头,当即就要伸手抓她,可司丝似乎早有防备,还不等他碰到她,她就像条小泥鳅一样从他身侧钻了出去。 “在哪学的好本事,下手挺狠啊。” 陆意白被她落荒而逃的模样气笑了,他捂着膝盖,模样凶狠,像极了暗中锁定猎物的猛兽。 司丝逃一样的离开,不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膝盖的还在一跳一跳的发疼,陆意白站直身子,将眸光收了回来,下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池骁的女朋友啊…… 如果他把她抢过来,把她变成他的女人,池骁会是什么反应? 他那张脸一定精彩极了。 此时此刻,陆意白终于想明白了他今晚怪异举动背后的原因,他瞧上这只小兔子了,与其用钱把人打发走,不如物尽其用。m.23sk. 他和池骁争抢了这么多年都没分出个胜负来,说不定这次能借着司丝好好羞辱池骁一番。 池骁玩了七年都没玩腻,她身上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模样生得那么好,性子软糯却又不失攻击力,太有意思了。 陆意白露出了兴味的笑容,湛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微光,这样的尤物怎么能便宜了池骁? 池骁能给她的金钱,他也能给,甚至能给的更多。 地上,被司丝踢到时就从陆意白手上坠落的小盒子静静地躺在他脚边,看着上面标注的尺寸型号,他倏地笑了起来。 他说那收银员刚才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最小号啊,所以……那只小兔子也看到了吧。 陆意白俯身将小盒子捡起来,顺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误会了也没什么,以后亲身体验,说不定就食髓知味,再也离不开他了呢,毕竟他和池骁比起来也不差在哪。 第473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8 回去的路上,司丝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出神,923突然冒了出来。 【司丝,陆意白的好感度有波动,你干了什么呀?】 923虚心请教,因为八一一的事,他这段时间吃饭吃不香,睡觉也睡不好,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一脸沧桑,整个看着好像老了百八十岁。 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决定要搞事业,谈情说爱什么的都是奢侈品,是生活的调剂,努力搞钱才是正事。 【哪干什么,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就这点事。】司丝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若有若无的笑着。 【你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池骁看的书就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原主才没这么矫情写那些东西!】 【司丝,好司丝,我不太懂,你就告诉我嘛,你这次又做了什么?】 【真没做什么。】司丝避而不谈,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司丝!我才花了大价钱给你兑换了两个绝版替身,我都倾家荡产了!你就这么对我?你好没良心啊……】 923嘤嘤卖惨,俊俏的小脸上挂着泪珠,学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司丝叹了口气,【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三三,答案你要自己琢磨,哪天琢磨透了自然也就学会了。】 总是这样追问答案,不劳而获是学不会的。 她怎么也这样说! 听完司丝的话,923眼泪气得憋了回去,吹胡子瞪眼,脸上再也不见刚才可怜兮兮的表情,气吼吼的走开了。 他严重怀疑她私底下和八一一通气了! 不然他们说的话怎么会这样如出一辙? 923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比八一一差,虽然八一一真的很厉害,在没有宿主的情况下也能一个人完成攻略任务。 …… 陆意白那边,从超市离开后他就直接回了家,厉渺渺刚巧也在。 “这什么东西?呦……燕窝,人参,补品啊,这是要干嘛去?” “你别乱动!给我弄乱了。” 厉渺渺挥开陆意白翻看的手,宝贝的把桌上的礼品盒划拉到自己跟前。 “你当我稀罕?老头老太的玩意你弄家里来干嘛?爸妈还有段时间才回来吧?” 陆意白往沙发上一坐,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敞开着,姿态性感撩人。 看着电视上一身古装扮相的池骁,他拿起遥控器,面无表情的切换了频道。 可换完之后,池骁的脸还没消失,这次换成了现代商战剧,池骁西装笔挺,运筹帷幄,厉渺渺瞥眼看过来,眼里直冒星星。 陆意白面色突然变得难看,毫不犹豫的关了电视,娱乐圈是没人了吗?哪哪都是他。 心爱的人‘刷’的一下子变成了黑屏,厉渺渺正要发作,可转而想到她接下来的计划,她又压住了火,跑到陆意白旁边,挽着他的手臂,眨巴着眼睛看他。 “二哥……” “有事说话,别跟我搞些有的没的。”陆意白用手指抵着厉渺渺的额头把人推开,顺手理了理被她抓乱的衣袖,有些嫌弃。 “无事献殷勤,你不会又闯祸了吧?厉渺渺你是个女孩,能不能消停一点?” “我没有!” 陆意白不信,“那你凑过来干嘛?别说你想我了,昨晚上还跟大哥在厨房骂我呢,我路过可都听见了。” 厉渺渺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哪能啊,肯定是你听错了,哈哈。” 陆意白没再说话,皮笑肉不笑的勾起一抹略带纵容的嘲笑。 厉渺渺在陆意白面前脸皮一向很厚,无视他的冷嘲,她再一次凑到他身边,指着桌上的礼品,讨好的笑着。 “二哥,你说我拿这些送人怎么样?和咱爸妈差不多的年纪,你看还缺点什么吗?有没有不合适的?” 陆意白撩了撩眼皮,漫不经心的问:“什么背景啊?” “背景,嗯……跟咱家差不多吧。”厉渺渺稍作思索。 陆意白一听这话立刻猜了出来,哼笑一声,直接拆穿,“是池骁他爸妈吧,行啊厉渺渺,都学会找靠山了。” “才不是!” 厉渺渺像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鹅崽,急忙否定,“我才没找靠山,我就是觉得该和这些长辈们多走动走动,我也长大了不是?” “二哥,你就给我看看嘛,我丢人不也是丢了你和大哥的人吗?求你了二哥!” 陆意白推开她,软硬不吃,“你少来这一套,我能同意你和池骁的事已经是开恩了。” 他的声音低醇沙哑,比之刚才多了几分严肃,哪怕对方是他的亲妹妹,也习惯性的带着几分不可违抗的强势。 “说说吧,你和池骁最近发展到哪一步了?” “发展?什么发展?” 厉渺渺愣了愣,稍作思索后,惊讶道:“你不会以为我现在就去找他了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池骁还没分手呢,我这要是跑过去把他们拆散了他得恨我一辈子,我是喜欢他,但还没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陆意白冷笑着反问,“是嘛?那你前阵子要死要活的干嘛?” “我!我那样是……是因为你非得关着我,我都不能出去逛街了!再往前我去找他,不是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吗?”如果她早知道那些都是真的,她才不会去丢那个人。 池骁嗤笑一声,“得了吧你。” “我说真的!池骁和那个女人一看就不合适,他家里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迟早都是要分手的,我干嘛去当那个恶人!” 那个叫什么司丝的女人和池骁一点也不相配,池家迟早要把他们拆散,她就等着那一天,在这之前她要先把池骁的爸妈拿下,等他们一分手,她紧接着就能把池骁拿下。 至于坏人姻缘的小三,她才不会去当,池骁一天不分手,她一天不会去骚扰他,她是喜欢他,但还不至于这么没道德。 “不想当恶人,那你干脆离池骁远一点,你们压根不合适。”陆意白劝说道。 池骁那玩意除了脸能看,就没有哪点能配得上厉渺渺。23sk. “你又这样!我们哪里不合适了!话我放这了,我就是喜欢他,非他不可!我愿意等他分手,他将来一定能喜欢上我!” 陆意白好以整暇的看着她,“就这么笃定人家会喜欢你?” 陆意白是宝贝妹妹,但不得不说司丝比她长得好看太多,性子说不准,软乎乎的,欺负狠了也会挠人。 厉渺渺不知道她二哥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笑得那么猥琐,“喜不喜欢不用你操心。” 陆意白知道厉渺渺在打什么主意,她太小瞧池骁了。 别人他不知道,但池骁绝对是个硬骨头,他不想干的事天王老子来都没用,池骁真想娶谁,别说两人身份悬殊了,就是那人变成了条狗,也没人拦得住。 “渺渺,听哥一句劝,别搞这些没用的。” 真想把人拿下来,有空去池骁经常出现的地方晃一晃,比什么都管用。 误以为陆意白在瞧不起她,也瞧不起池骁,厉渺渺眼睛一瞪,气恼的把人推开。 “哼!我想干什么你管不着,不愿帮忙就算了,我去找大哥,大哥比你大,懂得肯定比你多!” 说完,厉渺渺就拎着桌子上的礼品盒跑开了。 瞧着她小腿踢腾着往前跑的背影,陆意白摇头失笑。 他这还叫不愿帮忙? 她有原则,不愿当恶人,坏事都让他做了。 ………… 生活依旧如常,夜晚城市灯火通明,屋内灯光柔和,将桌面照片上池骁的笑容照亮,那是让他的粉丝疯狂着迷的灿烂光明。 十点一过,司丝的手机准时响起,是池骁。 这些日子,两人到点视频通话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司丝刚洗完澡,脸上还带着些未散去的红晕,听到铃声,她立刻接通,“池骁!你忙完了吗?” 兴奋而又柔软的嗓音从听筒传来,带走了池骁一身的疲惫。 “刚收工,准备回去了,你呢?又加班了吗?” 池骁的声音懒洋洋的,像只慵懒的大猫,小路早已见怪不怪,倒是新来的化妆师差点惊掉了下巴,原来这位爷还有这么好脾气的时候。 “今天没有加班,企划案已经走完审批流程完了,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嗯,休息几天?有什么打算?” 如果时间够长,让她来一趟影城也行,池骁琢磨着,可下一瞬,这个想法就泡汤了。 “只有两天时间,好久没回b市了,前几天林妈妈打电话说胸口有些闷,我打算明天过去一趟,带她去检查一下。” “还有正巧孤儿院最近新来了几个弟弟妹妹,我想着和他们见见面,送些礼物什么的。” 司丝说完,池骁电话那头沉默一瞬。 “行吧。”池骁语气稍变,明显有些不太高兴。 司丝听了出来,话音比刚才多了些小心,“池骁,年假申请我已经提交上去了,现在是月底,忙完下周我应该就能去找你了。” “呵,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池骁突然一笑,旁边拿着卸妆巾的化妆师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又要倒霉了。 “你打算带些什么礼物?临江别墅里有几套赞助商送去的玩具、娃娃什么的,你拿了去吧,大门密码你知道。” “不用不用,太贵了,不合适。”司丝急忙拒绝。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又用不着那些,放那也是占地方,再说了,怎么着我也是你男朋友吧,跟我你还计较这些?给你的你就拿着。” 司丝还是没有松口,池骁又道:“要不我派个人给你送去?东阳孤儿院对吧?” 池骁语气坚决,他一向说一不二,司丝知道拗不过他,只能答应下来。 “不,不用麻烦,我自己去拿就行。” 司丝应承下来,池骁心情总算好了起来,和她又聊了些近来想到的问题。 如他所料,司丝的所思所想和他几乎不谋而合,虽然也有些许偏差,但大致的方向是一致的。 很奇怪的感觉,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她了,不是她的身体相貌,他开始贪恋别的。 以前和她视频通话,或多或少都有些敷衍的意思,但最近不一样,他竟然会觉得有些期待。 …… 第二天,司丝很早就醒了,她去了趟临江别墅,把玩具拿上,又去了趟超市,买了些零食水果,忙了一上午,加上赶路,到了孤儿院时已经中午了。 车子刚停下,还没下车,司丝就看见两个五六岁的小萝卜头趴在白色的铁栅栏门上向她张望。 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两个孩子,红裙子的小姑娘叫阿露,旁边的小男孩叫小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孤儿院,只差一个星期,过了今年六月就满四年了。 司丝在车里冲他们挥挥手,两个小家伙立刻兴奋的蹦跳起来,“阿眠姐姐来了!阿眠姐姐来了!” 阿眠是原主的小名,是原主的母亲给她取的,她小时候总喜欢睡觉,不吵不闹很省心,于是便得了这个小名。 阿露推了推小野,小野点头,两人像是一早商量好分工一样,一个开心迎接,一个火速回去通报消息。 不一会功夫,一群小孩便从屋里跑了出来,最后面跟着一个中年女人,面容慈祥,笑起来眼纹上扬,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人。 “林妈妈!快!快!阿眠姐姐就在外面,快开门呀!” “好好,知道了,你慢一点。”林妈妈被小野拉着手小跑起来,笑眯眯的,一脸难以抑制的喜悦。 林妈妈一过来,小家伙们立刻让出条道,拍着手,蹦蹦跳跳。 林妈妈走到门边,掏出钥匙,看到司丝她愣了一瞬,而后露出个笑脸,眼神有些复杂,欢欣、思念、担忧……她眸中闪着晶莹的泪意,最后都化成了三个字,“回来啦。” 见到林妈妈的瞬间,司丝明显感觉到心口处停滞了一瞬。 这位林妈妈对原主来说是个不亚于亲生母亲的人,在她幼时被人嫌弃驱赶的时候,是林妈妈给了她一处温暖的容身之所。 原主最后之所以会走投无路,选择自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失去了这处庇护,短短半年时间,林妈妈心脏病发身亡,孤儿院被迫拆除,孩子们流离失所…… 在原剧情中,厉明赫经手的土地开发案里就有这家孤儿院,也是他毁了原主的退路。 在一片欢呼雀跃的笑声中,司丝看着林妈妈,对着她笑了起来,“林妈妈,我回来了。” “嗯,回来好,到家了。” 第474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9 “阿眠姐姐!你好久没来了,阿露好想你。” 门刚打开条缝,阿露就从门缝里钻出来扑到了司丝身上,她揪着司丝的裤腿,仰着稚嫩的脸蛋,踱着小脚,圆溜溜的眼睛扑闪扑闪,模样十分可爱。 “对不起呀阿露,姐姐最近工作有些忙,实在转不开身,这不一有空姐姐立刻就过来看你们了。” 司丝蹲下身来和阿露平视,她伸出手来,像之前原主做的那样点了点阿露的小鼻尖,“姐姐带了礼物过来,阿露一会拿去分给弟弟妹妹们好吗?” “我们才不想要礼物!阿眠姐姐,这次你能住几天?能住三天吗?上个月院里来了个新弟弟,他好小啊,不愿说话,也不和我们一起玩,姐姐你去哄哄他,他好可怜。” 阿露满眼期待,司丝实在不忍心说她只能住一晚上,可她又不能撒谎,只能转移话题,“新弟弟?是小焓吗?我有听林妈妈说起过他。” 阿露听到名字狠狠的点了点头,“就是他!” “阿眠姐姐,听送他过来的人说,小焓弟弟的妈妈在生他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爸爸和他的新妈妈也死了,他被送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伤,好可怜呀,我从没听他说过话,他是不是还不会说话?” “一会你带姐姐过去看看他好吗?”司丝静默一会,没多说什么。 林妈妈之前跟原主说过这个孩子的事,四岁多一点,可身形却比三岁不到的孩子还要瘦小,因为受到过严重的虐待,小男孩性格胆小自闭,有时还会攻击人,经常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和孩子们没有半点亲近的意思。 “好!”阿露点头。 和阿露说话的时候,大门已经打开了,小孩子们一股脑全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很欢快。 “阿眠姐姐,你学人家减肥了吗?” 小野转着圈在司丝身上观察,待在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比同龄孩子早熟,他看着司丝,小眉头皱起来,一本正经的像个小大人,看起来很不赞同司丝的做法。 “阿眠姐姐,不要减肥,瘦得像根竹竿一点也不漂亮,不要跟她们学!” 司丝‘噗嗤’一笑,揉了揉小野的脑袋,“小野是觉得姐姐不漂亮了吗?” “才不是!姐姐最漂亮了!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不吃饭,不对!我是说她们不漂亮!” 司丝被小野这副着急解释的模样逗得笑意更浓,她戳了戳小野的眉心,极认真的保证道:“姐姐听小野的,这次回去之后一定多多吃饭。” “也不能吃太多,吃太多会肚子疼!”小野仍旧一板一眼的嘱咐道。 “哈哈……好,不会吃撑的。” 多讽刺,五六岁的小孩都能看出她瘦了,身为她男朋友的池骁却什么都察觉不到,原主自确诊抑郁症以来最起码瘦了十几斤,下巴尖细,腰围也收紧了一大圈,可这些池骁统统视而不见。 说到底还是不够在意。 进去屋里之后,司丝把礼物摆上桌,阿露指挥着小野和一众年龄稍大些的孩子把东西搬进里间。 孤儿院里没被领养走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过才十岁左右,已经上小学了,他们中午不回来吃饭,阿露和小野算是现在这群孩子里最大的。 分礼物的画面很和谐,并没有出现哄抢争夺的现象,十来个小孩排着队挑选自己喜欢的,碰上对方也喜欢的甚至还会互相谦让。 这一幕着实让司丝觉得新奇,在她以往的认知中,孤儿院里是绝对不会有像现在这样温馨的场景的,不过看到旁边面容慈祥的林妈妈,司丝又觉得眼前这一幕没什么好奇怪的。 林妈妈因为早些年操劳过度,两鬓早已生出一层银霜,身形清瘦,记忆中她不常穿红色的衣服,可今日却一反常态,打扮的十分喜庆,大概是为了迎接她。 相由心生,从林妈妈慈眉善目的面相来看,也知道这是一个怎样善良的老人,正因为有她在,孤儿院的孩子才会在这样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 察觉到司丝的视线,林妈妈转过头来,心疼道:“阿眠,在外面工作很累吧,瞧瞧你这……唉,又瘦了不少。” 听出老人话里的难受,司丝耸了耸鼻尖,眨了眨眼睛撒娇道:“哪有啊,我最近减肥呢,晚上都不敢吃东西,不过现在看来成效很好,小野和您都看出来了。” 司丝欢悦的回答,带着些得意和狡黠,亲昵的挽住林妈妈的手臂,“您不知道,现在就流行这样清瘦的,您看电视上那些模特,细溜溜的穿着裙子多好看,我现在这身材正是完美呢,随便什么款式的衣服都能穿上。”23sk. 司丝故作骄傲的说道,可这话说完,林妈妈并没有舒心,眼神中反而又多了些担忧。 “阿眠,那个男人……对你不好是吗?” 林妈妈是知道一些原主和池骁的事的,原主上学时并没有什么朋友,在和池骁交往之后,她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林妈妈,撇去了她被人欺负的事,只说她喜欢的男生接受了她的告白。 林妈妈能感受到原主的喜悦,也很为她高兴,她不是封建家长,只嘱咐她要认真对待感情,学会保护好自己,其他的并未多言。 后来,原主听了林妈妈的话,一心一意的对待池骁,可真心并没有换来真心,原主的变化林妈妈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原主遭遇了什么,但她知道池骁对原主不好。 听林妈妈这么问,司丝勾着林妈妈手腕撒娇的动作一顿,迟疑片刻后,她坚定的笑了起来,“林妈妈,他对我很好。” “阿眠……” 林妈妈想让她不要逞强,可司丝却露出幸福的笑容,打断了她的话。 “林妈妈,他对我很好,比以前好很多,我能感觉到他现在也是喜欢我的,之前……或许是他不会表达,林妈妈,他对我真的很重要,我喜欢他,能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第475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20 司丝的笑容里带着向往和轻松,林妈妈仍旧有些犹疑,她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个男人,模样生得极好,可他和许多女明星传过绯闻,看着就是个花花公子,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林妈妈,他真的对我很好,下周还说要和我一起出去玩,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司丝脸上的娇羞不似作假,话里也没有任何要放弃的意思,林妈妈叹了口气,“你没骗我?” “当然!阿眠什么时候骗过您,您看这些礼物就是他买的,他这次本来也想过来的,只是突然有事耽搁了,您也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满世界飞,停不下来。” “……好吧。”林妈妈沉默了好一会才松口,叹息一声又道:“阿眠,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如果不开心就离开他,回家来,妈妈养着你。” 司丝扑进林妈妈怀里,抱着她,“嗯。” “什么男人?阿眠姐姐有男朋友了吗?!” 听到二人谈话,阿露竖着耳朵凑过来,旁边的小野听见阿露的声音也看了过来,两个小家伙盯着司丝,像极了探听秘密的小雷达。 “没有!”司丝抢在林妈妈开口之前回答,“哪有什么男朋友。” “可我都听到了!小野你呢?” 小野点了点头。 “你看,小野也听到了!阿眠姐姐,你男朋友在哪里?能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吗?你们会结婚吗?他长得好看吗?”m.23sk. 阿露跑了过来,“阿眠姐姐,告诉我吧,我会保密的!” 早熟的小姑娘已经懂了很多,她拉着司丝的手腕,一边摇晃,一边询问。 司丝一脸无奈,“真的没有,林妈妈的意思是让我快些找个男朋友,不要那么累,姐姐真没有男朋友。” “是这样吗?”阿露不确定的问。 司丝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阿露其实也没怎么听清楚,她觉得最近几次过来司丝好像都不怎么开心,虽然她也在笑,可阿露就是觉得那笑容有些勉强,像是装的。 阿露还小,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只以为司丝一个人在外面挣钱太辛苦。 司丝的解释倒是和阿露想的差不多,她看电视上的男朋友又高大又能干,如果能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来照顾她的阿眠姐姐,她一定能轻松很多。 司丝看着小姑娘的反应,知道她信了大半,又补充道:“是这样呀,等姐姐找了男朋友一定会带回来跟阿露和小野见面的,到时候你们要想办法帮姐姐考验他,看看他是不是聪明厉害。” “没问题!” 被分配了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阿露瞬间觉得自己有了事干,激动的忘记了刚才的疑惑。 旁边,小野看着阿露笑得像个小傻子,轻轻吐出一口气,顿时感到有些头疼。 他不像阿露一样好骗,他知道司丝撒了谎,也知道那个男人对司丝不好,她不说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小野并没有追问,任由阿露拉着他的手跑去了院子里。 两个小家伙不见了人影,林妈妈拉着司丝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既然决定要好好在一起,就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看看吧,他家里人知道你之前的事吗?要不要我去跟他父母谈谈,我们……” “林妈妈!”司丝笑着打断了林妈妈的话,明白她操心孩子的心。 “您不用担心我,我哪都好,他对我也很好,他和以前不一样了,绝对不会让我受委屈的。倒是您,前阵子听您在电话里说胸口不舒服?吃了中饭我带您去医院看一下吧?” 林妈妈笑着拒绝,“哎呀!老毛病啦,不用去医院,那么麻烦,我吃点药就好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好好歇歇,别乱跑。” “不行!林妈妈,去医院这事您必须听我的,没商量!” 林妈妈的身体现在好好保养还有机会治好,这也是司丝这趟过来的主要目的。 原主除了想要报复伤害过她的人之外,另一个委托就是要照顾好林妈妈,保护好孤儿院的孩子,让他们有一个家。 林妈妈和其他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不愿让自己的小毛病麻烦了小辈,可司丝态度坚决,林妈妈最后还是答应了。 说完这事,司丝又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林妈妈,这是我新书的稿酬,我卖了影视版权,一共三百万,我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在这里,您拿去给弟弟妹妹们吧。” “这!不行!阿眠你自己留着,你在大城市,男朋友又是经常上电视的人,你不能没有钱傍身,这钱妈妈不能要,你听话,自己留着。” 林妈妈把卡推了回去,“阿眠,妈妈这里有钱,不出意外的话,最近三五年都不愁开销,钱你自己留着花。” “您有钱?” 司丝惊疑,不对啊,原剧情中林妈妈之所以走投无路,就是因为没钱安置孤儿院的孩子,奔波劳累,在去借钱筹款的路上心脏病发作去世的。 孤儿院的财政状况,司丝是了解的,根本不像林妈妈说的那样,可林妈妈却取出张存折,上面的存款确实不少。 “阿眠你看,妈妈没骗你。”林妈妈把存折交到司丝手里。 “你这些年也打了不少钱,我都存下来了,还有前阵子我新找到几家资助商,我不愁钱,你的钱留着自己花,在外面生活不容易,别委屈了自己。” 司丝把存折交回到林妈妈手里,没说话。 林妈妈看出了司丝的疑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阿眠,孤儿院的事你不用担心,有妈妈在这里就不会倒,这里永远会是你的家,你想干什么只管去干,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不知是不是原主残存的意识还在,听到林妈妈这番话,司丝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她埋头在林妈妈怀里,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根浮木找到了归处。 门口,阿露看着里面相拥的两个人,拉着小野的手藏到门后,偷笑了起来,“小野,我们以后也不要分开,一直住在孤儿院里,照顾弟弟妹妹,照顾林妈妈,好不好?” 小野紧了紧手心,也勾起了唇角,“好,永远也不分开。” 第476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21 吃过中午饭,司丝按照计划在下午带着林妈妈去了市医院检查开药,林妈妈的身体状况比司丝预想的还要好,只要好好保养,积极配合治疗,后续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林妈妈是个通透的人,得知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并没有因为要省眼前的几个小钱而拒绝治疗,她态度很端正,因而司丝早前准备好的劝说的话并没有派上用场。 林妈妈的做法让司丝刮目相看,好感也随之倍增,她能理解一些老人省吃俭用的想法,可因小失大总是不值得的,受罪不说,以后还要花费更大的人力物力,避开小坑又掉进个大坑。 从医院回来后时间还早,司丝在院子里陪着一群小孩玩乐。 玩的是常见的老鹰捉小鸡游戏,司丝在最前面扮演老母鸡的角色,阿露是老鹰,小野在队伍最后,几次都放水让阿露捉到。 虽是放水,却也没有明显到让小孩子们发现。 阿露凭借自己的‘本领’捉到猎物,高兴得叉着腰‘哈哈’大笑,她揪着小野的衣领,笑他跑得没她快,还一脸豪迈的说以后只要他听她的话,一定会保护他。 小野像个小鸡崽一样点头,阿露见了又开怀大笑起来。 旁边石墩上,正在休息的司丝看到这一幕,不自觉露出了姨母笑,这小男孩也太犯规了,小小年纪就懂得卖惨示弱,长大以后还了得? 玩了快两个小时,今天的运动量达标,司丝从石墩上站起身,“你们先自己玩着,我去看看林妈妈在忙什么。” “好!”小孩子们异口同声,脆生生的答应。 天色渐暗,司丝感受着晚风,缓步往屋里走去,不经意间看到树后有一道小身影。 小家伙很敏锐,察觉到司丝看过来立刻猫了起来,像是从没来过一样。 只是,那颗树太过纤细,即便他躲了起来,司丝还是看见了他的小手。 是他,那个叫小焓的孩子。 这个孩子在原剧情中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孤儿院搬迁前,林妈妈借钱时在电话里跟原主提到过,再一次就是原主得知林妈妈死讯后,探寻死因的时候。 孤儿院在搬迁时资金短缺,除了本身储蓄不足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在这个叫小焓的孩子身上。 小焓刚来孤儿院时就满身是伤,身体很是虚弱,孤儿院搬迁令下来后,林妈妈忙前忙后,一时疏忽没有顾上他。 情况稍有好转的他病情突然加重,高热引发了肺炎,几经辗转被送去了重症监护室,各种医疗仪器都用上了,一天几万块的医疗费一时间变成块巨石压在了林妈妈肩膀上。 林妈妈为人善良正直,她一生没有嫁人生子,她把孤儿院里每个孩子都当成了自己的骨肉,并不会因为眼前的困难放弃任何一个孩子。 为了救小焓,她四处奔波借钱,可即便这样,最后还是没能留住小焓的命。 小焓离开的时候,还不满五岁,短短的四年多里,他没有享受过一天温暖,从他母亲去世那天起,就注定了他会像个破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有了继母也就有了后爸,小焓的父亲重组家庭后就把他送去了乡下老家,老人为了儿子重新娶媳妇熬干了最后一滴血,刚把小焓接去半年就油尽灯枯,撒手人寰了。 老人不在了,可小焓的父亲并没有把他接回家,他把小焓送去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家,说是过继,但实际上就是为了八千块钱把他卖了,根本没有想过小焓的死活。 小焓的新家,男主人是个非常暴躁的残疾人,早年务工伤了根基不能生养,补偿款花完后就靠着懦弱妻子的微薄工资度日。 他平日里除了喝酒打麻将,就是殴打妻子和小焓,后来因为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当地警察,阴差阳错被查出没有合法的收养手续,于是小焓被重新接回了他亲生父亲那。 刚接回去,夫妻二人就开始盘算怎么把小焓处理掉,这些都被小焓听到了,虽然他只有四岁,但他知道家里人不喜欢他。 那时他已经有了很严重的自闭症,不会说话,身上全是伤口,穿着早已发黑发臭的衣服,表情麻木。 只是处理的法子还没想到,刚接回去没两天,夫妻二人就车祸去世,再无亲缘的小焓便被送去了孤儿院。 小焓的经历和原主差不多,只是原主比他幸运一点,早早遇到了林妈妈,一路磕磕绊绊长到成年。 不过纵观二人的一生,其实原主的命运也没比小焓好多少,同样的历经坎坷,不得善终,抱憾而去。 小焓躲了起来,藏在树后,司丝并没有过去,她径直进了屋里,就像从未看见过他一样。 司丝走后,躲在树后的小身影慢慢放松下来,他掐着手上的伤口,痛到颤抖也没松手,不多时他消失在那里,再一次回到他的房间里,藏了起来。 …… 晚饭小焓依旧没和大家一起吃,林妈妈单独把小焓的晚饭留了出来,刚想给他送去就被司丝拦了下来。 “林妈妈,我去送吧。” “你去?” 林妈妈有些不赞同,小焓那孩子很怕生,受惊之后经常会抓人咬人,还有很严重的自残倾向,不打招呼就这样让司丝过去并不妥当。 但是司丝对这些孩子一向很有耐心,之前孤儿院里许多新来的孩子都是在她的安抚下才慢慢敞开心扉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想到这林妈妈又有些犹豫,要不让司丝试试? “林妈妈,就让阿眠姐姐去吧,让阿眠姐姐给小焓弟弟讲故事,小焓弟弟肯定愿意听!”???.23sk. 阿露突然开口,她刚来孤儿院的时候也很害怕,是阿眠姐姐陪着她睡觉,给她讲故事她才安心下来,阿眠姐姐就像妈妈一样,香香的,很温暖,小焓也一定会像她一样喜欢阿眠姐姐的。 听到阿露的话,司丝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林妈妈,让我试试吧。” 夏日傍晚,天边缀满了红霞,清凉的晚风带去了白日里的燥意。 走廊昏暗寂静,司丝敲了敲门,压低嗓音,柔声试探着开口。 “小焓?我是阿眠姐姐,要吃晚饭喽,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的小鬼睡着了,趴在地板上,你快别啰嗦了,再晚点肯定要感冒。】 屋里并没有回应,在司丝打算再次开口之前,923抢先一步说道。 【你知道他要受凉还不早说?】 【我哪知道你这么麻烦还要敲门。】她不是料事如神吗?这么厉害还要他这个系统干嘛? 923酸溜溜的反驳,司丝懒得理他,自从那天她拒绝回答他的提问之后,他就开始阴阳怪气,不就是心上人换了性别嘛,怨妇一样,小气吧啦。 关了通讯器,司丝小心推开房门,一进去就看见小焓蜷缩着藏在门后睡着了,像只极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 司丝把饭盒放在桌上,走过去把小焓抱在怀里,刚起身就蹙起了眉。 这孩子也太轻了,隔着薄薄的衣料,纤细的肋骨根根分明,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营养不良了。 司丝把小焓放到床上,房间里开着空调,为防止冷气出去,窗户都是关着的。 司丝起身开窗,让新鲜空气进来,又回到小焓身边,把他衣领的纽扣解开,保证他呼吸通畅。 孤儿院里来了陌生人,小焓战战兢兢的午觉并没有睡好,这会瞌睡上来了他睡得很沉,因而司丝弄出的动静并没有惊动他。 司丝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小焓身上的伤口,越看越心疼,她的原形是菟丝花,缠藤寄生,算是冷心冷肺的存在,可对小孩和老人,她却没那么狠心,幼苗老树她从来不碰,甚至还有些怜惜弱者。 现在看到小焓伤成这样,骨瘦如柴,满身伤疤,小腿上青一块紫一块,司丝心口发胀,挤满了难受的情绪。 还有他手上的血痕,那似乎是他自己掐出来的,皮下的嫩肉暴露在空气中,他……不疼吗? 小焓属于和剧情没什么关联的局外人,生平只能通过文字资料了解,只言片语远没有亲眼看到有冲击力。 但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司丝也能理解被精神疾病反复折磨的痛苦,那是丝毫不亚于肉体伤痛的病症。 【三三,来一个安眠道具。】 司丝原本是不打算插手别人的生死的,林妈妈既然有钱,之后资金短缺的事就不会发生,换言之,小焓的悲剧重演的几率并不大。 可现在,亲眼见到这孩子瘦弱凄惨的模样,司丝还是不忍心。 来都来了,小焓也算是孤儿院的一员,让他康复成长也是原主的委托。 然而923并没有把安眠道具拿给司丝,【用不着那些道具,这小鬼白天吓坏了,体力不支,一时半会醒不来,当然了,这是在你没有可劲折腾他的情况下。】 司丝被923的一番言论气笑了,没完没了了?这是真觉得她脾气变好了是吧? 司丝冷笑着没再说话,她的灵力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又恢复了一点,虽然也就只有一丢丢吧,但和之前一样,能做到短时止痛疗伤。 主神空间里,还有一些之前几个世界积攒下来的丹药,益气补血、疏风通脉,对疗养身体大有裨益。 司丝运转灵力帮着小焓服下丹药,然后开始专心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因为灵力稀薄,司丝调动灵力的时候必须全神贯注,她一瞬不瞬的看着掌下的伤痕,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小焓。 就这样,她并没注意到小焓缓慢睁开又闭上的眼睛。 司丝帮小焓包扎完伤口,盖好被子就离开了,她走后,小焓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他举起自己的小手,看着上面的蝴蝶结定定出神。 他刚才看见了,白天笑得很好看的姐姐,她的手能发光,那光落在手上,手就不疼了。 小焓不知道那是什么,是电视里说的超能力吗? 小焓习惯性地捏了捏手指,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他抿了抿嘴唇,干裂的痛感也消失了。 他其实并不是不会说话,他只是不敢出声,如果他出了声,落在身上的棍子会更疼,真的很疼。 他不知道他能在这里住多久,他们看起来并不像坏人,可他还是害怕。 小焓本能的缩成一团,像婴儿在母体时那样,他仔细回想着他下午看到的场景,那个姐姐张开手臂保护了大家,那些孩子都很喜欢她,原来那样的人真的存在,像超级英雄一样。 …… 司丝并不能在孤儿院停留太久,第二天,司丝又去了趟医院,帮小焓预约了医生,开了些药,悄咪咪的把从系统商城那兑换来的特效药掺了进去,交给林妈妈后就离开了。 她并没有去和小焓见面,算是躲着他,避免和他有过多的接触,产生感情。 她迟早都要离开这个世界,并不适合和这些小孩子有太多的交集,成年人尚且有理智克制思念,但小孩子做不到。 尤其是小焓,他对她的记忆越少越好,幼年时期遭受的痛苦随着他的长大会慢慢忘却,既然决定要治愈他,就不能让他再经历亲人逝去的痛苦。 可她并不知道,小焓一早醒来就在等她,他想确定她是不是电视里的超人,是不是可以帮他打倒伤害他的坏人。 可他到底是失望了,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司丝回来。 中午的饭菜是阿露跟着林妈妈一起给小焓送去的,林妈妈离开后,阿露还留在那。 “小焓弟弟,你在等阿眠姐姐对吗?你……很喜欢阿眠姐姐对吗?” 阿露慢慢坐到小焓身边,本能的觉得他没有之前那么排斥她了。 一定是阿眠姐姐的安慰起了作用,阿眠姐姐果然是最厉害的,阿露这么想着。 “阿眠姐姐需要工作挣钱,在很大很远的城市里,我们今天中午吃的菜就是她买来的,你要尝尝吗?” 小焓没有动,可他已经抬眼看向了桌上的饭菜。 阿露察觉到他的变化,突然想到了什么,“小焓弟弟,这个给你,这是阿眠姐姐带来的玩偶,你要是想她的话,可以抱着它睡觉。” 说完,阿露就把她的长颈鹿玩偶送到了小焓面前。 第477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22 司丝从孤儿院离开回到a市,晚上,她把走之前林妈妈放到她车上的袋子拿了出来,里面都是些手工制作的小食,核桃酥、红枣糕等等,偏甜口,都是原主曾经爱吃的。 司丝生来就无父无母,更没有兄弟姐妹,便是修炼化形也是自己吸收够了天地精华。 她几乎没怎么经历过来自于长辈亲人的关爱,或许正是因为从没经历过,所以才会在这一刻莫名的有些向往。 林妈妈对原主好,并不是想从她身上谋求些什么,那大概是母爱的本能。 鬼使神差间,司丝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捻起一块核桃酥送入了口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司丝觉得这味道和原主记忆中的似乎有些差别,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了她又说不上来,很熟悉,她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司丝没多想,注意力被袋子里的纸条吸引了去,她随手拿出来,上面写着:“要多吃饭,照顾好自己,放心去做想做的事,家里的事不用担心。” 只有寥寥数字,司丝翻过来看了看背面,复又放下。 林妈妈笔下‘想做的事’大概是说她编剧创作一事,这次回去,她把这事告诉了林妈妈,林妈妈很赞同,更为她取得的成就而感到开心。 口齿之间的甜味慢慢化开,一路氤氲到心底,司丝放松身体,仰躺在地毯上,慢慢阖上眸子,思绪飘远…… 生活又变成了之前的样子,日复一日的对司丝来说倒也有几分安宁。 转眼一周过去,她的年假申请批了下来,有十天假期,确定日期后,她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池骁。 隔着电话,池骁语气淡淡,可从他上扬的尾音里,司丝还是听出了他的兴奋。 他大概是极不适应自己的变化,本能的端着架子,他没说派人去a市接她,只给她定了机票让她自己过来,让她到了之后去他暂住的酒店等他。 司丝乖巧的一一应承,池骁那边听到她的声音,几乎可以描绘出她谨慎、认真,又开心的样子,心中不自觉软了几分,又嘱咐几句,挂了电话。 和池骁聊完,司丝去了客厅,把刚做好的芝麻丸装进行李箱,又挑出几颗装进随身包包里,收拾好行李,进了书房。 第二天一早司丝就赶去了机场,池骁这次拍戏的影城在南方水乡,从a市飞过去要两个小时。 司丝提前赶到,距离登机还有一会,在候机室坐好,她从包里拿出本书,戴上一只耳机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司丝早上起得太早,并没有吃早饭,看了一会,她从包里拿出昨晚准备好的芝麻丸,品尝着入口的醇香,小口小口吞咽着。 她一边吃,眼睛还不忘落在腿上的书籍上,勾着唇角,也不知是口中的滋味太过满足,还是纸上的文字太有意思。 远远看到这道意料之外的身影,正往贵宾休息室走的陆意白突然顿住了脚步,定睛朝那处望去。 真的是她,刚才一晃而过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司丝今天的打扮是陆意白之前从未见过的,她穿着裙子,微卷的头发自然的披散在肩头,纤细的小腰挺得笔直,青涩又惑人。 她那娇嫩的面颊因为咀嚼食物的动作而略微鼓起,为她艳丽的容貌增加了几分娇憨。 陆意白喉结滚动一下,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这只漂亮的小兔子。 陆意白对身后的助理做了个手势,“登机牌给我,你自己去休息室,不用管我。” 说着,他就抬步往司丝身边走去。 “好巧,又见面了。” 陆意白戴着墨镜,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穿着身纯黑的手工西装,颀长的身姿,脸部轮廓立体流畅,整个人矜贵华丽,气质斐然,出现片刻就已经吸引了好几道目光。3sk. 司丝愣愣的抬头看他,小嘴微张,黑溜溜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不确定的问道:“你是?” “怎么?忘记了?” 陆意白随手把墨镜摘了下来,将他无可挑剔的俊美五官暴露出来,下一刻就见刚才还一脸礼貌笑容的女人变了脸色。 他勾唇一笑,“看来是想起来了。” 陆意白走到司丝邻座坐下,刚坐下司丝就站了起来,陆意白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腕,“去哪?小脸这么白,害怕?” “你放开我!” 司丝扭着手腕试图挣脱,陆意白却没让她如愿,“你躲什么?这次带了手机,把钱还给你。” “不用!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又要报警?”陆意白戏谑着看她,暗笑她的天真。 司丝使出吃奶得劲拼命挣扎,可陆意白像是打定主意不放手,看着他戏谑又轻佻的笑容,司丝一张小脸气得通红,“我不用你还我钱!” “是嘛?真不要?不要钱的意思是……送我了?” 陆意白的目光在司丝的唇瓣上扫视,暧昧道:“送我那种东西?这么直接呀,瞧上我了?” “你!”司丝瞪着眼睛,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 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陆意白心情大好,“别多想,我只是想把钱还给你,毕竟男人出门在外是不能随便花女人的钱的。” 话音未落,陆意白已经松开她,顺着耳机线将她的手机拿到了手里。 口袋一空,司丝想也没想就要去抢,陆意白举着手机往后躲,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从远处看着就像是一人在投怀送抱,而另一人避之不及。 “别这么激动,嗯?” 男人闷笑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灼热的气息喷散在身上,司丝登时像是被火烫到一样,慌忙后退,和他拉开距离。 余光看到司丝羞红的脸,陆意白湛蓝的眸子里漾起风流的笑意,语气轻慢又理所当然,“密码。” 周围人的目光还在时不时往这边瞟,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议论。 司丝攥紧了小手,咬着唇瓣,在陆意白再次开口之前不情不愿的报出一串数字。 陆意白指尖轻点,在意识到那串数字背后的含义后目光渐渐变冷,而这股冷意更是在看到手机屏幕上池骁的写真照后到达顶峰。 呵,这么喜欢他? 不过是为了钱罢了,弄的真像那么回事一样。 陆意白没有把这股轻蔑的情绪泄露出来,面上的笑意依旧不变。 司丝一直紧盯着陆意白的动作,见他点开收款码转完账之后,立刻上前想要把手机拿回来。 察觉到司丝的动作,陆意白抬头,语气里带着强势,“别急。” “钱你已经还了!” “嗯,已经还了。” 陆意白顺着她的话,手上的动作不停,不多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留个电话不介意吧?” 司丝被他气得说不出话,不要脸的人她见多了,陆意白绝对是靠前站的。 “不说话可就是同意了,名字告诉我?” 司丝仍旧瞪着他不说话,陆意白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恼,一边添加备注,一边用他那磁性的声音低喃出声,“小-白-兔!” 添加完备注,他又把自己的名字输进了司丝的手机,做完这些后,他满意的把司丝的手机递回到她面前,目光直白的看着她,“还给你,我的……小白兔。” 第478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23 陆意白把手机还给司丝后,并没有和她多做纠缠,看着她慌忙远离他的背影,他目无波澜的冷笑一声,就再给她几天自由吧。 司丝走后没多久,机场内的广播就响了起来。 登机后,空姐甜笑着走在前面引路,“先生,您的座位在那位小姐的旁边。” 陆意白顺着空姐指的方向望去,玩味的挑了挑眉,不会这么巧吧。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坐着的不是司丝又是谁? 她正在收整耳机,素白的手指将那杂乱的耳机线一圈圈缠起来,动作没什么特别的,可就是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头等舱一般都有自己的休息室,她刚才怎么会在外面? 疑惑转瞬即逝,陆意白没有在这些无聊的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跟空姐道谢之后,他迈步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又见面了。” 低沉悦耳的男声响起,陆意白垂眸看着司丝,一双蓝眸里写满了笑意,勾魂摄魄,这是令他无数追求者尖叫疯狂的笑容,可司丝却像是见了鬼一样僵住了动作。 陆意白假装没有看到她错愕惊慌的表情,大大方方的落座。 他手里比刚才多了个公文包,把里面笔记本电脑取出来,也不看她,语气随意的感叹道:“一天之内碰见两次,还是邻座,看来这是老天给我们安排的缘分呢。” “去s城做什么?出差?”这趟航班直飞s城,陆意白有预感,之后他们还会见面。 司丝没回答,身体警惕的往远离他的方向仰去,陆意白把自己的随身物品整理好,端着谦谦公子的姿态,微笑着看她。 “怎么不说话?我长得很吓人?不会吧。” 说着,陆意白叫来空姐,“麻烦来一杯橙汁。” 空姐微笑着应下,陆意白目光重新转移到司丝身上,也不在意她不理他,自顾自道:“我这次去s城是要出差呢,连轴转一刻也停不下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s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醉鸡也很有名,你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约个饭?”m.23sk. 司丝依旧一言不发,如坐针毡的样子让陆意白有种想要把她撕碎的冲动,怎么就胆小成这样?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僵持,直到空姐回来。 “先生,您要的橙汁。” “谢谢。” 陆意白笑着接过,顺手送到司丝面前,“喝吧,你的嘴唇有点干。” 这次司丝终于有了反应,她像受惊的猫儿一样捂住自己的唇瓣,语气忿然,“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猜呢?”陆意白单手支着下巴看她,眸中的深意丝毫不加掩饰。 “喜欢你,想追求你,我表现的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 司丝被他的直白大胆噎住,冷着脸拒绝,“我有男朋友了!” “呵哦?是嘛?” 陆意白的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轻敲着,表情散漫,故作为难,“那怎么办?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 “我有男朋友了!”司丝生硬的压着被冒犯的怒火,再一次警告。 “我听见了,我不耳背。”陆意白笑着,“让我猜一猜……你这次去s城,该不会是去和‘你的男朋友’私会吧?” “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哼嗯!生气了?那看来我猜对了。” “你们交往多久了?上过床吗?他能满足你吗?” “你!” 陆意白说起话来丝毫不顾及后果,司丝扬起小手就要打他,可陆意白却像是早有防备,一把将她制住,笑得轻佻露骨。 “我怎么了?你长得这么漂亮……不会只想着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吧?不如你甩了他跟我试试?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陆意白又蛊惑着开口,“或者你不愿分手,我们瞒着他?我们也试试偷……”情的滋味。 后面的话陆意白没来得及说完,司丝已经‘腾’的站了起来,空姐察觉异样,走过来。 “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请问还有没有……” “麻烦给我女朋友拿条毛毯,谢谢。” 陆意白抢在司丝之前开口,他手上用力把她拉回到座椅上,压住她的挣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这么认真,大家都是成年人,只是聊聊而已,你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吧?” “你看你左后方,他们都在盯着你,事情闹大了延误起飞,大家可都要怪你了,还有啊,你男朋友还在等你呢。” 经过超市那次,陆意白就大致摸清了司丝的性子,胆子小,自尊心强,不愿麻烦别人…… 此话一出,她果然停止了反抗。 陆意白冲空姐露出个完美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早上过来迟到惹她生气了,给你添麻烦了,能给她拿条毛毯吗?她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是这样吗,女士?” 司丝没吭声,似乎在忍耐什么,陆意白不着痕迹的掐了下她后腰的软肉,“亲爱的,说话呀,大家都在看你呢。” 司丝咬了咬牙,看着空姐的脸色仍旧有些难看,“麻烦给我拿条毛毯,谢谢。” 毛毯拿来,司丝已经闭上眼睛不再理他,陆意白放肆一笑,漫不经心的眼神直直落在司丝脸上。 还真是胆小又怕事啊,这样的性子活该在外面被人欺负。 不过她可真是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润灵动,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潮躁动。 身材也不错,凹凸有致,就是有些瘦了,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折就断。 但她这样子倒是更容易惹人怜惜,也不知她哭起来是什么样子,那失控迷乱的样子一定很诱人。 只是……这样的好风景竟然早早被池骁占了去。 陆意白眸光微冷,不过很快他又释然了。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这只小兔子会是属于他的。 可陆意白哪里知道,今天发生的事都是司丝设计好的,这世上哪有什么接二连三的巧合,不过都是有心人的设计罢了。 第479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24 司丝和陆意白一前一后下了飞机,陆意白被他的助理叫住,趁着这个空挡,司丝逃一样的朝出口的方向跑去,混进人群里不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陆意白深知她是个胆小的,一时也不打算把人逼的太紧,狩猎嘛,太快捉到猎物就没什么意思了。 司丝边开机,边忙不迭往前走着,刚下了扶梯,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司小姐,我小路啊。” “嗯,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要紧事,就我现在在机场b1出口这,你过来吧,池哥让我来接你。” 司丝有些奇怪,不是让她自己去酒店吗? “司小姐?你在听吗?这会人有点多,我在出口广告牌这等你,你快过来吧。” 小路软叽叽的声音有些着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一向圆滑,很少出现这种状况。 池骁那边出意外了,也就只有这种情况能让小路变成这样了,司丝这么想着,回应道:“好,我这就过去。” 到了地方,小路殷勤的帮司丝把行李箱搬上车,上车后,他递了瓶水给司丝,“天挺热的,喝点水吧。” “谢谢。” 小路知道司丝的性子,简单的打完招呼就没再说话,安静的开着车。 过了一会,司丝渐渐发现了异样,“小路,这不是去酒店的路吧?”23sk. “哦,咱这是往影城去呢,池哥在那等你。” 小路语气如常,可心里却慌成了狗。 早上也不知是哪个坏事的泄露了池骁的行程,一大群粉丝涌进影城,影响了拍摄进度不说,还有几个私生粉混在其中闯进了休息室。 池骁这会正在气头上,发了好大一通火,好几个工作人员都被炒了鱿鱼,眼见着就要轮到他了,为了保住饭碗,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他后半生的前途就压在司丝身上了,这小祖宗要是能把人哄好,他就是功臣,这要是哄不好…… 司丝不是个多话的人,她拿出手机打开导航,确定路线无误后就没再说话。 小路松了口气,头一回感觉司丝这沉闷的性子实在是太棒了。 机场到影城有二十几公里,小路紧着饭碗,硬是把时间压缩到了十几分钟。 这影城规模很大,除了作为影视基地之外,还是当地著名的旅游景点。 进口处,导游举着旗,拿着喇叭冲排队的游客吆喝注意事项,这些游客有的是途经打卡,有的则是专门来给自家偶像应援,举着牌,着装统一,一脸兴奋。 群演蹲在树下墙角,捧着盒饭大快朵颐,大夏天的流着汗,看着排队进来这些人流露出或麻木、或羡慕的目光。 这样的盛景,司丝并不陌生,之前当影后时她也曾成天泡在剧组里,见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车子开到条遍布古楼的风情街,下车后,小路带着司丝七拐八拐进了个小门。 守门的保镖见到司丝将人拦住,小路立刻开口解释,“这是自己人。” 说完这话,五大三粗一身黑色西装的保镖还不放人,小路踮起脚尖,凑近说了什么,末了还锤了下那人的胸口,挤了挤眼睛,“懂了吧?” 保镖脸色稍变,可看着司丝的眼神依旧冰冷,上下打量一圈才放人,“进去吧。” 进去之后,小路装作没看到司丝疑惑的眼神,一路小跑到休息室门口。 小路并没有着急敲门,他做了一会思想建设,才小心翼翼出声,“池哥?我是小路,现在方便进来吗?” “滚进来!” 应声的是池骁,只这一句话就暴露了他现在的怒火。 得了准许,小路重重吐出一口气,额上都是汗水,他看向司丝,“司小姐,一会多担待。” 说完,他就一脸视死如归打开房门,把司丝推了进去。 司丝哪知道小路会突然来这一手,一时不察被推了个趔趄,房门‘嘭’的一声重重关上,房间里只有司丝和池骁大眼瞪着小眼。 司丝本能的稳住身形,手臂张开,脚边躺着行李箱,姿势怪异,池骁同样也没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凝眸看着她,气氛有些尴尬。 池骁这次拍的是仙侠古装剧,魔尊的角色,此刻他一袭玄黑的长袍,飘逸雍容,墨发半束,眼尾如血。 他这打扮虽然和真正意义上的魔尊有些出入,但气质却出奇的相似,一样的散漫不羁,张狂魅惑,不把苍生万物放在眼里。 看到司丝的瞬间,池骁就明白了小路的鬼心思,他最烦身边的人自作聪明,可随即又被司丝眼里明晃晃的迷恋取悦。 他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命令式的口吻,司丝听了心里一阵不爽,死渣男,有让你哭的时候。 司丝乖乖过去,池骁顺手将她拥入怀中,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角轻吻了下,“想我了吗?” 司丝脸颊微红,可看他的眼神却没有闪躲,“想了。” “有多想?” “一直在想。” 池骁愈发愉悦,脸上的怒色散了大半,怎么会有人这么一本正经的说情话? 明明没有半点勾引的意思,却媚态十足,让人心里发痒。 “从刚才进来就一直盯着我看,喜欢我这样的打扮?” 池骁话里有些得意,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喜欢她被他吸引时失神的样子,这让他有一种完全掌控她的感觉。 “第一次见你这样穿,很适合你。”司丝老实回答,十分诚恳。 池骁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早让你来给我当助理你不肯,后悔了吧?不过现在也不晚,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池骁又悄悄盘算起来,他不信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还不动摇,她那工作事多钱少,哪有跟在他身边每天都能见到他好? 只要一想到以后能随时带着她,一回头就能看到她仰慕的眼神,他就一阵兴奋。 第480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25 “知道小路为什么会接你过来吗?” 司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摇了摇头,“他说是你让我过来的。” 池骁垂眸看着她,顺手将她脸颊的碎发勾至耳后,语调温柔,“嗯,的确是我让你过来的,但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要记得先和我打电话确认。” 她这样老实,实在是太容易被人骗了。 司丝看着他半天没说话,池骁捏了捏她的鼻尖,“听到了吗?” “听到了。” 池骁知道司丝看出了什么,他没点破,她虽然胆小内向,但不傻,相反,她很聪明。 在高中时她就一直保持着年级第一的成绩,学习新技能的速度也很快,几乎可以弥补她不善交际的短板。 正因如此,早些年他才会打定主意想把她困住家里,毕竟聪明又漂亮的女人,谁都喜欢。 但他仍旧没有对今天的事做出解释。 他和她之间有些事本就不需要解释,她喜欢他,而他也如她所愿将她留在了他身边,他满足了她,她便要遵守他的规矩,这世上从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不想让这点小事坏了心情,池骁拉着司丝的小手按在腰腹处,“给我把腰封解开。” “会解吗?” 司丝回过神来,对上他的目光,立刻低头,“会,会的。” “小瞧你了!那你来吧。” 池骁玩味的笑着,张开双臂,他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教她些‘新技能’的,现在只好垂眸欣赏她娇羞的模样了。 “早上过来吃早饭了吗?” 司丝正在研究池骁的腰封,纤细的指尖落在他身上,像没有骨头似的,软软的带起一阵酥麻。 “吃过了,昨天做了芝麻丸,赶飞机的路上吃了几颗。” 池骁:“就这点?没有别的。” “我怕赶不上飞机。” 听到她带着些埋怨的话,池骁有些意外,他眼尾上扬轻笑起来,这是在怨他订的航班太早了。 原来她也有脾气啊。 “为什么要做芝麻丸?”池骁明知故问,调笑着转移话题。 司丝没吭声,小手依旧在他腰间挪动,因为够不着,她往前凑了几分,双臂虚环着移到他后腰处,她看不见他身后的样子,只能凭着感觉一点点自上而下摩挲,试探着寻找暗扣的位置。 也就在这时,池骁尾椎突然一麻,一股电流直冲到心口,她竟然摸他…… 这个小妖精! “啊!” 天旋地转,司丝被池骁压倒在了对面墙上,还不等她回过神,他的薄唇就已经压了下来。 在这件事上,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立马就体现了出来,司丝本能的反抗被池骁轻松化解,横冲直撞,顷刻间便夺走了她的呼吸。 “说!为什么要做芝麻丸?” 强取豪夺片刻,池骁突然抬头,眼眸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看着她满脸的绯色,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尾比之刚才又红了几分。 “是为了我对吗?是给我做的对吗?” 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司丝本能的张嘴呼吸,根本无暇思考他的问题。 而她这副饱经蹂躏的模样也时刻冲击着池骁的理智,眸中欲色加深,他等不及她做出回应,就又一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他没有像刚才那样强势,他如和风细雨般慢慢侵入,诱惑着她给予他回应。 答案池骁其实早就知道了,他这么问不过是想从她嘴里听到些情话,他想知道她究竟爱他到何种地步,怎么会有人这么爱他?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从天而降,让他有种这一切都是偷来的错觉。 可她却又这样热情,她大概是真的爱极了他,他能感觉到她远比他想象中的更需要他,就好像他是她的赖以生存的空气。 “司丝,你爱我吗?” 吻毕,池骁拥着她发软的身子,声音中带着放纵过后的嘶哑,格外好听。 司丝缓了会神,池骁也出奇的有耐心,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对视,片刻之后,司丝点了点头。 池骁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一空,他又在她的唇侧吻了吻,诱哄着开口,“那你说你爱我。” “……你爱我。” 池骁失笑,没想到她会这样曲解他的话,他似怜似爱的捏了下她的脸颊,宠溺道:“对对对,我爱你,最爱你了。” “嗯,我知道。” 司丝勾缠着他的衣襟,像只猫儿一样依偎在他怀里。 池骁低下头,轻嗅着她身上的泛着甜意的奶香,喟叹出声,“果然还是你最好了……” 他身边有许多女人,只有她能给他身心舒爽的感觉,哪怕没有肉体上的深入交缠,他也能体会到最极致的愉悦。 他应该早些发现到这一点的。 幸好没放手。 早上到现在的郁气在这一刻彻底清空,可司丝听到他的话却僵住了,神情呆滞到了极点。 池骁发现了她的变化,定睛看着她,“在想什么?” “池骁,你……” 司丝欲言又止,可她震颤的目光,以及血色渐褪的唇都告诉了池骁答案。 她想问他是不是还和那些女人有纠缠。 “司丝,做人不可以太贪心。” 他是和她在一起了,也对她很有好感,他甚至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她,但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他以后会结婚,会有别的女人,他不可能只守着她一个人,他们在感情上或许很有共鸣,但终究还是有太大的差距。 “贪心……” 司丝声音虚弱,双肩不自觉的缩起来,身体难抑战栗。 所有自欺欺人的假象都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刚才我们还很快乐,我们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我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轻易离开你,只要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不会跟你说分手。” 池骁好言好语的劝说,但其实分手这事全看他的意愿,她就是想分手,他没玩够,也是白搭,反之亦然,不过这话他没说,心照不宣的事何必弄得这么难看。 可抬眸看到她如遭重击,摇摇欲坠的模样,池骁又突觉心脏一痛,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久久消散不去。 他这样说似乎有些太过分了。 池骁犹豫着,想再辩解美化一下,可司丝却抢先一步绽开笑容,那笑容像极了从绝望中盛开的花,凄美,决绝,义无反顾。 “好啊,就这样也挺好的。” 这一次,说不出话的人被变成了池骁。 不知怎么的,被压下去的不安又涌了起来,刚才还挂在嘴边的‘爱你’仿佛变成了一句戏言。 此时的池骁尚不明白司丝这笑容的含义,当他彻底弄清楚这一切时,他们之间早已没了破镜重圆的可能。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感情也一样,没有谁会在原地一直等着另一个人。 第481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26 门外。 休息室里并没有传出暴怒的吼声,知道自己赌赢了,小路虚脱的靠在墙上吐出一口气。 太不容易了,多亏他机灵,多亏了司丝,他这饭碗可算是保住了。 从昨晚睡下到现在小路就没吃过一粒米,一上午都在夹着尾巴做人,这会放松下来,他的肚子也唱起了小曲。 他从口袋里掏出化妆镜,翘着手指用中指指腹按了按有些脱妆的位置,确定别人看不出来后,扭着小碎步出了门。 小路感念自己的聪明才智,嘴角眼见着就要咧到耳边了,可他哪里知道他这会保住的饭碗,俩小时之后就又遭遇了危机。 休息室里的气氛从刚才开始就发生了变化,池骁看着司丝,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她虽然还像之前那样对他笑,还拿出她做好的芝麻丸送到他嘴里,可他就是觉得不对,连带着嘴里的芝麻丸都变了味。 司丝仍旧在他身边坐着,手上剥着芝麻丸的包装,等待时机亲手喂到他口中。 她脸上没有任何勉强的表情,就好像刚才的伤心都是假的,亦或是她早就认清了事实,并未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这两种猜测无论哪种都让池骁开心不起来,胸口腾起一阵憋闷,在司丝又一次把芝麻丸送到他唇边的时候,他扭头躲开了。 “怎么了?”司丝柔声问他。 池骁拧眉看着她,“司丝,你不用这样,我们是男女朋友,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 “不满?我哪有什么不满?”司丝温婉一笑。 “我刚才说的话其实……” “我知道,我都知道。” 司丝打断了池骁的话,“池骁,你不用解释的,我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都这么多年了,我也觉得挺好的,真的。” 司丝眸中尽是轻柔的笑意,满不在乎的样子看得池骁愈发不满。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很想让她像其他女人一样,向他索取,对他哭诉,或者再大胆一点打他一巴掌。 无论怎样都比现在好。 她不要他的钱,甚至现在也不再奢求他的感情了,那她要什么? 她是不是想离开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池骁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慌乱不已,心烦意乱。 “司丝,不准分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我!” 池骁抓住司丝的手腕,逼着她看他。 司丝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池骁你怎了?从刚才开始你状态就不太对……你不会以为我生气了吧?” “怎么可能呀,我们之间不是一直这样吗?你工作那么忙每天回家多不现实,我也不要求你回来陪着我,再说你边上能有人照顾我也能放心。” 司丝笑眯眯的看着他,“还有,我怎么会和你分手,我……” “司丝!” 池骁怒吼一声,拳头结结实实的捶在了司丝身后的沙发靠背上,眸光森寒,像是到了暴怒的边缘。 “你说要让其他女人照顾我?!你再说一遍!”天籁小说网 怒气疯狂的在池骁身体里流窜,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是爱他吗? 为什么能这么轻松的说出这种话? 她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她不是非他不可吗?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嫉妒! 司丝被池骁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脸色一白,她身体后仰,瑟缩着想要闪躲。 可下一刻她又被池骁攥住手臂用力拉扯回来,被他捏住的位置立刻泛起了暗红。 失控之下,池骁根本意识不到他手上的力度有多大,他紧盯着司丝,咬牙切齿的质问:“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司丝也不挣扎,她一瞬不瞬的迎上他的目光,理所当然的就好像他是个正在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池骁怒火中烧,攥住她的双肩,丝毫没有顾虑她的感受,疯了般摇晃着。 在她的注视下,他突然有种想要报复的心思,凭什么她能这么淡定?! 他也这么做了,不管不顾的将从未搬上过台面的事全部撕开。 “我会和她们接吻、上床,做尽本该和你做的一切!她们会占有我的身体,甚至是我的心!我身边再也不会有你的位置!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知道。” 司丝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静静的看着他,目无波澜,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了。 池骁被她这副模样惊到,他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摇着头冷笑,猛地松手把她推开。 “行,行!你大方!我比不上你!” 司丝后脑勺磕在沙发扶手上,‘咚’的一声,让她两眼发晕,看到池骁起身要走,她想也没想一个骨碌爬起来,“池骁你到底怎么了?” 她拉住了池骁的衣角,可却再一次被他挥开。 “滚!” 池骁离开了休息室,房门震响的余波还回荡在空气中,司丝慢悠悠的坐起来,揉了揉刚才撞到的地方,眸中闪过一丝冷嘲。 真不知道池骁有什么好生气的,她说的不是事实吗? 他刚才说的那些他又不是没做过,烂黄瓜一根了,这会倒还委屈起来了。 惯的坏毛病。 司丝没多停留,缓了一会就追了出去。 池骁正在气头上,横冲直撞的埋头往前走,他满脑子都是司丝刚才对他毫不在意的模样,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愤怒,理智崩坏,暴戾占了上风。 明明她所说所做的都符合他的要求,他巴不得他身边的女人都像她一样自觉。 他们一向如此,可他现在不喜欢,他想让她像之前在公寓时那样对他,会跟他撒娇,会跟他闹小脾气,不是玩偶布娃娃,只会任他摆布。 池骁把外面围着粉丝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有人发现了他。 闪光灯噼里啪啦的闪了起来,他烦躁的咒骂一声,想要原路返回已经来不及了。 “呀啊!池骁!池骁在那里!”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紧接着攒动的人影便如同滔天巨浪般一下子扑了过来。 刚出门没走两步,司丝就听见了远处乱哄哄的声音,她加快脚步,朝出口处跑去。 池骁那边,此刻他已经被涌来的人群团团围住,保镖见状立刻赶了过来,可他们仍旧挡不住这些早已疯魔的粉丝。 “池骁!我好喜欢你!” “啊!池骁,我爱你,往这边看一下!这里这里!” “池骁哥哥——啊——” 拉扯、拖拽、推搡,刺耳的尖叫环绕在池骁四周,几乎要将他的耳膜刺穿。 池骁心中本就燃着怒火,这一刻更是连维持完美人设的耐性都没了,他寒着一张脸,眸光阴沉。 然而还不等他发作怒吼,一道黑影闪过,人群中紧接着爆发尖叫。 “小心!” “池骁闪开!” 破碎的玻璃四处飞溅,落在周围人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可她们似乎都没觉得疼。 池骁原本站着的位置大颗大颗的鲜血砸在了地上,池骁愣住了。 四周的嘈杂迅速后退,池骁看不见别的,只看到司丝在对他笑,她满脸是血,发间还闪烁着玻璃的碎片。 “不是让你闪开,你听不到吗……” 第482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27 陆意白刚下车就看到了这一幕,她从茫茫人海中穿过,不管不顾的飞奔到池骁跟前,用她那单薄弱小的身躯,挡住了本该砸在池骁身上的酒瓶。 他把她表情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焦急、担忧、惊恐、决绝…… 为了池骁她连命都不要了吗?! 陆意白不知自己怎么就愤怒了起来,湛蓝的眸子里冻结着寒冰,神情严肃的令周围人害怕。 池骁反应过来后,抱着司丝就冲出了人群,他宛若凶兽咆哮般的吼声将仍在躁动的粉丝震慑住,池骁在外一向儒雅有礼,她们何曾见他这般凶狠的表情。 池骁前脚抱着司丝离开,刚才扔酒瓶的男人就被保镖控制了起来。 “乘风娱乐霸王合约!天价违约金!诈欺犯!池骁你早晚遭报应!” “闭嘴!再说下去我们有权告你诽谤!”保镖厉声警告,可并没什么用。 “你们这些瞎眼的蠢货!都被池骁骗了!他就是只吸血鬼!啊——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23sk. 男人被保镖拖拽下去,粉丝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起来。 “这人谁啊!竟然这么污蔑我家哥哥!乘风娱乐天价违约金和哥哥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太过分了!多亏刚才那人冲了过去,太有胆了,我刚才离那么近都吓傻了……” “哥哥真是男友力爆棚,一下就把那个女人抱了起来,好羡慕啊!” “你不觉得刚才那人和哥哥认识吗?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怎么可能!” 远处,几个闪光灯仍在忽闪,将这一幕拍了下来,陆意白在旁边看着,突然笑了起来。 池骁这下怕是要有大麻烦了,他会怎么跟大众解释他和司丝的关系? 池家是不会容许司丝这样身份的女人和池骁纠缠在一起的。 可怜的小兔子可能就要被抛弃了…… “走吧,跟着前面的车子。” 陆意白上车对司机吩咐,他的小白兔伤了脑袋,作为她的下一任主人,他怎么也得去慰问一下。 …… 另一边,保姆车上,司丝满头是血的斜靠在后座上,她紧闭着眼睛,可血水还是打湿睫毛流进了眼里,涩涩的又酸又胀,眼泪直流,眼前一片血色,脑袋也一阵发晕。 池骁在旁边看着,又心疼又愤怒,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怒吼道:“把刚才闹事那人抓起来,我亲自处理!” 小路开着车瑟瑟发抖,完了完了,杀千刀的毁他饭碗! 这回他可真是彻底凉了,池骁这么宝贝司丝,现在她伤成这样,他有一大半的责任,如果他中午没自作主张把司丝接来,就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听着司丝口中倒吸凉气的声音,小路连头都不敢回,浑身打颤,池骁亦是,他没想到她会冲出来为他挡酒瓶。 此刻他对她又是心疼,又是怜爱,刚才看着她满脸是血,摇摇欲坠的模样,他呼吸都要停了。 从小到大他就没这么怕过,万一她被砸坏了有个什么好歹,他真不知道他该怎么办,他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这一刻,池骁无比懊恼自己跑了出来,他说出了那个样混账的话,她却还愿为他付出,他怎么能怀疑她对他的感情? 池骁心中塞满了酸涩,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他的声音稳下来,用他从未有过的温柔语调安慰起来。 “司丝,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到医院了,乖,有我在你别害怕。” 这话一说出来,不止是小路,便是池骁也被自己惊到了,这种感觉并不坏。 也许他也该重新考虑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这么想着,池骁便拿出纸巾想要把司丝头上的血擦掉,想着这样多少能让她舒服一点。 司丝浑身难受的紧,不疼,但失血的眩晕感却在逐渐加强,她本能的不想让人碰她,所以在池骁伸手过来的瞬间,她想也没想的就把他挥开了。 猪爪一样笨手笨脚,只会添乱。 “啪”的一声落在了池骁手背上,同时也砸在了小路和池骁的心上,隔着座椅小路都感觉到了身后之人散发出来的寒气。 别这样对他,他泪腺浅,真的要哭了。 心中的旖旎情思骤然被打断,池骁没料到司丝会这样排斥他,她还说不会离开他,她都伤成这样了,却连让他碰一下都不肯。 她是不是根本就没把他当成是她的依靠? 她宁愿一个人痛苦的呻吟,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安慰。 就因为不在乎他,所以才对他之前说的话无动于衷,他都觉得过分刺耳了,她却能欣然接受。 如果是这样,那她刚才为什么要冲出来! 池骁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大声的质问她,可看着沿着她下巴不断滴落的血珠,他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抱她,他不知道那只酒瓶砸在了那个位置,他怕他一不小心会加重她的伤情,让她更难受。 此时,如果司丝听到池骁的心声,一定会爆出一口国粹,想和她保持距离的是他,嫌她疏远他的也是他。 真是难伺候。 第483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28 司丝的伤势并没有什么大碍,砸破点皮,轻微脑震荡,拍了片子,包扎完,留观后没有并发状况就能出院。 大夏天头上缠着厚重的纱布实在是种折磨,不能洗头,还十分闷热。 所以一包扎完,司丝就对着墙上的镜子拨弄起来,她想调整一下纱布的位置,尽可能的露出点缝透气,可却在不知不觉间观察起了原主这张脸。 纱布一圈圈缠着,像顶大帽子,也把这张脸完全暴露了出来。 不得不说,原主这张小脸生的是真好,司丝对着镜子都有点看迷糊了,惨白的小嘴,削尖的小下巴,明明是病恹恹的惨样,可偏偏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病美人的感觉。 啧啧,果然美人怎么打扮都好看。 有这么漂亮的皮囊却落得那样的结局真是太可惜了,就这张脸怎么不得大杀四方,玩个肆意潇洒,这就是给美少年们人手一个家的资本啊。 司丝搓着下巴,对原主在池骁这个歪脖子树上吊死的做法感到不值。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小护士推门进来,司丝还没从成为海王的美好愿景中抽身,转过身就对小护士抛了个媚眼。 小护士握着门把手愣住,一时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过了一会她总算反应过来,‘腾’的红了脸,不停闪躲的眼神有些羞涩,“我,我来带你去观察室。” “好呀。”司丝甜甜一笑,小护士脸更红了。 瞧瞧吧,小美女也能撩,男女通吃! 如果没有池骁那些个狗男人,凭着原主的聪明才智和她这张脸,不说大放光芒了,小有成就肯定是轻而易举的,说不定她还能找到真命天子,治愈童年的悲伤,顺遂过完一生。 这做人吧,真的是要自立自强,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人活一世,可以爱上许多人,但永远不要忘了最该爱的首先是自己,先拥有自我再谈爱人。 这阵子扮演自卑小白花实在是太乏味了,司丝玩心大起,矫揉造作的按着太阳穴,冲小护士卖起了惨。 “护士姐姐,你能扶我一下吗?我还有点头晕,哎呦——眼睛也看不清……” 小护士心脏砰砰跳,赶忙过去扶她,“你别乱动!这都是正常现象,你慢一点,我扶你起来!” 司丝轻轻握住小护士的手,冲她柔柔一笑,“谢谢你呀,你人真好。” “应,应该的。” “怎么能是应该的,护士姐姐,这是我最爱吃的水果糖,送给你。” 司丝从口袋摸出一块糖,这是她前段时间从主神空间兑换来的,对她来说只是糖块,可普通人吃了却能排污养颜,祛痘美白,有钱也买不到。 “这……不用不用!”小护士受宠若惊。 “怎么不用,这是我的小心意,你不收下我会伤心的。” 说着,司丝就不容拒绝的把糖块塞到小护士手里,帮她排解无聊烦恼,当然有奖励。 923被司丝这一番骚操作惊掉了下巴,他就没见过这么辣眼的画面! 这朵菟丝花比人家八辈祖宗加起来的年纪都大,就这还叫人家‘姐姐’,简直是太……没脸没皮了! 【司丝你差不多得了!池骁还在外边,你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司丝没理他,享受着小护士的贴心搀扶,和小护士眉来眼去。 司丝一路被小护士搀扶着来到了观察室,司丝原以为池骁不会在这,可没想到他竟就这样大次咧咧的站在观察室门口,戴着墨镜和口罩,旁若无人。 他那身戏服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下来,这会他穿着便装,除了气质出众,身姿挺拔之外,倒也不那么突兀。 见司丝过来,池骁立刻摘下眼镜迎了上来。 只是还没等他靠近,他就皱起了眉,怎么回事,这护士的脸怎么红成这样? 池骁的目光在司丝身上扫过,看着她那张绝美的小脸,登时明白了过来。 对着女人也能发春? 还是他的女人! 池骁看着小护士,眼神一凛,拉过司丝把她藏到身后,占有欲十足道:“这没你什么事了,你走吧。” 小护士没想到她能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偶像,无视池骁嫌弃的语气,她只觉得自己撞了大运,先是碰到了漂亮妹妹得了糖果,又见到了池骁,她下了班就去买彩票!m.23sk. 拿到池骁的亲笔签名,小护士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刚出去,池骁就‘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臭着一张脸。 “池骁,你别这样。” “我怎么了?那护士看你的眼神不对!”黏糊糊的扒在她身上,一看就图谋不轨。 看着司丝这一脸不赞同的样子,池骁一肚子酸水,说起话来也阴阳怪气。 “司丝,你不会还很享受吧?你这是嫌我把你们分开了?!” 司丝连忙摆手,“怎么会!你想哪去了,我只是觉得你是公众人物,路人风评对你很重要,刚才那样不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 池骁语气依旧带着怨气,可心里却平衡了许多,原来是为了他。 不就是怕传出去影响不好,他都要退圈了,随他们怎么说,他又不靠名声吃饭。 “你过来,到这躺着。” 池骁向来是个被人伺候的主,这会他给司丝铺了床,亲自打来了热水,难得付出一次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司丝的夸奖。 司丝刚躺下,池骁就把水杯端了过来,插着吸管,那意思是让她躺着喝,倒是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多喝点。” 池骁等着司丝的夸奖,可直到她闭上眼睛都没说一句他想听的话。 池骁心里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滋味,有些失望,也有些心疼,她脸色苍白成这样都是他害的。 第484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29 池骁搬了张椅子过来,趴在靠背上,下巴垫着手背,静静的看着司丝。 “司丝,我给你办了住院手续,一会观察完了就过去住着,住个三五天没事再回去。” 司丝闻言睁开眼睛,“住院?不用这么麻烦的,医生说观察三个小时没事就能离开,不用住院的。” “怎么不用!你看你这……脑袋包成这样,必须在这待着,这事没商量!” 池骁真的是被她刚才那满脸是血的样子吓到了,她被送去急诊的时候,他在外面手都是哆嗦的,生怕她会出事。 他倒是也能把她接回去好好养着,但护工什么的哪有在医院里来的放心。 司丝定睛看着池骁,他态度十分坚决,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她只好答应下来。 “池骁,一会没事了你就回去吧,我只是头破点皮,能照顾好自己,况且这里还有那么多护士,别耽误了你的工作。” 司丝善解人意的建议着,可落在池骁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番意思。 她这是嫌他烦了? 说什么怕耽误他工作! 以前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他身上,现在都住院了却连让他陪床都不肯。 他是她的男朋友! 抛开这层身份他还是被她救了的人,她至于和他这么见外? 还是说和他在一起真的那么痛苦? 她明明是喜欢他的! “池骁?你在听吗?” “听到了,我不会走的,你安心休息,剧组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我就在这陪着你。” 说完,也不等司丝出声,池骁就起身走出了观察室,他倚靠在外面的墙上,心里的躁郁像不断膨胀的海绵,密不透风的堵住了他的呼吸。 他拨通了小路的电话,脸色阴郁。 “剧组那边请一星期假……理由?理由你不知道?另外,刚才说的护工不用让她过来了,你给我准备些日用品送到医院。” 她不让他在这他偏要留下,他必须搞清楚她在想什么,让他动了心就想跑?没门! 这世上只有他甩别人的份! 一会的功夫,池骁的好感度就攀升了不少,起起伏伏的足以看出他现在的烦躁不安。 司丝轻蔑一笑,她不过是用他之前对原主的态度对他罢了,主菜还没上呢,这就受不了了?就这心态也好意思在情场混。 计划成了大半,司丝心满意足闭上了眼睛,可没一会她又醒了过来,被尿憋醒的。 刚才池骁接的一大杯水都被她喝了下去,这会她辗转反侧,如果不是一早知道池骁是真的关心她,她一定会怀疑他是在故意折腾她。 大少爷没点生活常识,她怎么也跟着犯晕?司丝烦的很,她才刚迷糊着要睡着,实在不愿起来。 【司丝,陆意白来了。】 这话一出,司丝就知道她必须得去厕所了。 …… 池骁这会不知跑哪思考人生去了,刚解决完五谷轮回的大事,司丝一出来就看到了上午在飞机上调戏她的男人。 不过半天,陆意白已经换了身衣服,板正的西装,剪裁硬朗。 他像是刚从哪个严肃的场合出来,身上还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和压迫感,只是他那湛蓝的眸子微微上挑着,透着种莫名的傲慢和嘲讽。 一看到他,司丝下意识就要逃跑,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小脸立刻僵硬起来,眼里写满了惊惶。 看到这一幕,陆意白一瞬间燃起怒火,他是恶鬼吗?她又不会吃了她! 陆意白气恼非常,脸色十分难看,迈开步子就朝她走去。 陆意白和池骁的身高差不多,人高腿长,三两步就把司丝抓住了,“去哪!” “你放开我!” 被池骁捏的发青的地方再一次被握住,司丝闷哼一声,陆意白察觉自己弄疼了她,动作不自觉放轻了些。 “你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司丝小脸煞白,眸子里的厌恶明晃晃的戳刺着陆意白的理智,这让他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阴沉几分,眉头紧锁,像只下一刻就要张开血盆大口的恶狼。 “不认识?电话号码都交换了还不算认识?怎么算认识?睡过?” 司丝被他气到,“你要点脸行不行!我究竟哪里惹到你了?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陆意白没理会她的质问,一脚踢开观察室的大门,拉着她走了进去。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m.23sk. 陆意白的强势比之池骁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会看着司丝头上的纱布,他眼前又浮现出了她为池骁挡酒瓶的画面。 陆意白怒意不减,他把司丝压在墙壁上,掐着她的下巴逼她仰起头,低沉的嗓音里又多了些轻蔑和鄙夷。 “一直不愿告诉我你叫什么,我还当你是谁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原来是池骁的舔狗啊。” 司丝怒视着不停挣扎,“你胡说什么!放手!你别碰我!” 陆意白压根没把她这点反抗看在眼里,压着嗓音又凑近了几分。 “怎么着?这回如愿了,被他亲自送来医院你一定很开心吧,你男朋友知道你这么英勇吗?还是说……他就是你的男朋友?” 随着陆意白的逼近,两人鼻尖只有不到两指的距离,司丝能闻到他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她咬着牙撇开视线,呼吸急促,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 陆意白冷哼一笑,扳正她的脸,强逼着和她对视,“不肯说,怕影响他的前途?” “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陆意白满不在意,“现在是没什么关系,不过以后嘛……不好说,毕竟我这么喜欢你,总要为自己以后的幸福着想吧,提前了解一下竞争对手喽。” “不如你跟我说说你们的事?他厉害吗?一晚上几次?你喜欢他那种类型?图他的脸?我长得也不比他差,不如你再考虑考虑我上午的提议。”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说了我不喜欢你!”司丝忍无可忍怒吼道。 陆意白勾唇打量着她,这就生气了?脾气还挺大。 “话别说太满,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陆意白欣赏着司丝恼怒的样子,越发觉得她很对他的胃口,最开始他还很嫌弃她和池骁睡过,虽然她没跟过别人,但她之前干的事实在是称不上光彩。 可现在他却突然不那么在意她的过去了,尤物嘛,吃到嘴就行了,管她跟池骁睡过几次,又不娶进门,她长得好看,既能享受又能给池骁戴绿帽,何乐而不为? 这么想着,陆意白就俯下身去想要吻她,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是池骁。 第485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30 接下小路送来的东西,正往回走着,池骁突然看到个熟人,陆意白的助理。 池骁原本没想管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那小子一见他就像耗子见了猫,一脸心虚,滋溜一下钻进了车里。 池骁也是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直觉事情不对,他和陆意白从小斗到大,他该不会又要搞什么小动作暗算他吧? 池骁心里乱作一团,正愁没地方撒火,他三两步上前把人揪了出来,一顿逼问下来,还真让他问出了点东西。 急促的拍门声和夹杂着暴怒的吼声猛然打断了陆意白亲吻的动作。 “开门!司丝!” 听到池骁的声音,本就满身抗拒的司丝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池骁……池骁!” 这一次,陆意白没再用力压制她,他玩味的勾着唇,任由司丝把他推开。 房门被司丝打开,看到池骁她霎时哭了出来,下一瞬她就躲到了他身后,紧抓着他的衣角,瑟瑟发抖。 看到司丝红着双眸满脸惊惧的样子,一股邪火瞬间冲上池骁的脑门,他没想到他真的能在这里看见陆意白。 池骁没顾得上安慰司丝,他猛然抬头,看着陆意白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他没有压抑他身上的戾气,像头被惹急了的雄狮。 两人争斗了这些年,陆意白还从未见过池骁露出这般凶狠的模样,这样一对比,以前那些就好像都是玩闹,而这次他真的触犯了他的领地一般。 陆意白胸口瘪了口气,也愈发觉得有趣,池骁身后那只小兔子他要定了! “陆公子!”池骁气红了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陆意白也不在意,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弄乱的衣领,“呦,原来是池骁池影帝啊,来的挺及时啊。” “你又想做什么?” 池骁冷声质问,陆意白随便怎么玩都可以,但绝不能动司丝,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 “池影帝怎么这样问?你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别多想,熟人见面打个招呼罢了,对吧……司丝。” 陆意白无视池骁的暴怒,微微偏头冲躲在后面的司丝露出熟稔的笑容,尤其是最后叫她名字时的语调,缱绻又暧昧,很难让人不怀疑他们的关系。 池骁正在气头上,可即便失了理智,他也没被陆意白带偏,他知道陆意白是故意说这样的话来误导他,他不会蠢到信以为真。23sk.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总有一天会破土发芽,尤其是在此刻司丝已经不再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抱有奢望的时候。 池骁眼底的怒火比之刚才又染上一层阴翳,陆意白则不紧不慢的笑着,两人对视着,气氛僵滞。 不似池骁的默不作声,听到陆意白的话,司丝立刻慌了神,她攥住池骁的手腕,颤抖着语无伦次的解释起来。 “不是的!池骁!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你相信我!” 池骁没说话,有没有关系他自己会判断,司丝胆小怕事,绝对不会主动招惹陆意白,今日之事只有一种可能。 池骁沉默着没有反应,司丝更害怕了,“池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我不认识他,真的!” 司丝绕到了池骁面前,仰着满是泪痕的小脸,一边哭一边解释。 池骁看到她吓成这样,当即从愤怒中抽身,他心里一阵抽痛,心疼得当即抱住她,轻吻着她的额头安慰。 “别怕,我没有不相信你,你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别哭了,乖,哭花了脸都不漂亮了。” 池骁不习惯当着别人的面软声软语的说话,尤其是在陆意白这个死对头面前,这和暴露软肋并无二致。 可池骁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司丝本就受了伤,他不能再让她在心理上受到伤害,他是她的男朋友,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该保护好她,这是他身为男人的责任。 旁边,看着旁若无人亲密相拥的二人,陆意白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减,层层阴寒裹挟着几不可察的醋意钻了出来。 池骁何曾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过?眼角眉梢都是温柔,耐心呵护着他怀里的女人。 司丝也是,每每见了他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惊恐模样,陆意白自认为不必池骁差在哪,凭什么他就得不到她的好脸色?! 陆意白这人天生反骨,越是不能做的事他越是想掺和进去,他早前就觉得池骁对司丝的感情不简单,现在看来,池骁这是真的动心了。 两情相悦,情比金坚啊…… 陆意白倏地轻蔑的笑了起来,这事看来是有点麻烦。 不过这样更有挑战性不是吗? 轻轻松松就把小兔子抢过来,太没成就感了,池骁越是在这段感情里陷得深,之后他头顶的绿帽子就越亮眼。 毕竟只要他愿意,这世上就没有他撬不动的墙角。 稍稍琢磨了一会,陆意白心中便有了几个不成形的计划,他哼笑一声,朝门口走去。 只是出门之前,他又在池骁身侧顿住脚步,视线轻飘飘的从池骁身上略过,而后毫不掩饰的落在司丝脸上。 他看着司丝,慢悠悠的像是在开着玩笑对池骁说道:“你这女朋友长得真不错,就是吧……眼光不太行。” 此话一出,司丝明显感受到了池骁的变化,他的身体紧绷着,攥着拳头,如果此刻没有她在身边,他极有可能会冲上去揍人。 司丝猜的没错,池骁确实在顾念着她。 他心中翻滚的滔天怒意几乎要把他淹没,可他不能当着她的面动手。 且不说陆意白又会说出什么侮辱她的话,单就他和陆意白打起来会吓到她,甚至会误伤她这一条,他就绝不会动手。 对于池骁闷声不吭吃了哑巴亏的表现,陆意白现在已经不觉得奇怪了,与此同时,他对司丝的兴趣也上升到了不得到不罢休的程度。 他想知道这只小白兔究竟有什么好的,竟值得池骁为她放下面子,不过是为了钱,什么时候情色交易也这么感人了。 不过今天他也算是托了这小兔子的福,压过了池骁一头,就凭这一点,陆意白便已经控制不住开始想象池骁今后惨败而归的画面了。 第486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31 陆意白大摇大摆的从医院离开,他的助理在见到陆意白之前大气都不敢喘,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报警什么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们人就在医院急诊,总归不会闹出人命,他还是不要上赶着找事了。 这会看见陆意白身上没什么伤还春风满面的样子,助理微微松了口气,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胀疼青紫的后腰。 有钱人的世界真不是他这样的苦哈哈可以理解的,抢别人女朋友就这么爽?都被捉奸了还笑得这么灿烂,看来是吃到肉了…… 陆意白走后,观察室里又安静下来,池骁把门一锁,拉着司丝就回到了病床上。 “池骁,我真的不认识他,你相信我。” 一躺下,司丝就拉住了池骁的手,紧紧的握着,颤声急忙解释,生怕他会甩开她。 池骁在床边坐下,反握住她,另一只手拉过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怎么还说这些,我不是说了会相信你吗?” “可是……你在生气。” 池骁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色仍旧有些难看,他深吸一口气,随即调整状态笑了起来。 “司丝,你别怕,我不会胡乱怀疑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连这点最起码的信任还没有吗?” 司丝抿了抿唇,犹豫着还是把她和陆意白认识的经过说了出来,抛去那些露骨的污言秽语,可以称得上是事无巨细。 池骁安静的听着,没表态,心里却在暗自懊恼他的大意。 其实在刚才见到陆意白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只是没想到陆意白真的会对司丝出手。 “不是我告诉他的。” 池骁一直没吭声,司丝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哑着嗓子,眼里写满了无助。 “什么?”池骁回过神来。 “我们的关系,不是我告诉他的。” 很久之前,池骁就对原主下了命令,软硬兼施不准她把他们交往的事声张出去,那时的原主在他心里连玩物都算不上,根本就没有资格和他传所谓的绯闻。 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自始至终都瞧不起原主,生得貌美又如何,没有攻击性的美只能沦为被掠夺的资源。m.23sk. 司丝的声音中藏着她的恐惧,池骁知道她为什么会怕成这样,他也大概明白了些她中午那样对待他的原因。 他和她交往了七年,他从未在行动上,甚至是言语上给予她任何安慰,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患得患失,本能的不再依靠他。 此刻她吓得面无血色,不安的眼神像刀子划在他心上,池骁努力勾起唇角,温柔的笑着。 “没关系,知道就知道了,以后不必再刻意掩饰我们的关系,我是你的男朋友,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 池骁打断了司丝的话,他俯身捧住她的脸颊,爱怜的含住她的唇瓣。 那几乎是包含了他现阶段所有爱意的吻,他没有强势的攻城略地,就这么轻轻的摩挲着,吞吐间安慰着她不安的心。 吻毕,两人都已气喘吁吁,明明没有多激烈,可池骁还是出了一身汗,心脏剧烈跳动,他看着司丝羞红的脸,眼神愈发柔和。 司丝被他打量的不好意思的撇开头,池骁闷笑一声,脸上多了些同龄人的朝气。 不过短短半天,他的情绪就几经起伏,而且还都和司丝有关,这是他在其他女人身上体会不到的。 事实上,每每和那些女人在床上纠缠过后,他都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空虚感,那种只有肉欲而无半点感情的机械动作就像种排解寂寞的手段,越是交缠,越是欲壑难平。 只有她,只有待在司丝身边,他才能得到片刻满足,他能在灵魂上和她产生共鸣,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 如果这样池骁还看不清他的心,那他真的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他的女朋友是他喜欢的人,这个认知让他兴奋,他再一次庆幸他没放开她的手,他们之间还有未来。 池骁周身的气息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冰冷刺骨,渐渐的,司丝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慢慢转过身,看着池骁,小声询问起来。 “池骁,你和刚才那个人……你们之前认识?” “……不算认识。”池骁犹豫一瞬,刻意隐藏情绪,声线没什么起伏,“之前见过几面,算是有些矛盾。” 司丝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说完怕她不信,池骁又补充道:“刚才那人叫陆意白,家里在c市有些背景,之前在剧组庆功宴上打过照面,我们俩属于互相看不上那种,所以刚才见面才闹得那么凶,都是工作上的事,别的没什么,你别担心。” “是这样吗?”司丝小心翼翼的反问。 池骁被她看得心里发虚,可还是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不是?不然你以为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也知道工作时难免会出现意见不统一的情况,男人嘛,看不惯就动手,无伤大雅。” “以后再见到他,你就给我打电话,不要害怕,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有那么一瞬间,池骁是想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的,可他到底是没说。 他的家世背景对许多女人而言,算得上是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他相信司丝的为人,却不相信人性。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不想让那些身外之物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至于将来要不要把他的身份告诉她,什么时候告诉她,这些池骁都不确定,现如今他只想维持现状,享受她带给他的一切。 司丝一言不发,皱着眉仍在思索着什么,池骁看着她,知道她还在怀疑,于是便抢在她出声前先发制人。 “司丝,你这么看着我是不相信我吗?你是觉得我哪里骗了你,还是你从始至终都没信任过我?” 池骁低垂着眉眼,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看得司丝直想甩他一个大嘴巴。 真是太不要脸了,自己撒谎的技术不到家,还怨旁人不相信,他也是头一个了。 第487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32 厉明赫因为也要出差,所以即便司丝人还在s城,陆意白也没有多做停留,处理完公务第二天就赶回了c市。 厉明赫前脚刚出门,陆意白就开车回来了,厉渺渺一看到陆意白,脸立刻黑了下来,到嘴的果汁也变了味。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我早成年了,你们能不能不要一直管着我?!我又不是小孩,我能分辨是非。” 陆意白躲过厉渺渺丢来的抱枕,从冰箱拿出瓶可乐,慢悠悠的喝着,仿佛没有听到厉渺渺的控诉。 陆意白和厉明赫一向如此,强势又霸道,决定了的事绝不容许旁人置喙,他这副充耳不闻的样子气得厉渺渺红了眼睛,长久积压的不满随之爆发。 她捏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可就在这时,佣人突然搬着个快递箱子进来,“小姐,您之前吩咐的快递到了。” 听到这话,厉渺渺立刻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双眼放光,兴奋道:“快快快!放这儿来,轻轻的别摔了!” 陆意白原本已经做好了对战的准备,这会见厉渺渺兴冲冲的跑开,他也跟着看了过去。 什么好东西?一见了连揍他都忘了。 “这么大个箱子,这又买了什么呀?” 厉渺渺刚打开箱子,陆意白就凑了过去,一脸好奇。 “是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厉渺渺往前一趴,两只胳膊压着箱子,恼怒的斜眼瞪他。 “呦呵!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你是我妹,什么跟我没关系?” 说着,陆意白就捉住她的手腕,随手丢到一边,打开箱子探究起来。 “陆意白!” “听到了,我不聋。” 陆意白躲开厉渺渺挥来的小爪子,他平日里并不会随便翻动厉渺渺的东西,但他实在好奇,再加上他也想逗她,于是便直接上手了。 厉渺渺直接在这开了箱,想来也不是什么私密的玩意。 打开一开,果不其然。 “这都什么呀……书,应援棒,发卡……你这是追星了?又是池骁!?” 陆意白忿忿的把横幅扔回箱子,起身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厉渺渺一眼,末了还对着箱子踢了一脚。 陆意白怎么也没想到他这行为会把厉渺渺惹恼,她哼哧哼哧的跑到箱子边一通翻看检查,确定没有损坏后一个猛子扑到了他身上,上嘴就咬。 “嘶!卧槽!厉渺渺你属狗的?!” 陆意白把人甩开,“嘶……都出血了!” “你才是狗!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才不是池骁的应援物!” 厉渺渺把横幅掏出来展开,陆意白撩眼看过去,“阿眠?这又谁啊?” “我、偶、像!”厉渺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跟我偶像道歉!” “什么玩意?你偶像?你偶像挺多啊。”陆意白手臂痛到发麻,嘴上愈发毫不留情,态度轻蔑。 从小到大,厉渺渺不知道粉了多少小明星,男男女女少说也有三五十号了,这次肯定又是那一路的。 让他跟个摇钱的小明星道歉,门都没有! “你瞧不起我偶像!”厉渺渺被陆意白眼里的鄙夷刺痛,愤恨难当,指着他的鼻子痛骂起来。 陆意白皮笑肉不笑,“呦,这都被你瞧出来了,了不得。” “你凭什么瞧不起我偶像!”厉渺渺气得气都喘不匀,眼眶发胀,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她是阿眠的铁杆死忠粉,从阿眠发表第一本小说的时候她就喜欢她。 这么多年来,她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每天打卡留言,终于从路人坐上了应援组长的位子,身为头粉的她见证了阿眠的成长,也被她细腻的文字陪着长大。 可现在她的阿眠却被陆意白这样侮辱,这已经不仅仅是否定她的努力了,这简直是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狠狠的摩擦! 厉渺渺越想越气,最后泪意失禁,爬上沙发,‘嗷’的一声痛哭起来。 厉渺渺的哭声像极了正在凿墙的电钻,吵得陆意白脑壳嗡嗡作响,他本不想管她的,可谁知厉渺渺存心要折腾他,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一边追,一边哭。 “厉渺渺!你到底想怎样?” 厉渺渺一路跟着陆意白上了二楼,他脸色发青,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 可厉渺渺却毫不退让,“你,嗝!你道歉!” 厉渺渺梗着脖子,陆意白不像厉明赫那么温润,从小到大,每每她犯了事他总会毫不留情的教训她,但今天他就是打死她,她也要把阿眠的面子挣回来! “道歉道歉,我跟你道歉,成了吧!” “重来!说‘阿眠对不起’!” 陆意白被她气得迈开步子想要砸墙,就在这时,厉渺渺刚止住的哭声又响了起来,“你骗我!一点都不真诚!你就是欺负我小!妈妈,二哥打我!呜啊啊啊……” 听到这震天响的动静,陆意白青筋暴露,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行!阿眠,对不起!行了吧!” “没听清,再大声一点。”厉渺渺欠揍的又补了一句,吸着鼻子,举着横幅往前送了送。 “阿眠!对不起!” 陆意白放声吼了出来,吼完他就推开书房门,留下厉渺渺一个人在原地,她把横幅收回来抱在怀里,仰着下巴,“这还差不多。” 谁都不能说阿眠不好! 她二哥也不行! …… 一进到书房里,陆意白就打开电脑准备办公。 等待开机的空挡他把手机掏了出来,他在某度度里输入‘阿眠’两个字,他倒要看看这个让厉渺渺追在他后面疯咬的家伙是个什么牛鬼蛇神。 他这辈子还没跟这样的家伙道过歉,这要再是个靠脸上位的摇钱树,他非砍了她不可! 网上关于‘阿眠’的资料并不多,没有照片,年龄籍贯生平履历也几乎是一片空白,唯一有证可查的是她的荣誉。 新晋作家,笔下人物性格鲜明,剧情张弛有力,内容积极向上,称不上名声大噪,但也算有些影响力。 “原来是个写书的。” 陆意白平衡了一点,不是那些又蹦又跳的花瓶就行,厉渺渺平时没事多看点书也好,省得她整天乱晃,给他惹祸。 第488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33 司丝听池骁的话在医院住了三天。 三天后,池骁亲自把她送回了c市,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本想着和她待在公寓里你侬我侬过几天二人世界,可刚待了半天他就接到了池家的电话。 原因无他,那天影城发生的事传到了池家长辈那里,若非有他们压着,网上早就传开了他和司丝的绯闻。 在跟司丝解释时离开的原由时,池骁随便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事他不是第一次干了,可这次却破天荒的感觉到了不安和心虚。 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可家里叫得急,他来不及多和她解释,除此之外,他也怕司丝听了他的实话会生气,他没那么多时间跟她解释道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池骁扯完谎就匆忙离开了。 池骁这一走就是将近一个星期没有消息,照例的视频通话被迫中止,司丝发过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应。 时间飞快,转眼司丝的十天年假就休去了大半,距离假期结束还有两天的时候,司丝被公司领导叫了回去。 接到通知的那一刻,司丝突然笑了起来,陆意白终于动手了。 司丝负责的项目出了问题,账款方面,涉及金额巨大。 作为项目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如果不能找到证据自证清白,或者及时阐明财款去向补全资金漏洞,她极有可能会坐牢。 这事已经立案侦查,司丝刚到公司就被带去了相关单位,物证、书证、电子数据一应俱全,经过勘验、鉴定等一系列法定程序,明确了事实经过,司丝连说一个‘不’字的机会都没有。23sk. 这项罪名是陆意白为司丝量身打造的,有了厉明赫的帮忙,证据一送出去,连招呼都不用打,司丝就按照程序被抓走了。 除非池骁那样级别的人出面动用关系,否则绝不会有翻案的可能,可池骁现在不在,他根本不会知道司丝这边发生了什么,更别说帮忙了。 陆意白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司丝自然不可能认罪,经过接连三天的审讯,她像是遭遇了一场浩劫,她身形本就纤细,现在更是枯瘦苍白。 从审讯大楼出来,司丝茫然的站在路边,精神恍惚,脑海里仍然回荡着这几天被重复逼问了无数遍的问题。 炎炎夏日,即便太阳已经隐匿在了西边的云霞之中,可热浪仍旧没有消退,扑在身上浑身燥热。 司丝的衣襟已经被汗湿,潮乎乎的贴在身上,让人无法忍受。 她在路边走着,摇摇晃晃,漫无目的,她一遍遍拨打池骁的电话,可结果始终不变,冰冷电子音带来的绝望迫使她再也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陆意白开着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他下午的时候就过来了,守株待兔,等着把她拖进自己的老巢。 从傍晚到黑夜彻底降临,陆意白看着司丝不停地拨打电话,直到手机耗尽电量,她也放声哭了出来。 但所谓的放声,其实也不过是些压抑的呜咽,断断续续的,和厉渺渺震天动地的哭声截然不同。 他下了车,跟着司丝一路来到小公园,她蜷缩在小凉亭的木椅上,天色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只能通过她缩成一团的身形判断出她此刻是多么的无助害怕。 陆意白不知道池骁是怎么跟她介绍他的,肯定没说什么好话,说不定还会告诫她离他远一些。 正因如此她才没想过向他求助,多么荒谬的想法,陆意白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即便没有池骁从中作梗,她也不会联系他。 可他还是忍不住幻想,她打了那么多电话,求了一圈人,其中说不定会有他,毕竟他在c市很有威望,她也从事金融外贸工作,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他。 只要有他出面,她的事情很快就会迎刃而解。 但是没有,他等了三天也没等来她的求助。 人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有种莫名其妙的执着,绝无可能也就罢了,一旦有了一丝得到的可能便会忍不住奢求更多。 陆意白见多了前一刻还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下一刻就握手言和的死敌,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便是曾经遭受过再多的侮辱也能极尽谄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生死利益面前尊严算什么? 可司丝没有。 陆意白才不相信她会有这样不屈的风骨,她和池骁在一起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美色,庸俗的人最没资格谈尊严。 她大概是一时没想起他,亦或是被池骁逼迫着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不得已断了通过他求助的路。 “跟我走。” 陆意白站定在司丝面前,他身形高大,垂眸睥睨着她,远处的灯光照亮了他眸中的轻蔑,他像是在施舍,高高在上。 司丝抬头看了他一眼,含泪的眼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惊恐,下一瞬她站了起来,可她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被陆意白捉住。 “嘭”的一声,伴随着一阵闷痛,司丝跌坐回了木椅上。 陆意白随即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后两侧的椅背上,他身上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像密不透风的牢笼,把她死死困住,不容逃脱。 “又要跑?你能跑去哪?” “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司丝警惕的看着他,呼吸颤抖,她下意识抓起手机,还没等她有动作,陆意白就笑了出来。 “我想干什么你看不出来?” 放肆而又轻慢的目光在司丝脸上流连,略带薄茧的手掌精准的握住她的手腕,不紧不慢的语调里满是嘲弄。 “手机握这么紧,又想报警?还是想给池骁打电话求救?打得通吗?手机都打没电了吧。” 司丝不停地打着颤,挤满了恐惧的漂亮眼睛在昏暗的夜里尤为显眼,她不说话,泪痕尚未干涸的模样分外可怜。 池骁那现在是什么情况陆意白早有耳闻,池家长辈逼着他发公告澄清他和司丝的关系,他人已经被关了起来,没个十天半个月出不来。 第489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34 “你,你跟踪我!”司丝愤恨道。 陆意白轻蔑一笑,上扬的眼角暴露了他的好心情,“是又怎么样?乖乖跟我走,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陆意白拉着她的手始终没松开,而司丝也没停止过挣扎,陆意白对此颇为纵容,像是在逗弄新得来的宠物,十分有耐心。 “你放开我!我和你没关系,你凭什么抓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根本不认识你!” 司丝推拒着陆意白的胸膛,被捉住的手腕不断扭动,苍白憔悴的小脸上写满了愠怒。 司丝拼了命的用她的小爪子抓挠,落在陆意白眼里却毫无攻击性,他顺手捏住她的下巴,勾着唇凑近。 “怎么,你就只会说这几句?答案我早告诉你了,需要我再重复一遍?还是要我打印盖章送到你手里?” 声线沙哑暧昧,陆意白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气息,幽香盈满呼吸,蔓延过的地方像是被烫到一般,不疼,酥酥麻麻的有些痒,撩人心动。 陆意白的目光不自觉下移,落至她唇瓣处,喉结滚动。 薄唇慢慢逼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司丝倏地瞪大双眼,“你敢这么对我,池骁绝不会放过你!” 听到‘池骁’这两个字,陆意白突然顿住,“呵,他是这么说的?怎么个不放过法?跑来揍我一顿?” 陆意白维持着将要侵略的姿势,好以整暇的看着她,“不如我把手机借给你,你问问他来不来救你。” “司丝啊,我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别人好的坏人,但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你和池骁没结果,你不止联系了他吧,小路你也找不到……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到什么吧?” 观察着她的反应,如愿看到她被戳中心思的慌张,陆意白再一次开口,语调极尽温柔,像是在蛊惑她,迷乱她的心神。 “司丝,你跟我吧,出了这样的事他都不管你,你还留在他身边做什么?你这么年轻,总要为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我可以保证,池骁他能给你的我只多不少,或者那你还有别的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你再想想?” 说罢,陆意白没再逼她,他站起身,把喘息的空间还给她。 司丝果然松了一口气,余光瞥到她揪着衣领避之不及的模样,陆意白突然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他冷哼一声,倨傲的眼神里多了丝嘲弄,“我是瞧上了你,但你也别太高看了自己,脏成这样,我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陆意白转身离开,在即将迈出凉亭的时候,他又回过头,“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工作的事我能帮你解决。” 他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这下她应该能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 陆意白回到了车上,此时他的助理已经在驾驶位坐着了。 “陆总,走吗?” “再等等。” 陆意白注视着凉亭里的人影,过来大概十分钟,司丝终于站了起来,挪着僵硬的步子朝这边走来。 她果然知道怎么选择对她最有利。 陆意白心中得意,同时也不免又轻视了她几分。 见司丝过来,陆意白降下车窗,嗓音中夹带着阴谋得逞后的愉悦,“上车!” 可司丝并没有理他,她脚步一顿,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毫不犹豫的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什么意思? 她并不是来求他的? 陆意白眼神一凛,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她还这么倔,没钱又没证据,她是想坐牢吗? “你给我过来!” 陆意白下车捉住她,双臂用力箍住她的腰身,一改往日的矜贵,像是彻底被激怒了。 “去哪?” 司丝不吭声,她奋力挣扎着,尖利的指甲不断抓挠他的手臂,尖锐的刺痛让陆意白更加失控。 “不肯说?”陆意白冷哼一声,“那就不用说了!” 话音未落,陆意白就不管不顾的把她拖上了车,“去豪庭名苑!” “是。” 豪庭名苑是陆意白用来供养情人的住所,里面不知住过他多少小情,现在距离上一位刚搬走也不过才过去了一个月。 陆意白旁边,司丝已经没了意识,他不想再和她吵,便在上车后弄晕了她。 既然她拎不清状况,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不就是和他玩玩,她当她是个什么宝贝,顶多一个月他就腻了,至于在这跟他吆五喝六的拿乔,假清高。 可不知不觉间,他的视线却又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黏在了她身上。 他旁边座位上,陷入昏睡的女人脸色惨白如纸,发丝凌乱,小小的唇瓣也不如往常艳丽,那双见了他总会流露出惊恐神色的眸子紧闭着,睫毛纤长卷翘。 陆意白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她眼睫处抚弄了下。 睫毛是真的。 目光下移…… 脖颈细嫩优美,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的胸膛,刹那间,一股热流袭上了陆意白的意识,瞬间夺去了他的呼吸,心脏砰砰乱跳。 直到红灯被绿灯取代,车子再次启动,陆意白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常。 他改变坐姿,双腿下意识交叠起来,懊恼的把头撇向另一边,烦躁的扯开领带。 他真是疯了,他竟然现在就……想要她。 妖精!睡着了也不忘勾引人! 到了地方,陆意白亲自抱着司丝下了车。 一进门陆意白就把司丝丢进了浴室里,他把她放进浴缸,摆好位置,拧开花洒就浇了上去。 主神空间里,看到这熟悉的一幕,923冲司丝投去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风水轮流转啊轮流转!】当初她这么对池骁,这次轮到她了。 司丝白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对啊,下次轮到谁还不一定呢。】 飞溅的水珠眨眼间就打湿了司丝的衣裳,纤薄的布料贴在皮肤上,乌黑的长发也像妖曼的藤蔓紧缠着她。 陆意白原本没想对她怎么样,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23sk. 随着浴室里湿热水汽的散布,陆意白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卷土重来的渴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他紧盯着浴缸里的女人,一步步向她靠近,拼命叫嚣欲望疯狂流窜,仿佛开了闸的洪水猛兽。 第490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35 双眸酸涩,眼睫震颤,清晨的阳光照到了大床上。???.23sk. 司丝慢慢睁开眼睛,入目而来的是装饰精致的天花板,无比陌生的环境,空气中的味道也和她格格不入。 一条手臂霸道的搭在她腰间,再往下男人的双腿紧缠着她的,身后那人将她圈在怀里,那姿势像是把她整个当成了他的抱枕。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司丝瞬间清醒过来,尖叫出声。 温香软玉在怀,陆意白被司丝的尖叫反抗惊醒,可他并没有把怀里的人推开。 他深吸一口气,手臂一收,带着她再次跌入他怀中,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陆意白!你、你怎么会在这!” 这是司丝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虽然凶巴巴的,但依旧好听,陆意白沉沉一笑,闭着眼睛没理会她,“现在还早,再陪我眯一会。” 司丝却不听,她握起拳头,捶打像雨点般朝着他的胸膛袭去,“你放开我,陆意白你做了什么?!” 陆意白也不恼,抓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吻了几下,眼眸带笑看着她,“做了什么你看不明白?池骁没教过你?” 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过火的事,他是混,但还不至于这么没品,乘人之危的事他不会干。 这话一出,像是直接给司丝判了死刑,她怔愣一瞬,之后开始拼命挣扎,陆意白也没拘着她,松开她,单手支在头下,一条长腿曲起来,慵懒调笑着看她。 一得了自由,司丝立刻翻身下床,她慌乱的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在看到胸前开出的点点红梅后,霎时白了脸色,呼吸也一下比一下急。 陆意白嗤笑一声,满不在意道:“不就是亲了两口,至于吗?池骁亲得我就不行?” “他是我男朋友!”司丝红着眼眶瞪他,几乎要气哭了出来。 陆意白哼了声,似笑非笑的戏谑着,“狗屁的男朋友!”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男女朋友的头衔就跟那空头支票没什么区别,说说而已,她还真当回事了。 不同于陆意白的漫不经心不甚在意,司丝就像是做了什么出格的错事,遭了雷劈一样。 陆意白见状灵机一动,“你喜欢玩‘男女朋友’的游戏?成啊,我陪你玩,你和池骁分手,我做你男朋友,如果你表现得好,‘未婚妻’的头衔我也可以给你。” 陆意白一脸‘怎么样?我很大方’的表情,说话的语气仿若恩赐。 司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像是听到了极荒谬的怪谈,她没理他,转身就要开门出去。 结果可想而知,她出不去。 接连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后,她彻底认清了她的处境,她站在距离陆意白最远的墙角处,双臂环胸愤恨的看着他,没有一点陆意白期望见到的欣喜和温软。 陆意白含着金汤勺出生,到现在身居高位,掌控大半a国经济命脉,走哪都有人小心敬着,巴结讨好。 他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冷遇,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屡遭嫌弃,这让他很不爽。 他翻身下床,深邃幽冷的蓝眸浸着寒芒,眼神也变得锐利深沉,融合了东西方血统的他身形极具攻击性,宽肩窄腰,裸露的胸膛强健精悍,处处散发着强势危险的气息。 陆意白一直都有裸睡的习惯,可昨晚是他和司丝第一次相拥而眠,为了避免吓到她,他穿上了睡裤,从未有过的束缚感让他难受了一晚上,直到快天亮时才抱着她勉强睡着。 另外,他虽然玩的开,但还从没在那个女人床上过过夜,这里是他的房间,尽管这间公寓住过许多女人,但她是头一个在在这张床上睡过的女人。 他为她几次三番的破例,甚至还体贴的顾念她的感受,可她却毫不领情。 一副鄙夷嫌弃,着急逃离的模样,他究竟哪里比不上池骁?! 陆意白冷着脸向她逼近,倨傲的俯视着她,在她逃开的瞬间长臂一伸将她拉了回来,眼底带着冰冷的嘲意。 “我又没真睡了你,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想玩贞洁烈女那套,你配吗?” 她之前给池骁下药的事很轻易便被查了出来,那一晚上他们两个都待在酒店里,不用想也知道池骁中了药后的场面有多激烈。 早被人玩烂了她有什么脸在这委屈。 陆意白用打量货品的眼神看着司丝,手掌抚向她的脖颈,继而向下,不顾她的挣扎,不轻不重的揉捏。 “如果你想提高身价多捞点,我劝你趁早换条路子,你是什么货色我一清二楚。” “陆意白你混蛋!”司丝用她那只没被他捉住的手用力挥向他。 可陆意白的反应比她的动作还快,他攥紧她的手腕,狞笑着开口,“想打我,你还不够资格!” 言罢,他就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把她提了起来,翻涌的气势将她笼罩,下一刻她就被他甩到了床上。 司丝前阵子被酒瓶砸到的伤势本就没完全恢复,最近工作上又出了事,她基本上没怎么好好吃过饭,此刻头撞在床垫上,正好赶上低血糖发作,头晕目眩,她连爬起来的劲都没有。 司丝费尽力气挪动身体,瘫软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陆意白,浑身机警,生怕他会突然袭击。 陆意白并没有到她身边去,他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眼神里带着嘲弄。 之后他进了浴室,出来后径直去衣帽间取出衣柜里的衬衫西裤,他裸着身子走来走去,对司丝没有半分避讳,旁若无人的收拾自己,穿戴整齐。 虽然他和池骁是死对头,但在某些方面他们两个却出奇的一致,比如说不要脸。 司丝窘迫的避开视线,不敢看他,可实际上她却跟923在主神空间里看得起劲,尤其是923。 说来也是怪,从上个位面开始,923就好像脱胎换骨彻底变了个人。 司丝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激情戏码后羞窘的反应,舌头都捋不直,说话磕磕巴巴,就跟从没见过爷们儿的黄花姑娘似的。 不像现在,那兴奋劲虽然称不上是如狼似虎,但也颇为耐人寻味。 所以说性取向这玩意儿是从出生起就刻在骨子里的? 嘴上吆喝着喜欢小姑娘,却在经历了美男洗礼后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继而一发不可收拾,暴露小弯弯本性。 所以他和八一一…… 司丝的眼神不自觉飘到923身上,她突然很想问一句他们俩谁在上面,但转念一想他俩现在的关系,她又自觉的闭上了嘴。 不过瞧这鼻子眼睛小模样,啧啧,923八成是下面的。 第491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36 再回到床边时,陆意白已经穿上了一身正式的衬衫西装。 和司丝脸色泛白,发丝凌乱的狼狈不同,他显得神清气爽,虽然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但显然比刚才要吃人的凶狠模样好太多。 他一边打着领带,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用被子裹成一团的小鼓包,突然就笑了。 “你乖乖的待在这里,哪也不用去,一会有保姆过来,想吃什么就跟她说,多吃点,最好能尽快把你这副身体养好,我不想在床上扫兴。” 这其实也是他昨晚没做到最后的原因之一,人晕着有什么意思,一动不动,没点反应,他从没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说完,陆意白也没等司丝回答朝外走去,只是在他开门的瞬间,缓过劲来的司丝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 陆意白前脚刚走出卧室,司丝后脚也跟着下了床,她没出去,而是缩着脊背躲在门口,仔细观察着陆意白的动作。 陆意白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她想趁着他打开公寓大门的时候跑出去。 倒是不笨,知道他打算关着她,但也不怎么聪明,她以为她跑出公寓门他就抓不到她了? 司丝的计划如陆意白预料的那样,只是他不知道司丝现如今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故意演给他看的,没有谁真的傻到想要逃跑还被绑匪看出来。 十五分钟后,司丝被陆意白拖着关进了卧室,她跑出客厅还没碰到公寓大门就被他捉住了。 房门轰然关闭,电子锁关闭的声音响起,司丝疯了般拍打着门板,惊恐高喊道:“你去哪!你凭什么关着我!陆意白!你这是非法拘禁,是犯法的!” “陆意白你放我出去!你凭什么关着我!” 陆意白却混不在意,继续锁门的动作,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他都不放在眼里。 “犯不犯法还轮不到你来界定,取保候审懂吗?作为你的担保人,为了防止你逃避侦查,我有权利知道你的行踪。” “我很忙,没工夫时刻看着你,所以从今天起你必须待在这间屋子里,哪都不能去!” “不!陆意白!你放我出去……” 司丝嘶喊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陆意白走出公寓,声音彻底隔绝。 【三三,你确定这里没有监控吧?】 【有,但没开,陆意白还不至于这么变态,没事开着监控对着自己拍,不过以后不好说,毕竟你在这住着。】 司丝哼笑一声,张开双臂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放空思绪。 ………… 池骁那边,情况如陆意白探听到的那样,他被池父关了禁闭,没收了所有的通讯工具,与外界断了一切联系。 和司丝分开已经十天了,这十天他见不到她的人,感受不到她的气息,甚至连听听她的声音都成了奢望。 池骁从没这么思念过一个人,自从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上了司丝之后,他对她的感情就再也不受他的控制。 忍不住心动,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看她专注的看着他,她的喜欢和爱让他雀跃,让他只要想到就有一种想要立刻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池骁不知道小路有没有联系上司丝,他离开时就很匆忙,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混账事,池骁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愧疚。 正因为他喜欢上了她,才学会了换位思考,如果她在外面有数不清的男人,和别人纠缠不清……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这种事只是想想池骁就一阵抓心挠肺,气到打颤,更别说她真的经历了这一切了。 在影城那天他竟还对她说出了和别的女人比较的话,也不怪她对他们的感情不抱希望,谁家的男朋友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找别的女人? 这次的事情解决之后,他也许要考虑和她好好谈谈了。 他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话,和她结婚也没什么。 她能豁出命保护他,忍受了他七年的放肆玩乐也毫无怨言,她该是爱他胜过一切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想到这,池骁不自觉笑了起来,心里漾着甜蜜,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 如果他向她求婚的话,她会不会很开心? 她肯定会激动的扑到他怀里,向他献上红唇。 结婚啊……那他该把他的家世背景告诉她,也不知她知道后是开心还是生气。 他这算是欺骗了她吗? 不算吧,她也没问过他。 池骁窝在沙发上,灌了一大口红罐大眼仔牛奶,像个没经过大事的少年,烦躁的揉了揉头顶的碎发。 他这会的注意力全在司丝知道后会不会生气上,全然忘记了他之前的顾虑。 他才不会管她是不是为了钱权跟他在一起,她喜欢财权更好,他可以满足她,这样她更加不会离开他。 池骁越想脸上的笑意越浓,不一会的功夫,他就把从管家孙子那抢来的大眼仔牛奶全喝完了,他站上跑步机,一边跑一边思索近来发生的事。 家里这些老东西想给他安排联姻,还是陆意白的烦人精妹妹,让陆意白做他的大舅哥,门都没有! 他必须想办法尽快解决这些事,他太想他的宝贝了,这次回去之后他一定要拉着她在床上睡个三天三夜…… 可池骁哪里知道小路并没有按照他的吩咐找过司丝,小路他甚至还听从池父的命令,安排了记者发布会,澄清了他和司丝的关系。 第492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37 陆意白在公司忙活了一整天,午饭的时候厉渺渺过来了一趟,让他帮忙租赁场地,说是要和她的书粉朋友们开一个庆祝阿眠新书印售的庆祝会。 陆意白答应了下来,她追着什么阿眠总比跟在池骁后面强。 厉渺渺离开后,陆意白把这事吩咐给了助理,随后顺手打开了厉渺渺留下的包裹。 除去一些吃的喝的,里面还有几本连塑封都没拆开的书,还有几本包着飞机盒,沉甸甸的,十分精美。 厉渺渺和其他粉丝一样,走哪都像个喇叭似的把她的偶像挂在嘴边,逢人就安利,天生就有搞传销的潜质。 这些天下来,‘阿眠’两个字活像是长在了他和厉明赫身上,每每见到他们俩,厉渺渺就会开启嘴遁模式,一个劲的夸阿眠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优秀。 陆意白本来对这些搞文艺的没有丝毫兴趣,现在也被厉渺渺洗脑,对这个不知男女的陌生人生出些好奇。 陆意白从这堆书里随手挑出一本,边吃午饭边翻阅。 厉渺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厉明赫那现在估计也有这么一套,说不定下次再聚在一起就要讨论起剧情来。 陆意白从没看过这些小女生爱看的小说,现在打开也只是为了应付厉渺渺,可不知不觉间他却被书中的剧情吸引了。 陆意白因为工作原因,对文字非常敏感,不一会他就看完了大半,他合上书,怔怔的看着书封,若有所思。 女人真喜欢那样的? 说话温声细语,体贴入微……这玩意能有钱好使? 陆意白自小容貌出众,抛开他的家世背景,只要他往那一站,不一会儿就有一大群狂蜂浪蝶扑过来,他没讨好过别人,更不用不着讨好。 可眼下为了池骁的绿帽子,他觉得他有必要研究一下。 强取豪夺哪有你情我愿有意思。 他捉来的小白兔似乎对池骁很是忠心,如果能让她自愿屈服跟了他,那简直…… 铁定能把池骁的鼻子气歪! …… 厉渺渺要忙庆祝会的事,厉明赫也有公事不能回去,晚饭是不能一块吃了,所以一下班陆意白就直奔豪庭名苑,找司丝去了。 陆意白这小半天都在琢磨该怎么温声细语的说话,他边上这样的人很少,要说温和厉明赫勉强算一个,他是怎么说话的来着…… 陆意白酝酿了一路,可刚进门好心情就消散一空。 司丝一整天都没吃过饭,饭菜一动没动摆在桌子上,她甚至连口水都没喝。 她这是想死吗? 陆意白把负责看着她的保姆撵出了公寓,脱去西装外套,寒着张脸推开卧室门。 陆意白做好了见到里面乱作一团的心理准备,可是没有。 卧室里还是他早上离开时的样子,没有被剪得稀巴烂的床单,墙上的挂画,橱柜上的古董摆件也都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完好无损。 一切都仿佛没有变化,若非要找点不同,唯一的变化在司丝身上。 昨晚帮她洗澡洗到一半,他身上突然燃起一股邪火,烧的他理智全无。 他没顾及她身上还湿着,像八百年没开过荤的恶狼似的扑了上去,一阵撕扯就把她剥得精光。 她那些廉价的破布条自然是不能再穿了,早上起来时她就穿着他的衬衫,这会她不知从哪里找出条长裤套上了,光着脚,估计是没找到能穿的鞋。 那是他的裤子,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过长的裤管在脚边堆叠成一团,长到没过臀下的衬衫被她穿过西装裤的腰带扣,牢牢地在腰腹处打成死结。 这打扮虽然不伦不类,甚至还有些狼狈,可却将她的好身材都暴露了出来,长腿细腰,分外勾人。 此刻,她正无措的站在墙角处,纤细的手臂在胸前交错环抱着自己,她看着他,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恐惧,幼鹿般的眼睛像是带着水光,潋滟非常。 她和厉渺渺就像是两种极端,一个无法无天,稍有不如意就会闹得天翻地覆,一个怯懦安静,只有在被人逼急了才会亮出尖牙。 陆意白放肆的打量着她,过去不是没有内向的女学生跟过他,只是跟司丝一比,她们显然没有她有韵味,模样也不如她好看,泫泫欲泣,分外惹人怜惜。 她生得这样精致漂亮,也不怪池骁会把她留在身边七年,如果换做他是池骁,她那样喜欢他,勾着他,他说不定比池骁还疯狂。 陆意白在司丝的注视下关上房门,他随手摘下领带,松开衣领,不紧不慢的靠近。 “你胆子不小啊,敢穿我的衣服。”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恐惧的窒息感,司丝摇着头挪向一边,她捂住胸口,直至后背再次抵住墙壁退无可退。 “你别过来,别过来……” 由于害怕,司丝脸上血色褪尽,惊恐到嘴唇都在哆嗦。 陆意白眸色渐深,一步步向她逼近,“有腰带怎么不用?就在放裤子的衣柜旁边,抽屉里就有。” “你别过来!” 司丝放声警告,可陆意白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他把领带在手掌上绕了两圈,一手攥着末端,视线始终没从司丝身上移开。 “你要做什么!陆意白你这是犯法!” “怎么就犯法了?我也没干什么吧?” 陆意白故意做着些具有误导性的动作,在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顿住步子,勾着笑,语气柔和,却带着嘲弄。 “整天把报警、犯法挂在嘴边,怎么就这么天真,嗯?凡事都讲求证据,没有证据他们不仅不会理你的,还会把你抓起来,毕竟浪费警力是会被追究责任的。” 说罢,他长臂一勾轻轻松松的把她带进怀里,俯身贴在她耳边倾吐着热气说道:“想要去告发我,你拿得出证据吗?” 司丝被他按着后背紧贴在他怀里,灼烫的体温让她止不住战栗起来,她推拒着,握紧拳头拼命捶打,可却被他轻松压制,无法动弹。 第493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38 “陆意白!你放开我!” 陆意白哼笑一声,“不放,你能拿我怎样?” “实话告诉你吧,一直以来就没有哪个女人是我瞧上却得不到的,你很对我的胃口,听话一些,我不会亏待了你。” “你……” 司丝怒火中烧,一时间忘记了恐惧,她怒骂出声,可下一瞬又被陆意白打断。 他的手指覆在她的唇上,“嘘,别急着骂我,听我把话说完。” “昨天我就跟你说过了,你工作上的事我能帮你解决,今天是走司法程序的第四天,还有三天,三天后如果你不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或者你不能把那两个亿的漏洞补齐,有什么后果相信你也清楚。” “到底是判五年、八年……到那时你再出来,一切可都变了。” 容颜老去,又背负着坐牢的污名,没有哪个男人会再愿意在她身上砸钱。 从昨天到现在,司丝几乎是水米未进,小巧的唇瓣泛着层灰白,激动之下,干枯的唇角崩裂开来,渗出鲜血。 陆意白用手指随意擦掉她唇上的血痕,继而移动到她脸颊上。 感受着指尖的滑腻,他突然生出一股想要和她亲近的冲动,可他忍住了,“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跟了我你只赚不亏。” 陆意白想要司丝自愿跟着他,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赢过池骁。 可司丝怎么可能屈服于他。 她一把将他推开,万分嫌弃的用袖口狠狠摩擦被他触碰过的皮肤,“你做梦!我跟谁都不会跟你!你这头畜生!” 陆意白没有料到她的态度会这么刚硬,一时不察,被她推得后退两步,她联系不上池骁,什么都做不了的她坐牢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似乎不怕坐牢,那她怕什么?难不成怕池骁离开她? 想到这,陆意白突然笑了起来,他再次上前搂住她,强势的掐住她的脖子,半带商量,半带威胁道:“你说……如果我现在睡了你,池骁会是什么反应?” 司丝倏地睁大双眼:“你敢!” “呵!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我的地盘,周围都是我的人,你逃不掉的。” 陆意白恶劣的揶揄着,“瞧瞧你现在这副饱经蹂躏的样子,去照照镜子,昨晚我们是没发生什么,但你这样子说出去谁信?你以为池骁真那么爱你?不过是跟你玩玩罢了。” “我是不喜欢强迫那套,但如果你喜欢,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说着,陆意白就身体力行证明了他的话。 在司丝不可置信的惊恐注视下,他猛地低下了头,薄唇压在她唇上又啃又咬,他箍着她的腰身,不准她挣扎半分。 这是陆意白第一次吻她,滋味出奇的好,她唇瓣开裂带着些粗粝的感觉,可很快就软了下来,滑嫩香软,泌着腥甜的血味,激发了他潜藏在身体里的兽性。 陆意白的侵占并不温柔,用力掐住她不肯配合的两颊,迫使她张开嘴。 他在潜意识里就认为她能承受这些,池骁并不是什么好人,他疯起来丝毫不比他差,以己度人,所以司丝也必定是见过大场面的。 司丝一脸屈辱,她的反抗从始至终都没被陆意白放在眼里,她被他束着双手,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挣脱。 陆意白和池骁是相同的,却又不同。 池骁对外温和儒雅,对待女人时也大多笑着,只要不惹恼他,他可以是个很完美的情人,再后来他对司丝动了心,亲昵时总会下意识的小心呵护着,两人你情我愿,他从没不顾司丝的意愿强迫过她。23sk. 陆意白比池骁霸道暴戾许多,也许是存着和池骁一较高下的心思,此刻的他动作粗暴,像是得到一件顺手好用的工具,没有半点怜惜的意思,只是一味的发泄。 呼吸被掠夺殆尽,无法散去的窒息感在胸腔蔓延,司丝控制不住呜咽出声,泪水沾湿了脸颊,她反抗的动作也随之越来越弱。 怀里的人儿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陆意白渐渐放松了力道,似是怕再放纵一会就会弄伤了她。 可即便如此,他的亲吻也不是司丝能承受的,他重重的吻着她的唇,脑海中什么都不剩,渴求的本能让他无法思考。 怎么会这么软? 是他出现幻觉了,还是真的只有她? 陆意白不停的变换角度,肆意掠夺,终于将她逼到了极限,怀里的人没了意识,挣扎彻底归于平静。 陆意白一瞬间清醒过来,呼吸尚未平复。 他碰了碰她的侧颈,确定她只是体力不支晕过去后,意犹未尽的又低头在她唇角吻了几下。 “真没用……今天就先放过你。” 陆意白放轻动作,把已经晕厥的女人抱回床上,他坐在床边打量着她,视线胶着在那红肿发烫之处。 过了大概三五分钟,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没一会助理便带着个医生过来了。 医生一来,助理就把人领到卧室里去了,医生给司丝检查的空挡,助理悄咪咪的偷瞄了几眼,虽然他很快就被陆意白轰了出去,可他看到的足以让他脑补出一场激情大戏。 这也太猛了,人都做晕过去了,小脸白成这样,是失血过多还是肾虚,唉,总之太惨了。 怪不得跟过陆总的女人总能得到天价‘报酬’,这活实在是太累了,可怜见的,果然在资本家面前大家都只能捞点辛苦钱。 他可真是在拿命换钱,上次他还被资本家连累被人抓住揍了一顿…… 陆意白一出来就看见他那憨狗助理双手合十对着窗外,不知在拜什么,嘀嘀咕咕的好像在骂人。 他抓了个抱枕丢过去,吓得助理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陆、陆总!” “你在搞什么?” 陆意白冷眼睨着他,吓得助理又是一哆嗦,“没没没干什么,哦不!我在给司小姐祈祷,祈祷她早日康复,早日康复……” “早日康复?她有病?我怎么不知道?” “啊?没病吗?哈哈,那那那……祝她身体健康,虎虎生风,三年抱俩!” 陆意白知道这条憨狗肯定又在心里骂他,他那张脸一点也藏不住事,他早习惯了,并不打算计较。 正巧这时,助理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腆着脸笑了笑,凑过去,“陆总,池骁那边发布了声明。” 说着,助理便调出页面,把手机送到陆意白面前。 第494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39 九点过半,夜幕早已降临,窗外夜景炫丽,是许多人向往的繁华。 司丝醒来时,助理和医生已经离开了,陆意白斜靠在卧室的沙发上捧着电脑处理公事,神情专注严肃,输液瓶见底,走过去给她拔针时他才发现她醒了。 “醒了怎么不吭声?” 陆意白垂眸看着司丝,此刻她的脸色依旧憔悴,她被被子裹着,露出无辜迷蒙的大眼睛,十分乖巧。 司丝没回答,呆怔的看着他慢慢靠近。 见到她这副模样,陆意白心中多了几分怜惜,给她拔针时动作轻柔,声音也放软了些,“还有哪里难受?饿不饿?你也是厉害,不吃不喝是打算控干净了祭天?” “不就是工作上捅了个篓子,用得着以命相抵?” 陆意白和厉明赫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哥哥,他们自小看着爱闯祸的厉渺渺长大,对照顾人很有心得。 此时的陆意白收起了锋芒,拔完针后把司丝的小手放回被窝,轻拍了几下,眉眼温和,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司丝看着他,眼眶突然发烫,她忍着泪意,乞求道:“陆意白,你放过我吧。” 陆意白轻拍的动作一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可最终他还是回了她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司丝带着哭腔问他,像是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喜欢你,看上你了,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陆意白半真半假的回答,他没骗她,他是真的觉得她很有意思,想和她发生点什么。 “可我有男朋友了!”司丝失控反驳,泪珠大颗大颗往外流。 看着她流着眼泪,倔强不屈的样子,陆意白心脏微颤,下意识抬手向她的脸颊抚去。 可还不等他碰到她,司丝就惊恐的躲开,泪水在她的眼眶震颤,沾湿了整张脸,“陆意白,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 陆意白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诉求,他不着痕迹的把想要为她拭去泪水的手收了回来,面无表情,澄澈的蓝眸中看不出喜怒。 司丝并不愿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她缩着肩膀,哭着哀求,“陆意白,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不可能的,你放我走吧,我求你,你放我走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我想要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好人卡和摸不着的感谢。” 陆意白到底还是触碰到了她,他抚着她的脸颊,不容拒绝的逼她和他对视,“还有,你说的男朋友是指池骁?你确定?你这样信誓旦旦,可他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听出陆意白话音里的嘲讽和戏谑,司丝僵住了,四目相对,过了许久她才艰涩的发出声音,“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司丝,我不相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和池骁真的是男女朋友吗?他爱你吗?他会像你待他一样为你付出、保护你吗?不会吧。” 陆意白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一改刚才的冷嘲热讽,换上同情的表情,把手机拿了过来。 “有人爆出了那天在影城你为他挡酒瓶的视频,池骁当时是什么表现你还记得吧?有娱记爆料了你们的关系,这是他工作室下午发布的声明,他否定了你们的关系。” 司丝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生冷僵硬的文字,眼神一瞬间变得空洞,“……怎么可能。” 陆意白在她身边坐下,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刻意收敛侵略的气息,叹息道:“怎么不可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单身,他没有女朋友。” “声明上写的很清楚不是吗?你只是他的粉丝,他之前并不认识你,他是出于偶像对粉丝的爱护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司丝咬着唇,呼吸凌乱,她木木的看着手机屏幕,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仿佛什么都被掏空了。 陆意白声线拔高了些许,愤愤的像是在给她鸣不平,“司丝,你仔细回想一下,他心里真的有你吗?如果有的话,他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你?” “别说了……” “你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对你不闻不问,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压根就不想管你,他……” “别说了!”司丝崩溃的捂住耳朵,失声痛哭,“别再说了!” 陆意白终于没再开口,他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得逞的微光,之后恢复同情和心疼,那眼神像是充满了看着爱人受苦却无解救之法的无奈。 她和池骁早些年交往的细节陆意白知道一些,按照池骁以前的所作所为,他是绝对不可能喜欢司丝的,至于现在池骁是怎么想的,又有几分真心……已经不重要了。 伤害一但存在,就永远不会有消失的一天,说到底,池骁也是自作自受。 “司丝,我早跟你说过,池骁对你不是认真的,你放手吧,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司丝差点被陆意白不要脸的发言气笑。 放手?这种话他也好意思说出口,他和池骁半斤八两,一个粪坑一个茅厕,谁也不比谁干净。 “我不会相信的。”司丝吸了吸鼻子,把手机还给陆意白,“这只是他工作室发布的声明,不是他亲口说的。” 陆意白眸中多出一抹厉色,“可如果没有他的点头工作室不会这么做的!” “司丝,他都这样对你了,你就不能看看别人吗?” 生硬的压下怒火,他突然拉住司丝的手,他看向她的眼神中夹带着虔诚和希冀,似真似假。 “别人?你吗?” 陆意白刚想点头,司丝又补充道:“我们不可能的。” 司丝把手从他掌心抽出,可下一瞬又被他强势的捉了回去,湛蓝的眸子紧盯着她,眼底的疑惑和愤怒交缠在一起。 “怎么不可能?!” “我们不合适,勉强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司丝没再强行挣脱,她任他握着她的手,声线麻木,她身体本就虚弱,遭遇打击之后更是筋疲力尽。 陆意白看出了什么,眼前之人除去最开始伤心痛苦,很快便接受了现实,她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背叛。 怒火没由来的烧得更旺,陆意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大概是恼怒于她的固执,又或是因为计划落空,但更深层次的原因他却没有发现。 陆意白没有放开司丝的手,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眸中多了几分哀伤,“司丝,这个理由我不能接受。”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不合适究竟是指什么,但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最重要的应该是把握当下。” “你不能因为人终有一死,就每天战战兢兢的活在死亡的恐惧里,同样的,只要在一起时开心,就没有必要考虑最后的结果。”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更没觉得我们之间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 陆意白没把话说破,但他的意图很明显,她跟了池骁那么久,总不能是奔着结婚去的吧? 这怎么可能? 按照他对她的了解,她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既然如此,她能把池骁当成她的金主,为什么他就不行? 都是出来玩的,还讲什么伦理道德,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又不是真的要在一起,在床上合拍就行了。 陆意白继续劝说着,一点点增加筹码,可司丝仍旧不肯松口。 “陆意白你别说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感情的事讲求你情我愿,我不喜欢你。” 司丝态度坚决,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和陆意白拉开距离,举手投足间尽是警惕和排斥。 掌心的温度消失,陆意白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装作受伤的注视着她,“你不跟我在一起试试怎么会发现我的优点?怎么你情我愿?” “你这是谬论!我有男朋友了,你这样做和那些第三者有什么区别?!” “可你并不是他的女朋友,你能说你现在这样不是一厢情愿?我和池骁认识也有几年了,我从没听他在旁人面前提起过你,他换了多少女人我不信你不知道!娱乐头条隔三差五就会爆出他的绯闻,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陆意白毫不留情的击碎司丝拼命粉饰的假象,她表情僵滞,目光闪躲,想要反驳,可最终却也只能化成一句无力的陈述,“这和你无关。” 陆意白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她喜欢池骁,她宁愿守着毫无意义的虚名,宁愿忍受永无止境的背叛,也不愿放手。 倒是他低估她了。 她和池骁在一起不是为了财富名利,她比那些女人更贪婪,她想要的是池骁这个人。 他怎么可能让她如愿,池骁是厉渺渺看上的猎物,除了容貌一无所有的她有什么资格资格和厉渺渺争抢?! “司丝,我最后再提醒你一遍,三天后,如果你不能拿出证据,你会坐牢,池骁不会和一个有案底的女人在一起,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陆意白观察着司丝的反应,他原以为她会犹豫,可还不等他话音消弭,她就毫不迟疑的拒绝了他。23sk. “不用了,麻烦你费心了。” 司丝的决绝完全出乎陆意白的意料,震惊之余,陆意白心中突然被嫉妒占据,这一点他虽不愿承认,可那犹如被泡在酸醋中反复蹂躏的滞涩憋闷却怎么也无法忽略。 为什么池骁就能得到她的全部,他究竟做过什么,值得她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她没有自尊吗?还是被池骁握住了把柄? 越是得不到,陆意白越是渴望将司丝占为己有,此刻他已经不仅仅是不甘心了,他开始羡慕池骁,羡慕池骁能得到司丝的坚定选择。 温和的笑意彻底散去,陆意白狞笑着,眸中本就不该属于他的悲伤被狠厉取代,他倏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将司丝完全笼罩。 “宁愿坐牢也不愿背叛他……可若我对他下手呢?你再试试挑衅我,看看池骁……” “你想做什么?你别动他!” 这一刻,司丝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的反应很大,吓得面无血色,眸中尽是惊惶和哀求,“别伤害他!” 至此,陆意白知道他赌赢了。 最开始他之所以不知道池骁有女朋友这事,是因为池骁并未将司丝公之于众,目的其实不难猜到,不是池骁瞒的紧,而是他根本没想过要带司丝回去。 池骁并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将来,因而他极有可能没有跟她阐明一切。 而司丝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此时此刻,陆意白突然不知道他是该得意还是该嘲讽,池骁的所作所为注定了他们走不到最后,而他自己也用了这样见不得光的手段。 他掐住了司丝的软肋,最起码在池骁的真实身份暴露之前是这样的,然而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她必定不会再任他拿捏…… 可那又怎样,也许等不到那天他就玩腻了她,她也就是长得漂亮些。 “我不知道池骁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我和他之间虽然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但也差不了多少。” “你不想我动他也行,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保证以后不主动对他出手。” “池骁出道以来的艰辛你是知道的,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取得如今的成就没有人会比一直跟着他的你更清楚,他的确很有才华,生来就属于舞台,不该因为不公平地对待隐没了光芒。” “司丝,我再说的直接一点,只要你同意跟他分手,做我的女人,我就放过他,机会只有一次,你好好考虑。” 此刻,陆意白早已不见今晚最开始时的体贴怜惜,他像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神色冷漠如冰,没有感情,只有剥削和逼迫。 他打量司丝的眼神想把尖利的匕首,倨傲的眼神紧锁着她,把她的无措、绝望尽收眼底。 陆意白是谈判的高手,他知道只要他现在转过身去,她就会做出选择。 事实正如他料到的那般,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一直排斥躲避他的她拉住了他的衣角。 “是不是只要我答应了你,你就真的不会伤害他。” 陆意白背对着她勾起了唇角,他赢了,她是他的了。 “当然,但前提是你要自愿和池骁断干净,我不想强迫任何人,没什么意思。” 第495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40 经过近一周的勾心斗角,池骁终于扭转局面,从禁闭中挣脱出来。 距离离开那天,他已经小半个月没见过司丝了,没有视频,没有通话,思念在心中反复煎熬,终于在他重见天日的这一刻悉数爆发。 此时的池骁一身狼狈,他没顾得上处理善后池家长辈的事,一拿到手机就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 池骁坐上前往司丝那的车子,小路在前面开车,窗外的景物迅速后移,车内一片寂静。 没有未接电话,司丝发给他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定格在十天之前,那是他离开的第二天,她问他到没到目的地,到了给她报个平安。 再往后……什么都没有,她像是从那之后就再没联系过他。 “谁动过我的手机?” 听到池骁森冷的问话,小路心头一紧,“手机一直在我这,没有任何人动过。” “你确定?” 池骁不信,冷戾的目光扫过去,泛着寒意。 “池哥,手机真的没被任何人碰过。” 小路硬着头皮回答,手机是没有被别人碰过,动了手脚的人是他。 相比于池骁此刻的逼迫威压,小路更害怕池父。 池骁虽然是他的老板,可他们头上还有池父,整个娱乐帝国的掌权人,池父的命令他怎么有胆子违背? 池骁看着小路冷笑一声,他没再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前因后果他大概能猜到些,他没那个心思追究小路的过错,他现在只关心司丝的情况。 小路极有可能背叛了他,那司丝那边……她知道他失联的原因吗? 池骁心中慌乱焦急,表现在外,他的态度更加森寒,杀伐的气势瞬间铺天盖地向小路笼罩而去。 “前阵子我让你去看司丝,你去了吗?” “去了,您吩咐的事都办妥了。” 小路小心局促的回答,他确实去了,但没找到人,司丝出事被抓了起来,因而他想说的话并没来得及说出口。 前天晚上,他又去公寓找她,这次很巧,他见到了她。 见到司丝的时候,她正在公寓收拾行李,毕业之后,她就一直住在这里,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她亲手置备的,费尽心血。 行李里里外外收拾了几大箱,她几乎把能处理的都处理掉了,公寓里空荡荡的,她把所有和她相关的东西都清理的一干二净。 见到这一幕,小路很是意外,他想开口询问,可司丝却抢在他前面将答案说了出来。 她说她想通了,以后不想再委屈自己,她要和池骁分手,让他转告池骁以后不要再找她。 她的所作所为和池父的决定不谋而合,恍惚间,小路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人先他一步来找过她了。 没有嘱咐叮咛,没有关心,没再询问池骁的动态,她像是彻底放下,再也不爱池骁了。 从公寓离开后,小路立刻探查了近期发生的事,池父并没有派人威胁过司丝,这段时间她一直和陆意白在一起,包括工作上的事,也是陆意白帮她解决的。 司丝深爱池骁的心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她绝不可能因为池骁消失半个月就轻言放手。 陆意白逼迫了她,她无法反抗,只能被迫分手。 这一次,司丝必定会和池骁划清界限。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小路说不上来心里是种什么感觉,什么爱入骨髓,说到底也不过如此,他猜司丝十有八九是不想坐牢,所以无奈分手。 在接下来,司丝可能会和陆意白在一起,有权有势果然可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但同时小路也为司丝感到悲哀,陆意白和池骁之间的恩怨纠葛他听说了一些,包括厉渺渺追求池骁的事。 司丝什么都没有,只有被人捏拿的份,陆意白不过是想玩弄她,她最好永远也不会对陆意白动心,否则那必定是场劫难,不过大概也不会,司丝很爱池骁,爱到令旁人羡慕。 在这之后,他大着胆子听从池父的命令抹去了一切痕迹,他删除了池骁手机上的通讯信息,司丝所在公司的人也签署了保密协议,拿了封口费,绝不会把真相说出来…… 没有人会让池骁知道他消失的这半个月发生在司丝身上的事。 小路把池骁送去了公寓,还不等他下车,他就被池骁赶走了,态度冷淡。 小路知道他跟在池骁身边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可他有什么办法,说到底他和司丝不过是有着相同处境的人,身不由己。 下车后,池骁并没有着急上楼,他跑到了小区的公共卫生间里,洗了把脸,仔细整理了发型衣着,确定自己不似刚才那么狼狈之后,才深呼一口气踏入了电梯。 池骁从没这么紧张过,哪怕他当初第一次登台领奖,获得众人认可时都不曾这样。 手心里泛着些微濡湿,池骁定定地注视着电梯层数的跳跃,脑海里组织着辩解的措辞。m.23sk. 待会见到她,他是该先拥抱亲吻她,还是先跟她解释他失联的原由? 这段时间她找不到他一定急坏了,她说不定会抱着他哭出来,一边哭,一边指责,她很爱他,一定思念极了他。 终于,电梯停稳,池骁在电梯刚开了条缝的瞬间就侧身挤了出去,他一刻都不想耽搁,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然而,公寓里并没有人,无论他怎么叫门,里面始终没有动静。 这公寓大门安装的是普通的机械锁,他来的匆忙没拿钥匙,除了拍门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 豪庭名苑,灯光刺眼,明亮到让人眩晕。 桌上的手机一遍遍震响,司丝抱着手臂蜷缩在旁边,她看着手机屏幕一次次熄灭,表情麻木,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始终没有动作。 陆意白就在旁边,电话已经打来了三次,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他终于不耐烦走了过来。 “怎么不接?需要我亲自过来帮你?” “不要!” 司丝抢在陆意白之前夺过手机,她宝贝的护在怀里,周身萦绕着紧张绝望的气息。 铃声响了两声再一次挂断,房间里又归于平静,窒闷到让人无法喘息。 陆意白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手机是他下午的时候刚还给她的,他听说了池骁回来的事。 他知道司丝在想什么,她始终不肯接电话,无非是不想和池骁断绝关系。 陆意白来到司丝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依着靠背,翘着二郎腿,姿态闲适慵懒,神色却冷漠如冰,那双湛蓝的眸子在灯光的照耀下像宝石般泛着冷光。 他垂眸睨着瘫坐在地上的司丝,嗓音沉冷,“两个亿的漏洞已经帮你补齐了,你该不会现在想反悔吧,池骁回来了就能帮你?” “我没想反悔。”司丝缓慢的抬起头,木木的看着他,声音嘶哑。 看着她这副极不情愿的模样,陆意白心里多了些不忿,跟着他就这么委屈? 他又没要她的命,不过是委身于他,他又不会亏待了她。 陆意白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可这次他却没有对她发泄自己的不满,他静默着看了她一会,再开口时语调已经比刚才缓和了些。 “最好是这样,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司丝沉默着,视线再次落在手机上,深沉、压抑,四周仿佛酝酿着无穷无尽的风暴,最后却一点点变得如死水般麻木。 窗外的霓虹灯有节律的变换着色彩,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铃声再次响起,等待的这段时间于司丝而言转瞬即逝,对陆意白来说却十分漫长。 这一次,司丝没有拒接,手指在陆意白警告的注视下机械的滑向了接听键。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去哪了?还没下班?都几点了,我在公寓门口,快点回来,有话对你说。” 池骁抱怨着,虽然依旧是命令的口吻,可那急促的语调中却难掩宠溺,上扬的尾音里夹带着喜气,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动。 陆意白似笑非笑的看着司丝,为即将发生的事感到雀跃激动。 池骁输了,曾经对池骁死心塌地的女人便是他这次胜利的战利品。 陆意白不能亲眼见到池骁惨遭背叛的表情,思索片刻,把视线锁定在了司丝身上。 可他仍旧看不到她的脸。 司丝低着头,手机扣在耳畔,她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像是下一刻就要坠入绝境。 这一刻,陆意白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绝望。 “司丝?听到了吗?我回来了!”池骁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清晰。 司丝紧咬着唇,眼眶蓄满水雾,“池骁……” “嗯,我在。”池骁闷笑着。 片刻之后,他察觉到些许异样,“司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你在哪,我去找你!” 司丝没有回答,她的额头死死抵住膝盖,攥住裤腿的小手不断收紧,指尖泛白。 “池骁,我们分手吧。” 沉寂片刻,急切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司丝!你在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因为公告的事?!我可以解释的!那不是我的意思,司丝你相信我,我没有否定我们的关系,公告我已经删除了,我……” “池骁!……别说了,我真的很累了,我们分手吧。” 司丝的声音有气无力,陆意白好以整暇的看着这一幕,手执香槟,慢条斯理的轻抿着。 “分什么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有什么话我们见面再说!” “池骁,公寓里我的东西我都带走了,钥匙就放在门口花盆底下,剩下那些你看着处理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你给我闭嘴!你在哪?我他妈问你现在在哪!司丝你说……” 暴怒的声音戛然而止,司丝挂断了电话。 下一刻,手机从她手中滑落,她像是再也没有支撑的力气,小手置于胸前,怯懦的护着自己,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她咬着牙,已经悲伤到了极致也不敢放声大哭,她就这么压着声音呜咽,娇小的身躯不停地颤抖,像朵一碰就碎的琉璃花。 陆意白坐在一旁看着司丝,因为太过出神,他举着酒杯的动作顿在那,眸中尽是看不清的情绪。 陆意白心里很乱,原本轻扬的唇线此刻紧抿着,喜悦只在他心中出现片刻便被不断溢出的苦涩冲散。 他似乎是被司丝身上的悲伤感染了,亦或者这本就是他内心深处涌现的真实情绪。 压抑的哭声像阴雨般绵密,无休无止。 “司丝……” 陆意白开口叫她,欲言又止,他不知道他现在该说些什么。 如今发生的一切是他一手促成的,是他设计陷害了她,将她推入深渊,也是他逼着她和池骁分手,让她绝望至此。 听到陆意白如恶魔一般的声音,司丝像是一瞬间惊醒了一般,她止住了哭声,僵着瑟瑟发抖的身子抬起头,带着赴死般的神情看向他。 四目相对,所有的温情瞬间消散,不知为什么,每每见到她为了池骁伤心欲绝的模样,陆意白心中都会涌出一股难言的火气。 她的言行表现就像是在嘲笑他,嘲笑他比不过池骁,嘲笑他没资格得到她。 也就在此时,一股难以压制的欲望从他内心深处破土而出。 他想要她,不再是因为池骁,此刻他几乎忘了他是怎样将她掳掠至此,又是怎么逼她献祭自己的。 他想要她,仅仅是因为他被她吸引了心神,他在渴望着她。 陆意白很想温柔的对待她,可他说不出口,放不下面子,他是掠夺者,不是乞丐。 是她权衡利弊过后自愿献身给他,她是自愿的。 “既然和他说清楚了,那就过来吧。” 陆意白敛着贪婪和渴求,冰冷的注视着她,此刻的他根本不知道他肆意践踏的是什么,他忽略了心底的异样,任由即将占有她的欲望翻滚蔓延。 司丝慢步过来,摇摇晃晃的像只没有生命的木偶,陆意白知道现在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可他不想再等了。 “愣着做什么,等着让我伺候你?” 第496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41 夏日清晨来得早,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在木质地板上散下一片光晕。 距离七点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陆意白因着固定的生物钟睁开了眼睛。 他紧拥着怀里的人,带笑的眸子里写满了愉悦和满足。 司丝还在睡,绵滑的黑发铺散开来,她皱着眉,像是沉浸在噩梦中无法抽身。 看着司丝疲惫的小脸,陆意白轻轻抓着她的小手放在心口,眸光温柔的凝视着她,没过一会,他眼底便盈满了灼热,他放轻呼吸,忍不住又凑到了她跟前。 气息微乱,陆意白压着翻涌的欲望浅尝辄止,他定睛看着她,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过了几分钟,他翻身拿过手机,最终还是决定给助理发个消息。 食髓知味,他今天哪都不想去,他昨晚太过放纵,十有八九弄伤了她,虽然不至于发烧,但还是需要叫个医生过来给她看看。 这么想着,陆意白的思绪渐渐飘远。 他怎么都没想到她和池骁之间竟然从未做过那种事。 如果没有他,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她的反应足以证明一切,慌乱、窘迫、羞怯……绝美的小脸像个调色盘,他们坦诚相对的时候,她甚至不敢正眼看他。 她软软的置身于他身下,生涩害怕。 于是他把她圈得更紧,她的一切反应都让他振奋,让他疯狂。 画面旖旎和谐,可偏偏她心里的人是池骁,即便她此刻委身于他也是为了池骁,他们之间明明是你情我愿的,可事实却是他用强权逼迫了她,她是他耍手段抢来的。 他发了狠的加重力道,毫不留情的咬着她的后颈,他想要让她哭出来,因他而哭。 他知道她是第一次,知道她承受不住他的掠夺,可他还是没放过她。 掠夺不眠不休持续到了快天亮,整整一夜,便是她体力不支昏厥过去也始终没和她分开。 她是他的了,完完全全,从里到外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她和池骁之间再也没了可能,他得到了完整的她,这个总会无缘无故吸引他的人是属于他的了。 陆意白心中又烫又痒,那感觉就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痕迹。 主神空间里,看着陆意白笑着拨弄她的头发,司丝凝望的眼神略带嘲弄。 【真想丢个枕头板凳给他……】 司丝一脸嫌弃,这次真是便宜他了,听说绝版替身滋味极好。 【不行!】 察觉到司丝的意图,923立刻厉声反驳,【你让付费用户看自嗨剧情?我不同意!】 【付费用户?哦……想起来了,替身是你高价弄来的。】 司丝乐了,像瓜田里的猹,一溜烟窜到923身边。 她压低声音,悄咪咪的开口,【三三,你跟我说说呗,你最近这么热衷这种事是不是想……翻身农奴抢占主权。】 司丝话音笃定,923眼神一变,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犹疑一晃而过,随即他冷静下来,垂眸看着身高刚到他肩膀的司丝,学着他家大神的腔调,清了清嗓子,【这不是你给该管的事。】 司丝被923抵着脑门推开,看着他转身离开的高大背影,司丝突然觉得不张嘴的他有那么点攻攻的调调。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有时候难以捉摸,有时候又痴傻到让人同情。 越想越好奇,在923的身影彻底消失前,司丝开口叫住了他,【喂!923!做系统之前你到底是干嘛的?你从哪来,叫什么?】 923脚步一顿,背对着她摆了摆手,下一瞬就不见了踪影。 他叫什么啊……他的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唤过了。 至于他从哪来,算了,之后再跟她细说吧。 …… 司丝这一觉睡得极长,直到天色擦黑才悠悠转醒。 绯色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绚烂瑰丽,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暗寂静,除了她再无旁人。 身体像是坠了两个滚轮般沉重,只是坐起身来就已然腰背酸胀,气喘吁吁。 司丝掀开被子,看到床头边摆放的衣裙,几乎没怎么犹豫便拿了过来。 陆意白端着排骨汤进来的时候,司丝刚准备套上上衣,不上不下,时机刚好,他看见了她纤细的腰身和再往上一点的玲珑曲线。 耳尖微微发烫,早已身经百战的陆意白像是突然回到了少年时期,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有反应,脑海中也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昨晚的旖旎。 喉结不着痕迹的滚动一下,他压下满心悸动,状似无意的来到司丝身边,“先吃点东西再穿吧。” 陆意白的嗓音温柔的不像话,便是对着厉渺渺他也极少这样宠溺的说话,他和厉明赫惯常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默契。 司丝动作一僵,随后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机械的接过陆意白递来的汤碗,小口喝了起来。 司丝没有拒绝,陆意白提出的要求都她一一应承,她很听话,没有反抗顶撞。 可陆意白的心还是被狠揪了下。 她这样子……竟是比昨晚任他摆布时还要麻木,她静静的坐在那,双眼空洞,仿若游魂。 陆意白心中涩然,他缓缓在她身边坐下,手掌不可控制的抚摸着她的发顶,动作小心轻柔,“慢点喝,小心烫。” 他能感觉到她在他触碰到她时的慌乱,她怕他,永远也无法像在池骁身边时那样对他敞开心扉。 他知道他们之间止步于此是最好的,可他现在不能放她走,不能也舍不得,他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她是他的了。 另外,只是司丝单方面要分手并没有什么意义,池骁一定还会找来,所以在彻底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之前,他绝不能放她离开。 “司丝,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会好好待你。” 司丝没答应,也没拒绝,她根本没有资格发表意见。 她捧着喝干净的汤碗,也不还回去,就这么木愣愣的抱着,低着头躲避他的目光。 喝了一碗热汤,她苍白的唇瓣恢复了些血色,可她依旧虚弱,肩膀单薄,纤细的让人心疼。 陆意白调查过她的过去,她在孤儿院长大,无依无靠,受尽苦楚,长到这么大她好像从没和‘好运’沾过边,命运似乎从未善待过她。 这让陆意白同情她的同时,又生出一股想要怜惜爱护她的冲动。 也许是经过昨晚,二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她变成了他的女人,这让他觉得他理应善待她,为她遮挡风雨,这是他身为男人的责任。 陆意白将她手中的空碗接了过来,薄唇轻启,想要说些关心的话,又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过虚伪。 他起身站在床边,目光落至她还没穿完的衣服上,到底是抑制不住开了口,“你好好休息,你……那里刚上了药,最好不要下床活动,你想要什么可以叫我,我就在客厅不会离开。” “嗯。” 终于有了回应,陆意白心中一喜,他快速把碗放到一边,“那我扶你躺下。” …… 走出卧室,陆意白顺手带上房门,紧接着他倚靠在墙壁上,双眸紧闭,眉心紧蹙,思绪混乱。 其实在他上手扶住她脊背的那一刻,他就清醒了过来,他的姿态太过卑微了,服侍照顾什么的一点也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他想过将手抽回来,可她伤得很重,医生给她检查时他才知道他昨晚有多过分。 最终他放任自己扶着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将一切都收整妥帖,带着旁人从不曾拥有过的耐心细致。 ………… 另一边,时间回到昨天夜里。 池骁不可置信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本就阴沉的脸色倏然变得寒戾逼人,他一边翻找花盆下的钥匙,一边重拨回去。 钥匙找到了,公寓大门敞开,可电话却怎么都无法拨通。 看着公寓里空荡荡的一片陌生,池骁暴躁的把手机摔在地上,面色阴翳。 她说真的! 她竟然真的搬走了! 她说要分手,为什么分手?! 他不信! 刚才听到‘分手’两个字,他的第一反应是他这次消失惹恼了她,她生气了,便用欲擒故纵的法子逼他道歉。 池骁阔步挨个在房间穿梭寻找,想要找到她欲擒故纵的佐证,可事实就像他看到的那样,屋子里所有有关她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缠着他买的情侣口杯只剩下蓝色的那只,浴室里味道熟悉的沐浴露不见了踪影,就连角落里的绿植也只剩下一个空架子摆在那里…… 什么都没了。 她真的走了。 他跟她道歉了,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妈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池骁重重的摔上冰箱门,挫败油然而生,眸中尽是暴戾之色。 他从不怀疑司丝对他的感情,她跟着他七年,大大小小的分别经历了无数次,她从没生出过想要离开他的念头,她离不开他。 是不是小路?是不是他跟司丝说了什么?还是池家的人来找过她? 有什么事不能她跟他说,非要自己一个人解决,在她心里他就这样靠不住吗? 还是说她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依靠他? 想到这,一些零碎的片段浮现出来,不安也跟着从心底钻了出来。 那天在影城司丝无关痛痒的回应,还有之前她对他的态度……翻涌而出的细节让他心慌。 她已经很多年没在他面前发过脾气了,是个人都会生气,尤其是在面对另一半背叛时。 可她没有,她毫无怨言,温婉和气,从不主动过问他跟那些女人的感情纠葛。 究竟是爱得太深,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患得患失的情绪将池骁彻底笼罩,他从事影视工作,最擅长通过行为对话挖掘人物内心。 他仔细回想过去和司丝在一起的日常,想要证明他的猜忌是多余的,可最终得到的结果却让他更加烦躁恐慌。 之前他不关注、不在意她的情况,不过是因为她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现在他被她牵动心神,喜欢一个人时该有的情绪反应,他再清楚不过。 他会嫉妒、会生气,会想要独占她,让她从此只能关心关注他一个人。 他怎么可能会像她那样大方? 所以……她是不是不爱他? 那她和他在一起是为什么? 池骁心口突然一紧,手指无疑是蜷缩起来,可下一瞬他又突然清醒过来。 不! 他不能这样猜忌她,他该相信她,否则就中了想要拆散他们的那些人的奸计。 虽然她的诸多表现异于常人,可更多时候她都是关心在意他的,她会为了保护他为他拼命,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他要把一切都查清楚,把困难全部解决,让她明白她以后可以信任依靠他。 不管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从来都由不得她说结束。 …… 回去之后,池骁亲自去了一趟司丝工作的外贸公司,结果不出他所料,她辞职了。 这让他更加笃定有人逼迫了她,她一向看重她的工作,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和他分手,她不会放弃她的工作,毕竟之前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她一再降低姿态,甚至还说出了哀求的话。天籁小说网 从外贸公司离开后,池骁立刻派出私家侦探搜寻司丝的下落。 因为之前并未在她身上拨出多少心思,他对她的生平过往知之甚少,除了知道她出身于b市的孤儿院,他几乎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他连她有哪些朋友都不清楚,而他身边的人也大多不认识她。 他们在一起交往了七年,可圈子却没有半点重叠,就像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没有半点交集。 无奈之下,他只能从头彻查关于她的一切,他默默的想着,等这次找到她后他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他会给足她安全感,把以前欠缺的都补给她。 为了抹除痕迹,小路借用了池家的人脉,池骁虽然早有准备,也做好了应对的策略,可他还是不及池父行事果决老辣。 为了让司丝从池骁的世界消失,他们用尽了一切不光彩的手段。 第497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42 搜查接连受阻,池骁很快就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一番波折之后,在司丝提出分手的第五天,他终于找到了她的下落。 得知司丝在陆意白那的时候,池骁没有太震惊,除了愤怒,他心里就只剩下了懊恼。 他早该想到这事和陆意白有关的,陆意白早前出现在医院里,目的本就不单纯,他想利用司丝报复他。 他明知道陆意白骚扰了她很长时间,她那天吓成那样,他却只是简单的告诉她离陆意白远一些,有危险记得和他打电话。 他该把陆意白卑劣不堪的手段都告诉她的,他该早做防范好好保护她的! 也许她有跟他联络,而他恰好失踪……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池骁就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猜得个八九不离十,但他心中仍有一块隐秘又不可触碰的阴暗角落。 所有在他身边出现的女人,她们的目的基本上都不怎么单纯,为了金钱地位她们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良知,他怕司丝会和她们一样。 有时候真假之间只有一步之遥,也正是那容易让人忽略的一小步,却往往能成为决定后续结局的关键。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越是靠近真相,越要小心谨慎。 …… 日上三竿,司丝才睁开眼睛,她浑身发软,四肢没有一点力气。 在她身上,还残留着陆意白留下的痕迹,一片片遍布脖颈,足以证明在她身上强势种下这些痕迹的他,当时有多疯狂激烈,又有多渴望迷恋她。 自从那日和陆意白有了纠缠之后,他就像是得到了完全合乎心意的玩具,始终不愿和她分开。 养伤的这几天,他每天都会过来,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晚饭过后,他没有再动她,只是看着她吃饭服药,帮她涂抹药膏,之后便离开了。 昨晚是除了初次那晚他第二次留宿。 四周到处都是陆意白留下的气息,带着挥之不去的强烈侵略性,生猛的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 此刻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司丝下意识松了口气,她咬着唇,环抱住自己,藏在被窝里忍不住红了眼眶。 哪怕已经睡了一觉,司丝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被他桎梏占有时的感觉,崩溃的情绪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哭声里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绝望凄厉。 “你在叫谁!” 不知什么时候,陆意白出现在了卧室里,他手上攥着刚从司丝身上掀起来的被子,黑着脸站在床边凝视着她,神色晦暗,敛着盛怒。 他是被她的哭声吸引来的,听到动静的那一瞬间,惊惶霎时袭上了心头,他以为她出事了。 他慌忙跑了过来,叫着她的名字,迫不及待的想要抚慰她,可她并未理会他,她口中全是池骁的名字,一遍遍像是在求救。 她对他的关心充耳不闻,只是因为她的心早就被另一个男人占据了。 陆意白尝到了苦涩的味道,与此同时他也不免觉得愤怒,或许她根本就不值得他对她好。 为了避免再次弄伤她,昨夜的他极尽克制,醒来后更是一大早就起床远离她,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再对她做些什么。 他何曾这样顾念过哪个女人的感受? 他为她做到这个份上,本没想着能换得她的好感,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回报他,她竟敢在他的床上叫池骁的名字! 所以跟他交缠在一起的时候,她想的人是不是也是池骁! “哭成这样是受不了了?这才哪到哪,以后这样的事还多着呢。” 周身气氛冷凝,陆意白随手把被子丢到一边,一把拽起她的手腕,如愿看到她露出吃痛的表情。 就该这样,她该时刻看着他,想着他,哪怕是痛恨害怕。 “你拿了钱就要办事,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别在这又当又立,搞得像我逼迫了你似的,倒胃口!” “还是说你不管池骁了?你刚才是在喊他吧,不如我现在把他叫来,你们面对面好好说道说道?” “不要!不要找他!” 司丝小脸血色渐退,眼里盈满了破碎的泪光,她不顾疼痛起身跪坐在床上,害怕的看着他,“别去找他,我不会再想他,对不起,对不起!” “我会听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会再想他!” 说着,司丝就震颤着开始撕扯自己的衣领,脸色僵白,声音颤抖,她想用这种方式证明她的决心。 她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动,因为过于紧张惊恐,五指像是失去了控制,她解不开衣领,越急越乱,她咬着唇,憋红眼眶不敢在他面前流泪,姿态可怜又狼狈。 “够了!” 陆意白狠狠攥住她另一只手腕,那双湛蓝的眸子里燃着怒火,但更多的是看着她这样糟践自己的心酸。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学会了,真的!我可以让你舒服,你别生气!” 司丝误会了他的意思,她急切的开口解释,挣扎着想要他放开她,本就红肿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和哀求。 “我说够了!” 陆意白松开对她的钳制,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愤怒的扯过薄毯扔盖在她身上。 “我没那么饥渴!我是看上了你,但不是非你不可,你别太高看自己,我只是不喜欢一大早听你哭哭啼啼!” 陆意白很想好好待她,可她偏要逼他,他不明白为什么池骁会对她那样重要,她就那么爱他?爱到愿意为他献出一切,毫无尊严可言。 池骁曾经是怎么对待她的,他一清二楚,池骁在和她交往时绯闻从没断过,几乎是夜夜笙歌,池骁他根本就没好好对待过她,更别提深爱了。 而他呢? 在她养伤的这些日子,他把所有的耐心呵护都给了她,哪怕再忙他也会抽时间过来。 他饿着肚子亲手喂她喝汤,为她上药检查,便是厉渺渺,他的亲妹妹都不曾被他这般小心珍爱过。 他从没这样伺候过哪个女人。 相比于池骁,他对她算是仁至义尽了,就这样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难道没有心吗? 还是说她只能看见池骁,哪怕池骁一直在羞辱践踏她。 陆意白莫名的觉得有些委屈,这种感觉让他难以适从。 胸口一阵憋闷,滞涩的情绪无法宣泄,他只能口不择言,用难听的话掩饰来掩饰他心中的异样。 “司丝,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现在是我的人,记住你的身份,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这里半步!你是我花两个亿买来的,是我的,从里到外都是我的。” “以前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你最好都给我断干净了!管好你的心,否则,我不保证池骁过段时间会不会被他的经纪公司除名。” “不!不会的!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司丝像他预料的那般白了脸色,内心的苦涩终于散去了些,他俯下身去,拍着她的脸轻蔑的笑着。 “这样最好,还有,好好把你这副身体养好,这是你唯一可以实现价值的资本。” 说完,陆意白就再次用力将她推到,他嘲弄的看着她跌倒在床头,姿态倨傲。 司丝不敢躺着,哪怕头晕目眩,她还是卑微的立刻爬了起来,揪着衣领,不停的颤抖。 过了一会,陆意白阔步走了出去,大概是觉得很没意思,又或者是觉得气氛过于僵滞,难以呼吸。 在他踏出房间的那一刻,司丝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软着倒了下去,她双眸空洞,泪水无声滑过脸庞,坠落隐没在雪白的床单上。 客厅里,陆意白心里同样很不好受,脱去强硬的外壳,此刻的他满身颓丧,烦躁反复啃食着他的心。 不过是睡了两次,他怎么也没料到她竟能这样影响他的心神。 这几天他总会时不时想起她,明明她什么都没做,讨厌他,排斥他,恨不得他立刻从她的世界消失,可他就是犯贱,一次次违背意愿贴了过来。 想想他近来做的事,不用别人评价,他自己都觉得羞耻,这要让他边上那群公子哥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嘲笑他。 可他不得不承认,她的滋味是其他任何人都无可比拟的。 昨晚再次得到她的时候,这几天积攒下来的焦躁疲惫霎时一扫而空,那种满足的快感让他头皮发麻,让他有种过去二十几年都白活了的错觉。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爱答不理自带魔力,吃不到嘴的永远是最香的? 陆意白蹙了蹙眉,烦躁像块巨石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回过头,透过半开的房门看到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影,重重吐出一口气,烦闷的闭上了眼睛。 算了,不想了,反正他已经把她拘禁在了这里,想要做什么还不是由着他愿意,不就是个女人,他总有烦腻了她的一天。 …… 陆意白是被一声巨响吵醒的,急促的门铃夹杂着粗暴踹门的声音猛然将他从半梦半醒间拉回了现实。 “陆意白!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他妈给我滚出来!陆意白!” 是池骁,他找来的比陆意白预计的时间要晚一些。 陆意白兴味的笑着,慢条斯理的从沙发上起身。 侧身望去,司丝已经从房间跑了出来,她怯怯的看着他,不停的摇头。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可陆意白却像是看不出来一样,明知故问,“这么快就出来了,是因为池骁来了?怎么,这么想要见见他?好啊,我……” “不!求你,不要!” 司丝突然上前抓着他的衣角,不断地摇头乞求。 陆意白原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让他们现在见一面,现在看到司丝这般恐惧的反应,他心中突然有了答案。 她越是逃避,他越是想让池骁看看她被他蹂躏侵占过后的模样。 交往了七年,池骁竟然没动过她,是不喜欢,还是舍不得? 以前说不准,但现在肯定是后者。 他把池骁护在心尖上的女人抢了过来,她是他的了,光是想想池骁知道这一切后的表情,他就一阵热血沸腾。 有什么能比亲自给自己的死敌戴绿帽子更有趣! “陆意白,我求你,不要开门,不要,我不想见他!” 司丝红肿的眸子里闪着泪光,细弱的哀求从她口中溢出,这让陆意白突然想起了昨天夜里的美景。 怜惜之情旋卷而生,可他还是残忍的拂开了她的手,没什么比报复池骁更重要,他筹谋这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天。 “为什么不想见他?我觉得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你该见见他的,分手什么的总该当面说清楚,你要对你们的感情负责。” ‘负责’两个字陆意白咬的极重,他在威胁她,警告她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还是说你不想让他看见你现在这副模样?” 陆意白掐住她的后颈,将她拉扯到落地镜旁,指尖挑开她的衣领,将里面暧昧的痕迹暴露出来。 “我没,我没有……” “没有吗?可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意思。” 陆意白看着镜子里的她,略带粗粝的指腹在她肩颈敏感处游移,不多时,他的薄唇也落了下来。 司丝不敢动,只能颤抖着任由他在她身上噬咬,“不要开门,求你……” 公寓安装的是防爆门,池骁进不来,只能发了疯般的在外砸门。 在他暴怒的嘶吼声中,陆意白邪肆的勾着得逞的笑意。 “陆意白,我以后都不会再想他,我求你,就这一次!” 司丝还在哀求,焦急惊慌,可陆意白却早已打定主意,他捏着司丝的下巴,拇指不紧不慢的摩挲着她的唇瓣。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要我答应你也不难,刚才你说你学会了,那这次你来主动……就在这客厅里,只要你让我满意了,我就考虑考虑。” 听到陆意白的话,司丝顿时僵住了,可很快她就迎上了他的目光,“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你就真的不会开门。” 陆意白耸了耸肩,歪着头挑眉,“是要你让我满意了才行。” “……好。” 话音落下,司丝素白的手指便落在陆意白半开的衬衫上,纽扣一颗颗解开,她环过他的腰身,踮起脚尖,红唇吻向了他。 第498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43 【我我我我……卧槽啊!司丝你还会这个呢!】 为了翻身,这阵子923从小贩那搞来不少人类进化繁育工程精细操作纪录片,也算是开了眼了,可那些比起司丝现在的操作,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模样我见犹怜,手法生疏中带着挑逗,这他妈……都是套路啊! 看似一窍不通,实则技术遥遥领先,这要是没有炉火纯青的丰富经验,铁定露馅。 陆意白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瞧瞧他现在上头迷醉的模样……这是被司丝拿捏住了呢! 作为司丝的利益共同体,923虽然一动没动,却莫名其妙的突然自豪感爆棚,不愧是他,就是有眼光! 923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司丝看,过了一会,他激动的嚎叫起来,【司丝!好感度上去了!】 绝了,睡服的路子在清水文里竟然也有用! 【人偶功劳占一半。】司丝难得客气的回了句。 一听这话,923扬起了下巴,【那是,可不就是我的功劳!】 再优秀的宿主也需要有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精英系统,多亏有他的道具支持,不然什么都白搭! 客厅里气氛不断升温。 柔软开阔的沙发上,陆意白半躺着靠在椅背上,手掌在跨坐在他腰腹处的司丝身上抚摸揉弄,两人相拥相贴。 短短一会功夫,他上半身裸露在外的肌肉线条上,就盛开出了朵朵朱顶红,侧颈喉结处更是密集。 陆意白额上凝结着密密麻麻的汗水,他紧闭着眸子,薄唇轻启,眉心时不时蹙起,闷哼几声。 司丝不知轻重,总会弄疼他,这点痛不是不能忍,最折磨人的是这痛意过后的感觉,像过了电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讨好人,浪潮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就会骤然坠落,上不去下不来,像是在故意吊着他。 又是一次周而复始,就在司丝即将进行最后一个步骤的时候,陆意白突然打断了她的动作,他握紧她的肩膀,气息不匀,咬牙切齿的质问。 “这都谁教你的!是不是池骁!” 如果她敢点头,他绝对会让她好看! 司丝开始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想明白后她突然咬住了唇瓣,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那天就是……我,我只学会了这些。” 听到这回答,陆意白登时愣住,随即他脸色豁然一亮,嫉妒霎时消散,“……所以之前的事你都记得?” 司丝眉眼间闪过一丝羞窘,陆意白在她眸中看到了耻辱,他没生气,反而觉得她的反应很是真实可爱。 与此同时,她记得他们交缠细节这事也让他十分高兴,最起码耽溺在那天记忆之中的人不只是他,每每她讨好他时都在回忆。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再教你,你可得好好学,嗯?”陆意白捏了下她的脸颊,意有所指。 司丝没应声,敛着眉,模样乖巧,她没起身,过了一会才试探着开口,“那……你答应我的事……” “呵!” 陆意白起身将她推开,突然就笑了起来,像只内里腐烂不堪的禽兽。 这件事他现在说了可不算。 他是说过不会开门,但也只是考虑考虑。 还有,从刚才开始,门外的动静就不似刚才那么暴躁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池骁应该是找破门开锁的人过来了。 破门而入和他放人进来是两码事。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弃让池骁亲眼见证这一切的机会? 陆意白笑而不答,起身撩起衬衫随意套在身上,往门边走去。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司丝立刻急了,她挡在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此刻她身上几近裸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根本顾不得自己的情况。 “你说过只要我让你满意你就不会开门的!是不是我让你不舒服了,我还可以……” “嘘!听听外面。” 陆意白嘴角噙着恶劣的笑容,话音刚落,一阵电锯轰鸣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大门便被人从外面破开。 司丝愣住了,还不等她有反应,森寒的怒吼声便传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 池骁一进来就看见司丝姿态狼狈的往陆意白身上凑,那是投怀送抱的姿态,而陆意白则满脸不屑。 他们两个衣衫不整,司丝发丝凌乱,娇小的身体上斑驳交错,唇瓣红肿,陆意白亦是满身红痕…… 最不愿看到的一幕真实的发生在眼前,几乎在这一瞬间,池骁像是疯了一样,一个箭步冲到陆意白面前,攥紧的拳头狠狠的挥了过去。 “陆意白,你他妈敢动我的人!” 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陆意白吃痛闷哼一声,下一刻他闪躲到一边,用拇指指腹慢慢抹去嘴角的血丝,舌尖顶了顶腮边,挑眉看向司丝,意思再明显不过。 “池骁!” 司丝抢在池骁再次挥拳之前挡在了陆意白面前,着急保护的姿态逼得池骁被迫撤回了攻击的动作。 池骁心脏一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压着暴虐的气息,“你护着他?” “池骁,别这样。”司丝摇着头,满脸哀求,眼眶湿润。 她的泪水像热油浇在了火上,瞬间点燃了池骁周身的戾气,“让开!” 司丝不肯,她怕极了他会受到伤害,泪水像是开了闸,“池骁,你先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之后再跟你解释,你不要……” “我让你让开!” 池骁恶狠狠的将她挥开,她的泪水根本无法浇灭他的怒火,他现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炸开了,他要杀了陆意白。 有司丝拦着,陆意白已经走到了一边,他好以整暇的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男人,戏谑着开口。 “池骁,跟个女人发脾气算什么本事?” “陆意白!你他妈想干什么?你敢动她,你活腻了?!” 陆意白对他的怒吼充耳不闻,他嗤笑一声,“池影帝这是哪的话,我和她男未婚女未配,你情我愿,快活自在,犯法啦?” “快你妈!她是我的女人!” 陆意白耸了耸肩,“你说是就是?谁能证明?空口喊谁不会,我说一句我是你男人你就让我上?” “陆意白,你他妈找死!” 池骁青筋暴跳,身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凸起,他想把挡在他面前的司丝甩开,可一来二去却被她抓得更紧。 “池骁,你别这样……” 陆意白最爱看池骁发怒的样子,他勾着唇,吊儿郎当的语气有些玩味,“气什么呀?放心吧,你这样的脱光了我也不要,瞧瞧你这凶神恶煞把她吓得,小心着点,别伤了她,宝贝弄坏了招人心疼。”23sk. 池骁面色狰狞,可也因着陆意白的话看向了司丝,他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愤怒中尽是不容忽略的占有欲,“她的事还轮不着你管!” “提个醒罢了,不愿听我不说就是。” 陆意白不紧不慢的笑着,心中得意的很,今天这一局他又赢了! 池骁把司丝包裹好就要冲过去揍人,却被司丝用全身的力量牵绊住,池骁到底是念着司丝怕伤了她,若非如此,再来两个她也能被他轻松甩开。 看着这一幕,陆意白既嫉妒又爽快,他们两个再情深意切又怎样,司丝已经是他的了! “哎!这天儿真是越来越热了,出一身汗,我去洗个澡,你们慢聊。” 说罢,陆意白就脱去衬衫往浴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给池骁展示司丝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陆意白!你他妈敢碰她!” 池骁一瞬间气红了眼,浑身戾气暴涨,可司丝拦得紧,她整个扑在他身上,小手死死的环住他的腰身,不住的劝阻。 “你别这样,池骁!冷静点!” 陆意白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开门的锁匠从刚才就离开了,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池骁这趟来主要目的就是要找到司丝,眼下人就在他身边,他憋了一肚子疑问想要问她。 他和陆意白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知道陆意白刚才的言行不过是想激怒他,他不会蠢到上了他的当。 “司丝!刚才你在做什么?” 池骁脸色依旧难看,他不愿相信司丝真的背叛了他,他几乎用了全部的定力来让他的声音保持平稳,可不断拔高的语调还是暴露了他的怒火。 察觉到他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司丝松开手,慢慢从他身边退开,低头不语。 “我在问你话!你刚才跟陆意白在这里做了什么!” 池骁一把将她拽回跟前,咆哮着质问,答案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她身上的痕迹早已说明了一切,她和陆意白,他们两个…… “……为什么?是不是他强迫了你!” 池骁压着怒意,僵硬的扯出笑容,他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自欺欺人的给她找各种理由。 “我在问你话!你说啊!是不是他逼你了!” “你说话!” “没有。”司丝慢慢抬起头,麻木又冷漠,“我是自愿的。” 池骁愣住,“……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自愿的,没人逼我,我是自愿要和……” “你跟我说实话!” 池骁不想听这些,他握住她的双肩,全身都在发抖,“你那天说要分手,是不是陆意白让你说的?他做了什么,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他没威胁我,分手的事是我自己决定的,没有任何人从旁干涉。” “池骁,那天在电话里我说的很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有选择另一半的自由。” “你选个屁!”池骁暴怒,“我不同意!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能离开我!” “你是不是因为公告的事生气了?那不是我的意思,我没有否定我们的关系,是小路自作主张,他没经过我的同意私自将公告发了出去,公告我已经删除了,或者你想公开我们的关系也行,你想我怎么做?开个发布会行不行?” 池骁越说越激动,他不能接受现在的状况,他只是消失了半个月,她怎么能跟他分手? 他喜欢她啊,见不到她的那半个月他每天都在想她,想他们的未来,他甚至在想该怎么向她求婚,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他? “司丝,我们不分手,啊?你说啊,我们不分手!” “池骁,我们好聚好散。”司丝语调木然,满脸疲惫。 “不可能!”池骁收紧双手,死死地禁锢着她。 看着她吃痛皱起眉,他又猛地送了些力道,可他依旧没放手,只是说话的调子低了些。 “司丝,你是不是因为我前阵子太久没联系你,你伤心失望了?我可以解释的!我,我……之前拍摄的电影有几个镜头效果不好需要补拍,拍摄地点在热带,那里没有信号,因为签了保密协议我不能透露任何有关电影的细节,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联系你!” 到了这种时候,池骁依旧没打算跟她说实话,也正因如此,他错过了最后一次挽回的机会。 他不知道司丝是为了保护他才被迫对强权妥协,不知道她这段时间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更不知道他池家太子爷的身份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担心,担心他最不愿看到的事会再一次变成现实。 听到池骁的解释,司丝真的很想‘啪啪’甩他两巴掌,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怕她会跟那些拜金女一样黏上他。 至此,她再也不想听他狡辩,但人设不能崩,她现在还得扮演一心为他牺牲的小白花。 她抬头望着他,目光疏冷,“两个亿。” 池骁一怔,“……什么两个亿?” 司丝表情冷漠,“他给了我两个亿,陆意白给了我两个亿。” “你说什么……” “池骁,跟你在一起真的没什么意思,他长得不比你差,比你有钱,比你体贴,他能满足我的一切需求,能时刻出现在我身边,就连在床上也比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响起,司丝头撇向一边,渗出的血丝从嘴角滑落,她轻笑了一声,嘲讽着看向动手打她的男人。 第499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44 司丝双眼通红,半嘲半讽的浸着泪光,她眼底的亮色一寸寸褪去,最终只剩下漫无边际的死灰。 手掌毫无知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池骁心中大乱,他想道歉,可耳边却始终回响着她的话,两个亿,两个亿…… 就为了两个亿,她背叛了他。 池骁不愿相信她说的话,可她身上的爱痕,她的表情,她的眼神……无一不在嘲笑他的愚蠢,他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爱意,只有冷漠和鄙夷。 她真的为了钱背叛了他! 她喜欢钱,他有的是钱,跟着他她得到的不会比跟着陆意白少,她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她已经等了七年,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 她成功了,他喜欢上她了,他愿意给她钱,为什么她却变了! 司丝满目疏离,池骁没再靠近她,置于身侧的双拳紧握着,他抑着心痛和失望,看着她。 “这就是你说的找另一半的自由?!司丝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司丝淡定的回答,一步步远离他。 “他不喜欢你!他找上你只是为了报复我!他在利用你,你究竟明不明白,他不喜欢你!” “喜欢?” 司丝顿住后退的脚步,像是听到了笑话,她看着他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冥顽不灵的决绝,满是嘲讽,“你说陆意白他不喜欢我,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四周一片静默,连在一边偷听的陆意白也屏住了呼吸。 陆意白看不到司丝的表情,但却可以猜到此刻她心中的绝望,她想让池骁恨她,为了保护池骁,她不惜亲手摧毁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好感。 司丝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说不出来不如我替你回答,你不……” “我喜欢!”池骁沉痛的目光落在司丝身上,“我喜欢你……司丝,我喜欢你。” 池骁的回答完全是本能,当他反应过来后,他已经把话说完了。 他是懊恼的,可同时他也在期待,他将他的感情剖至于众,他告诉她他喜欢她,她是不是可以回头? 听到这个回答的瞬间,司丝愣住了,她拼命压下想要扬起的嘴角,憋出了眼泪,在她身后,素白的小手紧紧的攥着,几乎要掐出血,那是她拼命压抑真实情绪的表现。 而这一切,都被刚从浴室出来的陆意白尽收眼底。 司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的喜欢可真没什么意思。” 池骁心中紧绷的弦骤然断裂,仅剩的希望被践踏的分毫不剩,司丝满不在意的口吻,陆意白嘲讽戏谑的表情……这是池骁从未经经历过的侮辱。 司丝的话还在继续,“果不其然,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喜欢’二字,喜欢能当饭吃吗?我曾经喜欢过你,可我得到了什么?和你在一起七年还没有和他在一起七天挣得多,就这你说我该和谁在一起?” 不知何时,陆意白已经来到了司丝身边,话刚说完,司丝就亲昵挽上他的手腕,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空闲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胸膛,极尽挑逗。 而陆意白也没拒绝,空气中不多时便响起了‘啧啧’的吮吻声。 司丝的言行彻底颠覆了池骁的认知,以往他见多了贪慕虚荣,在金主面前搔首弄姿的女人,她们恶臭的嘴脸和此刻的司丝一模一样。 从小到大,池骁一直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真正纯粹的爱情,便是在外人眼里无比恩爱的他的父母,实际上也早就在外面各玩各的。 他们或许有那么点感情,但更多的是为了共同的利益绑在一起。 池骁一直以为他的婚姻也会是这样的,他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无关感情,直到他意识到了司丝的不同。 她在他身边待了七年,温婉善良,朴素真挚,他以为司丝会是他生命中的例外,可现实却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她不稀罕他,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她根本就不爱他! 她不是不爱钱,她只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所以一有了更好的她就毫不留情的把他踢开了。 池骁面前,司丝和陆意白旁若无人的相拥缠吻,画面如刀子割在池骁身上,让他心痛,更让他恶心。 寒意一点点侵染了池骁的脸庞,他冷冷的注视着司丝,一步步后退,漆黑的眼眸里散布着鄙夷。 她都这样放荡下贱了,他还需顾忌什么? 他原本是想把他的家世背景都告诉她的,现在看来倒是没什么必要了。 他要等着,等到她发现她背叛失去了什么之后,再将他今日所受的侮辱一一还给她。 他这辈子从没恨过什么人,她很有胆子,争着抢着做了头一个。 池骁重新拾起一身尊严,他看着正在竭力讨好陆意白的司丝,眼神锋如利刃。 “既然你这么上赶着想让人玩弄,我就不留下坏你好事了,不过既然分手了,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刚才的‘喜欢’你听听就算了,别放在心上,毕竟像你这样身份的人,还不配让我入我的眼。” 闻言,司丝亲吻的动作突然顿住,她拼命抓着陆意白的衣襟,摇摇欲坠,好在有陆意白落在她背后的手臂撑着,若非如此,她一定会跌倒在地,被池骁看出端倪。 察觉到她的异样,陆意白将她搂得更紧,故意凑到她耳边轻喃,“人家跟你说话呢,别这么没礼貌,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池骁再次被眼前二人的亲密刺伤,“司丝,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情啊爱啊都是信手拈来,除了没上过你我觉得可惜,其他的……呵!” 因为太过用力,司丝的掌心已经被指甲刺破,她掌心一片滑腻,可面上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知道了,正巧我也不喜欢你,以后我们也算两不相欠,无债一身轻,挺好的。” “是挺好。” 池骁冷笑一声,而后把视线移至陆意白身上,“你不会以为这样就算赢过我了吧?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想和她分手了,之前不过是看她可怜,又死乞白赖的不愿离开,这才善心大发没把她一脚踢开。”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喜欢过她,不然也不会连碰都不屑于碰,胆小懦弱,除了一张脸能看,她身上没有一点优点,累赘一样的玩意儿你想要拿去便是,也省的我费心劳力的把她扫地出门。” 听到这话,陆意白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想冲上前去,却被司丝拦住。 成功扳回一局,池骁得意的笑了声,他转过身去,阔步离开。 池骁的气息消失在客厅里,司丝松开拉住陆意白的手,从他怀中退了出来,也正是在那一瞬间,她像是骤然失去了全部的支撑,泪水像是开了闸一般,大颗大颗的从她脸颊坠落。 她瘫软在地,双手环抱着膝盖,小脸埋在其中,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悲伤中,嘶哑绝望的哭声回荡在四周。 陆意白就站在一旁皱着眉,看到她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他心中刚才因为她被池骁辱骂而生出的怜惜和心疼尽数消散。 他漫不经心的拍着手,讥讽道:“我还从来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演技,刚才那么洒脱我还真当你是没心没肺呢,你这要是也进娱乐圈,一准能坐上影后的宝座。” 陆意白的嗓音寒凉,倏地把司丝从悲痛中撕扯出来,她像只受惊的小兽,啜泣压制不住,她哆嗦着抬起头,唇瓣不停地颤抖。 “我们分手了,他以后都不会再来找我。” 陆意白不冷不热的哼笑一声,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嗯,做的不错。” 这话说完就再没有下文,司丝看着他,咬着唇,欲言又止。 陆意白知道她想说什么,都被池骁这样羞辱了,还不忘护着他,她还真是自甘下贱。 越是如此,他越是不会做出承诺,他和池骁的争斗才正式开始,这一次他们一定要分出个高低胜负! 司丝仍旧抬头看着他,陆意白蹲下身来,像抚摸宠物一样伸出手,勾住她的下巴。 “刚才怎么不说实话?看池骁那样子,他八成是要报复你,你不怕吗?” 司丝带泪的眼睫颤了颤,嗓音喑哑,“他报复我是应该的。” 陆意白轻蔑一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说吧,这次想要什么奖励?” 司丝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今天的表现我很满意,说说吧,想要什么,钱?珠宝?亦或是想要我留下来陪你,只要不过分我都能答应。” 司丝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她的拳头收紧又放松,许久之后,她才小声试探道:“我想……出去工作。” “工作?这个不行。” 陆意白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是怎么被她吸引,又是怎么把她抢过来的,他一清二楚,他还没玩够,才不会给别人分享她的机会。 司丝眼底的微光熄灭,她抿了抿唇,似乎再无所求。 陆意白也不想纵着她,机会已经给了,是她自己不珍惜,怪不得旁人。 他转身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司丝突然拉住他,“我想回家看看。” “……回家?b市?” “嗯。”司丝点头。 陆意白仍旧不愿答应,可垂眸看到她灰败的脸色,他又不想把她逼的太紧,若她想不开有个好歹……算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对味的,他可不想最后只剩下具死尸。 “行啊,什么时候去?我派个司机给你。” “时间还不确定,就这几天。” “行,提前一天跟我说,我给你安排人。” 说完,陆意白就转身往衣帽间走去,进门之前,他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 他转过身去看着司丝,道:“以后有麻烦可以来找我,毕竟……我现在也算得上是你的金主。” 一句话定义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断绝了他们将来所有的可能。 之后许多个求而不得的日夜,陆意白都在后悔,如果当初他没跟司丝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没有羞辱践踏她,没有利用她报复池骁,他或许还有资格求得她的爱,但那时,一切都没了可能。 物业不多时就派人过来修好了门锁,之后陆意白离开了,偌大的公寓里只剩下司丝一个人。 【三三,监控没开吧?】 【没呢。】 【嗯!很好!哭哭啼啼的真是太累了,洗把脸去!】 司丝一扫阴霾,麻利的站了起来,抬高胳膊嘤嘤呜呜的伸了个懒腰。 【陪他们演了一早上连口饭也没吃上,三三,之前兑换的啾啾兽自热锅给我准备一份,要孜然味的,多放点小茴香。】 923默默打开储备仓,按着她的吩咐忙活起来,与此同时,他的嘴也没闲着,【司丝,你今天这样刺激池骁是不是过了点?】 当着他的面和陆意白又是亲又是摸,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 司丝不怎么在意这事,她一边在脸上涂抹洁面慕斯,一边漫不经心回答,【过吗?他曾经不也是这么对原主的吗?他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的时候有考虑过原主的感受?】 【我记得原主也曾撞破他和别人卿卿我我,他当时是怎么跟原主说的,他说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吧?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923话音有点着急,【我是说咱们这样激怒他不太好,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别说池骁他还是条疯狗了!】 【还有啊,他好像有点喜欢你。】 【所以呢?他是喜欢,但他不知道真相吗?是,他不确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可他还是把羞辱的话说了出来。】 说到底他最爱的始终还是他自己、他的尊严面子,他明知道她极有可能是被陆意白逼迫的,若他真能稍稍替她考虑一点,他就不会当着陆意白的面说那些话。 听到这话,923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罢了罢了,反正该来的都得来,剧情任务就摆在那,躲也躲不过。 洗完脸出来,司丝接过自热锅,语调轻松对923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到达黎明的路上必将经过黑暗,无论如何,她都会把应属于原主的清誉挣回来,该是她的,不管是情还是债,他们都得还回来。 第500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45 厉家,夜里灯火通明。 难得三兄妹今天都在家,厉渺渺一回家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厉明赫和陆意白则坐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近来发生的事。 这两兄弟姿容皆是上乘,英俊出众,在人群中也是众星捧月超然脱俗的存在。 此刻他们一个斯文雅致端坐着,一个慵懒不羁斜倚在沙发上,性格立显,画面很是养眼。 “你和池骁的女人在一起了?这就是你说的处理方法?” 厉明赫语调微凉,匿于金丝眼镜下的黑眸里写满了不赞同。 陆意白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的哼了声,厉明赫闻声又道:“你明知道渺渺喜欢他,闹成这样他们还怎么在一起?” “你不会真想让厉渺渺和池骁搅和在一起吧?” 陆意白睁开眼睛,澄澈的蓝眸里不见一丝迷蒙,“他们两个没结果,池骁不喜欢厉渺渺那样的,玩玩还可以,真在一起……我不同意。” 最后几个字,陆意白语气尤为坚定,前几天池骁是怎么羞辱司丝的他看得一清二楚,池骁对待跟他有感情的女人尚且如此,对待旁人又怎么会心慈手软。 “咱们说的话厉渺渺不一定听,不如让她去池骁那摔两个跟头,小女孩三分钟热度,过几天也就消停了。” 陆意白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他的确改变了主意,不想让池骁和厉渺渺多做接触,可更深层一点的原因是他看上了司丝,这个生得绝美又固执胆小的女人莫名的让他欲罢不能。 陆意白:“厉渺渺也不小了,总不能事事顺着她,她这会就是被池骁光鲜亮丽的表象晃了眼,等她哪天彻底看清了池骁的真面目,这事也就到头了。” 陆意白的观点厉明赫不可置否,池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一清二楚,当初若非是厉渺渺太过倔强,闹着要自杀,他也不会同意。 他是纵着她,但却不会不顾及她的将来。 “放心吧,厉渺渺那有我盯着,你不用操心。”陆意白补充道。 厉明赫半晌没说话,稍作思索后,他舒展了眉心,劝道:“你差不多行了,别太张扬。” 厉家和池家也算是世交,闹得太僵总归不好。 “不会,玩玩而已。”陆意白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嘴角上扬,似是在回味什么。 片刻之后,他想到了什么,朝厉明赫看去,“之前给你的资料照片你没看?” 厉明赫没吭声,但他冷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答案。 陆意白暗自松了口气,没见过最好,这家伙向来和他意趣相投,能入他眼的人,对方十有八九也有感觉。 厉明赫之后对司丝什么态度他不管,但现在她是他的,他还没玩够,暂时不想和旁人分享。 “哦,对了,b市那块地的开发招标快开始了吧,现在什么情况?” 陆意白话锋突转,厉明赫闻言撩起眼帘,“怎么,你有兴趣?” “那可是块大蛋糕,到这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b市东侧临海有座小岛,岛上的东西我很感兴趣。” 厉明赫静默一瞬,没有多做追问,他和陆意白自小一起长大,有些事早已心照不宣。 “没做最终决定,项目招标前期勘察还没结束,过阵子我亲自去一趟,有了结果再通知你。” 事情成了一半,陆意白爽朗一笑,“成啊,我不急,慢慢来。” “你们在聊什么!二哥,你笑成这样,又干了什么好事?” 厉渺渺一下楼就看见她二哥咧着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她几个小箭步跑过去,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咋咋呼呼的质问。 “没干什么。” 陆意白熟练的捏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拉就把人拽到旁边沙发上,“你这又拿的什么?又出新书了?” 小脸埋进沙发里,后背朝天,姿势十分狼狈,厉渺渺刚要发作,可转而听到陆意白问及阿眠的新书,厉渺渺瞬间把这事忘了。 她一骨碌坐正,炫耀似的书举在胸前,“亲签版!怎么样?不错吧!” “温润教授和治愈系小太阳的校园故事,三年前就发表了,前几天刚印刷出版,这是首印版,限时限量!” “来,这是大哥的,这是你的。”厉渺渺得意洋洋的仰着下巴,一本本分发到厉明赫和陆意白面前。 “亲签版哦!千万要好好珍惜,头粉福利,不要太感谢我!” 陆意白散漫的‘啧啧’两声,拿起书,随意翻开。 厉明赫倒没急着上手,原因无他,厉渺渺已经蹿到他身边,叽哩哇啦的剧透了起来。 每每涉及阿眠,厉渺渺总是一副癫狂上头的模样,那狂热劲让陆意白胆寒,聒噪又激动,若是这时候有人敢说一句不是,她能立刻翻脸把那人抽到南墙上。 半个多小时后,厉渺渺终于讲完了,她豪气万丈的拍着厉明赫的后背,“哥,现在已经确定阿眠是女孩子了,等下次有机会我们争取把她约到现场,咱也见见儿子们的亲妈!” “到时候我给你留票,你可千万别有事推辞!” “放心,没时间也会给你空出来。”厉明赫温温的笑着。 厉渺渺开心的点头,“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你先看着,我去跟其他小棉花们商量商量,看看这事怎么落实!” “好。” 厉渺渺上楼后,陆意白把书放下,表情古怪的看着厉明赫道:“小棉花?粉丝外号?” “那不叫外号。”厉明赫拿起桌上的书,表情和煦,可以看出他现在心情不错。 “不叫外号叫什么……” 陆意白拧眉嘀咕着,看向厉明赫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满不在意一点点变得震惊,“那些书你不会都看完了吧?” “嗯,挺有意思的。” 厉明赫表情淡定,随着他翻书的动作,他嘴角笑意慢慢加深。 原来是女孩啊。 怪不得情感描摹得那么细腻,文风多变,三观端正,用词朴素精准,便是身居高位,早早见过世态炎凉的他,有时候也不免好奇写书的她经历了什么。 爱时深入骨髓,痛时锥心刺骨,绝望窒息,每一笔都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真实又极具吸引力,她到底哪来的那么多人生感悟? 世上真的有这种非一人不可的感情吗? 若有,他的那个她又在哪里? 若是假的…… 短短一会功夫,厉明赫的表情变了几变,一会晴一会阴,陆意白最是了解他,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他懒散的开口。 “那些书确实有点意思,不过你什么时候好这口了?你这么些年也没定下来,上次爸妈还说要给你安排李家小姐见面,李家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凶悍,她女儿估计也差不到哪,你可小心点,别引火烧身。” 他们这些人,以后便是结婚了也不会老实守着一个人,这要是把凶悍善妒的女人娶回家,以后免不了鸡飞狗跳。 厉明赫翻看着手里的书,许久才做出回答,“不是她。” 突然蹦出三个字把陆意白说蒙了,“什么不是她?不是她那样的?” “嗯。” “我看也不是。”陆意白勾唇轻笑,眼神散漫不羁,“你现在什么情况?素了这么久就没个能看上眼的?” 厉明赫没回答,陆意白也不在意,厉明赫喜欢笑起来好看又温柔可人的,几乎到了情有独钟的地步,以前几个跟过他的都是这一类,不过时间也不长,个把月就换了。 厉明赫与他和池骁不同,他对男女情事并不热衷,在他们这群公子哥里算得上是股清流。 漂亮可人,性格温顺……这样的他手里倒是有一个,不过这个也是他喜欢的,不如等过段时间他腻味了……算了,腻了再说吧。 …… 一周后,陆意白去y国出差前一晚又去了司丝那,一番云雨过后,司丝跟他说了她第二天想回孤儿院的事。 一开始陆意白是不愿意的,可转念一想池骁还在c市,他又改变主意同意了。 他出差小半个月人不在这,万一有点什么意外她和池骁再碰上,破镜重圆,两人一来二去再和好了,得不偿失。 他不能带着司丝一起走,左右他又碰不着她,不如趁此机会顺水推舟,也省的他回来后再兑现承诺,还要浪费时间等她回来。23sk. 陆意白很大方,一下子给了司丝十天的时间,这十天她都可以待在孤儿院,但前提是她必须待在b市,手上也要时刻戴着定位手环,不能断联失联,更不能偷跑去见不该见的人。 除此之外,陆意白还提出许多要求,一条条一项项丝毫没有考虑司丝的人权,理直气壮的就跟分配自己的所有物一样。 这些要求司丝一一应承了下来,他说他的,她做她的,这是两码事。 第二天一早,陆意白早早离开去了机场,司丝也收拾好行李往孤儿院出发。 中午时分,司丝见到了阿露和小野,两个小家伙手拉着手,一见她立刻兴奋的跑了过来。 这次的场面没有上次那么隆重热闹,其他小孩子并没有出来,一问才知道孤儿院里来了大人物。 阿露着急忙慌也说不明白,还是小野冷静些,把情况说了个大概。 b市靠海,但夏日正午依旧炎热得很,简单说了几句话司丝就一手一个领着阿露和小野回了她的房间。 进到房间里,小野忙前忙后,把司丝带来的礼物水果从行李箱里取出来摆好,阿露则黏在司丝身侧,模样可爱。 “阿眠姐姐,你电话里说这次可以住十天是真的吗?” 阿露搬着小板凳坐在司丝身边,眨着星星眼期待的问。 司丝摸了摸阿露头顶的发旋,笑着回答,“当然是真的呀,有十天假期,可以从头到尾住在这里陪你们玩。” “好耶好耶!”阿露拍着小手,很是兴奋,“小焓弟弟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吗?”司丝感到意外,那个小男孩之前还躲着她,这次知道她来会高兴? 阿露年纪小,心思纯净,听到司丝的反问,她立刻回答道:“当然!小焓弟弟很喜欢你,上次你走了之后,他没等到人,伤心了好久呢,他都要哭了。” “所以我就把姐姐你送我的玩偶给他了,他很喜欢,每次睡觉都抱着,去厕所也带着!” 听到这话,司丝‘噗嗤’一笑,“这么夸张吗?” 夸夸其次,阿露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野,挠了挠头,羞窘一笑,“就带着去了一次厕所……” 她半夜上厕所,迷迷糊糊进了男厕所,正巧撞见小焓抱着玩偶从里面出来,到那不是上厕所还能干什么?透过窗户看月亮吗? “阿眠姐姐,你到底做了什么呀?你给他讲故事了吗?还是给他唱摇篮曲了?” 想到小焓前后的变化,阿露按捺不住打听起来,她也想学,这样她以后就也可以帮助新来的弟弟妹妹了。 司丝自己也没搞清楚状况,她笑了笑,点着阿露的鼻尖笑道:“这是秘密。” 阿露闻言有些失望,撅着小嘴,“好吧……” …… 阿露和小野是从见面会上偷跑出来的,因为来的是可能会捐善款的大人物,他们两个不好离开太久,说了几句话后就从司丝那离开了。 收拾完行李,司丝洗了个澡冲去一身疲乏,换了身干净的连衣裙,在等待见面会结束的空挡和923聊了起来。 【这次来的是厉明赫吧?】司丝问。 【对,打着捐款的名义来探听情况,搬迁赔款这种事就跟拉锯战似的,协商不好很难顺利解决。】 司丝‘嗯’了声,923想了想,【司丝,你打算怎么做?已经有计划了吗?你一早就知道他要来?】 【差不多吧。】 司丝的回答模棱两可,923一看她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必问了,问了她也不会说。 厉明赫这次来并没有着急离开,因而司丝也没有刻意制造二人碰面的机会。 晚上,林妈妈来找过她,司丝明示暗示的提了醒,结果出乎她的意料,林妈妈似乎早就猜到了厉明赫的来意。 第501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46 微风拂熙,夜色中渐渐显出黎明。 翻来覆去一整夜,厉明赫终于在天色微亮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他不认床,但这一夜却翻腾着怎么都睡不着,酸麻从肩颈一路向下延伸,不论换成何种姿势,那股扰人的麻痛都始终挥散不去。 七点过半,窗外渐渐传来些孩子的打闹声,处理了一早上公务的厉明赫从电脑前抬起头,眉头蹙得更紧,他摘下眼镜,眼眸轻闭,捏着鼻梁,借以缓解双眸的干涩酸胀。 窗外孩童追逐嬉戏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就在他耳边环绕,让他心生烦躁。 厉明赫生来就是厉家的继承人,身份尊贵,他天生喜静,每每到了哪里都会有随行助理帮他安排好一切,可偏生这次是个意外,他是‘卧底’的身份,不宜太过张扬。???.23sk. 一夜未睡,厉明赫本就疲乏烦躁,这会儿听到这动静更是怒从心生,脸色难看。 他起身走到窗边,刚要出言制止,就在这时,一道响亮清澈女声从噪声中传了出来。 话音响起,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们登时不再吵闹,跑跳的脚步声也消失不见,夏日的清晨终于恢复了它该有的静谧。 这道女声将厉明赫从躁郁中解救了出来,此刻他已经走到了窗边,好奇之余,他拉开窗帘向外望去。 可他只看到了一道浅色的背影,远远望去,依稀可以看出是个身段窈窕的年轻女人,她扎着马尾,被一群小孩拥簇在中央,渐渐向着后院的方向远去。 公务被打断,厉明赫一时也没了再继续下去的心思,他换了身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厉明赫原本想着走出孤儿院在附近转转,顺便考察一下周边配套设施的分布情况,可还不等他走出孤儿院的大门,他就被一阵阵欢快的旋律吸引了。 参天老榕之下,一片绿意盎然,榕树枝叶遮天蔽日,和地上的草坪融为一体,营造出一片清新的绿色秘境。 眼前的景致之所以会让厉明赫把它和秘境联想在一起,是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女人。 厉明赫认出了她,匆匆一眼,他本没想着她有多特殊,直到此刻看清她的样貌,他突然庆幸他循声跟了过来。 她穿着条浅蓝色的及膝长裙,长发随意扎成马尾,露出了妩媚的脖颈,白皙如雪的肌肤向下绵延,锁骨精致,腰身纤细。 不远不近的距离,厉明赫清楚的看见了女人的面容,她长得极美,眉目之间自带一抹如烟雾朦胧般的娇柔,干净纯洁。 但在他心中她这副模样却是极性感的存在,每一处都能恰到好处的撩动他的心神。 此刻,她正带着小孩子们做早操,她喊着口号,笑得温柔,俏皮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跳跃,灵动至极。 在她面前,小萝卜头们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学,挥舞着胳膊,蹦蹦跳跳,场面欢快又温馨,和这片自然之境出奇的和谐。 很神奇,刚才像雀鸟般聒噪的孩童此刻竟被她映衬的分外可人,一只只就如同那林间的精灵,生动活泼。 厉明赫目不转睛的看着树下的女人,唇瓣轻启,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这样,他口中微微发干,眼神也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迷乱。 扑通、扑通…… 纷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强烈,叫嚣着像是要从他的胸腔里跳出来,他下意识捂住胸口,屏住呼吸,可不管他如何压制,那股意乱情迷的心动始终不能消散。 从前,厉明赫从不相信有一见钟情这回事,便是再好的颜色也终会化成枯骨,见色起意向来肤浅。 可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肤浅的是他,他不心动只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人,他并非不会见色起意,只是他喜欢的是人间绝色,是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平庸之色所无法比拟的。 厉明赫一直盯着司丝,眼神幽深,也不知是否因为他的眼神过于直白,鬼使神差间,司丝也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刹那间澎湃的情丝袭向了厉明赫的心头,但这一刻他反倒平静了下来,他静静的看着她,点头轻笑,礼貌又绅士。 司丝也回以一笑,她似乎并不意外,像是一早就知道了他是谁。 厉明赫站在树下等着,他要认识她,他想他大概是遇到了属于他的她了。 半小时后,也许是心动之下时间过得飞快,当司丝从孩童之中抽身向他走来时,厉明赫竟觉得时间才过去了几分钟。 她带着盈盈的笑意,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他心上。 便是以后不能长久在一起,他也要得到她,厉明赫暗暗想着,思绪越发坚定,他一定要得到她。 “您好,您就是厉先生吧,我听林妈妈提起过您,感谢您对我们东阳孤儿院提供的帮助,谢谢您。” 司丝在厉明赫面前站定,嘴角噙着礼貌的微笑,未施粉黛却容貌潋滟。 距离骤然拉近,眼前之人带给厉明赫的视觉冲击愈发猛烈,心中又多了几分无处安放的冲动,可表面上,厉明赫仍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他嗓音沉稳,语气淡定,“不客气,孤儿院里的氛围很好,能帮到你们是我的荣幸。” 司丝点头轻笑,“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去餐厅用餐,或者如果您想在房间用餐,我也可以给您送过去。” 司丝又往前迈进一步,对他做出‘请’的姿势,这一刻,她脸上运动过后的淡淡红晕就这么直直撞入了厉明赫的眼中。 他呼吸一窒,心里抑制不住泛起了些涟漪,未经大脑的话随即脱口而出。 “你吃了吗?” 司丝闻言一怔,意外的看着他,自觉唐突,厉明赫蓦地一僵,立刻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方便的话,能麻烦你给我带个路吗?” 司丝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当然可以。” 两人一左一右并肩走着,阵阵清香被夏风吹散在空气中,氤氲在二人之间,厉明赫心跳加速,耳侧破天荒的有些发热。 他侧头看向她,轻声问道:“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叫什么吗?” 司丝似是没料到他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她愣了愣,刚要开口,阿露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 她从司丝身后探出头,抱着司丝的大腿,喊道:“她叫阿眠!”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厉明赫怔了怔,他看向司丝的眼神轻颤着,阿眠?会是那个阿眠吗? 这天底下会有这样巧合的事吗? “阿眠……是哪个字?”厉明赫一瞬不瞬的看着司丝问道。 “安眠的眠,她是我们的阿眠姐姐!”阿露又抢先一步回答。 “阿露,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司丝点了点阿露的额头,声音严肃,而后她抱歉的看向厉明赫,然而还不等她道歉,厉明赫就摇了摇头,笑得温润,“没关系,他们很可爱。” 这一刻,厉明赫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眼前这个人极有可能会是他知道的那个人,女孩……眼前这个人不正是女孩吗? 厉明赫的眼神时不时就会落在司丝身上,阿露见了悄咪咪的嘿嘿一笑,她捂着小嘴,冲不远处的小野眨了眨眼睛。 阿眠姐姐的男朋友有着落了! 阿露小小年纪就为司丝的人生大事操碎了心,她明目张胆的观察着厉明赫的言行,而司丝却在感受到了厉明赫的打量后本能的躲了起来。 她视线闪躲着,不着痕迹的脚步了加快,“厉先生,前面进去就是餐厅了,我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您先进去坐。” 察觉到司丝的不自在,厉明赫收敛了自己的视线,他体贴的和她拉开些距离,礼貌的笑着,“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司丝逃一样的离开,厉明赫也没着急进去餐厅里,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司丝的背影逐渐远去。 “哥哥,阿眠姐姐还没有男朋友哦,你如果喜欢她,可以多跟她说说话。” 听到阿露对他的称呼,厉明赫感到些意外,他记得他昨天刚来的时候,这个小姑娘还在带头喊他‘叔叔’,这才过去多久他就年轻了一个辈分。 阿露不知道厉明赫心中所想,她只想给司丝找个完美的依靠,见他没有反驳,她继续夸赞起来。 “阿眠姐姐很漂亮对不对?我告诉你哦,外面有很多哥哥都喜欢她,之前总有人送礼物过来,那些人都是冲着阿眠姐姐来的……但阿眠姐姐一点都不喜欢他们,阿眠姐姐喜欢温柔的人,她亲口告诉我的!” 听明白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意思,厉明赫哑然失笑,“我会多和她说话的。” 阿露满意的点头,可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哥哥,你以后不能再像刚才那样盯着阿眠姐姐看,她很害羞的,你那样看她一定会吓到她,吓到她她就不理你了。” “是这样吗……” 厉明赫眉眼带笑,他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和无害,声音也像清风一般,温声细语。 这样的他让阿露更加喜欢,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是的!阿眠姐姐不喜欢别人一直盯着她看。” 厉明赫心中积了一晚上的郁气,早在见到司丝的那一刻便所剩无几,此刻的他心情舒畅,思绪也不像之前那般生硬麻木。 至此,他不免好奇阿露为什么会对他说这样的话,这样的感情似乎不是她这样年纪的小女孩能懂的。 他蹲下身来,看着阿露,刚要伸出手捏一捏她的包子脸,下一刻,一个身穿蓝色短袖的小男孩便冲了出来,小男孩将阿露拉到一边,警惕的看着他,一身防备。 看到这一幕,厉明赫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感情是不分年龄大小的,就像占有欲,这种东西向来无礼又霸道,与生俱来,是生物的本能。 厉明赫假装没有看到小野的敌意,他站起身来,气定神闲的往餐厅走去。 厉明赫走远后,小野才慢慢松了口气,他看向阿露,不赞同道:“露露,你不要一口气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闻言,阿露蹙起了小眉毛,刚才一过来他就捏着她的手腕暗示她不要说话,她一向听他的话,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事,却没想到他竟是这个意思。 阿露十分不解,“为什么?那个哥哥又不是坏人,他长得好看,又有钱,他很喜欢阿眠姐姐,阿眠姐姐要是和他在一起以后就不用再去拼命挣钱了,她可以有时间休息,还可以回来和我们一起玩。” “会不会轻松还不一定,我知道你是在为阿眠姐姐考虑,但你现在这样做很有可能会给她带去麻烦,如果阿眠姐姐不喜欢他呢,她会很难受的。” “怎么会?” 阿露撅了撅嘴,干巴巴的反问,可以休息多好呀,为什么会难受? “怎么不会,如果天桥街的小胖天天来缠着你,你会开心吗?” 听小野提起那个小胖子,阿露的表情瞬间不怎么好看了,可她仍旧没松口,她太想让司丝休息一下了。 小野知道阿露在想什么,但他总感觉刚才的男人不是好人,他看不懂那人藏在镜片后的眼神,阴晴不定,像是怀着不好的目的。 他不能让阿露继续在那人面前晃,更不能把他的阿眠姐姐往火坑里推。 “露露,小胖他每次来都要把他的棒棒糖送给你,你为什么不要?如果阿眠姐姐也跟你一样……” “别说了!别说了……” 以己度人,阿露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做法错在了哪,她拉着小野的手,面露委屈道:“那怎么办,我把阿眠姐姐的名字告诉了他,还跟他说让他多跟阿眠姐姐说话。” “我刚才还撒谎了,我骗那个哥哥说阿眠姐姐有很多追求者,还告诉他阿眠姐姐很害羞,他都记住了,他会不会真的去找阿眠姐姐?如果阿眠姐姐不喜欢他,那,那……小野,我好像做错事了。” 因着自己的经历,阿露瞬间脑补出了司丝在此之后遭遇,不多时便红了眼眶。 “你别哭,我们现在去把这件事告诉阿眠姐姐,让她主动离刚才的男人远一点就好了,没事的……” 第502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47 司丝将早餐取来时,厉明赫已经在餐桌边坐好了。 他坐在背对着她的方向,简单的白衬衫将他挺拔的背部线条展露无遗,宽肩窄腰,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也将他禁欲的气息表露的淋漓尽致。 厉明赫一直在留意门口的情况,透过对面的玻璃看到司丝的身影,他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想要接过她手中的保温饭盒,“我来。” “我来就好。” 司丝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人在意外状况下的反应最能说明一个人的心,此刻司丝无意识的闪躲足以显现出她对他的排斥。 厉明赫眸色略微一沉,不着痕迹的收回手,他没说什么,可身上被拒绝后的森冷气息还是倾泻出了些许。 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司丝看向他解释道:“那个,我的意思是餐盒上可能会有油渍,弄脏了您的手就不好了。” 身为厉家长子,年纪轻轻就在a国政界身居高位的厉明赫早就一双看人的火眼金睛,他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原来她不止容易害羞,还很胆小。 此刻她强撑着捏住餐盒的把手,怯生生的模样将他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他并没有强硬的夺过她手中的餐盒,而是回到座位上坐下,姿态儒雅的看着她,声音和煦温润。 “我不介意会弄脏手,让女孩照顾不是绅士所为,麻烦你帮我把早饭取来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所以你也放轻松,嗯?” 司丝看着他,拘谨的笑了笑,没说话。 她走到餐桌边,把餐盒摆上去,刚想打开盖子,餐盒就被厉明赫拉了过去,他动作自然,像是早已和她相熟,丝毫不见外。 厉明赫没有过多关注司丝的反应,他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餐盒上游走,将饭菜一样样取出来,很好看的一双手,很难让人想像到这双手随意搅动政局、决定生死的恐怖能力。 司丝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看着,在她回来之前,厉明赫不知从哪里倒了两杯茶,除了他自己的餐具,在他对面的位置也摆了一套,意思再明显不过。 “坐吧,你也没吃早饭吧,不如一起。”23sk. 厉明赫一边用勺子将餐盒里的小米粥均分到两个碗里,一边跟司丝说话。 “你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吧,方便给我讲讲孤儿院里的趣事吗?或者你们还有哪里需要帮助,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多为你们分担一些。” 厉明赫的话里明里暗里都是暗示,滴水不漏,一副为了大家好的高姿态,如果司丝这时候拒绝,不论是出于何种理由,都显得矫情。 司丝在厉明赫对面坐下,他浅浅一笑,把碗送到她面前,“你去打饭,我给你盛粥,礼尚往来。” 司丝礼貌的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大家都是同龄人,你以后也没有必要您啊您的称呼我,这样显得我年纪很大,有种差辈的感觉。” 厉明赫虽是在笑着,可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却不容忽略,随便一句轻飘飘的话都像是在警告,而他恰好也有点这样的意思。 听到他的话,司丝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急切和慌乱,“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知道,你是想表达尊重。” 厉明赫温声打断了她的解释,笑得如沐春风,“你不用这么拘谨,我是来帮助你们的,不是来作威作福逞威风的。” “我叫厉舒,以后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作为交换,我叫你一声阿眠,怎么样,没有异议吧?” 喜欢归喜欢,可厉明赫远没有到丧失理智的地步,‘舒’是他生母的姓氏,每次到了不想暴露真实身份的时候,他都会这么介绍自己。 听到他的自称,司丝在心中冷笑,他们这些人总是习惯性的防备着别人,一如之前的池骁,哪怕最后动了真心,他仍旧在犹豫。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是每个人都贪慕他们的权势地位。 司丝许久没有做出回应,自知她不愿和他亲近,厉明赫也没指望她能欣然答应,询问不过是走个过场,便是她不同意,他也还是会想办法让她同意他这样叫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阿眠、阿眠……很好听的名字。” 厉明赫拿着勺子在碗中轻轻搅动,他温雅的看着她,暗藏侵略的目光完美的隐匿在镜片之后,不露分毫。 “阿眠,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晏曦的人,还有季遇……” 厉明赫接连说出几个人名,无一例外,这些都是原主笔下的人物。 他在试探她,司丝知道他的意图,一上来就这么直接,正和她意。 她之所以会选择将原主曾经的作品一一印售出版,除了要替原主争一份荣誉之外,另一个目的就在这里,她在等着厉明赫送自己上门。 “看你现在这个表情就知道是你了,很荣幸认识你,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自己的名字当笔名。” 厉明赫的嗓音略显激动,黑沉沉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些惊喜的神色,此刻他迎着光,窄边金丝眼镜微微发亮,投射着清傲的贵气。 “怎么不说话?之前我那样看着你是不是吓到你了?这里我要解释一下,我可以算得上是你的书粉,你发表的作品我都有看过,我最喜欢晏曦那本,感情描写的很细腻,情节也很令人向往。” “刚才我之所以会那样盯着你看,主要是因为我听到你的名字太过震惊,我没想到会这么巧,你就当我是见到自己的偶像一时失了理智,如果有哪里冒犯了你,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厉明赫态度诚恳,听他的话,司丝睁大双眼,清丽的眼底写满了惊疑,“你,你喜欢看那些书?” “怎么?觉得不可思议,那些书我不能看?”厉明赫笑道。 司丝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这样的……” “我们这样的?”厉明赫打断了司丝的话,笑着反问,“我们这样死板又严肃的老男人?” “不!我从没说过你老,我的意思是……我以为只有小女生才爱看小说什么的。” 厉明赫温润一笑,低头喝了一口小米粥,“狭隘了不是?你的书很好,教会了我去很多东西。” 厉明赫的赞赏很是直白,司丝抿唇笑了笑,她学着他低下头,抿了一口粥,有些羞窘。 厉明赫仔细观察着司丝的反应,她对他仍有防备心,这一点倒是更加让他满意。 通过她笔下的人物,他大概能了解些她的为人,正义感很强,有原则,不慕财权,但有时候笔下人物的三观并不代表作者的真实想法,如今真正接触下来,他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生出些喜悦,她是个很不错的交往对象。 联想着二人今后的发展,厉明赫略带灼热的眼神时不时就会落在司丝身上,那眼神并没有太过直白,不会让人觉得难以适应,也不显冒犯。 厉明赫:“我很好奇。” 司丝怔了怔,她一直都在低头喝粥,听到他的话才抬起头来,“……好奇什么?” “好奇你的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厉明赫有意和她拉近距离,两人交往必须有一人先主动,主动破冰,建立联系。 司丝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微微拧起眉,眨着眼睛,没有搭话。 她这模样看得厉明赫心里又有些痒,在没确定她就是那个‘阿眠’之前,他就被她的容貌气质所吸引,她是他喜欢的类型。 眼下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吸引力又上升了一个等级,眉眼温软,糯糯的惹人怜爱,像是为他而生。 “我这样说是不是太过亲近了?” 对待她这样谨慎小心的女人,就该张弛有度,厉明赫试探着开口,装出慌乱无措的模样看着她道歉。 “对不起,我,我因为之前没怎么接触过你这样的女孩,不太会说话。” “我家里有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妹妹,看着你我立刻想起了她,我们之间平时都是这样相处的,所以我以为我这样说话你会轻松一些,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很欣赏你,有点想要了解你,如果你不舒服可以直接告所我,我可以改。” 厉明赫毫不犹豫的拿厉渺渺当起了挡箭牌,没有半点利用她的愧疚感,相反,他还觉得厉渺渺该感谢他,如果有朝一日他要把她喜欢的阿眠拐回了家,她指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 厉明赫小心观察着司丝,见她没有反感排斥,他又笑着开口道:“说到我妹妹,她才是你实打实的铁杆粉丝,我还是被她带进坑的,每次饭桌上她都像个小播报员,叽哩哇啦的说个不停,有一次她站错了cp,愣是哭着喊着两天没吃饭,就跟失恋了似的。” 听到这话,司丝脸上闪过一丝焦急,“怎么会这样,那些都是假的,不能这样当真的,不吃饭什么的……那她现在……” “放心吧,早就接受现实了。”厉明赫爽朗一笑,“还好我没像她那么笨,我一早就感觉晏曦会和季遇在一起。” 司丝松了口气,被厉明赫得意洋洋的样子逗笑,虽然她仍旧没开口,可周身的气息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拘束。 见状,厉明赫又道:“我们家现在到处都是有关你的应援物,海报啊、立牌什么的,还有亲签书籍,像个小仓库,我妹妹隔三差五就往家里搬一波,张嘴闭嘴都是你的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你的粉丝。” 这些名词都是厉明赫前阵子从厉渺渺那听来的,现学现卖,说话的语气也一改以往的冷厉,他平时话不多,倒不是他不善言辞,而是他习惯在人前保持沉默,不想和无用的人浪费口舌。 厉明赫说话态度谦和有度,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的姿态,他学着厉渺渺的口吻,试探着又夸赞起了司丝笔下的人物剧情。 此刻的厉明赫完全不见他在政坛上呼风唤雨的强势霸道,他戴着眼镜、一身白衬衫的打扮本就温和儒雅,如今他又装出一副小迷弟的样子,模样纯良,慢慢让司丝放松了下来。 “谢谢你。” 司丝莞尔一笑,笑容发自真心,渐渐没有了刚才的防备,“其实你不用跟我道歉的,是我有些敏感,你不要介意。” “哈哈,你还真是……”单纯。 厉明赫没料到她会跟他表达歉意,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可她却不由自主的把原因归结在了自己身上,真是胆小又善良。 和她在一起应该会很不错,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不然也不会在那群小孩中这么受欢迎,刚才等她回来的时候,他接连几次听路过的小萝卜头们提及她的名字。 ‘想让阿眠姐姐给我讲故事……’ ‘阿眠姐姐这次可以留下来住十天,太好了!’ ‘我好想吃阿眠姐姐上次炸的糖糕……’ ‘我想把我画的画送给她……’ 没有直言一句喜欢,可字里行间却无不透露出他们对她的深厚感情,小孩子最是纯净,一个人是好是坏,轻易便能察觉到。 人美心善,或许她真的会是他一直以来等待的人,若非如此,曾经从不接触文学小说的他,怎么会对她笔下的世界如此着迷,甚至还一度受到里面人物言行的影响。 以前他从不幻想爱情,但如今,他想他或许可以跟她试一试。 想到这,厉明赫雅淡的眸光柔和了下来,他看她的眼神不再像最开始那般带着算计和掠夺,嘴角的笑意愈发加深,笑意渐浓,声线低沉。 “好啦,不说这个了,吃饭吧。”厉明赫端起碗,“误会解除,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 司丝看着他,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厉明赫满意一笑,乘胜追击,“那不如待会吃完饭你带我出去逛逛,尽尽地主之谊怎么样?” “听说b市的小吃很有名,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邀请你带我去尝尝。” 厉明赫眨着眼睛,形象和他一贯的温雅有些不符,像个讨巧的少年,逗得司丝闷声发笑。 “好呀,如果你有时间,晚上我可以带你去夜市。” “必须有时间!” 第503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48 早饭过后,在厉明赫的‘要求’下,司丝带着他在孤儿院里里外外转了几圈,边走边说,直到午休时分,司丝要去照顾小孩子们休息,两人才分开。 下午,厉明赫并没有再去找司丝,他坐在电脑前,重新修改了之前的合同文件。 和司丝在一起的时候,他并没有只顾着讨好她,他不着痕迹的打听了很多细节,大多都和这次的搬迁案有关。 夕阳西沉,如火霞光散布在天边,暮色渐浓,天色也变得昏暗起来。 街边,小贩早已开始叫卖,啤酒烧烤,猪蹄鸡翅……生活气息十足,小摊旁边偶有几个学生路过,青涩稚嫩,便是五块三根的烤肠也吃得津津有味。 街角的大爷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打牌,不远处的空地上,大妈也成排站立跳着广场舞,小音响里循环播放着喜庆又接地气的音乐,热闹得紧。 经过小半天的交流,司丝和厉明赫已经不像早上初见时那般生疏,此刻,他们并肩走在这平凡却又处处充满烟火气的街道上,步履缓慢,姿态悠闲。 厉明赫换了身衣服,他没再穿衬衫西裤,而是换了件休闲的浅色短袖,他额前的碎发放了下来,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一下子年轻了好多。 看着街边热情吆喝的摊贩,厉明赫时不时侧眸看向司丝询问,有意无意的缩短着两人的距离,起初,司丝还有些不太适应,说话用词也带着些修饰过后的拘谨。 但随着厉明赫有意无意的引导,司丝慢慢放松了下来,笑容也愈发灿烂。 厉明赫情商极高,言语动作都恰到好处,此刻他为了卸下司丝对他的心防,可以说是用尽了心思,再加上他这副温润如玉的皮囊就是最好的伪装,一来二去很难让人不败下阵来。 从小摊前的人群中钻了出来,司丝捧着小碗将生煎送到厉明赫跟前,“快尝尝。” 厉明赫在这之前其实并没吃过这些路边摊,从小到大,他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负责,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他本人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为过。 他从不吃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甚至还有些嫌弃,可眼下看着司丝殷切的目光,他又不得不接受。 让她陪他逛夜市的是他,如若此刻他出言拒绝,他今晚为了讨好她所付出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厉明赫有点洁癖,司丝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他这‘毛病’,她才故作热情的往他面前送吃的。 不只是为了好感度,刚才趁他不注意,她特地往生煎里加了点料,保准他今晚回去之后跑厕所跑到酸爽。 怎么说呢,谁让他想扮猪吃虎,想追她总得付出些代价。 “怎么样?” “嗯!”厉明赫捻起竹签,入口之后眼睛一亮,重重的点头,“这生煎的味道真不错!” “是吧!” 司丝笑容有些得意,明亮的桃花眼微弯成月牙,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吃下去了,吃下去了! 这可不是她逼他吃的,是他自愿的,吃坏了可怨不着她! “那再来一个!”司丝又把小碗往前送了送,笑容明媚。 厉明赫哪里知道司丝的所思所想,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这样笑,不再拘谨紧张,就像是在对待亲近的好友,自然真挚。 他依着司丝的话,把竹签伸向她捧着的小碗,余光控制不住的胶着在她身上,思绪乱得一塌糊涂。 司丝今晚穿了件一字领的小裙子,露出了纤细姣好的锁骨,她放下了头发,发尾随风轻晃,眼底盛着盈盈笑意,像只俏皮的精灵。 见他是真的喜欢,此刻她正喋喋不休的向他介绍,娇憨可爱的模样让厉明赫心中蓦地一软,心跳加速。 “这家生煎绝对算得上是生煎界的天花板,之前有电视台来采访过,生煎都是老板用小平底锅现做的,炸得金黄再入锅煎,你看上面的酱汁,是老板祖传的秘方,肉团和汤汁融合在一起,入口皆是幸福。” “……确实不错。” 厉明赫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木木的嚼着口中的食物,生煎他其实并没有尝出有多特别,他所说的‘不错’指的是她,秀色可餐,人间绝色。 司丝还在热情的介绍,厉明赫只放任自己看了她一会就收回了视线,吃完手中的生煎,他自觉接过她手中的盒子,示意她继续带着他往前走。 两人边走边聊,余光在司丝身上游移,厉明赫温声道:“听你的描述,你对这些吃的东西好像很有心得,早上等你的时候,听几个小朋友说你炸的糖糕很好吃,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好吃,竟会让小朋友馋的流出了口水。” 听到他有些夸张的形容,司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的‘流口水’的小朋友叫森森,他很爱吃甜的,并不是因为我做的有多好吃,而是那味道碰巧对他的胃口。” “还有啊,‘流口水’这样的话可不能在他面前说,不然他一定会哭的天崩地裂。” “为什么?”厉明赫好奇询问,一副极关心的样子。 “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不能告诉你,你只要记住在他面前不能提就行了。” 司丝态度坚定,话末还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浓密卷翘的睫毛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眨起来扑闪扑闪,分外灵动。 见她对待小孩子也这样真诚守诺,厉明赫不免觉得有些新奇,宠辱不惊,不骄不躁,以往他遇到的女人,在经过他的温情攻势之后,都恨不得把家底掏出来告诉他,哪里还会记得和小孩子的承诺? 她这样古灵精怪,让他很奇怪她是怎么写出那些撕心裂肺的感情纠葛的,她像是全然沐浴在光明中,从未接触过黑暗。 她就像一本只看见了封面的书,华丽多彩,引人入胜,让人控制不住想要探究。 心动都是从好奇开始的,当对一人生出了探究的欲望,那人离沦陷也就不远了。 夏日夜晚,出来逛夜市的人很多,因为太过拥挤,司丝和厉明赫一前一后往前走着。 厉明赫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在她身后,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窥探她,不用担心被她发现。 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似乎明白了些年少时暗恋的感受,虽然现在还远没有到恋上她的地步,但他总会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去目光,被她牵动心神。 两人又在一个小摊前停下脚步,因着排队的人很多,两人在等待的时候不免向四周望去。 路对面,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烧烤摊旁,聚堆的大妈正在打麻将。 在她们身后,几个大爷肩上搭着毛巾站在那,他们之中有的手里晃着扇子给正在大杀四方的大妈扇风,有的捧着水杯,像忠诚的护花使者守着自己家里的老太太。 b市的男人是出了名的爱老婆,不论年老年少,这样的画面屡见不鲜。 厉明赫饶有兴趣的看着,司丝也顺着他的视线朝那望去。 过了一会,不知怎么的,一群人中不知是谁突然吆喝了起来,只见那个手摇蒲扇的大爷突然红了脸,他跟前的大妈一脸苦大仇深,像是受了委屈。 “夫妻档啊!合起伙来坑我们呢!” 拿水杯的大爷洋洋得意的给他面前的大妈锤肩:“你不也站你老太边上,你也上啊,你该不是不会吧?” 蒲扇大爷脖子一梗,想要开口理论,可下一瞬他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极尽温柔,“再来再来,玉芬啊,没事啊,我拿下个月养老金给你垫,咱不怕输,好运不能一直跟着他们,这回我也帮你。” 此话一出,另外两个大爷也不愿意了,他们像斗鸡一样进入战斗模式,其中一个还掏出了老花镜,对着自家老太太一通鼓励,场面滑稽搞笑。 厉明赫和司丝对视一眼,他有些好奇之后的发展,都出老千不就乱了套了,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发展。 只见原本苦大仇深的大妈突然站了起来,她一把抢过大爷手里的蒲扇,凶狠巴巴道:“不打了!” 蒲扇大爷一愣,“啊?不打了啊……是饿了吗?那我回去给你蒸糖角,走,咱回家!” 说走就走,一场闹剧还没开始就消散在了大爷的关怀呵护之中。 厉明赫侧眸看了眼正在望着大爷大妈微笑的司丝,柔声感叹道:“真好啊……真希望我老了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你?”司丝闻声看向他,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了?不行吗?” 司丝摇头,“那你是想当那个大爷,还是想做那个大妈?” “你猜。” 司丝稍做思索,“我猜你是在羡慕那个大妈。” “……猜错了。”怔愣一瞬,厉明赫笑着反驳,“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羡慕那个大妈?” “猜的喽。”司丝耸了耸肩,接过老板递来的蛋肉包,笑着说了句,“谢谢。” 听到她理所当然的回答,厉明赫摇头失笑,她猜得到是准。 司丝带着厉明赫从队伍中离开,漫不经心的把手中的蛋肉包递给他。 司丝:“不过说实话,你确实不像是会照顾人的,你啊……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你看你的手,细嫩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厉明赫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确实如她所言,“就凭这个你就觉得我需要被照顾?” “不然呢?刚才的大爷说要给大妈蒸糖角,你会吗?我猜你可能连厨房都没下过。” “……我可以学。”不想就这样被她否定掉,厉明赫认真道。 司丝闻言有些意外,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厉明赫就又问道:“你呢,你想做那个大爷,还是做那个大妈。” 司丝眨了眨眼睛,无言沉默在之后突然笑了起来,“瞧你这话问的,没有人不希望在未来被人呵护照顾吧?” “但其实这两人相处交往,并不是说非得有一人付出,有一人享受,相互扶持才能长久,大爷为大妈蒸糖角,大妈同样也顾念着大爷的养老金,不是钱的问题,是关爱一个人的心,那大妈一看就是个暴脾气,可她还是忍了下来。” “真心是要用真心来换的,时刻把对方放在心上,付出就会变成一种本能。” 厉明赫许久没有出声,意识到自己是在说教,司丝连忙摆手,“我就是随口一说,别当真!你也知道我的职业,每天都在研究情情爱爱,说起话来难免有些……” “我懂了。”厉明赫打断了司丝的话,专注的看着她,“你说得对,真心换真心。” 或许他该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她看,这一整天下来,他都在有意无意的掩盖本性,掩饰对她的想法,他的温润只是表象,真正的他根本不是这幅样子。 他对她动了心,想要追求她,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厉明赫心中稍有计量,回过神来就见司丝正在看他,审视的目光有些严肃。 厉明赫心脏一跳,“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蹭上油了?” 说着,他抹了抹脸颊,幽深的瞳孔散着些慌乱,他到底还是怕会泄露他对她的想法。 司丝摇了摇头,表情依旧认真,“不是,我发现你和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很不一样。” 厉明赫掩饰性的笑了笑,“哦?哪里不一样?是好是坏?” “你比我想象的要纯情,实话告诉你,我其实并不怎么相信你之前说的话,没别的,就你爱看我写的小说这事。” 厉明赫拧起了眉,有种被人否定的窘迫,他想开口辩驳,可下一瞬,司丝就抢先道:“不过现在我信了,你很温柔,对待感情也很真挚,是个很不错的人。” 司丝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明眸皓齿,看得厉明赫心口发烫,“……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真的是在夸你。” 温婉的气息扑面而来,至此,厉明赫彻底放松下来,“你和我想象中的也不一样。” “你比我想象中的活泼,话也多。” “哈哈哈……是嘛?那我也当你是在夸我啦!” 第504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49 星霜荏苒,韶华如驰,时间转而过去了两天。 厉明赫这次来b市并非只是为了孤儿院的搬迁事宜,还为了陆意白前阵子跟他说过的海岛珍稀矿产的事。 和司丝在一起的时候,他有试探打听过,司丝知道他想干什么,便随着他的暗示答应和他一起出海。 计划成功,厉明赫很是开心的确定好了时间,还大言不惭的美其名曰风景秀丽,最适合赏景散心。 对于他这样的行为,司丝极为不屑的在心里给他竖了中指,心里想着要如何如何获得她的真心和好感,言辞凿凿说他明白了如何对待爱人,可实际上却还不忘了利用她。 旁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演给别人看,到他这里直接变成了思维和行动不对调,想着想着把自己感动了。 他八成还想着他可算是认清了自己的心,找到了命定的人,不然也不会激动到好感度都大半夜了还在起伏波动,提示音叮叮叮响着,扰人清梦。 出海那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刚吃过早饭两人便整理好装备,驾着游艇出发了。 八点过半,阳光还不算晒,海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很是舒爽,海浪拍击,海鸥也在乘风欢快的鸣叫。 这艘游艇是厉明赫不知从哪租来的,驾驶舱的角落里,除了常见的救生圈、救生衣,还有两个巨型背包,司丝有些无聊看着,起身走了过去。 “这是你准备的背包吗?这么大,里面装了什么?” 厉明赫正在前面驾驶游艇,闻声他回头看了司丝一眼,温润的笑了笑,“是游艇主人的,你现在是不是没什么事干?感兴趣的话可以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司丝一怔,“可以吗?别人的东西我们随便乱动不太好吧。” 她这副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厉明赫,“没什么不好,游艇主人说这些东西我们都可以用,你打开看看,万一有点什么事,也方便我们应对。” 听厉明赫这么说,司丝犹疑了一瞬,她实在闲得无聊,随便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都对她有极大的吸引力。 司丝天人交战,犹豫了好一会,“其实这些也算是租给我们了对吧?” 厉明赫又是一笑,“对,我们给过钱了,可以随便用。” “嗯。”司丝点了点头,脸上的兴趣瞬间不再掩饰。 她哼哧哼哧的把背包拖到船舱中央,拉开拉链,不多时就传出了些叮叮当当的响动。 听着身后的人气喘吁吁、兴致十足的声音,厉明赫无声的勾了勾唇角。 背包里的东西其实早在他签订租赁协议的时候就检查过了,他做事一向细致严谨,虽然这次出海没什么危险,但该做好的工作,他还是没有松懈。 “哇……” 意料之中,厉明赫听到了司丝的惊叹声,正是因为察觉到了她的无聊,他才故意让她打开背包。 此刻,他面色带笑目视着前方,故作疑惑问道:“里面都有什么?” “太多了!吃的用的,什么都有!” 司丝兴奋的回答,小手麻利的把背包里的东西取了出来,那里面除了食物饮用水之外,还有许多折叠刀、拉锯、急救毯、鱼线鱼钩、猎枪等工具。 瞧着那把猎枪,司丝好奇的拿了起来,一边摆弄这些东西,一边神秘兮兮的向厉明赫询问,“厉舒,这游艇的主人不会是个特工吧,他还有枪呢?” 听着司丝紧张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的语气,厉明赫摇头一笑,低哑的笑声中满是愉悦和宠溺,“什么特工,那是猎枪,你呀,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司丝被他调侃,努了努嘴,“是这样吗?a国是不允许持枪的,他这样算是犯法了吧?” “算,非法持有枪支弹药,情节严重者最高可判七年有期徒刑。” 厉明赫一本正经的回答,因着他的身份地位,他刻意压低声音时的压迫感尤其凌厉,哪怕他现在已经很收敛了,可那严正的气息还是不容忽略。 听着厉明赫的话,司丝愣了愣,“啊?那我们……” “你要去告发他吗?” 厉明赫半开玩笑的问她,想要试探她的反应,真正非法持枪的人就站在她面前,他想知道真到了她知道一切时,她会是什么反应。 司丝并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她看了看手里的猎枪,表情严肃问道:“厉舒,你知道游艇的主人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厉明赫耸了耸肩,切换到自动驾驶,走到她身边,“做什么的啊……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他是个极其酷爱野外探险的人,这些应该都是他之前出海探险时准备的。” 司丝眨了眨眼睛,稍做思索,“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把枪可以说是他在危急时刻求生的工具,他并不是想要用作他处、伤害别人吧?” “大概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厉明赫又问,“所以你会去举报他吗?” 司丝迎上他的目光,“根据a国枪支管理办法规定,经有关部门批准,组织和个人也是可以持有猎枪的。” “所以……我会去问清楚。” 眼前的女人身形并不算高挑,微微下垂的眼角显得很无辜,此刻她表情严肃,眼神坚定,看得厉明赫略微一怔。 “确实该问清楚。” 厉明赫笑着点头表示赞同,他很欣赏她的正义感,可心里却也不免在笑她的天真,真是个没经历过什么大风浪的小女孩,可爱又单纯,外面的世界可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但也正因如此,厉明赫突然生出一股想要好好呵护她的心思,他这种轻易便能翻云覆雨的男人最是容易对柔弱纯净的女人生出保护欲,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如此。 厉明赫不知道他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司丝的全套,看着她还在捧着枪纠结,眉眼圆润,像只幼鹿般澄澈,他心里又是一软。 “好啦,别想这些了,等回去之后我和你一起去找游艇主人问清楚,现在我们把东西都收起来吧,再过一会我们就该到地方了。” 司丝依着厉明赫的话和他一起把地上的物品收了起来,游艇又往东行驶了大概十几分钟,这时远处明明暗暗,已经依稀可以看到小岛的影子了。 司丝踮起脚尖,小手搭在眉眼上方,远眺着道:“那里就是了,我之前来过,我们绕到小岛东海岸停靠,那里地势平坦,方便登岛。” “好。”厉明赫应声,回到驾驶位。 游艇慢慢向司丝所说的方向驶去,就在这时,923按照约定钻了出来,【司丝,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就现在。】 【收到!】 话音未落,923就兴致勃勃的启动了辅助道具,他可算是提前知道司丝的计划了,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折腾一下这个动不动就利用司丝的狗男人,让他好好尝试一下疾风暴雨的威力! ???.23sk. 第505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50 电闪雷鸣,前一刻还湛蓝的晴空不多时便被阴云覆盖,狂风裹挟着浪花拍打在游艇上,破碎的雨滴射向玻璃,雨幕溟濛,霎时模糊了四周的景象。 游艇剧烈摇晃着,桌上的玻璃杯坠落而下,碎成一摊玻璃,背包杂物在地板上摩擦游移,撞到桌角,沉闷的和不知从哪发出的‘咯吱’声糅杂在一起。 “抓紧扶手!别乱动!别下地,你坐着别动,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别害怕!” 厉明赫急声冲司丝叫喊着,为了稳住方向,他站定在驾驶舱,他很想赶去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可他根本没法松手,这种危急时刻,稍有失误便会船毁人亡。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能看到了小岛,可也只是看着近,此刻他们距离小岛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越是靠近陆地,越是有隐没在浪花中的暗礁,若是碰上了,他们极有可能会翻船,这种天气掉进海里……厉明赫不敢想。 风浪很大,厉明赫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握紧舵盘才勉强稳住游艇,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观察着海面四周的情况,巨浪滔天,虽然紧张,可却不至于害怕。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司丝摇摇晃晃的向他走来,原本紧绷的身体霎时冒出了冷汗,眼底也被震颤的慌悸占据。 “别过来!阿眠,你老实回去坐着!抓紧扶手,地上有玻璃,别过来!” “没事的,我和你一起!” 司丝扶着扶手稳住身形,坚定的一步步向他走来,地上到处都是锋利的玻璃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砸来的重物,看得厉明赫心惊不止。 “听话!这里我能解决,你回去坐着!” “我能过去,我也想帮你!我有计算过距离,我可以的!” 不知是害怕,还是撞到了哪里疼的厉害,此刻她脸色苍白,凌乱的发丝打湿在脸上,裙子也失去了飘逸的姿态,整个人像朵倔强着不肯倒下的百合随风摇曳。 知道她打定主意过来,厉明赫不得已分出些心力向她望去。 他原本最不喜欢自以为是、盲目冲动给别人添乱的人,可这一刻,看着她决绝果断的向他走来,他却生不出半点厌恶气恼的心思。 她排除万难一点点靠近他的表情动作、所有狼狈的肢体反应都映在了他眼里,她闪躲着随处可见的危险,就好像他所在的地方是她的归处,是她无论如何都想要到达安乐之地。 游艇还在剧烈摇晃,司丝几次稳住将倒的身形,终于来到了厉明赫身边,她有些得意,煞白的小脸上绽开笑容,“怎么样?我说我可以……啊!” 又是一阵如野兽咆哮般的狂风,巨浪无情的砸向游艇,千钧一发之际,厉明赫本能的拥住司丝。 他一手扶住扶手,一手紧缠着她的腰肢,呼吸一下子停滞。 她的双臂环住他的腰背,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柔软,意识里甚至还残留着她的指甲划过他脊背时转瞬即逝的酥痒。 出乎意料的拥抱远比外面风雨的冲击更加猛烈,心脏停跳一瞬,而后开始疯了般激烈鼓动,心跳一声声甚至盖过了炸裂的雷鸣。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有没有弄伤你?刚才晃得太厉害了,我一时站不稳才会扑过来,对不起!” 司丝慌忙道歉,或许是因为害羞,或许是因为窘迫,她的双颊飘过一丝红晕,眨着眼睛,眼神闪躲。 身体和她贴近,厉明赫口唇有些发干,她那么软,仿佛他再用点力气就能把她折断。 他陶醉的看着她,耳边全是心跳声,就这一瞬间,他听不见她说了些什么,听不见环绕在四周的风浪声,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随着他的视线落在她微张的红唇上。 “那个,你,你能不能松一下手?” 司丝微拧起眉再一次开口,厉明赫仍旧没什么反应,直到一声响雷落在舱顶,表盘仪器一瞬间停止运转,他才骤然清醒过来。 “啊!” 短路的电线接触到雨水,火花‘噼里啪啦’的炸响,司丝缩着身子下意识缩进厉明赫怀里,然而下一刻她又拉着他调转位置,用后背挡住了不断飞溅的火花。 司丝的举动将厉明赫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安慰全部打散,他瞪大双眼,恐惧攫住了心脏。 “你干什么?!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 厉明赫拉着司丝远离危险,陡然拔高的声音里满是不容忽略的颤意,他真是疯了,在这种危急时刻他竟然会想那些事! 司丝被他倏然爆发的吼声吓得一哆嗦,她摇了摇头不敢看他,“我,我没事。” 察觉到她的惧意,厉明赫心中一阵懊恼,他有些无措,想开口道歉安慰,可司丝却抢先一步开口道:“厉舒,你,你先放开我,外面风太大了,再这样下去船会翻的!” 司丝的话提醒了厉明赫他们的处境,他松开手,眸光沉沉落向操控台,“会不会开船?你来掌舵,我去看看主动力装置。” “会一点,可现在外面风太大了!你先别出去了,我们稳住船身,之后再想办法修理吧!” 厉明赫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她怕他会出事,她关心她的模样让他心里一暖,对她的喜欢也加深了几分。 其实她说的不无道理,外面风雨交加,他就是出去修好了也难保之后不会再坏,倒不如依着她所说的,稳住船身。 看这风向,是往小岛的方向吹的,只要他们保证不翻船,按照这个风速,他们半小时后就能到达目的地。 这么想着,厉明赫打消了出去的念头,他握紧舵盘,看着司丝温声安慰道:“你别怕,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平安回去。” 司丝看着他点头,眸中不见一丝怀疑,“我相信你。” 两人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虽然知道自己的做法很不负责,可厉明赫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向司丝看去。 她认真专注的样子极美,她是温柔的,可骨子里却带着一股韧劲,让他万般着迷。 怕她发现他的异样吓到她,又怕他的轻浮会让她对他心生抗拒,厉明赫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半步。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开,司丝眼见着松了口气,那样子像是终于捕捉到一股冲破窒闷的清新空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厉明赫从不知道他的靠近会给她这样大的压力,她真的对他没有那种意思,无论是他优越的外貌,还是他温润的性格,亦或是他挥之不尽的财富都无法吸引她。 至此,厉明赫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无力和挫败,他第一次动心的人对他丝毫不感兴趣,这让一向不曾对女人主动示过好的他感到无措。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放弃,原来以前那些所谓的规矩和条件都是用来搪塞劝退别人的,真当他遇到了喜欢的人,无论她是何种模样他都喜欢,哪怕她对他避之不及。 …… 船身渐渐平稳,风浪也眼见着比刚才小了很多,危机解除,厉明赫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他看了眼旁边的女人,开口打破僵局,“对不起,我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司丝摇了摇头,“没关系,海上天气本就瞬息万变,你也不想遇到这样的事,别自责。” 刚才的亲密接触和灼热的视线到底是引起了司丝的警觉,意识到她刻意疏远的态度,厉明赫不着痕迹的握紧了双拳,他不会放弃的,他要得到她,一定要得到她! 游艇靠岸,风暴也彻底停了下来,乌云散去,天空慢慢露出了湛蓝的颜色。 二人并没有立刻登岛,厉明赫跑去检查动力系统,司丝则在收整满地的物品,两人分工明细,就这样过去了许久。23sk. 发动机坏了,除非找到替换的零件,否则不可能修好。 若想离开这里,眼下只有一个办法,等待救援,可游艇上没有信号,商议过后,二人当即决定登岛。 两人带上背包行囊就要走下游艇,可就在这时,游艇侧柜里突然传出了些敲砸的响动。 厉明赫和司丝犹疑着对视一眼,立刻来到声源处,打开柜门后,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人儿蜷缩着映入了二人的眼帘。 “小焓?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506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51 狭窄的侧柜里,羸弱的小男孩环着膝盖抱住自己,他的头发软趴趴的耷拉着,浑身湿透,一双深黑的眸子里写满了警惕,他紧揪着他的衣角,刚磕出来的青紫痕迹在他纤细的胳膊膝盖上尤为显眼。 对上外面二人的目光,男孩眸中闪过一丝惊慌,他下意识就要拉上柜门,可却被司丝抢先制止。 “小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丝大惊,在心里把923骂了个遍,他到底怎么办事的,他是睡死过去了吗?小焓在这里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她说! “阿眠,你认识他?” 厉明赫拧眉询问,出发之前他检查过,根本没有这个孩子,他有预感,未来几天和司丝的相处这小孩一定会时刻黏在她身边。 “他是孤儿院的孩子,叫小焓。” 司丝急匆匆回了句,注意力都在小焓身上,她冲他伸出手,小心观察着他的反应,确定他没有排斥才试探着开口,“小焓乖,到姐姐这里来好吗?” 小焓满身戒备,他看了眼司丝,又看向她身旁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的厉明赫,小小的身体又往里缩了缩。 察觉到小焓在害怕,司丝抱歉着看向厉明赫,一双水眸里写满了恳求,“厉舒,能麻烦你先到一边等一下吗,小焓他有点怕生。” 看吧,他猜对了,这小孩会分走司丝本就不愿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厉明赫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面上却一副极其大度的神情。 “当然可以,我先下去,在外面等你们,我就在那。”厉明赫指了指外面的沙滩,“你有事就叫我。” 司丝一脸感谢,“好,那个……不好意思了。” “没事,我们是朋友嘛,况且我们原本也是要下去的,别在意这些小事,我下去等你。” 司丝满脸真挚的笑了笑,“嗯,好。” 厉明赫下了游艇,脚刚踩在沙滩上,他回头看了眼司丝,她半点没有留意他的情况,注意力全都在侧柜的小鬼身上。 她伸着手,单薄的身子几乎要钻了进去,她半带诱哄,说话的语调极其温柔,和刚才跟他说话时的客气疏离完全不一样。 他们是熟悉了,可在她心里他到底还只是外人,她会和他并肩对抗风暴,可也只是出于同伴之谊,换作旁人她也会这样。 不像那个小鬼,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她的关心呵护,凭什么?他还比不过个顽皮的小鬼? 厉明赫略显哀怨的看着侧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去多久,意识到自己在和个小孩暗作比较,厉明赫陡然回过神来,他推了推眼镜,慌忙跑向他刚才指的地方,叹息着摇头轻笑。 他还真是……怎么连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头的醋都吃。 司丝那边,知道厉明赫一直在偷偷看她,她故意没有理他,不想理也没空理。???.23sk. 她想弄清楚小焓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问他他肯定不会说,他一会不嗷嗷大哭她就烧高香了。 当事人这条路走不通,司丝只能另寻他法拿923开刀,可这家伙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找他算账,一早不知跑到了哪里,逃跑逃得连根毛都没留下。 司丝并不知道923并非是畏罪潜逃,在她温声细语的诱哄小焓出来的时候,他正扯着脖子和八一一理论,场面有些不可描述。 “小焓,你听姐姐的话,先出来好吗?”司丝压低声音,声线温柔。 小焓身上带着斑驳的淤痕,青青紫紫,还有几处破了皮,新鲜的血渍一看就是刚弄出来的。 他抿着小小的嘴唇一声不吭,沉默瘦弱,看得司丝一阵心疼,声音又不自觉放软了些。 “小焓乖,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你到姐姐这里来,姐姐给你换一身,湿衣服粘粘的是不是不舒服呀?我们换一身就不会难受了,你到姐姐身边来好吗?” 司丝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靠近,这是她第一次和小焓说话,虽然之前二人也有过接触,可那时的他睡着了,两人并没有面对面交流过。 小焓年纪小,四五岁的年纪,还胆小自闭,让司丝一时有些头疼。 她能在一众渣男浪子中间翻云覆雨,可却不怎么有和这么小的娃娃相处的经验,再大一点也好啊,七八岁她还能应付。 眼前这孩子,营养不良又瘦又小,一小团像是刚断奶没多久,他不怎么会说话,看样子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哭出来。 老天,她最怕小娃娃嗷嗷嗷的哭声了。 想到那样的场景,司丝心头一紧,她悄咪咪的深吸一口气,反复暗示自己‘没什么’,不就是个小孩吗,她长得好看,肯定不至于吓到他…… 司丝做足了心理建设,脸上温和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小焓啊,姐姐……嗯?” 小焓的举动打断了司丝的话,在司丝茫然不解的注视下,他拉着她的手覆向了自己的膝盖,嘶哑的说了声,“疼。”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他虽然小,但他能感受到她对他的好,她很紧张,似乎是怕自己会伤害到他。 他怎么可能会怕她呢? 他这次偷偷跟过来就是想和她单独相处。 孤儿院里到处都是人,那些小孩叽叽喳喳的围在她身边,他总找不到靠近她的机会。 她这次可以在孤儿院待十天,他很开心,可现在已经时间过去一半了,他却一直没能和她打招呼,他想问她上次的事,问她是不是可以保护他。 他怕再这样下去她会和之前一样突然离开,于是便趁着刚才那个男人离开后偷偷钻了进来,他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小岛,那里没有那么多缠着她的人,他可以把他想知道的事都问清楚。 小焓很瘦,握住司丝的手也小小的一只,感受到他抓握的温度,司丝眼睛豁然一亮,他跟她说话了,他会说话! 能说话就能交流,能交流就没她搞不定的人,司丝简直高兴坏了,她握住小焓的手,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喜悦。 然而下一瞬她就反应过来小焓刚才说了什么,立刻紧张了起来,“小焓,哪里疼?告诉姐姐哪里疼好吗?” “……这里。” 小焓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因为长时间不开口,他稚嫩的嗓音略显嘶哑,吐字也不是很准确。 “还有,这里。”小焓又指了指自己破了皮的手肘。 司丝看得眼眶发酸,他一定是疼得太厉害了,忍不住了才会向她求助,他一直不怎么愿意和他们亲近,若非忍不了,他怎么会轻易开口。 还有刚才的风浪,那么大,他一定吓坏了。 司丝压着心底的难受和愧疚,努力笑着轻哄,“小焓,你出来好吗?姐姐包里有药,擦一点就不疼了,现在姐姐抱你出来好吗?” 她要抱他? 受宠若惊的人换成了小焓,他愣愣的看着司丝,反复观察她的表情,想要判断她的话的真实性。 她要抱他,她不嫌他身上湿湿的很脏吗? 他身上咸咸的,有点臭,他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的,他不想让她讨厌他。 他刚才拉她的手,是想了好久忍不住才咬牙伸手的,爸爸阿姨他们都不喜欢他,还会用棍子打他,如果他把她惹烦了,她会不会也…… 想到这,小焓又想往里缩,他很喜欢眼前这个人,想让她保护他,他不能惹恼她。 小孩子的惧意很容易便能察觉,司丝难得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与此同时,她也愈发觉得心疼。 她知道他之前经历了什么。 “小焓,你别怕,姐姐会轻轻的,一定不会再弄疼你,你相信姐姐好吗?” 司丝言辞恳切,身上的气息温软可亲,看得小焓又是一阵心动。 这些天他一直在偷偷观察她,他也想要像其他小孩一样被她抱在怀里。 她很喜欢他们,刚才若非他感受到了她的善意,他一定不敢伸手,他也可以像那些小孩一样可爱,或许她不会讨厌他呢。 小焓怯生生的看着司丝,天人交战,最终他实在经不起诱惑,朝司丝伸出了手,可就在这时,一道男声传了过来。 “阿眠,我来抱吧。” 厉明赫笑着站在二人身后,他并没有靠近他们,而是礼貌的站在船舱外面,他还记得司丝刚才说的话,没有征得她的同意,他不会过去。 他刚才想了想,他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他刚才试着打了求救电话,可四周并没有信号,如果他的预料没错的话,他们应该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了。 既然要一起‘住’在这,那他就必须尽快和那个小鬼熟悉起来。 看她对小鬼的态度,如果小鬼吵着闹着不想和他在一块,她一定会开心的远离他,毕竟她本就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和他近距离接触。 他想利用这次的‘独处’好好和她培养培养感情,他不能平白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第507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52 厉明赫的出现不论是在司丝,还是在小焓看来都很讨厌,司丝怕他会吓到小焓,小焓则厌恶他打断了他和司丝的独处。 差一点,只差一点阿眠姐姐就要抱他了,他的手已经准备抬起来了。 他身上很脏,湿漉漉的还蹭满了侧柜里的灰,他知道不该弄脏她的衣服,他该离她远一点。 他犹豫着最终决定选择她的怀抱,本就压着愧疚,眼下面对男人的打量,他连最后一点勇气也没有了。 小焓默默低下头,他很讨厌这个男人,他总盯着阿眠姐姐看,比那些吵闹的小孩还要烦人。 “谢谢你,不过还是我来吧,小焓有些怕生,又经历了刚才的风暴,可能不太容易接受陌生人的靠近。” 司丝不知道小焓在想什么,感受到他的抗拒,她回头看向厉明赫,委婉拒绝。 厉明赫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想了想,温和无害的笑着建议道:“刚才我看见小焓身上有伤,不如我过来帮你把药拿出来吧,来之前我准备了很多应急药品,应该有能用上的。” 厉明赫这么说,司丝无法拒绝,她看了看小焓征求意见,见他点头她才回头对厉明赫道:“那麻烦你了。” 厉明赫笑着没多说什么,他迈步进来,眉眼和煦。 “小焓……姐姐现在抱你出来好吗?” 司丝仍旧握着小焓的手,轻柔的嗓音宛若春风,同时吹进了在场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心里。 “我,可以自己出来。” 小焓摇头拒绝,他不想再麻烦她,刚才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让那个男人进来,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可他不能任性,不能让阿眠姐姐为难,更不能让她觉得他没有礼貌。 司丝不知道小焓在小心讨好她,只当他是不习惯她和厉明赫的靠近,她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眸中带着轻柔的笑意道:“那姐姐在这等你。” 小焓从侧柜里爬了出来走到司丝身边,不多时厉明赫也取了药过来,司丝小心的给小焓处理包扎着伤口,不大不小的船舱里温柔的安慰声时不时响起。 …… 处理完一切,已经中午了,烈日当空,来时清凉的微风也变得灼烫。 司丝给小焓的伤口打好最后一个蝴蝶结,揉了揉他半干的发顶,“松动了记得跟姐姐说,过一会药效发挥之后就不疼了,在这之前小焓可以忍一下吗?” 小焓看着司丝,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并不觉得有多疼,比这还严重的伤他也经历过。 不过是磕碰了几下,如果每次受伤都可以得到她的包扎安慰,他愿意一直受伤,哪怕他最初靠近她是想让她保护他。 她真的很好很温柔,就像别人说的‘妈妈’的感觉。 想到这,小焓又忍不住往司丝身边凑近了几分,他动了动小鼻子,乌溜溜的眼睛里飘过一丝满足。 司丝正在思索小焓出现在这里,以及923‘失踪’的原因,并没有注意到小焓的变化,可这一幕却没有逃过厉明赫的眼睛。 自从刚才发现这个小鬼,司丝就没怎么正眼看过他,她总是略带敷衍的应付他,为数不多几次看他也都和小鬼有关。 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了,她也在慢慢对他敞开心扉,如果没有这个小鬼,未来的几天他有把握可以得到她的好感。 他出发之前怎么就没再好好检查一遍? 连老天都派场风暴来帮他,他却抓不住机会。 到这他也算看出来了,这小鬼哪里是怕生怕人,他巴不得一直和司丝黏在一起,瞧瞧那恨不得扒上去的样子,就跟那色狼没什么区别。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恨对方恨得咬牙切齿,可偏偏这一点不能让司丝看出来,以至于他们都敛着想要把对方一脚踹进海里的心思,维持和谐的假象。 好不容易等到司丝走下游艇去外面查看情况,厉明赫赶忙掏出包里的衬衫,跟了上去。 “阿眠,这是我出海前准备的换洗衣服,虽然只有一套,但这是全新的,你如果不嫌弃就先换上吧。” 看着厉明赫递到面前的衣服,司丝愣了愣,本就凝重的小脸上眉心皱的更紧,她想出言拒绝,可厉明赫又道:“湿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在野外感冒了就不好了。” “这里没有信号,我们估计要等b市的人先发现异样才能得救,在这之前我们都要好好保重身体,你是不是觉得穿我的衣服影响不好?这里没有别人,只要你我不说出去,就不会有别人知道。” 司丝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没有想这些,也没有嫌弃你,我只是……我穿了你的衣服你怎么办?” 原来她是在为他考虑,厉明赫松了口气,他知道她说这话只是客套,可他心里还是抑制不住涌出些甜蜜。 他爽朗一笑,举起胳膊拍了拍上臂的肌肉,“你不用担心我,我是男人,身强体壮没事的,你放心。” 说完,厉明赫就把不容拒绝的把衬衫塞进了司丝手里,“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我们能用的东西,你先去换上。” 话音未落,厉明赫就转身要走。 “厉舒,我可不可以……”司丝叫住他,表情有些纠结,欲言又止。 刚把自己的衣服送给了喜欢的女人,厉明赫心情正好,听见她叫他,他转身望着她,眉眼上扬,一贯温润沉闷的气质中多了些青涩少年的阳光。 “可不可以什么?”厉明赫笑着反问。 司丝抿了抿唇,眼神瞥向一边又转回来,看她这副模样,厉明赫叹息一声,走了过来。 “是不是在担心小焓?” 司丝一惊,立刻抬眸,脸上写满了愧窘。 知道自己猜对了,厉明赫善解人意的笑着,“我就知道,放心吧,衣服我给他留出来了,虽然是我穿过的,但他是男孩子,应该不会介意这些。” 司丝捏着衣服的手指紧了紧,眨着眼睛,刚要开口就被厉明赫抢先一步。 “又要说谢谢?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再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是在自作多情,还是说你真是这么想的?” 司丝立刻摆手,着急解释道:“不是的,我也有把你当朋友,我只是觉得……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和小焓委屈自己。” 厉明赫一笑,“这算什么委屈,看着你们感冒发烧我才会觉得难受,毕竟这次遇到风暴也是因为我,真要算起来还要我跟你道歉,这样岂不是没完没了了?” 司丝低着头没吭声,厉明赫收回原本想落在她发顶的手,克制着拍了拍她的肩膀。???.23sk. “好啦,去把衣服换上吧,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去准备些吃的,过去这么长时间我也有些饿了。” …… 司丝换上了厉明赫的衬衫,又长又宽松,自然下垂盖过了大腿,深黑的颜色和他以往温润的外表很是不符。 可仔细想想他对原主做的事,司丝又觉得这颜色和他内里的气质并不冲突,外表斯文,实则是个无可救药的败类。 换完衣服回来,小焓已经穿上了厉明赫留下的短袖,原本那身也不知被厉明赫收到了哪里,司丝找了一圈也没看见。 猜到司丝在找什么,小焓走过来道:“衣服,被厉叔叔拿走了。” 厉叔叔…… 司丝忍住没笑,蹲下身来看着小焓,顺手理了理他不太正的衣领,“这样呀,那厉叔叔有没有说他把衣服拿去了哪里呀?” “……树林。” 小焓不喜欢话题一直围绕在厉明赫身上,他想了想,主动拉住司丝的手,“阿,阿眠姐姐……” “嗯?”小焓主动靠近她,司丝心中一喜反握住他的手,“怎么了小焓?” “我……有点,有点饿。”小焓扭捏着不好意思。 司丝扑哧一笑,被小焓委屈呆萌的样子逗笑,他穿着并不合身的衣服,头顶翘起两根呆毛,滑稽可爱,小模样司丝喜欢的不行。 知道他不再排斥她,司丝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笑着道:“饿了呀,那等会姐姐给你好好露一手!” 第508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53 厉明赫去树林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半点有关陆意白想要的珍稀矿产的影子,反倒是在密林深处发现了一眼天然温泉。 温泉不大,只能勉强容纳一人,但好在水温舒适,在这炎炎夏日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意外之喜。 厉明赫感叹他们的好运气,却不知道这是司丝为了和他‘独处’特意准备的,她比任何人都忍不了不能洗澡的痛苦。 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洗干净手上的衣服,厉明赫就打算回去了,他手上拿着的除了他自己的衬衫,还有小焓换下来的衣服,不多,总共也就三五件。 这算得上是厉明赫第一次给别人洗衣服,以往他身后总跟着一大群佣人保姆,便是他的亲妹妹厉渺渺,他也没这么亲力亲为‘伺候’过。 他并不想把这份殊荣送给那个讨厌的小鬼,可他不洗就只能是司丝洗,这样一想,他宁愿自己委屈一下。 他是想洗司丝的衣服的,可她不愿意,他也不敢提,生怕一个不注意逾越雷池,害得她再也不理他。 厉明赫从没见过像司丝这样防备心这么强的女人,她好似对一切都不在意,没兴趣也没欲望,无欲无求像个看破红尘的老者。 他自认为他不差在哪里,他虽然不像陆意白玩的那样开放,可身后也是不缺女人的,不论是权势地位,亦或是样貌身材,他都很有自信。 可偏偏她不喜欢他,她甚至把他的靠近看做是一种负担。 莫非……她有了喜欢的人? 想到这,厉明赫顿住了往回赶的步伐,他僵站着,温润带笑的面容立刻阴沉扭曲起来,攥着衣服的手掌不断收紧,手臂青筋外露。 可下一瞬,他的脸色又一点点归于平静,志在必得的样子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喜欢别人又怎样,他看上了抢过来就是了,他不信她没有弱点,没有任何喜欢的东西,他能满足她的一切需求,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总有一天她会是属于他的。 …… 小焓一句‘饿了’果然转移了司丝的注意力,她没再提及有关于厉明赫的事,拉着小焓的手,打开背包翻找起来。 司丝所谓的好好露一手,其实也不过是往自热小火锅里加点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没有炉子,没有食材,自然什么都做不成。 厉明赫回来的巧,司丝刚刚把小焓那份小火锅端上桌,他就左手拎着衣服,右手提着椰子回来了。 “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厉明赫笑着进来,司丝看见他手里的东西,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这是……竟然有椰子!” “对啊,就在西边海岸线附近,有好多,足够我们吃一阵子了。” 厉明赫被她的笑容感染,内心一阵愉悦,连带着刚才因为猜忌而带来的郁气也消散殆尽,整个人笑得如沐春风,他侧头看了一眼桌子,笑道:“火锅啊,看来今天中午我有口福了。” 司丝有点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小脸上飘过一丝绯红,“只能凑活一下先吃这些了,小焓有点饿,我就先给他开了一份……那个,衣服我来晒吧。” “不用,你别沾手了,只有几件,我很就晒完了。” 厉明赫笑着绕过她,把椰子放在旁边椅子上,刚要出去,又回头对司丝道:“哦,对了,小火锅能麻烦你给我也开一份吗?味道很不错。” 知道司丝是个道德感很强又不爱亏欠别人的人,厉明赫故意提出要求,小火锅是她带来的,他只带了些压缩饼干、饮用水什么的。 不论是前些日子的街边小吃,亦或是今天的自热火锅,这些都是厉明赫以往从不会碰的东西,他至今还记得那晚回来后腹痛难忍的感觉,那让他更加坚信路边摊不能吃。 但为了拉近和她的距离,小火锅吃吃也没什么,正经上架售卖的东西,他还不至于这么娇贵。 听到厉明赫的话,司丝立刻点头,“当然可以,你要什么口味,麻辣的可以吗?还是番茄的?” “麻辣吧,我不挑食。” 笑着说完,厉明赫就转身走出船舱,走到栏杆处把衣服搭了上去。23sk. 他前脚刚踏出船舱,小焓立刻偷偷伸出小手,把没开封的小火锅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这是阿眠姐姐的,他不想和那个男人分享。 海边夏日天气很热,热风鼓动,刺目的阳光晒得人睁不开眼睛。 看到自己的短袖随风晃动,以及顶着烈日肌肤晒得泛红的厉明赫,小焓又犹豫了起来,他想了想,最后把属于自己的小火锅往前推了推。 他给他洗了衣服,他可以把自己的午饭分他一点。 “小焓?你在做什么?锅子离得这么远你会够不到的。” 察觉到小焓的举动,司丝拿着水杯过来,她把冒着热气的小火锅重新推回到小焓面前,童言童语笑着道:“小心一点不要烫到,溅出来的汤汁飞到身上会痛哦。” 小焓鲜少得到别人这样细致的呵护,他心里暖暖的,抬头眨着眼睛看她,“阿眠姐姐,我可以和厉叔叔吃一份。” 从刚才开始,司丝就一直在引导他开口说话,这会虽然他吐字依旧不怎么清晰,可表达语义已经不成问题了。 刚才背包打开的时候,小焓看见里面只有四个盒子,他们只有一点食物,他想留给阿眠姐姐吃。 “小焓是在担心姐姐会饿肚子吗?” 心思被说中,小焓耳根一红,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小,也许是因为以往的悲惨经历,他有些羞于表达自己的喜欢和善意。 他掐了掐藏在桌下的手指,忍着腹内的饥饿,过了好一会才涩涩的开口。 “我只吃一点就够了。” 艰涩的一句话瞬间击中了司丝的心,小焓乖巧懂事的模样让她感到愤怒和心疼,这样善良可爱的孩子,他身边的人怎么能那样虐待伤害他。 直至此刻,司丝已经不能再把小焓当成是一个简单的路人了,她能感受到他渴望得到呵护的心。 离开小岛之后,她一定会为他找一个温暖安定的居所,让他健康快乐的长大。 心中暗自做下决定,司丝动作轻柔的点了点小焓的鼻尖,笑容和煦,“小焓不用担心姐姐,姐姐会捉鱼,还会采野菜,不会饿肚子的,你多吃饭,吃饱了来给姐姐帮忙好吗?” “捉鱼?从海里把鱼捉出来吗?” 小焓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听说要捉鱼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对呀,一会退了潮还会有虾子、螃蟹,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捞到小海星,小焓见过小海星吗?” 小焓兴奋的摇了摇头,“一会就可以去捞吗?” “嗯,退了潮我们就去。” “那……阿眠姐姐!什么时候退潮呀?” “再过……” 厉明赫一进来就听见了小鬼头兴致勃勃的笑声,他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很快走过来,“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你回来了啊。”听到声音,司丝立刻回头,“我们在说一会去捞鱼的事。” 厉明赫微拧着眉没说话,视线顺着厉明赫的目光落向桌上的锅子上,司丝又解释道:“我食量小,和小焓吃一份就够了。” 厉明赫犹豫一瞬,在桌边坐下,“阿眠,待会吃完饭,我去林子里捡些柴回来,捞鱼我也会,等晚上我给你们烤鱼吃。” 毫无准备的野外生活远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缺衣少食,再加上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承担起他身为男人的责任。 厉明赫的想法和司丝不谋而合,她笑了笑,把小火锅推到厉明赫面前,“我和你一起吧,等凉快一点,多个人多分力。” “嗯,好。” 厉明赫原本是想拒绝的,野外环境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受伤,可他了解司丝的性格,她不是个好逸恶劳的人,她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照料。 厉明赫:“待会吃完饭,我们先去树底下休息一会,等一会太阳更毒,船舱里太热了,刚才回来的时候我顺手采了几片大叶子,垫在地上正好。” 司丝沿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片阴凉,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焓,稍做思索后点头应下。 第509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54 沙软滩平,一道道浪波无休无止的涌来,夏日阳光的映射下,沙滩像一条金色的缎带,一路延伸至斑驳的树影下。 凑合着吃完午饭,厉明赫便带着司丝和小焓去了树下阴凉处乘凉休息,品着椰子,听着海浪,若非几人此刻一身狼狈,看着就和那休闲度假的旅人没什么两样。 在树荫下坐下,小焓紧挨着睡在司丝身边,厉明赫则规规矩矩的坐在另一颗树下,时不时朝司丝望去。 刚经历了风暴,司丝也是筋疲力尽,她和厉明赫简单说了两句,之后便闭上眼睛,浅浅的睡了过去。 可刚放松下来,还没等司丝放空思绪,923就一把把司丝拉回了主神空间。 【要死了你!找我也不提前说一声!】 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换了地方,司丝猛然被一阵恐怖的下坠感包围,意识到是923搞的鬼,她的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 923罕见的没吱声,没有慌里慌张的道歉,也没有油嘴滑舌的谄媚,司丝半带气恼的朝他看去,在看到他的模样后,眼里流露出丝丝疑惑。 【你嘴怎么了?磕地上了?这该不会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吧!】 听司丝的话,923突然像只惊弓之鸟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闪躲,极不自然道:【磕,磕了下!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哈哈。】 923干笑着,司丝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被人亲了啊。 她轻哼一声,漫不经心问道:【刚才去哪了?怎么又联系不上?】 【刚才……出了点小意外。】923硬着头皮解释。 不久前,他刚启动道具就发现了小焓的存在,他想给司丝通风报信来着,可通讯系统被切断了,他试了好几次,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他甚至想要撤回道具,可却没有任何作用。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浪袭击游艇,只能看着他们随风飘到岛上,他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敲响侧柜,若非如此,小焓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被司丝发现。 知道短时间内无法和司丝通讯,思来想去他决定在恢复通讯之前找到意外发生的原因,通讯中断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接连几次都没能找到问题的症结,实在让人头大。 他跑去找了他的主神大大,可还没等到地方,他就遇见了八一一,东躲西藏这么久,被逮了个正着,一见面那家伙就动手动脚,真他妈的……晦气极了! 【又是意外?什么意外?之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司丝问,看着923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大概猜到他经历了什么,她语气缓和,似乎并不打算深究答案。 923的回答如司丝预料的那样,这一趟又是无功而返。 923满心自责,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好像真的很没用,走到哪里都是一团乱,就连司丝的攻略任务他也帮不上忙。 他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923眼眶发红,懊恼和愧疚萦绕在他身边,【司丝,对不起,我,我下次,我一定……】 【好啦!你不用多说,我都懂!那个,你别这样看我……脸皮皱的像只绿皮苦瓜,丑死了!】 司丝故作嫌弃的打断了923的道歉,忙乱的丢给他一包她爱吃的零食,清了清嗓子别扭道:【就这一次,吃完了把屑屑收拾干净,不要让我看到一丁点垃圾。】 923捧着零食,小心翼翼的不敢用力,眼底涌出一股热意,她好像并不嫌弃他,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已经真正的接纳了他。 像当年他被捡回去一样,哪怕一无是处,却还是在那高不可攀的人身边拥有了一席之地。 【司丝……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气氛怪怪的,有些煽情,司丝极不自在的开腔,【什么心理准备?】 【上次你给小焓治伤的时候,其实,咳,他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看见我动用灵力了!所以你早知道了却没跟我说!垃圾统!你皮痒了是不是!】 司丝一嗓子嗷了上去,把温情柔暖的气氛喷得半点不剩,她瞪着眼睛,抬手指着923恨恨道:【你把零食还我!还给我!】 923打了个哆嗦,拔腿就跑,【送人了哪能再要回去!你懂不懂规矩!】 【我不懂规矩?等我拧掉你脑袋,你再看我懂不懂规矩!】 主神空间不大,可二人还是在里面跑了起来,你追我赶不知多去了多久,二人一前一后瘫倒在地,气喘吁吁。 零食不知被谁打开了,923和司丝你一手我一手的吃了起来,不多时四周就响起了咀嚼零食的清脆‘咔嗤’声。 【司丝,小焓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欧气包,有点玄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他的既定命运轨迹自从遇见你之后就变成了空白,可能……后续还会有异世界的人来,又或者会发生其他的事,一跃成为这个世界的新主角也不一定,这种情况挺少见的,主神大大可能遇到过,我嘛……】 923欲言又止,司丝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也没逼问,转移话题道:【你天天喊着‘主神大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怎么当上主神的?一生下来就是?】 923犹豫了一会,想了想道:【其实关于主神大大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他并非一开始就是主神,主神大大起初只是创世神笔下的一个人物,后来意识觉醒反杀了创世神,他和创世神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兜兜转转许多个世界才得以相守,至于他姓甚名谁,又是怎么反杀的……过程我也不太清楚。】 【创世神?这又是谁?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司丝眉心微拧,在经历这一切之前,她以为她所在的八荒四海便是世界的全部,修炼、化形、飞升便是日常,她从没想过在另外的时空还会同时发生不同的事。 923知道这些事很是让人难以理解,最开始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也不能接受,可事实就是这样,世界从来都不是单一存在的。 思索片刻,923决定给司丝做个简单的人物背景铺垫,方便她之后见到他们时更好的交流沟通。 【创世神一开始也不是神,她和你其实差不多,倒霉被抓去做任务,说来也是巧,她每个世界都能碰到主神大大,还每次都被主神大大搞死。】 【主神大大也是怪,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每次都死在他手上的人,咱现在见得火葬场什么的,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他啊,堪称狗血第一人,就因为这个,咱们才会在这些狗血剧里没完没了的穿梭。】 923难得吐槽了起来,司丝哼笑一声,戏谑道:【‘搞’?你用这个词形容你的主神大大好吗?】 【咳!还,还行吧,通俗易懂……总之他俩就是一个逃一个追,最后凑一堆的故事。】 司丝点头,【所以他们现在在一起了?】 【嗯,恩爱着呢……就是主神大大隔三差五就翻醋缸,怪那什么的……嗨,其实这事也不难理解,主神大大好不容易才追妻上位,可不就战战兢兢,生怕人跑了。】 这话说完,923神神秘秘的环顾一圈,突然压低声音,凑到司丝耳边道:【司丝,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和旁人说……听说当年创世神不喜欢主神大大呢,是他死乞白赖的把两人的性命绑在一起人家才妥协的,就你死我也死,我不死你也得活着这样,一直缠着,跟神经病一样。】 两个并没见过的人的八卦司丝并不怎么感兴趣,她侧头看了眼923,见他呆瓜一样不停的点着头挤眉弄眼,她耐着性子轻吐了口气。23sk. 【这个欧气包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锋突转,923意外司丝并不接茬的反应,【什么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跟你解释过吗?没什么特殊的,撞大运才能遇上。】 【撞大运……那之前几次莫名多出来的功德值是怎么回事?查清楚原因了吗?我们当时并没有遇到欧气包吧。】 【这,这个……还不清楚。】 923心虚的别开眼,他也想把实情说出来,这次他们遇到的是真真正正的欧气包,不是他家大神,大神刚和他打过照面,绝对不是边上这个小鬼。 这么久不见,他家大神的风采威压依旧不减当年,远远看着就跟那悬挂在天边的冷月似的,清润缥缈,就是看他的眼神有点怪,酸溜溜的,可能是整天和主神大大在一块被他带跑偏了。 嘶……也不对啊,大神他又没娶妻也没有相好的,他吃哪门子醋? 就是真醋了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没干什么坏事! 难道说他出来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可是要冲在吃瓜前线的人,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缺席!到底发生了什么?! 923百思不得其解,急得抓耳挠腮,他这脑瓜子真是一天不比一天了,都是八一一那个倒霉催的玩意突然跑出来烦他,不然以他的聪明才智想明白这些就是分分钟的事。 晦气!真晦气! 司丝:【……】 得了,白问半天。 第510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55 树影之下,厉明赫一直在盯着司丝看。 “阿眠?” 见她紧闭双眸慢慢把头偏向一边,厉明赫小声轻唤了她一声。 她越是排斥他的靠近,他越是控制不住想要接近触碰她,此刻他克制着冲动的情思,屏住呼吸,匿于镜片后的黑眸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她。 她似乎并没听到他的呼唤,表情不变,依旧熟睡着,厉明赫见状大受鼓舞,提高些声音又喊了声,“阿眠,你睡着了吗?” 对面的人一动不动,回应他的只有海浪和风声,厉明赫彻底松了口气,贪婪和渴求顷刻间破笼而出。 她睡着了,现在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知道。 意识到这一点,厉明赫满心雀跃,连呼吸都跟着激动震颤起来,他就像个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着贪欲的小偷,灼热到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肆意在司丝身上流连。 司丝斜靠在树干上,唇色嫣红,映照的她雪一样的肌肤更加诱人。 深黑的衬衫布料在海风的吹拂下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了姣好的身形,领口摇曳,露出小半段精致的锁骨。 厉明赫看着她,喉结滚动,眸光微闪。 她穿着他的衬衫,在他面前睡得毫无防备,在游艇上时,她宁愿受伤也要来到他身边,她是那样坚定想要保护他……厉明赫仔细回想着她的语调表情,一连串无心之举在他心中不断发酵,渐渐变了味道。 她接受了他的好意,也礼貌的给予了回应,这虽不能代表什么,但最起码可以证明他在她心里不是坏人,他和她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在她身边,小焓同样睡得非常安稳,他微张着小嘴,脸色红润,时不时打着小呼噜,这足以证明他很信任她,温柔善良的她让他安心向往。23sk. 她生的极美,这般绝美的姿色放在旁人身上必定会极具侵略性,可在她身上厉明赫却只感受到了温暖和谐。 起初,他也只是被她的相貌吸引,觉得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可慢慢接触下来,他发现了她身上更多的吸引他的闪光点,她看似柔弱,可内里却蕴含着不屈和倔强。 就像一只精致漂亮而又千篇一律的瓷娃娃,在拥有了无可取代的灵魂之后,便从此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厉明赫以前从没有过这种经历,他像是魔怔了一样,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没有为他付出什么,没有讨好他,就连喜欢他都算不上,可即便如此,只是单单看着她,他就控制不住心潮澎湃。 她就像种不知名的毒药,一旦沾染上就再也没有办法消解。 …… 日影偏移,海岸线越来越远,连带着海浪拍打的声音也渐渐归于平静。 不知不觉间,厉明赫已经看了司丝许久。 在这了无人烟的荒凉之地,他突然觉得就这样待在这荒岛上似乎也不错,如果他身边一直有她陪着,那他的余生将堪称完美。 以往跟过他的那些女人,在他玩腻玩够之后,陆意白如果看上了,他并不介意他将她们接走,他们俩虽然不是亲兄弟,可从来不分里外人。 但这一次,他莫名的生出一股想要独占的心思,眼前这个女人只能独属于他,谁都不能碰,任何人都不能染指,陆意白也不行。 厉明赫很清楚陆意白的喜好为人,正因如此,他已经开始筹谋计划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前瞒住司丝的存在了。 司丝这一觉睡得很久,厉明赫一直在看她,他的眼神动作她在主神空间里看得一清二楚,粘粘腻腻很不舒服,可她没动。 她并非是想用她‘毫无防备’的睡姿打动他,她只是在顾念小焓。 一旦她醒来,厉明赫势必会过来和她搭话,她懒得应付他,更不想因此打扰到小焓,他刚受了惊吓,又满身是伤,最需要好好休息。 潮水退去,小焓终于悠悠转醒,他无意识挪动小手揉了揉眼睛,蜷缩的小腿伸展开来,慢慢睁开了双眸。 身侧暖暖的,淡淡的奶香味萦绕在鼻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倚靠在司丝怀里,小焓愣住了, 他再次快速揉着眼睛,再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回忆起发生了什么。 阿眠姐姐抱着他睡觉了。 阿眠姐姐竟然抱着他睡觉了! 小焓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感受,他想笑,却又怕自己控制不住发出声音惊扰到她,他紧捂着自己的嘴,眼睛圆圆的睁大。 就是眼前这双手可以发光,给他包扎伤口,抚平伤痛。 她究竟是谁,她可以一直保护他吗? 小焓一边思索,一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干瘦的小手伸了过去,他轻轻触碰一下,下一瞬又像是过了电一般缩了回去。 他警惕的抬头看向司丝,见她仍旧闭着眼,才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再一次伸出手。 小焓轻轻触碰着她,乌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司丝的手看,究竟为什么可以发光,他也可以像她一样厉害吗? 他很喜欢她,贪恋她身上温暖的气息,他想一直留在她身边,可以往只会惹人厌恶的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讨好她。 听说不论在哪里,母亲都会保护自己的孩子,连生在野外的小动物也是这样。 小焓眼底流露出一丝向往,他从没见过生他的母亲,如果阿眠姐姐能当他的母亲就好了。 可这个想法只在小焓心中存在片刻就被他压了下去,他看到了他瘦削的手,又黑又难看,自卑一瞬间刺痛了他的心。 他知道他不可能留在她身边,他的亲人都讨厌他,他脏兮兮的,瘦弱胆小,连最简单的话也说不清楚,不像孤儿院里的其他小孩可以逗她开心,他根本不配留在她身边。 或许等以后他再长大一点,变得有用了就可以去找她了。 想到这,小焓抿了抿唇瓣,不舍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可下一瞬,他的小手又被司丝捉了回去,他震惊抬头,对上了她不知何时睁开的眸子。 那一刻,小焓第一次体会到了心虚的感受,他快速低下头不敢看她,呼吸停滞,他浑身僵硬,想要把干了坏事的手缩回来,可却没有半点力气。 她发现了,她看见了,她会不会讨厌他,他用自己的脏手摸她了…… 短短一会功夫,小焓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慌乱的念头,他满身冷汗,像是坠入了冰窟。 她会不会厌烦他,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小焓手足无措,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道歉。 “阿眠姐姐……” 然而道歉的话尚未说出口,小焓就瞪大了双眼,感受到额间轻柔的触感,他霎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阵暖风包围了。 司丝拥着小焓颤抖的脊背,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柔声问道:“什么时候睡醒的呀?怎么也不叫姐姐。” 清透温暖的嗓音拂过耳膜,带来的震颤顷刻间安抚了小焓慌乱的心,可他仍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好像没有生气,她不讨厌他吗? “阿眠姐姐,我,我……”小焓还想道歉,可他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他不想离开她。 “怎么了呀?是肚子饿了吗?” 司丝柔声问,话音里带着笑意,她的手掌轻轻落在他单薄的后背上,似乎在有意为他驱散恐惧。 被和煦的暖意包裹,小焓忍不住放松了自己,他鼻子有些发酸,好不容易决定远离她的决心彻底崩塌。 “不,不是,我不饿。”小焓闷声回答,颤抖的嗓音里带着哭腔。 小孩子的心思并不难猜,可司丝并没有戳穿他,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也需要小心呵护。 “那小焓是想去捞鱼吗?是姐姐一直睡不醒,小焓等急了吗?” 一边说着,司丝一边捉着小焓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对不起,姐姐刚刚又偷懒了……哎呀,被你发现姐姐爱偷懒的小秘密了,怎么办?小焓你能替姐姐保密吗?” 司丝故作懊恼,蹩脚的借口大人一听就懂,可在小焓这样的小娃娃听来却恰到好处。 前一刻他还在震惊司丝亲吻了他的手,下一刻听到司丝的请求,他立刻严肃起来,点着小脑袋,一脸忠诚的保证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司丝当着小焓的面轻吐出一口气,她伸出小拇指,眨着眼睛,“那我们拉钩,今天的秘密谁也不能说出去。” 小焓郑重其事的伸出手,“拉钩!” 司丝满意的点头,“很好,从今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自己人?”小焓犹疑着呢喃着。 “就是你是我的小宝贝的意思,小焓愿意做姐姐的小宝贝吗?”司丝笑眯眯的问他。 小宝贝? 小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小心脏怦怦直跳,脑子里像是炸开了烟花,他可以做她的小宝贝吗? 他之前看电视里的女人就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孩子的,她现在这么说……是愿意接受他了吗?她也是有点喜欢他的吧,他能一直留在她身边了吗? 小焓又有点想哭,他真的好喜欢她。 小焓一直不吭声,司丝故意露出伤心的神色,沮丧道:“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不!”小焓一瞬间回过神来,拉住司丝的手,“我,我愿意!” 司丝又笑了起来,点了点他的额头,“很好!那从现在开始宝贝儿你就由姐姐保护啦,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负你,你是有家的孩子,不论在哪里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跟姐姐说。” 第511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56 厉明赫在远处看到司丝醒来,清风里盈满了她和小焓爽朗的笑声。 看着司丝眼睛笑得像月牙一样,一大一小抱作一团,画面温馨,厉明赫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他缓步走了过去,笑道:“发生了什么这么开心?” 厉明赫手上拿着刚从游艇上取下来的铁片,大小跟移动烧烤摊上的铁板差不多大。 司丝见了稍有不解,“你这是……” “这个呀,一会架起火,可以把这块铁皮放上去,如果待会能捞到鱿鱼,那铁板鱿鱼不就成了吗?”厉明赫开玩笑道。 司丝被他逗笑,“鱿鱼……我们怕是捞不到,铁板螃蟹说不定可以有。” 刚刚解开小焓的心结,司丝的心情很是愉悦,笑容也更加活泼。 厉明赫看着她的笑容有一丝意外,他不知道他离开的这会功夫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这样的她更加耀眼,也更加吸引他。 厉明赫悄悄观察司丝的时候,她已经带着小焓站了起来,穿着宽大短袖的小男孩紧揪着司丝的衣角,他警惕的看着厉明赫,排斥之意不言而喻。 对此,厉明赫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笑得温润,对司丝建议道:“现在已经退潮了,要不要下去玩一会?” 闻言,司丝朝远处望去,看到浪花退去,平静无波的海面,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好像睡得有点久……” 厉明赫没说话,漆黑的眸中盛着细碎的光,宽慰的笑意凝在眼角眉梢。 他刚才只休息了一会就再次进了树林,他又摘了几只椰子,还顺带捡了待会生火用的干柴,他虽答应要和她一起进林,却不会真的要她帮忙干活。 且不说他身为男人的责任感,单就他喜欢她这一条,他也舍不得让她劳苦受累。 还有她身边跟着的这个叫小焓的孩子,他能看得出来司丝很喜欢他,虽然这孩子不怎么愿意亲近他,他对他也谈不上喜欢,但如果有必要,他可以收养这个孩子,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 孤儿院势必是要拆除的,这些孤儿的去向始终是个问题,不过看在她的面子上,他可以帮忙妥善解决。 想到这,厉明赫突然想起个词——子凭母贵。 厉明赫外表温润,可骨子里却和陆意白一样强势霸道,虽然司丝现在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已经开始考虑二人的将来了,不管她想不想要,她都要接受他的馈赠。 她最好能乖乖接受他,不然他也不介意和她来硬的。 厉明赫快速敛去眸中极具侵略性的暗芒,对司丝绽开温柔的笑意,说话的声音也极尽平和温软,“游艇上有塑料小桶,我去给你们拿来,你们先准备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我们一会出发。” 说罢,厉明赫就把开好的椰子和压缩饼干递过去,而后转身往游艇的方向走去。 大概又过去了十几分钟,三人已经提上小桶站在了海岸边。 虽然是落难至此,可三人都没有慌乱紧张的感觉,司丝不必多说,除了她身边的小娃娃,今日的局面早在她计划之中。 厉明赫很是享受和司丝在一起的感觉,小焓则更加激动,上午还怯怯胆小的他,在变成了司丝的‘小宝贝’之后开始慢慢变得活泼起来,此刻他拎着小桶晃来晃去,若非有司丝拉着,他早一头冲进了海里。 装备准备妥帖,司丝对厉明赫道:“我们分工合作吧,厉舒你去东面,我带着小焓去西面。” 说着,司丝看了眼腕表,“现在是三点四十,一个小时后我们在游艇汇合。” 厉明赫不想和司丝分开,可看着小焓小凶兽一样瞪着的眼睛,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他现在不止要讨好司丝,还要讨好她身边的小鬼。 约定完,厉明赫依依不舍的看着司丝往西走去的背影,她牵着那个小鬼的样子稳重又温柔,不管那小鬼怎么蹦跳翻腾,她都能牢牢的抓紧他不让他跌倒。 如果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就好了,厉明赫酸酸的想,她性格温和,心思细腻,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母亲。 厉明赫眸中又流露出些许迷恋,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件事变成现实。 说是装备准备妥帖,可也不过是一人一只小桶,唯一一只手套还是厉明赫在侧柜底下翻找出来的。 往前走着,差不多到了地方,司丝把手套戴到小焓手上,温声道:“小焓,手套一定要戴好,不然待会会被螃蟹的大钳子夹伤手。” 小焓乖巧的点头,关心询问道:“姐姐你呢?” 司丝莞尔一笑,“姐姐不怕,姐姐很厉害的,一下就能把小螃蟹们抓起来,它们伤不到姐姐。” 司丝凌空做了个捏住螃蟹的手势,动作帅气凌厉,小焓见了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满脸崇拜,“要怎么捉?要怎么捉!姐姐教教我!” “别急,一会看到它们,姐姐教你怎么捉。” “好!” 小焓虽然年纪小,但却很聪明,有了司丝的指导,他很快就能独自上手,司丝挑了一块货多的宝地,不一会两人的小桶就变得沉甸甸的了。 司丝这边和小焓配合的十分默契,满载而归,厉明赫那边却是另一番光景。 术业有专攻,他擅长在政坛翻云覆雨,却不怎么会和这群狡猾的鱼虾缠斗。 闲暇时,他也有看过些求生节目,方法套路他都懂,可真等上手开干时又是另一回事。 眼见着又是一只肥虾从他面前溜走,厉明赫愤愤的把鞋子脱下来扔了出去,海水受到撞击,溅起一堆水花,在阳光的映射下波光粼粼。 情绪发泄出来,厉明赫认命的走过去把鞋子穿上,他看了眼空荡荡的小桶,烦躁的抓了抓头顶。 司丝那边他根本就不指望她们能捉到什么,她带着那个小鬼,能按时回来就不错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约定好的海鲜盛宴铁定泡汤。 不行! 他不能让她饿肚子。 他必须带回去点什么! 这么想着,厉明赫又动了起来,他猫着腰,一会跑一会停,素白的大手不住的在海水里摸索,扑扑腾腾,毫无贵公子的形象可言。 ……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厉明赫拎着小桶,垂头丧气的往回赶,他走的很慢,脑子里飞快思索着待会狡辩搪塞的借口。 不如趁她们没回来他再去摘几个椰子吧,晚上还是吃清淡点好。 厉明赫笃定司丝不会这么快回来,可没过多久他就见到了她。 她背对着太阳冲他挥着手,脸上洋溢着笑容,在她身边,小焓双手拎着小桶半弯着腰,抿着小嘴,一脸用尽了吃奶的劲的样子。 厉明赫心尖一跳,霎时愕然,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们……不会真的捉到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这些? 一定是他想多了,那小鬼桶里装的肯定都是沙子。 厉明赫反复自我安慰,然而下一瞬,他就知道他低估了她。 “厉舒!快看我们的战绩!” 司丝欢快的呼声乘着海风传到了厉明赫耳畔,他张了张嘴,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什么炸开。 她们真的捉到了。 见厉明赫过来,司丝兴冲冲的向他展示起了她们的小桶。 看着里面满满当当装满了各种海货,厉明赫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小桶藏到身后,僵僵的笑着夸赞,“不错,挺好的。” 司丝得意一笑,“你呢,你抓到了什么,抓到鱿鱼了吗?” 司丝偏头往他身后看去,厉明赫下意识闪躲,慌乱道:“没,没有鱿鱼。” 司丝点头表示理解,“鱿鱼确实少见,你抓到了什么?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以往面对这样窘迫的情况,厉明赫一定会冷脸将人喝退,可司丝难得这么热情的跟他说话,他不想扫她的兴,更说不出重话呵斥她。 犹豫着,厉明赫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破罐子破摔一样把小桶交了出去。 四周霎时静默,厉明赫尴尬的恨不得像刚才的肥虾一样窝进沙里,他没脸看司丝的表情,司丝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小焓出言打破了僵局。 “这都是什么呀?” “海鲜。”厉明赫沉声说道,他真的很努力了,可忙活了半天,小桶里还是空得可怜。 也不知小焓是不是想故意埋汰厉明赫,他看了看自己的桶,又看向厉明赫的,顶着张无辜的脸,刨根问底问道:“这都是什么海鲜?”3sk. 厉明赫一口老血梗在胸口,他从没这么丢脸过,哑口无言,不知怎么解释。 “小焓,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司丝将小焓拉回来,再次看向厉明赫的小桶,里面除了些许海带扇贝,就只剩下几条半死不活的瘦鱼,还没她的手指粗,翻着肚皮,一看就是厉明赫撞大运捡来的。 这样的结果司丝一早料到了,养尊处优、善弄谋略的公子哥哪里懂这些,她今日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他出丑,打破他的心理防线。 看着司丝想要安慰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表情,厉明赫更加羞窘。 “那边,那边没什么好东西。” 厉明赫干巴巴的狡辩,耳根有些发烫,他滑雪、狙击、马术、柔道样样精通,书法绘画也是手到擒来,可偏偏这些在这都没用。 明明他想要讨好她,可却连个好好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听到这话,司丝故作探究,“是吗?可我怎么觉得那边会有很多螃蟹?” “没,没见有螃蟹。” 小焓补刀道:“那虾子总有吧?” “虾子,虾子也没有。”厉明赫大窘。 “是吗?厉叔叔,你不会是不会捉吧?”小焓眨着眼睛探究。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不会捉虾子?” 男性尊严受到冲击,厉明赫想也没想反驳,然而下一刻,打脸场面就来了。 “厉叔叔!有虾子!”看到厉明赫脚边的水波,小焓立刻高喊。 证明自己的时刻来临,可厉明赫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当着厉明赫的面,小焓快速跑了两步蹲下身,再起来时他手里已经捏住了那只小皮皮虾,他炫耀的瞥了厉明赫一眼,然后扬着求夸奖的笑脸冲司丝道:“阿眠姐姐!” 司丝冲他比了个大拇哥,“小焓真棒!” 谎言被拆穿,厉明赫大脑一片空白,整张脸涨得通红,他肤色本就白皙,此刻脸庞更是红得明显,让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512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57 小焓得了司丝的夸奖,蹦跳着走到他的小桶边把皮皮虾丢了进去。 看着小焓得意洋洋的样子,厉明赫脸色爆红,手脚僵硬,不知如何摆放,过了好半天,他才看向司丝。 见她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浅笑,他干巴巴的坦白道:“阿眠……我,我确实不怎么会捉这些。” 司丝嘴角一翘,模样有些俏皮,她把自己的小桶递了过去,道:“没关系,捉不到干别的也行。” 司丝开怀笑着,唇边漾开两个酒窝,像蓄了蜜一样甜,看得厉明赫心跳错漏一拍,他木木的接过司丝递来的小桶,心神乱得一塌糊涂。 下一瞬,怕被她看出什么,他连忙垂眸,快速转移视线看向小焓。 “小焓的也给我吧。”说着,厉明赫就伸出了手。 “我不要!”小焓往旁边一躲,瞪着眼睛看他,“我也是男孩子,我力气很大的!” 这人又在用那种眼神看阿眠姐姐,他好讨厌,他肯定是想跟他抢阿眠姐姐!他想在阿眠姐姐面前表现自己,他才不会让他如愿。 厉明赫没想到这小鬼这么讨厌他,明目张胆的排斥拒绝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两人对视着,僵持不下。 感受到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司丝‘噗嗤’一笑,揉了揉小焓的发顶,对厉明赫道:“就让他自己来吧,小焓的力气确实不小,不用担心。” 尴尬的情绪稍稍缓和,厉明赫不着痕迹的收回手,“那好吧,如果待会拎不动了可以告诉我。” 小焓哼了声,“我才不会拎不动!” 三人慢悠悠的往回走着,小焓和厉明赫一左一右站在司丝身边,映着微微泛红的夕阳,影子倒映在水面,像极了一家三口外出游玩的样子。 “阿眠,你怎么会捉这些?” 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小桶,厉明赫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小桶里除了常见的鱼虾螃蟹,还有几只漂亮的海螺、海兔,满满当当的,再加上小焓手里的那些,足够他们三个今晚饱餐一顿了。 司丝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蹲下身,眼疾手快的捉起一只海虾丢进小桶,而后才对厉明赫道:“因为我之前来过呀,小时候条件不好,没什么钱去游乐园,林妈妈便经常带我们过来这边,捉鱼虾,晒日光浴。” 回忆着原主之前的记忆,司丝眸中漾起轻柔的笑意,“我还会用沙子盖城堡呢,还有,我游泳也很厉害。” “盖城堡?!”小焓抢先一步堵住了厉明赫的夸赞,扬着稚嫩的小脸,一脸向往的问,“可以教我吗?阿眠姐姐,教教我吧?” 确定司丝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欺负他,小焓胆子愈发大了,活泼的本性也暴露了出来,此刻他撒着娇对司丝眨眼睛,像只可怜又可爱的小猫。 “阿眠姐姐,我也想盖城堡,求你了……” 司丝笑道:“好好,教你教你。” 厉明赫在一边看着,怎么也插进去,心里泛酸。 三人不紧不慢的往回赶,上岸之后,小焓拎着他的战利品一溜烟爬上了游艇,厉明赫则拎着小桶走到树下,架起柴火堆,把事先准备好的铁片摆了上去。 他轻晃着试了试,确定牢固之后,转身对司丝道:“就先这样凑活着用吧,铁板我清理的很干净,不用担心卫生问题,先委屈你们了,等回到b市之后,我再请你们吃真正的铁板鱿鱼。” 司丝摇头一笑,赞赏道:“这样已经很好了,有了这块铁板,我们总算不会饿肚子了。” 司丝围着铁板转了几圈,时不时抚摸几下,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皆是喜爱的神色。 她并没有在刻意恭维他,厉明赫心中腾起一股热意,那感觉竟比他当初在政坛崭露头角取得成就时还要令人振奋。 厉明赫还想说什么,可在这时,小焓突然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凑到司丝身边,他手上捏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笑容很是兴奋。 “阿眠姐姐,我可以把这只小螃蟹养起来吗?” 司丝笑了笑,“可以呀,给你个小瓶子。” 小焓欢快的把凉茶瓶子接过来,看了看,又一脸苦恼,“阿眠姐姐,装不进去。” 司丝蹲下身来,指着瓶子道:“要把上面的部分去掉才可以。” 小焓抿了抿唇,环顾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工具。 “我来吧。”厉明赫走了过去,他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把军刀,不长不短很是锋利。 厉明赫冲小焓伸出手,他笑得温润,恰逢此时,司丝也开口劝道:“让厉叔叔帮忙吧。” 小焓眼睛转了转,犹豫一会把瓶子交给了厉明赫,别扭的看了他一眼:“谢谢。” 厉明赫有些意外,嘴角上扬,“不客气。” 瓶子准备好,司丝又告诉了小焓一些喂养螃蟹的技巧,之后小焓便小跑着离开了。 看着小焓忙前忙后的身影,树下二人相视一笑,司丝对厉明赫道:“小晗这孩子有些怕生,说话做事有些直接,你别介意。” “不会,他很可爱。”厉明赫很是真诚的回答,末了他又觉得这样的夸赞太过千篇一律,又补充道:“男孩子就该活泼强硬一些,太过扭捏才不像样子。” 司丝点头轻笑,走到小桶边,“可以把你的刀子借我用用吗?”???.23sk. 厉明赫疑惑一瞬,老实把军刀拿出来交给她。 司丝拿着军刀试了试手感,对厉明赫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不会做饭吧?” 司丝蹲下身来,熟练的抓起一条鱼就开始处理起来,厉明赫尴尬的笑了笑,“我确实不怎么擅长这些。” 司丝‘嗯’了声,“那一会只能辛苦你多去捡些干柴了,哦,对了,你会生火吗?会的话一会就由你来吧。” 厉明赫知道她在用这种方式安慰他,他含笑点头,“没问题,一会我来点火。” 厉明赫虽然不会处理这些海鲜,却也没闲着,他一会帮忙打水,一会又充当置物架,忙得不亦乐乎。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忘了此行的目的,他看着司丝,试探道:“阿眠,我刚才听你说你会游泳?” 司丝正在处理海鲜,也没抬头,“对呀,我曾经一个人不带装备绕着小岛环游过,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是不是很厉害?” 厉明赫目露赞赏,“确实很厉害,这么远的距离普通人一个半小时时间也挺紧张的。” 司丝得意一笑,厉明赫静默一瞬,又道:“那岛上呢?你有去过岛上玩吗?” “岛上?岛上除了树就是草,里面蚊虫很多,没什么好玩的,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进去过,长大之后就很少过来了,这岛上没有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然我也不会连岛上有椰子树也不知道。” 厉明赫点头,有些失望,稍作思量后,他还是决定再试一试,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蓝色的石头,递到司丝面前。 “刚才在树林里,我偶然发现了这块石头,我看它挺漂亮的就捡了回来,送给你吧。” 这块石头名叫品月石,属于蓝宝石的一种,原产自南非,近几年因为开采过度几近绝产。 这是他来b市之前陆意白交给他的,虽然还是原石,但小小一块便价值千万,精雕细琢之后,价格更会连翻几倍。 “送给我?”司丝眨着眼睛,并没接过来,表情稍有些严肃,“这是你捡到的?” 厉明赫有点猜不透司丝的想法,故作慌乱道:“那个,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它很漂亮,很衬你的肤色……你是不是觉得我把它当成礼物送给你有些寒掺了,如果你不喜欢,回去之后我可以再送你些名贵的宝石。” 司丝闻言略有些不悦,“你想哪去了,礼物哪有贵贱之分。” 她接过石头,举起来迎着夕阳观察起来,“真的好漂亮啊,你在哪捡的?” 厉明赫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在林子里的温泉旁边,我本来想试试温泉的水温,刚蹲下就在石头缝里看到了它,亮晶晶的,颜色也好看,所以就捡了回来。” 司丝没说话,翻来覆去的研究石头,她脸上的笑容褪去,看得厉明赫心里一阵七上八下。 她是不是知道这石头的价值? 她在这里长大,说不定一早就知道这座小岛上有什么。 他犹豫着,紧张的低声问道:“阿眠,你是不是猜到我想问什么了?” 司丝收回研究宝石的目光,转而定定的看着他反问,“你想问什么?” 司丝的表情滴水不漏,厉明赫在政界风生水起,惯会把控人心,可此刻却也难以确定她的想法。 他想了想,道:“阿眠,你有没有听说过品月石?” 厉明赫缓声将有关品月石的信息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和司丝手里的原石做对比,意思不言而喻。 说完,厉明赫也静默了下来。 天色渐暗,霞光满天,过了许久司丝才沉声道:“你这趟过来是为了找这种石头吗?” 厉明赫下意识反驳,声线拔高,“当然不是!” “我只是想出来游玩,我没别的意思!捡到石头只是偶然,你相信我,我没骗你!” 如果被她知道他是想利用她,她绝不会再有可能喜欢上他,帮陆意白找到这些珍稀矿产固然重要,但司丝于他而言同样重要。 司丝审视着看了他一会,“这样最好了,认识这么久了,我也不怕跟你说句实话,我很喜欢这座海岛,虽然这岛上没什么好玩的,但这里承载了许多孤儿院孩子的记忆,我不希望不相干的人为了不必要的利益破坏掉它。” “厉舒,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言罢,司丝把原石交还到厉明赫面前,厉明赫一愣,“你不要吗?” 这块原石是他‘捡’来的,他又送给了她,她知道它的价值,她不该拒绝的。 司丝摇了摇头,“君子不夺他人之所好,再说这石头是你捡到的,又极有可能价值不菲,和你有缘,我自然不能和你抢。” 司丝的语调客气疏离,好不容易熟络的感情一下子回到了从前,防备的模样让厉明赫懊悔不已,他不该试探她的。 越想越后悔,厉明赫心一横,抓起原石猛然丢进了海里。 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司丝大惊,“你干什么?干嘛扔了它?” 厉明赫垂眸看着他,信誓旦旦道:“阿眠,我刚才说过了,我不是为了这种石头才来到这里的,虽然它可能值很多钱,但如果它的存在会让你不舒服,让你怀疑我,我宁愿不要。” “阿眠,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做朋友。” 第513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58 石块丢进海里,顷刻间便被海水淹没,司丝蹙了蹙眉,目光审视的看着厉明赫。 海鸥啼鸣,海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司丝默不作声的反应让厉明赫慢慢攥紧双手,他垂眸和她对视,心头涌上的不安和紧张像不断膨胀的棉花,密不透风的塞满了胸腔。 只是猜到他有可能是为了岛上的矿产资源而来,她就是这般反应,如果被她知道他还想拆除孤儿院…… 厉明赫莫名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无论如何,在他没有得到她之前,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来这的目的。 “阿眠,我来这里真没的没有别的目的,我只是想要帮助孤儿院的孩子,刚才的石头只是偶然,我已经把它扔了,我承认我刚才确实有想过多找些原石回去,我承认我动了贪念,可听你说了这座小岛对你的意义,我就改变了主意!” “阿眠,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座小岛,这里有你的回忆,我会帮你守护它,真的!” 厉明赫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对他而言并非难事,他的真实想法司丝一清二楚,缓兵之计罢了。 其实这座小岛对原主并没有什么意义,所谓的童年回忆都是她杜撰的,他们确实来这里玩过,可也只是来玩过。 她之所以赋予了这座小岛特殊的意义,不过是早已看透厉明赫的所思所想,她知道这座小岛迟早会沦为他的掌中物,她这么说只是为了方便之后折腾他。 司丝久久没有回答,长久的沉默如同审判一般,厉明赫呼吸艰难,似乎她再不回答他就会窒息而死。 她看着他勾唇一笑,“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是为了那石头来的,不过岛上确实没有那些东西,如果你真是另有所图,可能要失望了。” “我不会失望的!” 厉明赫连忙摇头,锋利的下颌线紧绷着,他眼眸里充斥着迫切想要自证清白的急切,保证道:“我什么都不图,我只想和你做朋友,你相信我!” 他虽早已做好了强逼她妥协的准备,可他心底里到底还是希望她能真心接受他,他想得到她的爱。 越是这么想,厉明赫越发害怕她会排斥厌恨他,他面露慌乱,又接连说出几句解释的话。 可司丝依旧不为所动,她很冷漠,似乎看透了他所有的谎言。 厉明赫心中一凛,脑海中接连涌现出几个危险的念头,如果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倔强强硬。 厉明赫思量着强逼她妥协的可能性,就在他惋惜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的时候,司丝脸上突然绽开了笑容。 她拍了拍厉明赫的肩膀,用恶作剧得逞后的顽皮语调道:“好啦好啦,瞧把你紧张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怎么会怀疑你?” “我能理解你捡到‘巨款’后短暂迷失自我的反应,人之常情啦,别紧张。” 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盈盈笑意,艳丽的容貌也因为她俏皮的笑容让人更加无法移开视线。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厉明赫仿若置身于迷雾之中,惊喜砸在他心头,晕乎乎的让他不敢相信。 “你真的……愿意相信我?” “相信你!”司丝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走,“好啦好啦,别纠结这件事了,天快黑了,你快去生火吧。” 带着不确定,厉明赫把火点了起来,司丝拎着小桶,把里面的海鲜摆上铁板,不一会热气就冒了出来。 因为司丝前后的变化太过巨大,厉明赫心中总有一种事情超出掌控的慌悸。 他时不时就会向司丝那边望去,眼神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微光。 厉明赫很少有纠结不定的时候,他才和她认识了多久?除却他对她才华的欣赏,他们统共认识了不到一周。 可他知道他喜欢她,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却也不想就这样错过。 他有过许多女人,可却从没动过心,谈情说爱大多是逢场作戏,只有她,他想和她试一试。 不仅仅是简单的肉体交缠,他渴望她能爱上他。 正因如此,他才迫切的想要在她面前维持一个完美的形象,真的有她这样不慕钱财美色的女人吗?如果是真的,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倾心于他…… “厉舒?” 接连叫了几声,厉明赫都没有反应,司丝捧着椰子走了过去,“厉舒?你在想什么?” “嗯?” 厉明赫陡然从他不堪的想法中惊醒过来,对上司丝的目光,面色慌乱。 “抱歉,我在想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你……是想要我开椰子吗?” 司丝点了点头,把椰子往前送了送,“厉舒,你别担心,林妈妈见我们不回去一定会找人来寻我们的,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我们一定会得救的。” “我会捉鱼,不会让你饿肚子,你就当……是来度假了,或者是参加了一场荒野求生体验活动,刚才听你说林子里有温泉,玩完一天洗去疲乏,晚上还可以露天看星星,我们是失联了,可也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多好啊。” 司丝轻声安慰的语调像股清泉轻易便能冲散躁意,可她越是这样,厉明赫越是觉得羞耻,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无法言说的欲望……他想要她。3sk. 厉明赫接过椰子,拿起军刀,三两下就破开了外壳,他不敢看司丝的眼睛,哑声道:“你说得对,就当是来度假了。” 没有木炭、煤气的辅助,干柴的焚烧使用速度很快,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厉明赫接连开了几只椰子,而后便借口找干柴进了林子。 再回来时,除却他满身的水汽,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他放下柴,往火堆里添了些,之后便和小焓坐在一起,围着火堆,眼巴巴的看着司丝忙活。 小焓很喜欢椰子汁,知道椰子都是厉明赫摘来的,他没再排斥他,甚至还别扭的拿起椰子往他面前送了送。 厉明赫有些意外小焓的举动,他揉了揉小焓头顶的碎发,欣然接过。 看着一大一小并肩而坐的二人,司丝轻轻叹了口气,小焓到底是小孩子,单纯善良,即便不喜欢厉明赫,却还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厉明赫出去一趟,海鲜已经熟的差不多了,香气扑鼻,便是再喜欢椰子,此刻小焓也对它提不起兴趣了。 游艇上并没有调料,只有半包盐,司丝捻了一点,在鱼虾扇贝上挨个洒了上去。 均匀受热的扇贝大张着嘴,汤汁丰盈,咕嘟咕嘟冒着小泡,里面的嫩肉也变成了奶白色,鲜香四溢。 “好了,可以吃了。” 等了许久,一听到这话小焓立刻拍着手站了起来,“终于可以吃了!” 司丝把中午吃自热火锅剩下的包装盒拿了出来,包装盒洗的很干净,用来秤放海鲜很是合适。 也许是因为饿久了,厉明赫觉得入口的鱼肉滑嫩异常,入口汤汁鲜美,那条鱼还没有他巴掌大,几口就吃没了。 他旁边,司丝正在给小焓挑鱼刺,两人都小口小口的进食,不像他饭量大,吃得急。 看着剔得一干二净的鱼骨出神,厉明赫仔细回味着刚才的味道,没好意思伸手,这些鱼虾是司丝捉来的,他半分力都没有出。 这让一向受人景仰的厉大少爷觉得挫败,太丢人了,出来一趟他竟也沦落到需要靠女人孩子养活。 “怎么不吃呀?是味道不好吗?” 见厉明赫许久不动,司丝试探着问道,“没有葱姜调料,只能先凑活着吃原味的,你不喜欢吃鱼吗?要不再试试虾子?” “不是!我没觉得不好吃,我只是,只是……” 对面,小焓正嚼着鱼肉看他,司丝亦然,被他们这样看着,厉明赫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深吸一口气,“之前说要照顾你们,现在却是我在被你们照顾,我……” “厉叔叔觉得不好意思了。”小焓一本正经的把厉明赫说不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厉明赫俊脸涨红,司丝爽朗一笑,又拿起一只烤好的扇贝递给他,笑道:“这有什么,我们是朋友啊,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嘛?” 大概是觉得厉明赫可怜,小焓也夹起一只小螃蟹送到厉明赫面前的包装盒里,“厉叔叔摘了许多椰子,奖励给你一只螃蟹。” 小焓善良又有同情心,看着他,司丝的心都要化了,她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眼里写满了赞赏。 小焓开心的‘咯咯’笑出声,上手抓起一只螃蟹送到司丝面前,“阿眠姐姐也吃……” “谢谢小焓。” 画面和谐温馨,直至此刻,厉明赫终于想明白了司丝对他的态度意味着什么,她接纳了他,是真的有把他当成朋友。 若非如此,小焓不会改变对他的态度,他能感受到小焓之前对他的排斥和抵抗,可现在却也能为他着想,甚至还愿意主动靠近他。 小焓的言行是受司丝的影响的,可能是司丝对他说了什么,也有可能是他感受到了司丝对他的接纳。 耳边是女人和孩子的笑声,厉明赫痴痴的看着,虽然她们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也没有血缘的维系,可只是这样看着,他就仿若被幸福包裹,心里暖到不可思议。 这就是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的感觉吗? 这个认知让厉明赫的心颤了颤,抛开独占司丝的欲望,他是真的对这样的生活产生了向往。 或许他不该一直想着怎么在她面前营造完美人设,适当的示弱,恰到好处的狼狈,反而更容易得到她的好感。 第514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59 夜幕降临,小岛上的温度不再像白日里那样灼热,清凉的海风吹在身上,伴着涨潮的浪花声,安宁又舒爽。 吃饱喝足,厉明赫带着司丝和小焓去了温泉,月色皎洁,照在林间温柔地覆上了一层淡雅柔和的色彩。 温泉是活水,三人轮流洗完澡后,换上早已晒干的衣裳,终于散去了一身的疲乏。 回去之后,厉明赫把树下的大树叶拖到了沙滩上,三人迎着月色仰躺着,时不时浅谈几句,欢声笑语接连响起。 小焓到底是小孩子,玩闹了一天,猛然休息下来,没一会便睡了过去,司丝静静地看着他,回想着他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慢慢合上了眼。 司丝大概能猜到小焓想对她说什么,他想问她上次给他疗伤的事,她在他面前动用过灵力,那是在这个时空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的能力。 虽然早已决定帮助小焓,可司丝到底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和他说明她的来历,那些怪力乱神的理由他能相信吗? 三个目标人物的好感度均已过半,距离她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没办法陪他长大。 她能感受到小焓对她的依赖,可她必须离开。 面对这个可爱又善良的孩子,司丝第一次痛恨起了一直以来的任务模式,如果她能在离开后一直和小焓保持联系就好了。 带着不甘,司丝慢慢进入了梦乡。 海风吹拂,沙滩上清醒的人就只剩下厉明赫了,在确定旁边二人都已睡着之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因着夜里海风太大,他们还是决定睡在游艇上,厉明赫把小焓抱了过去,之后便回到沙滩上看着司丝的睡颜出神。 夜深人静,露天席地,周遭终于再也没有人能打扰到他和她的独处了。 清雅的月光洒在正在熟睡的女人身上,照亮了她玲珑的身姿,同样也将厉明赫眼底的欲望映照的一清二楚。 傍晚的时候,他已经暗自纾解过了,他幻想着她的模样,压抑的释放着喷薄而出的念想,只是单单如此,他便已经得到了无法言喻的快感。 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太过急切,不能放肆,可面对他心爱而又渴望的女人,简单的纾解怎么能满足他? “阿眠?” 轻缓嘶哑的呼唤消散在海风里,确定她已经熟睡,厉明赫缓缓起身,漫步来到她身边。 她已经换上了她自己的衣服,她侧躺着,微开的衣领将她姣好白皙的锁骨暴露了出来,恬淡的馨香旋卷而上,牵动着厉明赫的心神。 呼吸渐乱,厉明赫不禁懊恼起来,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她?只是这样靠近一点便有了反应,是因为之前禁欲太久憋出毛病了吗? 理智的思索不多时便被他抛之脑后,渴望得到的女人就在他身边,他哪有那个心思想别的。 他借着月色,用满是侵略性的目光凝视着她。 高大挺拔的身躯一寸寸下压,他试探着吻了下她的唇角,月影投射在她纤长的睫毛上,蜷曲着留下一抹俏皮的弧度。 见她睡得安稳,厉明赫心中紧绷的那根弦陡然崩坏,性感的喉结急切地滚动着,或许……他可以更大胆一些。 傍晚时分在脑海中勾勒了无数遍的事即将变成现实,厉明赫激动得手都在哆嗦。 他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调整成平躺的姿势,而后将平时用作伪装的金丝眼镜摘了下来,一瞬间变成了邪肆乖张的禽兽。 长腿跨过她纤细的腰身,双臂撑在两侧,他卸去了大半的重量,可却依旧严丝合缝的覆在她身上。 他颤抖着不敢用力触碰她,只能贪婪地捕捉她的气息,呼吸慢慢变得沉重,濡湿的吻到底还是落在了她眉眼脖颈之间。 他忍不住了,他太想触碰她了。 曾经被他嗤之以鼻的一见钟情,此刻正明目张胆的拖拽着他的灵魂坠入深渊,他太想要她了,想得浑身发疼。 她很乖巧,软软的没有一丝反抗,她根本不知道她在被人侵犯着,毫无防备的模样让卑劣自私的厉明赫欣喜若狂。 心中的情意涌动得厉害,想要进一步沉沦的欲望不断地在理智的边缘徘徊,他一边渴望将她占为己有,一边又贪婪的想要得到她的心。 夹带着痴迷和膜拜的眸子缓缓睁开,厉明赫情不自禁埋头在司丝雪白的脖颈间低喘。 “阿眠,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喜欢我?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不要再排斥我,试着接受好吗?” 熟睡中的人自然不能作出回应,呼吸稍稍平稳,可欲望却没有半分想要消停的迹象,他略微调整了下姿势,再次俯身。 这次的力道比之前更加放纵,正因如此,也换得了司丝的抗拒。 不适的嘤咛从她轻启的樱唇中溢出,厉明赫霎时顿住了所有侵犯的动作,他屏住呼吸,胸膛里尽是狂乱的心跳。 他微微和她拉开些距离,清凉的海风瞬间涌入,抚平了她不安。 她并没有要醒来,只是瑟缩着皱起秀眉,莹润的肌肤上也泛起了可爱的红晕。 看着她不适的反应,厉明赫低头轻啄了下她的耳垂,低低地浅笑出声,“怎么这么敏感?以前没有做过这种事吗?” 这个猜测让厉明赫澎湃的情思更加难以克制,他不敢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只能一遍遍吮吻,试图在她身上留下更多的属于他的气息。 总有一天,他会把她变成他的,正大光明的让她独属于他。 …… 夜晚很快便过去了,旭日东升,橙红的朝阳将所有的不堪连同黑夜一并驱散。 司丝醒的很早,彼时厉明赫和小焓还在睡,她起身下了游艇,迎着清凉的海风伸了个懒腰。 厉明赫昨晚做了什么她一清二楚,她去了一趟温泉,将一身污秽洗净之后,用923提前准备好的吹风机吹干头发,一切都和昨晚没什么区别。 天光大亮,厉明赫和小焓一前一后醒来,此时司丝已经生起火,将昨晚剩下的海鲜烹制上了。 “早安。” 对上厉明赫的目光,司丝笑了笑,“早安,去洗漱一下吧,一会就能吃早餐了。” 侧脸沐浴在晨曦之中,细嫩的肌肤像是会发光,柔顺的黑发挽在脑后,温婉的模样让厉明赫又是一阵意动。 他走过去,道:“我也来帮忙吧。” 司丝笑着拒绝,“不用,只剩下翻面了,你别沾手了,去洗漱吧。” 厉明赫不想和她分开,刚想坚持,小焓便抱着个椰子跑了过来。 “阿眠姐姐,我想喝椰子汁。” 厉明赫对小焓真是又爱又恨,三五岁的娃娃自然不会做什么挑拨离间、见缝插针的坏事,可一次又一次未免太巧了些。 “好了,不过现在不能喝,你阿眠姐姐让你先洗脸漱口。” 两人走到一边,厉明赫把开好的椰子送到小焓面前,在小焓伸手即将接过的瞬间又把椰子举高。 小焓扑了个空,小嘴立刻噘了起来,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你先给我。” “不行,先去洗脸,你和我一起去。” 他想试试这个小鬼究竟对他接受到了何种程度,如果可以把他拉入他的阵营,追求司丝的计划一定能顺畅许多。 温泉隐匿在树林之中,空气清新,去往温泉的路上,忽远忽近的响起了几声清脆的鸟叫声。 厉明赫拉着小焓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思索,他之前并没有和小孩接触过,并不知道该怎样恰到好处的表达出他的意图。 两人沉默着,直到小焓打破了寂静。 “你喜欢阿眠姐姐对不对?” 语不惊人死不休。 小焓突如其来的问话将厉明赫组织了半天的语言堵了回去,他没想到小焓会这么直接的问他这样的问题。 他并没有被人说中心事的窘迫,有的只是紧张和不安。 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个幼童都能看出来,那她呢? “你……怎么知道?”顿住脚步,厉明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身侧的男孩。 小焓小大人似的哼了声,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你这是承认了?” 厉明赫蹲下身来,片刻之后,他缓缓点了点头,“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我是小,但我不傻。” 小焓毫不留情的回怼,眼前这人有事没事就会偷看阿眠姐姐,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都这么直白了,他会看不见? 他并不喜欢这人看阿眠姐姐的眼神,他有听旁人说过‘喜欢’这个词,不是朋友间的喜欢,是独属于男女之间的感情。 他不明白那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可也知道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破坏掉属于阿眠姐姐的幸福。 他还在犹豫,听阿露和小野说,阿眠姐姐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男朋友,男朋友可以照顾她,让她不那么辛苦。 可是眼前这人总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时好时坏,让他想不明白。 他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喜欢阿眠姐姐,虽然他嘴上承认了,可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还摸不清楚。 四周再次恢复静默,二人皆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眼前的男孩带着远超同龄人的深沉,厉明赫眸光微闪,或许他不该把他简单的当做是个人事不懂的小孩子。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你会去把这件事告诉她吗?” 小焓没回答,转移话题道:“不是要洗脸吗?走吧。” 究竟要不要告诉阿眠姐姐,还要再观察观察,虽然他也可以快快长大保护她,但在这之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比起他,她更需要旁人的呵护。 第515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60 吃过早饭,稍作休整,一行三人便朝小岛深处出发了。 小岛不大,不到三个小时就逛完了,在这期间,厉明赫把小岛的物产分布情况记了个七七八八,虽然司丝一直在否定岛上有品月石的事实,可她的反应早已说明了一切。 陆意白交代的事有了着落,厉明赫心情极好,他把公事暂时抛之脑后,全部身心都放在了‘追求’司丝上面。 有些事一经说开就再也没有遮掩的必要,整整一上午,厉明赫都在正大光明的讨好小焓。 说话的嗓音温雅到了极致,笑容和煦,姿态亲昵,就好像小焓是他厉明赫亲生的宝贝儿子。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厉明赫决定收养小焓,他这么做一方面是想借由小焓得到司丝的好感,另一方面,他想抓住司丝的软肋,如果他能把小焓养在身边,这无异于掐住了她的命脉。 无论她接受他与否,他都能借由小焓困住她。 临近中午,步行了半上午,小焓渐露疲态,他脸上漾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额上挂着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 司丝发现异样,急忙跑到他跟前察看,“小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小焓身子弱,经不得累,她之前有为他检查过,却没想到他的身体竟然会差成这样。 看他这样子像是已经坚持了许久,司丝心中懊恼,她刚才都在干什么?这么明显的事都察觉不到。 看着司丝一脸愧疚、自责难当的模样,小焓也生出些自责的情绪,是他太弱了,不仅不能保护她,反而害得她为他担心。 他顾不上头晕目眩的反应,拉了拉司丝的手,气弱道:“我没事,阿眠姐姐,我只是有些渴,还有点热,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没有注意到小焓异样的还有厉明赫,其实这事真怨不得他们二人,小焓自小孤苦,哪怕头破血流也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走在二人前面,步伐轻快,只看背影根本无法发现异样。 关心则乱,司丝急得几乎要落泪,还是厉明赫冷静些,他拿出矿泉水瓶,走过去安抚道:“阿眠你别急,先给他喝点水,我们去那边树下休息一会,那里凉快,他可能有点中暑,你先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我们没有药品,又出不去,荒郊野岭的如果……” 司丝大脑短暂的空白一瞬,说话的语调也有些冲,只是话没说完,她就快速冷静了下来,“抱歉。” 司丝没顾得上理会厉明赫的反应,她抚上小焓的额头,急声问道:“小焓,你肚子痛不痛?除了觉得热,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想吐的感觉?头疼吗?” 小焓摇了摇头,“我没事,我真的只是有些热,没有哪里难受。” 司丝审视着看他,见他呼吸渐渐平稳,她点了点头,可仍旧不放心的握住小焓的手腕。 一股清凉的灵力沿着经脉顺势游走,感受到这抹灵力,小焓愣了愣,他低头看向她的手,那里果然有阵阵莹润的微光倾泻了出来。 阿眠姐姐她…… 小焓掩饰性的轻咳一声,目光快速向旁边的男人身上略去,见对方面色无异,好似什么都看不见一样,小焓更加疑惑。 他看不见吗?阿眠姐姐的手在发光,这么明显他怎么没有任何反应? 小焓虽然不知道司丝的手为什么会发光,可也知道那不是常人会有的能力,若非如此就不会有那么多因病而死的人了。 小焓仔细回想之前的事,关于发光这件事,孤儿院的其他孩子好像也不知道,这样神奇的能力如果他们知道,一定会在孤儿院传开的。 难道说这件事只有他知道? 刹那间,小焓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混在一起,激动又开心,他对阿眠姐姐来说是特殊的存在吗? 司丝的灵力柔和又富有生机,不一会就将小焓体内淤积的暑气驱散了大半,身体明显轻快了许多,小焓倍感神奇的同时,控制不住向司丝望去。 对上小焓略显激动的目光,司丝知道他这是又看见了。 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焓别怕,只是有些中暑,再休息一会,很快就不难受了。” 听到司丝的话,厉明赫不着痕迹的轻挑了下眉,心中酸胀,倍感委屈,明明他刚才也是这么判断的,却平白被她吼了一通。 脾气真大。 不过她这样子他也喜欢,生动活泼,比那些只知道迎合奉承他的女人好一万倍。 厉明赫从不知道他还有受虐的癖好,他想了想,只要跟她在一起,她怎么对待他他都能接受,温柔可人也好,娇气霸道也罢,无论怎样他都喜欢。 休息了一会,见小焓已经缓和过来,司丝决定继续往回赶。 察觉到司丝想要抱起小焓的意图,厉明赫抢先一步道:“阿眠,我来抱他吧。” 司丝拧眉,没吭声,望向小焓。 小焓本意是想要拒绝,他身体仍旧有些难受,想一直和他的阿眠姐姐在一起。 他是不再像之前那么排斥厉明赫了,可对他仍旧谈不上喜欢。 但当他看到司丝淡薄瘦弱的肩膀,他又改变了主意。 “阿眠姐姐,我想让厉叔叔抱,厉叔叔力气大,被他抱着很舒服,也很有安全感。” 小焓口是心非的夸赞着,白送上门的苦力为什么不用? 他不能让阿眠姐姐受累。 看着小焓向他伸来的手,厉明赫受宠若惊,在面对感情抉择的时候,他远没有在政坛时睿智精明。 虽然小焓和同龄的孩子有些不同,但在他眼里小焓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他不认为小焓会有那些虚伪的花花肠子。 他现在愿意让他抱,只有一种可能,他接受了他。 在小焓的强烈要求下,厉明赫喜滋滋的把小焓抱在了怀里,他单手拖住他稚嫩娇小的身子,另一只手很想顺势牵住司丝的手,可到底还是不敢。 …… 自以为计划成功了大半,厉明赫心情更好,看着小焓的眼神也柔和的像是要滴出水,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午睡过后,潮水渐退,三人又拎起小桶出发了。 这次厉明赫没再和司丝分开,他打着拜师学艺的名号,像块牛皮糖紧巴巴的跟在司丝身后,寸步不离。 司丝是个很好的师父,言简意赅,直击要点,不一会就教会了厉明赫许多捕捉技巧。 厉明赫恬不知耻的漾出原来一切如此简单的笑容,可真等实干起来又状况百出。 不是被螃蟹夹到了手,就是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尖刺戳到。 很难想象,早上还戴着眼镜一本正经的雅致男人,竟会变成个娇滴滴的娇贵公子。 他捏着受伤的手指站在司丝面前,‘嘶哈嘶哈’倒抽凉气,额间碎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落在眼睑处,竟像哭了一般,把扮惨装弱演绎的淋漓尽致。 他这操作看得小焓都觉得脸红耳赤,可偏偏厉明赫本人极其享受。 眼下司丝握着他的手小心清理伤口,满眼心疼,那是他之前从未在她身上得到过的温柔,她主动牵握了他的手。 晚餐有了,夜幕即将降临,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厉明赫心中一阵激荡。 厉明赫暗自打算重演昨晚的一切,可还不等他们吃完晚饭,一切就都变了。 六点过半,天边的晚霞将海水映成紫色,波浪碎成银花,光华灿烂。 美景如画,本不该有人影出现,可渐渐的呼声响起,深色的人影越来越近,是救援的人到了。 他们是司丝让923叫来的,因着小焓的出现,她不得已改变了攻略计划。 攻略任务固然重要,可岛上缺衣少食,她不能让他跟着她在岛上受苦。 “是阿眠小姐和厉先生吧,我是b市海上救援队队长李成,有报案人称你们被困在这了,情况是否属实?” 到嘴的福利化成泡影,厉明赫脸色有些难看,他冷眼看着对面的不速之客,眸色幽暗锐利,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厉大少爷。 假装没有察觉厉明赫的异样,司丝很是激动的上前,“您好!我是阿眠,我们的确被困在这里了。” 厉明赫锋锐的表情稍纵即逝,在司丝向他看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如常,笑容和煦。 救援人员一副见鬼的表情,“东阳孤儿院林院长是您……” 简单核对完情况后,稍作收拾,一行人便出发了。 回去的过程远比来时顺利很多,不到八点,司丝就已经站在了孤儿院门口。 厉明赫并没有跟她一起回来,他借口有公事要安排先一步离开了。 司丝没在意,左右还会再回来,管他去干什么呢。 司丝牵着小焓的手,打算先去找林妈妈报个平安,可还没等她见到林妈妈,923就钻出来汇报了厉明赫的动态。 【司丝,你知道厉明赫这会干嘛去了吗?】 【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这个923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她正在路上走着呢,边上还有小焓,他真当她演技无敌,随时随地都能一心多用吗? 司丝语气不善,923讪讪,【厉明赫派人去办小焓的收养手续了。】 【什么玩意儿?他要收养小焓?他凭什么!】 923就知道司丝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告诉她这事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给她提个醒,早作心理准备。 【司丝,这件事我们阻止不了。】 听到这话,司丝眼神霎时变得凌厉非常,【你什么意思?什么阻止不了?你要让小焓以后跟着厉明赫那个人渣?不可能!】 司丝态度坚决,923想了想,【司丝,你先冷静一点,不是我想让小焓跟着厉明赫,是我们阻止不了,不论我们做什么,结局都不会变。】 【怎么就不会改变了,你不是说小焓他是这个世界的欧气包吗?之前我们明明成功过,到了小焓这怎么就不行了?】 司丝极少有这样暴躁的时候,923有些为难,一时不知该怎么劝说,过了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司丝的眼神满是悲切。 【司丝,你还记得半夏吗?】 第516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61 【司丝,你还记得半夏吗?】 半夏的死一直是司丝心中的痛,从那个世界离开后,923一直不敢提及这事,生怕她再触景生情,毕竟司丝她并没有使用任何情感干扰屏蔽道具,而她对半夏似乎…… 司丝没回答,主神空间里一片寂静,923看着她同样没吭声,虽然她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但他知道她对半夏心里是存着愧疚的。 过了许久,司丝终于开了口,嗓音略带嘶哑,【所以你的意思是,无论我做什么,小焓最终都会被厉明赫收养?】 当初是她私心想要改变半夏的结局,不想让他经历国破家亡的痛苦,她自以为计划完美,万无一失,可无论她怎么做,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付出了比之前更惨痛的代价。 923知道司丝心里难受,他也同样不想让小焓跟着厉明赫,但有些事并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司丝,我知道你不想让小焓牵扯进来,可他极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之后的主角,他的命运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也不该左右。】 【如果我们强行干涉,他的结局极有可能会……】会变得和半夏一样。 或死或伤,那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从小焓踏上游艇,和他们一同经历了那场风暴之后,他就有了新的名字——厉司焓,他是继厉明赫之后,厉家下一任继承人。 经历了那么多世界,923也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这些世界的修正者,还是世界轨迹发展的参与者。 厉司焓……只是这个名字似乎就已经透露了之后的结局。 【司丝,我们不能再一意孤行了,我们当下唯一能做的只有完成攻略任务,只有让厉明赫死心塌地、非你不可,他才会在我们离开之后善待小焓。】 …… 安排完收养的事,第二天一大早,厉明赫就回到了孤儿院,因为暂时不知道司丝的真实姓名,他并没有着急给小焓改名,只是先安排处理户籍,办理收养手续。 收养的事厉明赫并没有告诉司丝,他怕她不同意,毕竟这是他以后得到她的筹码,他不允许其中出现任何差错。 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司丝多久,林院长一定会和她通气商量,但能拖一天是一天。 来到司丝身边时,她刚带着孩子们做完早操,她穿着款式简单的浅粉色短袖,修身窄脚牛仔裤,挽着丸子头,肌肤白皙,清纯又极具魅惑。 厉明赫其实来了有一会了,他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窥视着她,刻意压制着汹涌的感情,直到实在按捺不住了才走了出来。 队形散去,小孩子们乱糟糟的蹦跳离开,司丝无奈的看着他们,“小心一些,别跑太快!” “阿眠姐姐,早餐吃什么?”几个还没离开的小孩子将司丝围住,拉着她的手晃来晃去。 司丝随着他们拉扯,莞尔一笑,满脸宠溺,“吃小笼包,还有小米粥。” “小笼包是阿眠姐姐你包的吗!” “对呀,快去洗手洗脸,不然一会去晚了就没了。” “啊!怎么能没有?快走快走!” 信以为真,小孩子们一哄而散,厉明赫缓缓走过来,看着他们争先恐后、欢快跑开的背影,温润浅笑,“他们很喜欢你。” 司丝低头整理着被他们弄乱的短袖,笑道:“大概是觉得我长得可爱。” “是很可爱。” 当着司丝的面,厉明赫并不敢太过直接的表述他对她的感情,他把真正想说的话藏在心里,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厉明赫的夸赞很是正经,一板一眼不越雷池的样子如愿让司丝放松了警惕,她抬起头,一脸灿然的看着他,“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昨天的事都处理完了?” 厉明赫满意于她对他的亲昵,正要回答,可还没等他开口,他就收紧了眉心。 “阿眠,你……昨晚没睡好?” 刚才隔得太远,他并未注意到她满身的疲态,这会靠近一看,他顿时被她眼下的青灰惊到,关切和心疼霎时涌现。 感受到厉明赫的打量,司丝下意识摸了摸眼睛,她后退半步,勉强勾起唇角,“做了一晚上噩梦,小焓身子骨太弱了,我有点太紧张了。” 这事司丝并未撒谎,昨晚她确实做了一晚上噩梦,她梦见小焓出事了,梦中的她执意要逆天改命,最终害得小焓尸骨无存。 促成小焓身故的不止是眼前这人,还有陆意白和池骁,他们狰狞的笑声直到她醒来后还在她脑海中回荡。 这个梦像是预言,又像是种警告,她不敢赌,她决不能让半夏的命运在小焓身上重演。 司丝神情恍惚,不知是否是又想起了昨晚的梦境,她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看到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厉明赫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窒闷心疼。 她是真的很在意小焓。 厉明赫的声音变得低哑,犹豫着还是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抚道:“我在a市认识许多儿科方面的医生,小焓的情况并非是先天不足,只要好好调养照顾,一定会没事的,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让小焓健康长大。” “嗯。”司丝感激的笑了笑,“谢谢你,厉舒。” “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等手续办好,他就是小焓的法定监护人,是他的父亲,他有责任照顾好他。 …… 之后的几天,厉明赫都住在孤儿院,因着司丝早已接纳认可了他,两人相处十分愉快,谈天说地,制作美食,便是再平凡不过的日常也能诱发厉明赫的无限遐想。 在这期间,厉明赫不止一次感叹上天对他的善待和馈赠,命运把他心爱的女人送到了他身边,她是那样的善良、温柔、纯洁无瑕。 无时无刻不在闪闪发光的她,是他此生见过最纯净的存在,他不敢冒犯,只能小心翼翼的渴求着,暗中筹谋,布下天罗地网以图将她困在身边。 司丝回来孤儿院的第十天上午,厉明赫离开了。 在这之前,他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为了纪念他们的相遇,厉明赫特意买了新手机,办了新的手机号码,号码后六位是他们初遇的日期,那是独属于她一人的号码。 厉明赫不知道司丝有没有留意到手机号码的玄机,总有一天,他会把他的全部心意都说给她听。 厉明赫上午离开,司丝下午也要走了,她很想多在孤儿院留些日子,可第二天陆意白就要回来了,她没办法再留在这里。 临走之前,司丝去找了林妈妈,意料之外,林妈妈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桌上准备了许多小食零嘴,果味清茶,每一样都是司丝爱吃的。 捻了一块酥糖送入口中,熟悉的味道让司丝恍惚了一瞬,这似乎并不是原主喜欢的,这口感倒像是她…… 司丝不确定,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甚至连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都没有,后续虽然恢复如常,可到底是和之前几个世界不一样。 这种状况司丝以前从未遇到过,莫非就因为这样,才使得她在尝到这些食物后出现了味觉偏差? 司丝忍不住想要找到答案,然而还不等她来得及深思,林妈妈就递给她一杯清茶。23sk. “阿眠,我听到些消息。” 司丝陡然回神,接过茶杯,小抿了一口,淡淡的清香抚平了短暂的慌乱。 司丝乖巧的笑了笑,“什么消息呀?” “是关于孤儿院所在的这片土地资源开发重建项目的……” 林妈妈温声将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说完,林妈妈爱怜的摸了摸司丝的头顶,这个动作她似是早已做过了无数遍,莫名让司丝突然涌现的心惊归于沉寂。 事情的发展再次超出了司丝的预料,从之前林妈妈拿出的存款,到现在她先一步预料到孤儿院之后的命运,每一步都让司丝有种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 “所以,您的意思是孤儿院极有可能会面临搬迁的问题?” 林妈妈点了点头,“阿眠,妈妈想问问你的意见,如果妈妈想把孤儿院搬到其他城市,你会同意吗?” 经过刚才的对话,冷静下来的司丝对林妈妈此刻的问题已经不怎么觉得惊奇了,她来这一趟本就是想把刚才的政府消息说给林妈妈听,顺便再暗示一下搬迁的事,让她们提早做好准备。 眼下听林妈妈这么说,司丝稍作思索,道:“如果对方开出的条件合适,又有搬迁的地方,我同意。” 得到肯定的答案,林妈妈松了口气,“有你这句话妈妈就放心了。” 司丝点了点头,又说了些注意事项,林妈妈听了笑得欣慰,轻柔的拨了拨司丝的刘海,“阿眠长大了。” 司丝心尖一跳,脸颊有些泛红,在之前的任务世界,她极少能感受到这种来自于长辈的夸赞,从修出灵识至今,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孤身一人,这种新奇的体验她很喜欢。 至此,司丝渐渐开始不再觉得这场意外的旅程是件倒霉事了,心中对曾经连累了她的便宜上司的怨恨也少了些。 正因有了那人的连累,她才体会了一番以前从未有过的感情,也得到了可以随意玩闹分享心事的朋友,虽然那个朋友又蠢又呆,时常智商不在线,但也很可爱就是了。 想到过去经历的那些事,司丝不自觉翘起了唇角,林妈妈见了眼里泛起了柔光,“司丝,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支持你。” 司丝现在是全然放松的状态,这对正在执行攻略任务的她来说是大忌,可她就是松懈了下来,不仅如此,她甚至连林妈妈对她的称呼发生了变化都没发现。 她合眸依偎在林妈妈怀里,放纵自己感受着本不属于她的关怀。 司丝知道这些都是原主,她没资格替原主享受,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运筹帷幄,面对任何问题都能自如处理,可她到底到底是孤寂了千年,面对温情和关怀,她忍不住会心生向往。 …… 司丝离开后,林妈妈慈祥的眼神渐渐被另一种饱含深意的情绪取代,那不是母亲看孩子的眼神,其中的感情像是历经了千年之久,浓烈坚定,带着数之不尽的眷恋情深。 片刻之后,林妈妈似是彻底变了个人,略显佝偻的腰身变得挺直,明明还是老妇的容貌,可周身的气息却如霜雪般纯净。 她缓缓拿起司丝刚才用过的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触碰过的地方,思绪飘远。 司丝,虽然不能和你相认,但我一直在你身边,无论你在哪,我都会陪着你…… 第517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62 暮色擦黑,一架从f国飞来的客机平稳地降落在c市国际机场。 华灯满街,陆意白一下飞机就拨通了电话,表情冷硬,稍带些急不可耐的烦躁。 可片刻之后,在听到对方轻柔悦耳的嗓音后,他那张脸上又展开了笑容,满身的疲乏一扫而空,内心压抑的情绪也雀跃了起来。 “先回家。” 上车后,陆意白对司机吩咐道,接连飞了十几个小时,一路风尘仆仆,他不能就这样去见她。 陆意白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满满一桌子像是在迎接他。 一听到开门的动静,厉渺渺一个猛子从二楼冲了下来,还不等陆意白放下行李箱,她就冲过去给他来了个熊抱。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 “下来你!重死了,别乱动!你把我行李箱碰倒了!” 陆意白满嘴嫌弃,可手臂却很诚实地拖住她的后背,一副小心保护的姿态。 “我不管,二哥你给我带礼物了吗?之前视频里跟你说的项链买到了吗?” 陆意白掠了眼翻倒在地的行李箱,想要动手把她扒拉开,又怕自己弄疼了她,嫌弃道:“没有!你给我松开,你最近吃了什么,劲这么大,松手!” “你骗我,我要自己找!” 厉渺渺哼了声,从陆意白身上跳下来,绕到行李箱边上,“你放哪了?就这一个箱子?” “别动!” 手刚落在密码锁上,陆意白急冲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他一把拉过行李箱带到身后,像是里面装了了不得的宝贝。 厉渺渺手被拍开,顿时傻眼了,他刚回来就凶她! 等等,他这么紧张做什么,以前他的箱子不是随便她翻吗,怎么这次不行? “你情况不对,箱子里装了什么?” 厉渺渺眯了眯眼,探究着在陆意白身上上下打量,猫着身子伺机想将行李箱抢过来。 陆意白警惕地看着她,握着行李箱的手又紧了紧,“你别胡闹,里面都是机密文件,弄丢了我这趟就白跑了。” “你少来,什么机密文件我不能看,还丢了,真要机密你能放行李箱里?” 她这二哥笑起来像狐狸,做事更是比狐狸还要机警狡猾,不然也不会在外面把别人玩得团团转。 “信不信随你,礼物待会给你,我先上楼了。” 说着,陆意白就拉着行李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不行!我现在就要看!” 厉渺渺紧跟着追了过去,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肯定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厉渺渺!你没完了是吧……” 陆意白加快脚步,兄妹俩一个躲一个追,闹成一团。 恰逢此时厉明赫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捉住厉渺渺的手腕,结束了这场闹剧,“渺渺,别闹你二哥,他刚回来让他休息一会。” 厉渺渺不死心地挣扎了几下,无果,看着陆意白冲她做了个得意的鬼脸,她恨恨地跺了下脚,“大哥你看他!” 厉明赫望向陆意白,眼神交汇,下一刻又迅速错开,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可他们早已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有些事只需一个眼神。 陆意白等着电梯下来的空挡,厉渺渺咬牙切齿地要冲上去,可还不等她挣脱,她就被厉明赫拉着往餐厅走去。 “好了,别欺负你二哥了,一会就吃晚饭了,让他上去换身衣服。” “我哪里欺负他了!明明是他先动手的,他打我手!” 厉明赫故作惊讶,“他竟然这样,太过分了,一会我们一起教训他。” 虽是这么说,可他却始终没松开厉渺渺的手,看着陆意白脸上挂着挑衅的笑容进了电梯,厉渺渺怒声道:“大哥你偏心!”???.23sk. …… 半个小时后,陆意白收拾完下来,此时厉渺渺和厉明赫已经在餐桌边落座。 陆意白头发梳了上去,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全露了出来,他换了身白色的衬衫,靠上的几颗纽扣慵懒地散开,身姿挺拔,宽肩窄腰,跟标准的衣架子似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厉渺渺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可随即想到他刚才做的事,她又觉得他丑极了。 瞧着他缓步过来,她阴阳怪气道:“大晚上还打扮得这么骚包,你要去哪?” “去见个人。” 陆意白大方落座,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起来,一脸勾魂摄魄。 余光扫到厉渺渺半带嘲讽的眼神,他立刻收了笑容,欲盖弥彰解释道:“谈生意,人家等我好几天了。” 厉渺渺翻了个白眼,一脸我信你我就是傻子的表情,“谈生意需要喷香水?还换了新衣服,你这分明就是要出去勾引女人!” 陆意白喝了口汤,“说什么呢!没大没小。” “你还不承认,你刚才的表情就跟看见大粪的苍蝇似的,哦,不对,你就是臭苍蝇!在茅坑里飞来飞去,又臭又脏……” 厉渺渺越说越难听,陆意白脸色一黑,瞪了她一眼,“闭嘴,吃饭呢!” 厉渺渺摇头晃脑地吐了吐舌头,“就是要恶心你!” 厉明赫坐在一边看着他俩拌嘴,眼含笑意,时不时对厉渺渺嘱咐一句,“多吃点青菜。” 厉渺渺听话夹了一筷子最近的小油菜,吃完冲陆意白道:“臭苍蝇,吃点菜。” 陆意白懒得理她,他快速喝完汤,起身就要离开。 “就吃这点?”厉渺渺惊道。 陆意白正冲着后面的镜子整理头发,头也不回,“礼物放你房间了,我今晚不回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厉渺渺觉得自己失宠了,恨声道:“才刚回来就夜不归宿,我要跟妈妈说!” 陆意白仍旧没理她,他对着镜子向厉明赫递了个眼神,对方轻点了下头,陆意白唇角一勾,放心地转身离开。 陆意白离开后,厉渺渺没了拌嘴的对象,转而向厉明赫看去。 “大哥,你说二哥这么晚了能去哪?他以前从不在外边过夜的,凌晨三四点他都能回来,可最近他好几次夜不归宿,回家吃饭的次数也少了……” “大哥!二哥他……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厉渺渺一惊一乍,跑到厉明赫身边,“就刚才他竟然不让我碰他的箱子,他以前从不这样,你说那里面装了什么?不会是给那女人买的礼物吧?还是说那藏了什么见人的东西……” 厉渺渺喋喋不休地分析着,耐心听她说完,厉明赫温声道:“你二哥谈恋爱不是很正常,他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厉明赫能看懂陆意白眼底的深意,他的确是出去找女人了,而且那个女人还深得他意,厉渺渺口中几次不归的夜晚他大概都是睡在了那个女人那。 虽然还不知道那女人是哪家的千金,但有了新欢也好,省得他整天和池骁的女人泡在一起,弄得两家下不来台。 厉明赫猜中了陆意白的心思,却不知道陆意白这会去找的人,正是令他十分不屑的池骁的女人。 第518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63 其实厉明赫猜不中也正常,毕竟在他心中,陆意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池骁的接盘侠的,而陆意白刚才又表现得那样急切,一看就是动了几分真心。 说到真心,若非这次去b市遇见了阿眠,他也不能对陆意白的迫不及待感同身受,如果等着他的人是阿眠,他可能一下飞机就直奔而去了,哪能回来磨蹭这么久。m.23sk. 厉渺渺不知道厉明赫百转千回的心思,听着他的话,她撇了撇嘴,不屑道:“哼!他这种花花公子能谈什么恋爱,他也就跟人家玩玩,真要喜欢上了哪家姑娘,啧啧,简直就是祸害人家。” 从阿眠带来的短暂欢愉中抽离,厉明赫笑道:“祸害?若论行为作风,池骁好像和你二哥差不多吧?” 同样的玩世不恭,视女人为玩物。 “这怎么能一样!” 心上人遭到批判,厉渺渺面色一凛,“池骁在娱乐圈哎!逢场作戏太正常了,二哥怎么能跟他比?再说了,池骁他之前那样只是没遇到那个让他收心的人,等遇到了他一定不会再和以前一样!” 厉渺渺一脸信誓旦旦。 厉明赫但笑不语,她的话的确不无道理,自从遇见了阿眠,他确实生出了想要安定下来的心思,可那个能让池骁收心的人会是厉渺渺吗?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厉渺渺心里也在打鼓,她有段时间没见到池骁了,他是又去哪里拍戏了,还是又闭关学习了?他和他的女朋友到底分手了没? 越想越没底,厉渺渺突生一计,要不跟她大哥打听打听?他人脉广,说不定能告诉她池骁去哪了。 说干就干,厉渺渺又往厉明赫身边凑了凑,然而还不等她开口,一声短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厉明赫的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手机屏幕尚未熄灭,他人已经站起来走到了一边。 又是闪躲的动作,避着她的姿态和陆意白如出一辙,厉渺渺不可置信地看着,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厉明赫身后,然而还没等她冒出头,她就被厉明赫稍带凌厉的目光逼退了。 “别闹。” 闻言,厉渺渺立刻老实了下来,乖乖站在一边,虽然她敢和陆意白拌嘴打闹,可对厉明赫却不行,他一瞪眼她就害怕。 知道厉渺渺不会再捣乱,厉明赫背过身去,重新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简短的回复,他眼底顿时被温柔覆盖。 手指轻点,他又输入了几段话,在这之前他已经分享了许多日常,那是曾经的他几乎不怎么关注的,可现在为了和她保持联系,他也拥有了一双能发现生活之美的眼睛。 他说三句,她回一句,虽然极尽卑微,但只是这样厉明赫也极为满足。 把早就想好的话发送出去,厉明赫满意地收起了手机,满心期待着她的回复。 做完一切,厉明赫转过身去,看着厉渺渺略有些哀怨的眼神,他轻叹着冲她招了招手。 “和阿眠见面的事有进展了吗?” 知道这是自家大哥给的台阶,厉渺渺嘿嘿一笑,跑了过去。 “我给她点了赞,还给她评论了,她也回我了,虽然没见着人,但四舍五入也算是有联系了吧,至于见面,还没跟她说,嘶……不对不对,大哥你笑得这么开心,是有路子了?!” 厉渺渺瞪大了眼睛,厉明赫笑着摇了摇头,口是心非道:“没有。” 他何止是有了见面的路子,他还想把人带回家,和她朝夕相处。 但这样的惊喜,还是等之后他和阿眠确定了关系再告诉厉渺渺吧,不然以她大大咧咧的性子,肯定会立刻冲过去,真那样一会吓到阿眠,功亏一篑。 得了否定的答案,厉渺渺瞬间变得失落,“我还以为你想到办法了,阿眠说话真的好温柔啊,她到底长什么样啊,肯定特别美!” 厉明赫眉眼带笑,笑得更柔和,她确实很温柔,也很美,美到像是为他而生,一颦一笑都让他心动。 “渺渺,这次去b市,我收养了一个孩子,过段时间等手续办下来,我打算把他接到家里来。” “收养?” 厉渺渺先是震惊,而后思维发散,揶揄一笑,质问道:“大哥你确定是收养,不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 她大哥虽然没有他二哥玩得那么凶,可也有过不少女人,这里面难免有一两条漏网之鱼,她完全有理由这么想。 厉明赫被她顽皮的眼神逗笑,无奈地戳了下她的额头,佯怒笑道:“口无遮拦……只是收养,没别的关系。” 厉渺渺捂着额头‘哼’了声,不再追究答案,反正孩子带回家她爸肯定会做dna鉴定,到时候什么都瞒不住。 “那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 “四岁半,马上五岁了,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厉明赫如实回答。 厉渺渺满意地点了点头,“男孩啊,男孩好啊,皮实!” “嗯。” 又紧着追问了一些关于小焓的事,厉渺渺嚷嚷着要准备礼物跑开了。 看着厉渺渺风风火火的背影,厉明赫叹息一声,小焓要真是他的私生子就好了,阿眠那样喜欢他,说不定他还能父凭子贵借机上位。 不过这一天应该不会远了。 …… 时钟又转了两圈,洗完澡,坐在床边的厉明赫再次拿起手机,眼神从一开始的期待霎时变得灰暗。 对话框依旧定格在他之前发出的消息上,毫无回应。 厉明赫突然觉得有些失落,过了这么久,她还没看到吗? 她在忙吗? 忙什么? 他确定她没有男朋友,这么晚了应该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她是不是不想理他? 厉明赫很想拨通电话,听听她的声音,问问她在做什么,手指悬在拨通键上,只需一下他就能拨出去。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他不能太心急,她很敏感,如果现在被她发现了他的心思,她一定会躲他躲得远远的。 厉明赫带着遗憾,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他回想着他们在一起时的点滴,失控般地琢磨着她言行背后的深意。 可任他如何猜想,也想象不到她此刻正被他的兄弟逼迫着,无法挣扎,受尽屈辱。 第519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64 夜色迷离。 看着身边的司丝,陆意白思绪渐渐飘远。 刚到国外的头一个星期,合作商送来了不少‘礼物’,每一个都精挑细选,合乎他的心意。 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个环节,在见到她们之前,他虽谈不上期待,但也不排斥,异国的女人更放得开,玩得花样也多,那是曾经的他所喜爱的。 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他的确如愿把司丝抛在了脑后,他是欣喜的,欣喜于他并非一直念着她,欣喜于他之前想要对她好的异样都是错觉。 她算个什么? 不过是个女人,一个跟了池骁七年,一点也不爱他的女人,于他而言,她除了能被用来羞辱池骁之外,没有半点价值。 美人多了去了,他怎么会只对她有感觉? 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他联系当地的好友举办了一场极乐盛宴,环肥燕瘦,光华迷乱,纸醉金迷。 裸露身躯的男男女女不住地在眼前晃动,欢呼雀跃萦绕在耳畔,那时的他丝毫不觉得孤单寂寞,他拥着金发碧眼的美人,手举酒杯,享受着她们的抚弄。 可真到了最后一刻,所有后知后觉的厌恶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 他记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生理性的恶心让他痛晕眼花,手脚无力,他像是遭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反噬,瞬间被打回了原形。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她的声音,她在笑,盈盈笑意将他从痛苦中拉了出来。 清醒过后,周围的男男女女都聚了过来,他们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突然发现了他有什么大病,带着惋惜和后怕,大概是怕他会死在那。 真是可笑,好好的玩乐竟然终结在了救护车的鸣笛声中,他被拉走了,检查一番,结果显示只是酒水喝多了,外加长期禁欲导致气血不畅。3sk. 简言之就是憋坏了。 拿到报告单的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友人不可置信的唏嘘声,愤怒之下,他当即把那家医院拉入了就诊黑名单。 真是荒唐,他来之前刚和她做完那事,整整一晚上别提有多畅快了,他能是委屈自己的人?谁憋坏了他都不能! 回去之后,他又找了个女人,和她模样相当,气质相似,温柔可人像是能掐出水,可他还是没兴致。 他好像真的在想她。 意识到这一点,陆意白说不出来心里是种什么感觉,有点烦,有点羞耻,还有情绪无法控制的无奈,以及被他刻意忽略的喜悦。 他承认他好像有点动心了,可他仍旧过不了心里的那关,他怎么能对司丝上心?那是池骁的前女友,是他耍手段抢来的。 他那样对待她,他们根本就没好结果。 他忍着不联系她,把自己立于高处,就好像他先找她就输了一般,他们之间该求人的永远都应该是她,要服软也该是她。 然而这一刻,他终于又重新占有了她,他才惊觉那时的自己有多愚蠢。 …… 时针不知转了几圈,窗外的喧嚣早已归于沉寂,那是独属于夏夜的安宁。 消停之后,陆意白微微抬起头,指尖轻点着司丝的胸口,嗓音里满是餍足,“你之前跟池骁做到哪一步了?他亲过你这里吗?” 司丝愣住了,满是水雾的眸子里涌出一丝难堪,“陆意白……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吗?” “这怎么能算羞辱,我是在了解你呀。” 他抚了下她的脸颊,咧了咧嘴,露出个诱惑又危险至极的微笑,“你也可以问问我,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姿势,喜欢在哪做,我都会告诉你的。” 司丝被他抚弄着,所到之处一寸寸变得僵硬,“你,你……” “我怎么了?” 陆意白回味着轻笑起来,手指一圈圈勾着她的头发,“刚才你差点背过气去,我还以为你会撑不住呢,可你竟然醒着,看来之前是我低估你了。” “不如下次我们玩点不一样的吧,我那有许多……” “陆意白!” 司丝怒吼着打断了他的污言秽语,她瞪着微红的眼睛,像只炸毛的小兽。 她到底是怕他的,只是一声怒吼就已耗尽了她的全部勇气,再开口时,她话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别说了,别再说了……” 陆意白怔了怔,抚摸着她的脸颊,“怎么又要哭?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那些东西本来就说不清楚,下次我带你亲身体会,你肯定会喜欢的,我还没伺候过别人呢,你可算是……” 陆意白说着说着又要跑偏,直到看到司丝眼角滑下的泪水,他才陡然清醒过来。 “好好!不说了,这会真不说了!” 说着,陆意白就从司丝身上翻身下来,他仰躺着,一把将司丝拢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微乱的发顶,闭目感受着她依偎在他身边的静谧。 陆意白的呼吸渐渐舒缓,极致的欢愉过后,身心舒畅,连日来积压的郁气也都宣泄了出来。 思绪渐渐飘远,陆意白的手臂又紧了紧,指尖的滑腻让他满意地喟叹出声,就这样把她留在身边似乎……也挺好的。 左右她和池骁又不能在一起了,她是孤儿,无处可去,跟着他不是很好吗? 陆意白控制不住地畅想着二人的将来,他哪里知道当初的池骁也是这样一步步沦陷,缴械投降,直至现在丢了一颗心也没意识到。 与陆意白的心满意足不同,司丝始终没有停止过哭泣,她不敢出声,无声的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若非濡湿的感觉不断在胸前聚积,陆意白也不能发现。 “你哭什么?”语调微凉,答案陆意白其实早就知道了。 她这般隐忍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当初他逼她离开池骁时的场景。 委屈至极,隐忍着生怕会惹恼他连累了池骁,她到现在还在想着池骁! 她怎么敢?! 她还在他的床上,她的身体里里外外都是他打下的烙印,他今晚没做任何防护措施,此刻说不定已经有颗小种子正在融合诞生,那是他占有她的证明,她是他的! 听到问话,怀中原本就僵硬的女人害怕地颤抖了一下,感受到她的恐惧,陆意白心中渐渐有种酸胀的情绪在发酵,不甘和愤怒在心底翻腾冲撞,眼神也变得阴鸷。 “既然你不想回答,那不如我们聊聊池骁。” 此话一出,司丝果然有了反应,她颤抖着,眼眶中含着泪,“你要做什么?别动他,我会听话,求求你别动他。” 又是这一句!陆意白冷眼睨着她,紧抿的薄唇暴露了他的不悦。 没得到回应,司丝立刻像是变了个人,她不再沉默,不停地说着讨好的话,每一句都让陆意白憋屈愤怒。 许久之后,他终于开了口,“司丝,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个事实……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和池骁没有半点关系,你们分手了,你就是现在回头找他,他也不会再要你。” “池骁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他亲眼看见我们纠缠在一起,他那天说了什么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他说他从没喜欢过你,他之所以没把你踢开只是觉得你可怜。” “他说的其实并没什么错,你太胆小了,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会讨好人,你说你除了长得还行,那里还有什么别的优点?” 陆意白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池骁当初说的那些话,那时他是愤怒的,可现在看着司丝隐在发丝间的小脸血色尽失,他突然有些理解池骁说这些话时的心情了。 只要能刺激到她,他无所谓她是哭还是笑。 他想要的是她这个人,无关爱与不爱,他只想占有她。 第518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65 因着昨晚的不愉快,陆意白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 他走之后,一直在浅睡的司丝慢慢放松了僵硬的四肢,脸上的哀戚不见踪影,彻底安眠,直到接近中午才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被人扰了清梦,司丝有些不悦,她拧着眉,满是斑驳淤痕的手臂搭在眉眼处,一动不动,平息着烦躁的情绪。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手机终于停止震动,闹人的铃声也在这一刻归于沉寂,司丝眉眼稍稍舒展,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睡过去。m.23sk. 然而下一刻,铃声又响了起来,聒噪的紧,大有司丝不接听就不休不止的架势。 这次,司丝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泄愤一样抓过旁边陆意白的枕头,恨恨地丢了出去,咬牙切齿。 打电话的人是厉明赫。 司丝看着手机上不停闪动跳跃的接听键,抚了抚额,深吸一口气,在即将挂断的前一刻接听了电话。 “厉舒?” 司丝的嗓音哑得厉害,一开口连她自己也惊到了,她抚了抚喉咙,难怪她觉得嗓子那么涩。 为了确保真实性,每次使用完替身人偶,司丝都会把做完那事后留下的痕迹复刻到本体上,除去那些脏兮兮的东西,几乎保留了所有暧昧的后遗症。 嗓子哑成这样,司丝不免回想起了昨晚的画面,自从有了这个绝版人偶替身,她就和923一样,变成了第三方观看者,替身出现的时候,本体会自动隐藏,她也会回到主神空间,和923在系统屏幕前玩排排坐游戏。 哦,不对,她比923好一点,923只能看,而她还能操纵人偶替身的反应阈值,比如身体弯折的弧度,娇喊的音量等等,就跟玩那啥啥游戏一样。 虽然她没有亲身感受,但不得不说,陆意白功夫很不错,他没有那些男尊女卑的思想观念,经验丰富,很会照顾另一方的感受。 虽然到最后时,他也有些失控,但那也不失为是种情趣。 这么想着,司丝又有点遗憾,唉,要不下次她自己上吧。 只是看着什么也不干太没意思了,左右她现在又没有喜欢的人,以后也不打算找个男人组建家庭,不如趁此机会及时行乐。 大好的青春啊,怎么能荒废了? 司丝越琢磨越觉得可行,脑袋里也渐渐被‘五彩斑斓’的黄色气泡攻占。 923看着她笑得一脸妙不可言的表情,难得机灵一回猜到了她的想法,他很想踢她一脚,春天都过去了,这玩意怎么还在想着繁殖后代的事?! 司丝沉浸在美梦里半晌没吭声,她这一阵沉默可是把厉明赫急坏了,“阿眠?你在听吗?你怎么了?!” 急切慌乱的男声从听筒传来,惊得司丝霎时清醒了过来,她心虚地咳了两声,急忙回应,“我,我没事。” “嗓子哑成这样怎么会没事!你感冒了?是不是发烧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刺耳的桌椅摩擦声,不用猜也知道厉明赫此刻的表情,司丝脸上略带嘲讽,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温柔。 “我没发烧,昨晚连夜赶稿,快天亮了才睡,可能有点着凉,吃点感冒药就好了,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消息不回,电话也打不通,我以为,以为……” 因为太过着急,厉明赫语气有些冲,和他一贯温和的形象很是不符,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压低了嗓音询问。 “阿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吗?我很担心你!你之前告诉过我你住在c市,我现在也在c市,让我过去看看你好吗?” “真的不用,我只是单纯的有点着凉,手机放在客厅充电,我睡着了才没听见,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司丝的拒绝在厉明赫的预料之中,她话里话外都是客气,他哪里不明白她是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她没有半点想要和他发展亲密关系的想法。 之前问及她真实姓名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反应,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就连她定居在c市也是他用计诈出来的。 他不甘心,她越是想要远离他,他越想得到她。 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哪哪都合他心意的女人,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为了避免厉明赫再追问,司丝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厉明赫同样不想暴露他打算调查她的想法,随着她把昨天发生的趣事又说了一遍。 两人大概聊了十几分钟,挂断电话后,厉明赫一转身就看见了身后不知何时进来的男人。 落地窗对面的沙发上,陆意白慵懒地斜坐在那,他单穿着件黑色衬衫,挽起袖子露出了线条流畅的手臂,手边放着西装外套,很显然是刚应酬完。 见厉明赫挂了电话,陆意白邪里邪气地勾起一抹笑,“聊完了?” 厉明赫脸上丝毫不见被人偷听讲话的尴尬,他云淡风轻地收起手机,走到饮水机边倒了杯水。 陆意白见了,“给我也来一杯,今上午菜忒咸。” 片刻之后,厉明赫端着水杯递过去,“你怎么这会过来了?” 陆意白猛灌了几口才回答,“顺道经过,上来问问你b市开发案的进展。” 厉明赫眼神淡淡,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个文件夹丢过去,“岛上确实有你要的东西。” 陆意白对这事早就十拿九稳,他并没有着急翻看到手的资料,笑得暧昧,“你刚在跟谁打电话呢?” 笑得那么温柔,一看就有情况。 听着陆意白略带调侃的语气,厉明赫顿了顿翻看文件的动作,神情寡淡,“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我怎么觉得不止这么简单,女朋友吧?” 陆意白哼笑着,早上他回家的时候正巧遇见了要出门的厉渺渺,那会他刚从司丝那离开,半敞着衣领,胸口的咬痕、抓痕被厉渺渺瞧了个正着,她立刻变了脸,鄙夷之色立显,十分嫌弃地嘀咕了句‘一个两个都这样,不就是谈恋爱嘛,切!’ 莫名被甩了脸子,他当时还纳闷到底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又惹了这暴脾气的家伙,一个两个,还有谁? 是谁这会他可是知道了。 “不理我啊,这么宝贝?”陆意白笑意更浓,也越发的好奇。 他这大哥看似温润,实则是个外热内冷的,笑眯眯的看着对谁都好,但实际上却比谁都无情,手段更是残忍,这一点连他都自愧不如。 “说说呗,到底什么情况啊?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也没听你提起过?” 陆意白耐着性子继续打探,可厉明赫却依旧是闭口不言的姿态。 陆意白见状长叹一声,“不是吧,你来真的?半点都不肯透露,这是真放在心尖上了?我又不跟你抢,说说怎么了。” 他们之前是经常换着玩对方的女人,但真要成家了,他就绝不会再横插进去,他没有和嫂子搅和在一起的癖好。 陆意白始终不肯放弃追问,他太好奇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厉明赫动心?他可太想见识见识了。 可厉明赫却不肯回答,就在陆意白以为他要费功夫自己去查的时候,厉明赫终于开了口,不过却是在调侃他。 “有这闲情关心我的女人,不如先说说你昨晚去了哪,刚回国就这么着急去找人家,想来也不是个俗人。” 厉明赫看见了陆意白小臂上暗红的抓痕,虽然只有一小部分,可却不难想象昨夜那场情事的激烈程度。 陆意白以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几乎从不允许她们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最夸张也就几个浅浅的吻痕,如今他肯这么放纵那个女人,显然是将对方看得极重。 被反将一军,陆意白散漫一笑,“这就护上了,得!不问了还不行?” 得了满意的回答,厉明赫微勾起一抹浅笑,镜片后的眸光也归于柔和,“意白,她是个很好的人,不要去打扰她,作为回报,我也不会干涉你的事。” 陆意白闻言一怔,厉明赫的话很有诱惑力,对方防着他,他同样也不想把司丝暴露在对方面前。 司丝那样的女人一直以来都是厉明赫喜欢的类型,他还没玩够,可不能让他抢了去。 不查就不查,那女人要真能和厉明赫走到最后,是个什么人他总能见到,他没必要为个和他没关系的女人跟厉明赫翻脸,况且这阵子他有司丝一个就够了。 陆意白:“成交。” 达成共识,双方都没再说话,闭目休息了一会,醒来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陆意白拎起外套就要走,也就在这时,厉明赫突然把人叫住。 “怎么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陆意白满不在意道。 “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你直说就是。”陆意白道,拐弯抹角实在不像是厉明赫的性格。 厉明赫还在犹豫,陆意白见状把手上的西装又丢回了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呗,自家兄弟用不着藏着掖着。” 话已至此,厉明赫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心一横,道:“在感情方面你经验比我丰富,如果……你喜欢的人心防很重,不肯让你靠近,除了做朋友什么都不想,甚至还想要逃离,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大概是病急乱投医,他刚才不知怎么的就把陆意白叫住了。 陆意白闻言失笑,“搞半天你这是还没把人追到手啊,哪家的千金架子这么大?不喜欢你,你把人抓回来生米做成熟饭不就行了,再不成要个孩子,有了孩子她还能跑?” 厉明赫面色一凛,“我跟你说正经的。” 陆意白轻嗤一声,“还舍不得啊,那就嘘寒问暖老实刷存在感呗,不过这些都没我刚才说的法子好使,你可以软硬兼施,两不耽误,总之,你不能一味地由着她的节奏发展,该用的手段得安排上。” 言尽于此,陆意白再没多说什么,该怎么做厉明赫心里其实早有答案了,他一向霸道果决,如今问他也不过是想要个支持他的人。 …… 【司丝!听说你昨晚上少儿不宜的大尺度画面被禁了?】 司丝淡定吃瓜,【嗯,也不是头一回了。】 【那那那……怎么办啊!你想个办法啊,好多人都想看呢!】 【去某红色大眼睛软件看呗。】 【啊?那是个啥?】 【有热搜榜的那个,‘一只猫-作者’,进去就是,多了不让说,就这样。】 【这……是不是叫那啥啥,围脖!】 【嗯,去吧。】 【哦!还有一件事,厉明赫派人调查你的身份了。】 司丝面不改色,【使点绊子,拦一下,另外,查一下林妈妈,她不对劲。】 923【可可!】 第519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66 漆黑的夜空压得极低,接连闷热了几日,c市终于迎来了暴雨。 汽车无情碾过路面,溅起的水花和豆大的雨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空气中笼罩着湿漉漉的雾气,连同远处传来的雷声,似乎要将整座城市压垮。 灯影昏暗,室内同样云雨刚过,甜腻的气息催人窒息。 余韵未歇,陆意白俊朗凌厉的脸上仍旧带着点红,他把怀里的人紧拢了几分,冷硬的气息彻底消弭,取而代之的是绵绵笑意和挥之不尽的爱怜。 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他便派了专人来为司丝调养身体,一个多星期下来,她虽仍不见丰腴,可脸色却比之最初红润了不少。 这一个多星期,因着忙于b市海岛开发竞标的事,他并没有碰她,他每天都会来,却没有过夜,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在一起吃饭,聊天,看电视,虽然平淡,但却别有一番情趣。 直至今日,他终于取得了海岛的开发权,此事拍板敲定的那一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和她分享他的喜悦。 他为她买了鲜花,带来了名贵的红酒,之后的一切水到渠成。 他让她休养了这么久,把她当个宝贝娇养着,本以为她能承受他更加放肆的折腾,可谁知她竟晕了过去。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放开她,哪怕她已经没了意识,哪怕曾经的他极不喜欢这种几近变态的感觉,他仍旧押着她做完了他原本想做的一切。 陆意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开始变得疯狂,变得失控,以往把女人当作泄欲工具的他,如今竟会有意无意的顾念起了她的感受,有时他甚至还会卑微的讨好她。 他喜欢看她因他失控崩溃的模样,那是种从灵魂深处迸发而出的强烈快感,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 只要一想到她和池骁以前从未有过这种关系,她人生中所有有关这方面的记忆都与他有关,他就恨不得就此和她一同走向终结,这样她就能永远属于他,只属于他。 怀里的人乖巧的安睡着,陆意白指尖轻柔拂过她的脸颊,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开,低头又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她很听话,脸上不见任何排斥厌恶的表情。 经过上次的威胁,她再也不曾在他面前流露出任何不配合的神色,可他知道她依旧不肯屈服。 越和她相处,他越能深刻的感受到那几乎是刻在了她骨子里的固执。 夜深人静,每当他睡不着时,他便会时常幻想如果她一开始爱上的人是他该有多好,没有池骁,没有任何人,只有他和她。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和池骁在一起,她和池骁在一起七年,这么长时间还不足以让她看清池骁的为人吗?究竟有什么理由让她宁愿受尽委屈也要留在池骁身边? 此时此刻,司丝身上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陆意白一瞬不瞬的看着,眼神幽深,有什么更深沉的感情正待破土而出,可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哪怕到了此刻,他仍旧不承认,也不愿相信他会动心,他宁愿将一切都归于肉欲,归于渴望将其征服的欲望,也不愿接受他喜欢上了她。 …… 陆意白每日和司丝在一起,早已沦陷而不自知。 厉明赫却和陆意白相反,虽然他没能见到她,可仅仅通过每日简短的通话和短信,便使得他对‘阿眠’的喜爱与日俱增。 厉明赫太渴望和他的阿眠见面了,他派出了很多人去调查她的资料,谋划了各种各样的‘偶遇’场景,可却始终无法如愿。 又是一次不温不火、对二人关系的推进几乎毫无作用的通话,挂断之后,厉明赫重重地闭上了眼眸。 他倚靠在办公椅上,将眼镜摘了下来,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了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他沐浴在阳光之下,可身上却好似布满了亘古不化的坚冰。 他提出想要和她见面的诉求又被她拒绝了,他已经想尽办法美化他的目的了,他想请她帮忙,可她却仍旧不肯同意。 还没等他再多说什么,她就匆忙找借口挂断了电话,她拒绝他侵入她的生活,就好像每日的通话就已经是她和他交往的极限。 为什么她就这么排斥他的靠近? 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越是触碰不到,厉明赫越是渴望得到她,陆意白每天都会和他的女人见面亲热,相比之下,他的处境实在不能简单的用‘可怜’来形容。 他是想好好追求对待她的,可拖了这么久,这个想法早已被她的冷漠消磨殆尽。 现在的他只想把她关起来,他顾不上她愿不愿意,下次再见到她,他一定不会再给她逃离他的机会。 局势就这样僵持着,陆意白昏聩放纵,厉明赫爱而不得,而池骁则终日被遭遇背叛后的屈辱折磨,伺机报复。 和他们相比,司丝简直不要太逍遥,如今的情况但凡司丝对他们其中一人动了心,都可以称得上是死局。 可司丝不爱他们,她就像那伪装成诱饵的猎手,时刻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实则内里藏着尖刀,只等时机到了,将猎物一击毙命。 …… 另一边,厉渺渺终于从厉明赫那里得知了池骁和司丝分手的消息。 厉明赫没有见过司丝的长相,甚至不知道她的详细信息,但厉渺渺却是知道的,她知道司丝贫苦孤儿的出身,知道她生了一副怎样绝美的容貌。 池、司二人分手的大致经过是厉明赫从陆意白那听来的,结果满意,他并没有分出多余的心思深究具体过程。 他知道那个叫司丝的女人,为了两个亿背叛了她和池骁在一起七年的感情,却不知道这‘背叛’背后究竟隐藏了怎样的屈辱和牺牲。 将这件事告知于厉渺渺的时候,厉明赫眼里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恶,这种为了金钱出卖一切的女人他见多了。 他听说了遭遇背叛后的池骁是什么状态,萎靡买醉,消沉颓废,出于同样感情不顺、为情所困的同理心,他甚至还有些同情池骁。 正因如此,厉明赫对司丝的厌恶也攀升到了极点。 兜兜转转,时间又过去了近一个星期。 生活平淡如水,每天都有或大或小的新鲜事发生,吃瓜吃到吐的网友们早就见惯了大风浪,就算让服务器崩了他们也不会大惊小怪。 然而这天,热榜却在一夕之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占据,一条条热搜经久不下,终日霸屏。 ‘阿眠抄袭’ ‘深扒阿眠文风变化史’ ‘阿眠抄袭实锤’ ‘阿眠是谁’ ‘乘风娱乐律师函’ ‘……’ 作为网文编辑,阿眠虽然在领域内小有成就,可却远没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 如今经此一事,各种剖析声讨、为被抄袭的原作者鸣不平的声音涌来,一下子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有人因着这件事分析起了当下网文界的抄袭乱象,要求维护原创权益,有人则以小见大,通过这事经久不衰的热度,嗅到了资本操控的味道。 这个叫‘阿眠’的作者必定是得罪了权贵,不然以她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虾米,如何能掀起了如此惊涛骇浪? 事实正是如此,这一切都是池骁所在的乘风娱乐在背后操纵,身为乘风娱乐的太子爷,他做这事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恨。 和司丝分手之后,池骁就像是坠入了梦魇,每每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司丝和陆意白亲吻缠绵的画面。m.23sk. 恶心又屈辱,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上了背叛他的女人,更因为这次他被陆意白强压了一头。 他终日买醉,想尽各种办法想要忘了司丝,可他就是犯贱,他一边恨她,又一边控制不住的想她。 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去找她,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他快疯了。 也许是上天看他太过可怜,他偶然间发现了她的秘密。 原来她不仅仅只是个小职员,她还有个叫‘阿眠’的笔名,她一直都在瞒着他偷偷创作,只字未提。 想到曾经在公寓里看到的专业书籍,一切全都清晰明了了。 她做那些事,哪里是想了解靠近他,她看那些书分明是为了她自己! 亏他还为此大受感动、沾沾自喜,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压根不喜欢他,不然也不会连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毫无反应,更不会为了区区两个亿就背叛抛弃他。 混沌痛恨间,他想到了报复她的办法,他要毁了她苦心经营的事业,他要让她在谩骂侮辱中走向终结。 报复的计划很快便有了雏形,不过是栽赃陷害,这对他来说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他并没有着急放出司丝的照片信息,他深知这些信息一经暴露,她会遭遇什么,他不会让她‘死’得这么痛快。 他要让她先遭受数之不尽的舆论压力,他要让她求他,然后在她误以为得到希望和救赎的时候,再把所有的一切公之于众。 她不是傍上了陆意白吗,就算有陆意白给她撑腰又怎样?他会让她知道得罪了他只有生不如死这一种下场。 主神空间。 923面前的屏幕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各种谩骂的弹幕,他恨恨咬了口青苹果,不知是被酸的,还是被气的呲起了牙。 【司丝,你被骂的好惨啊,我可算知道人类这物种进化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攻击器官了,因为他们有嘴,光这一张嘴就比那利爪尖牙好使千百倍。】 司丝正在闭目养生,听到动静懒散地翻了个身,【别看了,都是暂时的。】 923不听,越看越气,一边发弹幕反击,一边向司丝控诉。 【司丝,你就这么纵着池骁胡来?原主那点好名声都被他败光了!你瞧瞧这些人都说的什么!他们竟然让你去死!说你活着是耻辱!妈的,该死的键盘侠,就他们长了爪子!】 923的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吵得司丝拧紧了眉,她睁开眼睛,眼波淡然如水。 【别这么激动,凡事都有两面性,黑红也是红,先把知名度打出去,熬过最艰难的时刻,之后便是触底反弹的时机。】 听到这,923顿了顿,之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默默把键盘收了起来,看向司丝打了个激灵。 妙啊妙啊!这是以退为进啊,司丝这家伙竟然是在利用池骁! 不破不立,总有一天这些喷子会知道原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到那时局势就会改变,喷子会变成‘爱’她的人,继而为她鸣不平,网暴嘛,结果哪次不是这样。 但是在这之前,他要先去兑换个覆盖范围广的惩罚道具,让他们一个个全都尝尝烂嘴烂手的滋味! 第520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67 阿眠被曝出抄袭一事当天,厉渺渺就得到了消息,被抄袭的原作者是乘风娱乐旗下的,所谓的‘证据’一条条罗列的十分清晰,几乎是板上钉钉,可她就是知道阿眠是清白的。 她从阿眠最开始发布作品时就喜欢她,阿眠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她一度被阿眠的文字温暖鼓励着,才不相信她是个会小偷小摸搞抄袭的人。 从小跟在厉明赫和陆意白身后,厉渺渺见多了不光彩的手段,虽然如今尚不知晓真相,但十有八九是乘风那边偏袒旗下作者,阿眠没有任何背景依仗,哪里会是这些资本家的对手。 就这样,怒火冲天的厉渺渺火急火燎地杀到了乘风娱乐总部大楼,她想找池骁说清楚,想替阿眠求情。 是的,找池骁给阿眠求情。 池家在a国的产业远不止娱乐板块,餐饮、地产、新能源等领域也有涉足。 前不久池骁和司丝分手后,消沉颓靡的他一夕之间淡出了大众的视野,微博不再更新,通告、见面会也都停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的粉丝疯了似的找寻他的踪迹,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只有圈内高层知道他早已接任了池父在乘风娱乐的位置,成为了乘风娱乐新任掌权人。 拍戏、得奖、摘得影帝桂冠……那些只是太子爷闲来无事寻来的乐子。 炎炎夏日,正是雨季。 天色灰蒙,滂沱大雨砸的路边草木萎靡不振,落在积水中轻易便能砸出深坑。 厉渺渺清早一起来就来到了乘风娱乐,旷课了不说,连早饭也没吃,可就这样她还是没见到池骁的人影,整整一上午,除了被撵,什么事也没办成。 临近中午,厉渺渺肚子饿得咕咕叫,胃里一个劲的冒酸泡,手机群消息一刻也没消停,里面全是炸了锅的粉丝,她们听说她来为阿眠讨公道了,一个个争着追问结果。 随意扫了眼不断累加的群消息,厉渺渺没敢回复,她把手机揣进兜里,起身往总裁办公室张望,池骁肯定在里面,他就是不想见她。 小半天过去,这会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外面的小秘书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工位,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眼下的环境最适合搞偷袭,厉渺渺压着心虚,一边小心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抬起胳膊活动筋骨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迂回着往办公室门口靠近。 距离越来越近,厉渺渺心脏都快跳出了胸口,她心里钻出一股子狂喜,把门的秘书都走光了,这下终于没人能拦她了。 小手终于碰到了门把手,然而还不等她有动作,她就被人拎着领子扯出去老远。 “怎么又是你!” 看到来人,厉渺渺一脸羞恼,这人不用吃饭吗? “池总不在,厉小姐还是回去吧。” 这人是池骁的新助理,面无表情,冷得像块冰坨子,身材更是魁梧,拎着厉渺渺就像在抓小鸡仔。 “我不走!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今天必须见到人!” “您可以在电话里联系池总。” “我要能打通我还用亲自跑一趟!” 厉渺渺快要气疯了,池骁那个绝情的家伙老早就把她拉黑了,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从不接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这让她连换号找他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的男人像个门神堵在门口,厉渺渺一阵焦躁,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到池骁,作为阿眠的骨灰级老粉,阿眠的事就是她的事。 脑子飞快地思索着,她原地转了几圈,再靠近时已经换了张脸。 “这位小哥哥,你就通融一下吧,我真的有很正经的要紧事要找你们池总,是公事,十万火急!” 厉渺渺眨着眼睛,调子娇俏柔软。 “小哥哥,麻烦你……” “请您离开!” 助理冷脸打断了厉渺渺的话,厉渺渺表情一僵,前所未有的尴尬让她的小脸霎时变成了调色盘,又红又白。 两人就这样瞪着眼睛僵持,助理生了一脸凶相,严肃下来更是恐怖,厉渺渺被他看得脊背发凉,浑身不自在。 “哼!走就走!这么凶干什么……” 在助理的注视下,厉渺渺恨恨走进了电梯。 可过了没几分钟她又绕了回来,她探出头来的时候助理人已经不见了,她得意一笑,眼含狡黠,嘀咕了几句。 总裁办公室里,看着监控屏幕里猫着腰蹑手蹑脚又要偷开门的厉渺渺,助理眉头紧拧,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正在望着窗外雨幕的男人,眼神有些复杂。 他和池骁算得上是表亲,两人的外婆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与池家不同,他们家世代从军,家族地位虽不及厉家显赫,但也屡次立功。 这次受伤退伍回来,池骁找到了他,说明来意之后,他知道他是想培养自己的亲信。 说实话,这次再见到池骁的时候,他被惊到了。 在此之前,两人已经有十几年没见了,在他的印象中,他的这位远房表弟活泼爱笑,深得家里长辈喜爱,他在荧幕里也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会有如今这一面。 阴戾森冷,气势凌厉摄人,就像是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的疯子,眼神里蛰伏着阴翳和杀气,满是嗜血的光芒,以及隐隐的亢奋和冲动。 他那张脸远比镜头里展现来出的完美,极具蛊惑性,但也带着几分仿若遭逢巨变的颓废。 他刚回来,并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跟着他是他当下最好的选择。 思绪由远及近,助理犹豫一阵,缓步走到池骁身边。 从刚才开始,池骁就一直在看着窗外出神,眼神深沉,像是蛰伏在暗中的野兽。 “池总,厉小姐又回来了。” …… 另一边,厉渺渺躲来躲去,终于又回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前。 看着已经吃完午饭回来趴在工位上休息的小秘书,厉渺渺委屈得不行。 这一上午她不知遭了多少白眼,状似无意从她身上掠过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心情也差到了极点。 其实这事也怨她自己,谁让她之前为了追池骁来闹过,他们肯定又误以为她是来追人的。 接连被驱赶了好几次,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想到阿眠如今的处境,厉渺渺急得抓耳挠腮。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偶尔还有闷雷滚动,厉渺渺被两个保安驾着丢了出去,冷风吹在身上,冻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竟然敢这么对我……” 厉渺渺稳住将要摔倒的身形,张口就要开骂,可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在大厅里站着的女人,脸色登时变黑。 这不是池骁那个爱慕虚荣的前女友吗?! 厉渺渺吃了闭门羹,心情本就极其糟糕,这会又被情敌瞧见了她被撵出来的衰样,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冤家路窄啊,这个司丝之前把池骁折腾得这么惨,这会还有脸过来,她不会是后悔分手,又想来复合吧? 门都没有! 她等他们分手这天等好久了,好不容易挨到池骁单身,可以名正言顺和他交往了,她才不会再给别人机会。 想到这,刚才还姿态狼狈的女孩立刻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扬起了脑袋,她直直向司丝望去,面色不善。 司丝也没想到她会在这里见到厉渺渺,眼神相交,气氛有些尴尬。 犹豫了一会,念及她是原主的死忠粉,司丝从背包里拿出条手帕,走过去,道:“你身上淋到了雨水,擦擦吧。” 厉渺渺大方接过,然而她并没有拿来用,而是当着司丝的面走到了垃圾桶边上,捻着手帕的边角,一脸鄙夷地将其丢了进去。 司丝见状脸色稍变,来者不善啊。 今天来有别的事要办,司丝并不想和厉渺渺起冲突,她没说话,老实退到一边,可厉渺渺却没打算放过她。 她追了上去,张开双臂挡在司丝面前,冷声质问,“你是来找池骁的?” 司丝静静地看着她,“不是。” 厉渺渺不信,仍旧不依不饶问道:“不承认?你来不是找池骁的那是干什么?这里是乘风娱乐,国内顶级娱乐公司,你一个带着污点的无业游民还能是来应聘的?” 厉渺渺一脸轻蔑,应聘,人家要她吗? 司丝被厉渺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头疼,为避免激怒对方起了冲突,她仍旧耐着性子解释,“我不应聘,我有别的事。” “你能有什么事?”厉渺渺一脸讥诮,觉得司丝就是嘴硬不肯承认。 就这么个一身穷酸相的女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漂亮了点,贪财好势,根本配不上池骁。 池骁也是,他本就难搞,这会更是冷酷到不近人情,肯定是被眼前这女人伤透了心。 想到这,厉渺渺的眼神立刻化成刀子向司丝射去。 “如果你是想来找池骁复合的,那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池骁他有女朋友了,像你这样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贱女人,趁早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有你受的!” 听到这话,司丝撩了撩眼帘,眼神有些发凉,还真是个口无遮拦的大小姐,说起话来丝毫不顾及后果,开口闭口都是脏话,这是她一个豪门大小姐该有的教养吗? 欠教训。 厉渺渺被司丝瞧得心里一阵打鼓,她那是什么眼神,她凭什么这么看她? 司丝一言不发、凝眉注视的模样让厉渺渺无端想起了她大哥。 这阵子因为忙于阿眠应援会的事,她接触到了许多来自各行各业的人,其中不乏言语粗鄙之人,近朱者赤,她也难免跟着学了些坏风气。 在这之前她都和其他千金名媛一样,说话做事规规矩矩,猛然见识了不一样的世界,她只觉得新奇。 她有样学样学了不少东西,就因为这个,前几天她刚被她大哥教育了,被打手心的感觉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脑海里又闪过了厉明赫的面容,厉渺渺被司丝看得耳尖发烫,也越发心虚,她梗着脖子便回瞪了过去。 她知道她不该再说那些粗言秽语,可输人不输阵,面对情敌,她不能被她压了气势。 司丝不知道厉渺渺近来的遭遇,第一次正面交锋,结合人物背景资料,在她眼里厉渺渺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三观不太端正,眼光也不行。 原文中,抛去她那两个哥哥的推波助澜,她其实并没做什么恶事,本性也勉强算得上纯良,只要稍加调教,说不定还有救。 司丝暗自琢磨着要不要给她个改过的机会,很快她就想到了可行的办法,轻勾起唇角,轻松自然。 可落在厉渺渺眼里,这笑容却变了味道。 这女人是在嘲笑她吗!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刹那间,厉渺渺这半天下来所遭受的委屈和羞辱全都涌了上来,羞愤难当,她的手脚就像是脱离了意识的控制一般。 再回过神来,她已经把司丝推到了地上。 第521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68 心中有了决断,司丝习惯性的把计划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她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猛然被人推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后脑勺着地,摔得晕头转向。 失控之下,厉渺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劲,沉闷的雷鸣盖过重物落地的闷响,同时也将她从愤怒中拉了出来。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厉渺渺顿时被吓了一跳,她愣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眼被她推倒在地、一动不动的司丝,瞳孔震颤,小脸霎时白了几分。 她怎么了? 怎么不动了? 她,她不是故意推她的…… 司丝摔得发晕,虽然感觉不到疼,可身体本能溢出的泪水还是模糊了视线。 原主这具身体实在是又瘦又弱差得很,虽然她来了之后已经很尽心的保养调理了,可到底是沉疴已久,稍稍遭受点冲击就要缓好久。 眩晕的余波渐渐平息,司丝循着本能摸了摸后脑勺,竟摸到了一手滑腻。 小丫头下手挺狠啊,都磕出血了。 司丝躺地上半天没动可是把厉渺渺吓得不轻,她手机都掏出来了,哆嗦着正打算叫救护车过来,一回头就见司丝拧着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司丝眼神清明,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到后厉渺渺愣了一瞬,回过神来立刻将手机藏到了背后,重新换上一副凶巴巴的表情。 人醒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她还笑呢,肯定没事! 厉渺渺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种欺负人的事,心里怂的不行,面上的表情也跟着换了好几换,“我,我……” 到嘴的歉意怎么也吐露不出来,厉渺渺心里着急,方寸大乱,磕磕巴巴好久才咬牙道:“谁让你嘲笑我!” 外强中干,明明心里已经愧疚到了极点,却还是抹不开面子,司丝轻笑一声,摇晃着站了起来,看向厉渺渺。 厉渺渺被她看得更加心虚,惊慌之下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却又装出凶狠的模样,恶狠狠道:“我警告你,池骁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别想再去缠着他!” 司丝站直站稳,慢慢换了口气,笑道:“女朋友?谁?你吗?” “是…是又怎样!” “是谁和你有关系吗?” 同一时间,冰冷淡漠的声音突兀响起,盖过厉渺渺略显畏缩的回答。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雷鸣也更加沉闷,相比之下,大厅里亮着灯,更显得流光溢彩,可气氛却压抑至极。 余音回荡,青白的闪电映照在落地窗上,池骁迈着步子,从墙角处缓缓走了出来。 “池骁……” 见到来人,厉渺渺呢喃出声,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什么时候来的,不会看见她刚才动手…… 厉渺渺低着头恨不得缩成球,池骁本就不喜欢他,如果再被他看到她欺负人,他会不会更讨厌她? 如果他当着司丝的面训斥撵走她,那她还怎么混? 厉渺渺吓得不行,极力缩小存在感,可池骁却并未理会她,自始至终都没分她任何眼神,直奔司丝而去。 池骁在司丝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眼神锋锐,眼尾微微上挑,透着股莫名的傲慢和阴沉,以势压人。 静静打量了司丝许久,他终于开口,嗓音里浸着旷日持久的怨气,“司丝,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 被池骁满身的戾气冲撞到,司丝浑身僵硬,眼神飘忽,好一会才嗫嗫喊出了他的名字,“池骁,我……” 司丝的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嘴唇发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后脑勺溢出的鲜血沿着她的后脖颈滑下,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红。 可池骁对这一切通通视而不见,他知道她的伤是怎么来的,在厉渺渺手忙脚乱想要叫人来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看着,看着她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躺着。 他本不想出面的,他早知道她来了,为了所谓的抄袭一事,想找版权负责人为自己讨回公道。 她不知道他就是她要找的人,而他如今也不打算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她,折磨她的好戏才刚上演,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把得到‘救赎’的法门告诉她? 他一直在监控里看着她,从她冒雨踏入乘风娱乐监控范围的时候就在观察她,即将发生的事让他亢奋,让他更加期待她痛苦后悔的表情。 将厉渺渺赶走后,他终于忍不住想要看到司丝狼狈的模样,他来到了她身边,不想却看到了她和厉渺渺争执的画面。 ‘女朋友?谁?你吗?’ 这个问题太过刺耳,池骁不知道司丝是以怎样的心态问出这个问题的。 可从她半带嘲讽、半带戏谑的语气中,他听出了笃定的意味,她该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吧? 她当她还是他池骁的女朋友吗? 到底是谁给她的底气到这里来问出这样的问题? 司丝沉默着站在原地,一声不吭,池骁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惨白的小脸,片刻未离。 他想从她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表情,或愧疚、或思念、或悔意……到底想看到什么,池骁也想不清楚。 但他失望了,除却最开始她有些慌乱之外,她很快就会缓和了过来,她很平静,依旧什么都不肯说,表情冷漠。 那一刻,池骁心中怒意横生。 她背叛了他! 是她背叛了他! 凭什么她能这样理直气壮? 她为了那点钱和他的死对头勾缠在一起,她有什么脸这样淡定的站在他面前! 池骁的眼神一寸寸变得森寒,周身气息冷凝,受到波及的并不只有离他最近的司丝,就连躲在墙角的厉渺渺也打起了哆嗦。 池骁往司丝跟前迈进一步,眼眸阴沉得像是日光照不到的深渊谷底,他抬手想要勾起她的下巴,薄唇微启。 可就在二人即将相触的瞬间,司丝突然偏头躲过了他的触碰,她迅速后退,再一次在两人之间拉开距离。 “池骁,我们的事……之后再说好吗?我今天来有别的事要处理。” 司丝的话将池骁心中唯一仅剩的温柔毁的一干二净,他将手收了回来,气氛霎时降至冰点。 也许从始至终她都没爱过他,她不稀罕他,所以才这样不在意他的感受! 瞧瞧,他们这么久没见了,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让他等着,她有什么资格让他等她! 太可笑了。 这样报复她,他本该是开心的,可看着她被厉渺渺推倒在地,鲜血直流,他还是会受不了。 刚才若非他强抑着心底的冲动,他一定会再一次在她面前丢人现眼。 他可真是太蠢太天真了,向来都是他玩弄别人,哪里轮得到旁人拿捏他,他根本用不着对她心慈手软,她活该! “我们的事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我们分手了,往后再无瓜葛,我的事轮不到你管,我和谁在一起,有没有女朋友都不是你能过问的。” 池骁看到了司丝眼底震颤的泪花,他冷嘲着,她有什么立场露出这样委屈的表情,他们之间先离开的人是她,背叛的人也是她。 猛然又忆起那日她和陆意白相拥亲吻的画面,池骁眸中溢出一抹残忍的光,“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让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似乎很不懂规矩,你这种被我甩了的女人是不配再出现在我面前的,这是第一次,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下次再犯,我保证让你再也无法回到a国。” “你说什么……” 司丝脸上彻底没了血色,她身上浅色的上衣被鲜血打湿染透,整个人摇摇欲坠,像是下一刻就要分崩破碎。 池骁浑不在意她的伤痛,眼神像刀子般凌厉,“记住我的话,司丝,不论你想做什么,这里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里是我池骁的地界,你!没资格站在这里。” 说完,池骁就转身离开,看着他决绝冷漠的背影,司丝一下子慌了神。 “不是的,池骁,我没想来打扰你,我来这里只是想……” “虽然这里只是大厅,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躲雨的,赶出去!” 司丝慌乱的解释断绝在池骁决绝无情的命令中,他对着门口的保安做了个手势,而后头也不回的迈步进了电梯。 得了命令的保安抓着司丝的手臂就把她往外拖,她一边挣扎,一边嘶喊,可却没有换得池骁的半分心软。 “池骁,你别走!之前那件事我可以解释的,我没有背叛你,你别走……” 电梯正在缓缓上升,司丝凄厉的呼喊终于消散殆尽。 电梯里安静到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厉渺渺在池骁身后站着,浑身僵硬,她紧张极了,可眼睛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往池骁身上望去。 他和那个司丝好像真的没可能了。 司丝她…… 想到司丝满身是血的模样,厉渺渺心里一慌,“池骁,那个她,她好像伤得很重……” 池骁没回头,亦未言语,厉渺渺不知道他听清没有,她抿了抿唇,犹豫着还是决定再说一遍。 电梯没一会就到了35层,池骁迈步而出,厉渺渺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池骁突然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着厉渺渺,眼神冷得吓人,一双黑眸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处处透着危险。 厉渺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干巴巴地扯了下嘴角,“池、池骁,怎么突然停下来?” “厉渺渺,究竟要我说几遍你才能知道我不喜欢你?是!我现在是和司丝分手了,但我身边的位置永远不可能属于你,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再去我爸妈跟前搞小动作,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出现在我面前!” 厉渺渺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我来不是想和你谈感情,我有正事想说!” “池骁!” 话音未落,跟在池骁身边的助理就把厉渺渺推回了电梯里,这次他也跟着下去了,彻底断绝了她再回来的机会。 第522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69 抄袭一事一发生,不仅是厉渺渺,厉明赫也在第一时间就采取了相应措施。 但隔行如隔山,虽然他给各个关卡都施加了压力,可短时间内,他仍旧敌不过把控a国娱乐帝国的池骁,以及在暗中推波助澜的陆意白。 池骁和陆意白,前者是为了报复,后者则是为了借此机会得到司丝的哀求妥协。 被池骁从乘风娱乐赶出来之后,满身血污的司丝被在外面等候已久的陆意白捡了回去。 豪庭名苑 身材高挑、姿容略带清冷的女医生调好输液管的流速,转身对站在旁边的陆意白阐明了检查结果。 “伤得不重,破了点皮,没有出现脑震荡的症状,挂完点滴退了烧就没事了。” 陆意白眼神凝在司丝烧红的小脸上,脸色看不出喜怒,听医生说完,他点了点头,“辛苦你跑一趟了。” 女医生叫陆吟,是陆意白本家的表妹。 陆吟没接话,走到一边收拾绷带药品,房间里寂寂无声,时不时响起几声嘶哑的轻喊,显得尤为清晰。 陆吟没什么八卦的心思,专心整理自己的东西,可是哪怕她不看,也轻易感受到了周遭气氛的变化。 “池骁……” 从刚才见到床上的女人时,陆吟就断断续续听到了这个名字,声嘶力竭,像极了濒死之际发出的哀鸣,让人不禁想知道她和她口中那人发生了什么。 诡异的压迫感在空气中蔓延,钻进皮肤,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将要被冻结,那源头正是不远处的男人,他的目光不复刚才的克制,一双湛蓝的眸子里夹杂着风暴来临前的暴虐。 几分钟后,见陆吟收拾完,陆意白便下了逐客令。 陆吟深深看了一眼满脸苦痛之色的司丝,欲言又止,随着陆意白走出了房间。 可是在离开之前,陆吟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哥,虽然还不确定,但我建议你有空带她去一趟医院,尤其是精神方面,最好找个专业的医生给她看看。” 除了临床医学,陆吟在心理学方面也稍有涉猎,虽然没有和司丝交流过,但从她现如今的状态判断,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我知道了,天不早了,我让人送你。” 陆意白敷衍着点头,他嘴上答应着,实际上却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知道司丝现在这样的原因,从被他逼迫和池骁分手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半死不活、闷闷不乐。 问题的症结在他身上,若要解决,离开他就行了。 可偏偏这一点他做不到,他不想放开她,最起码在他玩腻之前不可能。 所以即便是有病,她也得给他受着,小打小闹的还能死人不成? 他会好好对她,池骁怎样对她,他比他好十倍百倍,他不信就这样她还忘不了池骁。 陆吟走后,陆意白回房间冲了个冷水澡,想要以此平息怒火,冰冷的水珠兜头淋下,他一遍遍告诫自己,她还病着,经不起他折腾。 冲完澡,带着寒凉的水汽,陆意白去了厨房,他按照营养师临走前的留下的字条,把炖好的补汤加热煮好,盛出了一碗,往司丝所在的房间走去。 鼻尖全是补汤浓郁的香味,哪怕不饿,陆意白的喉结还是本能的滑动了几下。 手背上被烫到的肌肤仍旧隐隐作痛,陆意白不着痕迹的掠了一眼,他从没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过,悉心照料,亲力亲为。 这感觉不坏,看着司丝因为他的照料,气色一点点变好,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如果从幼时起她便在他身边,他一定能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可惜了,之前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池骁,两人还是高中同学。 想到这,陆意白心里冒起了酸泡,池骁见过她少女时青春靓丽的样子,知道她的过去,两人在一起了七年。 想到二人的过去,陆意白心中嫉妒的情绪又在翻腾,他对池骁的厌恶已经不仅仅是因为争斗不休的胜负欲,更在于对心爱的女人的争夺占有。 只是这一点,陆意白始终不肯承认。 他把今时今刻心中的异样感受,归结于对池骁今日所做之事的不忿。 被池骁这么一折腾,他最近一段时间的努力都白费了,司丝这一病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他的福利也跟着要延后。 不过转念一想,池骁这么做也挺好的,他正愁没办法让司丝对他死心。 事到如今,抄袭丑闻闹得人尽皆知,等过阵子他把真相告诉了司丝,他不信到那时她还能再爱池骁。 陆意白想着想着笑了出来,可等他进了房间,入耳听清司丝的呼唤,他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她又在叫池骁! 陆意白心中极为愤恨,刚才靠冷水强压下去的怨气悉数爆发,他把汤碗重重放在桌上,走到司丝身边,眸光森寒,恨不得掐死她。 池骁到底哪里好?厉渺渺被迷得五迷三道,她也是! 她没有自尊吗? 还是被池骁下了蛊? 她中午是怎么被人从乘风丢出来的他看得一清二楚,她被人硬生生推出了大门,膝盖手腕都磕破了皮,满身都是泥水。 池骁根本不在意她,否则怎么会任由头破血流的她在暴雨中浇淋,甚至连她晕倒了也无动于衷。 如果没有他出现把她带走,她会死在这样的暴雨天里也不是没有可能。23sk. 她明明把池骁绝情薄幸的面目看得一清二楚,为什么不肯放手! 她就是在犯贱! 陆意白越想越气,满腔妒火和悲伤愤怒无处发泄,积压在心里变成了一个个冲动荒唐的念头。 他之前帮着池骁推动事件发展的决定果然没错,她不是想着池骁吗,那就好好看看池骁究竟是怎么报复她的吧! 热气消散,桌上的汤水渐渐冷却,陆意白摔门离开,余下一室冰冷。 …… 司丝是被人摇醒的,眼睛睁开的瞬间她仍旧有些茫然,身体僵硬,大脑充血一般晕眩。 待看清床边站着的男人时,她顿时清醒了过来,眼神警惕惊慌,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可还是被陆意白精准的捕捉到了。 陆意白冷哼一声,不咸不淡道:“醒了?醒了就自己起来把汤喝了。” 吩咐完,陆意白就走到旁边座椅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眼神不善。 陆意白故意没去搀扶司丝,他冷眼看着她因着起身的动作疼得白了脸色,心中暗骂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司丝不敢违抗陆意白的命令,哪怕此刻她没有一点胃口,她还是乖乖捧起汤碗,小口吞咽着。 看着司丝一点点将补汤喝完,陆意白的坏心情总算变好了些,他抽出几张抽纸,一手接过空碗,一手略显生疏的给司丝擦嘴,表情别扭。 “怎么样?汤好喝吗?” 司丝眉心稍拧,还不等她开口,陆意白就眼睛一瞪,“你敢说不好喝?” “……好喝的。” 司丝犹豫一瞬,违心回答,她爱吃烤鱼,却不爱喝鱼汤,尤其是河里的鱼,太腥气。 但陆意白很喜欢这一口,刚才的鲫鱼汤就是他的最爱,每天喝都不会厌,口味这种东西真是千人千样,说不清楚。 “肯定好喝,我亲手给你熬得,别人都没这样的福气,知足吧你。” 得了满意的答案,陆意白有些得意,虽然这里面有勉强的成分,但他不在意,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就行。 “谢谢,真的挺不错。” 司丝再次说出了违心的话,怪不得味道这么怪,敢情是生手上路,真是委屈她的舌头了。 将空碗放下,陆意白就把陆吟走前开好的药片拿了过来,语气强势,“吃了。” 司丝看了他一眼,听话接过,她没立刻吃下,停顿片刻,小心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你说呢?”陆意白没好气怼了句。 闻言,司丝抿了抿唇,默默吃下药片,嘴里被苦味侵占。 “把水喝了。” 陆意白拧眉看着她,把水杯塞到她手里,戏谑道:“还真是小瞧你了,原来你就是阿眠啊。” 被人扒了马甲,司丝猛然抬头,眼里写满了惊慌,“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怎么?你真抄袭了?找池骁是想让他帮忙?这事我也能帮你。” 陆意白倨傲的目光落在司丝身上,高高在上,像是在施舍。 司丝极厌恶他这副虚伪的做派,明明一切都和他脱不开关系,却又厚颜无耻的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清高模样。 她很想哐哐揍他两拳,可现在还不到时候。 她大方迎上了他的目光,极认真道:“我没抄袭,也没去找他。” 陆意白丝毫不避讳她的视线,眼里似笑非笑流露出些许嘲讽。 “哦?是吗?那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你睡着了可能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从回来到你醒来,你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怎么着,见了一面又开始想他了?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这会儿不会都忘干净了吧?需要我再重复一遍给你听?” 每次涉及池骁,陆意白都会拿他们曾经的‘约定’说事。 司丝听了满心疲惫,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真的没去找他,我去乘风只是想找他们版权方面的负责人了解情况,我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他,我们真的只是偶遇。” “偶遇?说得真好听。” 陆意白皮笑肉不笑,在她看来那是偶遇,可他却知道那是池骁一早设计好的。 他早跟她说过有事找他,有事找他,他跟她说了多少遍?她偏不听,紧巴巴的往池骁挖好的坑里跳,她到底知不知道谁是她的男人! 他是那种只睡她不办事的人吗? 说到底,她还是不想和他牵扯在一起,她打心底里瞧不上他。 这般想着,陆意白心中怨气更甚,但他的嗓音却变得低而平静,似是对什么都不在意。 “你要真想和池骁在一块,我也不拦你,反正你人我也睡了,说实话,也就那样,你想找他随时可以走。” 说完,陆意白状似无意的拍了拍微乱的衣角,“哦,还有,见到他顺便帮我带句话,就说我好一阵子不找人给他使绊子了,挺无聊的,让他好好准备准备。” 话说得这么直接,听不出来就是个傻子,司丝看着他,漠然道:“陆意白,你不用再拿他威胁我,我们分手了,你想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司丝说这话时脸上不见任何紧张慌乱,若按以前,一听他要对池骁动手,她早变了脸色哭哭啼啼求他了。 冷不丁失去了个筹码,陆意白本该失望的,可他没有,他很开心。 他眉梢一挑,喜不外露,挺有觉悟啊,这是又被池骁羞辱了吧,挺好,池骁继续努力,可千万别停。 “最好是这样,不然有你好看的!” 司丝沉默着没理会他,拌了这么久的嘴,考虑到她如今的身体状况,陆意白没再拐弯抹角。 他走到司丝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语调放缓,蛊惑道:“司丝,这次的事其实我也可以帮你,很简单的,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还你清白,不仅如此,我还会让诬陷你的人受到惩罚。” 第523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70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还你清白,不仅如此,我还会让诬陷你的人受到惩罚,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话一说完,两人都没再出声,陆意白也不急着要答案,很有耐心地给足了司丝考虑的时间。 不知过去了多久,司丝终于抬眸看向他,“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终于得到回应,陆意白唇畔漾起笑意,他俯身轻抚着司丝的脸颊,用极尽温柔的眼神看着她,道:“很简单!司丝,上一次帮你我要你离开池骁,这一次,我要你忘了他,爱我。” 司丝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她无法相信,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张了张嘴,声音嘶哑,“你要我…爱你?” 陆意白点头,唇边笑意不减,似乎并不觉得这要求有多荒唐。 他解释道:“我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你自己说了也不算,但世上情人何止千万对,他们又都是真心相爱的吗?这其中不乏虚情假意之人,他们能装,你也可以演,我不介意你骗我,我只想要感受一下你的爱。” “我要的不多,你之前是怎么爱池骁的,之后就怎么爱我,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你也算是有经验了,不难吧?” 这便是陆意白思来想去、决定帮着池骁陷害司丝的直接目的。 他觉得他其实并不想和司丝有什么感情纠葛,像对待之前那些女人一样,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烦腻。 对待这种一开始就注定不会长久的感情,他不愿耐着性子委屈自己讨好她,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猜测她的感受想法,他只想享受她的温柔小意。 他是个很现实的人,有了需求便直接想办法解决,等价交换,钱货两讫。 “怎么样?你的答案呢?只要你点头,我保证你现在遭遇的事马上就能迎刃而解。” 陆意白垂眸凝视着眼前的女人,说话的语气和在生意场上时没什么两样。 司丝静静的坐着,好久才发出声音,“所以你知道我是被诬陷的,也有解决的办法……可你什么都没做,你要我答应你的要求,不然就选择冷眼旁观,是这个意思吗?” 司丝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没有期待,也没有失望,似是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的眼眸漆黑一片,像潭死水,看着这样的她,陆意白呼吸倏然变得窒紧,他说不出来心中是种什么感受,又涩又痛,像是猛地被针扎了一样。 这感觉让他不适,过去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他慌乱的摒弃即将浮出水面的答案,重新换上满不在意的表情。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得到任何好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左右你又不能离开,假装爱我又能费多少功夫?”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陆意白是想否定的,他不是非要逼迫她,他们之间可以有另一种可能,可这念头消失的太快了,快到让他根本来不及想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只能本能的依着最开始的计划,将提前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指腹暧昧的在她滑腻的肌肤上摩挲。 “你放心,只要你让我满意了,我绝不会亏待了你,钱、房、车,你想要什么随便提,或者你想让你的书走红大卖也可以,我可以给你请专业的经纪人。” “不必了。” 司丝偏头躲过他的触摸,一脸疏漠,她没再看他,哑声道:“这件事不劳陆总您帮忙,清者自清,真相总有一天会被大众知晓,在这之前,我没有有必要戚戚于此。” “你说什么?”陆意白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23sk. 他钳制住她的肩膀,想要拉回她的视线,可却被她再一次挣脱了。 她不肯看他,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会爱你,陆先生,谢谢你的好意。” 就连被拒,陆意白被惹急了,声调拔高,怒不可遏,“你什么意思!” 和他不同,司丝极为淡定,这一次,她终于迎上了他的目光,她一字一句解释着,嗓音里还带着病痛中的沙哑。 “意思就是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不想和你玩所谓的爱情游戏,那种交易一次就够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交易?你当这是交易!”陆意白怒声反问。 “难道不是吗?” 有些时候,司丝真想按着陆意白的脑袋让他好好回忆回忆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明明是个睿智精明的人,可做起事来却像个前言不搭后语的神经病,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是智障吗? 他想享受她的爱,可到头来却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肯付出,他这是恼羞成怒了吧,那些腌臜事只允许他做出来,不准旁人说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 司丝漠然的眼神像是有实质性的穿透力,一下子照进他心里,看清了他所有的不堪。 陆意白突觉心虚,和怒火交织在一起,他抿了抿唇,“你不管池骁了吗?你信不信我……” “陆先生!” 冷漠的声音打断了陆意白的威胁,司丝定定的看着他,“我和池骁已经分手了,真的已经分手了,你看我这满身的伤,他根本就不在意我,我何必再为了他牺牲什么?” 她把缠紧了纱布的手臂抬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无力和疲惫。 她终于想清楚了,陆意白本该觉得高兴,可现在他心里却挤满了不安。 就连池骁也无法再威胁到她。 此时此刻,陆意白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司丝那模样似是什么都不在意了,他抓不住她,她随时都有可能会消失在他面前…… 他偏过头去,下意识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胸口处被拒绝的愤恼还在叫嚣,他咬了咬牙,恨声道:“随便你!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陆意白摔门而去,留下司丝坐在床上勾起了略带嘲讽的笑容。 陆意白绝对是她这么久以来遇到的最矛盾、反应最迟钝的男人。 连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都搞不清楚的玩意儿,也好意思学人家玩感情游戏,换上开裆裤从头再来吧。 …… 是夜,阴云密布,雷声赫赫。 满身酒气的陆意白摇摇晃晃从车上下来,他斥退了身后跟着的助理,猩红着眸子往厉家三兄妹居住的公寓走去。 他按了电梯,启动上升的眩晕感让他的思绪更加混乱,眼前是司丝冷漠的小脸,耳边也嗡嗡响着她的声音。 她在梦里又哭又喊,满心满眼都是池骁,醒来后见到他不是疏离冷漠,就是满不在意的拒绝。 怎么到他这里一切就都变了? 他上赶着想给她帮忙她都不要,她就这么瞧不上他?! 他只是想要她假装爱他,身为她的金主,他对她提点要求怎么了?他又没让她真的对他献出一颗真心,有什么难的? 电梯很快到达指定楼层停了下来,陆意白烦躁地扯开领带,表情阴沉,用力将公寓门推开。 陆意白进门的动静闹的极大,吓得坐在客厅里正在忙碌的厉渺渺弄掉了手里的东西。 哗啦一声巨响,吸引了陆意白的注意力,他转头望去,神情森冷的让人害怕。 “你喝酒了?怎么醉成这样!” 看到陆意白醉醺醺的样子,厉渺渺大惊,顾不上捡起地上的书籍资料,赶忙跑到陆意白身边想要扶他。 可陆意白却甩开厉渺渺伸来的手,燃着不甘和怒火的眸子死死盯着地上的东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大步走了过去。 阿眠、阿眠…… 司丝! 又是她,又是她! 陆意白像是魔怔了,捡起地上的资料撕得稀巴烂,他压抑了一整天的怒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俊美的脸庞狰狞扭曲。 厉渺渺从没见过她二哥这样撒过酒疯,反应过来后,她冲了上去,挥舞着拳头,将人推开。 “陆意白!你疯了!喝醉了就回你房间躺着!干嘛动我东西!” 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资料全被毁了,厉渺渺气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一边拼凑,一边念叨着阿眠的名字,很显然,这些资料是她为了帮助阿眠证明清白搜集的。 厉渺渺落泪袒护阿眠的样子彻底激怒了陆意白,他一脚踢翻了茶几,放声咆哮道:“阿眠阿眠!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帮她,你为什么帮她,她根本不需要别人帮!” 资料接连被毁,本就委屈的厉渺渺火气也升了上来,“你是不是有病!你喝晕了!你再在我面前说阿眠一句不是,我跟你没完!” “没完?你怎么个没完法?你知道阿眠是谁吗?” 陆意白指着地上的破碎资料吼道:“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司丝!是你心心念念的池骁的女人!” “你以为她稀罕你帮忙吗?她宁愿跑到池骁面前挨打挨骂,也不稀罕我们帮她!” 陆意白就像是一头被逼急了的野兽,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朝旁边的墙壁扔了过去。 ‘嘭’的一声巨响,厉渺渺僵在了原地,不知是被吓到,还是被陆意白说的话惊着了。 她看着手里的资料碎片,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叫‘她是司丝’?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厉渺渺瑟瑟出声。 陆意白面露讥诮,“我是醉了不是疯了!阿眠就是司丝,司丝就是阿眠!渺渺,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爆出抄袭吗?因为她背叛了池骁!池骁要报复她!” “你以为你喜欢了个多好的人?你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吗?他为了钱背叛了池骁,她爬上了我的床,心甘情愿被我上!” “你见过她讨好我的样子吗?浪荡低贱,贪权慕势!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酒醉之下,陆意白的大脑渐渐被愤怒控制,他歪曲了事实,故意诋毁司丝,就因为他知道厉渺渺喜欢她、偏爱她,就因为她今晚拒绝了他。 凭什么? 她伤害了他,让他难受,她凭什么能得到他妹妹、他身边人的喜欢? 所有人都该厌恶她! 她不是狂妄的说什么清者自清吗? 她不是不需要他的帮助吗? 那就自己一个人等死吧! 第524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71 撒完酒疯,陆意白摇摇晃晃上了楼,佣人探头探脑走了出来,没等询问是否需要打扫,厉渺渺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嘭’的一声关紧房门,厉渺渺哆嗦着把门反锁,她倚着门板,呼吸急促,耳边全是她狂乱不止的心跳声。 阿眠的资料信息清清楚楚的在陆意白的手机里躺着,照片栏明晃晃印着司丝的脸,那绝美的容貌只看一眼就能牢记在心里,她不可能认错。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司丝怎么可能是阿眠?不会的! 阿眠的文字光明又富有力量,她身后的粉丝都被她激励着,她怎么可能可能会是司丝? 他们谁不知道司丝是什么人,她为了钱背叛了和池骁七年的感情,害得池骁遭受情殇,性情大变。 所以那个被她投奔的金主就是她二哥? 她拿了她二哥的钱背叛了池骁…… 厉渺渺怔忪地看着天花板,眼睛酸胀,仿佛被掏空了一切。 如果阿眠真的就司丝,那她……她真的抄袭了吗? 司丝怎么能写出那些故事? 司丝那种人怎么能是阿眠? 信念崩塌的冲击让厉渺渺四肢都在颤抖,她站不稳,失力瘫坐在地上,有关司丝的消息在脑子里乱作一团,司丝和她二哥…… 阿眠怎么可以和她二哥有那种不堪又肮脏的关系?! 越想越崩溃,厉渺渺哆嗦着掏出手机,重复几次终于拨通了厉明赫的电话。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得到旁人的肯定,什么都好,告诉她阿眠不是司丝,阿眠不是那样的人。 “嘟——嘟——” 冰冷的电音一下复一下无情的敲在耳膜上,厉渺渺不记得自己拨了几遍,电话那边始终无法接听,她咬着牙,脸上全是眼泪。 他去哪了,大哥他去哪了?! 手机最后被厉渺渺丢了出去,她坐在地上,抱臂痛哭,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今晚听闻的一切。 司丝的脸不断在眼前晃动,哭啼间,厉渺渺恍然想到了陆意白刚才的话,‘她背叛了池骁,池骁要报复她……’ 池骁! 她要去池骁问清楚! ………… 厉明赫那边。 从被曝出阿眠抄袭到现在,他已经整整两天没合眼了,他动用了几乎所有能用上的关系网,处处施压。 虽说政商不分家,可其中到底是间隔了好几层关系,他动用关系干扰舆论导向,可却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 这件事很是蹊跷,若按平常,别说是这些小丑闻了,就算事态再严重十倍百倍,他也能轻易解决。 可这次不仅是乘风娱乐那边,还有一股不明势力在阻拦他,他派出去的人都在兜圈子,解决不了现在的困境,也找不到阿眠。 乘风那边阻拦他理由充分,但另一方势力是谁?阿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那人的权势绝不在他之下,且很善于隐藏,不然他不会追寻不到半点踪迹。 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亟待解决的事毫无头绪,厉明赫脸色阴沉的厉害,他没戴眼镜,骨子里的寒凉阴狠亦没有遮掩。 他拿出用来联系阿眠的手机,上面没有未接电话,发出去的消息也没收到回复。 他眉头紧皱,烦躁之余,眸中的寒意被担忧覆盖。 她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不理他! 她知不知道他在找她? 忆起她之前对他客气疏离的态度,厉明赫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悲哀和绝望。 她大概从没想过要和他有些什么,就是做朋友也仅仅是淡淡之交,所以现如今就是想找人帮忙大概也轮不到他。 落寞闭上眼睛,厉明赫轻叹一声,“阿眠……你究竟在哪?” 这么久没见,他真的越来越想她,他甚至夸张的在梦里都会梦到她,醒来后发现是梦,满室空寂,只剩孤寞。 厉明赫渐渐出神,不知过去多久,旁边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叮’了一声,那是他的另一部手机。 从思念中抽离离,厉明赫睁开眼睛,没有着急看新进来的消息,他稍作思索,输入、删除、重新编辑,重复了几遍,终于深吸一口气又给阿眠发去一条消息。 在这之后,他重新戴上眼镜,一身白衬衫的他气质端方雅正,如高岭之花无形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将办公桌上的手机拿到手里,消息是他的秘书发来的,小焓的收养手续已经办下来了,孤儿院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他随时都可以把小焓接到身边。 现在并非是接小焓过来的合适时机,可思索片刻,厉明赫还是决定现在就出发去b市。 他联系不上阿眠,不如借此机会让阿眠主动找他,他不信他把小焓接来之后,她还能沉住气不露面。 心中有了决定,厉明赫当即更改行程,出发去了b市。 坐在车里,厉明赫吩咐手下的人安排保姆佣人去了他新购置的别墅,那是他给小焓安排的新住处。 小焓情况特殊,接来后自然不能和厉渺渺他们住在一起,从今以后他便是他的孩子了,更是他牵制阿眠的筹码,他一定会悉心照料他到长大,不让也不允许任何人将他从他身边带走。 吩咐完小焓的事,厉明赫翻开旁边的文件,神情严肃,专注处理公务,可没过多久,他又想起件事,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厉渺渺的电话。 昨晚他一直在忙阿眠的事,厉渺渺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刚巧不在,事后看见厉渺渺打来的未接电话,他回拨了过去,可对方并没有接到。 厉明赫只打了一遍就没再管她,且不说她以前经常这样恶作剧,就凭她那急性子,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然她一早冲过来了。 忙着忙着,他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这会突然想起来,他又拨了一遍,可对方仍旧没有接听。 厉明赫没多想,挂了电话就再次投身工作,时间紧迫,他必须尽量多争取时间处理阿眠的事。 只是接个人,半天就能回来,厉渺渺就算有事等他回来再说也晚不了。 而且就算真有急事也还有陆意白顶着,但阿眠只有他,他不能让她一个人背负这些莫须有的污名。 他是见过阿眠的,和她朝夕相处过,他知道她的为人秉性,她不会抄袭,绝不可能会抄袭。 …… 另一边,厉渺渺终于不顾众人阻拦闯进了池骁的办公室。 “池骁!池骁你让她们放开我!我有事要问你!” 厉渺渺挣扎着,对身后拉扯她的秘书吼道:“你放开我!” 池骁从落地窗旁转过身,还没说话,抓着厉渺渺的秘书立刻松开手,低着头站成一排。 终于得了自由,厉渺渺匀着呼吸,拽了拽衣领,抬头向前望去。 在她面前,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池骁一人,办公室是纯黑曼巴风,灰黑的墙面和地板拼凑成了一方冷硬而又神秘的天地。 池骁本人也穿了一身深黑西装,一改往日在荧幕前儒雅的形象,眉眼冷戾,仿若镀了层冷光的剔骨刀。 对上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厉渺渺突觉自惭形秽,和他无比尊贵的样子相比,此刻的她实在是狼狈至极。 因着刚才的拉扯,她的包和手机早不知掉到了哪里,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她昨晚迷迷糊糊哭着入睡,醒来后脸直接肿成猪头…… 她在他面前小心维护的形象全毁了。 池骁并不知道厉渺渺百转千回的心思,无视她整理衣裳的小动作,他冷声道:“厉小姐,我记得上次见面有些话我说的很清楚。” “我知道!我这次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想问你!” 厉渺渺表情极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池骁看着她,锐利的视线仿佛能看穿人心。 下一瞬,他歪了歪头,冲厉渺渺身后的秘书使了个眼色。 办公室里很快就剩下了他们二人,池骁站在原地望向厉渺渺,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没一句多余的话,“说吧。” 这是厉渺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样的池骁,他身上再也不见之前的玩世不恭,周身萦绕着上位者的威压,生杀予夺,仿佛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以前的她最是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可如今他却像是再也不会笑了,整个人如寒冰般刺骨,而让他发生如此变化的人是司丝。 答案就在眼前,厉渺渺突然失去了求证的勇气,她一下下轻咬着唇内侧的软肉,眼神复杂。 池骁对厉渺渺没有半分好感,她硬闯进来,没把她轰出去已是破例,等了好一会仍不见她开口,池骁极不耐烦道:“不是有事要说?如果这是你新想出来的把戏,恕不奉陪。” 言罢,池骁就要叫人进来。 厉渺渺见状再也不敢愣神,她赶忙上前,急声喊道:“我真的有事要问你!”m.23sk. “说!” 厉渺渺被池骁吓得一哆嗦,身为厉家大小姐的她从小便拥有极致的宠爱,可面对心上人她还是没有充足的勇气和自信。 她颤着声线,道:“我想知道阿眠是谁。” 提起这个名字,池骁的眼神终于不似刚才那般毫无波澜,恨意稍纵即逝,嘲讽立显,“能找到我这,想必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池骁指尖轻抚着镶着名贵宝石的袖扣,暗眸中闪过一抹幽光,“听说你是她的粉丝,还是后援会会长……你干了几年了?一直没见过她?” 答案最终得到印证,厉渺渺几乎站不稳,她紧咬着唇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见过也正常,就连我也是刚知道她的身份,她在我边上睡了七年,瞒得实在是好,也难怪你不知道。” 厉渺渺依旧不言不语,池骁往她身边走了两步,“上次来就是为了她的事吧?谁让你来的?陆意白?” 厉渺渺极不适应他身上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后退半步,“不,不是,不是我二哥让我来的……” 池骁并未将她的回答放在心上,他微眯着眸子,眉眼间掠过一丝阴翳。 “坚持了这么久,司丝做过什么你早听说了吧,她和陆意白联合起来背叛我,单就这一条我就不会放过她。” “你是她的粉丝也好,陆意白派来的说客也罢,今天我话放这了,抄袭这事证据确凿,绝无推翻的可能,至于是先道歉,还是先赔偿,你们看着办。” “李秘书,送客!” 第525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72 “以后我都要跟着你了吗?” 车子启动许久之后,小焓终于忍不住看向旁边端坐着处理公务的男人,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明明还是他记忆里温润的样子,可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听到询问,厉明赫从文件堆里抬头。 二人无声对视着,似是都想在对方眼里看出些什么。 不多时,厉明赫将手里的文件收了起来,温声解释道:“对,以后你会和我生活在一起,你今后的起居学习都由我承担,定居在c市,你以前的那些朋友,如果你想,可以一直和他们保持联系。” 小焓点了点头,垂下眼帘,片刻之后,他转头看向窗外,泛着橙黄光晕的路灯迅速后移,夜景繁华又陌生。 小焓的表情带着远超年龄的深沉,透过反光的玻璃,厉明赫一直在看他。 “手续办下来之前,想必林院长一定找你征求过意见,你没拒绝,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按照他早前对司丝的依赖喜爱,厉明赫本以为收养的事会费些波折,毕竟被收养人的意愿也是很重要的评判依据,可没想到,这事竟然这么顺利就办了下来。 小焓转头看过去,丝毫不怵及和厉明赫对视,“我拒绝就能改变你的决定吗?” 眼前的男人刚出现孤儿院的时候,他就听孤儿院的孩子议论过他,他捐了很多钱,是来自首都c市的大人物。 这样手握权势的人,如果强行违抗,只会给孤儿院带去麻烦。 自海岛回来之后,小焓每天都有自己一个人练习说话,短短月余时间,他说话已经恢复正常,吐字清晰,和正常的小孩并无二致。 听到小焓镇定自若的反问,厉明赫一怔,他早知道小焓和同龄的孩子有些不同,却没想到他竟能把事情看得这样透彻,多智近妖,宠辱不惊。 可震惊的同时厉明赫又不免觉得惊艳,看样子,他倒是歪打正着捡到了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思及此,厉明赫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柔和,他学着司丝的样子摸了摸小焓的头顶,“你别怕,以前那些事我保证今后都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父亲,我会尽到父亲的责任,保护好你,另外你阿眠姐姐也在c市,等之后有机会,你们可以见面出来玩。” 如果能把她带回家就更好了。 厉明赫勾起唇角,对那一天的到来无比期盼。 看到厉明赫嘴角轻快上扬的笑容,小焓又想起了之前在海岛上发生的事,他想了想,道:“你其实是想让阿眠姐姐做我名义上的母亲吧?” 小焓直言不讳,厉明赫意外之余倒也欣赏他的直率,他大方承认,“是,我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上次问你你就没回答,今天我再问你一遍,你会帮我追求她吗?” 厉明赫一瞬不瞬的和小焓对视,如果能和这孩子达成约定,事情会好办太多。 言尽于此,小焓已经大概想明白他被收养的原因了。 并非是他多好多招人喜欢,仅仅是因为他对他有用,和小时候被家里人嫌弃一样,他们看中的都是他价值的多少。 小焓面无表情,语调疏离,“被你追求是阿眠姐姐自己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很直接的拒绝,厉明赫早有预料,之前在海岛上,他就时常能感受到这孩子对他的敌意,虽然在离岛之时情况稍有缓和,但那到底也只是出于他小孩子善良的天性。 锦上添花而已,小焓能帮忙当然最好,像现在这般置身事外也无可厚非,左右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只想借着小焓让阿眠主动来到他身边,他并不贪心。 “好了,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我对你阿眠姐姐是认真的,想要的是她爱我的心,我们之间只是简单的追求和被追求的关系,没别的。” “你也不要多想,我会收养你只是觉得你和我有缘,而我又恰好想替孤儿院分担,仅此而已,如果你觉得跟着我不适应、不习惯,你可以提出来,我们想办法解决。” 厉明赫老好人一样安慰着,小焓轻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他虽默不作声,可心中却早已做下决定,他一定要跟阿眠姐姐说,让她离他身边的男人远一些,越远越好,这人实在是虚伪。 小焓静等着和司丝见面,然而事情的发展速度却远超预料,一切都那么的让人措手不及。 带着小焓回到c市时,已经快九点了,别墅里亮着灯,佣人也都站成一排迎接小焓的到来。 这一整天,厉渺渺都没再联系他,安顿完小焓,厉明赫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奔波了一天,又接连两天没怎么合眼,厉明赫满身疲惫,他点了支烟,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淡淡白烟从他鼻间逸出,带来了短暂的清醒。 车子平稳的在路上行驶,厉明赫拿出手机,本想给厉渺渺打个电话,可他看到了什么? 屏幕刚亮起来,一条推送便弹了出来。 ‘阿眠粉丝后援会会长卸任,疑似塌房实锤。’ 刹那间,一口烟气顶入肺中,呛得他猛烈咳嗽起来,前面的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恭敬道:“先生,要把车窗打开吗?” 厉明赫没理会司机,他压根没听见对方说了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条推送上。 短短的一瞬间,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厉渺渺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事! 肯定又是些吃饱了撑得没事做的无良营销号在胡诌八扯。 等他忙完这阵,一定下令把这些胡说八道的媒体好好整治一番! 指尖不断下滑,下一刻一张截图撞进了厉明赫的眼眸,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之后迅速点开厉渺渺社交账号,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是真的…… 厉渺渺她竟然真的卸任了后援会会长一职! 厉明赫一遍遍反复看着那条声明,脑子越来越混乱,本就头昏脑胀的他此刻更是头疼得像被无数根针扎了一样,烦躁的把领口解开,他拨通了厉渺渺的电话。 他要问清楚她到底在做什么! 是被盗号了,还是那条声明就是她自己发的。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之后便被一道公式化的女声取代,厉渺渺竟然拒接了他的电话! 这是不是说明……难道真的是她?!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厉明赫脸上的疲惫瞬间被焦急和愤怒取代。 在这个紧要关头卸任后援会会长,这和承认阿眠抄袭有什么区别,厉渺渺她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阿眠吗?! 她到底在干什么! 猜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厉明赫脸色森寒,他强压着怒意,对司机命令道:“走林北路,开快点!” 得了命令,司机仅用了十几分钟就把厉明赫送回了公寓。 此时,厉渺渺正在公寓里等厉明赫回来。 公寓大门猛地被推开,厉明赫连鞋子都没换直接进了客厅,看到厉渺渺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一股邪火霎时炸裂而出。 “厉渺渺!声明是不是你发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厉明赫怒不可遏的走了过去,可下一刻,高亢暴怒的吼声便在看到厉渺渺红肿的眼眶后变了调子,“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23sk. 厉明赫迅速走到厉渺渺身边,看着她满脸泪痕,他眉头紧拧,到嘴的训斥变成了一句句着急关心的话。 “渺渺,你说话,你哭什么?告诉大哥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和阿眠有关?有人威胁你了?他们逼你发的声明是吗?” “是这样吗?你说话!大哥在这,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说出来!” 听着厉明赫的询问,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厉渺渺泛红的脸庞滑落,她抽噎着,嘴唇不停地颤抖。 “别哭,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别怕,有大哥在!” 厉渺渺只哭不说话,厉明赫满心着急只能猜测,片刻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厉声道:“你是不是去找池骁了?他又欺负你了是吗?是不是他逼你发的声明!” 这次爆出阿眠抄袭的正是池骁掌管的乘风娱乐,厉渺渺为了阿眠去找了池骁,之后被勒令发布声明…… 一定是这样,这样一切就都说通了。 想到这,厉明赫心中突然多出一抹愧疚,他刚才竟然对厉渺渺心生猜忌,他还吼了她,她刚在外面受了欺负,回来还被他这样骂,一定委屈极了。 厉明赫将厉渺渺搂在怀里,刚想开口道歉,厉渺渺就嗡声道:“大哥,和池骁没有关系……” “他没欺负我,也没逼我发声明。” “……你说什么?他没逼你?” 厉明赫心里咯噔一跳,不好的预感袭来,“那,那条声明……” “声明是我自己发的。” 厉渺渺不敢看厉明赫的眼睛,她埋头在厉明赫怀里,哽咽着哭道:“大哥,阿眠就是司丝,大哥!她是司丝!” …… 深夜,厉渺渺喝完厉明赫端来的安神汤,把自己紧裹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再一次哭了出来。 声明是她自己编辑发布的,经过深思熟虑,没被任何人逼迫。 上午去了池骁那,仅仅是确定了阿眠的真实身份,她就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探究她是不是真的抄袭了。 从池骁那回来之后,她脑子里一会是阿眠积极向上的样子,一会又是司丝贪慕虚荣的刻薄嘴脸。 明明她和司丝只见了一面,虽然闹得不愉快,但动手欺负人的是她,司丝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可那些先入为主的事就深刻在她脑子里,她无法忽略,更忘不掉。 因为是阿眠,她做不出倒戈回踩的事,可她也是司丝,她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喜欢支持她。 她能做的只有远离。 她怕再这样继续下去,她会做出更多伤害阿眠的事,她真的很讨厌司丝,讨厌她伤害了她喜欢的人,讨厌她和她二哥纠缠不清。 阿眠怎么可以和司丝是同一个人?! 第526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73 深夜,司丝刚吃完923强烈安利的骨汤面,她仰面坐在椅子上,腹肚里又暖又胀,一脸满足。 【怎么样,很好吃吧?】 看着司丝餍足享受的模样,923探头探脑冒了出来,有些得意。 【确实好吃,食材是从哪来的?这是什么肉来着,以前没吃过。】回味着嘴里的鲜味,司丝问道。 【就是普通的啾啾兽,上次你不是吃过了吗?爆炒那次,你忘了?】 【有吗?】 司丝故作思索,923这家伙又有事瞒着她,上次让他查林妈妈的事,回来之后他就不怎么爱说话,直到今天突然拿出一包食材,说要给她吃好吃的。 无事献殷勤,肯定又犯事了。 司丝一副仔细回想的表情,生怕她察觉端倪,923赶忙出声,【怎么没有!你看你,让你平时不要一口气吃那么东西,你偏不听,吃多了都串味了,跟没吃一样,也太浪费了!细嚼慢咽好好品,啾啾兽要养八百年才能食用,你这一囫囵,它八百年都白活了……】 听着923喋喋不休的辩驳,司丝更加确定923知道了什么,她没着急问,起身迈着婀娜的步子往衣帽间走,摇曳生姿。 司丝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处处受人威胁欺凌的样子,顶着张病弱的小脸,气定神闲。 看着她在衣柜前站定,挑挑拣拣像是在搭配衣服,923一愣,【司丝,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干嘛?】 【换换衣服,准备出门,一会可能有对峙修罗场,需要装小白花哭一哭。】 【哭?去哪哭?找谁哭?】 923一头雾水,司丝又趁他不在干了什么?他怎么有点跟不上进度? 【等会你就知道了,马上就有人叫我们出门了。】 …… 南江路,wpublicbar, 作为首都c市排名前三的酒吧,这里的装修很有格调,墙上用作装饰的宝石每一颗都价值不菲,流光溢彩,出入也皆是名流贵胄。 酒吧二楼,灯光闪耀,烟气弥漫。 一众闹哄哄的公子哥正在举着酒杯拼酒,他们大多带了自己的女伴,一群人围坐一桌,玩着常见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角落里,坐着个和他们格格不入的男人,那人正是陆意白,孤零零一个,脸色阴沉,一杯杯灌着酒,面前桌子上七倒八歪摆满了空酒瓶。 “哟!怎么着啊,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缓过劲呢?” 来人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宋翊,眉目俊朗,笑起来带着股欠揍的邪气,他是陆意白从小学起就在一个班的同学,同龄又一块长大,除了厉明赫,这群公子哥里就属他和陆意白关系最铁。 看着陆意白孤身买醉,他一屁股坐到陆意白边上,胳膊搭着陆意白的脖子,笑嘻嘻道:“哪来的女人这么大魔力,好好的把你这情场浪子整成这样,跟哥哥我说道说道呗?” “什么女人?”周围有人耳尖,听到后也来了兴趣。 玩闹的男男女女纷纷探过头来,陆意白眼神一凛,把边上的宋翊甩开,一脚踹了上去,“滚!” 宋翊冷不丁摔了个马趴,也不恼,他闷笑两声,得了,这是还在气头上呢。 “去去去,玩你们的,瞎打听什么,皮痒了?” 将周围探头探脑寻摸八卦的众人呵退,宋翊重新回到陆意白边上坐下,开了瓶酒,也没找酒杯,直接仰脖喝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刺激着味蕾,宋翊露出享受的表情,对陆意白道:“哎,你听说了吗?池骁前阵子让人给踹了,看他那样是动了真心,要死要活的,喝得烂醉,都惊动他老子了,那场面你是没瞧见,池骁这家伙疯起来可真是‘这个’!” 宋翊比了个大拇哥,“他连他老子都揍,那闹的,啧啧,都见血了。” 宋翊原想着借池骁转移陆意白的注意力,可谁知陆意白根本没理他,拿着酒瓶,脸色阴沉,一副天寒地冻的样子。 再这么喝下去非出事不可。 无奈,宋翊伸手夺过陆意白手里的酒瓶,“哎,我说老陆啊,你差不多行了啊,咱这一群人里边就属你和池骁闹得最凶,你可别没出息跟他学,感情什么的玩玩就行了,可千万别当真。” “哎,我跟你说个好玩的,你听了准乐!” 宋翊又一次搂住陆意白的脖子,陆意白冷脸瞪过去,宋翊冲他挤了挤眼睛,笑道:“你知道池骁那小子是怎么让人给踹了的吗?嘿!因为钱,那女的为了钱跟人跑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放眼帝都,咱这群人里家底比池骁厚的能有几个,数一数二的钻石王老五竟然因为钱让人给踹了,也是丢了大人了!你说池骁不会是哪有毛病吧?” 宋翊一脸期待的看着陆意白,他原想着陆意白怎么着也得笑两声,再不济翻个白眼,谁知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对,也不是没有反应,他那样子像是一早知道了。 想到池陆二人之间的恩怨,宋翊突然灵光一现,“你……你别跟我说这事是你干的?” 陆意白撩了撩眼皮,宋翊秒懂,张着嘴,眼睛发亮,拍着陆意白的肩膀,一脸激动,“牛逼啊兄弟,你这锄头挥得好,竟然撬了池骁的墙角!” “你怎么办到的!听说那女人跟了池骁七年,七年怎么也得有点感情吧,我还没见过池骁那样发疯呢。” 陆意白嫌弃的睨了宋翊一眼,“你刚自己不是说了,砸钱,我给了她两个亿。” 宋翊‘呿’了声,一脸‘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我怎么不太信呢,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咱都兄弟,你还藏着掖着?” 陆意白伸手拿了瓶酒,没理会宋翊的反问,慢条斯理地喝着酒,冷戾的眸子微微眯起,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宋翊还在不依不饶的问,可陆意白始终沉默不语,好玩的东西半点没问出来,宋翊往后一瘫,“得得得,不问了!” 陆意白明显没在听宋翊说话,过了好一会,他突然开口道:“你想不想见见那女人?” 此话一出,宋翊来了兴趣,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急忙凑近,“怎么?你有门路?那女人还跟你联系着?” 踹了池骁的女人啊,怎么着也得见见啊,虽然说是为了钱,可也不失为是个勇士啊。 …… 司丝那边,接到陆意白电话的时候,她正在距离酒吧不远的公园里坐着。 因为是晚上,公园里并没有人,因而也就没有人看见司丝话里带着哭腔、脸上却堆满了笑容的怪异模样。 挂了电话,司丝从摇篮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三三,让你通知厉明赫过来,事情办得怎么样?】 【早办妥了,放心吧!】 923拍着胸脯,一脸豪气,过了一会他又问,【司丝,厉明赫知道你是就是阿眠了,他那么讨厌你,待会见面,他会不会折腾你啊?】 【你觉得呢?】司丝边走边问。 【我觉得……你要完。】 刚才不知怎么的,厉明赫的好感度突然直线下降,警报声差点没把他魂吓掉了,一查才知道,原来厉渺渺把阿眠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厉明赫。 厉明赫可是一直都很讨厌司丝,这么一来,好感度下降就不奇怪了。 【司丝,我觉得这会你把厉明赫叫来,实在是不太明智,你这样刺激厉明赫,之后再见到他肯定会被虐的。】 【是嘛,可我怎么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不给点刺激,兄弟俩怎么反目成仇? 他们不是相亲相爱吗,这次就让他们撕破脸,最好能斗个你死我活,哦,不对,是同归于尽。 另一边,酒吧二楼 见陆意白挂了电话,宋翊赶忙过去,“怎么样?能过来吗?” 陆意白把手机丢到一边,“半小时。” 从豪庭名苑到这最多二十分钟车程,算上打车的时间半小时足够了。 他花了两个亿,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两个亿的价值发挥出来,她不是不愿伺候他吗?干脆出来让大家一起玩。 他眼前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什么折腾人的法子都有,他就不信到那时她还能忍住不求他。 宋翊不知道司丝和陆意白的关系,也不知道陆意白存着这样的坏心思,得了满意的答案,他立刻招呼人将地方收拾干净,又重新送来酒水,很是兴奋。 吩咐人忙完这一通,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瞧了眼墙上的挂钟,宋翊想了想,凑到陆意白身边,“老陆,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有话就说。”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陆意白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宋翊嘿嘿贼笑,“还是池骁那事,你是怎么突然想着从那女人身上下手的?” 陆意白和池骁两人斗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把女人牵扯进去,宋翊直觉这事不简单,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宋翊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出惊天动地的恩怨情仇,可谁知陆意白只轻飘飘来一句,“厉渺渺瞧上池骁了。” 宋翊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瞧上池骁了?你妹什么眼光?” 陆意白瞪了宋翊一眼,宋翊抿了抿唇,干咳一声,“那什么……就因为厉渺渺喜欢池骁,所以你就把人家拆散了?你干了什么?你给那女人两个亿她就要了?” “倒也没接着,不过也由不得她不要。”陆意白姿态慵懒抿了口酒,“工作上动了点手脚,搞外贸的,税款方面很好办。” “你这是陷害人家了?就这?不止吧?” 都得挖坑才能让人拿钱妥协,要说那女人对池骁没感情,鬼才信,这家伙肯定还拿别的威胁人家了,刚才他就听他在电话里说什么孤儿院,指定是捏住人家软肋了。 陆意白默认不语,宋翊摇头‘啧啧’两声,“真够损的你。” 拆散有情人啊,这玩意搞不好会遭报应,不过随即想到他们好像一直都在干缺德事,宋翊又释然了。 想知道的问的差不多,宋翊起身往外走,趁着这会人还没来,他得先去一趟卫生间,也顺便想想待会见了人干点什么有意思的事。 可还没等宋翊走出门,门口就传来些动静。 “哟妹妹,怎么老站门口啊?找谁啊?” 第527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74 “哟妹妹,怎么老站门口啊?找谁啊?” “对啊?你找谁,哥哥可以帮……卧槽!” 步子还没收住,宋翊就听到一声惊呼,外面说话的人是他兄弟,听那语气就知道是见到了美人,宋翊眼睛一亮,“是不是人来了?” 激动之下,宋翊三两步就冲了出去,并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陆意白变了脸色。 等人来的这段时间,宋翊不止一次在想司丝是个怎样的人,池骁玩得有多疯他们有目共睹,能让池骁收心,且把他折磨成那样,肯定不是个俗人。 宋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一见到司丝,他还是被惊艳住了,他本能的惊呼出声,可到底是因着他的教养及时拐了个弯,“卧…我,我叫宋翊,那个…你是司丝吧?” “我找陆意白。” 司丝抬头看了宋翊一眼,脸色极冷,说话的嗓音略带哽咽,像是遭遇重击,又强撑着不肯倒下。 宋翊莫名觉得心虚,就好像他刚干完十恶不赦的错事被人抓包一样,他侧开身子,给司丝让开道,“他在里面。” 司丝径直进去,空气中残留着她身上的馨香,宋翊摸了摸鼻子,心里发堵,刚想跟着进去,却被门外的人拉住。 “卧槽啊!宋哥,这这…这妞长得也太带劲了!” “这人谁啊?找陆哥的?” “滚边去,别拉我。” 宋翊心里七上八下,正烦的不行,他一把挣开拉扯,模样凶狠,骂完,忙不迭跟着司丝进去,留下一群人在外面惊呼雀跃。 “这哪来的极品,你看见没有,她都没化妆,睫毛一根根的清楚的很,脸那么白,连个毛孔都看不见!” “对对!还有那腰臀比,你说那是天生的吗?” “你们刚聋了?这是蹬了池骁那女的,陆哥叫来的,我劝你收着点,得罪了池骁有你受的!” “去!她踹了池骁,池骁恨她还来不及呢,哪能再护着她!” “就是就是!我可算知道什么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就这样的美人,谁不想上?” 几个公子哥没着急进去,凑成一堆往楼梯口走,时不时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门里面,除了陆意白,只有司丝和宋翊二人,气氛冷凝,压得人喘不过气。 宋翊晚司丝一步进来,一进来就是这样的情况。 对面一男一女相视而立,陆意白脸上虽带着酒意,眼神冰冷,可宋翊和陆意白相识多年,他一眼就看出了陆意白的慌张。 目光在对峙的二人之间逡巡而过,宋翊轻挑了下眉,出门前,陆意白还坐着呢,这会已经站了起来。 看这架势,这两人不止是认识这么简单吧? 宋翊是人际场上的老狐狸,看明白后忙笑着上前打圆场,“哎呦呵,怎么都站着,发生什么事了?有事咱坐着说啊,来来,坐这坐这。” 宋翊推着司丝往前走,可司丝却将他甩开,她冷眼注视着陆意白,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之前那两个亿的漏洞是你做的。” 陆意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刚才听到外面的动静,他的心脏就开始疯狂跳动,冷意遍布全身。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退缩,他知道她全听到了,可听到了又怎样,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他做的那些事本就没有遮掩的必要。 “陆意白!” 陆意白许久不吭声,司丝拔高了声线,宋翊见状脸色一变,笑着缓和气氛,“哎呦,怎么了这是?有话好好说,老陆你也是,别光站着不吭声啊!” 宋翊眨着眼睛冲陆意白使眼色,可不论是陆意白,还是司丝,都将他视作空气,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宋翊急得不行,他直觉这两人之间有事,刚想开口再劝劝,就被司丝的质问打断。 司丝:“陆意白你说啊!之前那两个亿的漏洞是不是你做的!” 司丝的声音虽是强硬,可其中的颤意也落在了陆意白心上,他无端觉得有些窒息,脑子一片混乱,又过了好一会,他心一横,咬牙道:“是。” 司丝冷笑着,那笑容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她声音放缓,有气无力道,“为什么?” 那日从乘风回来,高烧之后,司丝的脸色就一直带着抹病态的苍白,此刻摇摇欲坠更显虚弱,以至于每看她一眼,陆意白呼吸便窒紧一分。 “你说不出来?不如我替你说。” 司丝从刚才进来就一直在看陆意白,悲哀的眼神看得旁边的宋翊也沉默了下来。 “因为你妹妹,你妹妹喜欢池骁,她追求池骁,想和他在一起,池骁不同意分手,所以就要由我主动离开给她让路是吗?” “你观察过我,知道我不会离开池骁,就用坐牢威胁我,陆意白,我知道你惯会做些乘人之危的事,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卑鄙!” 司丝恨声吼了出来,眼眶通红,眼泪要落不落,烫的陆意白心脏疼得厉害。 又是这种感觉! 又是这种厌恶他的眼神,陆意白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手足无措的他只能下意识用愤怒来掩盖心底的异样,眼神霎时变得暴戾。 他没忘记今天叫她过来的目的,她不过是个玩物,不听话调教一番总会老实下来。 “是又怎么样,我妹妹喜欢池骁,她想和池骁在一起,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她争抢?” “你别不服气,我是逼你了,可最后做决定的人是你,选择和池骁分手的也是你,你大可违抗我和池骁说明一切,可你没有,明明是你们之间有问题,池骁也信了不是吗?是你们互相不信任,分手怨得了谁?” “你真的喜欢池骁吗,你连池骁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凭什么说你喜欢他?你了解他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司丝究竟喜不喜欢池骁,陆意白比谁都清楚,他没忘记他是怎么得到她的,正因如此,他才会恼羞成怒,司丝喜欢池骁,喜欢到可以为了池骁放弃一切。 他不允许,也不接受,他的反问理直气壮,看似是在攻击司丝,可实际上那不过是他催眠自己的说辞。 司丝根本就不了解池骁的全部,她被假象蒙蔽了双眼,她喜欢的只是她幻想里的影子,并不是真正的池骁。天籁小说网 “还记得从乘风回来那晚你说了什么吗?你说你和池骁分手了,你说你随便我对池骁做什么,你什么都不在意,你是在骗我吗?” 陆意白料定司丝不会回答,事实也和他想得一样,他走到司丝身边,忍不住抬手摸向她的脸颊,语气里充满了不甘和蛊惑,“司丝,你承认吧,你根本不喜欢他!” “陆意白!” 脸颊被陆意白抚摸,那感觉像极了有一条冰冷的蛇爬过,司丝奋力挥开他的手,怒视着吼道:“任何人都能对我说这句话,唯独你没有资格!” 他不止一次拿池骁的‘前途’威胁她,占尽了便宜和好处,当他凭着一己之私强占她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资格指责她。 冷漠、嫌弃、不耐、怨恨……这是陆意白从司丝眼里看到的情绪,湛蓝的眸子一寸寸冻结,心中的怨气终于积聚到了顶点。 她凭什么这么看他,她口口声声说他没有资格,她是不是忘了她究竟是谁的女人,她是属于他的,她怎么敢这样看他?! 她就是欠调教! 一定是他平时对她太好了,才给了她随意指责他的胆子,她果然不能宠着。 想到这,陆意白一把拉住司丝的衣领,把她甩到靠里的沙发上,“我会让你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说你。” “你干什么!陆意白!” 司丝撞得眼前发晕,还没缓过来就要逃走,可还不等她站起身,陆意白就再次将她推倒,掐着她的脖子就要亲上去。 眼前的一幕暴戾又暧昧,看到这,宋翊还有什么不明白,敢情陆意白这一两天发疯都是为了这女人,他这是喜欢人家啊。 可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喜欢好好追啊,干嘛强迫欺负人家? 宋翊愣神思索的功夫,陆意白已经压着司丝粗暴地吻了上去。 耳边尽是挣扎呜咽的声音,宋翊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赶忙上前劝说,“老陆!老陆你差不多行了,何政他们马上回来了,你这样让人看见不好!老陆!” “老陆!有什么事你回去再说,你再急也不能在这啊!” 他在这样公共的场合逼人家做那样的事,不顾意愿就是那啥啊,光这一条就够人家恨他了,就这他还怎么和人家好? 耳边充斥着司丝尖利的挣扎声,宋翊急得不行,就差拿花瓶敲陆意白脑袋了。 可陆意白根本不理会宋翊,他大手撕扯着司丝的衣领,‘刺啦’一声,雪白耀眼的肌肤顷刻间暴露在了空气中。 “啊——陆意白!你放开我——” 司丝嘶声哭喊起来,到这,宋翊再也忍不了了,他上前握住陆意白的肩膀,用力一拽,将人拉开,高声道:“老陆!你冷静一点!你看看你这是在干什么!” 陆意白被宋翊推倒在对面卡座上,他猩红着眸子抬头望去,司丝面色惨白咬着唇,她双臂环胸,不停发抖,发丝凌乱,衣不蔽体,泪水在眼眶打转,里面全是惊恐。 宋翊实在不忍心,脱下外套想给司丝披上去,就在这时,陆意白先他一步把自己的西装丢了过去。 平白被人抢了先,宋翊顿住脚步,拿着外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陆意白:“去叫何政他们过来。” “什么?”宋翊一愣,没反应过来陆意白是什么意思。 “我让你叫何政他们过来!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叫!” 第528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75 “我让你叫何政他们过来!” 陆意白语气暴躁,看过来的眼神也带着莫名的狠戾,余光扫过旁边捂着胸口哽咽颤抖的司丝,宋翊皱起眉,反应过来,急声道:“我去!我这就去,老陆你缓缓,可别再冲动了,一会都是人,闹开了不好收场。” 说完,宋翊赶忙出去叫人,他哪里知道陆意白存的什么心思,只想着待会人多了陆意白就不能再做出格的事。 可宋翊显然低估了陆意白想要司丝屈服于他的偏执,他只要司丝对他低头服软,不论用什么手段,更不管司丝会因此遭受怎样的伤害。 五彩灯光跳跃闪烁,昏暗角落里,司丝整个人缩成一团,眼泪不停地从她眼眶滑落,沾湿了整张脸。 她也不出声,胆怯防备的模样看得陆意白心里更烦,他猛地踢了一脚茶几,刺耳的巨响吓得司丝又是一哆嗦。 “哭什么?老子花了两个亿还不能碰你了?” 司丝瑟缩着抬起头,“是你陷害我,我不欠你。” 明明声音已经害怕到颤抖,可其中仍旧带着不肯屈服的倔强,陆意白看着她,习惯性的讥讽出声。 “是,是我陷害了你又怎样?都现在了你该不会还天真的想着你还能做点什么吧?你可以试试去翻案,看看有没有人信你。” “你早干嘛去了?实话跟你说,我敢做那些事就不怕你知道,还是说你还在幻想着和池骁再续前缘?你是不欠我,可池骁同样也看见了你勾引我的浪荡模样,他不会再要你了。” 闻言,司丝脸色一白,五指紧收,掐着胳膊上的软肉,留下一片暗红的淤痕。 墙壁上,挂钟上显示的数字不停跳跃,陆意白似笑非笑的跷起二郎腿,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司丝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一会他们来了,你记得要好好表现。” 听到这话,司丝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唇瓣轻颤,“你…你什么意思?” 陆意白嗤笑一声,语气略带嘲弄,“装什么?听不懂话?我让你好好伺候他们,不然你以为我叫你来干什么?享受吗?” 她当她还是什么宝贝吗?不肯讨好他,就先在这学学怎么伺候男人。 陆意白轻蔑地笑着,打量司丝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极低贱的物品,“待会过来的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你好好干,真有本事巴结上哪个说不定还能帮你报仇。” “陆意白!” 司丝怒吼出声,看清她眼底化不开的浓烈恨意,陆意白脸上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森寒和狰狞,他斜睨着她,眼神里透着恶劣和冷漠,“吼什么,不服气?” “司丝,早前我不是没给你台阶,是你自己选择违抗我,我已经很为你考虑了,可就连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愿做,你当我是什么大善人吗!” 陆意白起身走到司丝面前,高大挺拔的身躯遮住了投射而来的灯光,让她整个人都置身于阴影之中。 “你别仗着我对你好就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之前宠着你不过是看在你还算乖顺的份上,你不是不想和我纠缠在一起吗?我成全你。” 说着,陆意白就夺过司丝遮挡身体的西装,他紧捏住她的下巴,语调残忍,“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那两个亿就用你自己的身体去还,把我那群兄弟伺候爽了你也算实现了点价值,毕竟你啊…也就这具身体上得了台面。” 说完,他猛然将人推倒。 几乎在同一时间,司丝跌倒后立刻爬了起来,她顾不上自己衣不蔽体的狼狈,往外跑去。 然而还没等她踏出房门,陆意白冰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可以走!但走出这个门之后,我不保证东阳孤儿院里三十四名孤儿还能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 孤儿院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不在意池骁,那孤儿院的那些孩子呢?那个叫小焓的孩子你也不管了吗?’ 到这之前陆意白在电话里说的话再一次响起,司丝顿住了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她慢慢转过身,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怎样?” 声音略带哽咽,出口便已破碎,仿若已经用尽了力气。 司丝的脸色苍白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看着她,陆意白胸口处倏的泛起一阵钻心的疼,剜心刺骨,疼得他有些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冲上前去,他竟想将她搂入怀中,甚至想放弃今晚的计划。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就用我之前教你的,用你的身体好好伺候他们。” 陆意白把攥紧的拳头藏在身后,肌肉紧绷,如此这般他才堪堪维持住冷硬的表情。 他想让她妥协,想让她主动回到他身边。 她很聪明,不会猜不透他的目的,不论是孤儿院,还是即将到场的那些人,都是他逼她妥协的暗示,他要让她知道她只有跟着他这一条路可走,她永远都没有反抗他的资格。 可陆意白终究还是太过自负,此时的他,根本意识不到他如今做的事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他自以为能让她依附于他的所作所为,在不久之后统统会化成将他心爱的人推入深渊的魔爪,一个他赌上一切也无法找到她的深渊。 他连后悔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 宋翊很快就带着何政他们回来了,一进门他们便大眼瞪小眼一动不敢动,得到陆意白的首肯后,僵滞的气氛霎时消弭,房间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厉明赫赶来的时候,透过半开的房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珍之重之半点不敢逾越,生怕冒犯到的女人,此刻正谄媚的依偎在男人怀里,她脸上的笑容是他从没见过的,姿态也极尽放浪,她陌生到让他一度怀疑他认错了人。 他僵站在门外,神情恍惚,甚至连推门的勇气都没有。 那根本就不是他记忆里喜欢的女人,那样纯洁光明的阿眠,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人? 跳跃的灯光下,酒水沿着她光洁的脖颈一路向下,她上身只穿了件内衣,单薄的上衣就躺在她脚边地板上。 她半裸着跨坐在男人身上,一手勾着那人的脖子,一手举着酒杯往那人嘴里送,她勾着唇角,长发散乱,像只勾魂摄魄的海妖。 厉明赫不知道司丝为什么要这样笑,不止是他,就连隐于角落里的陆意白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没想到司丝真的会照他说的做,没有半点反抗。 她很听话,让她笑她便笑,让她脱衣服她就脱衣服,她毫不闪躲任由围住她的男人在她身上抚摸,甚至还会主动迎合。23sk. 她像是一下子被折断了满身傲骨,只剩一具空荡荡的皮囊,什么都不在意了。 陆意白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司丝,紧攥着酒瓶的手掌因为太过用力而泛起酸麻的痛意,那些落在她身上的手臂,一条条像是缠住了他心脏的荆棘,不断收紧蹂躏,刺得他鲜血淋漓。 他可以叫停,可他没有,他也可以出去,可他也没有。 他一边自我折磨,一边忍不住思索。 为什么? 为什么她宁愿作践自己,也不肯来到他身边? 明明只要她求他,再不济向他递来个委屈害怕的眼神,他就会把她带走,他会把她呵护的很好,池骁不曾给她的他都能给,她想提什么要求他都可以满足。 他只是想感受一下她的爱意,他不在乎真假,满足之后他就会放她走,什么都不会变,她为什么不肯听话?! 男女调笑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个被司丝跨坐在身上的男人正是何政。 他刚才在门口看到司丝的那一刻身体就起了反应,脑子里更是控制不住想得到她。 他原以为得到司丝的投怀送抱还会费些功夫,却没想到他想要的竟会这么快就实现了。 他怀里的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软,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只是浅浅闻一下就让他悸动着迷。 如果可以,今晚他一定要带走她,他不管她以前跟过多少人,这样的尤物,能得到她一次也是赚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何政渐渐没了耐性,欲望当头,他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接过司丝手里的酒杯,故意将里面的酒水倒在她胸前。 单薄的布料瞬间被打湿,他看直了眼睛,惊呼道:“真是抱歉,不小心弄洒了,难受吗?难受我帮你脱了吧?” 说着,他的手指便慢悠悠向上摩挲落在了司丝身后的盘扣上。 一边,宋翊看着何政这般作死的行径,叹息着摇了摇头,敢这样明目张胆动陆意白的女人,何家怕是很快就要被踢出帝都了。 宋翊看向陆意白,对方依旧冷着脸没有反应。 还挺能忍啊。 宋翊玩味一笑,突然觉得他小瞧了陆意白,他这会一声不吭不制止就是想看看陆意白能撑到何种地步。 他不清楚司丝和陆意白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陆意白是存心想报复司丝,还是压根就是爱不自知,不过看陆意白现如今的表现,十有八九是后者。 短暂的瞥了陆意白一眼,宋翊就把注意力重新凝聚在司丝身上。 陆意白这昏头玩意拎不清轻重,他可不能由着他乱来,真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以后有他后悔的。 宋翊思索着该怎么打圆场把司丝救下来,可还不等他想出来办法,司丝就拨开了何政的手,自己反手向后摸去,“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可以。” 此话一出,宋翊立刻瞪大了双眼,陆意白也站了起来,他那双蓝眸里布满了隐忍过后的血丝,手里的酒瓶被他砸了出去,发出刺耳的炸裂声。 “都滚出去!” “你敢脱!” 酒瓶落地的瞬间,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两道男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同样的怒不可遏,令人胆战心惊。 第529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76 房门猛地被踢开,发出一声巨响,众人霎时安静下来,抬眸向门口的方向望去,在看清来人后,表情变得惊慌又愕然。 这些人并不包括陆意白,在看到厉明赫的瞬间,他立刻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那不是简单的气愤,而是自己的归属物被人侵犯后的暴怒。 归属物? 厉明赫怎么会突然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陆意白很是意外厉明赫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样盛怒狠戾的模样,要知道他们之中就属厉明赫脾气最好,轻易不动怒,待人接物也是如沐春风。 他何曾气成这样过? 陆意白只怔愣了一瞬便回过神来,他拎起旁边的西装外套,一把拉过被吓住的司丝,侧过身来下意识遮住她裸露身体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他就是不想让司丝暴露在厉明赫面前。 从厉明赫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何政就突觉芒刺在背,回头对上厉明赫的目光,他心跳都骤停了,随着司丝被陆意白拉开,他也哆嗦着手脚站了起来,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气氛剑拔弩张,一群人里宋翊是最先开口的,他迈步上前,脸上堆满笑容,实则心里打鼓,慌得不行。 “哎呦,这不厉哥嘛!老陆叫你来的吗?快进快进,兄弟几个正玩着呢,来来!刚空运来的红酒……” 宋翊话还没说完,厉明赫已经越过他,拎着何政的衣领一拳揍了过去。 一上来就揍人,一群公子哥都懵了,反应过来后纷纷上前拉架,“哎!厉哥厉哥!” “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滚!” 厉明赫将人甩开,可七嘴八舌拉架的人很快又缠了上来。 “别这样厉哥,是不是何政做啥错事了?你说出来,咱一块……” “我让你们滚!” 厉明赫咆哮出声,矜贵温润一扫而光,眼底尽是被激怒后的暴戾。 拉架的人哪见过厉明赫这模样,一时被吓住,何政疼得“嗷嗷”直叫,还没等他爬起来又被厉明赫踹到胸腹,蜷缩在地口吐鲜血。 场面血腥又混乱,陆意白却始终不曾上前制止,他太清楚厉明赫的性子了,厉明赫决心要揍的人,谁拉着都没用。 何政被揍得满脸是血,稍稍平息了陆意白心中的怒火,他没再上去出气,而是好奇起来厉明赫被气成这样的原因。 何政犯什么蠢事了? 答案很快就清晰明了了。 陆意白身后,脸上一直挂着笑意的司丝在看到厉明赫之后,终于变了脸色,震惊羞耻之色交替变换,再也不见刚才浑不在意的木然。 在陆意白定睛看着厉明赫动手揍人的片刻功夫,她终于穿好了衣服,她慌忙上前,在厉明赫再次动手之前拉住了他沾满了血的拳头。 “厉舒!” 听到司丝的声音,厉明赫霎时僵住了动作,他没回头,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似是在隐忍压抑着什么。 然而在看到何政眼底求救的目光后,他还是挥开了司丝的手,握紧拳头再一次砸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陆意白眼底的玩味顷刻间被寒霜覆盖,在他的注视之下,司丝抱住了厉明赫的手臂,“厉舒!别打了!别打了!我求你……” 这一次,厉明赫松开了抓着何政衣领的手,在场的公子哥松了口气,可随即感受到陆意白身上的寒气,他们的心又提了起来。 画面太过玄幻,壮着胆子正打算上前拉架的众人都不敢出声,宋翊拧眉看向陆意白,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这就把人拦住了? 厉明赫气成这样是为了司丝? 他俩什么关系? 司丝不是陆意白喜欢的女人吗? 怎么又和厉明赫扯上关系了? 宋翊一头雾水,陆意白则脸色铁青注视着面前相拥的二人。 厉明赫慢慢转身站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紧盯着司丝的脸庞,他克制着体内狂涌的戾气,咬牙切齿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司丝被他吓到,下意识松开手想要后退,“我,我……” “说话!” 攥紧司丝的肩膀,将她重新拖拽回身边,厉明赫怒吼出声,“我问你刚才在干什么?你跟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厉明赫眼神冰冷,再也不见昔日的柔情,司丝被他钳制摇晃着,脸上划过泪水,她摇着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司丝脸上的神情陆意白曾经见过,那日池骁撞破了他们的情事,她就是这样的反应,羞耻、无措、慌张、害怕,她很在意厉明赫! 这个认知让陆意白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暴虐非常,宋翊都看出来的事,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原来是为了司丝啊,厉明赫竟然是为了司丝气成这样! 怒极反笑,陆意白缓步上前,他扣住厉明赫的手臂,用力挥开,将司丝拉到了自己身后。 陆意白的出现转移了厉明赫的注意力,锐利的目光直直向陆意白而去,二人对视着,恐怖的压迫感瞬间在四周升腾而起。 厉明赫不知道陆意白突然出手的原因,看到陆意白对司丝保护的姿态,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倏的变得冷冽。 陆意白同样不甘示弱,就这样不知僵持了多久,陆意白突然笑着开口,“你们认识。” “厉舒,厉舒……呵!” 陆意白呢喃着,眼神在厉明赫和司丝脸上划过,连化名都用上了,原来他对司丝也不曾坦诚。 “是不是她?”对上厉明赫的目光,陆意白问道。 厉明赫没有回答,‘厉舒’这个名字如一盆冷水泼到了他头上,他稍稍清醒了些许,他有事瞒着阿眠,那些事不能让她知道,绝不可以! 厉明赫心有顾忌,默不作声,可陆意白却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勾唇一笑,目光转移至司丝身上,带着嘲讽,“还真是巧啊。” 又是这样残忍阴冷的眼神,司丝心头一紧,猛然上前拉住陆意白的手臂,急声道:“我和他不熟,只是见过一面,我和他没有关系!”???.23sk. “是吗?” 陆意白冷笑着反问,司丝着急撇开她和厉明赫的关系,如果没有看到她之前的慌乱无措,他还真有那么点可能会相信她。 他如何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她在保护厉明赫,像保护池骁一样,生怕他会对厉明赫做出些什么。 她还真是又蠢又天真,两个同样对她隐瞒了真实身份的男人,竟然都能得到她的怜惜保护,她究竟知不知道,他们根本不需要她的保护,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都是可以与他抗衡的存在。 “是真的!” 见陆意白不信,司丝再一次急声辩解,“我和他不熟,我们只见过一面,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别的一概不知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工作之外的交集,更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有听你的话,和你在一起后,我就再也没有招惹过其他人!” “你说什么?” 陆意白开口之前,厉明赫抢先一步咬牙切齿质问道:“你再说一遍!” 什么叫‘和你在一起’,她和陆意白是什么关系?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在孤儿院时,她明明告诉他她没有男朋友,她是那样的纯洁美好,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他的心。 在来这里之前,哪怕得知了她和司丝是同一人,他还是在替她想尽理由开脱洗白,没见到她的人,没有亲耳听她告诉他真相,他就不会相信。 可他现在看到了什么? 那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会在她身上看到的模样! 厉明赫紧盯着司丝,眼神泛着触目惊心的疯狂,“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陆意白后退半步,给正在对峙的二人腾出些空间,他想看看司丝为了厉明赫究竟能说出什么样的话。 司丝知道陆意白打的什么主意,他想看她就随了他的愿,反正摊牌的日子也不远了,之后有他哭的时候。 她抬头迎上厉明赫的目光,漫不经心拨弄着胸前微敞的衣领,毫不避讳露出里面的风景,眼神冷漠。 “厉舒,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和你没有半分关系,我做什么并不需要跟你解释。” 来了这么久,厉明赫早有预感她会这么说,心里的愤怒突然被一股股失望的情绪取代,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冷淡,所有有关司丝的风言风语再一次浮现而出。 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真实发生了的,他亲眼见证了池骁的颓废,知道她曾经做过的一切。 也许之前都是他在自欺欺人,他对阿眠的喜欢,终究敌不过他的司丝的厌恶。 可即便如此,有些话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你和池骁是什么关系。” 听到池骁的名字,司丝面露惊色,她稍一停顿,笑了起来,“原来你认识池骁,那你应该听说了,我是他前女友,我们分手了,理由就像外面传的那样,我不要他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和池骁是什么关系!” 厉明赫声线陡然拔高,震得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可司丝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她脸上笑意更浓,满是潋滟的风情,和曾经的她判若两人。 看着她这副模样,陆意白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但这抹惊艳很快就淹没在了嫉妒和愤怒之中,再也不复存在。 司丝缓步走到了厉明赫身旁,她抚上他的脸颊,踮起脚尖,吐气如兰。 “厉舒,你喜欢我对吗?你这么生气,是因为见到了我的真面目,受不了了吗?” “我知道你喜欢我,喜欢那个纯洁干净的阿眠,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不是她,永远也不可能是你喜欢的样子。” 早就被陆意白染黑弄脏的她,怎么可能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再变成那纯洁无瑕的样子? “如果你喜欢我,就像陆意白一样把我抢过来,我要的不多,两个亿就够了,只要你给我钱,我就跟你走……” 说着,司丝便搭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暧昧的拂过他的喉结,踮着脚就要吻他。 这一刻,陆意白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宋翊等人也皆是见了鬼的表情,满脸鄙夷。 她这样的人怎么能和他们风光霁月的厉大哥凑那么近?! 众人蠢蠢欲动,各怀心思,好在厉明赫及时将人推开了,他满面嫌恶的看着司丝,任由她跌倒在地。 司丝并没有立刻起身,她轻笑着,笑出了眼泪,“原来你不喜欢啊,那你装的那么像,我都误会了呢……” 厉明赫没有否定,这件事到底是他太过一厢情愿了。 也是,他根本就不了解她,他连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不清楚她的背景履历,就只凭他的直觉就断定她是个善良的人。 原来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根本不是他一直以来期待向往的人,她根本就不配他费尽心思的讨好! 第530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77 厉明赫离开了,什么都没说,和来时一样孑然一身。 厉明赫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司丝也像是被抽去了全部气力,她低下头,笑了出来。 那笑声凄厉嘶哑,带着些许疯狂,让人分辨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发生了刚才的事,一群公子哥都没了玩乐的心思,他们看着司丝,神色或轻蔑、或迷惑,直到看到不停坠落在她手背上的泪珠,他们才惊觉她是在哭。 这个女人……似乎和他们听到看到的不一样,可究竟哪里不一样,他们又说不出来,没有证据,只凭直觉。 陆意白的视线也一直凝聚在司丝身上,看到她被逼到几近崩溃,他眉头紧皱,心里也一阵阵抽痛。 可他心中更多的到底还是愤怒和嫉妒。 “真是小瞧你了,演技不错,怎么?怕他一个冲动得罪了我?怕我伤害他?” 话音未落,陆意白已经走到了司丝身边,阻隔灯光的影子笼罩在她头顶,让她整个人都置身于阴暗之中。 他话里带着嘲讽,“你怎么就这么善良?池骁是好人,厉舒也是好人,就我一个人是畜生!司丝,你的眼睛是瞎的是不是?!除了逼你分手这事我做的过分了,其他的我哪点对不起你?” 他从没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寝食难安,担心挂念,他放下工作亲自照顾她,亲手给她下厨做羹汤,就连在床上他也顾念着她的感受,他从没这么伺候过谁! 司丝低着头不言不语,陆意白最是受不了她这副无视忽略他的样子,他拽着她的胳膊猛地把她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我对你不好吗?我上你的时候你不爽吗?你凭什么……” “啪!” 陆意白的质问被司丝一巴掌打断,“陆意白!你无耻!” 四周隐隐传来几道倒吸凉气的声音,宋翊也瞪大了眼睛,太勇了,这个司丝竟然敢打陆意白的脸,还是当着他们的面。 陆意白的脸色如众人预料的那般阴沉下来,如渊海深处潜藏的凶兽森寒入骨。 可他愤怒倒不是因为他挨打的模样被周围人看见了,仅仅是因为司丝,因为她看他时厌恨的眼神。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收紧,“我无耻?我无耻你现在就不可能还站在这!” 这是她第几次打他了,她动不动就抽他巴掌,一次比一次狠,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待他,他早已给足了她宽容和面子! 可她根本不领情,她对池骁好他没意见,毕竟他们在一起七年,可她和厉明赫才见过几面?她刚才那样贬低自己,故作卑贱,就是怕厉明赫会遭到他的报复。 所有人都能得到她的维护怜爱,就他不行! 越想越气,手上的力道也不断收紧,可司丝却始终不曾挣扎,她低垂着眼帘看他,甚至还随着她不断涨红的脸色,眼中流露出些许解脱。 “陆意白,你放过我吧……” “我已经和池骁分手了,永远也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我不会变成你妹妹的绊脚石,你就…放过我吧……” 掌心之处,轻易便能感受到她断断续续的喘息,越来越弱。 这一刻,呼吸被掐断、狠狠窒住的人仿佛变成了他,陆意白猛然收回了手,心神大乱。 陆意白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十分剧烈,他在害怕……他竟然在害怕。 他怕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可他依旧不肯服软,在以往的感情之中,他都是主导者,他怎么能被她干扰了情绪? 她只是个玩物。 只是是被池骁抛弃了的女人,她凭什么能影响他?! “我本来也没想留着你,你当你是个什么?” 长久的静默之后,陆意白说了这么一句,猜到他要干什么,宋翊一瞬间变了脸色,他上前拉住陆意白的手臂,急声道:“老陆你别乱说话!你先冷静下来!” 有些话说出来便是覆水难收,既然喜欢人家,就心平气和好好解决问题。 这么半天他也看出来了,是陆意白耍手段拆散了司丝和池骁,还强取豪夺强占了人家,这事本就是他理亏,他哪还能再这么强硬? “老陆,你想好了再开口,别急着下定论,你不是冲动的人!” 宋翊再次劝道,可陆意白早就没了理智,此刻的他一心只想证明司丝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他不顾宋翊的拉扯,冷着脸把泄愤的话说了出来。 “司丝,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我把你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恶心池骁,谁让你是他的女人,怪只怪你倒霉,你真当我非你不可?” “我承认,你的身体确实有滋味,但我陆意白要什么样的没有,我不差你这一个!你想走你就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司丝跌坐在地上,她早已哭肿了眼睛,被泪水打湿的睫毛轻颤着,她仰头看着陆意白,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司丝衣衫凌乱,长发披散,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美得惊人,带着即将破碎的诱惑,让人为之沉醉。 被陆意白甩开的宋翊当即就要上前扶她起来,他可真是服了陆意白那张嘴了,他在搞什么玩意儿?!怎么还听不进劝! 司丝不愿让任何人碰她,她躲开了宋翊伸来的手,一副全然戒备的小心姿态。 她摇晃着起身,无视宋翊的尴尬和陆意白的怒火中烧,一瘸一拐朝门外走去。 她一句话都没说,毫无留恋,连多看一眼都不肯。天籁小说网 刚才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受了伤,这会站起身陆意白才看到她脚腕肿的厉害,红彤彤肿成个鼓包,泛着些青紫,在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陆意白握紧了拳头,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他高喊了声。 “看在你在床上的表现我还算满意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司丝没理会他,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停未停,陆意白更气了,“你这次被曝出抄袭是池骁做的!” 闻言,宋翊叹了口气,无奈摇头,这人真是没救了,都自身难保了还不忘拉池骁下水。 再看司丝,她果然顿住了脚步,陆意白心里莫名觉得爽快,继续道:“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吧?他是乘风娱乐的太子爷,a国大半个娱乐圈都在他手底下操控着,是他命令手下的人伪造了你抄袭证据,他抬抬手指就能让舆论的矛头指向你!他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 说完,陆意白勾起唇角,期待着司丝歇斯底里的质问,他承认过去是他卑鄙,他故意隐瞒池骁的背景,借此逼迫她委身于他。 可这事错本不在他,是池骁欺瞒她在先,要怪也是他们互相不信任,跟他没关系。 可司丝只停顿了一瞬便再一次迈开步子,她连头都没回头,更别说陆意白期待看到的伤心哭闹了。 她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 那一刻,陆意白突然有种再也抓不住她的预感,她知道了池骁的背景,他便永远失去了以此拿捏她的把柄。 她走了就再不会回头,她从来不曾对他有过好感。 陆意白心里‘咯噔’一跳,恐慌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想叫住她,想说一句‘不要走’,可他的自尊不允许。 他拼命地想,想了好久,终于在她即将踏出房门的前一刻想到了。 “司丝!有件事我好像还没跟你说,刚才离开的厉舒,他就是那个叫小焓的孩子的收养人。” 回头吧…… 回头吧! 陆意白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司丝的背影,他知道她有多在意b市的孤儿院,有多在意里面的孩子,只要她回头,他可以想办法撤回关于孤儿院的搬迁令,帮她护住里面的孩子。 关于厉明赫,陆意白并没有像针对池骁一样撕破他的伪装,他们到底是兄弟,不会对对方做落井下石的事。 可这一次,陆意白又失望了,司丝依旧没有回头,她只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 然后就迈步走出了房间。 …… 从酒吧出来,外面已经刮起了阴冷的风,马上就要下雨了。 司丝一瘸一拐的在路上走着,背影萧条,虽然知道她感觉不到疼,可923还是心疼的不行。 自从知道了小一一的真实身份后,923就再也没有了存老婆本的心思,他花高价在商城兑换了一支专治跌打损伤的特效药,故作冷淡的哼了声。 【空间里有药膏,你记得抹一下。】 923故意让司丝自己抹,他很了解她,又懒又馋,肯定会指使他给她上药。 对他来说,上药什么的就是在主神空间里按两下按键的事,可他不能主动,万一被她当成他在讨好她,那可就太丢人了。 他可是又高冷又睿智的高级系统,就连他的本体也比她大了不知多少岁,他才不会做那些没用的事! 923等了许久,手都摆在按键上了,可却始终没等来司丝的吩咐。 好奇着,他瞄了她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没把他气出心梗。 只见此时路上已经下起了雨,夏天的雨又大又急,噼里啪啦砸在身上,连眼睛都睁不开。 司丝就这样在雨中走着,摇摇晃晃,脸色白的像鬼。 【喂喂喂!下雨了喂!你干嘛!淋着干嘛,脚都伤了你还想发烧吗!】 和司丝身体上表现出来的狼狈病弱相反,她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还隐隐有些兴奋。 【当然是在表演,药膏先不涂,伤都伤了,当然要把作用发挥到极致。】 923跟不上她的节奏,【大晚上的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哪还有观众,你快别淋着了,我看着,看着……】怪心疼的。 厉明赫看着怪温雅的,下手怎么这么狠? 923气得不行,他刚才在回放里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杀千刀的,要是能把厉明赫腿搞断就好了! 虽然923话只说了一半,但司丝知道他的意思,她心里泛着暖意,唇角悄咪咪翘了起来。 【谁说没有观众,要不要打赌,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池骁保准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第531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78 池骁自接管乘风以来接连有不少大动作,除了最基本的人事变动,不少制度规章也有改变,从里到外大换血,一改池父在位时温吞柔缓的处事风格。 新旧交替,乘风有太多的事需要池骁处理,待他从乘风忙完出来时,已经接近凌晨。m.23sk. 这么晚对池骁来说早已是常事,他有意让自己忙起来,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胡思乱想。 外面下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还伴随着雷声,雨滴敲砸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印记。 一场大雨让往日喧嚣的街道难得静了下来,路灯氤氲,除了时不时飞驰而过的汽车,路上空无一人。 正因如此,司丝的身影才如此扎眼。 在看到司丝时,韩叶突生讶异,这么晚了她一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淋着雨不说,她那走路的姿态,似乎……受伤了。 身为池骁的新助理,韩叶最近听说了许多传闻,他身后的男人之所以会变成和幼时截然不同的样子,全因外面这个叫‘司丝’的女人。 说池骁不在意司丝韩叶是不信的,若真不在意,又何必亲力亲为设计报复,何必苦等着对方来求他,真不在意了,他们这些人有的是方法手段让一个人消失在这世上。 思索着,韩叶放慢了车速,他注视着司丝的背影,缓声道:“池总,前面好像是……司小姐。” 后面的人并没有出声,车子里寂寂无声,只有雨滴敲打的声音,韩叶等了一会,明白了什么,他轻踩了下油门,车速加快,可就在这时,池骁突然出了声。 “停车。” 嗓音冰冷,低哑中压抑着猜不透的情绪。 外面马路边,司丝刚和923敲定赌约,在听到他咋咋呼呼、一副折了老本似的哭喊之后,她知道池骁来了。 车子平稳停在身侧,司丝有一丝意外,竟然没溅她一身水,池骁转性子了? 带着犹疑,司丝缓缓转过身,朝驾驶位望去,车窗已经降了下去,透过空荡荡的副驾驶,司丝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短短的一瞬,司丝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善意,她礼貌的微扬起唇角,可还不等她绽开笑容,后座的车窗也降了下来。 虽然隔着重重雨幕,池骁还是把司丝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她从最开始的镇定有礼,一瞬间变得错愕惊恐,再然后是痛心悲切。 她哭过,眼睛还是肿着的,身上穿着件男人的西装,两条纤细笔直的双腿空荡荡立于雨中,此刻她紧抓着胸前的衣领,不用想也知道她里面没穿多少衣服。 她不知道又刚从哪个男人的床上下来。 这么想着,池骁的眼神霎时变得鄙夷轻蔑,他上下打量着她,冷声道:“司小姐,好久不见。” 司丝没有出声,她定定望着他,似乎要将他看透,看出些以前她不曾发现的秘密。 池骁眼眸微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看他,他没怎么细想,开口讥讽道:“这么晚了淋着雨在路上溜达,怎么?陆意白不管你?” “还是说他不要你了。” 笃定的语气,池骁话里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司丝依旧没有回答。 池骁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发觉她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哀伤绝望,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 她一直在盯着他看,眼神忽远忽近,飘渺不定,让人猜不透她到底是在看他,还是在透过他看某个人。 她始终不言不语,变相的无视让池骁无端有些狂躁,薄唇轻启,他又想说些讥讽她的话,可这次,她却抢先一步开口。 她的声音很是嘶哑,像一滩死水,“池骁,你就是乘风娱乐的执行总裁。” 同样的笃定,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乱了池骁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他微拧起眉,顿了顿,道:“这么半天就憋出这一句?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乘风娱乐的执行总裁,乘风是我池家的。” “……是你陷害我。” 司丝咬着牙,泪水和雨滴融为一体,让人无法分辨,可她眼底的悲痛却无法掩藏,雷鸣滚动,仿佛是在为她哀鸣。 池骁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倨傲的眼神紧锁着她,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陷害?我做什么了?东西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讲。” “是你陷害了我!我没抄袭,是你伪造了证据!” 司丝怒视着他,放声控诉,看着她这歇斯底里的样子,池骁故作思索。 片刻之后,他微勾起线条冷淡的唇角,淡淡道:“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件事,没错,是我找人伪造了你抄袭的证据。” 池骁大方承认,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不知道司丝从哪里知道了这一切,迟早都要捅破的事,早一天晚一天罢了,没有避讳的必要。 看着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司丝微张了张唇,好久才发出声音,“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池骁冷笑着,“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她贪权慕势,他因她被关禁闭,在他和家族长辈斡旋抗争的时候,她却和陆意白纠缠在了一起,那是他从小到大的死对头,她想找男人找谁不行?! 他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要和陆意白在一起,为什么不爱他! 就因为她,他成了整个圈子的笑柄,更可气的是他竟然为她这样的女人动过心! 池骁的眼神冷漠入骨,带着挥之不去的恨意,没有一丝温度。 “你自己做过什么还需要我再说一遍给你听?” “司丝,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对我做过的事,抄袭那事确实是我做的,我不否认,也没必要否认,如果你非得要个理由,你和陆意白上床了算不算?” 这只是其中之一,除去这一条,还因她不爱他。 她骗了他,她在他身边七年,每每见面,她总装出一副爱他入骨的模样,正因为她的欺骗,他才会被迷惑动心,他喜欢她,曾经有多雀跃,如今便有多恨她。 “……就因为这个?” 池骁的回答,让司丝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下去,轻灵的双眸一点点变得黯淡、空洞。 “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她突然笑了起来,一边呐呐自语,一边摇晃着往后挪动,她受了伤,脚踝处肿的吓人,青紫一片,只是看着也能想象得到她有多疼。 可她却像是什么都感知不到,她不再看他,像游魂一样沿着马路往前走,背影萧索。 “池总……” 作为旁观者,韩叶很明显感受到了池骁情绪的变化,他很想下车帮帮路边独自行走的可怜女人,可还不等他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就收到了池骁的指令。 “开车。” 池骁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韩叶不敢违抗,他能看出池骁心里还有司丝,随之而生的不甘和嫉妒足以致使他对司丝的善意给她带去灾祸。 车子发动,司丝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回去一路上都是绿灯,再过一个路口,就要到达池骁现如今居住的别墅了。 一路上,池骁都没说话,韩叶原以为今晚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还有变化。 “开回去!” “您说什么?” 池骁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韩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让你开回去!回头!” 从刚才开始,池骁心里就一阵阵发凉,也许是因为她最后崩溃绝望的眼神,也许是他太过仁慈,不放心这么晚了留她一个人在路上游荡。 他总觉得不安,她为什么要那样看他,又为什么会那样笑? 她那模样分明是心如死灰了,心如死灰,心死…… 池骁心脏猛然一窒,置于身侧的拳头也随之收紧。 车子沿路开了回去,可直到返回到路的尽头,池骁都再没见到司丝的身影,她就像消失了一样,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 另一边,陆意白在司丝离开后,疯了般将手边的酒瓶全部摔砸在了地上,在场的公子哥都吓蒙了,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没一会功夫就都找了借口逃遁离开了,只剩下宋翊一人。 宋翊知道陆意白心里不痛快,也没拦着他,由着他喝酒发泄。 天快亮时,陆意白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宋翊本想把他送回家,可谁知在路上这醉鬼竟然醒了过来,嚷嚷着要回豪庭名苑。 关于陆意白在豪庭名苑的那栋公寓,身为他好友的宋翊自然知道它存在的意义,那里曾经住着陆意白包养过的女人,最近……司丝怕是也被安排住在了那。 宋翊实在不知道陆意白是怎么想的,明明喜欢司丝,却还由着性子可劲儿糟践,他难道不怕自己会后悔吗? 到了地方,宋翊费了好大劲才把陆意白从车里拖出来,二人上了电梯,到了公寓门口,可不论他怎么敲门,里面始终不曾有人开门。 至此,宋翊心中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喂!老陆,公寓密码是多少?还记得吗?密码!” 宋翊腾出只手揪住陆意白的耳朵,下一刻却被一巴掌拍开。 “司丝,司丝……” 陆意白闭着眼睛,嘴里断断续续叫着司丝的名字,宋翊听到后无奈叹了口气,觉得头疼。 又过了好一会,宋翊像带小孩似的连哄带骗,终于问出了密码,可刚进去,他就愣住了。 外面雨已经停了,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空气中连丝尘埃都没有,干净得和这公寓里的景象如出一辙。 司丝已经走了。 什么都没留下。 沙发上,陆意白平躺在上面,他自顾自脱着衣服,嘴里仍旧叫着司丝的名字。 “司丝,我头疼……” “司丝,我要喝水……” “司丝,司丝……” 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的呼唤足以证明他的心,他是那样的软弱,那样的渴望司丝的出现,爱不自知,大概就是这样子。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宋翊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在他还没想明白之后要怎么做的时候,他已经将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第532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79 陆意白喝得烂醉如泥,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卧室里熟悉的陈设,怔怔愣神。 他有点懵,从额头到太阳穴,痛意连成一片,跳跃般的痛,随着心跳的节奏袭来。 这痛意带着混乱的记忆,意识一点点清晰起来。 昨晚厉明赫来了,他记得他好像和司丝吵架了,他让她滚,让她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陆意白呼吸一顿,脑海深处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尖锐刺痛,剧痛疼了一瞬便消失了,再然后心脏疯了般的跳动起来,似是要冲出胸腔的束缚。 心慌、后悔、无措……陆意白思绪乱作一团。 他其实没想赶她走,更没想让那些人羞辱她,她是他一个人的,他怎么可能真的让那些人碰她? 他只是想吓吓她,让她服软,他只是想让她听他的话。 可她竟不反抗,她笑得那样陌生,像变了个人,像这世上再也不存在让她留恋的东西。 她知道了他曾经做过的事,她让他放过她。 她走了…… 哪怕受了伤也依旧要走。 心慌被无限放大,昨晚所有的一切他都想了起来,她真的走了,没有留恋,只有解脱。 可他却后悔了,他根本没想放她走! 窗外阳光正好,啾啾传来几声鸟叫,可也只有鸟叫,公寓里静悄悄的,静到让他心慌。 陆意白猛然起身,拿起手机,他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想知道他有没有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可随着手机被拿到了手里,他又觉得他该去找她,他要去她房间看看。 手心里全是冷汗,各种声音在他耳边齐响,他已经乱了思绪。m.23sk.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了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簌簌’水声清晰可闻,没过多久又停止了。 陆意白心尖一颤,下意识屏住呼吸。 还有人…公寓里还有人! 是不是她? 她还没走是吗?! 猛然被狂喜击中,陆意白想也没想就从床上下来。 他光着脚狂奔,因为太过激动,循着声音冲出卧室的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公寓里已经没有任何有关司丝的物件了。 越来越近,陆意白清晰的听见了厨房里传来的声响,那是热汤在砂锅里咕嘟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他喜欢的鲫鱼汤的味道。 她是知道他的口味的,一定是她! 她从没主动为他下过厨,这次她愿意为他炖汤,是不是说明她不会走了?她是不是在讨好他! 一定是这样! 心血涌动,陆意白从没觉得有人愿意为他洗手下厨是件这么令他愉快的事,内心无法平静,他笑了起来。 下一瞬,他在厨房里看见了纤细的脚踝、洁白的裙角、乌黑的长发…… 那人极美,然而他的笑容却僵住了,他愣在原地,心脏一阵紧缩。 怎么是她? 听到动静,陆吟回过了头,意外道:“哥?你怎么起来了?头还疼吗?” 狂乱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愉悦却已荡然无存,陆意白浑身发冷,牙齿隐隐打颤,“你怎么在这?” “宋翊打电话叫我来的。” 提及宋翊,陆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转过身去,把切好的姜片丢进砂锅,又调了小火,才转过身看向陆意白。 “哥,你昨天怎么回事?你差点酒精中毒你知道吗?你不是没分寸的人,宋翊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想到上午的危急状况,陆吟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她冷着脸数落了好一通,可再看陆意白,他却一脸怔然,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吟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也不知是不是这样唤回了他的注意力,他突然抬起头,嘶声道:“她呢?” 谁? 陆吟被陆意白眼底的猩红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她微皱起眉,略带惋惜道:“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这了,哎!哥……” 话没说完,陆意白已经变了脸色,转头走开,回头看了一眼火,陆吟紧跟着陆意白走出了厨房。 陆意白发疯一样挨个在房间里寻找,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喊,他叫着司丝的名字,理智全无。 没找到人,他就开始翻箱倒柜,噼里啪啦,重物接连坠地,公寓里不多时就被翻得乱七八糟。 陆吟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拦住陆意白疯狂的举动,可却毫无作用。 不知过去了多久,公寓里再也不见最开始的整洁,陆意白就坐在杂物之中,他低垂着头,发丝凌乱,肩背也佝偻着。 所有的东西都没了,连独属于她的气息也消散得一干二净,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陆吟就站在门口看着陆意白,这房间里曾经住着那个女人,那个曾经她只见过一面,却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女人。 美丽至极,也可怜至极。 “哥……今早宋翊送你回来的时候,她…她就已经走了。” 陆意白没动,陆吟知道他听见了,又道:“她在这里不快乐,离开了她会过得更好。” 陆吟不知道司丝身上发生了什么,按照她的理解,喜欢一个人应当是盼着对方能过得舒心顺遂,而非是强逼霸占。 陆意白仍旧没有任何反应,犹豫了一会,陆吟从口袋里拿出个物件,走到陆意白身边,递了过去。 “哥,这根皮筋…是我刚才在厨房捡到的,应该是她留下的。” 到这,陆意白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白皙修长的手掌将皮筋接了过去,指尖轻轻摩娑,虽未言语,可陆吟却感受到了柔情的存在。 这根皮筋确实是司丝的,陆意白曾在她身上见过。 之前亲密交缠的时候,他曾亲手将这皮筋从她发间取下来,他喜欢看她在他身下长发散乱、无措颤抖的样子。 可现在一切都不会再有了。 又过了好一会,陆意白突然出声对陆吟道:“你走吧。” 他脸色依旧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嗓音也嘶哑的厉害。 陆吟不放心,可还不等她开口,陆意白又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做不理智的事,走吧。” 陆吟离开后,沉思片刻,陆意白回到了他的房间。 他拿起手机,拨通号码,沉声道:“b市孤儿院的工程可以开始了。” 陆意白现在很清楚自己想要司丝,他想要她留在她身边,要她属于他一个人。 他知道他也许可以在厉明赫那里找到她,可他不想这么做,他要让她来找他,他手里还有她最宝贝的孤儿院,她一定会来找他! 他不会再逼迫她做不喜欢的事,他只想让她回来。 只要她回来,他会十倍百倍的对她好,他会把她宠成所有人都艳羡的模样。 陆意白十分笃定,却不知道想要把司丝囚禁占有的人,不只有曾经的他。 过去和他并肩而行的兄弟,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和他抢夺心爱之人的敌人。 …… 和池骁分开后,司丝便回到了豪庭名苑,她里里外外收拾完行李,火速赶往她一早准备好的落脚地。 这是一家私密性极好的六星级酒店,至尊海景,奢华套餐,住一晚上就要五位数,任谁也想不到她会来这里。 在三个男人为了她坐立不安、愤恨痛苦的时候,她已经点起香薰,挑了个好看的电影,心满意足的泡起了热水澡。 司丝从浴室出来时,整个人容光焕发,小脸红扑扑的,粉嫩可爱,不见一点病容。 那只药膏最后是923帮她涂的,保留了骇人的模样,实则能跑能跳。 折腾了一晚上,又是淋雨又是哭,又收拾行李又搬了家,司丝累的不行,一沾床就闭上了眼睛。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一缕缕微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主神空间,923将另一条秘制啾啾兽腿端了出来,【司丝,吃点东西再睡吧。】 司丝迷迷糊糊哼了声,没动。 923叹了口气,动了动手,一条毯子凌空出现,正好盖在司丝身上。 司丝这一觉睡得并不长,不到中午便醒了,彼时,盘子里的啾啾兽腿还冒着热气,香味扑鼻。 看着司丝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露出享受的表情,923突然知道傻子为什么一直开心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对不对! 无知者无畏?嘶!也不对! 923愁眉苦脸,想不到一个很好的词来形容司丝现在的处境,她被他家大神盯上了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吃吃吃,那只啾啾兽就是他家大神送给她的,好东西都是用她自己换的。 小花花被老狐狸瞧上了,唉…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他怎么这么倒霉!好好的做个任务,一不留神就变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司丝,吃完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司丝吃得正香,含糊不清道:【去看看小焓,等林妈妈那边来了消息就准备撤,在这之前,三三,你把我最开始被陆意白逼迫背叛池骁的事散布出去。】 有些事,也是时候该让池骁知道了。 923点头,【可以,什么时候?】 这件事并不难办,昨晚在场的公子哥那么多,随便借着谁的嘴就传出去了。 司丝不甚在意道:【就这两天吧,具体时间随你。】 【另外,原主当年跟池骁告白前是不是写了封告白信?你给我复制一份,我有用。】 原主当年那封告白信,里面详细写着她对池骁动心的原因,那个从天而降救了她的少年,是牢记在她心里的恩人,那才是她本该喜欢的人。 可惜那封信池骁当时并没有看到,他接受了原主告白后,回到家就随手把信丢到了一边。 正因如此,他才不知道他所拥有的爱意,原来只是个误会。 第533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80 将一切安排妥帖,吃饱喝足后,司丝又小睡了一会,醒来后她悠哉悠哉赏海景、吃零食,晚上又享受了私人订制spa,第二天上午才拨通了厉明赫的电话。 听明白司丝的来意后,厉明赫沉默了一会,就在司丝误以为他会拒绝后,他才说:“你可以见他,下午三点,你来延阳路望海别墅,其他的我们见面再说。” 厉明赫说话的语气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温和,不疾不徐,让人听不出喜怒。 简单道谢之后,司丝挂断了电话,刚放下手机923就小声道:【司丝,那个望海别墅,往东三公里的断崖,就是原主跳海身亡的地方。】 b市地处c市南面,两市毗邻,东面是同一片海域,站在原主坠崖的地方远远望着,可以看到b市的天空,原主选择在哪里结束自己的生命,大概是想回家。 想到原主曾经的遭遇,923情绪有些低落,司丝见了摇了摇头,轻叹口气,故作调笑,【哦?你这是在给我指路,暗示我该卷铺盖走人了?】 【我哪有!我…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还有,小焓不在望海别墅,厉明赫压根没打算让你们见面,最起码现在不会。】 司丝‘嗯’了声,【我知道。】 面对欺瞒背叛,越是不动声色的人,背地里掩藏的怨恨越是惊人,厉明赫不是不想报复她,她只是在等着她主动送上门。 离开之前,小焓是一定要见的,他知道她的秘密,如果没有解释和正确的引导,突然消失必定会酿出祸事,她和小焓之间需要好好的告个别。 …… 下午两点半,司丝提前半小时到达了厉明赫指定的地方。 她一出现,厉明赫就在监控里看到了。 正值夏日,酷暑炎阳,司丝就在门口站着,削尖的下巴时不时滚落汗珠,白皙的肌肤也因暴晒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别墅门口并没有可以遮蔽的阴凉,柏油马路散发的刺鼻气味和热浪融为一体,吹在身上让人眩晕。 司丝如今遭受的一切,厉明赫一清二楚,可他并没有立刻出去,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他却到了快四点才出现。 他就这样让司丝在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在烈日下苦等了他一个多小时。 房间里的冷气很足,可却不及厉明赫镜片后的目光森寒刺骨。 见到司丝时,厉明赫装出一副抱歉愧疚的样子,步履凌乱,看得出来他很着急。 他很真诚的跟司丝道歉,“抱歉,我一直忙,没注意时间,你等很久了吗?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这里只有两个佣人,没有看门的守卫,所以才没有人开门,这件事是我疏忽了。” 司丝连忙摆手,语调客气,还带着些怯意,“没关系的!是我有事麻烦你,我等一会是应该的。” 厉明赫回之一笑,把大门打开,“请进,欢迎你来我家。” 司丝礼貌的点了点头,只是刚迈进门她就顿住了脚步。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道:“那个…厉舒,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收养小焓吗?他现在是在这里吗?” 厉明赫关门的动作顿住,笑容温和无害,他指了指被阳光炙烤的院子,笑道:“你打算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些吗?先进去吧,外面天太热了。” 司丝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局促的答应了下来。 关好大门,厉明赫带着司丝进了客厅,边走边介绍沿途的事物,其中就有刚才司丝看到的墙上的电网。 “我比较喜静,平时不怎么喜欢有不必要的人出现在这里,安装那些只是为了确保安全,你来时应该也看到了,这附近基本没什么人,荒郊野岭,有些人和物该防的还是要防。” 厉明赫说话的样子和二人初见时一样,温声细语,很轻易就能让人放松下来。 可这次却是个例外。 司丝一直很紧张,她在沙发上坐下,脊背挺直,细嫩的小手紧捏着小挎包,笑容也有些僵硬。 厉明赫假装没看到这些,“你先在这坐一下,因为你要来,中午回来我特地去生鲜超市买了些进口水果,我去给你榨杯果汁,你等我一下。” 听他这么说,司丝连忙起身,“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不渴!” “可你流了很多汗,今天天气很热。” 厉明赫柔和的目光在司丝脸上划过,司丝脊背一寒,“我,我喝水就行。” 厉明赫却又笑了起来,“不麻烦的,为了让你喝到我亲手榨的果汁,我练习了好久,保证不会难以下咽。” “我不是这个意思!厉舒,我没有……” “我知道。” 厉明赫打断了司丝的解释,他挽起了袖子,露出了线条明显的小臂,“等一下就好,我很快回来。” 说完,厉明赫就转身进了厨房,也就在那一瞬间,他脸上温润的表情消失殆尽,眼底尽是危险的光芒。 她很敏锐,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感知力很强,可事到如今已经晚了,她已经踏进他为她准备好的牢笼里了。 厉明赫如他说得那样,很快就端着两杯果汁回来了。 他将其中一杯递到司丝面前,“尝尝看。” 司丝眨了眨眼睛,赶忙接过,“谢谢。” 司丝接过果汁,并没有立刻送到嘴边,看着厉明赫喝下果汁,她才轻抿了一口。 “厉舒,今天我来……” “味道怎么样?”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厉明赫浅笑着看着她,并没有要听她把话说完的意思,他在等她回答他的问题。 在厉明赫的注视下,司丝又抿了一口,勉强扬起笑容,看向他道:“很好喝。” 厉明赫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觉得好喝我就放心了。” 司丝两手捧着杯子,手指不断收紧,厉明赫知道她很紧张,也知道她有话想对他说,但这些他都不在意。 他喝完了果汁,俯身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怎么不喝了?是有哪里不对吗?” 司丝猛然回过神,摇了摇头,“没有!真的很好喝!”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在撒谎,她三两口把果汁饮尽。 她没有学着厉明赫的样子把玻璃杯放到茶几上,而是维持着最开始的样子,两手捧着杯壁,眼睛注视着杯底。 “厉舒,我今天过来除了想见见小焓,还有件事想跟你解释清楚,我……” “叮……”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司丝的话也骤然顿住,是厉明赫的手机。 “抱歉,稍等一下。”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冲司丝露出个满含歉意的笑容,然后当着她的面接起了电话。 “喂,渺渺……” “嗯,我这两天都不回去……对,我有些事要处理……” “好了,渺渺你听话,忙完这几天我就回去,有什么事你先和你二哥说,乖……” 两人的通话过了许久才挂断,这期间厉明赫脸上不见任何不耐烦的神色,他温声纵容着对方的无理取闹,字里行间皆是宠溺。 画面很是温馨,可司丝却在听到厉明赫对电话里那人的称呼后,慢慢变了脸色。 她站了起来,脸上僵白一片,额上渗出了冷汗。 挂断电话,看到司丝愕然惊恐的模样,厉明赫故作惊讶,“怎么站起来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他慢慢向司丝身边走去,却被她厉声制止。 “你别过来!” 厉明赫一怔,顿住脚步,“你这是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厉明赫拧眉看着司丝,言罢又要上前,司丝的声音陡然拔高,“我让你不要过来!” 她不停往后缩,艰难喘息着,“渺渺……厉渺渺、厉渺渺、厉舒……” 随着她接连不断的低喃,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倏然紧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抬头望着厉明赫,血色褪尽的唇瓣哆嗦着,“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从刚才接听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厉明赫就一直在观察司丝的反应,他很满意如今看到的一切。 他毫不避讳迎上她的目光,“你说刚才电话里的人吗?她是我妹妹,亲妹妹。” “你说什么……” 司丝喉咙发紧,出口皆是颤音,她本能躲避着,又往后退了几步,可没过多久后背就触到了墙壁,退无可退。 面对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厉明赫缓缓向她靠近,像逼近猎物的猛兽,浑身散发着逗弄戏耍的气息。 “我们厉家有三个孩子,我、陆意白,还有你口中的厉渺渺。” “你们,你们……” 司丝瞪大双眼,双手扶着墙壁,若非如此,她早已瘫倒在地,惊恐之下,呼吸困难,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今日的一切,都是厉明赫设计好的。 看着司丝如他预料的那般毫无挣扎之力,他彻底撕碎了伪装,他灼灼的凝着她,眸中恶意尽显,除此之外,还有毫不掩饰的欲望。 “怎么了?看你这表情似乎很意外……哦,我忘了一件事,我其实不叫厉舒,那只是我对外的化名。” 终于,他来到了她身边,微凉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另一只手锁住她的纤腰,他低下头,薄唇凑到她耳边。 “厉明赫,我的名字。” 不同于他手掌的温度,他倾吐而出的气息滚烫又灼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侵略感。 司丝猛然将他推开,浑身不停打颤,“不要碰我!” 厉明赫任由自己被她推开,恶劣的勾起唇角,“怎么这么大反应?陆意白或者池骁没告诉过你我是谁吗?” “还是说你在反感我的触碰?” 后半句,厉明赫语调里浸满了彻骨寒意,可他仍然在笑,像即将摧毁猎物的魔鬼。 “司丝,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厉明赫没有等待她的回答,紧接着道:“前天晚上,在wpublicbar,你说只要我给你两个亿,你就愿意离开陆意白,上我的床,钱我给你,相应的,我要你……” “不可能!” 厉明赫话还没说完就被司丝怒声打断了,她怒视着他,带着崩溃和绝望,呼吸急促,“我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永远不可能!” 也许是他眼底的欲望太过令她惊恐,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向外逃去。 厉明赫好整以暇的看着司丝拼命逃跑的样子,并没有追过去。 大门是锁着的,没有他的密码任何人都打不开,他看着她死命拍打大门,在门口焦急打转,再然后软了身子,倒在了地上。 缓步来到司丝身边,此时她已经彻底没了意识。 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厉明赫俯身把司丝抱在了怀里,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唇瓣,目光贪婪又残忍。 已经钻进笼子里的猎物,怎么可能还有逃走的机会。 第534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81 司丝是在快凌晨时醒来的,因为药物的作用,她虽然睁开了眼睛,可意识仍旧昏沉。 巨大的落地窗并没有被窗帘遮挡,漫天星子散在夜空,一转眼便能看到。 房间里的大灯没有开,只有墙上的一盏小壁灯,以及窗外倾泻而来的皎洁月光,勉强照亮了房间里的景物。 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司丝猛然睁大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下一刻,宽大的浴袍从她肩头滑落,露出了大半未着丝缕的身体。 冰凉的冷气钻进毛孔,瞬间游走至全身,司丝立刻低下头,肌肤上来之前还没有的痕迹登时映入了眼帘。 呼吸一窒,短暂的怔愣过后,她慌忙拉紧衣领遮挡住裸露的肌肤,脸上尽是惊恐无措。 她身上,那件深黑丝绸质的浴袍又宽又长,和她的身形极为不符,很明显是男款。 在她身后,厉明赫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他穿着一件和她一模一样浴袍,领口敞开,系带在腰间束起,肩膀宽阔,腰身紧窄,柔滑的布料堪堪遮住了肌理分明的胸膛。 厉明赫的目光灼热又直白,司丝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她回过头,在看清他表情的瞬间,出于对危险的直觉,她立刻拉过薄毯盖到身上,然后从床的另一侧翻身下地,躲到了距离厉明赫最远的角落里。 “你做了什么!” 司丝紧捂着薄毯,厉声质问,她眸中闪烁着泪光,柔弱又可怜。 “没做什么,白天你身上出了太多汗,怕你睡得不舒服,就给你洗了个澡。” 厉明赫柔声解释,他没戴眼镜,淡淡的笑意凝在眼尾,表情温和无害,可司丝却早已看透了他的真面目。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走开……别过来!” 司丝惊恐尖叫,可厉明赫却充耳不闻,他一步步逼近,鼻间自她身上散发而出的馨香越发浓郁。 见他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司丝想要逃跑,可还没等她跑两步,她就被厉明赫从身后捉住。 …… 不知不觉,天光早已大亮。 清洁过后,厉明赫抱着司丝从浴室出来,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 为她盖好薄毯,他拿着毛巾一点点擦拭着她的发丝,之后又拿来吹风机,像对待珍宝一样仔细吹着。 为司丝吹干头发,床榻一侧凹陷下去,厉明赫在她身边坐下,他执起她的小手放在掌心轻握着,目光专注的凝望着她。 司丝的状态并不好,她比他们初见时又瘦了许多,苍白的脸色因为刚才激烈的情事略染些红润,可她依旧瘦削得让人心疼。 她眉头紧锁,眼眶红肿,唇瓣上横亘着好几道伤口,有她自己咬的,也有他失控之下弄伤的。 厉明赫看了她一会,翻身下床,取来药箱拿出只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破皮的伤口处。 没过多久,或许是药膏的清凉带去了痛意,司丝眉头松开了些。 她睡得比之前安稳了些,模样也看着更加乖巧,厉明赫目光彻底柔和了下来,他把药膏放到一边,拨弄着她额间的碎发,犹豫一会,俯身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 都说得到一个女人先从得到她的身体开始,这句话对身为男人的厉明赫来说同样适用。 他得到了她的人。 而她得到了他的心。 那种灵魂合二为一的感觉,正是厉明赫一直以来渴望拥有的。 虽然她隐瞒了她的身份,虽然她曾和许多男人纠缠不清,他还是喜欢她。 在亲密的纠缠过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 有时候,感情来的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 曾经有多少女人为了分得他的一个眼神而绞尽脑汁? 太多了。 他只当那些是麻烦,无动于衷。 可现在司丝只是在那站着,什么都没做,他就动了情、丢了心,他爱她,哪怕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哪怕她是个不堪的人。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曾经的他无视了多少人的讨好,现在就都经由她还给他。 厉明赫知道司丝不会轻易接受他,也只有在她昏迷的时候,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表露柔情,她很倔强,不用些强硬的方法,她根本不会妥协。 可即便如此,他也甘之如饴,他得到了她,这便是最好的回报。 …… 司丝一直没有清醒。 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她睡得很安稳,模样温软乖巧,暖化了厉明赫的心。 可没过中午她就发起了高烧。 她的脸红得吓人,浑身滚烫,她蜷缩成一团,不停地打着哆嗦,眼泪也一直流。 厉明赫心疼极了,他有尝试着喂她吃下退烧药,这些他早有准备,润滑、止血、退烧、止痛……他带来了整整两个箱子。 可现在这些统统没用。 无奈,厉明赫只好打电话叫医生过来,来的是他名下控股医院的主任医师,二人在看到发烧昏迷的司丝后,皆变了脸色,可她们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在心里同情司丝。 处理完撕裂的伤口,又经过喂药、挂水等一番折腾,司丝的体温终于慢慢降了下来。 可她依旧在哭,她像是坠入了梦魇,不停地低喃。 站在一边的厉明赫听不真切,立刻附耳凑到她唇边,“阿眠,阿眠乖,你想要什么?你别哭,告诉我你要什么?” 厉明赫的安慰司丝根本听不进去,她一遍遍重复,“假的……都是假的……” 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厉明赫却听明白了司丝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刻意隐瞒的身份终究是伤害到了她。 可他不后悔,他不后悔把一切真相都撕破暴露在她面前。 那晚从酒吧回来之后,他想了许多,那时的他是真的恨她,也是真的在嫉妒。 他嫉妒陆意白,嫉妒陆意白曾经得到过她,他更嫉妒池骁,嫉妒池骁独占了她七年。 七年那么久,不用想也知道在那期间发生过什么,池骁得到了她所有的‘第一次’,见过她青涩稚嫩的模样。 这些都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拥有的。 他见到了她最不堪的模样,在他心里她一直是纯洁的,他接受不了她变成那副模样。 可接受不了又怎样,他愤怒又心痛的情绪告诉他,他放不下她。 幸而他手里还有小焓,他知道她一定会来找他。 他不会介意曾经的她是什么样的,他也有过去,他亦算不上干净。 他只想要她的将来,只想要她留在他身边。 想明白之后,厉明赫轻轻躺在司丝身边,收紧双臂将她圈在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慢慢闭上了眼睛。 主神空间里。 【啧啧啧……司丝,你又被关起来了,失算了吧,这还是你头一回在任务中接连被两个目标人物这样那样了呢。】 司丝按着太阳穴,闭眸养神,淡淡道:【是没想到厉明赫会这么急。】 她有想到会被关起来,也想好了之后的对策,却没想到厉明赫会直接下药强迫,她以为这次来会遭到厉明赫无情的奚落辱骂,但她好像低估了他。 不过这样的发展也没什么,总归用的不是原主的身体,挑拨离间嘛,假戏真做效果更好。 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司丝已经开始期待陆意白知道这一切的反应了。 兄弟反目,指日可待。 司丝难得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923看着她,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他凑到司丝身边,不怀好意笑道:【司丝,你说你之后会不会变成夹心饼干?】 【什么夹心饼……垃圾统!你到底背着我都看了些什么玩意!】 不堪入目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而出,司丝一巴掌拍在了923后脑勺上。 【哎呦!你怎么打人啊!我说的不对吗?你赌不赌,肯定有那么一天!】 厉明赫和陆意白都想要她,最后肯定会达成一致意见。 他最近看了好多类似现在这种情况的有色文学,剧情都是这么发展的! …… 另一边,池骁最近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自那晚雨夜和司丝分开之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不承认他在担心她,他只想找到她,狠狠地报复她。 可他找不到她的人,无论用什么方法,派出去多少人,他都找寻不到半点有关于她的踪迹。 司丝被陆意白抛弃了。 池骁得到了准确的消息,那晚他之所以会在路上遇到那样狼狈的她,正是因为她和陆意白闹翻了,回去之后,她就连夜从陆意白那搬走了。 闹翻了?他们为什么会翻脸? 池骁是疑惑的,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司丝背叛了他,她就该被抛弃,一定是陆意白玩腻了她。 可很快池骁就得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w酒吧。 池骁和他几个圈内好友约好在这里小聚,刚经过一个包间门口,他就听见几个公子哥又在议论他的事。 这样的事很常见,池骁本来不欲理会,可他听到了司丝和陆意白的名字。 “哎,你们听说了吗?池骁前阵子被女人踹了这事好像另有隐情,听说是陆意白在背后设计的。”m.23sk. “你说的那女人是叫司丝吧?这事确实和陆意白有关系。” “对对!就是他们!你也听说了?” “我哪是听说,那晚我就在现场。” “我去!原来你也在现场!我听城子说是陆意白给那叫什么司丝的女人挖了坑,两个亿的漏洞呢,这也就是陆家,说补就补了,这要搁我身上,我还是老实进去唱铁窗泪吧。” “两个亿?你以为这事这么简单?那女人倔得很,那晚当着我们的面直接甩了陆意白一巴掌,陆意白那脸当时就黑了,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这么猛。” “卧槽,牛逼!那女人为啥动手?陆意白还干什么了?你快说啊!” “滚!你离我远点!” “你说了我就滚……” 第535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82 病来如山倒,司丝这一病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全部的精气神,体温反复升高,高烧不断,意识始终没能清醒。 整整三天,厉明赫都衣不解带的守在司丝身边,一向把工作视作生活重心的他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他半点不敢离开司丝身边,生怕他一走她就会再出意外。 因为反复高烧,意识不清的司丝完全无法进食,她一直挂着点滴,一瓶又一瓶,两只消瘦的手背上布满了针眼,淤血青灰,在她本就苍白的肌肤上更显狰狞。 司丝一直醒不过来,那两名医生也没能离开,这三天她们不知被骂了多少次,来之前她们一直以为厉明赫是她们所有高层领导中最和善的,却没想到他才是最恐怖的。 第三天傍晚,司丝的体温终于恢复平稳,她的情绪也很稳定,没有半分波澜。 她不哭不闹,醒来后就环抱着自己缩在床上,一动不动,不论周围人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接连三天没怎么休息,厉明赫早就疲乏不堪,因着要留意司丝的状况,他的情绪一直紧绷着。 眼下司丝醒来,他终于将心中的巨石放下。 可担忧消散,不满也趁机钻了出来,尤其是在见到司丝对他不理不睬、全然无视的模样之后,接连被无视的他心中积压的郁气和不甘终于爆发了。 “把粥喝了。” 第三次重复这句话,厉明赫的语气已经不再像刚才那般平和,这几天他都没戴眼镜,撕去伪装,本性也暴露了出来,神色冷漠如冰。 司丝依旧没有反应,抱着自己,低着头,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耐心耗尽,厉明赫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把粥碗重重放在桌上,沉闷的响声,仿佛酝酿着无穷无尽的风暴。 下一刻,厉明赫来到了司丝身边,他冷着脸,一把扯过她盖在身上的薄毯,丢到地上。 她呜咽着,怒骂哭喊,像只濒临死境的小兽,使出了浑身解数。 危急时刻,人往往会失去对自己语言中枢的控制,在这接连不断的尖叫哭喊中,不知哪句触到了厉明赫的雷区。 暴怒的双眸死死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不就是被他碰了吗?她就这么恶心他?! 厉明赫没说话,他用行动直接表达出了他的不甘和愤怒。 …… 厉明赫是愤怒的,可他仍旧有理智,他不是年轻冲动的少年,他知道司丝如今的身体状况经不起他的折腾。 他因她疯狂,因她失控,可她却一再无视他,醒来后她没有质问,没有哭闹,甚至连鄙夷厌恶的眼神都没分给他。 她眼里没有他。 他本没打算在这时候要她,可他太想看到她的情绪波动了,哪怕是恨他,也比现在这样好。 然而真等看到了司丝眼底流露出怨恨排斥,他心脏又痛得厉害,如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冲垮。 原来那些所谓的退而求其次都是骗人的,他爱她,自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她对他的爱,他看不得她恨他,甚至有些害怕。 半个多小时后,他放开了她,他把她抱去了浴室,一边仔细为她清理,一边说着宣示主权的话。 “司丝,无论你接受与否,你现在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乖乖听话,我们就当过去的不愉快都没发生过。” 他不介意她为钱财背叛了池骁,不介意她自甘堕落做过被陆意白包养的女人,他可以忘记她不堪的模样,只把她当做最纯洁的阿眠。 “以后你就住在这,不管是池骁,还是陆意白,你都不需要再想,你安心留在我身边,关于你抄袭那件事我也会帮你解决,你想写作以后可以继续,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提。” 司丝没回答,她呆坐在浴缸里,任由厉明赫将水撩到她身上,无助的泪水一个劲的往外流,瑟瑟发抖,不言不语。 厉明赫又自顾自说了许多话,始终得不到回应的他慢慢变了脸色,“你一直不说话,是在暗示我再来一次?” 将刚拿在手中的沐浴露放在地上,厉明赫故意压低了声音,目光始终不曾从她身上偏移半分。 长久以来的渴念和欲望终于得以实现,食髓知味的他,根本放不开她。 她只是坐在那里,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诱惑,眼下虽是在吓她,可他喑哑嗓音中难掩的欲望却是真的。 感受到危险,司丝终于愿意抬头看他,她摇着头,身体后缩,泛红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m.23sk. 厉明赫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喊着疼,不安害怕的模样让他心疼,胸口一阵阵发闷,让他后悔刚才不顾意愿强迫了她。 他重新拿起沐浴露的瓶子,在掌心挤了一些出来。 他放缓了动作涂抹在她身上,压制着灼热的冲动,温声道:“你别害怕,我不碰你,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我都不会再弄疼你。” 厉明赫态度极其温柔,言辞恳切,司丝却不相信,她不敢挣扎,只能不停地摇着头哭泣,她知道她的反抗会激怒他,会换来更多无法抗拒的伤害。 “厉舒,你放过我,你放我走好不好?” “厉舒,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我没有和你妹妹争抢,我不喜欢池骁了,我真的不喜欢他了,你放过我,我求你放过我……” 她叫他‘厉舒’,企图用二人往昔的情谊让他心软。 司丝的哭求让厉明赫说不出拒绝的话,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了厉渺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复重申她不喜欢池骁。 她不是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池骁吗?她因为钱和池骁分手,又转而委身陆意白,这事有什么提及的必要? 她一脸惊慌,连连保证,似乎误以为这样他就会放她走。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难道……知道陆意白拆散她和池骁是为了厉渺渺吗? 他和陆意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所以在她心里,他是不是也被她视作和陆意白一样的人? 厉明赫很想为自己辩解,拆散她和池骁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掺和进去,可转而想起这个提议是他告诉陆意白的,他又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陆意白当初如果没接下这件事,强迫她分手的人必然会是他。 厉明赫沉默着为司丝冲干净身上的泡沫,拿过大浴巾将她裹起来抱回床上。 司丝还不肯放弃哀求,他定定的看着她,“你想不想见见小焓?” 听到这话,司丝顿住了哀求,厉明赫见状又道:“司丝,你在这里好好养病,等你恢复了我就让你见他。” 司丝犹豫一瞬,很快便再次摇头拒绝,她似是真的害怕极了,泪水始终不停。 “我不要在这里,厉舒,我求你,你放我走吧,我不要在这里……” 她的态度很是坚决,半句不提小焓的名字,她想假装不在意,以此避免他的制约,可刚才那片刻的犹豫已经暴露了她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 “司丝,我如今是小焓的法定监护人,如果你不想让他再遭遇什么不公平的对待,就乖乖留在这里。” “小焓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不论是精神状况还是身体素质,他都不如同龄的孩子,就这样的他如果出点意外,旁人根本不会怀疑什么。” “司丝,小焓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这话我只说一遍,我没有和你开玩笑的意思,只有你听话了,小焓才能有好日子过。” 说完,也没等着司丝的回答,厉明赫就转身离开了,他派佣人给她送去了热粥,这一次,司丝果然吃了下去。 …… 厉明赫最近几天都没离开望海别墅,除了处理秘书送来的公务,他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司丝身边,享受和她相处的时光。 也许是厌恶他的触碰,司丝最近身上总是湿漉漉了,好几次见到她,她头发都是湿的,脸色也带着潮红。 厉明赫没多想,只当她是刚洗完澡,脸被热气熏红,他并没有收敛欲望,别墅里没有别人,情事的发生更是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她越是不喜欢他留下的痕迹,越是抗拒,他越是要占有她,他就是要逼她习惯身边有他的存在。 得到了心爱的女人,厉明赫有些乐不思蜀,对外界发生的事也没有了解的心思。 因而他并不知道最近几天发生在池骁和陆意白身上的事。 池骁知晓了司丝离开他的真正原因,他在找她,满世界的找。 第536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83 暴雨,铅云厚重,雷鸣赫赫。 池骁孤身一人在雨中踉跄,他刚从陆意白那出来,近来听闻的风言风语全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得知真相的池骁像只受了重创的孤狼,凶狠又悲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他身上都是伤,那是他刚才和陆意白对峙时留下的,破皮的嘴角不停往外渗血,脸上也一块块青紫,他的左腿不知伤到了哪,脚步虚浮,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跟着池骁一起过来的韩叶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他开着车跟在池骁后面,眼前的画面和不久前的雨夜重合。 谁能想到仅仅过去了不到半个月,绝望崩溃的人就从当初的可怜女人,变成了曾经的‘加害者’。 同一条路,同样的万念俱灰,同样的狼狈萧索,渴望得到另一人伸出援手。 雨势极大,每一滴砸在身上都能产生一阵尖锐痛意,细细密密,永不断绝。 此时此刻,池骁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无边深海,耳畔声音忽远忽近,鼻息也被压制着无法呼吸。 池骁满脑子都是刚才陆意白似笑非笑的表情,陆意白承认了他曾经做过的一切,那些不是流言,是真实发生在司丝身上的事。 ‘没错,是我用那两个亿的漏洞逼她和你分手……’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恐怕不知道吧,她一开始并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她不想和你分手,宁愿坐牢也要和你在一起!’ ‘她是因为你才松口的,你是没看见她当时的表情,她求我,她脱光了求我上她!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因为在她心里,你只是个事业刚起步的小演员,随便我吩咐两句就能毁了你!’ ‘很好笑吧?堂堂乘风太子爷,池家下一任家主,竟然会需要女人的牺牲保护!’ 嘲讽的语气,恶劣的表情,陆意白言行之中全是胜者的张狂。 池骁明白陆意白此刻的心情,陆意白对司丝做下那些事,等的就是今天。 他承认这一局是陆意白赢了,陆意白摧毁了他最在意的人,而他是帮凶。 司丝是为了保护他才选择了分手,她一直深爱着他,她是爱他的! 她从没想过要背叛他,她为了他甚至牺牲了最宝贵的东西。 她委身讨好陆意白,被逼迫,被威胁,没了自由,没了尊严,她甚至被陆意白当做玩具带去酒吧,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公子哥亵玩…… 昔日被别人当做笑话和谈资的传言,在得到印证之后统统化成刀子割在了池骁身上。 那是他的司丝!是他爱的人! 她那么瘦弱胆小,那么善良温柔,她怎么能承受那些侮辱和伤害?! 池骁不敢想象司丝在被逼着脱下衣服时在想什么,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哭?会不会无助地叫他?会不会渴望他的出现? 他本该挡在她面前,不让她流一滴眼泪,可他是怎么对她的? 身为被保护的得利者,他和所有伤害他的人站在一起,看她的笑话,他甚至还变成了主谋,毁了她的名誉和她长久以来喜欢的事业。 是他把风雨带到了她面前,是他连累了她,可她却愿意回过头保护他。 当初在陆意白那里找到她时,她看他的眼神一遍遍浮现在池骁眼前,她眼里都是不舍和泪意,她不忍他受到伤害,故意说着满不在意的话,那时的她该是怎样的心痛? 她让他走,她在保护他。 她受尽了委屈,可他却看不出来,他不信任她,他甚至当着陆意白的面辱骂了她。 他一气之下离开之后,她又经历了什么? 陆意白不会好好对待她的,因为她爱他,她对他的爱便是所有人拿来伤害她的武器。 雨势越来越大,池骁左胸处的刺痛也越发尖锐,他拼命捂着胸口,嗓子里挤出痛到极致的哀鸣。 他明明有能力保护好她,他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他为什么要隐瞒他的身份? 他该早早把一切都告诉她的,他不是弱小的人,他可以保护她! 踉跄的迎着疾风骤雨,不知过去多久,池骁终于到了那晚和司丝分开的地方。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她知道是他陷害她,知道他并不需要她的保护,她彻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心口剧痛,池骁顿下脚步,抓着领口弯下腰,高大的身体摇晃着,下一刻轰然倒地。 雨水肆无忌惮地浇在他脸上,流进眼眶和眼泪融为一体,酸涩滞痛,却抵不过他心中的悔痛和绝望。 ‘池骁……’ ‘池骁…我喜欢你!’ ‘池骁,你什么时候回来……’ ‘池骁,我想你了……’ ‘池骁,我等你……池骁……’ 轻灵的呼唤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曾经他为了羞辱她说过的话,一句一句,难听刺耳。 全身发冷,悲凉和恐惧如潮水将他淹没。 他那样伤害过她,她还会回到他身边吗? 她还在等他吗? 她还能再爱他吗? 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他知道错了,他后悔了。 他只想要一次可以保护她的机会,他不奢求她还爱他,他只想要她留在他身边,他想弥补曾经犯下的错。 ………… 回去之后,池骁又派出去一大批人找寻司丝的下落,声势浩荡,圈子里几乎人尽皆知。 池骁丢了女朋友,那是他最爱的女人,曾经为了钱背叛了他的女人。 可这世界太大了,池骁根本找不到司丝任何踪迹,他只能等,只能一遍遍祈求,祈求她好好的。3sk. 那晚最后,她看他的眼神太过悲怆,他怕她会想不开出事。 池骁无法想象司丝如何化解他带去的伤痛,他几乎毁了她的一切。 她是孤儿,b市的孤儿院便是她最后的容身之所。 他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他期待能在那里见到她。 可孤儿院却在他赶去之前搬迁了,毫无人烟,只剩几处拆迁之后的断壁残垣,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她的气息。 …… 又是毫无进展的一天,听完韩叶的工作报告,满脸倦容的池骁回到了曾经他和司丝共同居住过的公寓。 钥匙转动,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崭新的大门从外面打开。 关门、换鞋、挂好外套……做完这一切,池骁习惯性的冲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 “司丝,我回来了。” 池骁缓步往里走,嘴角扬着笑容,可公寓里静得吓人,毫无回应。 墙上的时钟一圈圈的往前飞奔,强撑的笑容让池骁的双颊泛起酸涩的僵痛,他茫然地站在客厅里,手上拿着印象中司丝爱吃的蛋糕,心脏处又一次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痛意。 “司丝,我给你买了蛋糕,你出来看看……” 池骁低下头,轻唤的嗓音艰涩嘶哑。 刚才下班的时候,他在乘风看到了一个比他年长几岁的职员,那男人相貌平平,穿的衣服也是最普通的款式,可他脸上却有让他无法理解的笑容。 职员手上拎着两块蛋糕,一左一右,公文包被他用胳膊夹着,风风火火地往外跑。 韩叶说那名职员手里的蛋糕是买给他的妻子和女儿的,还说那名职员是他们部门出了名的好好丈夫、好爸爸,到点就回家,结婚七八年,自己吃着最便宜的盒饭套餐,可却总会去隔壁蛋糕店买最贵的蛋糕带回家。 听到这话,池骁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副温馨的画面,那名职员的妻子女儿现在一定在家里等着他回去,期待见到他,思念着他,爱着他。 鬼使神差间,他也踏进了隔壁那家蛋糕店,他记得司丝很爱吃草莓。 公寓里空荡荡的,池骁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他幻想着司丝飞奔出来接过蛋糕的模样,幻想着她抱着他愉悦微笑…… 他在幻想,贪婪地渴望着,那是他从没经历过的场景,曾经的他从没在忙完之后给她带过礼物,从没关心过她想要什么,他对她只有敷衍。 他把她当成他的附属品、他豢养的金丝雀,来了兴致便逗弄几下。 这是第一次他想事无巨细的对她好,可她却不在了。 她离开了,他找不到她。 池骁机械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把蛋糕放了进去,他环视着周遭的一切,神情麻木,这里已经没了曾经熟悉的模样。 和司丝分手之后,他就把公寓卖了,他没从这里带走任何东西,任由买家随意处置公寓里的一切。 这里曾被重新装修过,桌椅家具,地板墙面……统统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前不久,他用了当初十倍的价格,重新成为了公寓的主人,这里到处都是他和她的回忆,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得到短暂喘息的空间。 他想她,撕心裂肺的想她。 他已经尽全力复原了,和以前一样的沙发窗帘,一样的绿植摆件……可无论他怎样努力,他总觉得还少些什么,他始终不能把这里变回他想要的模样。 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这里已经不是他们的家了。 池骁在客厅里呆站了一会,他给司丝曾经喜欢的绿植浇上水,又拿着抹布扫把一点点把公寓清扫干净,然后进了司丝的房间。 最近几天他都睡在这里,他想最大限度的感受司丝的存在。 洗完澡之后,他坐在桌边,目光定定地凝聚在墙角的小箱子上。 那是他昨晚从地下储藏室翻找出来的,上面积满了灰,只有两个鞋盒子大小,年代久远,在黑漆漆的储藏室里很不起眼,正因如此,它才逃过一劫,被留了下来。 池骁有预感,箱子里装着的是司丝的东西。 他们在一起七年,到最后他手边只有这一点点属于她的东西,他不敢看,又忍不住想要打开。 他太想她了,思之如狂,任何沾有她气息的物件都能成为他的救赎。 第537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84 晨光熹微,初升的阳光透过轻纱制的窗帘,和房间里的灯光融为一体,终于使得这亮了一夜的房间不再突兀。 池骁一整夜没睡,他倚墙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眼底是猩红,是绝望,是痛苦。 世界寂寂,池骁一动不动,脚边地板上铺陈着数不清的小物件,颜色褪去,年代久远,一下子把他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拉扯了出来。 他想起了他曾经唯一一次告白被拒的经历。 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踢到铁板,也是他和司丝之后七年恋情的开端。 那时的他喜欢上了一个叫李西妍的女孩,她长得漂亮吗?池骁记不清了。 在他心里,李西妍早就化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唯一支撑那道虚影在他记忆中留下痕迹的是她曾经为他做的事。 他的父母,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连贯家族势力的桥梁,对外如胶似漆、恩爱有加,可实际上二人的关系早已腐烂不堪。 这世上确实有真情的存在,可那时的池骁不信,他玩世不恭,对待感情就像是在玩一场接一场的通关游戏,得到之后很快就失了兴致。 在遇见李西妍之前,他已经有过不少女朋友,她们性格各异,却无一不被他的外表迷惑,妄图永远独占他。 只有李西妍一人有着极大的反差感,让他很是新奇。 每每见到他,她总是一副冷若冰霜、不怎么相熟的态度,可背地里她却总会对他嘘寒问暖,通宵玩乐后的养生茶、恰好出现的早饭、打架请假后的课堂笔记…… 他是怎么发现那一切是李西妍做的? 池骁也记不大清了,他身边的女孩太多了,她们讨好他的方式花样百出,有时让他分不清她们谁是谁。 他稀里糊涂就注意到了李西妍,那些雷打不动的关心呵护让他松动了心防。 他动了心,却没一下子捅破这层窗户纸,他默默关注着她,一切都没发生变化,她对他极好,直到毕业分别前夕,他在巷子口堵住了她。 当初告白被拒的窘迫恼怒,池骁早就忘在了脑后,他甚至记不清李西妍那时的模样。 他只记得他一气之下接受了司丝的告白,她怯生生望着他的眼神像股清泉洗净了所有的负面情绪,让他一下子就沉溺了进去。 池骁浑身冰冷的坐在地上,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物件,自虐一般的看着。 丢了盖子的保温杯,装饭团的饭盒,曾经出现在他课桌上的课堂笔记,被他丢掉的废旧钢笔…… 眼前的一切都告诉他,曾经那个温暖过他、让他动心的女孩不是李西妍,是被他伤害到体无完肤的司丝。 池骁脑海中有关那时的司丝的记忆少得可怜,若非后来她壮着胆子跑来跟他告白,他可能都不知道他身边有她的存在。 原来她是喜欢他的,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他。 她喜欢他不止是他们在一起的那七年,算上她开始对他好的那段时间,十年,她跟在他身后整整十年。 在这十年里,他从没对她好过,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从不在她面前避讳和别的女人亲热,他甚至明目张胆的拿她跟其他女人比较。 所以那时的她在想什么? 她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的? 男女朋友?床伴?亦或是金主和情人…… 当初仅仅是看见她和陆意白站在一起,他就痛彻心扉、怒火攻心,他一气之下选择报复她,可她却在经历了他七年的背叛后,依然选择保护他。 “呵哈哈……” 池骁笑了起来,笑得颠三倒四,眼角流出苦涩的泪水,笑声几度哽咽,苍凉又可笑。 如果没有亲眼见到司丝的‘背叛’,他可能永远都不能对她曾经的遭遇感同身受。 眼睁睁看着爱的人和别人纠缠不清,在痛苦中拼命挣扎,永远也看不到出头之日。 他怎么能那样残忍的对待她? 他怎么能那样伤害一个爱他的人! 悲恸间,池骁想起分手之前司丝的异样,她看他的眼神已经没了光彩,麻木、僵硬、像一潭死水,哪怕是听他说起和其他女人上床的细节她也毫无波澜。 他一度以为那是她不爱他的表现,现在想想她大概早就筋疲力尽了。 没有人会一直爱着如此不堪的另一人,没有人会对自己爱人的背叛无动于衷。 她还愿意待在他身边,仅仅是为了曾经的救命之恩。 可她认错了人,救她的人不是他…… 可能是老天开眼,并没有让认错人的狗血戏码在他身上上演,他没和李西妍走到一起,他们之间本就毫无关联。 可老天又是昏聩的! 他是没有和他认错的人在一起,可司丝却是! 眼眶中再次浸满湿意,干涩酸胀的眼珠转了转,池骁把视线落在那封粉色的信封上。 那封信他昨晚反反复复读了上百遍,一字一句都刻在了他心上,鲜血淋漓。 他无暇思考这封信为什么又回到了司丝手中,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信的内容上。 她说谢谢他曾经对她伸出援手,谢谢他照亮了她的世界,他从天而降将她从魔爪中救出来的身影支撑着她走到了现在。 她说他救过她,他什么时候救过她? 池骁自嘲的笑着,眼眸发红,司丝曾经对他那么好,谁能想到她本该喜欢的人不是他? 那人是谁?23sk. 和他差不多身形年龄的少年,同样的c市口音,又在那段时间出现在b市…… 池骁不想承认,灭顶的崩溃感让他浑身发僵发凉。 所有的关键词都指向了一个人! 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那人是陆意白! 那段时间出现在那里的人只能是陆意白。 浑身力气被抽干,池骁瘫倒在地上,他抓起地上的信封,死死捏在手心,嘶声哽咽。 他不明白左胸处为什么会这么疼,他喘不过气,他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是陆意白救了司丝,司丝一开始喜欢的人是陆意白。 那他算什么? 和她在一起七年的他又算什么?! 怪不得她一直对他c市的口音情有独钟,怪不得她会对他一再纵容,怪不得她愿意留在他身边。 这一切都因为‘他’救过她! 兜兜转转,陆意白又出现在了司丝身边,他们会不会认出彼此?他们要重新在一起吗? 恐惧席卷了池骁的心,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更加惨白,慌乱间,他把手中的告白信撕得粉碎。 不!不可以! 司丝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随着告白信化成碎片,尘封的记忆尽数回归,司丝曾经遭人霸凌的画面也在池骁脑海中清晰了起来。 脏乱的小巷,崩溃的尖叫,此起彼伏的狞笑声…… 巷子口,躺着被人撕毁的上衣外套、被人踩坏弄脏的课本背包,只是看到这些他就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那群小混混正在欺负人。 他们吵吵嚷嚷想要脱去她的衣服,他们拿着相机,闪光灯不停地闪动。 下三滥的手段,一点新意都没有,虽是如此,他却没着急离开。 他当时在干什么? 他在旁边笑。 他记得一清二楚,恶劣的他无视了她求救的哭声,他把眼前的闹剧看做是种乐子,就像他无聊时看街边野狗交媾撕咬一样。 事情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发展,这群人的手段到底还是太嫩了,下手也不够狠,半天也没把她的衣服扒光,如果是他…… 最后他还是离开了,因为太过无聊。 身上不停地往外冒着冷汗,池骁紧闭着眼睛,痛到痉挛的心脏像是被人彻底撕裂,他不停地颤抖,喉间发出隐忍痛苦的声音。 眼前的画面一阵阵发黑,头昏脑涨,天旋地转,悔意啃噬着他的意识,曾经做下的恶事到底还是逃不过被审判的命运。 池骁不敢想象,如果司丝知道他曾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如果她知道曾经救她的人不是他…… 她会不会恨他? 她还会继续包容他吗? 她还会愿意留在他身边吗? 不会…… 她一定会恨他! 她一定会干净利落的和他划清界限,再也不会看他一眼。 她早就对他失望了,她知道他是怎样不堪的人,如果连最后支撑她留下的理由也消失了,他一定会被她踢出她的世界。 灵魂彻底被冻结,池骁唇瓣发青,他像是被一双大手死死扣住脖颈,衣领里被灌进深冬的雪,整个人控制不住哆嗦着。 恍惚间,他眼前飞快闪过许多画面,她欢快地扑到他怀里,她紧搂着他的脖子,她依偎在他怀里,她娇羞地看着他,渴望他的亲吻。 她说她喜欢他,她说她会在家里等他回来…… 可最后,这些统统化成了泡影,她身边的人换成了陆意白,她身边再也没有属于他的位置。 “不!” 池骁坐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泪水干涸,他眼中的痛色被渐渐被疯狂取代,他露出凶狠的表情,手背上青筋绷起。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起来,像头失去理智的野兽,表情狰狞恐怖,“她不会知道的,她不会知道的!” 没有人能把真相说出去,他会抹掉所有的痕迹,他会把一切都清理干净。 是他救了她! 他没有坐视不管,是他赶跑了欺负她的人,是他救了她! 她该留在他身边,她跟在他身后十年,她这一生都该是属于他的! 第538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85 时间回到几天前的雨夜,池骁刚从陆意白的办公室离开,今夜对池骁来说是个难眠的夜晚,对陆意白来说亦然。 池骁离开时满身伤痕,陆意白也没好到哪里去。 晚上八点多,十九层总裁办只剩下刚和池骁打斗完的陆意白,以及他的特助展林。 外面雨下得极大,声光交织的雷电震得楼板都在震颤,可办公室里却静得让人心慌。 刚才池骁过来的时候,十九层还有不少人,保镖也上来了,可陆意白却屏退众人,关上了大门。 旁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作为陆意白随行特助的展林却听得一清二楚,不仅仅因为他就守在门口,更因为他是这一整场闹剧的见证人。 从陆意白意图用钱为厉渺渺扫清障碍,到前不久他下达了b市孤儿院改建令,所有的事展林都知道。 展林和其他人一样,早就看出了陆意白对司丝的不同,陆意白本人应该也有感觉,可大概是碍于自尊,他始终不肯承认。 池骁离开后,陆意白一直没有出来,怕他会出事,展林壮着胆子推开门,可还不等他探头进去,就被里面凶兽般的咆哮赶了出去。 中气十足,想来是没什么大碍,展林心想。 晚上九点多,外面的雨还没有消停的迹象,不仅如此,还隐隐有再变大的迹象。 展林摸出手机看了眼,叹了口气,他追了三年的动漫今晚更新大结局,他本想着今天能早早忙完买两瓶啤酒回去,可谁曾想,杀出池骁这么个绊脚石。 抓心挠肺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在办公室门口踱步几圈,展林还是决定叫个人过来,他走是肯定能走,但万一里边那位出点什么事,他承担不起后果。 展林首先想到的就是厉明赫,作为陆意白的兄长,弟弟感情出现问题,当大哥的可不得担起开导的重任。 电话拨通第一遍,厉明赫那边并没有接听,因着大结局的召唤,展林像是吞了熊心豹子胆,不死心又打了过去。 第二遍还没通,紧接着又有了第三遍,这次终于通了,电话那边的声音也随之传了过来。 “我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嘶,去哪!” “疼……” “腿别乱动!听话我就轻一点……” “乖,搂着我脖子!” 女人的低泣和男人凌乱的粗|喘,让一直以来都和热血动漫相依为命的展林瞬间红了脸,饶是他再怎么没经验,也猜到了对方正在干什么。 太苦逼了,大晚上的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别人已经芙蓉帐暖了,他却还得饿着肚子守着阴晴不定的顶头boss,连家都不能回。 展林哭丧着脸,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厉明赫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快说!” 女人即将断气一样的嘶哑哭声始终没停,一声急过一声,越来越尖利……这是还在继续啊。 展林哪敢在这时候坏厉明赫好事,他尴尬地干咳一声,结结巴巴道:“也,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再说也一样。 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展林愣了一瞬,回过神来重重拍了下额头,脸红耳赤。 今天真是点背到没边,展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可没过多久,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女人的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像谁来着? 展林想了一会就放弃了,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就快播出的动漫大结局上,他滑动通讯录列表,想了想,拨通了宋翊的电话。 …… 宋翊接到展林电话的时候,正干着和厉明赫一样的事,不同于厉明赫的暴躁,宋翊很快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半个多小时后,宋翊推开了陆意白办公室的大门。 意料之外,陆意白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像没事人一样坐在办公桌前,面前堆满了文件。 唯一不同的是他脸上的伤口,凌厉刚硬的下巴破了皮,还有点肿。 “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动静,陆意白从文件堆里抬头,拧眉问道。 宋翊把拎来的酒瓶往桌上一放,笑得吊儿郎当,“当然是来给哥哥你当人生导师。” 哥哥? 看到宋翊眼角眉梢染着的得意之色,陆意白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你和陆吟……” “成了!” 宋翊贱兮兮的凑到陆意白身边,一条腿搭在老板椅扶手上坐下,揽着陆意白的脖子,“老陆,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陆意白脸一黑,把宋翊推开,“滚!少恶心我!” 宋翊早料到陆意白是这反应,他又是一笑,转了个圈走到靠墙立柜旁边,熟门熟路拿出两只酒杯。 回来后,对陆意白道:“行了,别忙活了,赚不完的钱,来尝尝我那刚到的新货。” 酒香扑鼻,二人已经在休息室坐下了。 见陆意白神色冷静,还算正常,宋翊没有拐弯抹角,“池骁找来了?” 陆意白撩眼看了他一眼,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没说话。 宋翊哼笑一声,“好嘛!情敌觉醒了,你呢?接下来什么打算?” 陆意白仍旧没说话,可他的眼神却变了,眸子微微眯起,眼尾泌出丝缕冷戾,是否认,也是不容侵犯的警告。 宋翊看明白了陆意白是什么意思,他张开双臂往后一瘫,混不在意的笑着,“怎么着啊这是?还不打算承认呢?哥,你这都气成这样了还硬撑着呢?” “我可听说了,你心尖儿那宝贝走了之后就没回来,你还对人家小时候住过的孤儿院下手了,不是想逼人家来找你?喜欢就承认,又不丢人!” 陆意白冷眼注视着他,“闭嘴!” 宋翊歪了歪头,“呿,还不让说……哥,都到这份上了你听我一句劝……” “我让你闭嘴!” 陆意白厉声打断了宋翊的话,眉眼间隐着暴跳的怒意,一双蓝眸阴沉的像日光照不到的深渊海底。 宋翊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收起吊儿郎当的架势,正色道:“老陆,我给你看个视频。” 视频发到陆意白手机上,宋翊端着酒杯一口口轻抿着。 休息室里很快就响起了一声又一声饱含依赖和思念的轻唤,视频里正是那晚陆意白醉酒回到豪庭名苑后发生的事。 视频不长,陆意白很快就看完了,握着手机的五指死命攥紧,目光有些冷硬,他眼底有震惊,可更多的是压抑和难堪。 宋翊一直在旁边观察着陆意白,看到陆意白的反应,他轻摇了下头,重新倒了杯酒递到陆意白面前。 “原视频我刚才已经删了,我录这个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你看清自己的心,酒后吐真言,你自己做了什么你都看到了。” 空气中凝聚着压抑的气息,陆意白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宋翊又道:“老陆,都是男人,承认自己喜欢一个姑娘没什么丢人的。” “这些日子我调查过司丝,扪心自问,她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善良、温柔、上进、努力,她和池骁交往了那么久,哪怕面对着爱人的背叛,她也没有选择报复,这点在你看来可能是减分项,但在我看来却难能珍贵。” 忠贞不二,矢志不渝,认定一个人就永不回头,她在对待另一半上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勇气。 “老陆,司丝是个值得你真心呵护对待的人,如果你能得到她的心,她这一生都不会改变,她会爱你一辈子。” 说到被爱,陆意白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松动,他眸中带着些许茫然,还有一闪而过的期待。 这一切都被宋翊捕捉到了,他走到陆意白身边,轻拍了下陆意白的肩膀。 “老陆,我这边好不容易和陆吟修成正果,我自认为在这方面比你多那么点经验,你现在是什么心理我能猜到,老陆,你听我一句劝,跟心爱的人比起来,面子自尊有时候真没那么重要。”???.23sk. 有些机会人这一辈子就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重来第二回的可能,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比什么都重要。 “老陆,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谁都犯过错,有个词叫及时止损,做了错事之后首先要做的是道歉、弥补,你一味的逼迫司丝,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陆意白沉默不语,在他身上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暴躁和尖锐了。 宋翊知道他都听进去了,继续劝说道:“你想她就去找她,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你一直暗示来暗示去,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你喜欢她,她会恨你,会躲得远远的,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她!” 闻言,陆意白心跳骤停一瞬,铺天盖地的恐惧从心底漫出,那样的结果只是想想他就觉得绝望。 她会恨他吗? 她已经在恨他了。 他承认,他的确喜欢她,在宋翊来这之前他就已经就意识到了。 抓心挠肺、寝食难安,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她的影子,只有回想着两人还算愉快的相处日常才能勉强入睡,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可他没想到他竟会那样依赖司丝,在酒醉之后最脆弱难受的时候,他要找的人是她。 那带着几分撒娇示弱的语气…… 或许,他对司丝的感情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喜欢’来形容了,他可能……爱上了她。 他爱她? 他爱着司丝吗? 陆意白莫名的紧张起来,过往的画面纷至沓来,短暂的迷惘过后,他心中突然像是炸开了烟花,纷飞的火星带着滚烫的热意,一下子驱散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一直以来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终于得见天日。 他爱着她,他是爱她的! 他愤怒、嫉妒、渴望得到她对他倾投身心的对待,全都因为他爱她,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假装爱她的假象,他想要她真正爱他的心。 沉默了许久,该说的话宋翊都说了,感情的事除非自己想明白,旁人谁都替不了。 见陆意白真的有在思考,宋翊决定把独处的空间还给他,只是在临走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 “哥,池骁对司丝的感情不像是假的,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你伤害过她,池骁同样也是,你们现在可以说是站在同等的位置上,也许最后决定输赢的……” “不!” 宋翊话还没说完,陆意白已经抬起了头,他眼底写满了认真和眷恋,一字一句正声道:“不是输赢,没有输赢……” 她是他爱的人,不是分辨胜负的战利品。 这一次他会主动走到她身边,告诉她他对她的感情,他会好好保护她,他会尽全力求得她的原谅。 她会是属于他的。 第539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86 近来圈子里接连发生了许多大事,先是池骁发了疯一样寻找他那个给他戴了绿帽的前女友,放出话来不准任何人动她,紧接着陆意白也做了类似的事,明目张胆的保护让人大跌眼镜。 池骁和陆意白找人的动作一前一后,争先恐后,不明真相的众人只当这一向不对付的二人又在攀比较量,毕竟这样的事过去时常发生,他们早就屡见不鲜。 看戏的同时,众人不免唏嘘,也更加同情那个叫司丝的女人,被这两个站在顶端的公子哥争夺玩弄,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前阵子轰动全网的‘作家阿眠抄袭’事件也有了反转,作为整件事原告方的乘风娱乐突然在官网发布声明,分条列举‘阿眠被抄袭’的证据,言辞严正,公开道歉,一时间又在网络上激起千层水花。 至此,一些坚持捍卫阿眠清白的粉丝终于扬眉吐气。 网络风向陡然急转,如之前无数次局势反转一样,曾经扔来臭鸡蛋的人一时间手捧鲜花,溢美之词满屏而来,夸张又不切实际,像曾经的辱骂一样极具讽刺,不明真相的他们,似乎都忘了曾经的他们是怎么把随口而出的话化成杀人的尖刀,无关紧要、无关痛痒。 当然这之中也有少部分冥顽不灵的坚持者,只是没过多久,这些难听的言论就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抹去了。 望海别墅,司丝一个人待在她的房间里,她坐在沙发上,木然地看着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正对准着她,一刻不停地把她的一举一动全部记录了下来。 房间外面,一个模样生的可爱圆润、眼神却机警冷淡的女人正守在门口,一动不动,寸步不离,像极了古时封建社会的看门丫鬟。 这人是厉明赫早上刚调过来的,他因公务不得不暂时离开,他嘴上说着怕她无聊,给她找个伴,可实际上却和突然打开的监控一样,是监视,更是变相囚禁。 主神空间里,923把外面的局势一一报告给了司丝。 见她一脸若无其事,923指了指前阵子她辛苦搜集用来自证清白的证据,一脸不解。 【司丝,你早料到池骁会替你平反了对不对?那你还自己忙活找证据干嘛?nb?】 司丝撩了撩眼皮,嗓音平静无波,【你猜。】 923:【……】 他要能猜透还用问?指定是另有用处,司丝这人又懒又馋,肯定不会瞎忙活。 知道司丝不打算说,923没再自讨没趣,他瞧了眼角落里最后一条啾啾兽腿,眼睛转了转,一阵心虚。 【司丝,孤儿院林妈妈今早上给你发来了消息,她说她和孩子们都安顿好了,让你不用担心,消息她发你手机上了,为避免被厉明赫看到,消息一进来我就自作主张帮你删除了。】 司丝‘嗯’了声,表情没什么变化翻了个身。 就这?没了? 见司丝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923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沉默着消失了。 …… 另一边,有关孤儿院的事也先后传到了陆意白和厉明赫耳朵里,和司丝收到的‘平安到达’不同,他们收到的是林妈妈连夜坐船离开,遭遇海上风暴,沉船失踪的消息。 在此之前,厉明赫、陆意白,还有厉渺渺,三人正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这是继司丝身份暴露之后,兄妹三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由陆意白发起,意在质问厉明赫有关于他和司丝的事。 明明是炎炎夏日,空气中却弥漫着冷寂刺骨的寒意。 餐厅里,许久没见的兄妹三人沉默着坐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桌上都是他们爱吃的饭菜,可他们谁都没动筷子。 除了陆意白,另外二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厉明赫心里念着别墅里司丝,他答应她午饭的时候回去跟她商议和小焓见面的事,他不想失约致使她误会他,除此之外,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想要问她。 厉渺渺则想找池骁问清楚有关‘阿眠抄袭’的事,她最近听说了不少消息,事件一再发生变化,隐隐让她觉得不安。 “你想说什么。” 看了眼时间,厉明赫率先开口,他直视着陆意白,眼神锋锐,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使得周遭温度又下降了几度。 厉明赫的语气比平时低沉太多,厉渺渺下意识抬头,却见平日里总是笑脸相迎的两位兄长不知何时变得剑拔弩张。 针锋相对,气势分毫不让,像是见到了仇敌,尤其是厉明赫,他那双隐匿在镜片之后的眸子里浸满了血丝,分外骇人。 厉渺渺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逼仄的气氛让她头皮发麻,忍不住想逃。 “那个…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吃。” 厉渺渺鼓起勇气说了句,可还不等她站起来,陆意白就冷眼看向她,“坐好。” 厉渺渺呼吸一窒,慌乱道:“二哥,我,我一会……” “我让你坐好!”23sk. 语调森寒又带着戾气,厉渺渺打了个激灵,本能地将求救的目光递向厉明赫,可谁知对方根本没有理会她。 厉明赫对厉渺渺受的委屈视而不见,他抱臂坐在那,神色冷漠,眼眸幽深。 气氛更加僵涩,陆意白突然就笑了,“怎么?这是要分家散伙还是怎么着?一个生气,一个想跑,这才多久没见,聚在一起吃饭就不习惯了?” 笑不达眼底,带着浓浓的嘲讽。 厉明赫紧拧着眉,再次看了眼表,那双同样充斥着冷意的眸子漾着几分不耐,“有事说事。” 陆意白将厉明赫的举动尽收眼底,他冷冷地勾着唇,“一直注意时间,有人在等你。” 厉明赫漠然地看着他,“和你没关系。” 陆意白冷笑着,耸了耸肩,“既然有要紧事,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天叫你们来确实有事要说,尤其是大哥你,还有渺渺,你和池骁的事,今天都要说清楚。” “先从大哥你开始。” 厉明赫脸色不变,眼眸微眯,“你想说什么。” “大哥,司丝在你那。” 直奔主题,迎着厉明赫的目光,陆意白沉声道:“你知道我在找她。” 两个带有笃定意味的问题,厉明赫波澜不惊的眸子快速闪过一丝森冷,陆意白如今的反应坐实了他刚听说的传言。 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怎么走出过望海别墅,他和司丝在一起,虽然是他逼迫了她,可这段时间的独处却是他人生中最肆意尽兴的时光。 他沉溺在她带给他的愉悦之中,对外界发生的事全然没了理会探索的欲望。 潜意识里,他不想让任何无关于他们的事破坏当下的平静。 直到刚才,他从秘书嘴里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 厉明赫从来没想过司丝和池骁之间的事还有另一种可能,他一直以为司丝是因为钱才离开了池骁。 还有阿眠抄袭那件事,在得知她和司丝是同一人之后,他和厉渺渺一样,从一开始的笃定,变得质疑,进而逃避,不再关心事情的真相。 哪怕后来他答应司丝帮她平反,可心底里依旧不愿相信她,因为先入为主的主观印象,他其实更倾向于相信她抄袭了。 可刚才却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池骁刻意陷害,甚至官网上已经发布了道歉的公告声明,发布时间就在半天之前。 在他心里,司丝一直是个表里不一、贪慕权财的人,她骗了他,正因如此,他才会采取这样近乎报复的手段得到了她。 他不愿相信阿眠和司丝是同一人,可又很快接受了事实,说到底,他是期待把她拉下神坛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放纵心里肮脏不堪的欲望。 他甚至有些庆幸,他无法对纯洁的阿眠用尽肮脏的手段,但对声名狼藉的司丝却可以。 他肆无忌惮地逼迫她、威胁她、强占她,毁了一直以来在她心中苦心建立的形象,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他不后悔,那样的司丝不值得他对她好。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事情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令他恐惧。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司丝求得一个答案,他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误会了她。 而现在,陆意白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长久的静默,陆意白似笑非笑着打破了平静,“怎么?大哥不说话是不想承认?” 厉明赫没有否定,陆意白没再追问,转头看向厉渺渺,“渺渺,最近的事都听说了吗?” 厉渺渺脸上的震惊还没散去,什么叫司丝在大哥那?她和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片刻之后,厉渺渺将目光从厉明赫身上收回,看向陆意白,迟疑地点了点头。 陆意白笑了笑,像是刚才强逼她留下的人不是他,温声道:“说说你都听说了什么。” 想起那些传言,厉渺渺眼神有些闪躲,她紧抿着唇,心虚慌乱,不肯开口。 如果那些事都是真的,那她二哥是因为她才伤害了司丝,也是因为她间接致使池骁报复司丝,司丝是清白的,阿眠是无辜的,而她却在阿眠最需要她的时候选择了逃避退缩。 正因为她辞去了粉丝后援会会长的职务,才…… 厉渺渺不敢继续想下去,她握紧了双拳,死死咬着唇瓣,浑身发冷。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陆意白并不打算逼迫她,他移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收敛了满身威压,道:“不说也罢,心照不宣的事确实没有重复的必要,是我设计逼迫了司丝,池骁在找她,我也在找她。” “渺渺,这会儿你看清楚池骁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司丝是跟了他七年的女朋友,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毫不留情的几乎毁了她。” “池骁是个没有心的人,哪怕和司丝交往了七年,他对她依旧没有半分信任,他不会喜欢你,跟他在一起你只会受到伤害,听二哥的话,以后不要再想他了。” 陆意白没有直接言明池骁对司丝的感情,这对满心满眼都是池骁的厉渺渺来说太过伤人。 可池骁喜欢司丝是事实,注定要抢夺爱人的他们一定会闹得你死我活,他不想厉渺渺夹在中间受到伤害。 “我知道放弃一个喜欢的人会很痛苦,但池骁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人,只要你熬过这段时间,就可以平安躲过一劫。” 厉渺渺怔怔出神,始终没有回答,陆意白知道他的话有些残忍,她需要消化的时间。 言尽于此,陆意白转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厉明赫,对方早已变了脸色,看向他的目光凝聚着不加掩饰的冷戾,那是自己的归属物遭人侵害之后的愤怒。 陆意白对此并不意外,他平静道:“我承认那些事没别的意思……大哥,司丝是我的人。”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又或者已经做了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我只想要她回到我身边。” 他和池骁找了司丝那么久都没结果,其中必定有人暗中阻挠,在c市,能做到这件事,且和司丝有联系的人只能是厉明赫。 今天的质问是试探,也是警告。 那天在酒吧,陆意白就看出了厉明赫对司丝的不同,他怎么也没想到厉明赫口中求而不得的女人竟会是她。 他曾给过厉明赫建议,那强取豪夺的法子只是想想就足以让他痛彻心扉,他知道厉明赫有多喜欢司丝,他不敢想象她失踪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他只能祈祷厉明赫没有碰她。 厉明赫不是池骁,他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是他打心底里认定尊敬的亲人,他不想和他闹得太难看。 先来后到,最先认识司丝的人是他,最先得到她的人也是他。 他希望厉明赫能主动放手。 第540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87 饭点已经过了,厉明赫一直没回来。 难得身边没有他的存在,午饭过后司丝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一觉醒来,日影已经偏西,落日余晖打在白墙上,安宁又梦幻。 晚上,白天一直守在门口监视司丝的阿芙告诉她,厉明赫有要务需要处理,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 司丝淡淡应下,实则心里却在暗讽,她知道他去忙什么了,孤儿院出了事,这事和他脱不开关系。 下午,在司丝的逼问之下,923吱吱唔唔说出了林妈妈死遁的计划。 他说林妈妈和孩子们遭遇海上风暴、船毁人亡的假消息已经传到了厉明赫和陆意白耳朵里,让她提前准备好,做好心理准备,别露了馅。 林妈妈的这个计划,虽不在司丝的预料之中,却也没有让她觉得有多惊奇,之前她让923去查林妈妈的消息底细,那时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对方不知敌友,但司丝能感觉对方对她没有恶意,对方的到来似乎也是为了改变孤儿院的命运,如今的‘死遁计划’更是对她的任务有很大的帮助。 对于之前的调查结果,923给出的答案是对方也是任务者,因为上面的规章条例,对方暂时不方便和她取得联系。 对此,司丝是不信的,但也没有过分深究,任务还没结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关于林妈妈出事这事,虽然是有心人有意为之,可仍旧和陆意白有关,不论是原文剧情还是现在,他都可以算得上是主谋,如果没有他突如其来的改建令,林妈妈便不会被逼走上出海这条路。 司丝大概能猜到厉明赫现在是什么状态,作为这次事件帮凶的他,必定在忙着掩盖消息,忙着制造假象欺瞒她,焦头烂额、抓心挠肝。 厉明赫不痛快对目前的司丝来说就是最大的乐子,心情极好的她对着监控又卖力的演绎了一番郁郁寡欢的小白花,之后心满意足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厉明赫不在,司丝原以为自己能安心睡个囫囵觉,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时间已经快接近凌晨了,因为白天睡了一下午,精力充沛的司丝正在主神空间里和923看新上映的恐怖片,打发无聊的时间。 因为是刚出的片子,配乐灯光都很到位,主神空间里的气氛被烘托的阴森又恐怖,哪怕知道是假的,缩在司丝身边像只鹌鹑的923还是被吓得嗷嗷直叫。 惊恐激动之下,手脚难免有点不受控制,又是一声高亢粗嘎的嚎叫,司丝冷不丁被923一脚踢了出来。 看着自己突然回到了原主的身体里,司丝有点懵,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脸色倏然变黑。 刚才允许他躲在她身后已经是恩典了,这玩意活腻了竟然敢踢她! 司丝怒气冲冲,当即就要再回主神空间把923教训一顿,可还不等她动身,房间里就响起了房门被推开的动静。 熟悉的脚步声,是厉明赫,他竟然回来了! 司丝呼吸一顿,赶忙闭上了眼睛。 关上房门后,借着窗外的月光,厉明赫放轻脚步,径直走到床边。 他满脸倦容,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平时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的铺陈在额前,身上的白衬衫不知在哪里蹭到了灰,脏扑扑的带着股海腥气,像是刚出海回来。 她睡着了。 意识到这一点,厉明赫眼底的痛意渐渐暴露了出来,他慢慢蹲下身,情不自禁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想要抚摸她。天籁小说网 他想她,仅仅是半天没见,他的思念就已经控制不住了。 他想感受她的温度、她的存在,眼底的渴求到了近乎疯狂的状态,可他还是克制住了。 他看到了他袖口的脏污。 那一刻,他触电般猛然收回了手,他会把她弄脏。 晦涩的情绪在厉明赫眸中闪动,有什么东西突然在他脑海中炸开,他脸色倏的一白,转身进了浴室。 冷水反复冲洗,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从浴室走了出来。 月光之下,司丝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睡姿,模样乖巧的躺在床上,她轻皱着眉,像是在梦里也睡不安稳。 厉明赫站在床边痴痴地看着她,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瘦的吓人,本就尖细的下巴更显瘦削,透薄的肌肤之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她的呼吸很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那已经不是一个健康女孩该有的样子了。 半个多月之前,她刚到这之前还不是这幅样子。 刹那间,厉明赫心中挤满了惶恐无措,是他害她变成了这样,对她来说,待在他身边无异于是种折磨。 他知道他该放手,可他做不到,他放不开她的手。 越是看着她,一些情感越是难以克制,犹豫了一会,厉明赫最终还是爬上了床,他侧身躺在大床的边缘,眼睛一眨不眨地、贪婪地看着司丝的睡颜。 五指收拢,他紧握着拳,哪怕已经洗干净了,他还是不敢碰她。 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清楚地意识到了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和她相比,他的灵魂是肮脏阴暗的。 他或许真的没有资格再碰她,在得知孤儿院出事之前,他尚且还能幻想自己能弥补她,他误解了她、伤害了她,他可以用下半生去补偿。 可现在他们之间隔着人命,一整个孤儿院,所有的人,除了小焓,无一生还。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这件事,是他一手促成了孤儿院的拆迁计划,是他把这个项目交给了陆意白。 甚至不久前,是他亲自审批了动工计划书,那时她就睡在他的床上,他明知道孤儿院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他还是狠心看着陆意白将它毁了。 林妈妈和那些孩子搬离孤儿院的事,他也知道,他该安排好一切,帮助他们安顿下来,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电话的事,可他什么都没管。 他在心里恨着司丝,恨她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恨她骗了他,所以连带着孤儿院里所有人都受到了她的牵连。 那片海域的风浪有多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在那片海上对司丝动了心,如今它成了她亲人的葬身之地。 整整一下午,除了些船体残骸,什么都没捞到,他知道等待船上那些人的是什么,是死亡。 他毁了她的家,害死了她最在意的亲人。 看着她极不安稳的面容,厉明赫心脏霎时抽搐了一下,他欠她的一辈子也还不完。 他没资格再触碰她,可最终,他还是强忍着心口的苦涩和那股窒息的痛楚,冲她伸出了手。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怀里,眼底压抑着酸胀的泪意。 悔恨折磨着他,他明明对她的为人再清楚不过,他和她朝夕相处过,她让他心动、着迷,他是爱她的。 可就因为他想快些占有她,他就卑劣的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按在了她头上,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可也永远失去了被爱的机会。 他、池骁、厉渺渺…… 被所有本该信任支持她的人伤害误解,她该有多绝望? 厉明赫不敢想。 怀里抱着的人是他的阿眠,那份熟悉又温热的触感令他激动的身体发颤。 她那么软,那么美,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足以让他乱了心神。 在这张床上,他不止一次占据拥有过她……眸色越发幽深,喉结本能的上下滚动。 情不能自已,厉明赫忍不住慢慢凑近。 可预料之中的触感并没有到来。 司丝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厉明赫僵住了动作,心猛地一紧。 “对不起,我,我吵醒你了……” 慌乱的道歉声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消弭在了司丝惊恐的目光之中。 “你要做什么!” 彻底清醒过来,司丝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她眼底里浸满了防备和害怕,睫毛震颤,慌张着,惴惴不安。 厉明赫知道她是想推开他的,可她没这么做,她不敢,曾经试图反抗他的她,最终得到的是他更加无情暴虐的侵犯。 她对他的恐惧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她再也不会对他敞开心扉了。 厉明赫满心苦涩,心脏一阵阵尖锐的痛,他扬起笑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沙哑的嗓音里有温柔,也有哀求。 “阿眠,别怕我,我不会再对你做那种事,我不会再强迫你,真的,我说到做到。” 司丝没说话,她用警觉戒备的眼神看着他,她不会再相信他了。 厉明赫胸口痛到窒息,他拼命维持着笑意,不敢暴露一丁点异常,“阿眠,我们回到最开始好吗?” “你可以依赖我,可以跟我分享生活日常,就像我们刚从海岛分开后那样,好吗?”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很喜欢游泳,我带你去l国好吗?我在那里有一座小岛,四面环海,沙滩又细又软,风是暖的,吹在身上很舒服,阿眠,我带你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厉明赫一瞬不瞬地看着司丝,他想把她藏起来,藏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白天的时候,陆意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来跟他争抢她,他想让他把司丝还给他,门都没有! 他们是兄弟,可司丝是他的女人,是他爱的人,未来她会是他的妻子,他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谁都不可能! 司丝始终沉默着,她对厉明赫的痛苦哀求视而不见。 厉明赫极有耐心的看着她,等了许久才等来她的回答。 “我想见小焓。” 厉明赫说的那些话,司丝一句也没理会,像是没听到,又或者当成了个笑话。 厉明赫也不生气,他一下下轻轻抚摸着司丝的头发,努力维持的笑容里掩藏着他的心痛。 此刻,他比谁都清楚,司丝不会爱他,永远也不会。 久久没有出声,误以为厉明赫不肯答应,司丝急声道:“你早上答应了我的!你说只要我听话,你就让我见他!”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我很听话了,你不可以,不可以……” 说着说着,司丝话里已经染上了哭腔,她不再出声,只一味地哭,她不敢说一句冒犯顶撞的话,她害怕他。 他们之间一开始明明不是这样的! 滚烫的泪水仿佛滴落在了厉明赫心上,他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不断加重力道,似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 厉明赫不敢再看司丝的脸,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那会让他想起所有他不愿面对的事。 她不想待在他身边,她厌恶他,她想逃走…… 可他不想,他不能没有她。 今天之前的他,并不后悔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得到了她。 正常的追求,按照她胆小温吞的性子,他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她只会逃跑、闪躲,然后离他越来越远。 他沾沾自喜,肆意享受,可他却忽略了一个事实,他已经彻底将她推开了。 他真的很爱她。 池骁和陆意白正在用尽浑身解数和他抢夺她,他并不怕,他有底气赢过他们。 可唯独司丝这一关他过不了,在她心里,他早已被判了死刑。 没有人会爱上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她对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想法,他们之间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 泪水涌出眼眶,厉明赫心如刀绞,他真的很想留在她身边,他该怎么办…… 第541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88 自那夜凌晨突然回来之后,厉明赫就完全变了个人。 他收起了所有的锋芒,没再强迫司丝发生关系,没再说过一句重话,他眼底总是带着笑意,面容舒和,性子比一开始相遇刻意掩藏本性时还要温柔。 厉明赫大概是想以此消除司丝内心深处对他的恐惧,他小心呵护着她,早前从未进过厨房的他,短短几天竟也能做出味道不错的食物。 作为在各方面都极其拔尖出众的人,仅仅是厨艺方面自然难不住厉明赫,可即便他再怎么聪明,有些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最近几天,为了做出让司丝满意的食物,他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夜晚安眠的空间还给了司丝,他其实比谁都清楚,之前除去被他折腾昏迷过去,她几乎没睡过几个好觉,她总会突然惊醒,僵躺在床上熬到天亮,只因为她身边的他。 她很怕他,他什么都知道,可那时的他并没有放过她,他并没有把她的感受放在心上,只顾着自己享受。 如今,无法安眠的痛苦终于报应在了厉明赫身上,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房间里没有她,更因为他想讨好她。 又是一个无法入睡的夜晚,厉明赫悄悄潜入了司丝的房间。 厉明赫的视力其实很好,戴眼镜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斯文些,接连几天都是晴朗的好天气,月光照在房间里,他很轻松就看清楚了让他思念的人。 没有了他,司丝睡得很好,除了少了他的影响,还得益于她睡前服用的褪黑素。 这药是她主动要的,她的状态一直很不好,消瘦的厉害,他本想带她去医院,可她却不肯出门,她说她只是睡眠质量不太好,食欲不振,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她不想出门,哪都不想去,厉明赫也不想让她出去,外面有太多觊觎她的人。 他给她安排了家庭医生,她也拒绝了,她说她想要安眠药,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向他索要东西。 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厉明赫心中破天荒的升起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惧,安眠药吃多了是会死人的。 她难道是想…… 厉明赫不敢继续想下去,他自作主张给她买来了褪黑素,幸而她拿到时脸上并没有失望的表情,他松了口气,他真是疯了,怎么会把她和自杀联想到一起。 孤儿院的事她并不知道,她心里有太多挂念的人,她还没见到小焓,她不会想不开离开他们的。 心心念念的女人就睡在面前,厉明赫贪婪地看着她,她的头发又是湿的,她最近似乎很爱洗澡,一天里总有那么一两次见到她时她头发是湿着的,是因为太过厌恶他的触碰吗? 厉明赫知道他的亲吻抚摸对司丝来说有多肮脏,他已经尽量克制了,他现在只敢在她睡着之后这样放肆的看她,其他时候,他又退回了最开始时的相处模式,半点不敢冒犯。 除此之外,她好像没有吹干头发的习惯,她不怕再这样下去会落下病根吗? 厉明赫很是心疼,满眼怜惜,他很想为她吹干头发,可他到底是没敢触碰她,她很敏感,稍有些风吹草动便会被惊醒。 他舍不得看她难受,更害怕从她眼中看到不加掩饰的恐惧。 犹豫了一会,厉明赫拿起遥控器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又看了眼床头处的药瓶,压着心里的不舍,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 厉明赫径直去了厨房,现在是凌晨,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多小时,足够他为司丝做出一锅美味的补汤。 他往冰箱边走去,熟练地挽起袖子,很快,他小臂上的伤口就暴露了出来,那是热油迸溅烫伤过后留下的痕迹,一个又一个,有大有小,有的已经结了暗红的痂皮,有的才刚挑破水泡,泛着浅淡的粉色。m.23sk. 只是些星星点点的烫伤,厉明赫并没有包扎,一是觉得这样会影响他洗菜下厨的动作,再一个是因为他怕包扎过后太显眼会被司丝看到。 他手上除了烫伤,被菜刀切破的伤口也不少,刚开始接触,没什么事是简单的,受伤很正常,他没想以此博得司丝的同情,这些都是他照顾她应付出的代价。 他只想让她感受到他爱她的心,并不想携恩图报,偏激逼迫的事做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让她感觉到任何压力。 他也可以对她很好,把她放在心尖上,悉心疼宠。 没了厉明赫的烦扰,司丝一晚上睡得极好,醒来时外面早已天光大亮,神清气爽。 外面天气很好,蓝天绿树,碧海无波,司丝很想出去逛一逛,她望着窗外的风景,轻轻叹了口气,一直维持郁郁寡欢的人设真是太难了,她快闷死了。 八点一过,房门准时被敲响,是厉明赫。 司丝刚洗完澡,身上还在滴水,她面无表情的把门打开,看见了厉明赫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和心痛。 厉明赫早已习惯了司丝身上时常湿漉漉的样子,他很快调整好状态,若无其事的笑着,将端着的早餐往前送了送。 “阿眠,我炖了乳鸽汤,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司丝点了点头,后退半步放他进来,厉明赫不是没看见她眼底的戒备,可他还是走了进去。 厉明赫没有多说什么,司丝埋头喝汤也没说话,房间里很安静,没过一会,外面传来了乒乒乓乓传来施工的声音。 司丝循声向窗外望去,难得在她脸上看到好奇的表情,厉明赫心中的郁气稍稍退去。 “是修建泳池的施工队,阿眠,我知道你很喜欢游泳,最近这段时间附近的海域浪有些大,下水会有危险,泳池很快就修好了,到时你可以在泳池里游泳。” 原来是泳池啊……那岂不是有很多水? 脑海中浮现出几个折腾人的点子,司丝抬起头,勾起唇角,露出个浅淡的笑容,“谢谢。” 厉明赫没料到她会突然对他笑,受宠若惊的他一时有些怔愣,“不客气……汤,味道还好吗?” “嗯。” 司丝点头,又小抿了一口。 仍旧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厉明赫略感失望,刚才的欣喜随即被苦涩取代。 每次他问她,她的回答无外乎‘很好’、‘还不错’等等,她不会说他一句不好,不会反抗,更不会排斥不肯吃下他送来的食物。 她被动承受着他给她的一切,好的不好的,从不拒绝,他甚至到现在还摸不清她的喜好。 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展现真实的自己? 他已经改了,他不再是之前伤害强迫她的厉明赫了。 司丝很快就把碗里的汤喝完了,厉明赫眼疾手快将碗接了过来,递过去纸巾,讨好之意显而易见。 司丝礼貌道谢,没多说什么,厉明赫如何不知道他该离开了,他在这里只会让她难受厌烦。 又坐了一会,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泳池还有些细节需要跟外面的施工团队商定,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过去了。” 司丝点了点头,厉明赫忍着心脏的滞痛,起身朝门口走去,可没走两步,他又被司丝叫住。 “厉舒,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厉明赫很是意外,还没反应过来,她又问:“我只用一小会,可以吗?” 厉明赫并不想给她,他怕她想借机跟外界求救逃跑,但看着她小心拘谨、鼓起勇气怕他生气的表情,他又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可以,但这里只有一台我用的笔记本。” 言外之意,电脑里有很多机密文件,她必须当着他的面用,司丝听明白了,装傻道:“嗯,我只用一会,不会耽误你工作的。” 厉明赫笑了笑,试探着问:“我能问一下你要电脑做什么吗?” 司丝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他,似乎在犹豫。 他又让她为难了吗? 厉明赫笑容僵在脸上,他心里泛着酸涩,温声道:“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的,我只是随便问问。” 司丝摇了摇头,“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我最近写了本新书,想发表出去。” …… 厉明赫对司丝很好,事无巨细,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离开前的这段日子,除了不能出门玩耍,司丝的生活还算舒心。 而陆意白则和她恰好相反。 陆意白很早就猜到司丝在厉明赫那里,也有了接她回来的打算。 可人算到底是敌不过天算,接连发生的意外迫使他根本抽不开身去找她,他也不能去找她。 随着真相一点点揭开,池骁弄清楚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包括池父派人抹去司丝被陷害的痕迹,意图拆散二人,以及他的前助理小路背着他做下的所有事。 短短一个月时间,池骁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越过池父获得了整个池家的话语权,昔日处处掣肘的狼崽子一夕之间成了偌大池家的掌权人。 因为要找寻司丝的下落,池骁并没有彻底和陆意白撕破脸,两家摩擦不断升级,但都仍旧保有余力。 陆意白对此并不担心,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司丝身上,他要找到她,道歉,阐明他对她的感情。 很快,他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厉明赫身上,可就在这时,孤儿院突然发生了意外,措手不及,一下子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彻底看清自己对司丝的感情的时候,孤儿院已经破土动工,陆意白有派去专门负责搬迁安置的相关人员帮助林妈妈安顿下来,那艘触礁沉海的船也是他安排的。 他把所有的一切想好了,他会在z市为那些孤儿修建一所更大更好的孤儿院,那里设施齐全,人手充足,比之前的孤儿院好千百倍。 他已经想好要怎么跟她道歉了,他想把新的孤儿院作为惊喜送给她,他会补偿她,会一辈子对她好…… 可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不敢去找她,他还没查清楚意外的原因,他没脸去见她,他不敢想象如果司丝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陆意白一边抵抗池骁的报复,一边调查事故的原因,掩盖真相,分身乏术,只能不断延后接司丝回来的计划。 他不是不担心司丝在厉明赫那会发生什么,可比起让司丝彻底暴露在池骁面前,他宁愿她留在厉明赫身边。 司丝喜欢了池骁七年,这对他来说比任何人的威胁都要大。 陆意白和厉明赫从小一起长大,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厉明赫的为人,厉明赫知道他喜欢司丝,也答应他不会动司丝,厉明赫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他相信厉明赫不会不顾他们的兄弟感情。 他负责抵抗池骁,厉明赫负责藏好司丝。 等解决完所有事他们再公平竞争,他们约定好了的。 第542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89 阿眠发布了新书,因为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抄袭事件,作品一经发布就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她》,是司丝为这本新书取的名字,全书以第三人称的上帝视角记述了一个女孩的半生,从幼时遭逢巨变,受到亲人排挤,到定居孤儿院,遭遇校园霸凌,再之后她遇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少年,彻底把她拉出了绝望。 胆小的她把少年视作生命里的光,可那少年不喜欢她,她一直都知道。 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可她做不到,少年对她太重要了,如同赖以生存的氧气一般。 新书刚刚发布,故事的结局尚不知晓,到目前为止,短短十几万字,文风几经变换,几乎涵盖了之前所有作品的特点,悲伤时让人潸然泪下,轻松时又让人不禁发笑。 她用自己的实力,再次向世人证明了她没有抄袭。 司丝新书发布的时机刚刚好,池骁前脚刚派人抹除了过去的痕迹,后脚新书就火爆全网。 司丝的新书,陆意白自然也看了,在这之前,池骁最近异动的调查报告也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很奇怪不是吗?两家的斗争几乎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池骁竟还有闲情逸致去b市搞小动作。 关键时刻,事关司丝,陆意白一丁点异样都没放过。m.23sk. 调查结果显示,池骁最近接连处理了很多人,有街边的混子,浑噩度日的小职员,还有已经嫁为人妻的家庭主妇……这些人看似毫无关联,可实际上他们都在司丝上学时欺负过她。 陆意白十分好奇池骁这么做的原因,帮司丝报仇出气固然重要,但眼下对池骁来说,眼下有什么比找到司丝更重要? 陆意白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看到了司丝新书里的内容。 书中,救了女孩的少年算得上是个很重要的主角,作为改变了女孩生命轨迹的关键情节,那天少年从天而降的场景描述的极其详细,陆意白越看越觉得熟悉,画面鲜活到像是亲身经历了一般。 书中的情节已经发展到了二人相恋的第七年,别人不知道,陆意白却很清楚,那受尽欺凌排挤的女孩是司丝自己,而那个少年…… 原来司丝喜欢池骁是因为他救过她。 陆意白心中又酸又胀,翻涌而出的嫉妒让他无所适从,原来司丝曾经那样的喜欢过池骁。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池骁救了司丝吗? 陆意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有些事在他看来太过违和,池骁根本不是个会见义勇为的人,相比于救人于水火,池骁更倾向于看人在痛苦中挣扎。 如果真的是池骁救了司丝,他为什么非要现在处置那些人,池骁有多迫切想找到司丝没人比陆意白更了解,池骁他大可留着那些人让司丝处置。 有什么比亲手处置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更解气? 池骁迫不及待地处理掉那些人,与其说是帮司丝报仇,不如说是……想要抹掉某些东西! 池骁想隐瞒什么? 晚上十一点,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冷色调的灯光照在陆意白冷硬的面容上,撒下一片骇人的阴影,阴鸷锋利。 陆意白一遍遍翻看着司丝的新书,置身其中,想要从里面找到答案。 司丝的文字功底很强,寥寥数字便把场景描绘的极其清晰,在又一次读到少年救人的片段时,电光石火之间,陆意白突然想起了什么。 b市,炎热的夏天,逼仄的小巷,被人扒去衣服欺负的女孩…… 有什么东西突然在脑海炸开,震得陆意白半天回不过神,紧接着一声声自他心底而出的荒唐叫喊越来越清晰。 ‘喂!你们在干什么?!’ ‘脱女孩衣服算什么本事!有能耐过来跟我打!’ ‘你们是在拍照片吧,八百年前的下作手段了,现在才拿来玩,你们是趴井底下的蛤蟆吗?’ ‘哝,你衣服,快穿上吧,你脸上都是血,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什么?不用?不用我走了。’ 眼睑微颤,尘封已久的记忆铺天盖地袭来,陆意白不敢相信他当年随手救下的女孩会是司丝。 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他哆嗦着手拿起钢笔,看也没看就抽过手边的重要文件,在空白处写下几个日期,没有具体到哪一天,只有几个年份。 他一年年往前数,到最后突然停笔,死死咬紧牙关。 对上了…… 都对上了! 所以,当年救了司丝,让她记了十年的少年是他……是他! 陆意白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脏撞击着胸腔,震得耳畔一阵嗡鸣。 ‘月亮是在黑暗中舞动的心脏,星辰化成银河中的一颗糖,那个将她从深渊中救出的少年,成了她此生追逐的光。’ 陆意白反复看着,眼眶越来越热,视线一次又一次变得模糊,泪水不知不觉间在他脸上划下了深刻的痕迹。 原来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就见过了,突如其来的转机给了陆意白一种上天注定的感觉,司丝该喜欢的人是他,不是池骁!不是任何人!是他! 泪水还在往外溢,陆意白已经笑了起来,他面上带着难掩的喜色,笑声颤抖激动,他甚至忘了他曾经怎样伤害过她。 此时此刻,陆意白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司丝,他要告诉她一切,她该喜欢的人是他啊,是他陆意白! 陆意白忘了一切,兴奋地跑了出去,可刚把车开出停车场,他又一脚踩下了刹车。 他怔怔地看着四周弥漫的夜色,心中一阵懊恼。 他真是昏了头,从这到厉明赫那少说要一个小时,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她肯定已经睡下了,就算他赶过去也见不到她,不如等明天,他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再去见她。 他不能打扰到她休息,他要克制! …… 陆意白误以为司丝正在安睡,可事实上,她那边却是另一番光景。 司丝睡着之后,厉明赫掐算着时间,再一次偷偷潜入了司丝的房间。 如之前借着月色贪婪地注视着司丝一般,厉明赫坐在床边,眸中尽是着迷渴望的神色,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最后还是轻轻将眼前的葇荑握住了掌心。 掌心的触感滑腻纤柔,不断想要收紧的欲望噬咬着厉明赫的心,可他不敢,他深知弄醒她之后等着他的会是什么,是对他的厌恶和排斥。 越是无法靠近,厉明赫越是不可救药的渴望着司丝,他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接连几日的讨好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束手无策的彷徨和绝望让厉明赫失了力气,在人前顶天立地的男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时,话音里染上了哽咽,“阿眠,我该怎么办?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看看我?” 厉明赫握着司丝的手,略带苍白的薄唇慢慢凑近吻了上去,他轻轻摩挲着,满是苦涩的泪珠滴落在她的指缝间。 泪水一经涌出就仿佛开了闸一般,接连不断从眼眶滑落,怕自己这样会弄醒司丝,厉明赫赶忙松开了手。 他用手背胡乱擦拭着,不断自我安慰,她还在他身边,不论他们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有她在他身边他就知足。 厉明赫自欺欺人的勾起笑容,可还不等他将心底里的悲痛平息下去,耳畔就响起了司丝的惊呼。 “林妈妈!” “阿露,小野……你们要去哪?!” “好大的浪,不要过去……回来!你们回来……” 陡然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厉明赫像是兜头被人浇下一盆冷水,他僵硬地低下头,入目而来的是司丝恐慌哭泣的神色。 她梦到了什么?! 寒意从心底盘旋而起,顷刻间便让厉明赫如同置身冰窖,他猛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紧缩,立刻伸手去摇晃司丝。 “司丝!司丝你醒醒!” 无人理会,司丝仍旧在哭,厉明赫越发慌张,说话语无伦次,“阿眠,阿眠乖,你做噩梦了,睁开眼睛!乖,你快醒醒!” 厉明赫歇斯底里的呼声不断拔高,可司丝却恍若未闻,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切,最后变成了崩溃的哭喊。 “你们要去哪!” “别走!别丢下我!林妈妈,我会害怕,阿眠会害怕!别留我一个人……” “林妈妈!” 司丝从梦中惊醒,不断挥舞的小手下意识抓紧身边的人,她瞪大了双眼,急促喘息着,身体还沉浸在噩梦的恐惧中,不停颤抖。 司丝脸上满是泪水,惊恐的模样让厉明赫心疼难忍,他将她带入怀中,企图用体温和怀抱安抚她。 一开始,紧密包裹的温暖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司丝埋头在他胸前,环着他的腰,打着颤收紧双臂。 “林妈妈,别走……” 司丝不停地哭泣,仿佛还没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滚烫的泪水穿过皮肉,烫伤了厉明赫的心,他一下下抚摸着司丝的发顶,声音艰涩沙哑,“阿眠别怕……” 她是梦到孤儿院的那些人了吗? 今天是海上失事的第七天…… 他们来看她了吗? 他们对她说了什么? 厉明赫被绝望和恐惧压得喘不过气,如果司丝一会要找那些人怎么办?他该去哪给她找来已经不在了的人? 厉明赫不敢想,他只能一遍遍祈祷,祈祷司丝清醒后忘了梦中的一切,许多人都是这样的,梦醒了一切都不记得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像厉明赫乞求的那样。 从知晓真相到现在,这是厉明赫第一次这样紧密的拥抱她,他无比渴望着她的体温,可很快,司丝就清醒了过来。 她把他猛然推开,她还在害怕的颤抖,可她眼中的敌意和抗拒已然清晰可见。 “别碰我!” 厉明赫面上闪过一丝受伤,“阿眠,我……” “不准你这样叫我!” 司丝厉声驳斥,吼完之后也不管厉明赫是什么反应,立刻翻身下床,到处翻找,“我的手机呢,手机呢……” 司丝没穿鞋的脚踩在冰冷地板上,厉明赫见状眉心稍拧,下一瞬便拦腰将她抱在了怀里。 “我让你别碰我!” 司丝奋力挣扎,像只竖起了尖刺的小兽,恶狠狠嘶喊,“我要找我的手机!我要给林妈妈打电话!你放开我,滚开!” “厉明赫!你放开我!是你拿走了我的手机,把它还给我,你把它还给我!” 第543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90 “厉明赫!你放开我!” “你滚开!不准你碰我!” 声嘶力竭的哭喊,司丝不停地在厉明赫怀里抓挠撕咬,从门口到床边,短短几步路,厉明赫手臂上就出现了一道道血痕。 司丝下手没有半分留情,伤口狰狞往外渗血,厉明赫却没觉得有多疼,痛到麻木的心脏成了最好的止痛药。 他步履坚定走到床边,抱着司丝在床上坐下,他的一双手臂紧箍着她,连同她纤细的胳膊一起抱在怀里。 他太害怕了,呼吸急促,带着颤意,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哪怕她什么都不做,没有出门,没有接触过任何人,她还是知道了孤儿院的事。 厉明赫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样残忍的事实他说不出口。 他只能不断加重力道紧拥着她,他紧闭着双眼,额头抵着她凌乱的发丝,一声又一声叫着她的名字,话音里挤满了哀求。 “阿眠,阿眠……别这样,梦里都是假的,我们忘了好吗?都是假的……” 挣扎始终无果,束缚反而越来越紧,司丝已经没了理智,她根本听不见厉明赫在说什么,没办法抓挠撕咬,她只能疯了般扭动身体,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要林妈妈!我要找林妈妈!你滚开!放开我——” 厉明赫哀求着,“阿眠,忘了那些事,你听话好不好,不要再想了,那些都是假的……” “不——滚开!” 为了反抗,司丝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崩溃的模样几乎撕碎了厉明赫的心,她每一个厌恶的表情都像一把刀划在他身上。 没办法再承受这样的痛苦,厉明赫看着她,咬牙低下了头。 最近这段时间,厉明赫顾念着司丝的感受一直不敢碰她,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只有她熟睡之后的轻吻,他不敢在她清醒时对她有太过越距的举动。 这会唇齿相接,有些感情突然隐隐有了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司丝的扭动成了最好的催化剂,厉明赫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对司丝的渴望。 厉明赫知道他不能在这种时候碰她,那些刚才出现在她梦中人说不定还没走远,这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不尊重。 可司丝一直哭,一直哭……他怕极了她跟他要林妈妈,已经死了的人他去哪里给她找? 他怕她知道是他害死了他们,他怕她恨他。 厉明赫知道他现在说什么司丝都听不进去,只有‘性’,只有这样的刺激才能让她短暂的忘记梦里发生的事。 眼前的画面突然发生了转变,司丝睁大双眼,四目相对,她像是看见了什么让她恐惧不已的脏东西,一瞬间变了脸色。 厉明赫被司丝话里的‘好脏’刺痛,这是他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这便是他在她眼中的形象吧? 以前碍于对他的害怕,她从不敢把这样的话说出来,她一直在委曲求全。 苦涩铺天盖地,厉明赫知道自己很脏,他的过去堕落糜烂,他配不上干净纯洁的她,可他放不开她的手。 厉明赫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里已然布满了骇人的红。 ** 陆意白回到豪庭名苑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他满心兴奋,一进门就开始翻找搭配明天见司丝要穿的衣服,幻想着明天和司丝‘重逢’的场景,陆意白嘴角始终轻翘着,面上难掩喜色。 明天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开心吧? 他不是池骁,她喜欢的少年没有背叛过她。 孤儿院发生了那样的事,在没查清楚原因之前,陆意白原本没有勇气去见司丝,可现在得知了过去的事,他突然又有了底气。 她说他是她的光啊! 她说她会永远追逐着他,她也是喜欢他的! 他该去找她把一切都说清楚! 陆意白太期待明天和司丝的见面了,为了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完美,他甚至连之前买给司丝的面膜也贴上了。 从里到外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陆意白终于躺在了床上,他胸腔里震荡着挥之不去的喜悦,目不交睫,脑海里全是司丝的影子。 陆意白激动得一整夜都没睡,天刚蒙蒙亮他就从公寓里出了门。 他先是去司丝爱吃的早餐店里买了早餐,汤汤水水,大包小包塞了一后座。 之后又去了定制甜品店买了蛋糕奶茶。 陆意白知道厉明赫那里什么都有,可他还是想让司丝吃他带去的食物,这让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或许等他们以后在一起了,他也可以像别的男人一样为她下厨做早饭。 …… 就这样忙活了一早上,陆意白终于在七点过五分的时候到达了望海别墅。 客厅里很安静,静到隐约可以听到外面海鸥鸣叫的声音。 天光越来越亮,朝阳洒在地板上晕染出一片暖色的橙光。 把早餐放进餐厅,回来之后陆意白就冲着旋转楼梯的方向张望。 他来太早了吗?司丝她还没醒吗? 厉明赫又去哪了?他不是一向有早起晨跑的习惯吗,怎么也不见人? 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陆意白深吸一口气,恶狠狠踢了一脚台阶。 让司丝留在这里,实属是无奈之举,没人愿意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待在觊觎她的男人那里。 可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司丝不被池骁找到。 好在厉明赫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们说好了公平竞争,他就一定不会食言。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仍不见人,陆意白有些烦躁。 这望海别墅是厉明赫的资产,四面环海,占地面积极大,光一楼就有几十个房间,再往上数量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早知道有这栋别墅的存在,可陆意白却是第一次来这,他压根不知道厉明赫的房间在哪。 又过去了几分钟,陆意白终于耗尽了耐心,他迈上楼梯,打算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陆意白上了二楼,挨个敲门,刚敲了没几下,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过来干什么。” 语调微凉,厉明赫脸上喜怒不辨,一闪而过的敌意并没有被陆意白发现。 明知故问的问题,陆意白没解释,他脸色有些不好看,抱怨道:“怎么也不留个伺候的佣人。” 连个问话的也没有,实在是麻烦。 “她不喜欢生人。” 厉明赫淡淡看了陆意白一眼,转身朝楼下走,一句话堵死了陆意白的抱怨。 陆意白不可置否,连忙跟了上去,迫不及待问道:“她房间在哪?” “在三楼,她醒了会自己出来。” 那就是还没起的意思,陆意白看了眼手表,现在确实还不到她起床的时间。 回想起司丝睡着时娇憨的模样,陆意白不自觉宠溺一笑,那就再等她一会吧。 时间一刻不停地流逝,不知不觉,陆意白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带来的早餐正在慢慢变凉,看了眼正在厨房里熟练处理食材的厉明赫,陆意白再也按捺不住。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最近。” 言简意赅,显然是不愿多说。 难得有陆意白也不擅长的事,他酸溜溜提醒道:“我有带早餐过来。” “我看见了。” “那你还做?!” “嗯。” 说好了公平竞争,厉明赫竟然已经开始讨好司丝了。 陆意白心里愤愤不平,当即起身要上楼去找司丝。 可还没等他走出厨房,他就被厉明赫叫住,“她没这么快醒,你别去打扰她。” 冷不丁有些暧昧的话迫使陆意白顿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深邃的蓝眸中酝起风暴,冷声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没这么快醒?”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她平时七点半就能醒,为什么起不来?!” 厉明赫没说话,他专心处理食材,连头也不回。 陆意白有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中又是憋闷又是气愤,他三两步走到厉明赫身边,刚想再质问,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袖子为什么不挽起来?” 且不说现在是夏天,单就袖扣已经湿了厉明赫还无动于衷这一条,就太过反常。 心中隐隐想到了什么,下一瞬,陆意白抓住了厉明赫的手,眼疾手快撕开了袖口。 抓痕、齿痕……这分明是…… 都是在花丛里打滚出来的,陆意白心中立刻有了答案。 “这是什么?!” 随着哑声如同兽吼般的咆哮,陆意白一拳挥在了厉明赫脸上。 陆意白死死盯着厉明赫手臂上的伤痕,那是只有在做过那些事后才会有的痕迹。 “你碰她了……你碰她了!” 陆意白先是不可置信,而后被点燃了熊熊怒火,一把攥住厉明赫的衣领,脸色铁青,“你他妈竟然碰了她!” 厉明赫表情依旧淡然,他奋力将人挥开,后退几步,用拇指拭去嘴角的血丝,没说一句否认的话。 拉扯间,厉明赫衣领的扣子被拽掉了几颗,他胸膛处的抓痕更多、更密集,不用想也知道昨晚有多激烈,甚至于那根本不是情动后的爱痕。23sk. 她不愿意,厉明赫强迫了她! 想到那样的画面,陆意白几乎压抑不住周身的杀气,凶煞嘶吼,“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不会动她!这就是你的保证?!厉明赫你怎么能强迫她!” 厉明赫浑不在意,他理了理袖口,转身回到洗菜池边上,“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喜欢她,虽然那时我们都不知道她和司丝是同一人,但当时你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你说我得和她有个孩子,这样才能把她绑在身边。” 厉明赫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陆意白一时语塞,他握紧双拳,强扼着怒意,颅内气血翻涌。 厉明赫:“你想见她,我不会阻挠,可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司丝是你大嫂,除此之外,你们之间再没有别的关系。” “你说什么?” 陆意白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脸色涨红,杀意立显,“厉明赫你他妈再说一遍!你想独占她?!” 第544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91 夏日晴好,蓝天白云,碧波银浪,清新舒爽。 可别墅里却是另一番光景,空气凝结了紧张的气氛,化成了一座阴森冷寂的牢笼。 三楼,陆意白踱步来到司丝房间门口,他没敲门,怒意消散,神色恍惚,耳畔反复响起厉明赫的话。 陆意白嘴角带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狼狈的很,上一次和厉明赫打成这样,还是十一二岁不懂事的时候。 厉明赫不是闹腾的性子,相比于直接动手,他更倾向于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可今天他却下了狠手,这足以让陆意白看出他意图独占司丝的决心。 说什么公平竞争,那不过是厉明赫的缓兵之计,只要一想到厉明赫强迫了司丝,陆意白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夺妻之仇、背信弃义,如今这一闹,二人算是彻底翻了脸。 怒意在心中翻滚,表情不免也变得狰狞,陆意白闭了闭眼,强压下周身的戾气。 他就要见到司丝了,他不能吓到她,之前他已经给她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印象,他要改,他要让她知道他也可以对她很好。 思念的人近在咫尺,许是近乡情怯,陆意白不免又想起了刚才上来时厉明赫说的话,他说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什么心理准备? 陆意白不明所以。 他是来告诉司丝当年她被救的真相的,他需要做什么心理准备?! 回想着司丝在她新书中写下的话,陆意白不安杂乱的心中终于多了几分勇气,他努力扬起嘴角,敲响了房门。 接连敲了几遍,里面都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更别说来人开门了,她…… 想起近来发生的事,陆意白心中愤恨,但更多的是对司丝的担忧和心疼,犹豫着,他自作主张推开了房门。 进门之前,陆意白原以为他会看到在床上疲惫熟睡的司丝,毕竟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 可谁知她竟醒着。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飘窗上,一动不动看着外面的大海,听到推门声也没回头。 她穿了件宽大的白衬衫,长发披散,脊背纤薄,哪怕只是个侧影,陆意白也看得出来她比他们之前分开时消瘦了许多。 陆意白的心疼得揪在了一起,他缓步走过去,克制着想要把她立刻拥入怀中的冲动,嘶声叫着她,“司丝……” 司丝仿佛没有听见,她身上只穿了件白衬衫,宽松肥大,因着她蜷曲的坐姿,大腿根几乎露了出来,可她却浑不在意。 曾经的她怯懦保守,她何曾大胆开放过? 巨大的反差让陆意白的心跳失了平稳的节律,他在房间里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司丝就在他面前,可他却觉得她随时都会化成海里的泡沫,从此消失在这世上,再也无人能寻。 心慌恐惧压得陆意白胸腔震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对厉明赫的信任,到头来竟给了他伤害司丝的机会。 双拳不受控制的握紧,陆意白的心沉了下来,他不会再把司丝一个人留在这里,这一次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他要带她走。 做下决定,陆意白努力平稳呼吸,换上讨好的笑容。 他又往司丝身边走了两步,可他仍不知该说些什么,煎熬了许久,他才涩涩出声。 “司丝,是我,我是陆意白。” 司丝仍旧没理会他,陆意白僵了僵,脑袋一片空白,慌乱之下,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仿佛在笑他活该。 “司丝……我,我最近看了你的新书,写得真好。” “真的很好,文笔精到,行文流畅……今年肯定能拿奖。” 越说声音越小,这是陆意白第一次在人前说奉承话,明明在他心中对此深信不疑,可他还是无法坦然的把这件事说出来。 不久前的他曾和池骁一样,把‘抄袭’的污水泼到了她头上。 在见到司丝之前,陆意白总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她,功过相抵,以至于他甚至觉得他可以凭借当年的救命之恩,将最开始对她的伤害一笔勾销。 可真到了面对司丝的时候,陆意白才真实的感受到了这种可能性有多渺小。 心虚的眼神紧张地盯着司丝,陆意白再一次在她这里尝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 悔恨交加,悲痛裹挟着思念,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化成了一句话。 “司丝,对不起……之前的所有,对不起。” 小心翼翼的语气,局促的陈词,二人的角色在这一刻发生了转变,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在这一刻卑微到化成了可容司丝随意践踏的烂泥。 四周满是寂寥,无论是讨好还是道歉,都无法唤起司丝想要面对他的心,内心忐忑不安,陆意白咬了咬牙,他到底是无法忍受她无视他的模样。 “司丝,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 “看了你的新书,我最近想起了许多事,其中有一件,事关于一个被人欺负的女孩。” 稍稍停顿一瞬,陆意白眼睛眨也不眨的观察着司丝的反应,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听,眼下他已经没办法停止。 他继续道:“十年之前的暑假,七月四号,b市枫街弄堂,我救了一个被人欺负的女孩。” “女孩留着过肩长发,梳着齐刘海,她的校服是蓝白相间的款式,书包是鹅黄色,她被一群小混混堵在了墙角。” 关于司丝被人如何欺负的细节,陆意白并没有说,他来是想告诉她是他救了她,并非来这揭她伤疤。 这些细节书中都有描写,可却不是他有记忆里的样子,而他口中说得那些才是真实,这些足以证明一切。 陆意白紧张的不行,他等了好一会,见司丝一直没有反应,他急切跑过去,握着她的肩膀逼她转过了身。 “司丝!是我救了你!当年帮你赶走那群混混的人是我!不是池骁!” “那年暑假我去了b市,我有亲人住在那,我在去她家的时候遇见了你,是我救了你!” “你再仔细想想!池骁根本不是个会帮助别人的人,他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再好好想想……” 越说越急,到最后陆意白歇斯底里的话音里染上了哀求。 司丝缓缓抬起头,“所以呢?” “……什么?” 司丝的声音太过淡然,陆意白一时忘记了呼吸,心慌不断放大,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什么叫‘所以呢?’ 是他救了她啊! 她不是说救了她的少年是她此生追逐的光吗?! 她认错了人,她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她眼里没有震惊,没有悲伤痛苦,就这么静静地抬头看着,目无波澜。 此时此刻,面对着司丝麻木的眼神,陆意白突然被一股浓烈的委屈包围,胸口仿佛被塞进了浸湿的海绵,每呼吸一下都十分艰难。 眼眶酸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直到司丝再次出声。 “这次你又想要什么?” 陆意白慌忙摇头,“我没想要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相,池骁不是当年救你的人,我……司丝,你这是做什么!” 瞳孔紧缩,陆意白眼睁睁看着宽大的白衬衫从司丝肩头滑落,纤薄昂贵的布料落在地毯上,轻飘飘的没有声响,可却在陆意白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23sk. 反应过来,陆意白立刻蹲下身想要把衬衫捡起来,可司丝却用她的小脚踩在了上面。 陆意白慌乱抬头,就见司丝呆呆地笑着问他,“你不要吗?我的身体。” 司丝低着头,她裸露着身体,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难为情的情绪,稀松平常的语气,仿佛在餐点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 一股寒气沿着脊骨直冲上大脑,陆意白缓缓起身,他紧盯着司丝的眼睛,用尽了浑身解数,想从其中看出些别的情绪。 可他越看越心惊,她竟是认真的,她没有在开玩笑。 刹那间,身体像是被人一刀劈成了两段,撕心裂肺的疼。 陆意白眼底染上了猩红,他拼命摇着头,眼眶被泪意挤压的涨疼,他像是哑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他这样,司丝低下头,主动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裸露在外的胸口上,“你不想要我吗?你说了那么多,是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吧。” 司丝轻叹着,她甚至有些得意,只因她误以为自己猜中了陆意白的来意。 她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面无表情,她轻翘着唇角,嗓音软绵,“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副皮囊勉强还能入你的眼,你来又是为了你妹妹折磨我吧,我不会反抗的。” “我还记得你喜欢什么样的姿势,需要我主动服侍你吗?你想在床上,还是在窗边?” “去床上吧,那样我能坚持更久一点。” 说着,她就拉着陆意白的手腕往床边走。 可陆意白迟迟没动,拉不动人,司丝转过身来歪了歪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了?是要在这里吗?也可以的。” 话音未落,司丝已经转过身来想要吻他。 陆意白死死咬着牙,全身肌肉因为钻心的悔痛变得僵硬,眼眸通红,表情因此略显狰狞可怖。 他这表情落在司丝眼里成了另一种意思,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她低下头,看着身上被人蹂躏过后留下的淤痕,松开了拉着陆意白的手。 她后退着和陆意白拉开距离,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我忘记了,我被别人碰过了,已经不干净了,我现在连唯一能入你眼的干净皮囊也没有了。” “所以……你想要什么?” “要我的命吗?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你不相信我和池骁没有关系了对吗?我死了就没有人再能妨碍你妹妹和池骁在一起了。” 司丝表情极认真,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她无所谓的这样子让陆意白心痛,更让他心慌,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怎么能误以为他想让她死! 他爱她啊,他来这是想求得一个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他不会再伤害她! 陆意白快速从地上捡起衣服穿在司丝身上,哆嗦着手为她系好纽扣,他急切地握住她的双臂,俯下身来看着她。 “司丝!你误会我了,我知道你不会再和池骁在一起,我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年的真相!” “司丝,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对不对?我爱你,我是爱你的!” 陆意白言辞凿凿,眼里写满了真挚和渴求,可司丝却满不在意的挣脱了他的手。 她淡淡道:“你不用这样说谎话来骗我,我又不会跟你讨要什么,不过就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罢了,这件事很容易办到,我也一点都不害怕,你不用这样骗我。” 司丝把她从这世上消失看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甚至于她还有些期待,陆意白如遭重击,脸色顿时惨白得吓人。 “……你说什么?司丝,你到底在说什么!” 便是陆意白对待感情再怎么迟钝,此刻也发现了司丝的精神状态不正常,他紧抓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她哀求。 “司丝,你哭出来,你别这样!你害怕、你委屈,都可以哭出来,别说这样的话,我求你,别这样……” “是我们伤害了你,你有恨意就发泄出来,不要憋着折磨自己,你哭出来,别这样吓我,不要再说离开的话,我求你!” “……哭?” 司丝更加疑惑,对陆意白眼角涌出的泪水感到不解,“我为什么要哭?难受了才会哭,你现在很难受吗……为什么?” “对,我很难受!司丝,我很难受!” “我爱你,司丝!不要再想离开的事,没有人要让你离开,我求你!别说让我害怕的话!” 陆意白的话司丝一句也不信,她目光沉静地看着他,笃定道:“你才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怎么可能爱我,你只是为了你妹妹罢了。” “骗我主动消失在这世上,你们的愧疚感会少一点对吗?” “你们其实不用觉得愧疚的,我自己也想离开。” 陆意白在司丝脸上找不到半点有关于她认为他的话荒唐可笑表情,她对他脱口而出的话丝毫不觉得意外,就好像他在她心中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折磨伤害她。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他真的喜欢她,真的爱上了她,他不会再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伤害她,她为什么不肯相信?! 第545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92 空寂苦涩,夏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二人身上,光辉明亮,却怎么也驱散不了满室的凄冷。 陆意白不知道司丝为什么一直强调她可以消失在这世上,他抱着她,一遍遍在她耳边诉说爱意,可事实就是司丝对他口中的剖白哀求半点也不相信。 司丝真的如她说的那样不会反抗,她呆呆地站着,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任由陆意白收紧双臂,将她紧紧勒在怀里。 陆意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司丝相信他,所有的语言在对上过去的侮辱伤害之后,都变成了苍白无力的陈词。 无力和慌乱笼罩在陆意白头顶,他的心抖得厉害,连呼吸也是痛着的。 他下巴轻置在司丝头顶,鼻间是他思念渴望了许久的馨香,眼里依旧闪烁着泪意,他哀求道:“司丝,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真的爱上了你,我这辈子从没爱上过什么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你的感情。” “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想让你一直一直陪着我、看着我,可我太害怕了,我一直以为你只爱池骁,我有点嫉妒,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忘了他,我只能一次次放出狠话逼你留在我身边。” “司丝,我没有经验,我以前从没这样爱过一个人!所以,所以……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我知道过去是我伤害了你,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对待你!我不会再做过去那些混账事!我会好好照顾你,我这一生都会好好爱你!” 短短几句话,陆意白几经变换的语调包含着复杂的情绪,或委屈、或悔恨、或理直气壮,他似乎仍不明白‘不懂、不知道’从不是一人伤害另一人的理由,又或者他早已心知肚明,他只想以此来为自己开脱。 说完之后,陆意白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司丝的回答,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得司丝不快。 陆意白等了许久,司丝始终一言不发,至此,他眼神黯淡了下来,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绝望感。 他动了动薄唇,可还不等他把刚组织好的话说出口,胸前就传来了司丝低哑的声音。 “林妈妈死了。” 耳边如惊雷炸响,心脏骤然停跳,陆意白脸色瞬间煞白一片,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颤声反问:“你……你说什么?” 司丝仿佛没有听见陆意白的声音,目光直直看着窗外那片海,“他们都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平静的语气浸满了麻木和死寂,陆意白浑身冰冷,终于明白厉明赫口中的‘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沉船的事了! 是谁?! 是谁把这件事说了出去! 是不是厉明赫? 一定是他! 在这连传话佣人都没有的望海别墅,没有人能把沉船的事告诉司丝,把这事说出去的只能是厉明赫! 短短一刹那,陆意白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他从不知道厉明赫是这样卑鄙的一个人,为了独占司丝,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推给了他! 厉明赫竟把这件事告诉了司丝,他难道不知道孤儿院的那些人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这就是他说的喜欢?这就是他的爱?! 他怎么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司丝的痛苦之上?! 想到司丝,陆意白陡然从愤怒中抽身,他立刻松手,慌乱低头看着她的脸,从灵魂深处翻涌而出的恐惧和绝望几乎要将他吞噬。 “司丝,我,我……” “阿眠。” 就在陆意白绞尽脑汁,意图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厉明赫走了进来,身姿同样挺拔带着压迫感的他在陆意白对面站定,司丝就在二人之间,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其中一人抢夺至身边。 厉明赫无视了陆意白凶煞的眼神,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司丝身上,眉眼温柔,说话的嗓音像晚春的风,柔和温暖。 “阿眠,你不会是一个人,你还有小焓,还有我,我们会永远陪着你。” 听到小焓的名字,一直没有反应的司丝眼神终于有了焦距,她慢慢转身看着厉明赫,不再像刚才那样周身弥漫着死气。 司丝回神的动作让陆意白心生惶悸,他下意识握紧了司丝的手,牢牢把她抓在手心,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害怕到喉咙打颤。 司丝的反应厉明赫很满意,他眼里流淌出赞赏和鼓励,他向司丝伸出了手,“就现在,到我身边来,我带你去见小焓。” 此话一出,陆意白手掌又收紧了几分,他怒视着厉明赫,眼含杀意,厉明赫竟然用那个孩子威胁她! 怒火中烧,可陆意白也是胆战心惊的,他留意着司丝表情,生怕她会离开他,好在司丝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他松了口气,也暂时按捺住了想要动手的冲动。 可没过多久,厉明赫又道:“阿眠,我给小焓取名叫厉司焓,他的名字里有你和我的姓氏,手续已经办完了,从今以后,他会是我们的孩子,厉司焓,这个名字好听吗?” “厉明赫!” 又是明目张胆的威胁,陆意白暴怒吼出,他当他是死人吗?! 可身边二人都没理会他,不论是厉明赫还是司丝,他们都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的世界。 怕吓到司丝,陆意白强压着杀意没有动手,他拉着司丝的手,紧张强硬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用极尽温柔的语调说话,“司丝,你别听他的!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身边的人,你相信我!” 司丝并没有理会陆意白,长久的静默之后,她冲一直在等她回答的厉明赫僵僵点了点头,“好听。” 此话一出,陆意白愣住了,瞳孔涣散,耳边一片嗡鸣,她选择了厉明赫,她不相信他。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让陆意白几乎站立不稳,他不敢相信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她难道看不出来厉明赫是在威胁她吗?厉明赫在用那个孩子威胁她! 厉明赫向司丝伸出的手始终没有放下,笑容温润,终于,他等到了司丝的回应。 她选择了他,她的小手放在了他掌心之中,她正迈步向他走来。 可她身后有个碍事的人。 陆意白死死握着司丝的手腕,此刻她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他顾不上和厉明赫对峙,他看她的眼神近乎乞求。 “司丝,别到他那里去。” 惊慌失措之下,陆意白手上不断加重的力道让司丝不适,她试着挣脱,却换来了陆意白更加强硬的束缚。 “放手。”司丝冷声道。 “不!司丝!别到他那去,他在威胁你!厉明赫他在威胁你啊!” 最后,司丝还是甩开了陆意白的钳制,她一步步走到厉明赫身边,没有犹豫,头也不回,陆意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摇摇欲坠,如遭凌迟。 “真乖。” 司丝刚走过来,厉明赫就把她抱在了怀里,他轻吻了下她的唇角,眼底笑意更浓。 “阿眠,我会尽快让你见到小焓,那孩子很想你,他一直都想见你,他和我一样想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你会满足我们的对吗?” 厉明赫单手环着司丝的腰,另一只手为她理顺鬓角的碎发,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看得陆意白目眦欲裂。 陆意白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握紧拳头冲上前去,再之后,二人便缠斗了起来。 兄弟二人皆出身高门,从小便接受精英教育,功夫武力方面更是上乘,拳拳到肉,如两头暴怒的凶兽为了彼此的归属物拼命厮杀。 兄弟二人都对彼此再熟悉不过,他们谁都不想在心爱之人面前落下风,拼尽全力,一时难分高下。 偌大的卧室里,处处充斥着打斗的噪音,只有司丝身边有一片净土。 她一动不动,就站在原地看着,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的就像是在看电视屏幕里的打戏,置身事外,丝毫不担心会受到波及。 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多久,兄弟二人先后发现了司丝的异样,他们在她眼中看不到任何波澜。 她脸上没有期待,没有恐惧,明明眼前他们是在为她打架,可她却无动于衷。 停战的信号突然降至,抓住的衣领被放开,紧握的拳头也卸去了力道,虽然兄弟二人已然恨对方到极点,可这么多年来积累的默契依然存在。 他们都知道,司丝不喜欢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他们争来抢去,无论闹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在意。 第546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93 厉明赫离司丝最近,他抢先一步走到司丝身边,他没碰她,自知身上有血,他怕他碰了她之后,她又要泡进水里反复清洗。 她嫌他脏,厉明赫一直都知道。 此刻站在司丝面前,厉明赫眼底的笑意温和无害,和他脸上的狰狞血痕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说话也温声细语。 “阿眠,我带你去影音室好吗?最近有几部将上映的电影,我找出来放给你看好不好?那些影片我事先看过一遍,都很不错,无论是演技还是剧情都很出彩,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司丝表情僵滞的像个可以随意任人拨弄的木偶,她点了点头,迈步顾自往门口走去。 陆意白心生不忿,想要上前将人拦住,厉明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立刻换了副表情欣然跟司丝的脚步,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等过段时间小焓来了,我们可以一起看……”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交谈的声音渐趋于无,陆意白攥紧的拳头狠狠砸向就近的桌子,皮开肉绽,鲜血顿时溢了出来,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恶狠狠地望着厉明赫背影消失的方向。 这梁子他和厉明赫算是彻底结下了,从今往后,他不会再把厉明赫当做大哥,无论用何种手段,他都要把司丝抢回来! …… 给司丝安排完要看的影片,厉明赫就从影音室离开,去了一楼客厅,在那里,他果然看到了陆意白的身影。 厉明赫手上拿着两个医药箱,在陆意白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的瞬间随手丢出去一个。 陆意白本能接住飞来的箱子,在看清是医药箱后,他狠狠将其摔在了地上,表情狞恶。 一声巨响之后,医药箱四分五裂,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厉明赫也不恼,走到陆意白身边,将手里的另一个放在了他面前的矮柜上。 “别闹性子,伤口自己处理一下。”厉明赫淡淡道。 陆意白看都不看,面露讥讽,“收起你虚伪的嘴脸!她不在这,没人看你的表演。” “随便你。” 厉明赫并不想跟陆意白争吵,他走到被摔坏的医药箱旁边,捡起里面的药品为自己处理伤口。 看着厉明赫淡定自若又毫无愧疚之心的表现,陆意白脸色铁青,他上前揪住厉明赫的衣领,咬着牙质问。 “是你把沉船的事告诉了她!你想让她恨我!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厉明赫,我从不知道你这么卑鄙!” “她什么都知道了!她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你很得意对不对?你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会放手,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陆意白暴跳如雷,相比之下,厉明赫要比他理智许多,他沉声道:“那件事不是我说出去的。” 陆意白抓紧了厉明赫的衣领,“你还不承认!这里除了你还有谁?!那件事我已经压下去了,知道的人除了你我还有谁!” 戾气扑面而来,厉明赫面不改色的直视着陆意白凶恶的眼神,“是她自己做梦梦到的,昨天是出事的第七天,她半夜惊醒,醒来就一直哭,一直吵着要打电话。” 正因如此,他才不得已强迫了她。 言简意赅,意思再明显不过,陆意白冷嗤一声,像是听到了惊天笑话,猛然松手。 “你他妈在这给我扯头七还魂这套!厉明赫,我真是小瞧了你的无耻!为了给自己开脱,你他妈跟我说这世上有鬼!” 厉明赫表情不变,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信不信随你。” “我信你妈!” 陆意白一脚踢翻茶几,紧绷着脸,胸口气得胀痛,厉明赫看着他,眉头紧拧,可还是耐着性子缓声说话。 “意白,我从没想过要和你作对,从小到大,我不敢说一直让着你,可但凡是你在意的人和物我都不会和你争抢,唯独这一次,唯独司丝,她是我爱的人,我不会放手。” 陆意白冷笑着,“说得真好听!不跟我抢?你他妈究竟是不跟我抢,还是压根就抢不过我!” 这话一出,厉明赫眼神霎时变得凌厉森寒,“你这是要跟我翻脸。” “是你先和我翻脸!” 陆意白眼中尽是愤恨之色,“你明知道我喜欢她,你答应了我不会动她,我那么信任你,我把她交给了你,我们说好了公平竞争!可你呢?你背着我强迫她,你他妈动了我的女人!” 事已至此,厉明赫明白他们的兄弟情分已经走到了尽头,他周身再也不见身为兄长的温和包容,气势骇人。 “好,你要做什么,我随时奉陪,但我有个要求,不要再用下三滥的手段伤害她。” 陆意白笑了,“怎么?这就把自己当成是她男人了?她承认你了吗?司丝她根本不爱你!” “那她又爱你吗?你对她做过些什么还要我复述给你听?” 陆意白冷笑着反唇相讥,“你又比我好多少?我承认,我是逼迫伤害过她,但这些你也没少干!” “厉明赫,你会后悔的,你拿她唯一在意的孩子威胁她,你一定会后悔!” 被人说中心事,厉明赫脸色稍变,他如何不知道这是一条死路,可相比于失去她,他宁愿两人一起痛苦。 陆意白并没有错过厉明赫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他语调嘲弄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当初在酒吧,她为什么要对你说那些不堪的话?你还记得她说过些什么吗?” 厉明赫眼眸微眯,冷峻萧杀尽显。 见状,陆意白染血的薄唇轻翘起来,“看你这反应是还记得,你这么聪明一定猜到原因了吧!”???.23sk. 厉明赫没说话,他无动于衷的表情看得陆意白越发兴奋。 报复的快感消减了怒意,陆意白似笑非笑戏谑道:“‘厉舒’,在那时的她心里,被称作厉舒的你是她的朋友,你可能不知道,曾经的她也是这样傻傻的保护着池骁,她当着池骁的面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怕我伤害你,故意贬低激怒你!” “事实证明,这一招确实管用,不论是作为她七年男朋友的池骁,还是身为她朋友的你,你们都信了,你们从始至终都没信任过她,轻而易举就放开了她的手,你们根本不配得到她的好!” 厉明赫一言不发,不想说,也没必要说,陆意白的话确实不假,换成任何一人都有资格指责他们,唯独陆意白不行。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不想再和陆意白有口舌之争,厉明赫起身上楼,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前,身后又传来了陆意白的声音。 “厉明赫,司丝我一定会带走,在这之前,如果你还有良心,就找个心理医生给她看看。” …… 另一边,池骁调查的事也有了进展,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他脸上霎时布满了震颤的喜色。 “司丝,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547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94 一场电影放了近三个小时才结束,司丝从影音室出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饭点,可餐厅桌子上饭菜仍旧冒着热气。 厉明赫穿着围裙,系带绑在腰后,他很高,偏瘦,但身上的肌肉线条却很明显,挽起袖口的小臂很有力量感。 他手里端着砂锅,听到脚步声笑着回头,声音沉稳好听,“看完了?去洗手吧,我去盛饭,很快就能吃了。” 司丝没有动,定定地看着厉明赫,厉明赫见状放下砂锅走了过来,他在距离司丝不远不近的位置站定,像普通朋友一样,半点没有侵略性,他说:“怎么了?” 司丝没有说话,看了他一会转身走到了洗手池旁边。 餐厅静悄悄的,哗哗水声响起,冷水像是浇在了厉明赫心里,刚才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失望。 看着司丝疏漠的背影,厉明赫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他本能地捂住胸口,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他们之间都再也回不到最初。 但他不后悔,不后悔用这样的手段得到了她,他无法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一辈子也做不了大度放手的人。 餐桌上,摆满了厉明赫自以为司丝爱吃的食物,他不停给司丝夹菜,自己几乎没怎么吃,看着她乖巧吃下他做的食物,他那颗害怕不安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司丝的食量很小,吃了小半碗米饭就放下了碗筷,她的表情沉寂无生气,进食的动作很是机械,就像在完成一项早就设定好的程序。 厉明赫心口揪痛,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她会捉鱼捕虾,会在吃下可口食物之后露出享受的表情,她该是活泼灵动的,而非现在这样,行将就木。 他想起了陆意白临走前说的话,在此之前,他只当她是厌恶他的靠近,而此刻,他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或许他们真的需要找个心理医生。 又盛了一小碗补汤放在司丝面前,厉明赫在她身边蹲下身来,试探着开口,“阿眠,明天……我们出一趟门可以吗?” 意料之中,司丝并没有发表意见,厉明赫顿了顿,又道:“我最近总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你陪我去一趟医院可以吗?” 司丝没有看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可厉明赫知道她在听,他看着她,轻轻握住她的手。 没感受到司丝的挣扎,厉明赫微松了口气,可他心里的巨石仍旧没有放下,他犹豫着,最终小心翼翼开口,“阿眠,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过我的家人,现在……我可以说给你听吗?” 司丝一动不动任由他握着,眉心稍拧,厉明赫知道她并不愿意听这些,可他并没有改变主意,他一一介绍了他的家人,他的父母、他的弟弟妹妹,还有他的童年。 厉明赫自言自语了好久,司丝从最开始的无动于衷,到后来变得不耐烦,最后演变成现在的麻木失神,她对他的过去丝毫不感兴趣,从始至终,她对他都只有抗拒排斥。 心痛一点点蔓延,厉明赫眼里的希冀彻底黯淡,他抿了抿唇,嗓音酸涩,“阿眠,我是家里的长子,所有人都认为我该是坚强的……就这一次,阿眠,陪我去一次医院好吗?我不想一直一个人。” 不知为什么,厉明赫并不敢直接言明是要带她去检查,前阵子他也有提过给她体检,可无一例外,她都拒绝了,他怕这次又会是同样的结果。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明天上午,只要一小会,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你放心。” 说完,生怕司丝会拒绝,厉明赫松开了她的手。 一得了自由,司丝立刻起身,她一刻也不想停留,可没走几步,厉明赫却叫住了她。 “阿眠,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司丝顿住了即将踏出餐厅的脚步,背对着他。 看着她逃一样着急远离他的背影,厉明赫像是坠入了冰窟。 “阿眠,当初你来别墅……说有事想跟我说,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司丝没回头,答案早已昭然若揭,空气中弥漫着沉寂绝望的味道,厉明赫哑着嗓子说:“你其实是想解释的对吗?你想告诉我那晚你在酒吧里说的话都是假的对不对?” “阿眠,你其实是在保护我,你心里是有我的……而我把这一切都毁了对吗?” 司丝没有回应,背影彻底在厉明赫视线里消失,独留他一个人流下了悔恨痛苦的泪水。 …… 第二天吃过早饭,厉明赫就亲自开车带司丝去了他名下的私人医院,他诱哄着她进了心理咨询室,却再也没等到她从里面出来。 夜色深沉,熟悉轻缓的摇篮曲在耳边响起,司丝拧眉睁开眼睛,入目而来的陈设分外眼熟,这是她和池骁分手前同居的公寓。 脑袋还有些昏沉,司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是那名护士,刚见到人时,司丝就觉得不正常,她有料想到他是被人收买了,去没想到收买他的是池骁,她昨天才放出去了她的消息,今天他就找了过来,速度多少有些快了。 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池骁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窗帘不再像最开始那般拉得严密,如今的池骁已经息影,他再也无需在公众面前美化自己的羽毛。 窗外的霓虹映入眼帘,热闹又繁华,司丝看了一会,起身下床。 刚走出卧室,司丝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醇厚香甜,再然后她看到了和最近的厉明赫一样身穿围裙的池骁。 这间公寓并不像厉明赫的望海别墅,厨房小的可怜,身形高大健硕的池骁挤在里面更显逼仄。 池骁身后,摆着几个烤盘,里面摆满了一个个模样好看的芝麻丸,有的已经烤好了,有的正在排队等待烤制。 池骁还在忙活,那些芝麻丸正是出自他手,他专注认真的背影让司丝一瞬间看到了记忆里的原主,曾经的原主也是这样,不眠不休,只是为了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心爱的人。 司丝一言不发地看着池骁,直到池骁又做完一盘,转过身来才发现了她的存在。 他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身后出现,吓了一跳,可很快他就笑了起来,一脸惊喜跑了过来。 “司丝,你醒了!怎么也不叫我?” 司丝定睛看着他,没说话,气氛很不对劲,可池骁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他献宝似的端起一盘已经烤好的芝麻丸送到她面前。 “尝尝,这一盘是蓝莓夹馅的,你之前经常做,快尝尝是不是和你做的味道一样!” 池骁笑得极其自然,全然没辜负他这么多年来的老本行,装傻充愣毫无表演痕迹,他像是忘了两人如今的关系,见司丝不肯接,他放下盘子捏出一颗就要喂她。 可司丝却没有买账,她后退半步和池骁保持距离,冷声道:“池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 闻言,池骁伸出的手猛然顿住,痛苦慌乱一闪而过,他把手收了回来,虽是笑着,却难掩落寞,“是啊,我们分手了。”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司丝,一字一句极为坚定,“可分手了还可以复合,司丝,我想重新追求你。” 听到这样厚颜无耻的话,司丝冷笑一声,“追求?你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复合的可能?” 司丝冷嘲的语气、冷漠的眼神无一不让池骁心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冰冷、绝情,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的人…… 不!不! 他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心虚害怕攫住了池骁的心,他下意识抓住司丝,颤着嗓子急声道:“司丝,别这样看我!我们可以复合的!我们之前在一起七年,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知道是我伤了你的心,这一次换我来追求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司丝,我们可以复合的!” “司丝!我知道过去是我太自负,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辜负了你,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和外面的女人纠缠不清,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们重新在一起!” 池骁抓着司丝的手臂,力道时松时紧,他像个极其矛盾的人,不忍弄疼了她,又怕她会从他身边溜走。 司丝能感受到池骁的恐惧,他比谁都清楚过去那些伤害早已无法弥补,却还是不甘心、不愿放手。 她笑着自嘲轻讽,“池骁,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个特别贱的人?明知你不喜欢,却还一次次贴上去,看着我跟在你身后摇尾乞怜,像狗皮膏药一样踢不走,你很得意吧?” 池骁瞪大了双眼,剧烈摇头,“不是的!我从没这么想,司丝,我没有……” 司丝却不信,她脸上自嘲的笑意更浓,“你做了满屋子的芝麻丸,在过去的七年里,这些东西每隔几天我就要做一次,不只是芝麻丸,还有别的,是什么我就不说了,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想起来。” “你说我们在一起了七年,可是作为你的女朋友,这七年我没有一天是真正舒心的,我要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离你更近一些,要时刻提防着惹你不开心,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很多女人,我也知道我送给你的东西都被你当做垃圾丢了出去,我什么都知道……” “池骁,都说真心能换来真心,这话其实是假的,有些人的心就像石头,能捂暖,却始终捂不化,稍稍松懈就会变得和之前一样冷,好冷。” 笑着笑着,司丝眼里不知何时氤氲出了水雾,她抬头看着池骁,语调里带着即将解脱的轻缓。 “其实说起来,我是该向你道歉的,我明知道你不喜欢我,却还是放不开手打扰了那么久,其实你也很烦吧?被不喜欢的人纠缠着。” “你该再狠心一点,早点把我踢开的。” 司丝眼角泛红,笑容凄凉,池骁看着她,突然间想起了曾经他对她说的话,他说他从未喜欢过她,他不屑于碰她,他之所以没和她分手只是看她可怜。 一声声毫不留情的羞辱如同魔咒紧缠着池骁,浑身发冷,即将失去她的恐惧迫使池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慌乱开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从没觉得有你是一种打扰!” “司丝!我向你道歉,之前,之前我说的那些都只是气话,我没觉得你可怜,也从没想过要把你踢开!” “司丝,你相信我,我可以的,我可以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我不会再和别人在一起,也不会再辜负你为我付出的一切!司丝,我求你!我不奢求你像之前那样待我,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司丝……” 池骁的语气越来越急,他急于证明自己的决心,可未说出口的话却都湮没在了司丝嘲讽的笑声之中。 她在他怀里流着泪,“是吗?所以接下来你也要跟我说你爱我?” 听到这话,池骁愣住了。 也? 除了他还有别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电光石火之间,池骁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捧着司丝的脸,颤声道:“是陆意白?是陆意白对不对?!司丝你别信他的话!他是骗你的!他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他是骗你的!” 池骁话里全是对陆意白的忌惮,若在从前,他可以很有底气的和陆意白竞争,可现在不行,他知道司丝一开始注意到他是因为陆意白,这么多年来支撑着她留在他身边也是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 陆意白是救了她的人,不是他,而他不能失去这最后的筹码。 “司丝,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是骗你的!” 池骁一遍遍重复这句话,就好像这样他就能彻底斩断陆意白和司丝之间的联系。 可司丝却笑出了声,“他是骗我的,哈哈……骗我的人难道还少吗?” “池骁,还记得之前你跟我说过什么吗?你说干你们这行的情啊爱啊都是信手拈来,你说陆意白是骗我的,那你呢?你对我又有几分真心?你以为我还会再蠢到相信你吗?” 第548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95 “那你呢?你对我又有几分真心?你以为我还会再蠢到相信你吗?” 她抬头看着他,泪水从眼眶无声滑落,她凄冷地勾着唇,眸子里再也没有曾经的爱和依恋。 池骁慌了神,他想要给她擦泪,可她却别过脸躲开了。 她恨他,她在恨他。 呼吸顿时被人抽空,池骁惊慌又愕然地看着她,急忙辩解,“我没有!我没骗你!司丝,我是爱你的,很早之前我就爱上了你,只是那时的我太过自负,我没看清我对你的感情,我以为,以为……”你永远也不会离开。 他自以为拿捏住了她,可到头来他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留在他身边,那本就是上天的恩赐,他本可以得到这世上最美好的爱意,可他却把它变成了伤害践踏她的筹码。 池骁紧紧握着司丝的手,片刻不敢松懈,“司丝!我知道错了,我伤了你的心,你惩罚我!好不好?你惩罚我!” “司丝,只要你答应和我重新开始,我做什么都可以!” 池骁脆弱的嗓音中饱含哀求,可司丝却扯开苍白的唇笑着。 她的笑容像死亡的信号,空洞洞的仿佛什么都被掏空了。 他们之间不可能了。 意识到这一点,池骁的心瞬间被人撕裂,鲜血迸溅而出,染红了整个世界。 可他不甘心,他放不开她,他不能没有她,他不想再过没有她的日子,太漫长了,冰冷寂静,处处充满绝望,他害怕。 池骁眼睛都红了,可他仍旧笑着,不知是在安慰司丝,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他颤抖着哀求,“司丝,你,你可以不用现在给我答案,我可以等的,多久都可以,一年、七年、十年……多久都可以,我会对你好,不要拒绝我,司丝,别拒绝我!” “给我一次机会,我求你……” “池骁,你在害怕。” 司丝冷冷注视着他,散去的水雾带走了全部的温情,她的眼睛像是能穿透人心,“你在怕什么?” 你在怕什么…… 他在怕什么? 四目相对,池骁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仿佛有什么秘密要被戳破了。 霜雪寒风霎时攻占了池骁的心,他两手握紧,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依旧笑着,笑得极其难看,他说:“对,司丝,我在害怕,我不能没有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司丝,我会对你好,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你相信我……” 司丝也在笑,笑容无力又苍凉,她说:“池骁,当年救我的人其实不是你,对吗?” 细细弱弱的嗓音像支利箭穿透了池骁的心,他僵住了,他想要说话,想为自己辩解,可嗓子却因恐惧堵得发不出声音。 “池骁,原来那个人不是你。” 司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比之刚才又多了几分笃定。 从未有过的惶悸争先恐后而来,池骁瞳孔微微涣散,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不可能知道! 他已经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掉了,没人知道当年救她的不是他,没有人知道! 她在试探他,她一定是在试探他! 是他救了她! 池骁一遍遍给自己洗脑,高大的身躯几乎站立不稳,喉咙像是卡了什么异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用眼神传达自己慌乱无措,眼含哀求,无声地为自己辩驳。 司丝看着他,抬手轻抚上他的脸颊,她的眼神仿佛一瞬间盈满了绵绵爱意,她这样子让池骁恍惚,死亡前夕的安宁不外如是。 那一刻,池骁有预感自己即将被判下死刑。 可她却说,“当时的我留着短头发,穿着一身黄色长裙,那天我又遇上了经常欺负我的人,我身上都是血,额头破了皮,很疼很疼,疼到睁不开眼睛。” “我很怕,我想过去死,可你出现了,是你赶走了那些人,把满身脏污的我从地上抱了起来,你要送我去医院,我拒绝了……这些,池骁你真的记得吗?” 司丝的脸上满是怀念,温柔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光回到了最初。 她的话让池骁心痛悔恨,他知道她有多怕,他耳边至今还能响起她那时撕心裂肺的尖叫。 可他没救她,他和那群欺负她的人一样,残忍地等着看她出丑。 他没看清她的脸,他远远地站在一边,他不知道她穿了什么样的衣服,不知道她是不是留着短发 他只看到了被撕毁的外套,被踩坏的书包。 司丝柔软的目光像绝境中的救命稻草,像黑暗中唯一一束光,他必须抓住,他不能失去她。 他点了点头,装作熟悉回忆的模样,“我记得!我都记得!司丝,是我救了你,是我!不是别人,没有别人!” 司丝笑了起来,轻勾起唇瓣,模样是池骁记忆中最期待的样子。 如释重负,他赌赢了,他赌赢了! 池骁整个人都是虚脱的,他跟着司丝笑了起来,“司丝,是我救了你……司丝,我爱你,我爱你……” 可渐渐的,司丝的笑容变了味道。 “哈哈哈……哈哈……你记得?你说你记得!” 她笑出了眼泪,泪光闪烁,带着悲痛和绝望。 “池骁,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我从没留过短发,没有黄色长裙……” “你……说什么?” 笑容僵在脸上,池骁不可置信喃喃出声,他看到了司丝眼底的嘲讽,一瞬间浑身发冷。 “根本不是你!那个人不是你!” 崩溃的声线陡然拔高,司丝一把将池骁推开,她一步步后退,眼神像是看到了恐怖的怪物。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再骗我?这就是你说的爱!池骁,你的承诺太可笑了。” 最后一句几乎耗尽了司丝的全部气力,她扶着身后的墙壁,满脸泪痕。 到了这一刻池骁如何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得而复失的悲痛让他心碎,他受伤地看着她,嘶声道:“你早就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是不是陆意白?” 司丝忿恨地看着他,不肯回答,可池骁并不死心,他一步步向她逼近,咬着牙逼问,“你说啊,是不是他!是不是陆意白告诉你的!” 答案早已心知肚明。 他用近乎偏执的眼神看着她,眸色暗沉,嗓音嘶哑,带着难以忍受的钝痛,“所以呢?司丝,所以呢?” “你要到他身边去吗?你要和陆意白在一起,你不要我了是吗?” 司丝冷冷地看着他,“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是错的,是我认错了人,池骁,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所以呢!” 池骁怒吼出声,“告白之前,你默默观察了我三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早饭、课堂笔记、雨伞……司丝,你跟在我身后那么久,我不信你从没对我动过心!” 池骁双臂颤抖,他努力压抑着声调,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生怕自己吓到她。 他用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她,颤声道:“司丝你也是喜欢我的!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我,不是因为救命之恩,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 “我们交往了七年,你在我身边十年,十年啊!司丝!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爱,仅仅是救命之恩你不会在我身边那么久,你爱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为什么……” 绝望痛苦的泪水终于从池骁眼角滑落,他猩红着眼眸,一声声质问。 炎炎夏日凛若寒冬,电视里流淌出的背景音乐温馨欢快,却莫名催人落泪,时过境迁,一切都回不去了。 司丝看着悲痛欲绝的池骁,眼里没有半分同情,“我确实爱过你……” “可那又怎样?” “真心换不来真心,我把我一整颗心都掏了出来!原来你知道我对你好,你知道我为你付出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我爱你,可你给我的是什么?” “是你的羞辱和背叛!我也是人!七年,池骁,我忍受了你七年的背叛,你知道每当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看到你身上那些恶心的痕迹的时候,我都在想什么吗?” “我自我怀疑过,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堪,他们都厌恶我、欺负我,我明明没做过坏事,我只想一个人好好活着!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我那么喜欢你!” “和你在一起后的七年里,我其实比谁都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我还是想尽办法讨好你,我一遍遍给自己洗脑,我甚至想给你下药,我自己都觉得下贱。” “可到头来,你也是假的。” 司丝扬起头,努力地不让眼泪落下来,她强迫自己笑,像曾经无数次恐惧无依时一样,现在这世上,终于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池骁,你其实不用跟我道歉的,是我一厢情愿打扰了你这么多年,是我错了,我该再勇敢一点。” 再勇敢一点怎么样? 勇敢一点离开他吗? 恐惧被无限放大,池骁脸色忽的煞白,他慌乱上前,拉住司丝的手,“如果我知道那天被他们欺负的人是你,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司丝,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我一定能保护好你,你别走!别离开我!” 司丝将手抽了出来,有气无力道:“池骁,离开你,我就不会痛苦了。” 掌心变得空旷,池骁的心中的希望也随之荡然无存,嗓音破碎,他哽咽道:“你要去哪?你要去陆意白身边是吗?要把曾经给我的爱给他是吗?” 崩溃的情绪缠绕着池骁,他不敢想象,不敢想象司丝会像曾经对他一样对陆意白好,她再也不会回头,再也不会看他一眼。 这样的画面只是想想就让池骁痛不欲生,他再一次迈步上前,用力抓住司丝的手腕,他的眼神偏执疯狂,她是他的,她不能走! 他不能没有她! 可她却说,“池骁,你放过我吧。” 她眼里再也没有了他的存在,她让他放过她。 “不……不!” 池骁一动不动,死死抓着她不肯放手,他放过她,谁又来放过他! 手腕处又浮现出一圈红肿,司丝扭动手臂挣扎。 池骁已经被逼疯了,他眼底染上了狰狞的冷光,面对司丝此刻的反抗,他强硬地把她抱进怀里,用力把她箍紧,一字一句硬声道:“我不会放你走的,你死了那条心,我不会把你让给他!”23sk. 话音未落,他已经吻住了她。 司丝头靠在墙上,在他的吻落下的瞬间下意识别过脸,可却因此换来了池骁更猛烈的桎梏。 眨眼间,空气便被掠夺殆尽,司丝呜咽着抗拒,可池骁却老练地钻了进去。 他吻得很凶,像是要逼她服软,“司丝,你是我的!” 血液的腥甜蔓延开来,不知是谁的,场面渐渐趋于失控,司丝拼命挣开双手想把池骁推开,可下一瞬,双手便再次失去自由,他攥着她的手高举过她的头顶,薄唇轻咬向她的耳垂。 “司丝,我想……”他断断续续说道:“要、你。” 司丝瞪大了双眼,他又说:“给我好吗?” “给我……” 说着,他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我们回房间。” 司丝拼了命挣扎,可池骁却边走边说,“陆意白碰过你了,我不介意,司丝,我不介意你被多少人碰过,我们重新开始。” 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不会介意她的过去,他会一点点吻去那些痕迹,她会是属于他的。 中午他刚见到她时,他一度怀疑过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相信仅仅是过去了一个多月,她就瘦成了这样。 她的衣服是他换的,她看见了她身上的那些痕迹。 就因为他的不信任,她沦落成了陆意白兄弟两个的玩物,她是他最爱的人,是他想要娶回家的珍宝,她怎么能被人那样侮辱折磨? 从今往后,他一定会保护好她,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池骁低头轻吻了下司丝的唇角,眼里的爱意倾泻而出,“司丝,我……”爱你。 话没说完,池骁就感受到了一阵冰冷撕裂的剧痛,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明晃晃插着一把拆信刀。 鲜血溢了出来,沿着司丝的指缝、手肘滴落在地,她咬着牙,眉眼间全是恨意。 池骁没放开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来见我之前就准备好了吗?” 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痛,“你想杀了我是吗……可是司丝,你杀不了我,我还要和你在一起,我不会死的,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第549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96 许是伤了人太过惊慌,亦或是出于对池骁的恐惧,司丝的泪水一经开闸就再没停下,她被池骁抱着放在了床上,一沾床就裹着被子缩到床角,一边颤抖,一边惊慌失措地看着池骁。 两人隔着一床的距离对视了许久,看着她防贼一样的眼神,池骁又气又心疼。 胸口明晃晃插着把刀,虽然刀刃没有开锋,可司丝到底是下了狠手,位置也选得巧妙,这要换成是把锋利的匕首,他连救护车都不用叫。 伤口还在往外冒血,尖锐的疼痛唤回了池骁的理智,看着司丝的泪水,他心里一阵钝痛刚才到底是他太过冲动,吓到了她。 他在心里痛恨陆意白他们伤害了司丝,可自己却也做着同样的事,他差点就强迫了她,他明明是想道歉讨好征得她的原谅,可刚才却……差一点他就又犯了大错。 池骁心里升腾起一股浓浓的懊悔,可他说不出软话,司丝她想离开他,她想到陆意白身边去,她要把原本属于他的一切都给另一个男人。 他不允许!她是属于他的! 他一定要把她想逃跑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这么想着,池骁稍稍柔和的眼神再一次变得冷硬,他当着司丝的面,把刀子拔了出来,没了刀尖的阻隔,鲜血一下子飞溅出来,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在剧痛和愤怒的共同作用下,池骁眼眶充血,脖颈间暴起青筋,眼神狰狞恐怖,他看着司丝,说出的话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司丝,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这里是我们的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想出去玩我也可以带你去,但前提是你要听话,不要再想其他男人。” “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听到这话,司丝直想笑出声,这些男人还真是可笑,这几次任务下来,她听过类似的话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 前不久厉明赫刚和她说完同样的话,可想干的事他一样没落下,简直爽翻了天。 他们这些人嘴上吵嚷着情情爱爱,一本正经的连自己都感动了,可事实上他们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只知强取豪夺,他们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又哪有爱人的资格? 司丝的眼神依旧充满了防备和恐惧,显然是对他的话存有质疑,池骁的心疼得抽搐了一下,他想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可却也只能攥紧拳头,不敢上前。 她不会再因为他的怀抱而感到愉悦幸福,她只会因为他的靠近害怕尖叫。 他们之间曾经那么甜蜜,就在这间卧室,他们共同度过了那么多个愉快的日日夜夜,她满含爱意的看着他,在她的世界里,他就是她的全部。 他们之间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血滴滴答答落在了地板上,绽开一大摊血花。 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池骁浑身发凉,意识也略显昏沉,他一动不动站在床前看了司丝一会,之后强忍着心里的苦涩委屈,转身离开。 在踏出房门的前一刻,池骁突然顿住脚步回头,“你别担心,我没事。” 池骁眼里满含希冀,可司丝却没吭声,她别过了头。 池骁心彻底凉了,他自嘲一笑,终于走出了房间。 是他想多了,她压根不在意他的死活,她巴不得他去死,怎么可能还会担心他? 他不会如她的愿的,他不会死,他要一直跟着她、缠着她,哪怕是死,他也不会再放开她。 …… 司丝在医院失踪,厉明赫首先想到的就是陆意白,陆意白前一天刚在望海别墅放出狠话,第二天司丝就被带走了,除了他,厉明赫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做出这件事。 厉明赫不是没怀疑过池骁,可相比于陆意白,池骁的嫌疑显然没那么大,厉明赫和最开始的司丝一样,都不认为池骁的动作会这么快。 从医院离开后,怒火冲天的厉明赫在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陆意白,如预料中一样,厉明赫并没有见到陆意白。 为了和厉明赫抗争,陆意白从望海别墅离开后就出国去了他生父所在的国家,早前对付池骁一人,陆意白尚且留有余力,可眼下又多了厉明赫,他必须凝结他全部的背后力量。 陆意白是真的有事离开,可他的表现落在厉明赫眼里却成了他刻意躲避、带着司丝遁逃的借口。 至此,失去心爱之人的厉明赫终于被惹怒了,斗争一触即发。 厉明赫一边对陆意白实施打击,一边倾尽全力找寻司丝的踪迹,可他找不到,如同之前之前的池骁一样。 隐匿司丝踪迹这事确实出自池骁的手,可其中也有司丝的功劳。 池家和厉家、陆家在a国的势力旗鼓相当,利益圈多有重合,单单凭池骁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彻底掩藏司丝的踪迹,一如司丝之前被厉明赫囚禁池骁找不到人一样,司丝本人在其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时机还不到,她不会让陆意白或厉明赫其中任何一人找到她,她就是让他们互相猜忌,互相仇恨,自相残杀。 司丝心平气和地放任事态发展,必要之时推波助澜,不论发生什么,都有人背锅付出代价,或池骁,或陆意白,或厉明赫,不论死伤,这都是他们三个该受到的惩罚。 陆意白人在国外,没了坐镇的人,短短一个多星期,陆氏就大受冲击。 兄弟二人都发了狠,动静大到甚至惊动了远在国外度假厉父厉母,他们夫妻二人很是看重厉明赫兄弟二人的能力,兄弟二人成年之后他们就慢慢放权,兄友弟恭,互帮互助,两大家族在兄弟二人的带领下地位都有了质的飞跃。 刚到中年就过上了颐养天年的日子,羡煞旁人,厉父厉母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轻松下去,却没想到噩耗接连传来。 陆意白回国后三天,在池骁和厉明赫合力围攻之下,哪怕陆意白有力挽狂澜之力,陆氏仍旧累计市值蒸发近千亿。 不仅是陆氏,厉家也接连遭遇重创,最近半个月,已经接连有几名拥护厉家的高官政客落马入狱,陆意白此举算是摧毁了一部分厉父早些年埋下的暗线,于厉家在a国政坛的发展而言损失不可估量。 往日密不可分的兄弟二人眼看要有闹到不死不休的架势,究其原因竟是因为个女人,厉父得知此事,刚下飞机就被气到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 厉母并非是女强人的类型,早些年的胆大妄为早在厉父的疼宠中磋磨殆尽,丈夫昏迷不醒,她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守在医院病房成日以泪洗面。 她想找自己的两个儿子问清楚状况,可见到的只有厉渺渺,厉渺渺不是沉默不语,就是避而不谈转移话题,很显然是在逃避现实。 面对这样的懦弱不成器的厉渺渺,厉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坐在厉父病床前抹着眼泪,不禁思索好好一个家,怎么就变了如今这副模样。 厉父这一昏迷连着两日都没清醒,期间两兄弟都并未亲自出面,只遣派了各自的助理秘书过来处理询问情况,儿子是见不到了,厉母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厉父身上。 然而事态的发展远比厉母估量的严重太多,还不等厉父醒来,她就收到了陆意白遭遇车祸命悬一线、被送去抢救的消息。 陆意白乘坐的车子冲出高架桥落入了水中,司机被人收买,若非陆意白先一步发现了异样,采取了自救措施,他必定会死在车祸中。23sk. 死里逃生的陆意白被送到了厉父所在的医院,多处内脏破裂、颅骨挫伤、急性呼吸衰竭,病危通知书接连下了五次,抢救了整整两天一夜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隔着监护室里厚重的玻璃,厉母整个人都崩溃了,她死命捶打着闻讯赶来的厉明赫的胸口,一声声凄厉地质问他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厉明赫沉默着一言不发,那一刻他在厉母眼里看到了恨意,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厉母心中,陆意白比他重要太多。 安抚着痛哭不止的厉母睡下,厉渺渺从家属病房出来,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 她站在厉明赫身边,看着里面浑身插满了管子的陆意白,绝望害怕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厉渺渺不停地用余光观察厉明赫,浑身发冷,她怕这件事是她一直以来尊敬的大哥做的,他们两个都是她的哥哥,如今的局面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的折磨,颤声问道:“是你吗?大哥。” 厉明赫眸光深沉,被镜片遮挡着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一直没有出声。 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吗? 厉渺渺的心一点点变凉,从未有过的绝望心寒几乎要将她淹没。 厉渺渺一刻也不想多待,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意欲杀了自己亲哥哥的凶手,哪怕这个人是她另一个哥哥。 可就在这时,厉明赫突然出声,他说:“不是。” 嗓音嘶哑得如同粗粝的砂纸擦过地面,让人听了难掩心惊,可厉渺渺却松了口气。 紧接着,一直强忍着在母亲面前不敢落泪的她,一下子扑到了厉明赫怀里,呜咽出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哥,你不会对二哥动手的,你不会的……” “大哥,你和二哥不要再争了好不好?你放手好不好?阿眠她不喜欢你,她也不喜欢二哥,你们放过她吧!” “大哥,我不要池骁了,我不要他了!我求你,大哥!渺渺求你,停手好不好?” 面对妹妹的哭求,厉明赫一下下轻抚着她的长发,动作轻柔,像是在安抚极其珍爱的宝贝,可他说得话却半点不留情面。 他说:“渺渺……这件事你不要管。” 厉渺渺其实高估了他对陆意白的容忍度,他不是不会对陆意白动手,只是时候未到,又有人抢先了一步。 一入豪门深似海,踩着兄弟亲人的头颅往上爬的人,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比比皆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尚且能够自相残杀,更何况他和陆意白并没有血缘关系。 他们二人如今距离你死我活只差一个契机,早在他们都爱上了司丝那一天起,争抢的种子就已经埋下了。 厉明赫在厉渺渺撕心裂肺的哭求声中离开了医院,之后几天再没出现在这里。 直到一个星期后,陆意白清醒过来,他收到了陆意白的见面邀约。 陆意白这么快清醒过来可以称得上是医学史上难得一见的奇迹,为他操刀的主治医生本以为他最快也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意识,毕竟以他当时的伤势,变成植物人的概率极大。 陆意白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厉明赫,他在厉母的训斥中派出传话的人。 刚刚苏醒的陆意白哪怕是呼吸也会引得全身剧痛,他本没有多余的心力说话,却还是忍痛安抚着自己的母亲,直到医生出面制止带走了厉母,陆意白才终于得到解脱。 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离开后的厉母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增派了一批保镖,保镖黑压压排排站在病房门口,密不透风的程度让厉明赫一见到就皱起了眉。 推门进去病房,医生正在对陆意白进行新一轮的全面检查,厉明赫在一边看着,直到陆意白屏退病房里所有人,他才上前。 “联手吧。” 这是陆意白见到厉明赫说得第一句话。 他们兄弟二人虽然闹得难看,但眼下这种情况远不到对对方痛下杀手的程度,能做这件事的只能是池骁。 池骁嫉恨他们动了司丝,又意图独占她,所以才迫不及待想要除掉他。 厉明赫没回答,他手里翻看着摆在病床边矮柜上的病历单,静等下文。 陆意白对厉明赫的表现见怪不怪,他忍着胸腹间撕裂的剧痛,艰难喘息道:“厉明赫,你需要我的帮助,池骁已经对我下手了,下一个就是你,和池骁斗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如果还想让司丝回来,就和我联手。” 第550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97 厉明赫离开了,对于陆意白的提议,他没说同意,也没拒绝,沉默了一会,只说了句‘好好养伤’就起身离开。 病房里空荡荡再没旁人,陆意白终于忍不住胸口处的剧痛,捂着口鼻剧烈咳嗽起来。 手再松开时,一道血痕赫然出现,血涌了出来,沿着他惨白的下颌滴落在病号服上,仿若一朵朵划开生死的彼岸花。 急救铃就在手边,可陆意白却没动,他微眯着眸子仰躺在病床上,脸色灰白,唇边的笑意凄凉萧瑟。 接踵而来的剧痛让濒死之际脑海中浮现而出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厉明赫的反击来得非常快,说是让陆意白措手不及也不为过,自那日从望海别墅闹掰之后,他和厉明赫就没再见过面,连夜出国的他压根不知道司丝已经不在望海别墅了。 池骁的表现并没有任何异常,还像只疯狗一样死咬着他,负责监视池骁的人也没传来任何不对劲的消息。 因而陆意白只当最近发生的一切是厉明赫先发制人想要霸占司丝,可当他连车带人坠入水中,口鼻之都挤满了冰冷的湖水之后,他才陡然想明白了一切。 在他伤重昏死过去的那段时间,他的灵魂似乎脱离了肉体飘去了别的地方,他看到了司丝。 她被池骁囚禁了起来,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也听不见她和池骁在说些什么,可看她的表情,他仍旧可以知道她不开心,她想离开,但池骁不允许。 他们三人之中,池骁和司丝在一起时间最长,池骁比他和厉明赫都要了解司丝。 正因为池骁有了和司丝在一起七年的基础,最后,司丝原谅了池骁。 大概是上天并不愿意告知他求得司丝原谅的法门,他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再见到光亮时,是司丝和池骁的婚礼。 海滩之上,春暖花开,司丝笑着让池骁为她戴上戒指,她一下扑进了池骁怀里,二人拥抱、亲吻,在无数人的掌声中走向幸福。 那个世界没有他,也没有厉明赫,他听不见声音,感知不到温度,可哪怕没有知觉,他依旧能感受到心痛,他大喊大叫,拼了命用尽浑身解数想要阻止他们在一起。 可司丝眼里只有池骁。 他不允许! 他不允许池骁再碰她,他不允许她回到池骁身边! 明明他才是当年救了她的少年,她爱的人原本该是他,他们才该在一起。 是池骁抢走了她! 恨意,连同迫切想要再见到司丝的欲望迫使他生出了强大的求生欲,他活了下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梦中的一切变成现实。 病房里的监测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医生一个接一个慌忙跑了进来,陆意白放任自己陷入了昏迷。 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厉明赫他其实应该比谁都明白,他们兄弟二人鹬蚌相争,最后只能让池骁从中得了利。 厉明赫一定会同意联手。 …… 另一边,心满意足看着陆意白又被推去急救,923熄灭了光屏,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司丝,让你不要救人你非救,白白浪费一颗回春丸,让陆意白淹死多好,这下行了,捡了条小命,他又要和厉明赫联合在一起折腾你了。】 923嘴上虽然在抱怨,可语气却难掩激动,虽然厉明赫并没有给予准确的答复,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一定会和陆意白联手,他想看的夹心饼干剧情就要到了。 看着923越来越猥琐的笑容,司丝嫌弃地翻了个极不优雅的白眼。 她留着陆意白的命仅仅是想让他发挥剩余价值报复池骁,毕竟对于池骁这样的人,单单是让他心痛后悔是不够的。 原主因他痛苦了七年,至死都不得安生,他必须付出同等代价,现在,不一定非得要池骁死,但半死不活、生不如死必须要有。 瞧着司丝眼底露出的寒芒,923知道她要放大招了,他转了转眼睛,小狗腿似的跑过去,【司丝,接下来什么打算?】 司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回去见小焓一面,然后卷铺盖跑路。】 听到要跑路,923眼睛一亮,【你要跳海了吗?!】 【你很期待?】 923挠着头,咧嘴一笑,【也没有那么期待,只是比较想看他们哭,要是能有一两个受不了死翘翘就更好了。】 …… 被池骁囚禁在公寓的第十八天,c市下了近十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雨,天昏地暗,骤雨疾驰,雨滴被风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惹得人心烦意乱。 这样的天气于陆意白和厉明赫来说,就像是他们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可对于池骁而言,恰好相反。 池骁素来不喜欢潮湿的天气,尤其是像今天这样暴雨的天气,以往他总会压抑烦躁,可今天却是个例外,今天发生的事足以让他开心一辈子。 司丝新书的结局发布了,新书主线的后续走向和现实的发展并不相同,书中并没有第三人的出现,这就意味着书中的女孩没认错人,而书中的少年也没有因为旁人的出现伤害过她。 开始时,少年并不喜欢和他交往了七年的女孩,可渐渐的,在女孩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他动心了,他看见了女孩的好。 故事的最后,他们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里举行了婚礼,少年成了女孩名副其实的光。 这个结局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按照阿眠文章最开始压抑的文风,读者们大多猜想故事会以悲剧收尾,却没想到这竟是一篇浪子回头的救赎文。 看到这个结局,池骁连日来的绝望无措顿时一扫而空。 司丝给了书中的女孩一个完美的结局,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也在渴望得到幸福? 她心里还有他,她还念着他们的过去,他是不是仍旧有希望可以得到她的原谅? 她也是期待和他在一起的。 想到这,池骁心中涌出一阵无法言说的狂喜,他冒着暴雨连夜赶来了司丝身边,急不可待的想要验证心中的答案。 看着浑身湿透的池骁出现在公寓里,司丝并不意外,她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淡淡瞥了一眼就转过头不再看他。 池骁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哪怕他现在痛到心脏发麻,浑身冷到颤抖,他依旧笑着。 曾经的她,在见到这样的他之后必定会忙前忙后,她会慌忙为他取来毛巾,会给他放好热水,会唠叨着为他煮祛寒汤……那时候的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可现在,他得到的只有她无关紧要、毫不在意的眼神,在她眼里,他或许连只街边的流浪狗都不如。 池骁知道如今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不会再奢求司丝能像之前那样对他好,只要她还愿意留在他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去浴室里收拾好自己,来时欣喜若狂的池骁,此刻心已经凉了大半。 他煮了两杯热牛奶,一杯自己喝下,一杯小心翼翼送到司丝面前。 外面的暴风雨越来越大,疾风骤雨像是都砸在了池骁身上,让他身体阵阵发凉的同时心生不安。 他在司丝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哑着嗓子轻声道:“司丝,你那本书的结局我看了。” 池骁欲言又止,早前准备好的措辞似乎早已没了说出口的必要,可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哪怕成功的几率非常渺茫。 但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司丝却先他一步道:“那本书的结局很早之前就写好了。” 池骁一怔,心口蓦地一紧,“什么……” “结局,很早之前就写好了。” 司丝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极其清晰,像利器一下凿穿了池骁的心脏,毁了他仅剩的希望。 她在告诉他过去落笔时的心境并不代表此时的她,她曾经想和他在一起,而他错过了。 司丝的眼神像极了死井里即将干涸的死水,她说:“还记得陆意白出现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吗?结局就是在那时候写下的。” 闷雷在窗外炸响,池骁眼底染上了骇人的猩红,原是在那时候写下的,怪不得…… 那时的司丝是什么样子? 池骁比谁都清楚,他因着重新燃起的兴趣玩弄戏耍她,他想得到她的身体,所以难得给了她些好脸色。 那段时间她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池骁仍然记得,那是他这段时间做梦都想重新得到的温暖。 原来那是她最后一次给他机会。 “池骁,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心里话被人说了出来,像厄运即将得到应验,池骁猛地抬起头,惊慌失措,“不……司丝,别说,不要说出来!” 可司丝却没停,“池骁,我确实爱过你,不仅仅是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你之前说得没错,我留在你身边,更多的是因为你这个人,我是真的被你所吸引,动了心,想和你在一起。” “别说了,别说了……” 世界寸寸崩塌,池骁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他不想听,不要再说了。 他紧握着拳,手背迸出狰狞的青筋,指尖不断用力,似是要把掌心的血肉生生抠下来。 “可是池骁,你不是书中的少年,早在你撞破我和陆意白的事,又或者更早一点,我们之间就该结束了。” “池骁,你今天看到的其实并不是故事的最终结局,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女孩的一场梦,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不是假的!司丝,别说这样的话……” “池骁,这段时间你为我做的事我都看到了,你对我很好,比从前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可是池骁,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说完,司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背影冰冷决绝,又孱弱得即将消失。 池骁追了上去,从背后抱住她,呜咽着哀求,“司丝!别这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求你!我发誓我会好好待你,比现在好十倍百倍,别离开我,别不要我……” 池骁呼吸急促,带着几分困兽般的绝望,笨拙地望着司丝,急声辩解道:“你说真心换不来真心,可我早已经爱上了你,我是有心的!司丝,我把心给了你!我爱上你了!” “你不能因为过去的我犯过错就一直否定我,司丝,再给我一次机会……” 池骁死死抱住司丝,可司丝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束缚,她未曾回头看他一眼,只说了句,“太迟了。” 房门彻底关闭,像是断绝了所有的希冀。 池骁失力般踉跄后退,他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湿了面庞。 她说那不是故事最终的结局,所以结局是什么?是她离开他投入别人的怀抱吗? 池骁不敢想。 他的真心是来迟了,可晚到的爱就不是爱了吗? …… 经此一事,司丝算是彻底表明了态度,两人关系再无重归于好的可能,可池骁仍不打算放手,病急乱投医,当夜他就操纵舆论放出了他和司丝的绯闻。 暧昧甜蜜的照片、视频一夜之间攻占了各大娱乐头条,看着评论区一边倒的祝福,池骁疯了般的笑了出来。 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想向陆意白和厉明赫同时宣战,可他没办法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司丝表达自己的决心,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把他们的关系弄得人尽皆知。 另一边,厉明赫看到网上铺天盖地有关司丝和池骁的消息,一气之下把手机摔在了地上,他的手气得哆嗦,眼里闪着狰狞暴躁的光。 早在见到陆意白的那一刻起,厉明赫就知道司丝在池骁那,他本不想和陆意白联手,他们三个谁能得到司丝,各凭本事,哪怕他看到了司丝刚发布的新书结局,也猜到司丝有可能会回头,他仍旧没有改变主意。 他强压着冲动,他不想做出任何伤害司丝、让她害怕不安的事。 可池骁实在是过于嚣张,他迫不及待地把他和司丝的事昭告天下,是觉得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吗? 他以为得到了司丝的肯定他就能和她在一起了吗?他简直是在做梦! 第551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98 不论多晚,池骁总会回到公寓,他像个尽职尽责、深爱妻子的好丈夫,会在下班之后绕路给司丝买来她爱吃的甜点水果,会在回来之后亲自为她下厨,会在吃完饭后依偎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幼稚又无聊的电视节目…… 他装作看不到司丝的冷脸,对司丝提出让他压下绯闻的诉求置若罔闻,笑眯眯地做着自认为可以讨好司丝的事,固执又卑微的模样和曾经嚣张乖戾的他判若两人。 自从被囚禁在公寓之后,池骁就再未出过差,他总会赶在晚饭之前回来,可这天直到晚上九点多,公寓里仍不见他的身影。 司丝知道他出事了。 打开电视,一号台正在转播凌森大厦爆炸案的现场画面,黑烟滚滚,火光冲天,大火将漆黑的天幕烧成一片赤红,隔着屏幕,司丝清楚地听到了消防车的鸣笛和人们的呼叫。 发生爆炸案的凌森大厦正是池骁今天参加会议的地方,那是他名下的产业,在c市算得上是地标性的建筑,正因如此,爆炸案一发生就引起了各界的广泛关注。 看着司丝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看,923眼疾手快调取了更近距离的现场实时监控,【司丝,按照你先前吩咐安排的疏散工作,现场并没有人员伤亡,除了池骁。】 说着,923又调出一个小屏幕,画面转到了池骁那边。 画面中,池骁正趴在一片废墟之中,他身上蒙了一层灰黑的尘土,四周尽是裸露在外的钢筋水泥,砖块墙皮时不时落下,歪斜的墙壁随时都有可能会坍塌。 池骁似乎没了意识,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烈火已经烧到了他旁边的位置,火舌摇曳,再过不久就能将他吞噬。 司丝静静地看着他,脑海里接连闪过原主生前绝望凄惨的记忆,恨意源源不断从心底涌出,司丝仿佛也受到影响,面容冷肃,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哪怕是死了,原主也忘不了他们这些人曾经带给她的伤害,当她最后被海浪淹没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就这样看了一会,也不知923做了什么,池骁染血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再然后是四肢躯干。 反应了好一会,池骁渐渐尝试着想要爬起来,可被爆炸冲击波弄断的骨头早不足以支撑他的体重,他试了许多次,每一次都重重摔在地上。 池骁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楼层,彻底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他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惊恐,那是人在面临死亡时的本能反应。 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他喘息了一会,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勉强支撑着他坐了起来,他随意抹去口鼻处溢出的鲜血,眉宇间皆是痛苦,可他嘴角却勾起一抹复杂的笑。 那一刻,司丝在池骁眼里看到了很多东西,不甘、愤怒、杀意……可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不舍和悔痛。 废墟之中,池骁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他手上都是血,试了几次才解锁成功。 屏幕亮了起来,入目而来的是司丝的照片,她正在睡觉,安睡着依偎在他怀里,长发铺散,晨光熹微,安宁又祥和。 池骁痴痴地看着,眼底的笑容渐浓,照片是他偷拍的,那是他所期盼的余生醒来的画面,他想他的身边一直有她,他想一睁开眼就看到他此生的归属。 可这一切好像都要和他无关了,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阵阵发黑,他的鼻孔里甚至开始往外冒粉色的泡沫,他知道他就要死了。 池骁贪婪地看着照片里的人,很早之前,他就明白司丝当初为什么要把他的照片设置成手机屏幕,对于自己深爱的人,每看一眼都是幸福。 她曾经那样爱过他,可他却不知道珍惜。 胸口又是一阵让人窒息剧痛,池骁下意识捂住嘴,可血珠还是穿过他的指缝一滴接一滴坠落,砸在手机屏幕上,染红了司丝的睡颜。 心爱的人消失在眼前,池骁顾不得伤势,慌忙抬手抹去,可残余的血渍还是模糊了她的脸。 手机屏幕上分布着一条条如蛛网般的裂痕,血液渗透其中,染上了凄凉的红。 那一条条裂痕像极了他和司丝之间早已破碎不堪的关系,早就没了修复的余地。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池骁知道如今的发生的事是厉明赫和陆意白做的,他不甘心,不想认输,可事实就是他走不出这里了。 早在他对陆意白下杀手那天,他就预料到他会有今天。 只是那时的他心里存着侥幸,他无法容忍司丝去别的男人身边去。 池骁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一次次变暗,却又在即将熄灭的瞬间被点亮。 池骁知道司丝有多恨他,他只是装作看不见,他今晚没回去她一定很开心,他没必要再去破坏她的好心情。 可他就要死了,他想在死之前最后再听一次她的声音。 司丝面无表情地看着池骁,思索着一会要不要接他的电话,然而还不等看到池骁拨通电话,公寓大门便被人从外面破开。 是厉明赫,今晚这场爆炸案的罪魁祸首。 司丝回过头去,如死水般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 眼前这个笑得温润无害,却在一众政坛高官之中翻云覆雨的男人,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狠辣无情。 他要让池骁消失在这世上,死无全尸,他甚至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阿眠,我来接你回家了,小焓在家里等你。” 越过破门的黑衣保镖,厉明赫一步步向司丝走来,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可他的笑容却如沐春风。 “别害怕,他们是我的人。” 厉明赫俯身蹲在司丝面前,倾身将她拥住,他闭上眼睛,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馨香气息,满足地喟叹出声。 “阿眠,我想你了。” 司丝没有回答,木木地任由厉明赫抱着,破门的保镖早已识相的去了门外走廊,公寓里只有亲密相拥的二人。 感受着司丝的体温,连日来积压的思念像只猛兽破笼而出。 厉明赫微微用力,起身将司丝压在沙发上,不容拒绝地吻上她的唇,熟练撬开,肆意掠夺。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但厉明赫却很用力,他似乎要将他所有的爱和思念都宣泄出来,吻毕,司丝早已舌尖发麻,呼吸不畅。 呼吸凌乱,厉明赫目光灼灼地看着司丝嫣红的唇,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周身弥漫着独占的气息,“阿眠,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吗?” 司丝依旧没回答,厉明赫早知道会是这样,她从没爱过他,又怎么会想他,她心里从来都只有池骁一个人,在她看来,他只是个害死她家人、侵犯她毁了她清白的恶人。 “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我们先回家,阿眠,我把小焓接去望海别墅了,他的房间就在你隔壁,回去之后你每天都能见到他。” “阿眠,等过几天海边浪小了,我就带你们去捉虾,我们再来一次海边烧烤怎么样?” 说着,厉明赫已经放开了司丝,他站了起来,冲她伸出手,“阿眠,跟我回家好吗?” 厉明赫静静等着司丝的回答,就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响起,嗡嗡嗡,很是沉闷。 厉明赫先司丝一步拿起了手机,他看了一眼,递到司丝面前,“是池骁,要接吗?” 司丝别过了脸,面不改色,拒绝之意明显。 厉明赫感到些意外,却也很满意她的做法,他面上露出柔和大度的笑容,“还是听听他想说什么吧,我把你人接走,总要告诉他一声,阿眠,不可以没有礼貌。” 池骁就要死了,作为胜者,厉明赫很想听听他最后的遗言。 厉明赫再一次把手机往司丝面前送了送,手机还在嗡嗡震动,带着催命般的急切。 可司丝却还在犹豫,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刻,她终于接过了手机。 电话一接听,手机里就传来了警笛声,那一声声和电视里的实况转播同时响起,司丝听见了,池骁也听见了。 废墟之中,浓烟滚滚,池骁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响,他蓦地一僵,他知道她在看新闻,她能猜到他如今的处境吗? 池骁压着心慌和渴望,等待着司丝的关心询问,可等了许久,她什么都没说。 无措和绝望一点点啃噬着池骁的心,他不敢想象她究竟是没想到他被困在了火海之中,还是她压根就不关心他,他只能安慰自己是前者,他的司丝没那么狠心。 浓烟侵入,无情灼烧着呼吸道,池骁拼命抑制住想要咳嗽的冲动,极尽可能的维持稳定的声线。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缓声说:“司丝,对不起,没能赶回去给你做晚饭……冰箱里…有我早上做好的卤肉,已经切好了,你热一下就能吃。” “今晚我可能暂时回不去了,工作有些忙,近期我可能要出一趟国,你照顾好自己……睡觉关好门窗,夜里冷,盖好被子,别着凉……” 池骁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司丝一句都没回,池骁看了眼手机,显示依旧是在通话中。 他心里一刺,火焰已经烧到了他的裤脚,火辣辣的灼痛让他浑身冒起了冷汗,痛,撕心裂肺的痛。 他早没有了逃跑的力气,刚才坐起来大概是死之前的回光返照,这会他只能勉强举着手机,保持清醒不陷入黑暗。 他迫切地想要再听听司丝的声音,他咬着牙,面容因为忍受烈火的灼烧极尽扭曲,“司丝,你……我们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吗?” “司丝,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再跟我说句话好吗?” 池骁几乎哭了出来,嘶声哀求。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那边的异样,司丝握着手机的手忽然一紧,厉明赫站在对面看着她的反应,镜片后的目光倏然一凛,她在担心池骁。 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了,池骁焦心等待,渴望在生命的最后再听她对他说一句话,只要一句,无论什么都好。 不知等了多久,听筒里终于传来了她的声音,“池骁……” 池骁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激动道:“我在,司丝!我在……” “把绯闻撤了,发布澄清公告。” “……你说什么?” 即便是隔着手机,司丝也听出了他话音里的愕然和崩溃,她面不改色,等待着他的质问,可他却像被抽干了所有,涩然道:“就这一个要求吗?” 池骁满脸泪痕,身体被烈火灼烧,却不及心里悲痛的万分之一,他一遍遍在心里乞求,不要这样,司丝,不要这么残忍,他就要死了啊!他不会再缠着她了!不要对他这么残忍。 可司丝却说,“就这一个要求,公告一发完,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池骁,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 心中的希冀和泪水一同被被热浪烤干,池骁的笑容惨淡僵硬,眼底里尽是面对死亡的从容,“呵……好,一笔勾销。” 都是报应,曾经他极力隐瞒她的存在,如今终于轮到他了。 她不承认他,便是在他将死的关头,她仍旧要否定他们在一起的七年。 都是报应…… 楼体坍塌的那一刻,乘风娱乐官网上发布了一则公告,寥寥数字,澄清了所有的过往,从此在世人眼中,池骁和司丝再无关系。 主神空间里。 看着屏幕里的火光浓烟,923突然道:【司丝,你早前发布的新书结局,是故意用来刺激厉明赫他们报复池骁的吧?你别不承认,我都看到你帮着扩散绯闻了,尺度最大的那几张照片就是你放出去的!】 司丝握着手机,怔怔地看着电视,突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往后仰去,厉明赫眼疾手快将她接住,满脸疼惜,同时眼底难掩愉悦。 923见状摇了摇头,【啧啧……司丝啊司丝,借刀杀人这一招算是让你玩透了。】 【司丝,救援人员刚才找到了池骁,还有一口气。】 司丝‘嗯’了声,冷淡的声音在主神空间回荡,全然没有她对厉明赫表现出来的绝望,她说:【给他一颗回春丸,留一条命。】 【你确定?回春丸好贵的……】 923很是肉疼,没让池骁烧死已经是开恩了,为什么又要浪费一颗回春丸。 司丝:【确定。】 对他们这些坏事做尽的人来说,死亡是解脱、是馈赠,只有活着、生不如死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折磨。 她怎么能让他们这么轻松的去死? 第552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99 司丝被厉明赫带回了望海别墅,意外的是,司丝并没有在这里见到陆意白。 进门之后,司丝没在客厅多做停留,她顾自走上楼梯,一步步慢慢往前,双目空洞,仿佛失了魂。 厉明赫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关于感情的事,他和陆意白的确尚未达成共识,他们会联手不过是不想让司丝和池骁在一起罢了。 厉明赫已经知道陆意白才是年少时救过司丝的人,他是曾经被她视作光的人,而池骁,他得到了她情窦初开时最真挚的感情。 只有他自己,什么都没有,除了亏欠和伤害,他们之间所剩无几,所以他必须要另想办法和她划下羁绊。 看着司丝仿若游魂般的虚弱背影,厉明赫知道她已经猜到池骁出事了,她的泪水在来时的路上一直没停,她变得比之前更加沉闷,浑身散发着被逼入绝境的死气。 这让厉明赫陡然想到了那天司丝在医院失踪之后,他拿到手的鉴定报告。 医生说司丝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一般到了她这种情况,患者都会有很严重的自残倾向。 得到这个结论,厉明赫是不信的,怒火中烧的他几乎要将医生吓得昏厥过去。 司丝她怎么可能得这样的病? 重度抑郁是会死人的,医生说她会出现自残倾向,可厉明赫从未见过她伤害自己,他每晚都会去她房间看她,他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厉明赫没动那名医生,他不相信司丝会得抑郁症,他要等确定误诊之后再处理那个人。 厉明赫十分笃定司丝没有病,抑郁症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发展得这么严重? 他和她初见时她还好好的,整个人积极向上,沐浴在阳光里,浑身充满希望。 而这也和医生的说法不谋而合。 医生说司丝的病症绝非是这一两天积累下来的,沿着这条线索,厉明赫查到了些东西,他本想以此推翻医生的结论,却不想事实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料,容不得他不相信。 原来早在近三年之前,她就已经开始服用抗抑郁的药物,只是不知为什么,最近半年她突然停药,医院就诊记录也一直没有更新。 三年之前,那时的她尚且和池骁在一起,她那时正在经历着什么,她是怎么患病的,不用想也知道和池骁有关。 这也是厉明赫决心除掉池骁的最主要原因,因为池骁的背叛,司丝变得不再健康,就这样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再求得司丝的原谅。 …… 司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923就提醒她,【司丝,天花板上、花瓶里、还有那幅油画下面,有厉明赫刚装上的针孔摄像头,开着的,你做事小心一点。】 司丝‘嗯’了一声,这个结果她早料到了。 此时已经临近深夜,浑浑噩噩拉过被子蜷缩在床上,司丝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司丝被一阵试探小心的敲门声吵醒,她一动不动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倒也不怕被摄像头拍到她怒气横生的模样。 只是那敲门的声音始终不停,司丝听着那动静,慢慢从意识昏沉变得清醒过来,她气得咬紧了牙,心想厉明赫这狗男人真是上赶着找死。 司丝暗自琢磨了许多报复的点子,然而还不等她敲定计划,她就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脏倏然一紧。 房门打开,司丝果然在门口看到了小焓。 个头不高的小娃娃手里捧着个保温桶,肩膀单薄,失落地低着头。 听到开门的动静后,他先是愣了愣,之后猛地抬起头,绽开笑颜,只是下一刻他眼里就蓄满了泪水,眼里写满了司丝看不懂的惊慌。 小焓突如其来的泪水吓坏了司丝,她顾不得思考,忙蹲下身道歉,“对不起小焓,姐姐睡过头了,对不起宝贝,等着急了吗?快进来!” 小焓流着泪看她,泪珠沿着下巴一颗颗坠落,司丝更加手足无措,“宝贝别哭,怎么了?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好吗?别怕,有姐姐在。” 司丝猜测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又在门口等久了他才会哭,正懊恼着,小焓却突然自己抹去了眼泪,拉住司丝的衣角,小声道:“阿眠姐姐……吃早饭吗?” …… 碍于房间里的监控,吃过早饭,司丝带着小焓去了别墅前面的小花园。 司丝起床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洗漱吃饭磨蹭了一会,这会已经接近中午。 初秋时节,阳光已经不像夏日时那般灼烈,司丝和小焓并肩坐在树荫下的草坪上,听着海浪,吹着海风,时光仿佛回到了当初在海岛上的那些日子。 刚才从房间出来,小焓就一直紧握着司丝的手,司丝也同样没有放开他,她眼里满是不舍,离开的时间就要到了,她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小焓解释。 和以往不同,司丝第一次有了想要留在一个世界的冲动,不用留太久,只需等到小焓再大一点,等他可以理解生死人情,坦然接受她的离开。 可她不能,原主跳海那天就是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期限。 心里越来越酸涩,司丝张开双臂将小焓抱在了怀里,小焓身体微僵,可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全然依赖的依偎在司丝怀里,稚嫩的手臂紧紧拥着司丝的腰背,倾注了他所有的感情,似是永远也不想放开。 他在司丝怀里艰涩开口,“阿眠姐姐……你要走了吗?” 听到这话,司丝轻柔抚摸小焓脊背的手倏地顿住,她知道小焓口中的‘走’并非是普通意义上的离开,原来他已经察觉到了吗? “一定要走吗?阿眠姐姐,可不可以……留下来陪陪我,不要走好不好?” 小焓笨拙地哀求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留下他身边的人,他只知道如果可以让她留下,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司丝眼里染上了湿意,她咬着唇瓣扬起头不让泪水落下来,争先恐后涌出的泪意挤得眼眶涩疼。 顿住的手掌再一次恢复动作,那一下下颤抖的抚摸将司丝的心疼和不舍全都暴露了出来。 她的离开对小焓来说太过残忍,虽然在此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好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可真到了这时候,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林妈妈她们还活着,可对小焓来说,这世上就只剩下她一个熟悉的人了。 司丝到底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小焓解释这件事,泪水失控落下。 就这样相拥依偎了一会,大概是不忍看到司丝这么难受,小焓从她怀里起身,他学着曾经司丝安慰他的模样,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他绽开笑容道:“阿眠姐姐,你别伤心,也不用担心我,我其实……什么都知道。” “阿眠姐姐你别哭,你笑一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看着小焓眨着眼睛的小大人模样,司丝心里更加难受,可她还是强逼着自己挤出笑容,压着心疼放缓语调,“是什么秘密?” 小焓警惕地在四周扫了一眼,凑近小声道:“阿眠姐姐,其实我能看到,之前他们走的时候,我也看到了,那种头顶上冒出的黑气,黑气消失之后,他们就死了。” “阿眠姐姐,你头顶上也有……我,我知道你要走了,所以阿眠姐姐你别难受,我什么都明白的,我知道你很讨厌他们。” 此话一出,司丝惊住了,她知道小焓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却不知道他竟可以预知死亡,难怪刚才一见到她他会哭,想来是知道了她会死。 看着这样的小焓,司丝眼里多了几分严肃和担忧,如今这种情况,她已经不能再按照原定计划欺骗他了。 他需要正确的引导,而非是在察觉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后误以为自己是个怪物。 她说:“小焓,姐姐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小焓笑了笑,“我知道,姐姐的手会发光,别人都不会,只有你!” “对,姐姐的手会发光。” 司丝笑着揉了揉小焓的头,虽然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复杂,即便说了他也有可能听不懂,可司丝还是照实把事实说了出来。 小焓一本正经地听着,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所以,姐姐你原本是一朵花,你的名字是叫司丝对吗?和已经离开了的阿眠姐姐一样。” 司丝点头,小焓顿了顿低下头,似乎不太能接受这样的事,司丝也觉得荒谬,好好一个人变成了一只类似妖精的东西,正常人都不能接受,更别说个孩子了。 可小焓很快又抬起头问:“那姐姐你走了之后去哪?是要回家吗?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自知自己的问题有些多,小焓脸有些红,他掐着手指,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压着哭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姐姐,如果我想你了怎么办?” 司丝一一回答了小焓的问题,不疾不徐,耐心又温柔,在这之后,她从身后取出来一只小东西送到小焓面前。 小东西生着黄白相间的羽毛,巴掌大小,乌溜溜的眼睛下面点缀了两团橙色的腮红,而最显眼的当属它头顶处浅黄色羽毛,纤长微卷,高高翘起,可爱又漂亮。 一见到小焓,小东西歪着脑袋看了一会,之后扑棱着翅膀飞到小焓手上,亲昵地蹭了蹭小焓的手心。 感受到掌心的温暖,小焓惊住了,他一动不敢动,“这是……会飞的小黄鸡?” 司丝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不是小黄鸡,是鹦鹉,玄凤鹦鹉,它是个姑娘。” “小焓,这只小玄凤除了你别人都看不见,它是姐姐专门养来送给你的,它和姐姐一样得了机缘,通人性,有朝一日可以化形,小玄凤现在还小,再长大一些你可以试着跟它说话,它会把你想说的话都传达给姐姐。” 听到这里,小焓眼睛更亮了,他一脸激动,“姐姐你真的可以听到我想说的话吗?” 司丝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现在它可能还会有些吵闹,清晨起来会唱歌,还有些不太好听,你可以把它关在笼子里,盖上布,那样它误以为天还没亮就不会唱了。” 小焓宝贝地捧着,摇头道:“我不会把它关进笼子里的。” 仔细观察着,小焓又问了司丝许多问题,等该嘱咐的都嘱咐的差不多了,司丝道:“走吧,过一会天会越来越热,我们回去吧。” 小焓失落地放开手,小玄风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飞到他肩头落下,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他。 司丝知道小焓不想和她分开。 厉明赫虽然嘴上说着要让小焓住在望海别墅,可司丝却知道他不过是在骗她,不说别的,单就凭他那令人窒息的独占欲就不可能,小焓也知道这一点,也许今天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听话跟着司丝一步步往回走,在离开院子的前一刻,小焓突然顿住脚步,他低着头,说话的声音了带着几分哽咽。 他说:“司丝姐姐……我,我能叫你一声‘妈妈’吗?” 司丝心里一刺,酸胀的情绪涌出,她回过头笑了笑,爱怜地抚摸着小焓的头顶,“当然可以,我的小宝贝。” …… 把小焓送回他的房间,一回去,司丝就在卧室沙发上看见了厉明赫。 他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温润的模样和初见时一般无二 从她的房间往外看,可以看见她刚才和小焓所在的位置,司丝知道厉明赫一直在盯着看她,他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半步。 司丝面无表情地从厉明赫面前走过,像是没看到他这个人。 厉明赫见状挑了下眉,起身厚着脸皮走过去,从她身后拥着她,“和小焓说了些什么?” 司丝如往常一样没理他,厉明赫闷笑着,俯身吮吻着她的耳垂,“阿眠,我让你见到了小焓,你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 司丝没有挣扎,冷声道:“厉明赫,你说过不会随便碰我的。” 厉明赫动作僵住,随即放开了她,“我只是开个玩笑……阿眠,明天是周天,小焓还可以多留一天,你想和他一起做点什么?” 司丝闻言冷笑一声,厉明赫心脏一紧,“阿眠,关于这件事我需要向你解释清楚,小焓刚去了新学校,他……” “够了!厉明赫,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说。” 司丝厉声打断了厉明赫的话,转过身看着他,像个不容任何人侵犯自己孩子利益的母亲,她硬声道:“关于小焓,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不管你以后会有多少女人,也不管你会和她们生多少孩子,我只要你好好照顾他,尽到你身为监护人的责任,我可以不见他,你不用担心我会逃走,更不用再利用他算计什么,小焓他只是个孩子。” 说完,司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知道司丝误会了,厉明赫急忙追上去想要解释,他不是故意要把她和小焓分开,他只是想在最近带她出国治疗,他很担心她的精神状况。 “不是的!阿眠你听我说,我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也没有要……” “你不用再说了,我很累了,想要休息,请你先离开好吗?” 第553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00 过完周末,小焓便被厉明赫送走了。 送走小焓之前,厉明赫再三跟司丝保证分开只是暂时的,按照国外医生根据她现如今的病情给出的判断,最多两个月,她的病情就能得到缓解,到那时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 和司丝、小焓组成三口之家,一直以来都是厉明赫所期待的,多少个难眠的日夜,他都因为幻想着有可能得到她们的认可而觉得振奋。 一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一个从未爱过他的女人,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极其重要的存在。 可厉明赫到底是低估了司丝现如今的病情,单就他没发现司丝‘自残’这一条就已经算是极大的疏忽。 临近出国的前几天,一直没出现的陆意白终于按捺不住来到了望海别墅,这天他来得极早,似乎是有意要避开司丝。 深邃微白的天幕中还散着星子,靠海的山巅依旧笼罩在一片薄明之中,雾霭缭绕。 书房里没有开灯,里面一站一坐有两个男人,他们一个站在窗边沐着即将冉冉升起的朝阳,一个隐匿于黑暗中,手里点着烟,那微红一点宣告了他的存在。 外面正在涨潮,巨浪被海风带起,残忍地吹打在海岸礁石上,支离破碎,陆意白面无表情地看着,沉声道:“关于司丝,你有什么打算。” 厉明赫没说话,手里的烟一点点燃尽,他却一口未抽,就这么一直捏着。 过了良久,厉明赫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两本红色的证件。 彼时天光渐亮,阳光照在办公桌上,将证件上的大字照得一清二楚,明晃晃仿若在宣告着什么。 陆意白瞳色微沉,他缓步过去将证件拿在手里,待看清里面的内容,他冷嗤一声,不辨喜怒道:“照片p得不错。” 证件被人无情丢回到桌面,上面红色背景的双人照分外刺眼,一男一女并肩笑着,像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可知情人都知道这二人笑容背后的含义截然不同,心怀憧憬的只有厉明赫一人。 厉明赫面无表情地把证件收好,看着他宝贝的模样,陆意白嘲讽道:“厉明赫,我还从不知道你是个做事这么不计后果的人。” 厉明赫仿佛没听到对方的冷嘲热讽,一贯温润的脸上泌出丝缕冷戾,陆意白凌厉的眸子微微眯起,“厉明赫,你不想解释解释吗?” “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关于司丝,我从没打算有任何让步。” 厉明赫不后悔背着司丝做了这件事。 陆意白是救过她的人,池骁得到了她的偏爱,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他和她之间只有欺骗,从前是朋友,现在连这一层关系也没有了,他甚至连被她恨得资格都没有。 而如今,他们之间终于又有了一丝牵绊,从此以后,她便是他厉明赫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子。 陆意白冷笑,“呵,巧了,我也是。” 明目张胆地挑衅,厉明赫俊脸顿时沉了下来,眉头紧锁,表情森寒入骨。 与他不同,陆意白笑得更加放纵,“你别急着变脸,我今天来并不是来和你争辩宣战的。” “大哥,一直以来我想要什么你一清二楚,我不信你猜不到我今天的来意。” 一声‘大哥’表明了态度,厉明赫能感受到陆意白的退让,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在司丝这件事上,他确实对不住陆意白,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同意陆意白的建议。 两人视线隔空相撞,互不退让,陆意白又道:“大哥,从前我们不是没有共享过一个女人,我们兴趣一致,喜好相同,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好兄弟,我们实在不应该在这种关系到你我今后幸福的关键时刻出现分歧,况且这次我们不是分享,我们都爱着她,都想要好好呵护照顾她。” “她是你的女人,也是我的,将来她同样可以共同属于我们两个人,多一个人疼爱她没什么不好,大哥你觉得呢?” 厉明赫沉默不语,有一句话陆意白其实说得没错,他确实有考虑过陆意白刚才提出的建议。 陆意白是什么脾性作风,厉明赫比谁都清楚,陆意白不会放手,正因如此他才不得已背着所有人先一步明确了他和司丝的法律关系。 他深爱着司丝,能够独占她当然最好,可他知道这需要以无休止的争斗为代价,他们之中若是最终有一方得胜还好,若是两败俱伤,等待司丝只有深渊和死亡,他们家族的长辈不会放过她。 独占和妥协在心中拉锯,经过无数次崩溃,厉明赫最后终于勉强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可他到底还是渴望独占司丝。 他哑声道:“她不会同意的。” 这种有悖伦常的关系,她不会接受的,纵使他同意陆意白加入进来,她也一定不会妥协。 陆意白最是了解厉明赫,见对方没有激烈的反驳,他便知道对方已经动心了。 他笑着反问道:“那她同意嫁给你了吗?她知道你们现在已经拥有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了吗?她不知道,可你不还是瞒着她做了?” “大哥,你放心,这件事虽然对我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但我知道这对司丝来说有多荒谬,我不会现在跑去她面前告诉她我们之间的关系,她很聪明,慢慢来她总能想明白,然后接受我们。” 厉明赫依旧没说同意,陆意白气定神闲道:“大哥,我们同样放不下她,与其斗得你死我活,不如早些达成共识讨得她的心。” “司丝心里爱着谁你不会不知道,从始至终,她心里只有过池骁,你看她新书最后的结局就知道了,哪怕受了那样的苦,她还是期盼着能和池骁圆满在一起。” “大哥,你知道的,池骁还活着,重度烧伤,但人已经醒了。” “你说如果这时候池骁跟她道歉,乞求复合,卖惨博同情,心软善良的她会不会拒绝?” 想到这种可能,厉明赫垂在身侧的拳头陡然握紧,两个男人无声僵持着,最终在陆意白的叹息声中终结。 “司丝马上就要醒了,我去给她准备早餐,待会你去叫她起床。” 说完,陆意白就要离开,在他踏出书房的前一刻,厉明赫终于妥协,“这件事现在一定不能让她知道,她如今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受不得刺激。” 陆意白脚步顿住,思及司丝的病情,他眸中闪过一丝痛色,转瞬即逝,他很快恢复了轻松的姿态。 他笑道:“当然,我们谁都不想看到她出事,但是同样身为她的男人,我有看望照顾她的权利,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搬过来,但你也不能妨碍阻挠我和她见面。” 说罢,陆意白走出书房,径直往楼下走去,厉明赫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表情晦涩痛苦。 他们谁都没注意到书房拐角处逃一样跑开的人影,她披散着濡湿的长发,惨白的小手紧握着衣领,她不停地颤抖,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恐慌。 …… 自从知道司丝身患抑郁症,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自残的情况后,厉明赫总会有意无意地打开司丝房间的摄像头看她在做什么。 陆意白离开后不久,厉明赫压抑痛苦的情思倏然变成了翻江倒海的思念,他打开电脑,指尖动作急切,浑身肌肉紧绷,那是他竭力压制不让自己爆发跑去她身边吓到她的证据。 电脑屏幕亮了起来,画面赫然是司丝的房间,时间还不到七点半,司丝这会应该还在睡,厉明赫渴望看到司丝的睡颜,他不舍得上去打扰她,只能借用这样的方式慰藉相思。 可画面中并没有司丝的身影。 厉明赫心脏‘咯噔’一跳,迅速切换镜头。 卫生间也没有人,天光大亮,地上溢出的片片水渍映着初升的朝阳,颜色红得像血。 心慌无限被放大,厉明赫下意识握紧了鼠标,胸口如同压着千斤巨石,每呼吸一下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紧张。 她不在房间里! 她去哪了?! 厉明赫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要冷静,这里是望海别墅,她走不出去,她也答应了他不会离开,他手里还有小焓,她一定还在别墅里。 他不能慌,只要查看监控,他就能找到她。 指尖飞速跳跃,眨眼间,屏幕上的大屏就切换成了十几二十个小屏,一个接一个跳跃着,把别墅的角角落落全都展现了出来。 可画面中一时半会仍不见司丝的身影。 手心里浸满了冷汗,鬼使神差地,厉明赫拖动鼠标往回播放了司丝房间的监控视频,这一看不要紧,里面的内容直接把厉明赫推入了无边炼狱。 监控画面从厉明赫半夜离开后开始播放,在他离开后不久,司丝就惊醒了,她像只被吓到的小动物猛然坐了起来,呆愣一会又重重摔落在床上。 监控音量慢慢调高,厉明赫听到了她的呜咽克制的哭声,她攥紧了被角,本能地压着调子,连放声大哭都不敢。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不停地往外涌着泪水,她仿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神被恐惧占据,任由泪水沾湿了整张脸。 厉明赫的心不断下沉,呼吸也越来越艰难,他竟不知道她在凌晨两点多就醒了,他不知道过去许多个夜晚她是不是也是这样过来的? 痛苦伤心,独自一人蜷缩着舔舐伤口,惊恐地睁着眼睛无法入眠。 此时此刻,厉明赫终于真切地意识到了对于司丝来说,留在他身边有多痛苦。 视频倍速前进,画面中天光慢慢变亮,司丝终于掀开被子下床,摇摇晃晃去了卫生间。 厉明赫心被提了起来,下意识屏住呼吸,他手指轻点了几下,卫生间里的画面紧接着跳了出来。m.23sk. 可他看到了什么…… 监控视频里的她把浴缸里蓄满了冷水,整个把自己泡了进去,五官浸没其中,彻底将她淹没。 监控画面上的时间飞速跳跃,一分钟、两分钟……她始终没有从水中出来,时间久到让厉明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脑一片空白,表情也彻底僵住了。 她在做什么? 她这是在做什么?! 无边寒意渗入四肢百骸,司丝的举动让厉明赫陡然想起了她过往的异样,她身上总是湿漉漉的,她突然很喜欢洗澡…… 她竟用窒息这种方式来折磨她自己! 她不是没有自残,是他疏忽了! 心脏剧烈收缩,面庞也在刹那间褪尽血色,厉明赫猛然站了起来,她可能出事了,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而就在此时,监控画面中又出现了司丝的身影。 那是他书房门口的监控拍到的画面,就在他和陆意白商议共享她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口。 她听见了,她什么都听见了…… 她是怎么想的? 厉明赫的心早已痛到了麻木,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惊惶万分、不可置信、她脸色白得吓人,她像是被恶鬼追一样地逃走了。 她逃去了院子里,在即将跑到大门口的时候突然调转了方向,跑去了泳池,她站在深水区的位置,犹豫了一会,之后毫无顾忌地跳了下去。 水花溅起的那一刻,时间显示是在十五分钟之前。 十五分钟,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不! 惊悸争先恐后而来,厉明赫疯了般冲出书房,他已经吓得没了理智,他甚至连乘电梯都忘了,就这么直接从就近的楼梯跑了下去。 经过一楼客厅的时候,陆意白听到动静探出头来,“怎么……” 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他就看见了厉明赫似疯似魔的表情,厉明赫脚上甚至连双拖鞋都没有,他就这样急冲冲地消失在了眼前。 一种不祥的预感骤然钻了出来,陆意白重重打了个哆嗦,背后阵阵发寒,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缠着心脏,不断收紧。 下一刻,陆意白丢下手中的锅铲,也跟着跑了出去。 陆意白追过去的时候,厉明赫已经跳入了泳池中,他一声声大叫着司丝的名字,每一声都带着浓浓无法散去的颤抖和哀求。 而那泳池中央,司丝正面朝下泡在里面,一动不动,长发围绕着她飘散开来,随波晃动,而她似乎已经没了生机。 第554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01 白色的纱裙在水中翩跹,曼妙的长发随波起舞,泳池中央的司丝微张着双臂一动不动,没有挣扎,舒适自然。 她仿佛已经适应了窒息,再也不需要氧气,可活人怎么可能不需要氧气? 周遭的一切纷杂迅速远去,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刹那间,陆意白也失了声,他仿若被一根铁钉牢牢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寸步难行。 水中的司丝像只绝美的海妖,修长白皙的四肢,优雅流畅的曲线,她生来就比常人美太多,像上天给予他们的馈赠,更像一碰就碎的幻影。 瞳孔略微涣散,陆意白站在岸边,看着厉明赫疯了般往司丝身边游去,心里出现一阵高过一阵的锥心之痛,他听不清厉明赫在说些什么,可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她是死了吗? 心脏猝不及防骤停一瞬,陆意白脸色煞白,怎么可能?不……不会的!她不可能有事,绝不可能…… 只是一会没看到她,她怎么可能出事? 他还有许多话没告诉她,还有许多事没和她做,她不能死! 陆意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恍惚愣神的功夫,厉明赫已经将司丝从水中抱了出来,怀里人已经没了呼吸,她全身冰冷,惨白的小脸无力地依靠在他胸口,随着他急切的动作颠簸,生机全无。 恐惧扼住了呼吸,厉明赫一声声叫着司丝的名字,哀求着,威胁着,用尽了浑身解数。 可司丝却没反应,黑发黏在她惨白的脸上,紧闭双目,死亡的气息在四周萦绕。 厉明赫脑中嗡嗡作响,他把司丝平放在地上,颤抖着手去查看她的情况。 他感受不到她的脉搏…… 冰冷,死寂。 双手交握一下下在司丝胸腔处按压,她瘦弱的身体在他的折磨下扭曲变形,厉明赫知道她不好受,可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要她活着!她必须活着! 她不能死…… 她从书房逃走之后的表情一直在脑海中未曾消散,厉明赫知道她有多绝望,她会怎么看待她自己? 她把这能夺走她性命的泳池看作唯一的出路,她想死,她一刻也不想在这肮脏的世界停留。 “阿眠,醒过来,醒过来!” 眼前一片黑晕,厉明赫急切地叫着司丝的名字,手上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我求你,算我求你,阿眠,醒过来,我放你走……” 可他却好似永远也得不到回应。 余光瞥到旁边一动不动的陆意白,厉明赫双目血红,嘶吼一声,“你他妈傻站在那干嘛?!” “去开车!去叫人啊!” 疯魔的咆哮中夹带着惶恐无措,任谁都能看出来厉明赫已经濒临崩溃了,陆意白猛然惊醒。 恍惚过后,铺天盖地的惊惧恐慌终于占据了上风,六神无主的陆意白耳畔不断响起厉明赫的咆哮,他哆嗦着唇瓣,“对,对……医生,医生!” …… 司丝被紧急送去了医院,半道上和救护医生汇合,上了呼吸机,送到医院后经过一系列救治,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可因为溺水缺氧时间太长,她仍旧处于深度昏迷之中,不知什么时候能醒。 加护病房里,复杂精密的仪器滴滴作响,那是司丝依然留存在这个世界的证明。 厉明赫坐在床边,紧握着司丝的手,他佝偻着脊背,低下头,劫后余生般一下下轻轻吻着司丝的手背。 他眼里憋着酸涩的泪意,眸中皆是痛色,只差三两分钟,再晚一会他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病房的另一侧,陆意白倚墙抱臂看着床上的女人,他那双湛蓝的眸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阴沉,不甘嫉妒毫不遮掩,他也想上前看看她、安慰她,可厉明赫不允许。 每当他想要靠近司丝,便会被厉明赫吃人一样的眼神逼退,带着凌厉的吼声,仿佛司丝如今变成这样都是他造成的。 厉明赫始终不曾放开司丝的手,看司丝的眼神让陆意白愤怒,明明他们早已达成共识,他也是司丝的男人,凭什么他不能靠近。 可陆意白心中到底是有几分理智的,司丝正在休息,他不能冲上前去和厉明赫争辩,那样会惊吓打扰到她。 又过了许久,陆意白实在忍受不了厉明赫黏腻的眼神,他沉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陆意白的询问把厉明赫从后怕悔恨中拉了出来,他僵滞地抬起头,眸中的凄然绝望看得陆意白紧皱起了眉。 …… 病房门外,兄弟二人并肩站在走廊里。 厉明赫满身疲惫,目光凛然,可周身却也弥漫着不容忽视的颓丧,他像个矛盾综合体,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时无法抉择。 陆意白从未见过这样的厉明赫,一向运筹帷幄的兄长即便在面对最难缠的敌人时也不曾露怯。 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中更严重,陆意白按捺不住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司丝她为什么会在泳池里泡着?!你说啊!” 厉明赫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哑声道:“她听到了,她都听到了……” “她…听到了?” “今早在书房,我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陆意白置于身侧的手掌下意识收紧,喉结滑动,艰涩道:“所以她是不愿意才……” “可她怎么会想要寻死?你不是说她的病情没那么严重?!还有那个孩子,她不管那个孩子了吗?!” 陆意白急声质问,他不敢相信仅仅是因为听到了他和厉明赫的对话,她就要自寻短见。 在陆意白心里,司丝从来都是个坚强不屈的人,她从小就面对着周围人的欺负,长大后又遭遇池骁的背叛,她比旁人经历的苦难都要多得多,可她都挺过来了。 在明白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之后,陆意白仔仔细细看完了她所有的作品,积极向上,哪怕是迎着风雨她也在笑。 可厉明赫却在这时候兜头泼下一盆冷水。 “是我错估了她的病情,我一直以为是那医生危言耸听,我从没见过她自残,可原来……呵……” “她总喜欢把自己泡在水里,就像刚才在泳池里那样,冷水淹没了她的脸,全部。” 想象着那样的画面,陆意白心脏一紧,他呼吸急促,忍不住问,“你第一次发现她这样是什么时候?” 厉明赫反应了好一会才回答,“我强迫她之后。” 那时他只当她是在嫌他脏,在和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之后,很多人都会采用反复洗澡的方式来纾解心中的痛苦。 他以为司丝也是这样。 他像烂泥一样,会弄脏纯洁的她。 听到这个回答,陆意白心中遭遇厉明赫背叛后强行压抑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他上前攥住厉明赫的衣领,厉声质问道:“你他妈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和他在一起时,司丝从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厉明赫他究竟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伤害了她?! 厉明赫没什么特殊癖好,还是说他压根就不了解他? 陆意白不敢想,他可以不计较厉明赫背叛了他们的兄弟之情,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无视厉明赫对司丝的伤害。 目视着陆意白眸中翻滚的恨意,厉明赫笑了起来,染血的眸中带着嘲讽,“我对她做了什么?陆意白,这个问题你不该这么问,你应该说我们对她做了什么。” “她的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不知道吗?在你我认识她之前,她就已经在服用抗抑郁的药了,是池骁害她得了这种病,不只是池骁,你我,我们所有人都是原罪。” “你不要瞪着眼睛好像事不关己一样,陆意白,这才过去多久?你不会忘了你对她做过些什么吧?” 听着厉明赫冷嘲热讽的话,陆意白眸光一闪,变了脸色。 他怎么可能忘记曾经的那些伤害,在司丝离开他的这些日子,他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看清自己的心,后悔当初用了设计陷害的方式逼迫了她。 可后悔又怎样,伤害已经存在了,他如今只想留在她身边,尽全力弥补。 陆意白的心虚没有逃过厉明赫的眼睛,他任由陆意白抓着他的衣领,姿态狼狈地笑着。 “渺渺有句话说得很对,司丝她不喜欢我们,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只会害了她。” 没人知道在监控中看到司丝跳进泳池的那一刻,他究竟有多么的害怕。 他以前总想着哪怕是死,他也要把司丝留在身边,死也不要分开。 可真当他把没了气息的司丝抱在了怀里,他才惊觉死了便什么都没了,他和司丝不一样,肮脏的他死了也不能和她去一样的地方。 只有活在这世上,才是离她最近的距离。 听出厉明赫的言外之意,陆意白薄唇剧烈颤抖,思维由此发散,他怒声反问,“你什么意思?你要放手?” 厉明赫满目萧索地笑着,“不是我要放手,是我们都要放手。”23sk. 厉明赫的回答印证了陆意白心中所想,厉明赫不仅要放司丝走,还要阻止他和司丝在一起。 冷笑一声,陆意白松手把厉明赫放开,“你我都放手,那你是要把她拱手让给池骁?” 厉明赫落在衣领处的手掌顿了顿,透过窗户,他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司丝,眸色复杂,浸满了怜惜不舍,“我会把她送去一个池骁找不到的地方。” 厉明赫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闻言,陆意白焦急绕到他跟前,“大哥,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司丝她只是病了,等她康复之后她就不会再想着寻死了,她已经知道我们对她的心思了,她迟早都要知道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不是吗?与其遮掩,不如早点挑明一切,我们迟早都是要在一起的!” “陆意白,你怎么还不明白?她不爱我们!她宁愿死也不想和我们在一起!” 厉明赫双目赤红,心脏发颤,他何尝不想和司丝在一起?为了和她在一起,他已经退步到要和陆意白分享她了,如果真的能留住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会放手。 可这样会害死她! “那又怎样?!” 陆意白高声咆哮,“只要我们看好她,只要我们把她治好,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大哥,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有想过你放手之后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吗?你、我、池骁,我们都喜欢她,我们这些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这样我们还都喜欢上了她,如果换成其他男人呢?” “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你要让她为别的男人孕育后代吗?她会彻底忘了我们!等到了那时,她就真的和我们没关系了!” “厉明赫!你不会期待看到那一天的!” 听到这话,厉明赫呼吸一窒,他不是不知道陆意白的目的,陆意白只是担心他会阻挠他和司丝在一起,陆意白和他一样把共同占有她看作是唯一的退路。 可他确实没想过陆意白刚才说的那些,哪怕这些还没发生,可只要想到司丝将来会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里,他的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锅里一般煎熬。 每每涉及到关于司丝的事,厉明赫总是举棋不定,他总想要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留下司丝,又能让她开心。 可这怎么可能? 相比之下,陆意白态度比他要冷硬许多,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他彻底想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也看清了如今的局势,他只想要司丝留在他身边,其他的一概不管,哪怕是和别的男人分享她。 他对厉明赫劝说道:“大哥,司丝现在的状况你放心让她自己离开吗?过去的伤害已经发生了,你能保证她离开我们之后不会再寻死吗?” “她只有在我们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我们现如今要做的是把她的病治好,而不是甩包袱一样把她送走!” …… 主神空间里,听着陆意白荒谬的言论,923满嘴国粹,唾沫都要骂干了,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再看旁边面不改色准备下个世界物资的司丝,923猛灌了一大杯消火茶,走过去道:【司丝,原主跳海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现在你闹这么一出,怕是出门都困难呦……】 司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甚在意道:【放心吧,到日子肯定能出去。】 【嘶……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找人帮忙。】 【找人?找谁?你不会要找池骁吧?你想利用他救你出去,然后中途跑路?】 司丝摆弄着道具没理他。 923摇头晃脑做着鬼脸‘哼’了声,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司丝,这眼看就要走了,你不会忘了厉渺渺吧?】 【这小妮子当初可是知三当三,她可没少折腾原主,这仇你别忘了,虽然她今次改了不少,可她对原主的伤害决不能就这样一笔勾销!】 司丝‘嗯’了声,【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第555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02 昏迷了三天,司丝终于醒了,一直在她身边不眠不休守着的厉明赫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可他却落荒而逃,不敢面对清醒的司丝。 厉明赫自认为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可事关司丝,他却一直无法做出决断,理智告诉他他该阻止陆意白,放司丝离开,可他做不到,不想放手,也莫名觉得害怕。 他总觉得这次分别之后,她就会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让他再也见不到她。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进退维谷,厉明赫只能安慰自己,拖延时间,不论之后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当务之急都是先要治好司丝的病。 相比于厉明赫的忧心凄然、不敢露面,陆意白显然要比他直白大胆太多,知道司丝醒来后,他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在死境走过一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抓住机会的重要性。 医生为司丝做完详细身体检查,厉明赫安排的心理医生紧接着进入了病房,待心理医生面色凝重离开后,在门口焦急等待的陆意白终于等到了和司丝单独相处的机会。 重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忐忑,陆意白小心翼翼推开了病房门。 陆意白本以为又会见到死气沉沉的司丝,可一进去,他就被司丝周身迸射而出的恨意惊到了。 见过太多次司丝无视他的样子,如今的情景是陆意白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想到的,她坐在床上愤怒地瞪着他,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手脚冰凉,一向能言善辩的陆意白终于尝到了语塞的滋味,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他僵僵笑着,强撑着勾起的唇角透着一丝窘迫。 “司丝……” 陆意白来到病床边坐下,深深看了司丝一会,突然倾身将她整个抱进怀里,“司丝,你终于醒了……” 陆意白话里带着绝处逢生后的庆幸和后怕,他温柔地亲吻着司丝的额头,可司丝脸上却血色褪尽,气得浑身发抖。 刚醒来的她并没有力气挣扎,无法逃离这令人厌恨恶心的桎梏,她咬牙切齿道:“别碰我!陆意白,别碰我……” 陆意白并没有放手,他贪婪地把脸埋在她发丝之间,虔诚地,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每一声都饱含着他浓浓的思念和渴求。 灼烫的气息喷洒在肌肤上,司丝仿佛沾染到了极恶心的东西止不住泛起了鸡皮疙瘩。 “陆意白!你放开我!” 回应她的是更紧更用力地圈禁。 至此,司丝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爆发的恨意,她死死咬住陆意白的肩膀,像只凶恶的小野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便是尝到了血腥味也没松口,又狠又深。 司丝在陆意白脊背胸口又捶又打,陆意白身上的伤势本就没好全,如今司丝的攻击毫不留情,更是让他痛到呼吸发颤。 可陆意白却没放手,伤口越来越疼,他的目光也随之越发温柔,他像是疯了,感觉不到痛,眼里只有他怀里的女人。 “司丝……” 柔柔注视着她,陆意白倾身吻上了她略显苍白的唇瓣,颤抖着,坚定道:“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我真的好爱你。”m.23sk. 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彻病房。 “你做梦!” 司丝怒目痛恨道,陆意白眼里的光熄灭了一瞬,可很快又亮了起来,他抿唇笑着,指尖抚摸着被司丝打过的地方,有些得意,“只有你敢打我。” 陆意白松开了双臂,几乎在那一瞬间,司丝就迅速躲到了床边。 早料到司丝会是这样的反应,陆意白眼里闪过一丝痛色,他知道她有多讨厌他,可他不会放过她。 他不容拒绝地捉住了她的手腕,笑了一声,颇有些自嘲道:“司丝,你大概不知道我前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也许我说出来之后你会觉得开心。” 说着,陆意白强势拉着司丝的小手置于他胸腹处,上下游移,“感觉到了吗?” 隔着衬衫,司丝清晰地触摸到了一道道凹凸不平的伤疤,她瞪着他,漂亮的黑眸里有一瞬间的错愕,可很快又被浓烈的恨意取代。 陆意白心脏抽痛,他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面上依旧挂着笑,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司丝的脸颊,缓声温柔道:“这些伤疤从前是没有的……我出了车祸,连人带车从桥上掉进了水中,这里……” 陆意白引着司丝的手慢慢下移,“这里的肋骨断了三根,这里……断了两根。” “司丝,我真的很爱你……我知道无论我说多少遍你都不会相信,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要说,我爱你。” “冷水灌进口鼻的那一刻我是害怕的,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我还没有弥补曾经对你犯下的过错,我还没有求得你的原谅,我不想让你恨我一辈子。” “我身上很疼,我拼了命地往外游,可水面离我那么远,我怎么也上不去,我眼前反复浮现出你的脸,你笑的样子、哭的样子……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一定要到你身边去,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要你。” “司丝,我差点就死了,是你让我活了下来,你是我活下来的理由,你说,就这样我还怎么放过你?” 指尖拂过司丝通红的眼角,陆意白轻笑一声,“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你不爱我,厌恶我、恨我……我们之间甚至还隔着无法抹去的仇怨,我比谁都清楚你不会原谅我,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爱你。” 陆意白满脸虔诚真挚,可司丝却只觉得好笑,她拍开他的手,轻扯嘴角,满眼嘲讽,“爱?” “陆意白,你这根本就不是爱!你只是自私!你做任何事从来都只想着你自己,从前你为了你妹妹设计拆散我和池骁,如今又为了强占我无所不用其极。” “你口中所谓的爱就是把我像畜生一样关进笼子里,践踏我,羞辱我,玩弄我!” 司丝泣血怨恨的控诉字字都敲进了陆意白心里,剜着他的血肉,痛不欲生,他急声解释,“不是的!司丝,我从没想过要这么对你!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对,可我已经改了,真的!司丝,我已经改了!” 司丝凄笑着,“呵……你改了?” “那天早上,你一字一句劝厉明赫一起,一起……” 司丝笑出了泪,荒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深吸一口气,眸色猩红,哽咽着几乎要窒息,“你说你们曾经不是没有共享过同一个女人,你们是怎么共享的?你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你是想要我和那些人一样和你们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颠鸾倒凤,还是要我生下不知是你们两兄弟谁的孩子?” “不会的!司丝!我们不会一起和你做那种事,我……” 陆意白的辩解在司丝的注视下猛然顿住,他满脸心虚慌乱,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海绵,窒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司丝冷笑着,“怎么不说了?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一不一起有什么区别吗?你要我同时和你们两个在一起……呵,呵呵……” “司丝,我……” 面对着司丝铺天盖地的恨意,陆意白一时乱了方寸,有些事确实如她说的那样,一不一起只是时间问题。 陆意白没再解释,一切都昭然若揭,自知吵闹无济于事,司丝慢慢沉静了下来,她淡淡反问,泪水无声坠落。 “陆意白,这就是你说的爱?” “你爱的大概只有我的身体,从始至终,我都不过是你们兄弟两个发泄兽欲的工具。” 司丝话音里满是崩溃和绝望,陆意白急了,“不是这样的!司丝,你听我跟你解释,我们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 司丝哭着打断了陆意白的解释,她满身疲惫,像朵枯萎的花,连发泄恨意愤怒的余力都没有。 她说:“陆意白,如果我早知道当初救了我的少年是你这样的人,我不会动心,更不会把他当做是光……” “我现在非常后悔,后悔曾经被你救了一命,我该早点死了的,这样我就不会认错人,不会和你、和池骁、和你们所有人牵扯在一起。” 再次听到司丝对死亡的憧憬,陆意白整个人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压着心中被她否定的痛,极为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零星乞求的话,“司丝,别再说那个字,你只是病了,别再想那件事……” 可司丝却奋力推开了他,她冷笑着,“陆意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被你盯上更让人恶心了。” …… 日子就这样又过去了几天,出院后,陆意白一改他曾经的诺言直接搬进了望海别墅,而厉明赫也没拒绝。 为了看着司丝防止她再出意外,陆意白和厉明赫一左一右住在她旁边的房间里,昼夜轮岗守着她,他们甚至在她手上套上了无法摘除的定位手环,手环有心跳血压监测功能,稍有异样便会发出刺耳的警报。 出国治疗的时间定在了一周后,原因无他,他们想等一年一度的文学颁奖晚会开完之后再带她离开。 司丝的新书获了奖,不只这一本,以往那些也有大大小小的提名,经过司丝长久以来的努力,她终于替原主争得了原本该属于她的荣誉。 晚会地点定在c市最豪华的酒店,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酒店门口已经堵满了各路记者和粉丝,最前面几个粉丝举着池骁的牌子,满脸兴奋期待,哪怕池骁早已宣布退出娱乐圈,他的粉丝依旧热情到让人觉得恐怖。 这场晚会往年都由乘风娱乐主办,今年也不例外,而新上任的掌权人池骁不仅是今晚的东道主,更是最高奖项的颁奖人。 豪车一辆接一辆驶过,明星富豪屡见不鲜,灯光交相辉映,就这样大概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人群中倏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声,紧接着闪光灯噼里啪啦闪了起来,将酒店门口映照得仿若白昼。 是池骁,走在红毯上的他身着一身黑色西装,眉眼凌厉,抛开他曾经在娱乐圈里的光环,此刻的他骨子里透着与生俱来的桀骜和贵气。 黑衣保镖围成圈护着池骁往酒店里走,四周的记者粉丝一时间涌了过来。 “池骁——” “池总!关于之前网上爆出有关您和司丝小姐的传闻,您可以具体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池骁先生,您和司丝小姐真的是相恋七年的恋人吗?关于乘风官网早前发布的澄清公告,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池先生——请看一下这边!” 只字未回的池骁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引起的骚动让跟在后面进来的小明星异常羡慕,可他们只看到了池骁的风光,却不知道池骁每迈进一步都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距离爆炸的发生刚刚过去了半个多月,身上缠满了纱布的池骁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伤口反复被摩擦撕扯,池骁几乎能感觉到鲜血浸透纱布的温热。 可司丝在这,他想见她,哪怕她对他那样绝情,他依旧想见她。 他心里暗暗含着期待,那晚她曾对他说过一笔勾销,他活了下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有机会可以重新开始? 层层人海之中,池骁一眼就锁定了司丝的位置,她独自一人坐在最前排,身边并没有陆意白和厉明赫跟着,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长发挽起,脖颈纤细优美,气质凌然,美得不可方物。 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池骁眼眶霎时酸胀发痛,他贪婪地望着那一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会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她。 大概是因为池骁的目光太过灼热,司丝下意识抬头望去,看到是他,她愣了一瞬,眸中闪过些复杂的情绪。 池骁瘦了很多,轮廓五官比之前阵子更加锋锐,整个人也显得越发不好接近,可一对上司丝的视线,他便急忙绽开笑容,带着几分卑微和讨好,更有渴望得到回应的雀跃和期盼。 人影攒动,觥筹交错,两人遥遥相望并不显眼,可这一幕还是被远处的兄妹三人看到了。 第556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03 颁奖晚会上,很多知名、不知名的作家纷纷亮相,颁奖嘉宾亦是业界大咖,爆点十足,赚足了眼球。 底下观众席,三兄妹并没有坐在一起,陆意白坐在距离司丝最近的位置,却也没有挨在一起,中间隔了两位待会要上台领奖的获奖者,厉家兄妹离得更远,可这并不影响他们向司丝看去。 除了兄妹三人,远在嘉宾席的池骁也在时不时看向司丝,他们的眼神或缠绵、或思恋、或饱含歉意,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几个和司丝关系匪浅,更有经验者已经嗅到了桃色八卦的味道。 一个半小时后,颁奖晚会接近尾声,一众媒体记者最期待的颁奖环节终于要到了。 那是今晚的压轴奖项,也是今晚的最高奖,获奖者众人皆知,是一直以来从未在公众面前亮过相的新晋人气作家——阿眠。 他们都想抓住她第一次在镜头前亮相的机会获得第一手独家采访,除了钦佩于她的才华,他们更好奇她的感情生活。 他们从没想过这个一度传出抄袭丑闻,又在濒临死境之际逆风翻盘的女人,竟会是前影帝池骁相恋七年的前女友。 有些传闻虽然没有在网上传开,但干媒体的都听说了二人分手的原因,其中牵涉甚广,离奇又令人唏嘘,谁都没想到就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家,竟会搅得京城几大家族不得安生。 随着主持人轻快的报幕声,一袭白色长裙的司丝登上了领奖台,冷白的肌肤,红唇诱人,无可挑剔的五官上氤氲着一抹烟雾朦胧的娇柔,整个人透着脆弱的破碎美感。 可她又是宠辱不惊的,眼神透着淡然,就好像早已历尽千帆,一切都不会再放在心上。 看着落落大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司丝,池骁眼眶酸涩,胸口一阵憋闷窒痛。 曾经为了一己私欲,他把她关在狭小的公寓里,他给她带去的伤害历历在目,他不止一次羞辱否定她,就因为她太过出众的外貌,他毁了她的工作,并一次次以此相逼,逼她听他的话。 她也该大放异彩,而非是做一只只能仰他鼻息而活的金丝雀。 视线相撞,如今的司丝有着池骁从未见过的从容优雅,他比任何时刻都清楚她不再是那个依偎在他怀里、把他视作世界中心的司丝了。 这一刻,池骁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可与此同时他的心也疼得揪在了一起,因为愧疚,因为不舍和后悔。 能站在今晚的颁奖舞台上,旁边两名主持人也都是个中翘楚,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赶忙上前笑着打圆场,幽默欢快。 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奖杯很快就经由池骁递交到了司丝手上,在这时候,一般都会出现获奖者和颁奖嘉宾或握手、或拥抱的画面,再之后获奖者发表感言,下台,颁奖结束。 可是司丝和池骁并没有握手拥抱,接过奖杯,司丝就提起裙摆打算站到一边,底下观众席都看着这一幕,克制得好的面不改色,其他的干脆露出期待看热闹的表情。 台上气氛僵滞,主持人捏紧了话筒,有些尴尬地笑着,正准备上前,池骁突然出声叫住了司丝。 两人面对面而立,只有一步之遥,池骁看着司丝,眼神复杂,带着轻颤的泪意,他说:“司丝,我能抱抱你吗?” 无关其他,他只想抱抱她,以认识了这么久的朋友的身份,祝贺她取得了成功。 二人的绯闻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此刻男女主人公一起出现在镜头里,闪光灯从刚才开始就没停下。 此刻池骁一说这话,台下忽然安静了下来,偌大的现场落针可闻,众人都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司丝却恍若未闻,她亦是抬头看着池骁,眼神冷漠空洞。 不知为什么,池骁心中突然涌出一股铺天盖地的绝望,强压的泪意隐隐有决堤的趋势,他迫切地想要感受她的体温。 池骁迈步上前,然而就在他即将张开双臂靠近司丝的瞬间,她却当着旁边所有人的面后退开来,她微微低头,冲他鞠了一躬。 她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礼貌又疏离地站到了一边。 还没来得及倒吸一口凉气,距离二人最近的主持人就清楚地感受到了池骁的悲伤,就那一瞬间,希望支离破碎,他们在这一贯矜贵桀骜的男人眼底看到了凄入肝胆的委屈和崩溃。 池骁没想到她会拒绝自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再一次否定了二人的曾经,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不想再和他一丝一毫的牵扯。 司丝发表了简短的获奖感言,然后在掌声中一步步走下台。 看着司丝翩然离去的背影,池骁暗自握紧了双拳,他眼里尽是无法掩饰的悔痛,他不会放弃的,老天爷留了他一条命,一定是要他活着赎罪。 他们之间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努力维持着体面的笑容,池骁告诉自己来日方长,过往的一切已经一笔勾销了,他一定可以再求得她的原谅。 这一次换他追求她,不论多少年都行,他会真正地尊重她、爱她。 可池骁哪里知道他和司丝的故事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画上了句号,在他一次次羞辱轻视她的时候,那个将他视作光明的女孩就已经消失了。 …… 这次的颁奖晚会对司丝来说很重要,自知他们的出现会影响到她的心情,陆意白和厉明赫一整晚都没靠近,直到晚会结束离开时,他们才不约而同来到了司丝身边。 晚会一结束,池骁就满场子找司丝,可他到底是慢了一步,在他终于看到司丝迈步追上去的时候,司丝已经上了厉明赫的车。 池骁满脸错愕痛苦,当即就要开车去追,可还没等他动起来,他就被一直等他的厉渺渺拦住了。 怒目看着这个害得自己和司丝沦落至如今境地的罪魁祸首,池骁铁青着脸,“滚开!” 厉渺渺脸色一白,表情有些受伤,即便她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明白自己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委屈想哭。 她倔强地拦在池骁面前,不让他离开,她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了他。 时至此刻,有些话她必须要说清楚,她会认错道歉,也会去做出弥补。 迎着不耐和厌恶,厉渺渺努力仰起头看着池骁,她哑声道:“池骁,我以前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闪闪发光的人,我……” “闭嘴!” 厉渺渺开口就触到了池骁的逆鳞,她那句‘闪闪发光’让池骁想到了司丝,唯一仅剩的耐心随之消失殆尽。 自从和司丝分开后,池骁深知做人做事不能太嚣张过分,他强压着躁动的怒意和痛恨才没立刻把人推开,可很显然,厉渺渺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善待。 司丝乘坐的车子早就不见了踪影,怒气夹杂着急切和恨意疯狂地在池骁身体里流窜,他一把将挡在面前的厉渺渺推开,阔步离开,任由她摔倒在地,哀哀哭了出来也没回头。 手肘磕破了皮,脚踝也崴伤了钻心的疼,厉渺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扶着墙,看着池骁冷漠离开的背影,眼泪决堤。 “池骁!以后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呜呜……我什么都知道了,你根本就配不上阿眠!” 身后传来厉渺渺撕心裂肺的吼叫,池骁本没打算理她,可当从她嘴里听到了‘阿眠’两个字,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眉眼间尽是狞恶的杀意。 他讥讽道:“不再喜欢我了?呵……厉渺渺你早干嘛去了,嗯?” 池骁咬牙切齿,恨意滔天,“早在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有女朋友,我很爱她,我这辈子只爱她!” “可你他妈是怎么做的?你一句也没听进去,我池骁这辈子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无耻又恶毒,你他妈的竟然怂恿你那两个畜生哥哥伤害司丝!” 厉渺渺被池骁这副吃人的模样吓得喘不过来气,她咬紧唇瓣,眼泪是扑簌簌下落,“我,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厉渺渺,你如今敢明目张胆地站在这里,该不会是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绝不会放过你,还有你那两个哥哥!” …… 另一边,车子正在一刻不停地往望海别墅驶去,驾驶室被升起的隔板挡得严严实实,后座的画面不堪入目。 羞人的声音此起彼伏,陆意白倾身覆在司丝身上,他不顾她的反抗拒绝,噬咬着她的唇瓣,动作急切。 厉明赫就在边上坐着,双目紧闭,面不改色,只有他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的隐忍和痛苦。 他到底还是认可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他就是自私,他做不到对司丝放手,他不是没想过和陆意白拼个你死我活,他不怕死,可他害怕自己死了之后司丝会受到伤害,无论输赢,他或者陆意白背后的势力都不会放过她。 只有他们联合在一起,才能保护好她。 厉明赫反复催眠自己,在心里默认了陆意白的说法,司丝她只是病了,等她康复之后,她就会认可他们,到时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耳边的呜咽始终不曾停歇,陆意白吻地凶狠,随着‘呲啦’一声布料碎裂的声音响起,情势彻底失控。 厉明赫倏然睁开双眼。 陆意白他竟然想在这里要她?! 他允许陆意白亲吻司丝全是看在他们之前的约定的份上,他们不会制止对方和她亲近。 他们都清楚司丝如今的病情,小心翼翼将她视作珍宝,不会再伤害她。 厉明赫本以为陆意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没想到他早没了理智,忍无可忍,厉明赫奋力将陆意白拉开,怒声道:“够了!陆意白,你放开她!” 骤然分开,司丝唇上早已鲜血淋漓,陆意白亦是如此。 看到司丝的泪水,陆意白终于从欲望和冲动中清醒过来,他慌了神,立刻从司丝身上起身,端坐着远离她,一动不敢动,低声道歉。 “对不起,宝贝,是我冲动了……” 陆意白懊恼极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又做出了这样的事,他太嫉妒了,今晚看到池骁和她眉来眼去,他心里就一直不好受,他心里浸满了醋意,他看不得司丝和池骁有任何交集。 车子里鸦雀无声,气氛骤降至冰点,厉明赫想要拉过司丝的手安抚她,可还不等他碰到她,手就被司丝拍开。 忿恨的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司丝的眼睛不停地往外溢出泪水,她在角落缩成一团,揪着破碎的衣领,嘶声吼道:“我不会原谅你们,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 …… 和池骁分开之后,厉渺渺立刻马不停蹄赶来了望海别墅,她本意是想来这找司丝道歉,却不想在这里看到了陆意白。 刚刚把司丝送回她的房间,陆意白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他唇角带着显眼的咬痕,薄唇上的红肿尚未完全褪去,那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痕迹。 几乎在那一瞬间,厉渺渺想到了什么,她脸色变得惊愕难看,可她没敢问,她心里仍旧存着一丝希望,她是知道厉明赫和司丝的关系的,她不相信那种荒唐事会发生在司丝身上。 直到厉渺渺听到了厉明赫的话。 客厅里明晃晃亮着灯,窗外海浪翻滚,夜色漆黑,厉明赫从楼梯上下来,因为角度问题,他并没有看到厉渺渺,他边走边冷声道:“陆意白,我最后再警告你一遍,不要随便碰她,不然我……” 话音倏然停顿,厉明赫眉头紧拧,厉渺渺冲了上去,她顾不上脚腕的刺痛,不可置信道:“大哥你刚才说什么……你和二哥,你们两个,你们和司丝……” “是,我们在一起了。” 长久的静默之后,出声回答的是陆意白。 厉渺渺如遭雷击,猛地转过身去瞪着陆意白,“什么叫你们在一起了?!你们竟然……你们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糟蹋她!” 厉渺渺怒声吼了出来,她自己也是女孩,她清楚这样的事对司丝来说是种怎样的侮辱。 …… 主神空间里,厉渺渺一来,923就把消息报告给了司丝,此时她又在收拾整理道具,原因无他,923告诉她他运气好又抽中了大礼包。 【三三,明天一早,给厉明赫他们找点事干,我们要准备跑路了。】 听到这话,923眼睛‘唰’的亮了起来,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第557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04 厉明赫一整晚都没睡,厉渺渺一通歇斯底里的哭闹质问,吵得他心烦意乱,再加上他本就忧心司丝的状况,更是睡意全无。 临睡前,他给司丝喂下了安眠药,这是自她上次自杀未遂后的惯有操作,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她每晚是睡着的。 除了安眠药,司丝每天都会吃下成把成把的精神类药物,有时候她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如昨晚,她被陆意白触碰,原本像只受惊小兽不停撕咬抓挠的她,在吃下那些药之后立刻变得安静,呆呆看着一个方向,目光迷离,生气全无。 看着这样的司丝,厉明赫的心像是被一下下撕成了碎片,他知道司丝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与厉明赫同样一夜没睡的还有陆意白。 凌晨四点多不到五点,天边已经露出丝丝清光,天色朦胧。 厉明赫下楼想给司丝准备早餐,却不想陆意白已经在那了。 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围裙,厉明赫自嘲一笑,什么时候他们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少爷已经习惯腰缠围裙了? 腰后的系带绑好,厉明赫进了厨房,陆意白准备了中式早餐,他就准备西式早餐,同时和他们两个在一起,总是会多些选择,虽然这些选择在厉明赫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他一个人就能满足她全部的需求。 多了一个人,厨房里乒乒乓乓喧闹了起来,兄弟二人都没理会对方,像陌生人一样,虽然他们依旧维持着过往的和谐,可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不知过去多久,将面包放进烤箱,厉明赫突然出声,“上午我有事出去一趟,中午就回来,这期间你看着司丝,照顾好她,不要随意碰她,亲吻拥抱也不行,不然我不介意让你永远见不到她。” 厉明赫声调森冷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陆意白心里有些不爽,但又无法反驳,昨晚确实是他冲动了,吓到了司丝。 伴随着死灰复燃的懊悔,陆意白认真道:“放心,我保证不会再出现昨晚的情况。” 昨晚他有在反思,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他觉得他好像疯了,他对司丝的占有欲强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害怕。 又过去一个多小时,香味溢满了厨房,厉明赫脱下围裙,洗干净手打算上楼叫厉渺渺起床,早点吃完饭,打发她走。 这里是他和司丝的家,任何人都不能随便来,哪怕是他的亲妹妹。 正洗着手,不经意间抬头,厉明赫看见了窗外的景象。 白浪滔天,今天的海风格外的大,大到让厉明赫想到了之前和司丝在海上遭遇风暴的情景。 无边无际的大海,足以吞噬一切。 心中无端一慌,厉明赫回头又对陆意白嘱咐了一遍,“我回来之前一定要看好她,不要让她一个人待着,实在不行,早饭后就再给她吃些安眠药,等我处理完手边的事,就准备出发去国外治疗。” 听到厉明赫又要给司丝喂药,陆意白摊着鸡蛋饼的手一顿,紧拧起眉,“你不要总想着给她用药,那对她没好处,你放心出门,我会看好她。” …… 厉渺渺并没有离开,她撒泼打滚耍无赖的本事堪称一绝,知道会遭到两个哥哥的驱赶,她一早做好了准备。 早上八点过半,厉渺渺探头探脑从自己的房间溜出来,生怕碰上厉明赫,她还没跟阿眠说上话,才不能就这样被赶走。 刚从厨房偷完食出来,厉渺渺嘴里叼着片面包,一手端着牛奶,一手拎着串葡萄,蹑手蹑脚还没上楼就被陆意白逮了个正着。 陆意白正坐在客厅里打电话,语气凌厉,眼底尽是浓郁化不开的烦躁,很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好解决的事。 一看到厉渺渺,他脸色更加难看,挂了电话,冷声道:“吃完赶紧走!” 厉渺渺也不应,滴溜着眼睛三两口把面包吃完,“大哥呢?” “你管他呢,吃完就走,别在这捣乱!” “我怎么就捣乱了!只准你们干混账事,不准我留下跟阿眠道歉?” 翻起旧账,陆意白狠瞪了厉渺渺一眼,怕闹出大动静,厉渺渺闪身躲到一边,“大哥是不是出去了?我看他车不在。” “马上回来,你最好现在就走,不然被他逮到有你好看。” 得知厉明赫不在,厉渺渺松了口气,恢复嚣张气焰,“我才不要!我是来找阿眠道歉的,没见到人我才不走!” 厉渺渺张牙舞爪,陆意白见了更烦了,不打算跟她耗下去,他起身走过去准备把人直接赶出去,可就在这时他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那人,深吸一口气,陆意白接起了电话。 趁着这会功夫,厉渺渺一溜烟上了楼,她跑到了司丝房门口,踱着步子,全然不见刚才和陆意白扯皮斗嘴的本事,整个人心虚又紧张。 厉渺渺到底是没有勇气面对司丝,她该从哪里开始道歉? 她做了太多错事,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有关,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导致司丝历经所有苦难的罪魁祸首。 低垂着脑袋,厉渺渺心里像是塞满了潮湿的棉花团,堵得她喘不过来气。 正犹豫要不要待会再过来,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厉渺渺显然没有料到如今的情况,和司丝对上眼,她心尖猛然一颤。 完了,被抓住了。 下意识咽了下口水,眼底的错愕尚未散去,厉渺渺就僵笑了起来,紧张得不行。 “阿,阿眠,哈哈……那个什么,你吃,吃葡萄吗?” 厉渺渺吱吱唔唔,司丝看着被送到面前只剩下寥寥几颗葡萄的葡萄串,面无表情,“你有事吗?” “没什么…不!有,有事……” 说话磕磕巴巴,厉渺渺恨死自己这张嘴了,话也说不清楚,阿眠这下肯定更讨厌她了。 拎着葡萄串,手缩回来不是,一直举着也不是,厉渺渺欲哭无泪。 司丝静静看着她,把门开得更大一些,“先进来吧。” 听到这话,厉渺渺呼吸一顿,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可…以吗?” “进来吧。” …… 坐在沙发上等着司丝从里间出来,厉渺渺环顾四周,她大哥是真的把阿眠当成了宝贝,整个望海别墅最好的房间就是这间,除了位置,房间里的陈设也都是上上品,花瓶字画都是名家真迹,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 自己的哥哥找到了心爱之人,厉渺渺本该替他高兴,可现在她只觉得心酸,她大哥的幸福是建立在阿眠的痛苦之上,阿眠并不幸福。 而这都是她的错,如果她当初没有扬言非要和池骁在一起,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眼里不自觉溢出悔恨的泪水,厉渺渺吸了吸鼻子,快速抹去,恰逢此时司丝从里间出来,看到司丝手里的医药箱,厉渺渺赶忙起身迎上去,“这是?”3sk. “你手肘出血了。” 循声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肘,那里果然正在往外冒血,厉渺渺怔愣一瞬,“所以这是给我的?” 司丝点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坐过来处理一下吧。” 心里一波波泛着酸楚,感动的同时,厉渺渺直接泪崩,她瘪着嘴跟着司丝坐下,眼泪大颗大颗坠落。 司丝熟练地打开医药箱,拿起棉棒沾上碘酒,轻点着涂抹,厉渺渺眼泪始终不停,越来越多。 见状,司丝手下动作一顿,“很疼?” 厉渺渺红着眼眶,拼命摇头,“不疼。” 司丝沉默了一会,继续涂药,可力道却比刚才轻柔小心了许多。 感受到司丝的温柔对待,厉渺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一把环住司丝的腰,埋头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对不起,阿眠,对不起……不要对我这么好,对不起……” 猛然被厉渺渺抱住,司丝下意识抬起双手,她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厉渺渺哭着不停道歉,语无伦次,司丝能感受到她的懊悔歉疚,她是真的后悔了。 可司丝眼神依旧冰冷如初,毫无感情波动。 她不是原主,真正被他们伤害的人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有些伤害,并不是道了歉就能得到原谅。 …… 房间外面,透过虚掩的房门,陆意白听到了厉渺渺的哭声,他倚在墙壁上双眸紧闭,紧咬着牙,神色压抑痛苦。 手机开了振动模式,消息一条条不断进来,催着他尽快赶过去,陆意白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绷起,又是池骁在挑事,事关司丝,情况紧急,他必须妥善处理。 再睁开眼,陆意白做下了决定。 趁司丝进去把医药箱放回里间的功夫,陆意白把厉渺渺叫了出来。 隔壁房间里,陆意白一边翻找整理一会准备一起带走的文件,一边对厉渺渺吩咐道:“我有事出去一趟,顶多一个小时就回来,我回来之前你看好司丝。” 厉渺渺不解,她眼角还挂着眼泪,语气急冲,“为什么要看着她?陆意白!阿眠她是人,不是你的所有物,你不能……” “你小点声!我现在没工夫和你扯那么多,你只管看好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原因我回来再跟你解释,记住是寸步不离!” “我不要!” 厉渺渺气恼地拍开陆意白指着她鼻子的手指,陆意白咬牙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耐着性子道:“算二哥求你,就一个小时,帮我看好她,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她,我不会伤害她,你相信我!” …… 十几分钟后,厉渺渺敲响了司丝的房门,她手上端着早餐,反复思索陆意白让她寸步不离看着司丝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 房门打开,见到司丝,厉渺渺立刻变得局促拘谨,小心翼翼地笑着,“阿眠,我去给你端早餐了,你要吃一点吗?” 司丝审视地看着,没说话,片刻之后给厉渺渺让开进来的路,厉渺渺心里一喜,钻了进去。 厉渺渺如陆意白说的那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司丝,倒不是因为陆意白的嘱咐,厉渺渺打从心底里喜欢司丝,一直以来喜欢追随的偶像就在面前,吸引力可想而知。 刚放下筷子,厉渺渺立刻把手帕递了过去,面带讨好。 司丝接过手帕,轻擦完唇瓣,把手帕握在手心,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人,“渺渺……” 四目相对,厉渺渺浑身紧绷,这是她第一次听司丝这么叫自己,亲切又温柔,莫名有些催泪。 多么可笑,她一直以来都在期待着和阿眠见面,渴望她能亲昵地叫她的名字,这一天她幻想了无数次,却没想到是在如今这般情况之下。 厉渺渺眼眶湿润,声音哽咽,“阿眠……” “渺渺,听说你是粉丝后援会的会长,我知道你,之前在网上看到你的留言,我就觉得你该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如今一见,果然没错。” 司丝的话里没有任何仇怨,语调平淡,就好像过往的伤害都没发生过。 厉渺渺紧咬着嘴唇,想起自己曾经的‘背叛’,厉渺渺更加羞愧。 司丝越是平静,厉渺渺越是不敢看她,她低着头,紧攥着衣角,眼泪滴滴答答砸在手背上。 “渺渺,你本性其实并不坏,你只是做事比别人冲动,不太会考虑做事的后果。” “我能理解你做事冲动的原因,作为兄长,他们大概真的很好,可是有钱有权并不意味着你们可以为所欲为,能力越大越是要承担更多的责任,而非是掠夺强取,没有人生来是欠你们的,戏耍玩弄别人的感情更是不应该。” “过去发生的一切,我不会原谅,所有人,所有事,我都不会原谅。” 语调越来越严肃,一下子戳中了厉渺渺的心,羞怯、懊悔、惊慌……复杂的情绪接连在心底闪过,无地自容,厉渺渺缩着肩膀,不停哭泣,一声声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外面海风呼啸,听着厉渺渺哽咽不断的哭声,司丝看了眼窗外,平静道:“渺渺,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 悬崖之上,怪石嶙峋,海浪迸溅翻涌,司丝静静地站在崖边,白裙翻飞,身影渐渐和曾经的原主重合。 【司丝,你可真是太会装模作样了,瞧瞧厉渺渺被你哄得,我差点以为你要原谅她了,敢情搞半天你是想诓她给你开门啊。】 司丝睨了他一眼,【可了不得,脑容量向来不够用的三三大人竟然聪明了一回。】 923‘呿’了声,【司丝,你可真是够坏的,竟然利用厉渺渺死遁。】 心爱的女人间接死在自己妹妹手上,不用想也知道之后厉渺渺的下场会怎样。 司丝不以为意,【我利用她难道不应该吗?】 【该!当然应该!原主的曾经的一切都是拜厉渺渺所赐!行了!咱快别磨蹭了,跳吧,好好一个人偶替身你别浪费了……】 第558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05 窗外光线不停地黯淡下去,早上出门时天气尚算晴朗,虽然风大,但却依稀可以看见蓝天,可刚过去不到两个小时,天空便被一层层铅云覆盖,严密厚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乌云蔓延伸展,一直延伸到东方近海处,那是望海别墅所在的方向。 会议尚未开始,端坐在办公桌前的厉明赫内心翻覆着不安,久久无法凝神。 ‘呲啦’一声,正在签字的笔尖划出一道狰狞的痕迹,漆黑墨渍浸透纸张,厉明赫心脏骤然紧缩,思绪一滞,目光不自觉转移至摆在桌面处装裱精美的手绘上。 那是厉明赫循着脑海中的记忆一笔一划亲手复刻出来的画面,初见时司丝灵动巧笑的模样跃然纸上,在此之前从不相信一见倾心的他,在那日初晨遇见了她,像命中注定一般。 钢笔仍旧拿在手上,厉明赫却已目光迷乱,朝着手绘的方向伸出了手,指尖轻触着画上的轮廓,厉明赫沉溺在过往的美好记忆中,心跳加速。23sk. 在她一声声叫他‘厉舒’的时候,他也曾是她心中珍视的人,若是没发生后来那些事,她是不是也有可能爱上他? 厉明赫不知道,他只能安慰自己,会的,她会爱上他。 厉明赫卑劣贪婪地幻想着那样的场景,她嫁给了他,没有他肮脏作假的欺瞒,她爱着他,开心幸福地嫁给了他。 可就在这时,一滴聚积坠落的墨滴划破了虚妄,墨滴沿着倾斜的弧度撕裂了司丝沐浴着阳光微笑的脸,痕迹漆黑阴森,像噩耗来临前的预兆。 顷刻间,清晨早起时就氤氲在心底的慌乱骤然放大,厉明赫像被烫到一样甩开钢笔,手忙脚乱捧起相框,不停擦拭。 手臂不住地颤抖,厉明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司丝有陆意白看着,一定不会有事。 一定不会有事! 手绘镜面慢慢被擦拭干净,司丝的笑容恢复如初,可刚才那一幕却始终无法从厉明赫心中抹去,心慌亦未消散,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先生,会议室那边准备好了……先生您去哪?!先生!” 秘书推门进来叫人,话还没说完,厉明赫就已越过他阔步离开,步履急切,面色慌乱。 外面,阳光彻底被灰黑云片埋葬,厉明赫顾不上等司机过来,直接发动车子往回赶。 路上,厉明赫忧心司丝的情况,心脏跳得极快,惴惴不安,他拨通了陆意白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却没有人接。 车速不断提升,聒噪冰冷的超速提示音不断响起,厉明赫恍若未闻,一遍遍重复拨号的动作。 别墅里的监控不知被什么人关了,他无法查看司丝的情况,不仅如此,就连司丝手环上的定位器也失去了信号,看不着,也感知不到,她像是凭空消失在了这世上。 瘆人的寒意从心脏蔓延至全身,血管里的血仿佛被冻住,厉明赫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慌压得他无法思考。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快些赶回去,他要见到她,立刻,马上! 天空中飘飘洒洒下起了初秋的第一场雨,雨势不大,却足以模糊了视线,四周一片昏暗。 不知重复拨打了多少遍,电话终于接通,厉明赫暴跳的吼声紧接着响起。 “陆意白你他妈在干什么!你关了监控?!” “厉,厉先生……我是展林,陆总手机落车上了……” 同一时间,望海别墅。 凝结着冰冷死寂的客厅里,呜咽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 陆意白像头发了疯的凶兽逼问着厉渺渺,双目猩红,杀意尽显。 和厉明赫一样,陆意白也早早感到了不安,他半道折返,直奔司丝的房间,可里面却早已不见了她的人影。 面对着陆意白吃人一样的咆哮声,厉渺渺僵坐在沙发上,缩着肩膀不停哭泣。 她从没见过陆意白这般凶狠的模样,不论是年幼还是成年之后,她总喜欢和他拌嘴吵架,她一点也不怕他,可此刻她却被吓破了胆,瑟缩颤抖。 厉渺渺模样可怜,像只被天敌吓坏的小幼崽,可陆意白此刻却看不见她的柔弱害怕,他的心不断下沉,他也在承受着恐惧的噬咬,他满脑子都是找到司丝,他必须找到她! 反复询问无果,耐心耗尽的陆意白一把钳制住厉渺渺的肩膀,粗暴地把她拽起来,死命摇晃着,“厉渺渺!我问你她人呢?司丝她人呢!” 肩膀钻心的疼,厉渺渺哭着摇着头,回答依旧是“我不知道……” 她不能说,她答应了阿眠要替她保密,她欠了她那么多,她一定要帮她,帮她逃离他们两个的牢笼,她要赎罪。 厉渺渺掩饰的极好,可作为她的兄长,陆意白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撒谎,他不知道厉渺渺是在隐瞒司丝在别墅里的下落,还是说她已经…… 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陆意白铁青,声线再度拔高,“是她让你这么做的!你开门把她放走了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我没开门……” 事实被挑破,厉渺渺下意识大声反驳,厉明赫已然察觉到了端倪,可他不愿相信,那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宁愿相信司丝真的藏了起来,她很在乎那个叫小焓的孩子,她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可哪怕有那个孩子在,她仍然自杀过,她的病情很严重,伤不伤害自己早已不是她能控制的事。 恐惧争先恐后而来,陆意白几乎站立不稳,他必须要一个准确的答案,他要知道她究竟还在不在别墅里! 如果不快点找到她,哪怕是在别墅里她也有可能会出事。 他循着厉渺渺心虚的破绽追问,“厉渺渺!大门密码除了厉明赫就只有你我知道,你说你没开门,那你倒是告诉我她在哪!” 厉渺渺不停地哭,“我不知道,我没开门,我真的没有!我就一会没看住她,我,我肚子疼,我去了卫生间,一出来她就不见了!” “她肯定还在别墅里,那么多房间,还有外面的院子,别墅这么大,她肯定躲了起来!” “你要找人就,就快找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厉渺渺上气不接下气,哭着把司丝离开前教给她的措辞一句不落的说了出来,企图拖延时间。 可陆意白是谁,只是听着他就猜到了厉渺渺的意图,“她躲起来了?厉渺渺你当我是傻子?她出不去躲起来有什么用?!她躲起来干什么?!” 一边怒吼质问,陆意白一边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划弄几下回到厉渺渺跟前。 他掐着厉渺渺的后颈逼她低头看着电脑屏幕,那上面正是监控系统关闭前拍下的最后一个镜头,画面定格,上面赫然映着厉渺渺的脸,而司丝就在她身后。 “你关监控干什么?你想拖延我们发现她不见了的时间是不是,她究竟去哪了!” “厉渺渺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让你看好她!她生病了你知不知道?!她自杀过!你放她跑出去会害死她!她会死!” 听到‘自杀’和‘死’,厉渺渺顿时愣住,她后退两步,看着陆意白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 内心的答案即将得到印证,陆意白牙齿隐隐打颤,他急迫吼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她究竟去哪了?!你说话!” “厉渺渺你想她死吗?!她有抑郁症,她已经自杀过一次了,你说话!你告诉我她去哪了!她究竟还在不在别墅里!” 自知陆意白没有半点欺骗她的意思,厉渺渺已经不能思考了,一想到司丝可能会出事她大脑就一片空白。 “我,我不知道她去哪了……我只是,只是……给她打开了大门……” 听到这个回答,陆意白脸上血色霎时褪尽,唯一仅剩的希望被摧毁,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真的跑出去了…… 定位追踪系统出了故障,血压心率记录仪同样失去了作用,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他找不到她,再也找不到她。 看着陆意白如遭重击、面色苍白的模样,厉渺渺慌了神,她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哆嗦着上前,“二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阿眠她说,说不想待在这里,不想被你们玩弄……” “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生病了,你……” “滚!滚出去!” 陆意白甩开厉渺渺伸过来的手,胸膛剧烈起伏,瞪着赤红的眼睛像是疯了,“厉渺渺,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滚——” …… 了无人烟的望海别墅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来来回回的豪车挤满了上山的路,衣着统一的黑衣保镖一个个神情严肃,进进出出,风声呼啸,对讲机的刺啦声此起彼伏。 秋雨濛溟,细细密密,被狂卷的海风带起,吹在身上像针扎一样。 断崖边,厉明赫站在雨里,发丝被打湿,雨水沿着凌厉的下颌线坠落,像断了线的珠子。 厉明赫身上的黑色西装早已湿透,黏在身上冻得他不停打颤,可他却像是什么都感知不到,眼尾发红,紧咬牙关,整个人像是被逼入了绝境。 “厉先生,信号追踪显示……司丝小姐最后到达的地点就是这里。” 厉明赫茫然接过平板电脑,神情恍惚,他怔怔地看着巨浪翻涌的海面,耳边嗡嗡作响。 数不清的搜救艇迎着风暴在海上飘摇前进,画面熟悉。 最害怕的事变成了现实,厉明赫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只觉得胸口好疼,像有人在拿着刀子狠狠剜着他的心脏,一刀又一刀,永不停歇。 她怎么会来这里,这是大海啊,这样的天气,她来这里干什么? “厉先生,现阶段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司丝小姐的踪迹,她手上的定位手镯也无法搜寻到信号位置,初步估计应该是发讯器遭到了剧烈撞击导致……” 耳边一片嘈杂,忽远忽近,厉明赫听得断断续续。 剧烈撞击?谁? 导致了什么? 雨水仿佛钻进了肺里,火辣辣的烧得人喘不过气,剧烈咳嗽着,眼前的一切跟着晃动,厉明赫这才知道原来心痛到了极致真的可以让人脑中混沌。 海风呜呜直响,像千万只失去伴侣的孤狼在嚎叫。 恍惚间,他好似又回到了那天,他看到了司丝,她在风浪中向他跑来,她明明那么的害怕,可脸上依旧扬着坚定的笑。 她要和他共同抵御风浪,想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可现在……她却自己一个人飘在海里。 在这样恶劣恐怖的环境下,她会不会害怕? 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又在这里干什么? 这里是哪? 不知怎么的,厉明赫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空洞地看着海面,一动不动,世界寂寂冰冷,仿佛只剩了他一人。 左胸处剧痛源源不断,厉明赫本能地捂住胸口,他身上密密麻麻涌出冷汗,痛意越来越重,像是要把他拖入死亡的深渊。 不知过去了多久,空寂的世界里突然有了一丝响动,那俨然是他在寻找渴盼的人的声音,她叫他“厉舒!厉舒……” 轻灵生动,带着无限希望,厉明赫猛然抬起头,可他却看见司丝哭着向他伸出了手。 “厉舒,好大的浪,我们会不会回不去了?” “厉舒!我害怕……” “厉舒,我掉下去了!” “救我——” 是她!是他的妻子,他的阿眠! 他找到她了! 她还活着,她在向他求救…… 刹那间,厉明赫双眼恢复了神采,可他的反应在周围人看来却是极其诡异,他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蛊惑,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方向,他在笑,可眸中又藏着急切和恐惧。 他不停地低喃,“阿眠……别怕!阿眠别怕,我来救你!” 一脚踏空,厉明赫在一众惊呼声中坠入了海中,腥咸冰冷的海水淹没口鼻,窒息感紧接着席卷至全身。 他不停地下沉,有意识地往下沉,他伸着手,似乎看到了什么,迫不及待想要抓住。 第559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06 时间回到数小时之前,彼时望海别墅细雨将落,天色灰朦。 厉渺渺被陆意白赶了出去,男人目光阴沉可怖,动作粗暴,下手毫不留情,厉渺渺抱着他的手臂哭着喊着道歉,哀怜无措,可却没换得男人的半分怜惜。 凄冷雨幕之中,厉渺渺孤零零地蹲在门口,她看着紧闭的大门,悔恨的泪水和冰冷的雨滴混合落下。 秋风冰寒刺骨,只一会就冻得厉渺渺瑟瑟发抖,不多时,展林匆匆赶来,看到她,他瞪大的眼里浮现出震惊,可他到底是没管她,匆忙进去,生怕晚一分钟就会丢了他的宝贝饭碗。 与展林几乎前后脚回来的还有厉明赫,玄黑车身的布加迪停稳在跟前,早上看着它开出去,厉渺渺满心得意雀跃,可现在见到它她却是愧疚害怕到了极点。 厉渺渺浑身打颤,咬着唇瓣抬头望着,她怕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厉明赫说司丝被她放走了的事。 她的大哥远比二哥要冷血无情。 车门打开又关闭,厉渺渺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质问,他说:“你怎么还在这?!” 她的大哥很高,语气极冷,居高临下望着她时像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厉渺渺下意识绷紧身体抬起头,她看到了他眼中的震颤,再之后,有什么东西寸寸崩塌,他脸上流露出了稍纵即逝的慌乱,继而变得冷若冰霜。 只那一瞬,厉渺渺就知道她大哥猜到了,猜到她又闯祸了。 可这一次他不会再帮她兜底了,她放走的人也是他最深爱的人,而那人生死未卜。 厉渺渺知道她的自以为是又酿出了大祸,她其实并不笨,事情一出她就想到了司丝的目的,她利用了自己,她说她想回家,可她真的会回去吗?她的家又在哪? 胳膊被厉明赫拽住,厉渺渺踉跄着被提了起来,下一瞬,她被厉明赫塞进了车里,整个过程毫无温情可言。 从刚才厉渺渺被撵出去到现在,短短十几分钟,陆意白已经部署好了一切,他正在打电话,吩咐调动手下的人。 他像是没看到被拎回来像落汤鸡一样的厉渺渺,径直走到厉明赫跟前道:“我带人去b市,你的人在附近找,定位手环是你弄来的,定位信号交给你……” 话未说完,厉明赫的拳头已经落到了陆意白脸上,只一拳就见了血,怒喝如雷,“我早上怎么跟你说的!我让你看好她!你就是这么看着她的?!” “你他妈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她跑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陆意白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抹去嘴角的血渍,声音僵涩,“我知道,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找到她。” 将被打断的计划说完,陆意白一头扎进雨中,看着他仿佛要被什么压垮一样的背影,缩在角落的厉渺渺再一次哭了出来。 她抱紧自己,除了流泪,什么都做不了,她不知道司丝去了哪,她只会添乱。 “上去把自己收拾干净。” 不知过去多久,毛巾落在了头顶,厉渺渺红着眼眶抬头。 只是短短一会功夫,她那一向无畏无惧的大哥眼底便布满了血丝,她能看出他在害怕,他竟然在害怕。 “大哥……” 厉渺渺哽咽着,厉明赫没理会她,外面已经陆续有人赶来,那都是寻找司丝的人。 电话一个接一个始终没停,厉明赫嗓音紧绷嘶哑,数不尽的人和设备密密麻麻围成张巨网,期望一切还来得及。 吩咐完一切,厉明赫也要出发了,厉渺渺突然上前拉住他,“大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大哥,阿眠她一定会没事的……大哥!” 手被甩开,毛巾落在地上,厉渺渺凄厉地喊出声,可厉明赫却阔步离开,再没看她一眼。 …… 秋雨连绵,飘飘洒洒一直没停,此时距离司丝失踪已经过去了半天。 这半天,陆意白去了所有司丝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从望海别墅找到b市孤儿院,从b市又找回去,他连她和池骁的公寓都找了,可却没找到任何有关她的踪迹。 别墅监控被厉渺渺关了,他不知道司丝离开之后跑去了哪个方向,他不知道她要去哪,厉渺渺说她想回家,可她的家已经被他毁了。 陆意白心中一直有一道让他肝胆俱裂的声音,他见不到她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下午三点半,有关司丝手环的定位记录传了过来,几分钟之后,厉明赫坠海的消息一并传来。 海里,她竟然在海里…… 那一刻,陆意白心脏处传来了撕裂般的痛,他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天旋地转,他正开着车,车头迎面撞上护栏,额头瞬间血肉模糊。 鲜血模糊了视线,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刺目的红色,陆意白再次发动车子,车速极快,后面‘呜啦呜啦’跟着警笛,一路响到了海边断崖。 雨势始终不见停歇,搜救打捞的人依旧飘在海上,气氛紧张。 见到陆意白,负责搜救的领头人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可刚上前去他就被陆意白满头是血的模样惊到。 “陆先生,您这是?厉先生已经被送去了中心医院,要不您也……” “我没事。” “定位消失在这?” 嘶哑的嗓音像粗粝的砂纸在地上摩擦,领头人心慌不止,“是这,时间显示是上午九点四十四分,再之后就没有信号了。” “九点四十四……” 陆意白下意识看了眼腕表,站立不稳,从别墅离开之后,她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就来了这,她早就想好了一切。 昏沉的大海一望无际,这一刻,陆意白突然明白了她说的‘想回家’是什么意思了,她想死在这片海里,和她的家人葬身一处。 心脏痛到麻木,陆意白咬紧了牙,“找!继续找!” 只要没找到人,她就还活着。 …… 雨后天晴,第二天清晨,万里无云,天空澄澈如洗,昨日的风雨仿佛都没发生。 秋蝉还在嘶鸣,望海别墅里的气温却仿若将至凛冬,处处笼罩着不言而喻的压抑。 客厅茶几上,摆着一个破碎的手环,形状扭曲、划痕遍布,手环侧面精美镶嵌的钻石早已不见了踪影,和它的主人一样消失在了海里。 “陆先生……和之前预测结果一样,手环的发讯警报器遭遇了剧烈撞击,短路断电,这是导致定位信号消失的主要原因。” “虽然发讯器坏了,但芯片却还完好,关联的内存记录应该都保存了下来,只要送去分析破译,最多半天就能得到结果。” 技术负责人战战兢兢地解释着,其实破不破译早已没了意义,手环破损成这样,它的主人是何下场可想而知。 尸骨无存,手环记录的只有她死亡的过程,或漫长痛苦、或顷刻之间。 手环被人轻轻拿起,技术负责人随之抬眼望去,只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寂着一言不发的男人,正动作小心轻柔地抚摸着上面的划痕。 “不是说在普遍极端情况下都不会出现问题吗?仅仅是落入了海里就变成了这样,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核心技术?” 声线沉缓,如耳语般低喃,眼前的男人早已被逼入了绝境,可他没有歇斯底里的叫喊,似乎是怕吓到什么人。 “这……陆先生,凡事都有个……”例外。 冷汗淋漓,技术负责人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陆意白打断,“不用解释了,下个季度陆氏不会再给你们提供任何资金支持,厉家也一样。” 一句话决定了他们的生死,自此以后,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资金支持,还有a国两大顶级家族的庇佑。 完了,彻底完了,技术负责人四肢发冷,颓然跌坐在地上。 望着面目冷峻的男人,技术人员不想就这样放弃,可还不等他爬起来,一个如猎豹般迅捷的身影冲了进来,那人他也认识,是池家新上位的家主,曾经在荧幕上掀起巨大浪潮的影帝池骁。 “陆意白!司丝呢!司丝在哪?!” 一进来,池骁就直奔陆意白而去,他揪住陆意白的衣领,杀气腾腾,神情只是看着就让人两股战战。 陆意白没出声,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池骁吃人一样的表情,眼底染上讥讽的笑,苍凉凄厉。 “你笑什么!我问你司丝呢?!司丝她人在哪?!” 池骁的心不断下沉,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一路听到、看到了什么,天蒙蒙亮,在他还沉浸在和司丝重归于好的美好幻想中时,韩叶打来了电话。 韩叶说司丝坠海出事了,陆厉两家捞了一整夜,只捞到了只破碎的定位手环。 韩叶说得很委婉,未提生死,可那意味着什么池骁知道。 那一刻,森寒的气息瞬间从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地席卷而来。 池骁不明白。 什么叫司丝坠海了?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坠海? 他们前一天晚上刚见了面,她领了奖,他亲手颁给她的奖,她的事业才刚迈上一个新台阶,有那么多人喜欢她,他们都在期待着她今后的作品,她也说过会继续创作,她怎么可能出事? 池骁满心惊恐,他看着被他拖拽起来的陆意白,面容阴鸷,“说话!司丝在哪?!” “在哪……你不都听说了,还在找。” 陆意白咧嘴笑着,笑得恶劣。 听到这回答,池骁只觉得胸口欲炸崩裂,所有的气血全都涌到头顶,颅内嗡嗡作响。 是真的,司丝她真的…… “陆意白!老子他妈杀了你!” 理智全无,双目猩红,池骁握紧拳头砸了上去。 陆意白并没有老实让池骁揍,他一脚将池骁踢开,小心翼翼把握在手心的破碎手环揣进贴近胸口的口袋。 陆意白轻蔑地笑着,克制着积压已久的痛苦,眼底里带着几分同归于尽的疯狂,道:“池骁,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你当你是谁?啊?!” “你跑这来做出这副恶心样子给谁看?假仁假义,她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池骁浑身颤抖,双眼燃着怒火,显然没听出陆意白在说什么,陆意白笑容更加疯狂,“你还不知道吧?司丝她有抑郁症,重度抑郁,这次是她是自己跳进了海里,她是自杀的!” 重度抑郁,自己跳进了海里,自杀…… 从未和司丝联系在一起的病症钻进耳膜,池骁眸子蓦地一沉,僵在原地,“你在说什么……” “看你这反应是不知道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有抑郁症。池骁!是你害她得了抑郁症!” “你和那些女人纠缠在一起刺激她、羞辱她,你有想过她有多难受吗?!你不知道!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陆意白说不出来心中究竟是种什么感觉,愤怒又悲凉,恨意翻滚,他为司丝感到不值,她爱了池骁那么多年,便是遭遇了那般不公平的对待,她也一直期待着能和池骁在一起,她几乎为池骁献出了一切,清白、爱情、前程……所有的一起。 可池骁呢? 池骁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病症,不知道她的爱,不知道她为他牺牲了什么,他和司丝在一起七年啊! 七年! 作为她的男朋友、她最爱的人,他连她病了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又把司丝当成了什么! 陆意白笑着,眼眶涩疼,额头伤口又破了皮,鲜血沿着脸颊下坠,将他衬得如同鬼魅。 “池骁,司丝的抑郁病史已经快三年了,三年前她在哪,她经历了什么你不会不清楚!” 三年…… 三年前她和他在一起。 池骁心尖战栗,白着脸倒退数步,“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 司丝她不会得那样的病,她怎么会得那样的病?! 不可能! 陆意白冷笑着,“不可能?不可能……池骁,这些年但凡你对她上一点心,你就不会说出‘不可能’这三个字!” “确诊以后她一直有在服用药物,你们住在一起,你难道就没见到过吗?那些药瓶你看不见吗!” “还是你压根就不想管她?你的心不在她身上,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无所谓!” 陆意白的质问像针扎在池骁身上,呼吸仿佛被人用力掐断,头昏脑涨,池骁踉跄着摇摇欲坠,就在这时,他耳畔突然响起了他和司丝曾经的对话。 ‘这什么?你哪儿不舒服?’ ‘没,没有!只是维生素!最近有些牙龈出血……’ ‘牙龈出血就多吃蔬菜水果,不要依赖这些……’ ‘嗯,不吃了。’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再也不需要这些,你就是我的药。’ 你就是我的药…… 第560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07 你就是我的药。 池骁,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再不需要别的。 别丢下我一个人,池骁,不要走,别丢下我…… 深含眷恋的声音自幽暗逼仄的角落而来,过往的记忆如潮涌入。 头疼不已,池骁失控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呻吟自他喉间溢出,脸色惨白如纸,终于,他又看到了她。 记忆中的她抱着他,灼烫的泪水每一滴都浸满了害怕失去他的恐惧。 她眼底盛着他的倒影,因为他的轻吻安慰,她脸上绽放出盈盈笑意,那是幸福的样子。 因为他在她身边,她很幸福。 心脏像失控的引擎飞速跳动着,痛到痉挛,池骁再一次深刻意识到了司丝曾经对他的爱。 从很早之前她就深爱着他,在他犯了错、背叛伤害了她之后,也依然爱着他。 司丝她很胆小,她学不会像外面那些女人一样大胆表达对他的喜欢,她总是含蓄地看着他,默默在他背后追随着、等待着,她不会跟他讨要什么,唯一期待的大概就是他能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她是他的女朋友,她本该理所当然地向他索要他的照料陪伴,可她没有,她那么卑微,那么的小心翼翼,她其实早就知道他心里没有她。 她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他享受着本不属于他的一切,这本该是上天对他此生最好的馈赠,上天看他可怜,把这世上最好的女孩送来的他身边。 可他却一点也不知道珍惜。 她不会打扰他和别的女人交往亲热,曾经的他以此为傲,将其视作她唯一的优点,没人知道那时的他有多潇洒得意,享受着她对他的仰慕讨好,无视她、践踏她。 ‘池少,听说你有女朋友,你这样她不会吃醋吗?’ ‘吃醋又怎样?她很听话,她不像你总会耍小脾气。’ ‘池少你好讨厌,人家哪里是在耍小脾气,人家好喜欢你呢,你不喜欢吗?’ ‘喜欢,怎么不喜欢……’ 悔痛绝望点点晕染,早已布满了血丝的双眸被泪水攻占,池骁咬着牙,胸口处撕裂的剧痛让他痛彻心扉,他的背叛和她殷切望着他的眼神交织在他眼前出现。 他仿佛又看见了在公寓等他回来的她,看见她捧着手机思念落泪,而他正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 过去的他恣意享受,他不懂得什么是爱,他从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挥霍的是她的真心,是她给予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他们之间原来有过那么多次可以重归于好的机会,不用他付出什么,只要他回头,只要他张开双臂,她就会奔向他身边。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毁了。 池骁对面,看着他因为自己的话痛不欲生,陆意白终于不再笑了,他冲上前去,一脚将摇晃失神的池骁踢翻在地。 他怒吼着,是泄愤,也是在哀鸣。 “池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你永远也不知道司丝为了你牺牲了什么。” “你只看到了你想看到的,你没见过她为了你脱光自己的绝望,你没见过她为了你一次次放下尊严时崩溃的眼泪……可这些我都见过……” 若论后悔,陆意白和池骁不相上下,如果能再重来一次,他不会再做那些事,他会找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郑重其事地走到她面前,他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开始,他在她心中也可以是一个充满光明的人。 他是救了她的人,他会告诉她他没让她失望,他依旧是当年那个随时都会向弱者伸出援手的少年,他一直是她的光。 可陆意白比谁都清楚,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如果。 池骁身上的伤口尚未痊愈,遭到陆意白接连不断的殴打,鲜血早已染透了纱布,地板上隐隐有血溢出的痕迹,可陆意白却没停手。 他一拳拳发泄着,理智全无。 “明明当初救她的人是我!凭什么她会喜欢你!” “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你不爱她就放她走啊,为什么要拿那些事羞辱刺激她!” 见势不好的技术负责人早不知何时溜走了,客厅里只有他们二人。 不知过去多久,殴打怒骂终于被死寂取代。 接连两日不眠不休,又刚遭遇了车祸,陆意白早已筋疲力尽,他斜坐在墙边,脸上都是血,血迹蜿蜒,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面对殴打,池骁始终没反抗,陆意白知道他是在后悔,他知道池骁已经没了求生的欲望,一如此刻的他。 陆意白怨恨池骁曾经对司丝犯下的一切,可他更恨他自己。 如果池骁能早点放开司丝,如果司丝能早点远离他,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她不会遇到他,不会遇到厉明赫,不会遭遇之后的欺骗和伤害,她可以活得很开心。 陆意白其实比谁都清楚司丝的病症和他脱不开关系,池骁只是诱因,是他的逼迫让她彻底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最后一丝留恋。 是他毁了她的家,是他害死了她的家人。 他比谁都清楚他没资格再求她原谅,他们之间从没开始过,更遑论机会这一说。 …… 定位手环的内存信息破译了出来,速度很快,报告递交过来的时候池骁甚至尚未离开。 文件袋就在茶几上摆着,池骁和陆意白谁都没动,二人分坐在茶几对面,以往闹得不死不休的死敌,如今终于面临着同样让他们胆怯的东西。 寂静中,恐惧如一只大手抓牢了每个人的心。 宣读报告的是池骁匆忙赶来的助理韩叶,念到最后,曾经在部队里看惯生死的韩叶也不免哽咽红了眼眶。 结果如所有人预料的一样,司丝不在了,在所有人尚未开始寻找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令她厌恶的世界。 九点四十四分,定位发讯器遭到撞击,损坏失去作用,那正是司丝坠海的时刻。 心率血压记录仪将她完整的死亡过程记录了下来,她的心跳从刚落水时骤然加快,到后来慢慢趋于停止,她在冰冷的海水里挣扎痛苦了半个小时。 没人知道她那时在想什么,她会有多疼多难受? 她那么瘦弱,在被大海吞噬的时候,她会不会害怕? 没有人来救她,她也不想再被任何人救赎。 她想离开这个世界,不止一次想要逃离。 四周再次归于寂静,陆意白怔怔地从怀里取出那只破损变形的手环,死死咬紧牙关,双臂颤抖,脖颈额角青筋狰狞。 他眼里全是无法掩饰的痛色,泪水失控,他终于呜咽出声,急切凄哑,带着无措和心疼,像个没了家的幼童,绝望可怜。 制作手环的材料是特殊定制的,除非知道密码否则绝不可能取下来,如今这手环除了变形,基本结构尚且完整,它是怎么从她手上脱落的? 滚烫的泪珠一颗颗坠落在手环上,想到那些残忍的画面,陆意白的心如同被凌迟一般。 曾经的他最喜欢把她的手攥在掌心把玩,纤细柔软,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的手生得这样漂亮。 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用这样残忍决绝的方式惩罚她自己,惩罚他们。 她连尸体都没留给他们,支离破碎,就这样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一干二净。???.23sk. 寂落冷清的气息萦绕在空气中,将报告放下,展林一直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他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没心没肺,最会见风使舵,作为陆意白的助理,池骁和陆意白争斗的这些年,他没少跟着挨打吃亏。 他是对池骁心含怨怼的,他巴不得池骁走路磕在马路牙子上。 可如今看到池骁这丢了魂的样子,他却有种喘不上气的憋闷感,他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在同情池骁的悲痛,他难受仅仅是因为司丝,那个和他只有几面之缘,生得美丽异常又柔若和风的女人。 在他的手机里,藏着一段在场所有人都不曾看过的视频,画面模糊晃动,正对着断崖的方向,视频里的女人迎风而立,风吹起了她的裙摆,像朵残破不堪的花,消失在了怒吼的风浪之中。 如果死的人不是司丝,看到池骁这样难受绝望,展林相信自己一定会笑出来。 可事实却是他现在连呼吸都困难,就好像那个掉进海里被死亡吞噬的人是他一般。 握着手机的手掌紧了又紧,他最终上前,“陆总,搜救期间我们在近海湾发现了一艘货船,货船监控拍到了一段视频,里面有司丝小姐……” …… 中心医院,特护病房。 自不久前兄弟二人决定同时和司丝在一起之后,厉父厉母就被他们二人合力遣送出国,如今厉明赫坠海昏迷,整个厉家尚且能过来看护厉明赫的只有厉渺渺一人。 天晴气爽,秋意美好,厉渺渺拭去眼角的泪水,起身推开了窗户。 清爽的秋风吹散了弥漫在病房里的消毒水味,纯白窗帘翻飞飘扬,拍打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声脆响。 病床上,厉明赫依旧没有任何将要苏醒的迹象,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病理损伤,他早该醒来了。 可如今他却像是去往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 厉渺渺始终不愿相信司丝出事了,哪怕她已经得知了司丝的死讯,三天前的上午十点十六分,距离她打开大门将司丝放走还不到一个小时,司丝的心跳彻底停止了。 她永远的离开了他们。 厉渺渺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残忍的消息告诉厉明赫,她想到了陆意白的反应,在司丝的死讯传开之后,陆意白失联过一段时间。 得知此事,厉渺渺吓坏了,思及厉明赫如今的状况,她怕陆意白会想不开自寻短见,她疯了般到处寻找,最终在豪庭名苑见到了他。 彼时他喝得烂醉如泥,衣服还是司丝出事那天穿的那件,上面的血渍早已干涸发黑,他抱着酒瓶,缩在司丝的房间里,嘶哑哀泣,叫喊着司丝的名字。 厉渺渺从没见陆意白这样狼狈过,作为兄长,他意气风发,几乎对她有求必应,就连她想得到池骁,他也想尽了办法满足她,她生来就享受着他对她的好,理所当然地索取。 陆意白的手段极不光彩,她听了之后是愤怒的,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指责他恶劣下作,可她自己又有几分光彩? 她愤怒仅仅是因为被欺压的对象是阿眠,是她一直以来放在心尖追逐的人,在不知道阿眠就是司丝的时候,她和他们一样瞧不起司丝,她也曾想过利用池骁的父母拆散池骁和司丝,她也曾在见到司丝之后对她恶言相加。 在看清来人是她之后,陆意白那双浑浊的蓝眸之中迸发而出的是恨意。 他在恨她,可厉渺渺也知道他更恨他自己,从今往后,她大概再也不能依赖他了,她亏欠的人从此又多了一个……不,不止他一个。 紧抿着唇强忍泪意,厉渺渺轻轻握住厉明赫的手掌,她把脸贴进他的掌心,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段时间,她一边要提防陆意白想不开寻死,一边又要照顾看护厉明赫,司丝的离世对她来说更是无法承受的打击,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厉渺渺头一次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没用,没有两个哥哥的照拂,她什么都不是,她什么都知道,什么忙都帮不上。 “大哥,你快醒过来吧,求你了……” 第561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08 司丝离开的第三天傍晚,阿眠的新书发布了另一个结局,内容彻底颠覆了之前的故事梗概,如所有人之前预料的一样,以悲剧收尾。 被女孩视作光的少年并没有看到她的好,岁岁年年,女孩仰望追逐,少年恣肆不羁,他从未回头看过女孩一眼,他甚至喜欢上了别人。 那人活泼开朗,像个温暖的小太阳,小太阳有着让女孩羡慕的勇气和自由,她大胆缠绕在少年身边,温暖他、追求他,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于她身边的所有人也都在帮她。 渐渐的,少年动心了,从没爱过什么人的他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呵护一个人的心思,他忘记了被他折断翅膀、仰视了他十年的女孩。 和少年交往的第七年,女孩察觉到了少年的离意,她慌了神,被人怂恿利用犯了错,少年被激怒,也因此终于找到了名正言顺将她踢开说辞,那一年她失去了她最宝贵的东西。 总有些人命好到让人可望不可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生来就闪闪发光。 小太阳有两个哥哥,哥哥手段霸道凌厉,将妹妹视作珍宝,是所有人都艳羡渴望的好兄长,可对女孩来说,他们却是比魔鬼还恐怖的存在。 被人玩弄折磨的日子是那样的令人绝望,女孩永远也不知道第二天夜幕降临后等待着她的是什么,是这个男人的侮辱,还是来自另一个男人的践踏。 她永远是被人抛弃的那一个。 每一次、每一次,无一例外。 女孩时常在想,如果这世上也有人能保护她该多好,幼年时的父母家人,少年时的同学朋友,成年后的爱人伴侣…… 平凡又真挚,她大概也是可以幸福的。 可她没有,什么都没有,她没有家了,因为她,她的家支离破碎,所有人都离开了她。 最终,女孩跳进了海里,那波涛汹涌的冰冷海底,埋葬着能保护她的人。 唯一和之前的结局一样的,是女孩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美好又可悲,被她追逐的少年对她的苦难视而不见,救了她的少年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新的结局压抑悲伤,每一个字都像是女孩在跨越次元伸出手来求救。 结局的最后,没有‘全文终’这样的字眼,只有一句话,‘这才是正确的。’ 那是司丝写下的,最后的、真实的结局,她否定了一切,否定了所有人的道歉、乞求、深爱。 她离开了,带着思念和恨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 阿眠新书发布后一个小时,厉明赫醒来了,像他昏迷不醒一样,醒来也毫无预兆。 此时,厉渺渺不在病房里,保镖守在门口,空寂的病房里只有厉明赫一个人。 秋日的夕阳总有几分凄凉的感觉,天边像是被地狱之火灼烧过,又像是洒满了不知是谁的血。 厉明赫沉滞木然地坐起身,鬼使神差拿起旁边桌上的手机,夕阳照在他脸上,漆黑的眸子滞涩凝定。 天光被黑暗吞没,夜色渐深,厉明赫的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他仿佛坠入了书中的世界,周遭的一切都是虚幻,他的躯壳、他的灵魂,他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孰真孰假。 数之不清的信息充斥在他的脑海中,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好像重复了一遍以往的人生。 前半段和他以往的经历一样,后半段……一如阿眠在书中写的这样。 茫然地看着屏幕,厉明赫不知道究竟是书中的内容挤进了他的梦境,还是那梦境本就是真实。 痛彻心扉,吸入肺腑的氧气像一把把尖刀,割裂了血肉,他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切肤之痛。 司丝不在了,他知道她不在了。 明明他刚苏醒,明明他未曾亲眼见过她坠入海中的画面。 可他就是知道,他清楚地记得司丝跳入海中的绝望,她拼命地往断崖边跑,鞋子跑掉了也没停下,她脚下流着血,脚印嫣红。 她是那样的迫不及待,她把即将将她的生机湮没殆尽绝境看做唯一的希望。 视线定格在散发着莹莹冷光的屏幕上,厉明赫看到了她对厉渺渺的评价,她称她为小太阳,她站在所有伤害了她的人的角度上,对厉渺渺充满了赞美。 而她在书中对自己的评价,只有寥寥几个字——木讷胆小。 那是他们眼中的她和她。 可厉明赫却知道司丝不是这样的,她笑起来比阳光还要耀眼,她那么善良,那么温柔,她也有大胆迎接未来的勇气,他们所有人都喜欢她。 他们是爱她的。 可在她看来,他们的爱都不是爱,是折磨,是羞辱。 是他们因为一己之私伤害了她。 厉明赫不知道如果他们没有爱上她,她的结局会不会像她书中写得那样。23sk. 会吗?会吧。 可事实却是他们都爱着她,但这于她而言无甚区别。 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病房门,厉渺渺在漆黑的房间里透过一点亮光看到了清醒过来的厉明赫。 惶恐不安霎时消散,她像是终于在风暴中找到了停泊的海岸。 没顾得上开灯,厉渺渺就这样哭着跑了过去,她扑进了厉明赫怀里,紧紧缠着他的脖颈,放声哭泣。 厉明赫麻木地任她抱着,表情平静无波,他没再像曾经那样拍着她的脊背轻声安慰。 厉渺渺察觉到了厉明赫的变化,泪水更加失控,无措悔痛,她知道他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贪恋感受着厉明赫怀里的温暖,厉渺渺再一次收紧双臂,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躲在他怀里哭泣了吧。 厉渺渺贪婪自私的想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二哥已经不要她了,她不想大哥也和她形同陌路。 可厉明赫还是推开了她。 “渺渺,去开灯吧。” 疏漠的语气驱散了所有的希望,厉渺渺咬紧唇内的软肉,口齿之间充斥着血腥气。 冷白的灯光倾泻而出,病房里静到可以隐约听到窗外的风声。 气氛压抑,厉渺渺不敢看厉明赫的眼睛,她不知道该怎么把司丝不在了的事说出来,她背对着厉明赫,慌乱笨拙地削着苹果。 直到厉明赫问她,“离开之前……她有没有说什么?” 语调毫无起伏,厉明赫沉寂平静的反应让厉渺渺心惊害怕,她瘪了瘪唇又想哭,可她到底是忍住了,她知道她没有哭的资格。 “她说,她想回家。” 厉渺渺涩声道,其实事实不是这样,大门敞开之后,迎着广阔的天空,司丝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会原谅你们,永远不会。’ 这句话,厉渺渺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她不敢想象听到这句话后厉明赫是什么反应,她怕他会承受不住。 好在,厉明赫没有追问,他麻木地扯了下嘴角,转眼看向窗外漆黑的天幕,哑声道:“挺好的。” 她现在已经见到那些人了吧,那些她真正思念的人都在她身边,她现在一定很开心。 真好。 厉明赫脸上的笑容僵硬空洞,眼眶充血,红得骇人,可他却没掉一滴眼泪,他一直笑,一直笑,望着窗外。 见他这样,厉渺渺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跑到厉明赫身边,握紧他的手,“大哥,你难受的话就发泄出来好不好,你别笑了,你这样……我害怕。” 厉明赫并没有理会她,他抽出被她紧握的手,嘶声道:“你走吧。” “大哥……” 厉渺渺哭着摇头,“别赶我走,大哥……” 厉渺渺的哭声凄厉恐慌,她再次抓紧厉明赫的手,如幼时抓着他摇摇学步,眼里全是依赖。 厉明赫叹了口气,拂开她的手,疏离道:“我没有赶你走,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他的阿眠那么厌恶他,如今终于摆脱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他怎么能再去打扰她? 她生前,他做不到放手,她走后,他会好好活在这世上感受她留给他的孤独。 他会让她看到她想看到的一切,痛苦的活着。 …… 另一边,池骁从望海别墅离开后便被紧急送去了医院。 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原本就重度烧伤的他,身上的疤痕再也没了修复的可能,曾经他引以为傲的完美身躯,余生将永远被丑陋的疤痕覆盖,时刻提醒他曾经犯下的错。 伤口处理并没有打麻药,一整个清创过程池骁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可他依旧清醒着,他要去调查清楚,他要知道究竟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到底亏欠了她多少? 包扎处理完伤口,池骁不顾阻挠,亲自去了司丝曾经就诊的医院。 病历拿在手上的那一刻,池骁仍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上面司丝的签名带着岁月的痕迹,他轻颤着抚摸,不禁幻想那时的她是种什么样的表情,她是在哭,还是混乱害怕…… 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肯告诉他,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在她心里他从来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心口疼得发颤,后悔的情绪缠绕收紧,随着病历本不断被翻开,有些池骁始终想不明白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怪不得最后在一起那段时间,她会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哪怕他再跟她说他背叛的事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她病了啊! 她生病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怎么能在她最后一次向他求救的时候推开她,他怎么能怀疑她对他的感情! 喉咙里发出崩溃的呜咽,池骁抓着心口的衣服弯下腰,高大的身躯蜷缩在墙角,她对他的爱,终于被扼杀在了他的无视和冷漠之中。 他根本没资格向她乞求所谓的机会。 …… 阿眠新书更新的当天晚上,池骁反反复复把新的结局看了无数遍。 书里,她说所有人都不爱她。 他知道她笔下的小太阳是谁,她说他爱上了厉渺渺,可这怎么可能? 从头到尾,他只爱她一个人,陆意白爱她,厉明赫也是。 她怎么能说没人爱她? 他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厌恶,她被病魔控制着,她很痛苦。 她是那么的自卑,她似乎忘记了曾经的她有优秀,名列前茅的成绩,出众的外貌,她的眼睛明亮又漂亮,让他一眼就沦陷了,她也拥有许多令人艳羡的东西。 可是就是因为他,让她到死都不愿相信自己值得被爱,她不是感受不到周围人的爱意,她只是不相信。 一个遍体鳞伤的人,是不会再相信这世上是有真情的,每一次伸出手,总有人朝她捅一刀,而那都是她信任的人。 公寓里,一切都还是池骁记忆里的样子,他朝着厨房的方向望去,曾经的他,回过头去总能看见她忙碌的身影,那么的欢快,轻轻喊一声她就会钻进他怀里。 他慢慢转身,幻想着,期待着,用饱含思念的声音轻喊了声,“司丝……” 无人回应。 那一刻,池骁突然有些茫然,他僵僵地望着一个方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四周到处都是她的影子,他却什么都抓不住。 焦急害怕,至此,他终于再次想起来,她不在了。 茶几上,一个接一个的药瓶终于又出现在了这里。 池骁看到了它们,他像是看到了光,不多时,苦味在他口中漾开。 意识越来越昏沉,这一次,他希望他能见到她。 第562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09 厉明赫醒来后,当天晚上就办理了出院手续,他本就没受什么大伤,昏迷休养了几天如今几乎和常人无异。 日升日落,日子一天天过去,厉明赫的一切表现都很正常。 对外,他依旧是那个温润儒雅的厉家大少爷,出手凌厉果决,是所有人都仰视的存在,没人知道他心里藏着一个让他痴狂又求而不得的女人。 厉明赫把小焓接到了身边,对外公布了他继承人的身份,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不是私生子,与小焓继承人身份一同公之于众的还有厉明赫的婚讯,除了圈子里极个别知道实情的,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那个女人是谁,厉明赫的太太,那是多少人做梦都想成为的。 生活仿佛终于回到了正轨,厉明赫身边的一切都有条不紊,正因如此,厉渺渺把所有不安担忧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陆意白身上。 在陆意白醉生梦死的那段日子里,厉渺渺一直守在他身边,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 陆意白一向知道厉渺渺脸皮很厚,为了驱赶她,他把能说的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可厉渺渺依旧无动于衷。 陆意白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厉渺渺,一见到她,他就会想起监控视频中司丝从断崖跳落到海里的画面,那一抹白色的虚影总是挥之不去,折磨着他,想忘也忘不掉。 陆意白知道这件事怨不得厉渺渺,她是出于好心,她想帮助司丝,他知道罪魁祸首其实是他自己。 可她同样背叛了他,如果她能好好听他的话,司丝不可能会出事。 明明他们之间就差这一小步了,司丝病好了,他们就能在一起一辈子。 现在,什么都没了。 厉渺渺在豪庭名苑住了下来,那个以往总住着陆意白情妇而屡遭她嫌弃的公寓,如今成了她日夜安眠的地方。 陆意白知道她是怕他想不开,可一个真正想要离开的人,是不会让任何人有所察觉的。 他依旧沉浸在悲伤里,日日买醉,脾气暴躁,在厉渺渺看来,他正在将他心里的悲痛慢慢发泄出来,这是好事。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究竟在等什么。 这天周末,在他的安排操作下,机会终于来了。 厉渺渺一大早就出了门,走之前,她给他下了安眠药,看着她这一番操作,陆意白突然明白了司丝曾经的感受,有点可笑,无奈,又觉得多此一举。 外面阴云密布,狂风大作,过去几天总是晴天,似乎自司丝离开后天气一直都很好,他一直在关注着天气的变化,他想如她一般离开这个世界。 而今他终于等到了。 陆意白来到了断崖边,看着这在他梦中反复出现、令他五脏俱裂的悲伤之地,他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离开,感受司丝曾经经历的一切,不被任何人打扰。 陆意白承认他是懦弱的,他自私地把司丝绑在身边,不顾她的意愿,折辱她,和别的男人分享她,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想留在她身边。 他太害怕了,没有她的世界根本容不下他。 其实仔细回想,他们之间从没有过温情,从一开始就是他在逼迫她,她怕他、厌他、恨他。 他忘记他曾经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如果你肆无忌惮地伤害过一个人,记住千万不要爱上她,否则那将是悲剧的开端。’ 他现在切实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稀里糊涂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爱上了她,也许是初见到她那天隔着马路的惊艳一瞥,也许是感受到了她不屈的灵魂,亦或是见到了她对池骁牺牲一切的维护…… 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爱上了她。 但他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他是嫉妒池骁的,从小到大他们一直争来抢去,但那些其实都无伤大雅,你追我赶,像调剂生活的乐子。 只有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池骁死,想让他败给他,想把他身边的司丝占为己有。 可最后,他们都输了。 前几天,池骁药物中毒被送去了医院,陆意白知道他是想去找她,他想自杀。 可老天不允许,池骁被救回来了,半死不活躺在医院里,真是太好了,他想见到司丝,门都没有。天籁小说网 狂风猎猎作响,厚重的铅云和波涛汹涌的大海连成一片,漆黑、幽深,无边无际,仅仅是让人望着胆惊心颤。 可陆意白却对此心驰神往,他一步步向前,嘴角挂着清浅温柔的笑意,这里埋葬着他最深爱的人。 他马上就要见到她了。 他想她最好已经喝了孟婆汤,她忘了一切,他们便能重新开始。 他会找到她,他一定会找到她。 他会抢在她喜欢的人出现之前来到她身边,如果已经迟了,他还是会把她抢过来。 只是他不会再伤害她,他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礼貌地向她伸出手,笑着对她说:“你好,我是陆意白,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他不会再说那些带有侮辱性的话,他会带着他所有的倾慕和爱意,告诉她‘他爱她’。 他会好好追求她,然后和她在一起。 在踏上最高点的时候,天空中躁动的乌云突然静止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风也不再呼啸,死亡笼罩在头顶,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陆意白不禁想,她离开那天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受。 她大概是没有痛苦的。 头颅撞上礁石的瞬间,海水灌入了口鼻,无法言说的剧痛游走至全身。 疼…… 原来还是会感觉到疼。 可这痛意很快便消失了,之后,他终于再次看到了她,她那么美,那么美…… …… 九月二十八,是司丝的生日,这天过去便是中秋,团圆的节日。 几天之前,池骁就忙碌起来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准备,他亲自拿着手绘图跑去了国外,找名家大师定制了一对独一无二的情侣戒指,他本就想和她求婚的,很早之前就想娶她做他的妻子。 这是池骁第一次如此上心准备为司丝过生日,在一起七年,他没陪她过过一个完整的生日,不是忘了,就是迟到,他答应她的事没有一件是兑现了的。 记得分手之前,他曾答应她要带她去游乐园,他也是期待的,可这件事最后也无疾而终。 司丝已经离开一个月了,她到底是没等到她的二十六岁生日。 池骁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他人在国外,早在一个多月前,她就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回来,小心翼翼,满心期待。 他当时正跟一名外籍名模打得火热,根本没多余的心思应付她,他连搪塞的理由都懒得找,满口答应下来,之后便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从国外回来时国庆已经过了,再见到她他才想起来他答应了她什么。 他还记得他当时说了句什么,他埋怨说:“怎么也不再提醒我一遍。” 多可笑,明明是他犯了错,最后却把罪责推在了她头上。 他能看出她的失落和委屈,大概是怕她哭闹,嫌麻烦的他连忙保证下次生日一定会陪在她身边。 清晨起来,池骁亲自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食材,他准备了一桌子菜,卖相并不好,和她的手艺比起来差远了。 每年这一天,这间公寓里都只有一个人,曾经是她等他,如今坐在这里的人变成了他,而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等不到她了。 电视里播放着司丝爱看的综艺,笑语欢声,可池骁却被孤单包围着,他静静坐在餐桌边,看着满桌子饭菜,点燃蛋糕上的蜡烛,火光跳跃,他哼着生日歌,映出的影子只有他一人。 嗓音越来越哽咽,哼完歌,他说:“司丝,二十六岁生日快乐。” 无人回应,她再也不会跟他说一句话。 曾经唾手可及的一切,如今都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蜡烛熄灭,火光消失,陪伴着他的影子也归于虚无。 孤独死寂像只洪荒巨兽噬咬着池骁的灵魂,每年今天,她等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熟悉的窒痛再一次从心脏处蔓延开来,池骁哆嗦着手抓过旁边的药瓶,胡乱倒出几颗药片吞了下去。 苦涩沿着血脉浸到了心里,他终于又活了过来。 半月之前,他自杀过一次,那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意识混沌,他几乎忘记了一切,在有关她的记忆消失的那一刻,他是那么的恐惧害怕,明明他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却还是不想忘了她。 他不能死,她已经不要他了,他唯一仅有的只剩下和她在一起的记忆,如果他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她不会再见他,她不要他了。 书中的少年抛弃了女孩,现实中的少年永远的被女孩丢弃在了时光里,她终于和他撇清了一切关系,再过不久,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曾经在一起过,只有他。 他要活着,他要守着他和她在一起的记忆,孤单地活着。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池骁精神不正常,他明明没结过婚,却总对外宣称他有了妻子,自言自语,诡异瘆人,和他说话那人是谁?是个早死了许多年的女人。 自那天起,池骁就成了圈子里出了名不去声色场所的另类,不近女色,不沾烟酒,下班到点就回家,他和那些爱玩爱闹的公子哥格格不入。 池骁确实精神不正常,他得了臆想症,活在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他爱的人一直在。 一天下班后,池骁拎着蔬菜蛋糕回来,刚进门就变了脸色。 他把手里的东西丢在门口,佯装恼怒冲着空荡荡的房间喊道:“司丝!你在干什么?!说过多少遍不准你再进厨房!” “你想吃芝麻丸就跟我说一声,我已经学会了,你忘了你已经怀孕了吗?你不能再闻油烟味,还有你的袜子呢!” “下次再把脚弄得这么凉,别想让我再给你焐热,过来,最后一次。” 话音未落,他已经撩开衬衫下摆,满脸宠溺,她冲他跑了过来,他抱住她。 池骁陷入臆想的时间并不连贯,不多时,他陡然惊醒过来,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司丝,今天你有没有想我……” 满室寂寥,他注定得不到回应。 苦笑一声,泪水坠落,他说:“司丝,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第563章 影帝的炮灰前女友110 这些年,池骁从未停止过报复,直到厉司焓接手厉家,一切才算结束。 厉司焓二十二岁那年,正式接手了厉明赫在厉家的一切,成为了厉家的新一任家主。 厉明赫把他教养的很好,幼时躲在角落里的小男孩长成了气势凛然的男人,端方沉稳,清俊矜贵,不论是身形外貌,还是处事手段,厉司焓在一众小辈里都是极其拔尖的存在。 厉司焓接任第一年中秋前夕,国内上映了一部电影,母爱亲情题材,反向轰动,全网引爆热议。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影片结尾,女人牵着孩子的手,迎着夕阳在退潮的海岸线缓慢前行,色调极简,背景音乐也只有风和海浪的声音,最简单的拍摄手法,却意味深远,莫名触动人心。 当画面定格,一句话出现在了屏幕上,‘谨以此片献给给予我新生的母亲。’ 这是一个孩子对母亲最真挚的思念。 厉司焓下班回来,望海别墅客厅里正在播放着刚上映的电影,看到影片里熟悉的画面,厉明赫眼角不知不觉间变得湿润。 “那些事你都还记得啊……那时候你那么小,还没我腿高,整日黏在她身边,睡着了也要拉着她的手,还会呜呜的哭。” “哭包一样的你捉鱼捞虾倒是厉害,缠在她身边冲我炫耀,倒真让我红了眼,你啊,从小就聪明……” 回忆起那些愉快的经历,厉明赫嘴角轻翘着,忽略他略微嘶哑的嗓音,没人能发现他的异样。 厉司焓沉默着,十几二十年过去了,厉明赫的变化并不大,他仿佛颇受时光的优待,年近五十的他容貌依旧如年轻时那般。 抛开沉淀下来的杀伐之气,他是温和淡然的,这世上似是再没什么能在他心里掀起波澜。 这些年,厉明赫一直住在望海别墅,别墅里新购置了不少物件,每一样都颇具深意,与司丝有关。 厉司焓静默了一会,电影接近尾声,他突然道:“最近工作有些忙,我在市中心新买了套房,已经装修好了,这段时间暂时不回来住了。” 厉明赫表情不变,“嗯,不回来也好,来回跑是太麻烦了。” 说完,他从电影屏幕上移开视线,如寻常父亲一般叮咛嘱咐,“小焓,你从小就让人省心,搬出去之后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有空也去外面逛一逛,别只顾着工作,那些事啊,忙不完。”m.23sk. “嗯,我知道。” 厉明赫点头,沉默片刻,他又道:“小焓,最近有没有遇到比较特殊的人?” “您是指喜欢的人?” 厉明赫笑了笑,“你长大了,我和你妈难免会操心你的终身大事。” 厉司焓不愿和厉明赫谈这些事,但提及司丝,他总会多几分耐心。 “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人,这种事没什么好着急的。” “确实急不得。” 自知这件事自己没有发言权,可厉明赫还是忍不住嘱咐道:“如果真遇上了记得好好跟人家谈,不要有事欺瞒人家,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要逼她做她不喜欢的事,你只管好好付出,她总会有看到的一天。” 厉司焓知道这些都是厉明赫的肺腑之言,他很后悔,可人已经不在了,说再多都没有意义。 “我知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间了。” 厉明赫眸中闪过些许痛色,他仍旧笑着,“好,去休息吧。” 厉司焓转身离开,在他背影消失前,身后突然又传来厉明赫嘶哑的声音,“小焓,你可以叫我一声‘父亲’吗?” 厉司焓顿住,并未回头,声调冷漠,“您知道的,她并不希望我这样称呼您。” 一直以来勉强维持的平和假象被击得粉碎,厉明赫脸色倏然变得惨白。 他自嘲的笑着,神情苦涩。 是啊,司丝是不会愿意看到小焓承认他的,从头到尾她都没爱过他,更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小焓如今这般被强硬地冠上了他的姓氏,她大概也是怨恨的。 还有他和她如今的关系,空有夫妻之名。 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钝痛,呼吸困难,锥心刺骨。 转身朝断崖所在的方向望去,厉明赫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才能结束,他每晚都会吃安眠药,不然就会一直睁眼到天明,他有去看过医生,可体检结果却让他失望,他很健康,哪怕他吃了那么多药。 厉明赫是那样的期待死亡的降临,他时常幻想自己能得一场大病,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其去往她身边,她不能指责他,也没理由赶他走。 可天不遂人愿才是常态,像诅咒和惩罚,他依旧活着,望不到尽头。 …… 厉司焓上了楼,推开房门,一只黄毛小东西飞了出来。 一见到他,小东西立刻叽叽喳喳起来,“我早看见你的车了,怎么才上来,你干嘛去了?” 厉司焓任由小东西飞落在他头顶,边走边说,“没干什么,你今天都在家忙了些什么。” “嗯?焓焓你今天不开心。” “没有。” “你还嘴硬,你的眉毛平时不是这样摆的!” 小东西张开翅膀围着厉司焓打转,“是不是底下那个姓厉的怪大叔又提起你妈妈的事了?他可真是个厚脸皮,他说什么了,要不要我去给你出气,这回我把他裤子全偷走,让他明天光着屁股跑……” “你不知道,之前他袜子丢了,剩下的新袜子全都破了洞,他还以为遭了耗子,哈哈哈……怎么可能……” 听着她得意的恶作剧,厉司焓摇头轻笑,“好了好了,本来是不怎么开心,但看到你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别再想着做那些事了,之前带你去看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明天我们就能搬进去。” “啊!真的吗!太好了,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觉得我最近就要化形了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巧萝莉,还是高冷御姐……哎呀!不行,我要再去研究一下,一定要变成个大美人……” 欢快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厉司焓漆黑的双眸里漾着笑意。 他那奇怪的能力一直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预见死亡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习以为常的事。 在很小的时候,他也曾渴望融入周围人的生活,他努力过、尝试过,可结果都不理想,甚至可以用悲惨来形容。 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注定不会被人接受,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他需要的并不是接纳和认可,他只需要一个和他一样特殊的存在,互相理解,紧密相拥。 在黑暗中永不放开的手,有时候远比那束虚无缥缈的光更重要。 …… 自那日分别之后,小焓就再未和司丝取得过联系,他有尝试过通过阿鹦传达消息,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他不知道她那里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她一定好好的,她曾说过她身边有个很好很贴心的朋友,那个朋友一直陪伴着她,她不会孤单。 那个朋友如今一定还在她身边。 第564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1 主神空间里,看着小焓身边那只小鹦鹉化形成人,司丝终于彻底关闭光屏,闭上了眼睛。 923能看出司丝是遗憾的。 最后和小焓见面那次,司丝说了谎。 任务一结束,通讯通道也会随之关闭,他们虽然能够观看后续,却再也无法和小世界里的人取得联系。 于那个世界的人而言,原主早已死去,作为任务者的他们也彻底消失在了世上。 已经消失逝去的人是不可能再出现的,这也是司丝为什么要给小焓留一只小鹦鹉的原因,司丝希望那只特殊的小东西,可以代替她,陪在小焓身边,陪他长大。 他是特殊的,可他并不孤单。 作为经历了几个世界的任务者,司丝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眼底恢复清明。 923见状轻轻吐了口气,【司丝,我一会有点事需要离开一下,我给你准备了吃的喝的,你先休息休息缓一缓,等我回来我再给你报备任务积分,之后出发去下一个世界。】 【去哪?又去见八一一?】司丝满不在意,调笑问道。 923炸了毛,一脸嫌弃,【才不是!正高兴呢,没事你提他干嘛?!真晦气!】 司丝耸了耸肩,笑得暧昧,【还不承认……】 【行啊,你忙你的,走之前,你把下个位面的资料信息先传过来吧,免得再出现上个位面的情况,没有身体控制权,状况也搞不清楚,实在太被动。】 司丝话里有话,923摸了摸鼻子没吭声,上次情况特殊,这次肯定不会再出状况。 这事牵连甚广,实在不好解释,什么都没说,923把位面信息传过去就急忙逃遁了。 瞧着923火急火燎、生怕她刨根问底的样子,司丝挑眉轻笑,无奈摇头。 …… 这次的任务世界是一个女主重生攻略黑暗神、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架空西幻世界。 世界分为东、西两个大陆,东方属光明神管辖,西方信奉黑暗神。 光明神圣洁禁欲,黑暗神冷血残暴。 东、西方大陆中间隔着浩瀚海洋,自千年之前圣战结束后,光明神、黑暗神相继陷入沉睡,东、西两片大陆终于迎来止战休养之机。 女主艾莱娜所在的王国——莱希尔王国,便位于西方大陆上,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世代信奉黑暗神,他们乐战好斗,嗜血凶狠,饲养魔兽,贵族们更是以可以修炼高阶黑魔法为荣。 女主艾莱娜重生前,作为天选之女的她,可谓是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艾莱娜出生前,巫师曾占卜算到她便是千年前预言中,要嫁予黑暗神的神后,神后出世意味着黑暗神也将要苏醒,双喜临门,国王、王后闻讯欣喜若狂。 要知道在西方大陆上可不只有莱希尔一个王国,除了莱希尔,还有布鲁塞、亚纳等国家,他们的兵力与莱希尔不相上下,西方大陆上的人们天生好战,他们无一不想吞并其他国家扩张自己的领土,莱希尔王国亦是如此。 自己的王国即将诞生神后,这是莫大的荣耀,有了黑暗神的照拂,他们必定会成为西方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 除此之外,莱希尔王国还苦于血族的操控压制,这是继黑暗神陷入沉睡后,除了人类,统治在西方大陆上的另一个种族。 从外形来看,血族和人类无异,除了修炼魔法的天赋比人类高以外,他们的武力值也比普通人类高出许多,以人血为食,昼伏夜出。 血族习惯在夜晚出没,并非是因为他们惧怕阳光,他们生性不喜光明,强大壮硕,于弱小的人类而言,血族几乎毫无弱点。 作为这个世界的女主,艾莱娜集合了这世上所有人都无可比拟的光环,她降生于黑暗,体内却奔涌着光明之血。 光明和黑暗互相吞噬,以对方为食,食之大有裨益。 可在艾莱娜身上,它们却完美地融为了一体,这意味着她不仅可以修炼更高阶的魔法,更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但她特殊的体质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命运的馈赠。 兜兜转转一年又一年,在国王和王后的期盼下,艾莱娜终于降生了,可令他们失望的是,艾莱娜并不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艾莱娜足月降生,体型却比七个月大降生的婴儿还要瘦小,她的心脏也不健康,如果没有一颗可以移植给她的心脏,她将活不过十八岁。 这对一直以来默认会一统西方大陆的国王、王后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们想尽了办法,无所不用其极,只为能保住艾莱娜的性命。 就在这时,巫师又占卜了一次,他告诉国王,艾莱娜需要来自东方的光明之血。 于降生于黑暗中的艾莱娜来说,光明之血蕴含着无限的力量,将其吞噬,足以让她坚持到寻找到合适心脏的时候。 就这样,为了保住他们的希望,国王亲自去了东方大陆,他按照巫师的指示,找到了在那里隐居的隐秘家族,并成功将其家族的圣女诱骗到手。 而那被诱骗而来的圣女,正是原主的母亲——司月。 身为圣女的司月原以为她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却没想到她所谓的爱情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骗局。 她变成了艾莱娜的移动血源库,除了她,她被哄骗生下的女儿也难逃被‘吸血’的命运,不仅如此,同样拥有国王血脉的原主还是艾莱娜备用心脏的培养皿。23sk. 一环扣一环,如占卜预言中说的那样,艾莱娜凭借原主及其母亲蕴藏光明力量的血液,转化出了适合修炼隐秘黑魔法的特殊体质,在她移植了原主的心脏之后,她体内的光明之血更是源源不断。 故事一开始,并未直接展开艾莱娜重生后的剧情线,而是先叙述了艾莱娜重生前的生平遭遇。 迫于血族的压迫,莱希尔王国每年都要向血族进贡大批血仆,也许是因为艾莱娜拥有光明之血的消息传了出去,五岁之后,她的名字就一直在血仆名单之中。 国王自是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苦,可血族太强大了,他们在莱希尔王国身居要职,就连国王也拿他们没办法。 无奈,国王、王后不得不听从安排,也正因如此,他们更加期待黑暗神早日苏醒,醒来之后,解救供奉信仰他数千年的子民。 凭借着王国公主的身份,艾莱娜并不用像其他血仆一样住到血族居住的古堡中去,但也要定期供血,而这让艾莱娜不胜其烦。 不堪抽血献祭之苦,艾莱娜早早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心思,年少叛逆,她或多或少有些不相信命运。 自小听了太多黑暗神的传说,艾莱娜是倾慕于他的,没有人不喜欢英雄,更何况那是整个西方大陆都信仰的神。 可正因为他是神,于艾莱娜而言,他有些过于飘渺了,她从未见过他,又在被迫抽血献祭的苦难中挣扎那么多年,他没有一次出现救赎过她。 慢慢的,她想黑暗神苏醒或许并不是真的。 第565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2 偶然一次机会,艾莱娜遇上了来自邻国的王子——普鲁,普鲁王子年轻又英俊,温柔又绅士,一来二去,艾莱娜坠入了爱河,彼时她已经成功移植了原主的心脏,拥有了一具健康的身体,再也不用担心自己随时会死。 于是她逃跑了,忘记了自己要嫁予黑暗神的使命,违背了血仆契约,转而嫁给了王子。 艾莱娜期待着自己的美好婚后生活,可童话故事并不都是真的,公主和王子结婚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但这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 和王子结婚的第二年,王子便在一次出游中喜欢上了别的女人,他把女人带回王国,封为王妃,而这只是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五年里,王子继承王位成为了国王,他带回来的女人也越来越多,而身为王后的艾莱娜早已失宠多年。 王子并非没有爱过艾莱娜,只是他爱的是当初天真烂漫的公主,而非是婚后唠唠叨叨的王后,他对她的爱早就被萦绕在他们之间的琐事消磨殆尽。 得不到丈夫的宠爱,又频频遭到王宫中各路女人的嘲笑,艾莱娜逐渐变得暴躁易怒,而她的怒火终于在丈夫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之后爆发了。 因为艾莱娜的特殊体质,和王子结婚后,她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她多么渴望能有一个可爱的小家伙陪伴着她,可她等来的却是丈夫和别人的孩子。 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普鲁王子生出了废后的打算,可碍于莱希尔王国的强盛兵力,他到底是没有表现出来,与其撕破脸,不如设计她意外死亡,扮作深爱亡妻好丈夫,这样他就可以两者兼得。 这一切艾莱娜都知道,在这之后她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狠辣手段风光了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她的王国莱希尔便传来了覆灭的消息,她的死亡序章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王国覆灭的第七天,艾莱娜死在了自己丈夫的剑下。 覆灭莱希尔王国的正是当初被艾莱娜背叛契约的血族帝王,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重身份。 生活在西方大陆上的子民并不知道,他们信奉的黑暗神早在三百年前就已提前苏醒,他化身成为同样陷入沉睡的血族帝王,而他正是本文男主——罗慕路斯。 艾莱娜死后灵魂并未消散,看着昔日深爱的丈夫,她心含恨意。 可看到那高高在上的黑暗神,她又满心懊悔,她不该被王子的花言巧语迷惑,不该背叛她的神,更不该因为爱情荒废了修炼。 如果她没从王国出逃,她现在就是风光的神后,受整个西方大陆敬仰,她的王国也会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而非是被黑暗神降下惩罚,落得个被其他王国瓜分吞并的下场。 前世故事线到此终结,再之后便进入了主线剧情,艾莱娜重生了,回到了她十三岁那年。 那一年她还没有更换心脏,还是个体弱多病的暴躁公主。 重生回来的那天,她正因为刚献祭完血液而大发脾气,她挥舞着鞭子抽打折磨地上的少年,这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日后黑暗神坐下第一大将。 前世王国覆灭那天,他带领着无数恶龙从天而降,帮助敌军攻破了城墙大门。 同时他也是本文的男配、恶龙族首领——伊泽。 艾莱娜还记得灭国那天伊泽的模样,他化出了原形,那是一条通体玄黑的恶龙,额头生着尖锐的双角,双翼扇动可带起飓风,吼叫伴随着雷电,利爪锋锐,护卫军队被他撕成碎片,尸山血海。 想起那日的情景,艾莱娜害怕极了,她害怕他日后的强大,更害怕他有朝一日会找她寻仇报复,因为她不仅狠狠折磨过他,还害死了他的恩人——那名来自东方、被她‘吸’干了光明之血的圣女司月。 艾莱娜不知道伊泽前世攻破莱希尔王国,是否是为了要给恩人报仇,这件事尚未得到证实,但她必须要把所有的隐患都扼杀在摇篮里。 碍于伊泽将来隶属于黑暗神的特殊身份,艾莱娜不敢直接杀了伊泽,这一世她必须要得到黑暗神的眷顾,不能做出任何背叛的事,她不能让黑暗神再降罪于她。 就这样,艾莱娜选择把伊泽拉入自己的阵营,而她首先做的便是趁着伊泽重伤昏迷,找来巫师封印了伊泽幼时的记忆。 伊泽的身世十分坎坷,他降生在恶龙首领家族,却没能在那里长大。 通常情况下,一颗龙蛋里只能孵化出一条恶龙,可伊泽的母亲却孵化出了两条,双生子是不祥之兆,会带来灭族的灾难。 这件事在族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在这之后,暴雨、极寒天气接连降至,仿佛印证了传言。3sk. 唯一解救之法便是处死其中一条,以示对神的崇敬之心。 伊泽降生时并没有双翼,身上的鳞片也残缺不全,在整个恶龙族看来他便是招致灾难的厄运之子。 于是他被丢了出去。 是的,被丢了出去,本该被处死的伊泽,被派去杀死他的刽子手救了下来,而那刽子手正是受到了黑暗神的指引。 黑暗神将苦难降至伊泽身上,并赐予他半人半龙、布满丑陋鳞片的身躯,那是他给他的考验,通过考验,他便可回到他身边,享有无尚荣耀。 被丢弃的伊泽从小便在外流浪,他食量大,饿肚子是常有的事,他什么都吃,与恶狗抢食,再大一点他开始猎食低阶魔兽,他因此受伤,也因此变得强大。 再之后,他的能力被人发现,偶然加入了当地的民间护卫团,这是专门为落没贵族培养提供护卫的组织,他们都以能够成为皇家骑士为荣,可这几率实在太小了。 原主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她没有骑士,也没有身为公主的荣耀,原主的母亲司月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她不想让年幼的原主落得和她同样的下场,便早早想好一切为她打算。 这天,司月来到了护卫团,想要为原主挑选一名忠诚的骑士,她一眼就在人群中挑中了伊泽,这个孩子虽然瘦弱,但脊背挺直,迎着烈日挥舞着利剑,眼神坚毅。 因为做了母亲,一看到和原主年龄相仿的伊泽,司月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她有一颗光明之心,再加上母爱泛滥,就这样,伊泽被她买了回去。 原主及其母亲居住在一间布满束禁魔法阵的破落小别院里,一旦她们生出想要逃离背叛的心就会触发阵法,遭到反噬。 破落别院里,能住的房间只有两间,一间卧室,一间起居室,能睡人的也只有一张小床。 司月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伊泽,夜晚降临,听着司月哼唱的摇篮曲,两个孩子牵着手进入梦乡。 司月对伊泽很好,她并没有因为他是花钱买来的就指使他做重活累活,她把伊泽当做自己的孩子,只为他日后能保护好原主。 这一切伊泽都明白,为报恩情的他向司月保证,长大以后一定会保护好原主,做她的骑士,不让她受到伤害。 原主听了很开心,一口一个‘骑士哥哥’叫他,伊泽听了觉得害羞,可也生出了一份使命感,干劲十足。 伊泽的一切遭遇,或好或坏,都是黑暗神一早设计好的,随着原主及其母亲被抓入王宫之中,伊泽短暂的温暖也终结了。 在这之后,为了找寻恩人的下落,伊泽想方设法混进了王宫,这一进去就再没出来,他被困在里面,成了供人折磨驱使的小奴隶。 伊泽几经辗转,在十二岁那年被送去了艾莱娜手中,新的噩梦开始了。 重生回来,艾莱娜要做的首要之事就是挽回她曾经犯下的过错,她洗去了伊泽幼时被救的记忆,让他忘记了他进入王宫的初衷。 艾莱娜本想一次性洗去伊泽全部的记忆,把自己彻底洗白,可巫师中途出了岔子,她并未如愿。 在此情况之下,艾莱娜只能走‘嘘寒问暖、投其所好’这一条路,是关心帮助,也是监视控制。 失去一部分记忆的伊泽忘记了牢记在心底里对王族的仇恨,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朝他抛来橄榄枝,她跟他道了歉,偷偷摸摸趁着夜色来到他破败的屋子,一边落泪,一边亲手给他上药。 她还送来了只有贵族才能享用的食物,她会在他面前哭,会在人前维护他,她让他做了她的骑士,赐予了他荣耀。 在她心里,他仿佛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仿佛看到了在她强硬娇蛮外表下的那颗温软的心。 就这样,伊泽动心了,他喜欢上了需要他守护的公主,成为了她忠诚的骑士。 在这之后,艾莱娜顺利在十八岁成年前夕移植了原主的心脏,操刀动手的正是化身成血族帝王的黑暗神,他伪装成巫医,亲自把原主的心脏从她胸腔取了出来。 已经经历过前世的艾莱娜早已知道了黑暗神的身份,她装作若无其事靠近他、诱惑他,期间她努力修炼可以帮助黑暗神战胜光明的秘术,最终她成功。 在这之后,黑暗吞噬了光明,恶龙骑士回到了黑暗神身边,艾莱娜也因立功成为了神眷者,获得了永恒的生命。 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实际上都是黑暗神设计的,是他派出了巫师占卜,设计让艾莱娜成为预言中的神后,是他驱使国王捉来了原主的母亲,也是他操纵了伊泽的命运,让他历尽苦难,这场阴谋从千年前他陷入沉睡之前就布下了。 黑暗神把艾莱娜培养成可供他战胜光明神的武器,帮助他吞噬光明,成为这世间唯一的神。 唯一没算到的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心,最终他还是爱上了艾莱娜,艾莱娜一如预言中说的那样,成为了黑暗神的神后。 关于自己胸腔中跳动的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艾莱娜并不认为将它抢来是错的。 在西方大陆上,来自东方的人类向来是他们的宿敌,在他们眼中那是地位比拉车的牲口还低下的存在。 艾莱娜从未把原主当做是个人,哪怕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从头到尾,她把原主当做是个物件,一个为她孕育健康心脏的器皿。 第566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3 任务世界的背景信息以视频的形式展现出来,像看电影一样,全部看完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司丝深吸一口气,923走之前给她准备的零食已经正好差不多快要见底了。 司丝起身摸了摸有些撑的肚子,眼底漾出些笑意,他倒是了解她。 不知不觉间,923这家伙已经不像最开始接触时那么讨厌了,那时候他又咋呼又冷血,幸灾乐祸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烦。 923还没回来,没了他司丝突然觉得主神空间里有些冷清,但也只是觉得有些冷清,没了他在边上喋喋不休、连嚎带骂的吐槽,思路更加清晰。 任务背景站在第三方视角叙事,因为原主是连配角都算不上的炮灰,所以有关信息并不多,可是哪怕是这样,司丝也能感受到原主的一生有多悲惨。 动了动手指,原主的生平调了出来,相比于刚才那段,原主的简直是短之又短,她比女主艾莱娜小一岁,艾莱娜十八岁生日前夕移植了心脏,原主也死在了那一年。 看完原主的生平,司丝只觉得压抑,不仅仅是因为原主的悲惨遭遇,那更是当时那个背景下所有平民奴隶的缩影。 屏幕自动跳跃,阴暗的房间里,原主的母亲就要死了,那一年原主十三岁,是伊泽混进王宫被抓做奴隶的第三年,同时也是女主艾莱娜重生的那年。 自从被抓进王宫,原主和母亲已经被关了三年,她穿着不合身的裙子,因为长时间没能换洗衣服,裙子已经脏污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为了让自己的母亲喝一点雨水,原主想尽办法偷走了守卫的钥匙,像一只灰扑扑的小老鼠,沿着墙角偷溜了出去。 她很瘦弱,脸色白的像纸,闻到面包的香味,她想起自己的母亲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她钻进厨房,偷了一小块放进怀里,可也因此遭到了毒打,遍体鳞伤。 小面包被原主保护得很好,时不时散发出香味诱惑她,她咽着口水想着自己的母亲,肚子咕咕直叫。 原主想把小面包带给母亲充饥,可当她赶回来的时候,她的母亲已经没有了气息,母亲望着大门的方向,没有闭上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看着到这,司丝不禁猜测原主想要什么,报复国王一家是肯定的,国王欺骗了原主的母亲,把她当成血牛,活活将她折磨致死,就算原主不要求,她也会帮她报仇。 那再之后呢?不想被剜心脏? 可这是任务剧情,必须要走。 死于被剜心脏? 这未免也太憋屈了。 正想着,923回来了,身形颀长高挑,五官俊美,表情和走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司丝看着他挑了挑眉,这换了副皮囊到底是不一样了,人模人样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傻子了。 见司丝一直在看自己,923冲她咧开嘴,颠颠跑了过去,【怎么样,看完了吧?看完我要开始汇报积分数据了。】 司丝随意摆手,【这个先不着急,这次的任务背景你了解了吗,原主的心愿是什么?】 【心愿?等一下,我先看看……】 923顿住脚步,打开操纵面板,边看边解释,【之前忙着跟上头汇报上个位面的任务数据,没来及看,你等等,我开倍速。】 司丝点点头,悄无声息远离开来。 不多时,923开始骂了,手指着光屏,如玉俊脸憋得通红。 司丝捂了捂耳朵,面无表情,果不其然刚才是她想多了,傻子还是傻子,路见不平理智全无,骂人贼溜的喷子。 923:【这个黑暗神真他妈是老母猪带胸x,一套叠一套啊!阴谋诡计真是玩的溜,这他妈从头到尾都是他设计的!】 【又是挖心又是吸血,这玩意凭什么能做主角?艹!他干的那些事说给狗听都算虐待动物了!】 【还有这个什么公主,这什么扭曲三观,损人利己!你瞧瞧她理直气壮的嘴脸,真是!这次必须要搞死她,必须死!司丝你来不来,不来我自己上!】 923气得咬牙切齿,满嘴芬芳,司丝觉得好玩,捏着嗓子,学着不知哪里的方言,一本正经道:【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好吗?站在对立的角度上,他们做的事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人家做这么多也是为了打败对手,成就自己的宏图伟业啊。】 923冷笑一声,白了司丝一眼,【呿,你又在这搞阴阳发言,我不会再上你当了。】 司丝耸了耸肩,好吧,他确实没最开始那么好骗了。 不过有一点司丝必须承认,站在黑暗神的角度上,抛开他下作又残忍自私的手段,他想战胜光明神的执念并没有错,他们本就互相为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但他错就错在靠牺牲操控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923还在继续吐槽,【那条恶龙是什么绝世好仆人?他八辈子没见过好人吧,我瞧他眼睛也不小啊,长这么大好看的吗?点用没有,是不是瞎?】 【那什么女主虐待了他两年,送点温暖就动心了?!他没吃过好吃的吗?瞧瞧他感恩戴德的样子,真是没出息!女主重生前他还算个人,可女主重生后他干的都是些什么?】 【这玩意竟然听从女主的指挥监视原主,原主几次想要逃跑都被他坏事抓了回来,日了狗了,当初承诺要保护好原主,吃人家点好吃的就全忘了。】 就这还不是最气人的,923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能理解伊泽被洗去记忆的无奈,可伊泽知道一切后的态度实在让人寒心气愤。 在黑暗吞噬光明之后,已经享有无尚荣耀的伊泽偶然想起了一切,他记起了曾经对原主母亲许下的承诺,却也只是觉得物是人非,把一切都归结于战争无情上。 他并不觉得自己对不起原主,他深爱着他的公主,愿意为他的公主牺牲一切,哪怕是违背诺言,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他假模假样去东方大陆游历了一段时间,借口帮助那里的人减轻罪恶,可这游历也不过三年五载,之后他便以神和神后需要他为由回到了女主身边,和所有的骑士一样,默默守护着他的公主。 看到这,923连连叫骂,气得就快在地上打滚了,画面实在有些辣眼,司丝觉得无奈,走过去捏着嗓子逗他。???.23sk. 【三三,如果人家打你两巴掌再给你一颗超甜的小甜枣,你会感激爱上人家吗?】 司丝模样反常,923见了浑身一激灵,停止吐槽,他龇出尖牙,皮笑肉不笑,【如果你敢打我,我会咬死你哦!】 【唉……我想起我前阵子看的小说了,当时只觉得好甜好甜,现在想想真是有点荒唐,男主和伊泽一样,被跋扈的女主欺负虐待,女主下场凄惨,时光回溯,女主回来讨好男主,男主也爱上了她,为什么呀,他们难道不应该恨死女主吗?】 923已经冷静了下来,听着他困惑的发言,司丝笑着摇了摇头,一改调侃,正声道:【其实关于爱上‘仇人’这种事,我们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如果换个芯子或者作恶那人真心悔改,一心一意对被伤害了的人好,被伤害的人感受到对方的真心真情,也不是没有爱上对方的可能。】 可这公主明显就是在利用伊泽,就这还能沦陷,只能说他自己本身也有问题。 司丝柔缓的嗓音浇灭了923的怒火,他静默一会,张开嘴又是在吐槽,【司丝,我觉得原主她妈也有点一言难尽,东、西大陆是宿敌,她还能被骗,你说她多少是不是有点自作自受?】 司丝叹了口气,【好了,你这是要喷一圈吗?未经他人苦,不要妄下论断,无知少女在面对诡计多端的男人的时候,总会犯傻,你明白道理学着清醒一点就好了。】 这世上的确有矢志不渝的爱情,但大多数离得最近的时候,也就是看看爱情降临发生在别人身上,不要把自己看得太特殊,不要总想着自己是别人心里的例外,要时刻保持清醒。 人活着,重要的事远不止‘爱情’这一样。 923心虚,讷讷没说话,司丝没管他,问:【所以原主的心愿是什么?】 923瘪了瘪嘴,嗡声道:【你哪次没猜中,还问我浪费时间,她想完成她母亲的遗愿,回到东方唤醒光明神,这是她们身为圣女的使命,还有那些渣渣,都要处理掉。】 司丝点了点头,要回到东方完成使命……这就意味着她决不能因剜心而死,一切都要提到死亡节点之前。 【三三,出发吧,积分数据到了地方再发给我。】 【欧克克!】 …… “你知道吗?亚纳国的林顿王子昨天晚上竟然和雷森公爵家的小姐合跳了开场舞,我原本以为跳开场舞的会是艾莱娜公主,说实话,那位公爵小姐真的比不上我们的公主美丽,虽然那位小姐也很漂亮。” “我也这么觉得,艾莱娜公主真是越来越迷人了,昨晚宴会上她穿着上个月人鱼族新进献的月光珍珠裙,天哪,我从没见过那样美丽的裙子……” 侍女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从屋外传来,越来越清晰,手臂冰冷麻木,司丝慢慢睁开了眼睛。 四周光线昏暗,雕花木床上,床幔泛着陈旧的颜色。 ‘滴答滴答’液体坠落的声音有节律传来,循着异样低头望去,血液正从手臂源源不断沿着软胶管滴落在玻璃瓶里。 巴掌大的玻璃瓶里血液已经快满了,颜色刺目,司丝拧紧了眉,胸口憋闷,怎么一来就赶上了血牛抽血现场? 【司丝,现在是女主艾莱娜重生后的第二年,距离原主被剜心还有一年半不到两年的时间,这是目前为止我能为你争取到的最长任务时间,虽然伊泽对艾莱娜的好感度已经快七十了,但你好好努力,一定可以扭转乾坤!】 923并不怎么开心的安慰着,说实话,这个任务节点已经算是很晚了,只要伊泽对女主的好感度再上升十来个点,爱上女主,他们就会被判定任务失败。 他也想再来早一点,但如今的任务难度也已经上升到了s级,有些事容不得他为所欲为。 司丝知道923的不易,不着痕迹看了眼旁边巴洛克风格的窗户,她深吸一口气,道:【三三,来之前让你模仿原主笔迹写给国王的信,你写好了吗?】 923点头,【写好了,你现在要吗?我给你放到你手边枕头底下。】 【好。】 眼前一阵发黑,只是手伸向旁边枕头摸了摸,司丝就清楚地感受到了失血过多后的眩晕,她早料到原主身体不好,却没想到她竟虚弱成了这样,动一动都头晕目眩。 把针拔了下来,司丝头倚着靠背,手捂着伤口闭上眼睛,然而还不等她缓过劲来,一声尖利的怒骂便传了过来。 “你竟然私自把针拔了下来!你这东方来的贱种!敢违抗王命!” 第567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4 “你竟然私自把针拔了下来!你这东方来的贱种!” 随着这声谩骂,两名二十八、九岁的女仆黑着张脸冲过来,其中一名看也不看地上的玻璃瓶,直接冲上前来一把攥住司丝的手腕,“你竟敢违抗王命!” 少女手腕纤细,仿佛一折就断,激发了女仆的施虐欲,手下力道不断收紧,像只蛮横的螃蟹钳子。 司丝任她抓着,睁开眼睛,眼神冰冷。 原主来自东方,眼瞳是极深的墨色,以往她总是怯生生的不敢抬头,如今直直望过去,一言不发,阴郁气息尽显。 缩着脑袋的小雀鸟莫名其妙变得凶狠,司丝这样子让侍女吃惊,背后倏然有些发寒,侍女愣在原地怀疑自己的眼睛,“你……” 司丝正面迎上对方的打量:“究竟是谁违抗王命。” 看到司丝的凶悍操作,923瞠目结舌,心里直呼‘卧槽’,这是要干什么?原主可是个胆小怕事的,她这……崩人设了吧! 可即便如此,923还是眼疾手快给司丝补了一颗即时生效能量丸,管她要干嘛呢,他得做好后方支援,输人不输阵,可不能一上来就让她挨打! 侍女只愣了一瞬就回过神来,她被司丝的眼神激怒,狠狠拽着司丝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拖拽,“你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还敢冲我瞪眼!” “我为什么不敢。” 侍女胖硕的身体彻底挡住了光线,司丝歪头躲过对方挥过来的巴掌,看着侍女手上雕着蔷薇花的精美手镯,司丝面不改色道:“贝利姐姐,你手上的镯子,好像是父亲在我去年生日那天送给我的,怎么会在你手上?” 贝利本能地用手捂住,眼神凶煞,“你!明知故问!” 手镯当然是她抢来的,这东方贱种今天怎么回事,老说奇怪的话。 司丝没说话,转而看向站在床边另一名冲她瞪眼的侍女,侍女和司丝对上眼,立刻就要上前来打她,却被司丝叫住。 “莉娅姐姐。” 司丝的嗓音软软的,可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她今天实在太反常了,莉娅被她慑住,本能顿住脚步。 司丝笑眯眯地看着莉娅,“莉娅姐姐,小心点,瓶子已经满了,如果洒出来,我现在的情况恐怕撑不过再抽一瓶。” 侍女莉娅冷笑着,还以为这个东方贱种要说什么呢。 嚣张的笑了起来,莉娅挽了挽袖子准备上前,司丝又道:“你们当然可以按着我再抽一瓶,可如果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为艾莱娜姐姐提供有用的新鲜血液了。” “如果我死了,父亲一定会生气,他会调查我的死因,你们做过什么都会被公之于众。” “贝利姐姐的蔷薇花镯子,莉娅姐姐抽打在我后背的伤口……所有的一切都会被知道的。” 司丝轻轻歪着脑袋,嘴角微勾着,她嗓音软糯,在旁人听来甚至还有几分可怜,可她的眼神却诡异的冰冷,像凛冬之夜吞噬万物的魔鬼。 侍女被她吓住,心虚的同时大脑空白,以至于她们忽略了司丝如此明显的反差。 贝利咬牙道:“你在搞什么鬼?” “只是给侍女姐姐你们提个醒而已,顺便想找姐姐们帮一个忙。” 说着,司丝把枕头底下的信封递了出去,“帮我把这封信送出去。” 贝利微眯着眼,呼吸有些急促,她一把将信封抢过来,当面打开。 司丝大方让她们看,还顺带解释道:“放心吧,不是什么告状的话,春天就要到了,我想去魔法学院上课,这只是一封征求父亲允许的请求信,只要你们帮我把这封信送到父亲手中,我绝不会把之前的事说出去。” …… 侍女匆忙离开了,她们刚走,即时生效能量丸就失去了作用,看着司丝脸色惨白倚在床头,923很是心疼。 他担忧道:【她们会听你的话吗?】 司丝有些气弱,【当然不会,所以一会你要再写一封一模一样的送到国王桌上。】 923不解,【你知道她们不会听你的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司丝冷笑着,【当然是为了……干掉她们。】 她们欺负虐待原主的事,一直以来周围人都心照不宣,包括原主母亲死前没有水喝、没东西吃也是拜她们这些人所赐。 不论在哪片大陆,王宫之中得不到王的宠爱,下场基本都一样,捧高踩低是常态。 刚才那两名侍女之所以没事,不过是多方势力的平衡没有被打破,大家都想维持现状息事宁人,可如果这平衡被打破了呢? 王宫之中遍布眼线,她窗外刚才就有一个,贝利接过她请求信的画面故意被她暴露在那名眼线眼前,只要信出现国王眼前,无论是不是她们送的,‘罪名’都会落在她们头上。 923知道如今的局势,可他仍想不明白,【如果贝利她们出门就把信丢掉呢,恰好又被眼线看到,你不就白忙活了。】 【不会的,她们又不傻。】 哪有人上赶着坐实自己的罪名呢,无论是阳奉阴违也好,还是虐待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也罢,哪一样罪名都不是她们能承受的。 【所以刚才那两个人,她们……】 【她们会死。】 923一愣,显然没料到司丝一来就下这么狠的手。 司丝朝他看去,戏谑的笑着,【很意外?三三,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圣母了吧?】 对待没有仁慈之心、满心贪婪的人,从来都不需要仁慈对待。 迎上司丝的目光,923呼吸微滞,是啊,司丝她从来都不是个心软的人,她只是恪守原则,不伤无辜罢了。 而那两名虐待欺压了原主多年的侍女并不无辜。 想明白之后,923眨了眨眼睛,冲司丝笑道:【司丝,你刚才好凶啊,原主一直被欺负,她很胆小的。】 原主也有一颗光明之心,像她的母亲一样,她永远也不会露出司丝刚才那样的眼神,冰冷骇人。 司丝不以为意,【所以呢?继续当一只软茄子?知道原主在这为什么受这群人欺负吗?】 923当然知道,因为原主太胆小,她不敢反抗,随随便便一个小侍女都能抢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国王从没想过要虐待她,不看血缘关系,也要看那颗健康心脏的面子,是原主她自己不争气。 923定了定神,思索片刻,试探道:【所以,你这次打算……直接翻身农奴?】 司丝摇头否定,【当然不是,翻身农奴是需要资本的。】 她们现在的情况可由不得她们嚣张,刚才之所以能吓到那两名侍女也不过是沾了出其不意而她们又恰好心虚的光,换成高段位的人站在这,她刚才怕是只有挨打的份。 923了然点了点头,所以还是要演小白花,但司丝这表情明显是不打算……突然间923想到了什么。 他一拍手,【懂了!白切黑!】 外表白莲花,内里黑心莲,既不在熟人面前崩人设,又可以在背后下手爽一爽。 妙啊! 司丝会心一笑,【真稀奇,竟然变聪明了。】 原主戏份不多是她们现如今的唯一优势,男主、男配在这之前都没和原主接触过,他们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存在在他们面前崩人设这一说。 923赞同司丝的做法,可他同时也有些不安,【司丝,咱这样怕是要引起艾莱娜的警觉吧,就好比你打算进魔法学院,上辈子可没发生这样的事。】 自艾莱娜重生以来王宫内就遍布她的眼线,刚才发生的事一定会传到她耳朵里去,之后动手除掉那两名侍女的人极有可能会是她派去的。???.23sk. 司丝漫不经心笑着,【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引起她的警觉?】 她就是要让艾莱娜有所察觉,只有这样,艾莱娜才能早点把那条恶龙送到她跟前。 第568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5 原主是个很懦弱、很老实的东方公主,即便是面对虐待殴打也学不会反抗,最开始抽血的时候她还会哭叫,可后来被侍女教训几顿之后,她就老实了,她会一声不吭的自己找好位置,把针扎进去,像个木偶。 一直以来,王宫里都有被派来监视她的人,可就因为原主太胆小翻不出水花,久而久之,负责监视她的人也觉得没意思,一刻不停地监视慢慢演变成今天这般看看就走,反正她又不会逃跑,他们为什么要浪费时间一直守在这。 今天的‘例行检查’已经过去了,不出意外,直到明天这个时候这里都不会再来人。 倚在床上缓了会劲,923兑换来的营养剂慢慢生效,司丝终于觉得这具沉重的身体轻快了些,她翻身下床,走到镜子边,仔细观察她如今这张脸。 同样是东方面孔,司丝现如今的这幅皮囊远没有上个世界的漂亮,许是因为年纪尚小,这张脸虽少了惊艳的颜色,却也多了几分娇憨可爱,眼睛格外大,乌溜溜像两颗黑葡萄。 虽是营养不良,但天生的婴儿肥让原主这张脸略显圆润,可也只是脸上圆润。 原主这幅身体极其消瘦,四肢纤细,腰腹部更是没什么肉,肋骨突出,胸前的小鼓包一丢丢大,肤色看上去也不怎么健康,惨白蜡黄,摸上去甚至还有些粗糙,这都是长时间被抽血、遭受虐待的结果。 司丝轻轻叹了口气,同情原主的同时不免觉得养好身体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按她现在走两步都喘的身体素质,别谈折腾报复了,翻个墙都有可能嗝屁。 …… 一周之后,如司丝预料的那样,国王允许了她想要去魔法学院学习的请求,理由很简单,国王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在即将更换心脏的紧要关头出现意外状况。 艾莱娜是预言中神后的事并未传出去,一切尚未成定局,国王才不会傻到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招来祸事。 正因如此艾莱娜需要光明之血的事一直是个秘密,甚至连原主也不知道有人在暗中觊觎着她的心脏,她一直以为艾莱娜是得了什么怪病。 在整个莱希尔王国中,除了女主,只有国王和他一小部分亲信,以及那化身成为血族帝王的黑暗神男主知道王宫中藏了一名拥有东方血统的公主。m.23sk. 信中,司丝明确表示她为了去魔法学院,已经学会了幻形魔法,她会掩饰好自己东方人的面容,一定不会让人发现。 信中言辞极尽恳切,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渴望,她甚至一口一个‘父亲’的称呼国王。 堵不如疏,国王明白这个道理,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仅仅是去魔法学院上课而已,只要看好了她,任她如何翻腾也翻不出大浪。 按正常人思维,一直悄无声息的人突然有大动作一定会引起警觉,但原主实在太胆小了,没有人会觉得胆小的兔子会去挑战凶狠的饿狼,没有胜算的事,除非她自己不想活了才会去做。 去魔法学院上课的头一个星期,一切都相安无事,司丝并没有以公主的名义去上课,而是以国王的某位亲信的私生女的身份,她穿着朴素的素色裙子,样貌也不起眼。 在司丝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她终于引起了魔法学院里某个恃强凌弱小团体的注意。 接二连三被欺负的动静闹的有些大,国王并没有理会,可却惊动了早已重生回来多年的艾莱娜。 这天傍晚,冲司丝泼完墨水的少爷小姐们刚刚散去,司丝一抬头,就在树梢上看到了个人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那悬浮于树顶、明晃晃的‘伊泽’二字却无处遁形。 她哽咽着,拎着脏污的裙摆,一瘸一拐的往马车的方向走去,背对着伊泽,司丝勾起了唇角。 终于见面了。 第569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6 傍晚,晚霞如火。 魔法学院,小教堂后面的树林里,隐约传来几声怒骂,伴随着时不时拳打脚踢的声音,让人不难猜想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只是个低贱的私生女罢了,还真以为自己进了魔法学院就是人上人了?” 雪白的学院服裙摆又一次沾染了泥污,司丝被推倒在地,胳膊小腿上淤青层层叠叠,额上冷汗细密。 接连被踹了好几脚,司丝没哭,连哼一声都没有,她倔强地握着手里的种子,咬着牙忍痛。 “阿丽雅,她还是不肯把种子交出来!” 阿丽雅是被国王强塞司丝当做私生女的亲信大臣的女儿,同时也是这段时间欺负司丝、恃强凌弱小团体的头目。 喊完这一声,施暴的一群人纷纷侧目朝着一旁模样优雅的金发少女望去,那正是司丝名义上的姐姐——阿丽雅。 脸上漾着浅笑,阿丽雅缓步走到司丝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你很想修炼魔法是吗?” 司丝眼睛黑亮,紧抿着唇,攥着种子的手紧缩在胸前,阿丽雅哼笑一声,眼里狰狞尽显。 “可惜了,有些人天生就不配仰视黑暗神,你这样的体质,就算拥有再多的摩拉草也不管用,你就是个下贱的废物!” 一想到眼前的少女是父亲背叛母亲生下的孩子,阿丽雅就控制不住想要弄死她,父亲的私生子女已经够多了,清理了那么多,没想到竟还有一条漏网之鱼长到了这么大。 远远站在树梢后面,伊泽看见被人欺负的少女蜷缩成了一团,被人不停殴打,那样细弱可怜。 这是伊泽监视司丝的第四天,这四天,伊泽亲眼见证了司丝遭遇了怎样的冷嘲热讽和不公平的待遇,他并不同情她,甚至还觉得她自作自受。 来监视司丝,是伊泽主动向艾莱娜请求来的,为了他心爱的公主,为了那颗可以给艾莱娜带来健康的心脏。 司丝小心翼翼地护紧种子,大概是将其视作希望,可伊泽却知道她的做法有多可笑。 种子是这段时间唯一向司丝示好的平民少女送给她的,同样被人欺负瞧不起,两人惺惺相惜。 可司丝不知道那名平民少女早被阿丽雅收买了,假意接近她只是为了把种子送到她手上。 那颗种子根本无法种出改善魔法修炼体质的魔草,相反,这魔草还会招来魔兽,如果进展顺利,不久之后,她就会死于魔兽之口。 兜转了一大圈,阿丽雅只想弄死司丝,阿丽雅带人来抢夺种子也只是为了让司丝相信这种子功用的真实性。 拳打脚踢还在继续,伊泽冷眼看着,神情漠然,直到司丝快要坚持不住吐出一口鲜血的时候,他才终于有了动作。 伊泽心里是含着怨气的,都是因为这名多事的东方公主,才让艾莱娜多了那么多忧愁,他心爱的公主殿下原本身体就不好,如今还要分出本就不多的精力看顾她,这东方公主为什么就不能老实一点。 一阵狂烈的飓风袭过,不多时,聚集在一起嚣张霸凌的少女们便已落荒而逃。 司丝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感受到身后的注视,她鬼使神差转身望去。 少女讶异犹疑的眼神投递过来的瞬间,伊泽快速闪身躲避在了树干后面,他表情冰冷,看着掌心的种子,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无知的蠢东西。 傍晚,司丝顺利回到王宫,伊泽终于挤出时间回到了艾莱娜身边,他怀揣着从王宫外带来的点心,步伐急切。 艾莱娜刚被抽完血,脸色有些苍白,伊泽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一见到这样的艾莱娜,他心疼极了。 究竟什么时候他的公主才不用经受这样的苦,那该死的血仆名单里为什么会有她的名字? 如果可以,伊泽多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她受苦,是她给了他骑士的荣耀和活着的希望,他该保护好她。 “公主殿下。” “回来了,今天辛苦了。” 将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伊泽扶起来,艾莱娜脸上带着关心的笑容。 来回奔波,焦躁担忧,伊泽额头上汗水尚未退去,看着这样的他,艾莱娜温声道:“伊泽,你可以不用这样辛苦的。” “这都是我该做的,能为公主殿下分忧我很开心。” 伊泽虔诚说道,望着刚才将他扶起来的白嫩手掌,伊泽多么渴望自己能够亲吻它,他克制住收回视线,望着艾莱娜碧绿清透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真的。” 艾莱娜欣慰地笑着,从果盘里挑出一颗最大的玫红色果子送到伊泽面前,伊泽眼睛一亮,如珍如宝接了过来。 “伊泽,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样优秀的骑士,之前我不会那样对待你,我再一次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过去的粗暴。” 伊泽笑着摇头,“您知道的,过去那些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其实说不怨恨是假的,但他此刻早已能理解艾莱娜之前那样对待他的原因,病痛的折磨,没完没了的抽血献祭,她会变得暴躁理所应当。 她已经做出改变弥补了他,他该原谅她。 如果没有她,他现在还不知被送去了哪名王公贵族手里折磨玩弄,他可能早就死了。 伊泽卑微地掩饰着自己对艾莱娜的感情,装作不在意的把点心递交出去,看着艾莱娜笑着接过并道谢,伊泽心中一阵满足。 伊泽走后,艾莱娜脸色顿时变得凌厉,柔和的气息被高傲取代,那是独属她前世的女王之气。 艾莱娜将点心丢出窗外,下一刻,黑色的火焰随风而起,将伊泽小心呵护的点心化为灰烬。 她知道伊泽喜欢她,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经历了前世的背叛苦难,她早已不是最开始的无知少女。 这一世,她会一步步走上最高点,拿回本就属于她的一切。 所有的事都如前世一般,唯一的变数是那名为她培育健康心脏的东方公主。 艾莱娜对司丝的印象并不深刻,她们前世总共见了没几面,性子胆小怯懦,和她的东方母亲一样无知。 前世她一直老实待在王宫里,这一世倒想着要学习魔法了,她想要逃跑吗? 艾莱娜嘲讽一笑,不自量力。 一开始听到伊泽想要去监视司丝的请求,艾莱娜是拒绝的,潜意识里,她并不想让伊泽和司丝碰面。 可想起前世的遭遇,艾莱娜又觉得让伊泽监视司丝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前世伊泽带领无数恶龙覆灭了她的国家,这一世就让他亲手杀死恩人,以此当做惩罚。 艾莱娜再次加固了伊泽的记忆封印,她刚才赐予他的玫果蕴含着压制恶龙能力的力量,正因有了它,才会让伊泽看起来和寻常人无异,他一直因身上那些残缺不全的丑陋黑色鳞片感到自卑,却不知道那是他强大力量的象征。 在没有真正掌控他以前,她不会让他知道他的身份,更不会让他恢复力量,如果真到了无法控制他的时候,她会杀了他。 窗外的灰烬被风吹散,彻底消失,艾莱娜又一次换上了柔和的面孔。 总有一个人要被派去监视司丝,帮她守住那颗心脏,综合所有的考量,伊泽是最好的人选。 心脏她一定要拿到手,日后,如果伊泽想起了过去一切,他也怪不到她头上,毕竟要去监视司丝是他主动要求的,为她献上恩人的心脏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第570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7 旭日冉冉升起,躲过众人耳目,司丝来到了她在外新租来的平民区小院,各方势力都在观望,一时之间倒也风平浪静,在所有人的监视下,小院成了司丝的安乐之地。 看着司丝奋力挥舞着锄头,923好奇道:【司丝,你刨地是要干嘛?】 司丝言简意赅回答,【种菜。】 顺带把被她藏起来的可以吸引来魔兽的种子种下去。 【种什么菜?大蒜,小葱?我看你昨晚睡不着兑换了田园八件套,你在这种这些是要提防男主?司丝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吸血鬼不怕大蒜的,你不要被影视文学误导了。】???.23sk. 司丝懒得解释,她能怎么说,说她嘴馋,说她整天吃面包饼干快要吃吐了吗? 她现在就想吃大蒜,要是再配点小麻汁就更好了。 回味着曾经的美味,司丝咽了咽口水,挥舞着锄头更带劲了。 两个小时之后,荒地终于被开垦成了良田,种子一沟沟种了下去,司丝拍了拍手,满意地抹去了汗水。 伊泽一如之前那般找了棵茂盛的大树藏在里面,看着司丝做完所有事,他仍旧没想明白这名愚蠢的东方公主做这些事的目的。 前些日子魔法课上,她被检测出了体内的魔法属性,是最没用的木系魔法体质,且体内力量低微。 伊泽猜想,司丝大概是遗传了她那没用的东方母亲,东方隶属光明神管辖,草木丰茂,木系魔法最是至高无上。 但在西方大陆,木系魔法无法召唤魔兽,除非修炼到最高阶,自由操纵魔藤魔草,否则根本不具攻击力,除此之外,仅剩的治愈力也对强大不易受伤的魔兽来说无甚作用。 活脱脱一个只会添麻烦的废物,伊泽对司丝更加厌恶。 浇完水,稍稍休息了一会,司丝回忆着魔法课上教授的内容,蹲在地头,双手交叠,笨拙地凝聚魔法。 伊泽定睛看着,眼眸微眯,她果然是想借此机会修炼木系魔法吗?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些带有辛辣怪味的植物练手,东方人果然都很奇怪。 日暮偏西,天色渐暗,伊泽看着司丝给每一粒种子都施加了魔法,她累得气喘吁吁,种子却没有一粒是发了芽的。 司丝满脸苦恼,伊泽脸上则写满了不耐烦。 掐算着时间,司丝差不多又要偷溜回王宫了,冷冷睨了她一眼,暗骂一句‘自作聪明’,伊泽起身离开。 金光灿灿的‘伊泽’二字在绿油油的树丛上消失,923贱兮兮地学着伊泽的语气摇头晃脑骂了句,【自作聪明!】 司丝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她从口袋里摸出魔草种子,利落地用脚勾起锄头,刨坑填土浇水,哪里还有一点累的样子。 她蹲下身,被她刻意压制的魔法源源不断从掌心倾泻而出,一会的功夫,种子的外壳就已松动,冒出了一点点黑色尖芽。 …… 日子在伊泽的监视中又过去了几天,这期间,司丝又被抽了一次血。 之前那两名侍女果然再未出现,新来的侍女比之前有礼貌很多,她是艾莱娜派来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不苟言笑,脸上每一道褶子都写满了高人一等的冷漠。 带着余温的新鲜血液被老侍女送出,经由伊泽的手送到了艾莱娜手上,看着尚未装满的玻璃瓶,伊泽恨不得再抽一瓶。 可只是抽了一瓶,司丝就已经半死不活,脚步虚浮,再抽一瓶怕是会直接昏死过去,得不偿失。 将血液送去心爱的公主那,看着艾莱娜苍白的脸恢复血色,伊泽紧攥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些许。 他依旧是担心的,转嫁到司丝身上成为了更加严密的监视。 司丝一定不能出事,只有她健康了,提供更多血液,才能减缓公主殿下痛苦。 当天晚上,伊泽便睡在了司丝屋外的树上。 第二天早上,处理完手边的紧急事务,伊泽再一次去往司丝在王宫的屋子,可那里已经没了司丝的人影。 她又偷溜出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伊泽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厌烦,转而赶往宫外。 等他到达司丝在外租赁的小院的时候,几只凶悍的魔兽正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想要破门而入,院子里时不时传出几声少女的惊恐尖叫。 见此一幕,伊泽变了脸色,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571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8 狂啸此起彼伏,三五只如雄狮大小的魔兽摇晃着长有尖刺的巨尾在门口打转。 被门内的气息吸引,魔兽们对着空气不停嗅闻,猩红的眼睛里尽是无法掩饰的兴奋和疯狂。 现在明明已经是温暖的春天了,可魔兽们呼出的气息还是凝成了白雾,口水不断滴落,被沾染到的野草顷刻间被烫得枯萎变黑,带着刺激气味的白烟旋卷而上,又被魔兽狂乱的脚步打散。3sk. 看到这一幕,伊泽只慌乱了一瞬便冷静了下来,挥剑斩杀了一只魔兽,伊泽脚踩着魔兽的头顶,翻墙而入。 入目而来的画面果然如伊泽心中猜想那般。 只见院子里司丝早已被黑色的吸血藤蔓逼到了墙角,她背对着他,颤颤巍巍举着把小木剑做出防御姿势,时不时挥剑劈砍,却没半点用。 看着她被藤蔓划伤了腿,嫣红的血液蜿蜒而下,伊泽面容紧绷,眸中是无法遏制的怒火,那每一滴珍贵的血液都是属于艾莱娜的,如今却被她这样糟蹋。 门外,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斩杀,魔兽们被激怒,目露凶光,咆哮声也更加凶戾。 伊泽闻声咬紧了牙,将心里的怨气化作杀意,恰逢此时司丝回过头来,眼见着凛然剑气朝自己袭来,她下意识缩起肩膀,举起木剑挡在面前,紧闭双眼。 下一瞬,司丝脚边被剑气击伤的藤蔓像条受伤的蛇,不停翻滚着,扭曲翻折,最后燃起了熊熊黑色火焰,化为飞灰。 这一切司丝都不知道,她浑身紧绷,脸色因恐惧血色全无,举着木剑防御的双臂不停颤抖。 伊泽就在一边看着,忆起她紧闭双眸前眼底里一闪而过的惊恐,伊泽不屑轻哼。 她那是什么表情? 以为他要杀她吗? 愚蠢至极,连是来杀她还是来救她都分不清,就这还敢自己偷溜出来到处乱跑。 这次幸好他来得及时,被吸引来的还都只是些低阶魔兽,若是再晚来一会,那颗心脏怕是就要废了。 思及此,伊泽心生烦躁,不能让她继续在外面闲逛了,这件事必须告诉公主,一定要想办法把她关在王宫里才最安全。 惹人厌烦的人到哪都会被人嫌恶,不把她关起来迟早还会出事。 意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门外的兽吼也渐渐平息,危机解除,司丝后知后觉睁开了双眼。 环顾一圈,司丝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背对她站在墙壁之上的少年身上,不可置信的光芒在她眸中闪烁。 伊泽和司丝一样,用幻形魔法改变了容貌,棕褐色的直发变成了金色卷发,琥珀色的瞳孔也变成了和艾莱娜一样的碧绿色,他如今的样子和他本来的样貌大相径庭。 只是外貌再怎么改变,一个人的气质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出来。 劫后余生,四肢一瞬间失去了力气,木剑从司丝手中掉落,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少年的背影,心怀希冀,她张了张嘴,许久才发出声音哑声问:“你……是谁?” 伊泽察觉到了司丝的情绪变化,觉得奇怪却没细想,更没理会她,他利落把剑送入剑鞘,余光扫了眼被焚烧失去生机的魔藤,眼眸微眯。 她还真是狡猾,竟然瞒过他私藏了一颗种子。 如今的祸患都是她自己招来的。 司丝接连叫了好几声,伊泽都听到了,可他却一次也没回头,他满心嫌恶。 他不想看到她那张愚蠢的脸,更不想跟她说话,他怕自己会忍耐不住厌烦一剑捅过去。 把剑收起来,确定四周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司丝的魔物,伊泽转身要走。 他没跟司丝说一句话,哪怕是警告。 伊泽不知道司丝究竟私藏了几颗种子,但遭遇这次攻击,再蠢笨的人也该知道那种子会种出什么,他没必要跟她浪费口舌。 “你别走!” 司丝见伊泽要离开,赶忙起身追过去,“你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喊声急切,带着些哀求,伊泽恍若未闻,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司丝眼前。 “不要走!” 司丝焦急地呼喊还在继续,923痞里痞气咧起嘴,装作同情的样子逗笑了起来。 【真可怜,踢到铁板了吧司丝,你瞧你,这都来了快一个月了,话都没跟人说上一句,好感度还掉了几个点,啧啧,可怜可怜。】 听着923幸灾乐祸的调侃,司丝不以为意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急切慌张。 923见她油盐不进,没点反应,眼睛转了转,又道:【这个伊泽还真是讨厌你啊,明明是来监视你防止你出事的,最后却连一句嘱咐的话都不愿跟你说,骂都不肯骂你一句,我敢保证,他绝对是以往攻略目标中最厌恶你的!】 【你说这是为什么呀,原主在这之前也没得罪他吧,难道就因为你事多?还是因为原主东方人的血统?他不会被那恶毒女主洗脑了吧?】 司丝一直没理会923,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吧啦吧啦’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 【司丝,你说你忙活这一通干什么呀?腿还伤了,动静闹这么大说不定以后连王宫大门都出不来了,要我说咱得换条路子,你信不信,那条恶龙回去肯定打小报告,他绝对是最烦你在外面乱逛的,你得投其所好,哎……你干嘛去?】 话说一半,923突然瞪大了双眼,只见司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扛起锄头又在刨地,她熟练地用脚把被烧焦的魔藤残骸踢到一边,之后从口袋里又摸出一颗种子丢进去。 923见状下巴都要惊掉了,【你怎么还种这玩意?!】 第572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9 夜色朦胧,迷雾遮住了月影,伊泽刚从艾莱娜居住的宫殿离开,正往司丝的居所走去。 脚步匆匆,越靠近目的地,他的表情越难看。 出乎伊泽的预料,他刚才提出把司丝捉回王宫监禁的提议被艾莱娜驳回了。23sk. 伊泽自认为已经将其中的隐患说得很清楚了,可艾莱娜依旧不同意,他不明白艾莱娜为什么要放任愚蠢多事的司丝在外面惹是生非。 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她在献出心脏之前过得开心,就可以不顾及她接连不断搞得小动作了吗? 在伊泽看来,司丝如今的异样表现一定另有目的,不然好端端的她为什么突然要学习魔法?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甚至还偷摸着种植了许多气味难闻刺鼻的植物,令人作呕。 她说不定已经知道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或者更直接一点她是想要逃跑,她不想把心脏交出来。 伊泽越想越气,在心里把司丝脑补成了个恶人,完全没想过那颗心脏本就是属于司丝自己的,他们根本没资格抢夺。 白天受了伤,伊泽赶到司丝那里时,她已经睡着了,他看得出来她很累,不然也不会连衣裙也不换就直接上床。 司丝如今在伊泽心中就是个诡计多端的麻烦精,为防止她再使阴谋诡计,他一步步往司丝身边走,想要确定床上躺着的是她本人。 凑近观察,确定是她本人,伊泽心下稍定,目光也不由得变得散漫。 他没着急离开,反而找了个椅子坐下,冰冷的目光随意在司丝身上扫视。 看着看着,伊泽看见了司丝裙摆之下露出的一小截小腿肚,那是种极不健康的纤细,他估摸着自己一只手就能圈住。 伊泽知道那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肌肤本该像树皮一样粗糙。 可出乎伊泽的预料,司丝的皮肤出奇的光滑细嫩。 记忆中,伊泽从未在哪个西方少女身上见过这样的好颜色,哪怕是他侍奉已久的艾莱娜。 莹润细腻,肌肤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莫名吸引着伊泽的眼球,让他心生熟悉之感,同时也衬托得她小腿上面的伤口更加狰狞。 那是白天被魔藤攻击后留下的伤口,伤口尚未完全结痂,有一小部分甚至还在往外渗血,血丝染红了裙摆。 伊泽眉头不自觉拧紧,心中怨气更甚。 她竟连伤口也不处理就躺床上睡觉,还有桌上的面包牛奶她也一口没动,她究竟懂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 就这样她还怎么为艾莱娜提供健康充足的血液? …… 半个小时后,伊泽去而复返,他手上拎着水果熟肉,另一只手里捏着个精美的琉璃瓶,瓶子里装着的正是治伤的药粉。 将食物放在桌上,伊泽犹豫一会,来到床边蹲下。 他拧开瓶子,对准司丝腿上的伤口一点点将药粉小心撒了上去。 他这般动作小心,并非是怕弄疼了司丝,他只是不舍得浪费药粉,这药粉是艾莱娜赠与他的,平时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他也不舍得用。 如今这么‘大方’也只是因为抽血的日子就要到了,他不想因为这些伤再出差错,耽误了艾莱娜用血。 药粉由珍稀药材制成,极其珍贵,功效极佳,只是撒上去一小会的功夫,渗血的伤口就凝结成了血痂。 伊泽将琉璃瓶收起来,放进贴近心脏位置的内兜里,隔着骑士服轻轻抚摸着,他又一次想起了他的公主殿下。 伊泽对艾莱娜如今的做法极不认同,他知道她想让司丝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开心快乐一些,可这样做多少有些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了,她太委屈自己了。 她是那样的宽容善良,嘴硬心软,对谁都好,这让伊泽有些吃醋,却也让他对她更加着迷。 降生于西方大陆,本命又是黑暗神座下第一大将,伊泽和所有信仰黑暗神的子民不同,他有一颗向善的心,性子也更加保守,他这样的人更适合生活在东方大陆,可他偏偏归属于黑暗。 伊泽时常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一颗‘仁慈’的心,他从有记忆时就在外流浪,他不知道自己的来历,过往的经历告诉他,只有变得更强大、将所有敌人都踩在脚下屠戮殆尽才是正确的,这样的他不该对温厚善良生出向往。 他渴望的东西和他的信仰相悖,这让他时常怀疑自己是否也有东方人的血统,可他又确确实实对黑暗神心怀敬仰,对光明神满心厌恶。 伊泽是矛盾的,他总觉得自己或许遗忘了些什么,可转而想起他的这份‘仁慈’是独属于艾莱娜的,他又随即释然。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向往善良,大概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善良的。 艾莱娜是这世上第一个给予他温暖的人,所以哪怕她和他的信仰相悖,他也喜欢她。 想到这,伊泽更加坚定了自己对艾莱娜的心。 此时的伊泽并不知道他是因为本就向往善良温暖才会对伪善的艾莱娜动心,那被人设计遗忘的记忆正是让他对温暖善良心生向往的源头。 他遗忘了一切,可潜意识里依旧将那对东方母女的教诲牢记于心。 他并不是因为喜欢艾莱娜才变得喜欢善良温暖。 等他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最开始将这一切馈赠予他的人早就不需要他了,她回到了真正归属于她的一方天地,身边有了真正能够守护她的人。 背叛了诺言的他,连在她身边偷偷仰视守护她的位置都没有。 她不会再动情,因为她早已没了心。 第573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10 为司丝处理完伤口,伊泽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回到树上,他看着眼前一头乌发的东方少女,不知不觉走了大半夜的神,开始他在想艾莱娜,之后思维发散,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直到天蒙蒙亮窗外传来几声鸟叫,他才陡然回神匆忙回到树上把自己藏好,除了桌上的食物,没留下一丁点痕迹。 伊泽刚走没一会,司丝就醒了过来,因为睡得又久又沉,醒来之后她有点懵,坐着愣了会神,低头看到自己仍旧穿着昨天白天的衣裙,才回想起发生了什么。 她撩开裙摆,火急火燎查看伤口,却见伤口已经被人处理了,她瞪大了眼睛,想碰又不敢碰,末了她像傻子一样敲了敲自己的脑壳,一脸自我怀疑的呆样,再之后,她看到了桌上的食物。 伊泽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刚醒来的东方少女似是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用小手狠狠揉了下眼睛。 发现桌上的食物还在,她麻溜翻身下床,眼睛晶晶亮,捂着小嘴像只刚从洞穴里钻出来的小动物绕着桌子打转。 她饿极了,摸了摸肚子,咂嘛着嘴,视线像是被黏在了那块熟肉上。 清晨的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格外清爽,伊泽在外面将司丝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有种不易察觉的怪异感觉,如果她有尾巴,现在一定摇得欢快。 大概是把自己带入了向宠物投喂食物的主人,伊泽有些期待看到司丝把他带去的食物吃下去。 可司丝接下来做的事却让他大跌眼镜,只见她咽着咽着口水突然变了脸色,端着盘子左顾右盼,目光警惕,伊泽下意识又往树后躲了躲,再看她时,桌子上的食物已经被她丢了出去。 处理掉来路不明的食物,她拍了拍手,扬着小下巴有些得意,没过一会肚子又叫了起来,她巴巴跑回房间,从床头翻出个盒子,从里面捻起一块小饼干送进嘴里,之后又灌了一大杯凉水。 看完她这一系列操作,伊泽失望的同时琥珀色的眸子里又翻腾出浓浓的嫌弃,她可真够狡猾的。 …… 有了伊泽的药粉,司丝身上的伤很快就恢复了,三天后她又变得生龙活虎,开始了她培育魔草的伟大事业。 伊泽忙完手边的事,赶往司丝那里时,眼前的情景和几天前的一模一样,魔兽叫嚣,院内尖叫声不断。 那一瞬间,一股邪火从伊泽心中燃起,他翻墙进去,就见司丝又被逼到了墙角。 还是那把木剑,已经豁了口,可怜巴巴被她举在面前。 魔藤扭来扭去发起进攻,她比上次还要狼狈,裙角被撕破,手臂、小腿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鲜血淋漓。 伊泽气得双手都在颤抖,咬牙切齿,很想一棍子敲晕她,把她关进笼子再也不能乱跑。 看到伊泽,司丝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冲他挥手,泪花闪闪。 “救救我!” 这次被吸引来魔兽比上次厉害许多,伊泽全部清理完后早已乱了气息,胸口气血翻腾,手背也被弄伤了,血珠滴滴答答,染透了他的骑士服袖口。 从小就在外流浪,伊泽早习惯了受伤的滋味,对于自己的伤口,他看也没看,淡定把剑收起来,和上次一样转身要走。 可这次他却被司丝拦了下来。 看着双臂张开拦在面前的狼狈少女,伊泽有些不耐烦,拧着眉,碧绿的眸子里浸着冷意。 司丝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讪讪放下手,厚着脸皮冲他笑,“谢谢你救了我。” 伊泽没理她。 司丝抿了抿唇,看着他受伤的手,面上闪过一丝担忧。 触及她的目光,生怕她过来触碰他,伊泽迅速把手背到身后。 察觉到他的疏离,司丝眼底漾出失落,她勉强笑了笑,又道:“还有上次,谢谢你愿意救我。” 提及前事,伊泽冷哼一声,似乎是在嘲讽她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司丝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发烫,却还是壮着胆子看着他,试探着问,“之前在魔法学院,是你帮我赶走了阿丽雅他们对吗?是你救了我。” 听到这话,伊泽明显一愣,审视的目光冰冷凌厉,看得司丝不由得后退半步,“是,是你吗?” 伊泽沉默不语,不动声色地紧盯着司丝,她难道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吗? 少女紧攥着裙摆,声音很小,小巧的樱唇紧抿着,像是仍旧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抽身,水光浮动的深色眸子里时不时流露出几分希冀。 她在期待什么? “不是我。”伊泽冷声回答。 司丝没料到他不肯承认,眼神变换,‘哦’了声,失望地低下头。 伊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满打满算这不过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以她的能力应该不至于察觉到他的监视,但她又着实警惕,能强忍饥饿丢掉来路不明的食物,狡猾又谨慎。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伊泽不由揣测起她是否真的有可能一早发现了他,然而还不等他来得及细想,就听她问,“是那魔藤引来了魔兽吗?” “你不知道?” 伊泽语气错愕,眸光稍带鄙夷,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心中的揣测随即消失,她这么蠢的人,只会耍小聪明,她才没那本事察觉他的存在。 说不定她现在这样看他只是想和他套近乎,继而让他保护她。 司丝被伊泽看得红了脸颊,干咳一声,不好意思碰了碰鼻尖,“我,我以为是我培植的方法不对才……” 欲言又止,她略有些结巴道:“我的…魔法课成绩有点烂。” 伊泽无语抿了抿唇,这跟烂不烂没关系,血统的事谁也没办法扭转。 他毫不留情道:“你还是别学习魔法了。” 司丝张了张嘴,表情受伤,伊泽才没那个心思管她难不难受,他现在只想着她能老老实实回到王宫待着,不要再惹事。 “你连最低阶的魔藤种子都认不出来,没有学习魔法的天赋,放弃吧。” 这次沉默的轮到了司丝,她愣愣地站在那捏着裙角,紧咬着唇瓣,一言不发。 伊泽目光沉沉看着司丝,知道她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便不想再多说什么,他还没弄清楚她突然要学习魔法的原因,不能打草惊蛇。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嘱咐一遍,他跟她不一样,同样的错不可能犯第二遍。 他语气生硬:“那些种子根本无法种植出改善体质的魔草,你被他们骗了,不要再种了,你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能碰上我。” 说完,扭头就走。 司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每次都是她故意设计的好吗。 她追了上去,急声问:“你先别走,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回答司丝依旧是伊泽的背影。 伊泽走后,司丝再一次展现了她的变脸绝技,923见状嘴欠的在旁边吐槽。 【司丝,你不会打算一直靠种魔藤引他出来见你吗?你看他一点也不想理你,另外,男主你也没见过,虽然我一向很放心你的能力,但这次……要不咱还是趁早换条路子吧。】 司丝踱步走到鲜嫩嫩的小葱旁边,蹲下身来薅了几棵,琢磨着过几天再种两沟豆角,没理会923。 923:【……】 …… 一晃几天过去,司丝都没再往王宫外面跑,不再‘惹是生非’,她自然也没见到伊泽。 923因为一动不动的任务进度急得抓耳挠腮,整日催着司丝赶快行动,司丝一动不动,成竹在胸,看得923一度怀疑司丝是不是脑子被葱蒜熏坏了。 这天清晨,司丝被抽完血,小睡了一会,一醒来就听到了923急冲冲的质问。 【抽血之前,你吃了什么东西?】 临近中午,阳光透过七彩的玻璃,柔和地照在房间里,教堂的塔尖敲响,咚咚咚直响。 司丝慵懒支着脑袋,散漫一笑,【被你发现了呀。】 【什么叫被我发现了!】 923扯着嗓子嗷了一声,【你明明早就有计划了,却一句话都不跟我说,看着我这么着急很好玩吗?】 【我们明明是好搭档,你却把我当成个傻子,哪有你这样的?我可是你的随身系统,你有事不懂的时候我都有给你耐心解释,可你,你……】 虽是在质问,923却越说越委屈,眼眶通红,隐隐有种猛汉落泪的既视感。 司丝见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很想说明明她做什么都没瞒着他,正大光明,是他自己看不见,嘴上催她催得紧,真等她干正事了,他又吊儿郎当一脸‘你办事我放心’的架势,半点脑子也不动,懒得一批。 923一直在悄咪咪地观察着司丝,想靠撒泼打滚诱骗司丝说出她的计划,可司丝一直没吭声,不多时他真委屈了,金豆子稀里哗啦掉了出来。 923嗓门出奇大,嚎叫起来跟山林里的猛兽一样,司丝不禁想知道他化形前是个什么东西,指定是在林子里乱跑乱窜的。 脑袋里‘嗡嗡作响’,轻轻叹了口气,司丝妥协道:【好吧好吧,告诉你。】 几分钟后,简单听完司丝的计划,923像打鸡血一样叉起腰,【所以再过不久艾莱娜就会疼得满地打滚?】 司丝点头。 923又问,【副作用是用血量增加,她又得来找你,你这不折腾自己吗?】 司丝:【所以我已经兑换好了替换血包。】23sk. 不止是女主的,适配那位血族男主的血包她也准备好了。 923秒懂,疯狂点头,【可以可以,你办事我放心,让她吸人血,丫的,喝不死她!】 听到923的话,司丝无奈摇了摇头。 第574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11 夜晚,天幕漆黑。 肃穆庄严的古堡里寂寂无声。 月光清亮,倾泻而下,在男人如墨一般的发丝、瞳孔间洒下一层银辉,男人脸色苍白,嘴唇却很红艳,五官绝卓立体,侧颈线条流畅性感。 男人神色倦懒地靠着椅背,气质矜贵华丽又透着几分妖冶,他便是在西方大陆上统治着整个血族的始祖帝王——罗慕路斯。 嫣红的血液随着男人的动作沿着晶莹剔透的高脚琉璃杯壁晃动,轻抿了一口,男人将琉璃杯放下,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冷戾的压迫感惊动了倒挂在窗檐上的蝙蝠,察觉到男人的不悦,它们迎着满月,逃一样展翅飞走。 站在角落里的管家也察觉到了男人的异样,立刻抬起头来。 “换下一个。” 低醇微冷的嗓音响起,闻声,管家恭敬道:“冕下,今天是艾莱娜公主献祭的日子。” 昏暗沉寂,男人微眯起眸子,似乎有些意外。 管家小心观察着男人的反应,这……难道连艾莱娜公主的血液也失去效果了吗?天籁小说网 片刻心惊,管家忧心上前建议道:“是否是血液离开身体太久的原因?即刻饮用或许会好一些。” 三百年前,始祖大人苏醒之后,就患上了无法入睡的病症,伴随着头疼,血液冻结,四肢会变得如冰块般冰冷,魔法也会频频失控,最严重一次失眠持续了五十年。 那五十年,西方大陆杀戮遍地,血气横生,也正是从那时起,人类败倒在了血族脚下,成为了他们的仆从。 低微渺小的人类血仆是不配被始祖大人高贵的血牙穿刺肌肤的,哪怕那人是一国公主,平日里也有专门负责献祭的仆从取来新鲜的血液,可如今…… 男人迟迟没有回复,管家忧心更重,再次出声,恭敬道:“冕下,需要我去把艾莱娜公主带过来吗?” “不用。” 简单两个字否决了管家的提议,月光下,男人漆黑的眸子如深渊般晦暗,让人捉摸不透。 管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男人打断。 “出去吧,我没事。” “……是,冕下。” 管家离开后,男人漆黑的双眸霎时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随即出现的还有两颗尖锐的血牙,嗜血森冷。 忍耐着颅顶的钝痛,男人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紧绷着,视线落在了被冷落的琉璃杯上。 艾莱娜…… 味道越来越难喝,看来又到了要去寻找其他猎物的时候了。 …… 负责献祭抽血的侍官去而复返,国王王后惶恐不安,得知他们又是为了血液而来,国王夫妇心惊又气愤,辩驳推拒的时候,艾莱娜突然出现。 自从知道自己的血液是献祭给整个西方大陆最崇敬的黑暗神的,艾莱娜就再没有对抽血献祭这件事心生排斥。 满满当当又献出了接近平时一倍的量,国王夫妇心疼不已,他们在心里反复祈祷黑暗神早日苏醒,一遍遍诅咒压迫欺压他们的血族早日遭到报应。 艾莱娜则与他们相反。 血液从体内涌出,想象着这些血液将在她的神明体内绽放游走,艾莱娜心中悸动万分。 整个西方大陆,只有她是特殊的,她是为他而生的。 这份殊荣让艾莱娜灵魂震颤,渴望献祭的欲望也更加强烈,她愿意为她的神明献上一切,哪怕是生命。 艾莱娜并不担心自己失血过多会出事,她也有专门为她‘献祭’的血仆,在某种程度上,她和她的神明一样。 此时的艾莱娜并不知道自己的血液已经被司丝动了手脚,在她一次又一次自私贪婪掠取旁人血液的时候,她引以为傲可以吸引她的神明的筹码已经悄然远去。 献祭当夜,艾莱娜发了高烧,与此伴生的还有一阵阵被毒虫噬咬般的剧痛,额头布满冷汗,双颊烫红。 此时艾莱娜已经陷入了昏迷,旁人不知她的痛苦,只以为她又做噩梦了,毕竟前年夏天她突然‘性情大变’之前,也曾这样过。 有了前车之鉴,巫医简单检查了一下便将发烧原因归结于失血过多,他根据情况提出建议——短时间内,艾莱娜需要更多蕴含光明之力的新鲜血液,以便修复失血过多给身体带来的损伤。 负责抽取司丝血液的重担落在了伊泽身上。 在随着一行人赶往司丝王宫内居所的路上,回想着艾莱娜昏迷晕红的面容,伊泽满心疼惜不舍,他心疼她的善良,心疼她的隐忍坚强,同时也更加痛恨逼她献祭的血族,渴望变强。 司丝在王宫的居所十分偏僻,但因事出紧急,很快,伊泽一行人便破门而入,将已经进入梦乡的司丝硬生生拽了起来。 为防止出现意外,伊泽这次并没有隐身在暗处,他没有伪装,骑士服上的甲胄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不可侵犯的疏漠冷冽。 在和司丝四目相对的瞬间,伊泽意外的在她麻木的脸上看到了其他情绪。 她表情变换极快,从震惊犹疑,到喜悦感念……无数情绪碰撞,她怔怔地望着他,最后化成了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 那滴泪珠中包含着伊泽不懂的惊喜和悲伤,他正在思考,她却已经冲他笑了起来,“骑士哥哥……” 她下床朝他走来,“是你对吗?骑士哥哥……” 听到这声称呼,伊泽心尖一颤,怪异的感觉向他袭来,可下一瞬,随着随行侍女强硬将司丝拉扯回去,一切又都烟消云散。 伊泽拧紧眉看着司丝,眸子不自觉里漾出些鄙夷,她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侍女粗鲁地撕扯开司丝的衣袖,她还在挣扎,焦急地冲伊泽伸出手,旁边的侍女见状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老实点,你这东方贱种!大喊大叫什么!” “不……我没乱喊!” 司丝似是不敢相信伊泽会那样看她,反抗更加剧烈,“骑士哥哥!是我啊,我是司丝,你不记得我了吗?” 侍女长将她拖拽回来,“闭嘴!睁大你丑陋的眼睛看清楚,那是伊泽大人,是艾莱娜殿下的首席骑士,不是你见鬼的骑士哥哥!” “他是!” 司丝紧盯着伊泽,摇着头重复,“他是骑士哥哥,我记得他,我记得他,他的眼睛是……” “闭嘴!贱种!” 侍女甩手狠狠抽打在司丝脸上打断她的叫喊,司丝前一天刚被抽完血,此刻被打了一巴掌只觉得头晕目眩,她被按在床沿再也没有了挣扎之力。 肩膀被两个壮硕的侍女一左一右压住,司丝昏沉的目光始终凝聚在伊泽身上,她向他投去哀求的眼神,渴望从他身上感受到曾经被他呵护的温暖。 可对方却无动于衷。 伊泽眼里满是陌生,他漠然地看着司丝,薄唇开合,冰冷刺骨,“快一点,艾莱娜殿下还在等我们回去。” “是是,伊泽大人您稍等一会,很快就好。” 耳畔声音浮浮沉沉,被伊泽眼底的冷漠鄙夷刺伤,司丝脸上血色褪尽,她再没挣扎,任由侍女粗暴地攥着她的手臂,生硬拖拽。 粗硬锋利的针头刺进血管,只那一下,司丝本就没什么血色小脸顿时又惨白了几分,她的泪水始终不停,带着不可置信和委屈。 “骑士哥哥……” 她呢喃着,伊泽不知怎么的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侍女长很快就押着司丝抽完了一瓶血,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侍女长小心上前,欲言又止,“伊泽大人,艾莱娜殿下现在的情况,一瓶怕是……” “那就再抽一瓶。” 侍女长话未说完,伊泽紧跟着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干脆到连侍女都觉得惊讶。 “再抽一瓶,听不见吗?” “是是,我们马上开始。” 第575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12 第二瓶抽到一半的时候,司丝晕倒了,听到侍女的惊呼,伊泽下意识回过头望去。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竟觉得眼前的东方少女比被他放在心尖的艾莱娜还要脆弱易碎。 她脸上的泪水尚未干涸,悲伤在跳跃的烛光映照下反复戳刺着伊泽的心,他握紧了双拳,体内隐隐有血液奔涌,像是要催着他做什么。 做什么呢? 太奇怪了。 她为什么要叫他‘骑士哥哥’,他们明明在这之前从没见过。 伊泽一直没叫停,侍女也不敢自作主张,血液的流速越来越慢,时间仿佛就此被拉长,狭小逼仄的房间里,只有血液坠落的滴答声,残忍阴森。 司丝的体温一再降低,最后还是侍女长考虑到之后的取血问题停了下来。 将血瓶递过去,侍女长小心道:“伊泽大人,这贱……司丝小姐情况不太好,您看今晚……” “就到这吧。” 伊泽没伸手,他用眼神示意侍女将瓶子装进袋子,他突然不想触碰装满了她血的瓶子。 侍女忙按照指示把瓶子装好,接过之后伊泽收回落在司丝脸上的视线,转身就走。 只是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了司丝吃剩饼干、喝凉水的画面。 脚步顿住,伊泽并未回头,“去厨房给她准备些补养身体的食物,三餐准时送到,以后不准再苛待她。” …… 同样是失血过多,有了司丝的血液补给,艾莱娜第二天就醒了过来,而司丝,足足昏迷了一周。 这一个星期,伊泽只来看过司丝一次。 前三天他一直围着艾莱娜忙前忙后,绞尽脑汁,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掏出来。 艾莱娜恢复过来他才想起司丝,匆匆赶去看了一眼,听说她还在昏迷,简单嘱咐了几句照看她的侍女就又离开,之后又因公事把她抛在了脑后。 主神空间里,司丝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忘恩负义的狗男人。”m.23sk. 和司丝一样,原主也在看到伊泽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是在原主逃跑被抓的时候,她几乎赌上了自己的一切想要回到东方,却没想到赶来抓她的人会是小时候承诺她要做她的骑士永远保护她的骑士哥哥。 他忘记了她,之后更是一次次为了他的公主殿下,毁掉了她逃走的机会。 原主并没有像司丝一样在认出伊泽的时候就喊他‘骑士哥哥’,开始是怕连累他不敢相认,之后是被他伤怕了再没勇气和他相认。 司丝不敢想象原主究竟有多绝望,唯一的救命稻草化成了划开她胸腔尖刀。 在得知伊泽是因为失去记忆才伤害她的时候,原主其实并不怪罪伊泽,但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伊泽记起一切后仍旧否定他们的曾经,他毁了她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讨好他的心上人。 司丝知道原主必定是心怀怨恨的,不然她和923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司丝,你要提前让那条恶龙恢复记忆吗?】 司丝:【用不着提前,他自己也有感觉,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会选择他的艾莱娜公主,理所当然的倾斜天平,毕竟前世的原主就是这样被他对待的。 既然这样,不如再等等,等到事情变得好玩起来的时候。 …… 醒来后第二天,司丝就又匆忙跑出了王宫,因着她过于低微胆怯的性子,跑出宫外也只是为了上课刨地,并没有出格的举动,所以一直以来并没有人横加阻拦。 得知消息,伊泽才陡然想起他已经好几天没去看她了。 回想起之前去看她时她苍白病恹的模样,一股控制不住的怒火骤然而起,平时不懂得照顾自己也就算了,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她还往外跑? 她到底想做什么! 放下手边事务,伊泽匆忙赶去了司丝宫外的小院。 果不其然,到了那里她又在刨地,纤细的小手攥着木柄,哆哆嗦嗦、气喘吁吁,硕大的锄头被她举到半空,远远看着,随时都有可能把她坠倒。 而她,一下一下一直不停。 “你在干什么?你又在种魔藤?!” 怒喝一声,伊泽翻身从墙头跃下。 伊泽又换上了伪装,碧绿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尤其漂亮,像颗璀璨的宝石。 听到声音,司丝将锄头举至半空的动作倏然顿住,她没回头,悄无声息。 伊泽皱眉,“喂,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又在种植魔藤,上次不是说了,根本不是你种植方法的问题,那种子本就……” 话音骤然停顿,司丝已经回过了头。 第576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13 “根本不是你种植方法的问题,那种子本就……” 少女回过头来,视线碰撞在一起,伊泽的喉咙突然像是被堵住了,哑然失声。 亚麻色的长发被微风撩起,原本略微带些婴儿肥的东方面容变得立体深邃,肌肤比她本身的肤色偏暗,但却透着一股憔悴,那是彻彻底底的西方人的模样。 唯一和之前一样的是她的眼睛,极深的黑色,充满了东方的神秘感。 大概是因为她的伪装,伊泽有些看不透她在想什么,稍纵即逝的复杂情绪让他难以捉摸,他唯一感受到的是她的悲伤,他猜想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大概是失望,可是为什么? 她总这样,这么奇怪,在王宫里她一见他就喊‘骑士哥哥’,再往前他们刚见面时她也是这样,眼含希冀,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旧友。 可明明‘他们’之前都没和她见过,他如今这幅伪装是为了在她面前隐藏身份特意装扮的,她根本不可能和这副模样的他有过什么。 她究竟为什么这样看他,他确定他之前没见过她。 还是说她对谁都这样? 用这样的方式和截然不同的陌生人套近乎。 她的目的是什么,找到帮手帮她逃跑吗? 伊泽愣神的功夫,司丝已经放下手里的锄头,来到了他身边。 她笑着对他说:“是你啊,你又来了。” “你以为是谁?” 自然而然问出声,此时伊泽已经看不到她身上的悲伤了,她笑得轻松,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 司丝没回答,反而抛出另一个问题,“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23sk. “……塞维尔。” 司丝有那么一瞬间的意外,随即点头,“我叫伊丽丝,你可以叫我丝丝。” 司丝一瞬不瞬仔细观察着伊泽的反应,见他目无波澜,她咬了下唇瓣,又道:“很奇怪对吗?有点像东方人的名字,但我母亲一直这样叫我,丝丝。” 伊泽沉默,半天没有说话,看到他手上拎的盒子,司丝不得已转移话题问道:“你手里拿了什么。” “午饭。” 欲盖弥彰一般,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伊泽鬼使神差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午饭。” 伊泽本能的排斥司丝的靠近,声线微冷。 司丝察觉到干巴巴应了声,移开视线不再看伊泽,她拎起水桶,走到地头边,继续自己的事。 树梢上,灰斑鸠‘咕咕咕’的叫着,时不时拍打翅膀,气氛有些怪。 看着远离他的少女,伊泽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撒了谎,现在又想把这些食物送到她面前。 那本就是带给她补养身体的,只有她健康了,他的公主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健康血液。 可现在…… 浇完水,司丝又扛起锄头挥舞了起来,种植的依旧是伊泽最讨厌的带有怪味的植物,旁边油绿的大蒜苗随风冲他招手,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看了看手上的食物,思前想后,伊泽走到了司丝身后,不咸不淡别扭道:“喂,你饿不饿,要不要和我一起吃?” 司丝闻声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抹了把汗继续埋头苦干,连句话都不肯说,似乎没闲工夫理会他。 见她这样对自己爱搭不理,前后态度差别极大,伊泽胸口憋了口气。 心一横,他咬紧牙,下一瞬司丝的手腕便被他攥住,锄头也被他抢夺过来随手丢到了一边。 本体是恶龙的伊泽在成年后身形越发高大健硕,司丝挣脱不开,惊呼一声道:“你干什么?!” “过来和我一起吃!” “我不要!那是你的午饭,你刚才强调了。” 伊泽额角一跳,深吸一口气道:“让淑女在旁边劳作自己享用美食,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风度。” “淑女?绅士?” 反问着,司丝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连,他们俩一个满手泥污,一个不顾她意愿强行拖拽着她,哪门子的淑女绅士? 伊泽也察觉到了,司丝牙尖嘴利的反驳让他头疼,可他不能白跑一趟。 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手上力道渐轻,却没松开,直到把司丝带去水井边,他才和她分开。 “先洗干净手。” 司丝一言不发盯着他看,伊泽被她看得耳热,移开眼,不由得拔高声线道:“快啊,难道你想让我给你洗吗?” 司丝撇了撇嘴,认命般蹲下洗手,伊泽余光瞄到,来之前憋了一肚子的怒气神奇消散了些许。 洗干净手,司丝站在水井边一动不动,伊泽已经走到树荫下,将饭盒打开放在了木桌上,见状冲她喊道:“过来,和我一起吃。” “我不饿……” 话音未落,司丝的肚子便拆台一样‘咕噜噜’叫了起来,她脸颊发烫,慌忙用手捂住肚子。 下一刻,她一本正经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抬起头,却见伊泽笑得极具深意。 “我听见了。” 司丝:“……” 二人距离很远,远不到可以听到的程度,但伊泽是条恶龙,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却早已习惯了自己超乎常人的嗅觉听觉。 刻意想要遮掩的窘事被人拆穿,少女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气呼呼捂着肚子的模样无端让伊泽觉得可爱。 他不自觉勾起了唇角,走到她身边,“和我一起吃吧,我已经分好了。” 第577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14 饭盒里装着补血的动物肝脏,这并不是西方大陆上普遍受人喜欢的食物,这样的美味只有一小部分人钟爱,伊泽是其中之一。 他年少在外流浪的时候,最喜欢吃动物魔兽的内脏,将现捕杀的猎物开膛破肚,未散去的温热可以让他在寒冷的冬天快速暖和起来。 看到这些食物,司丝有些意外。 为了打消她的怀疑,将分好的食物送到她面前,伊泽便率先吃了起来。 吃得津津有味。 司丝看着他,捧着饭盒愣了一会,而后嘴角轻轻翘着,眼里闪烁着柔光。 自证一般吃了几口,伊泽抬起头,见司丝一口没动,他不由得皱起眉,“怎么不吃?你不吃内脏吗?” 他早知道有些人不喜欢这一口,但她不是东方人吗? 据他所知东方人并不忌讳这些,且吃法更多,但为防出现意外,他还是找人用特殊方法处理了它们,补血的功效依旧在,但却没有异味。 听到问话,司丝摇了摇头,快速收敛了笑容,伊泽见了没在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司丝不肯吃他给她的食物这件事上,这让他想起之前投喂她,她却偷偷喝凉水充饥的画面。 她的防备心很重,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将动物肝脏做成午饭的原因,别的果子或者食物显得太过刻意。 司丝在伊泽的注视下吃了一大口肝脏,伊泽有些意外,挑起眉,试探着问道:“味道怎么样?” 司丝重重点头,眼睛享受地微眯起来,“很不错!” 得了肯定的回答,伊泽突然有种被认可的愉悦感,眉眼带笑也跟着吃了一大口。 要知道在这片大陆上,根本没几个人接受这样的美味,他爱吃内脏这件事就连艾莱娜也不知道,像是秘密,如同他身上不定时出现的、丑陋不堪的黑色鳞片一样。 司丝一口接一口的把食物送入口中,似是真的很享受食物入口的感觉。 就像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同类,伊泽短暂的忘记了对司丝的偏见,享受起他钟爱的美食。 好感度出现波动,923激动的几乎要哭了出来,【司丝!又涨了!又涨了!】 司丝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没理会923,都只是暂时的,用得着这么开心吗? …… 模样漂亮的少年少女迎面坐在树下,微风拂过,画面和谐,树上的灰斑鸠也终于等来了它的伴侣,不再聒噪。 司丝却在这时突然道:“这些食物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伊泽咀嚼的动作顿住,如大梦初醒般快速清醒了过来,审视的目光落在司丝身上,没吭声。 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了什么吗? 司丝很有耐心地等着,漆黑的眸子里尽是刨根问底的倔强。 看着她的眼睛,伊泽胸腔‘咚’的一震,这样的眼神……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颅脑深处忽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怕被司丝看出异样,顾不上深思,伊泽慌乱道:“不是!” “真的不是吗?” “不是。” 司丝扯了扯嘴角,“……好吧。” 失落低下头,她将一小块猪肝送入口中,“我以为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只是路过罢了。” 伊泽紧跟着回答,“我很喜欢吃这些东西。” 司丝笑笑没说话。 树上两只相互依偎恩爱的灰斑鸠又不识时务地叫了起来,咕咕咕咕……吵得伊泽心烦,恨不得拔光毛将它们吃掉。 风轻轻地吹,转移了注意力,烦躁过后,伊泽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想起了接近司丝的目的。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问:“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这就忍不住来探她口风了吗? 司丝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淡然的表情,“没什么。” 伊泽呼吸一顿,沉默片刻又问:“我见你好像一个人住在这,你的家人呢?为什么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你一个人在这不害怕吗?” 司丝咽下口中的食物,抬头直白迎上他的目光。 “我是孤儿,我在这里没有家人。” …… 第一次交锋无功而返,伊泽并不觉得意外,不仅如此,他还被勾起了浓浓的探知欲,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必须要去搞清楚她的目的。 伊泽决定继续给司丝送吃的,这样既保证她能养好身体方便下一次取血,又可以接近监视她。 没什么监视比成功打入敌人内部来的更直接,把目光放长远,收敛了自己的目的心,有了第一次的顺利投喂,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隔三差五就凑在一起吃饭,伊泽渐渐和司丝熟悉起来,他依旧寡言少语,司丝却已经变得叽叽喳喳,大胆起来。 起初,她只是央求他为她提水浇灌植物,再后来得寸进尺,竟指使他为她刨地除草,她自己则站在树荫下笑得眉眼弯弯。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伊泽都忍了下来。 这天傍晚,帮她捉完菜叶上的青虫,她端着一水杯来到他跟前。 在他口干舌燥一饮而尽的时候,她突然道:“塞维尔,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578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15 “塞维尔,你是不是喜欢我?” “咳咳——” 少女清澈的嗓音里夹带几分喜悦,落在伊泽耳朵里却像一道惊雷,一时不察,凉水呛进喉管,伊泽咳嗽不止。 “塞维尔!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接过水杯,司丝连忙踮起脚尖拍打伊泽的后背,可刚触碰到他,他就像被烫到一样闪躲到一边。 看到司丝眼底的惊讶,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伊泽冲她摆手,猛咳两声,气还没喘匀就问:“咳——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无比清晰,彻底排除听错的可能,伊泽睁大眼睛,满脸错愕。 什么喜欢?他哪点表现出喜欢她了? 伊泽一瞬不瞬看着司丝,她脸颊微红,目光虽不停闪躲不敢直视他,却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她是认真的。 短短一瞬间,伊泽快速反思了自己,他自认为没做什么令人误解的事,可她却…… 问题一定出在她身上。 她是脑子进水,还是有情感障碍,喜欢和讨厌都分不清。 涉及感情问题,伊泽就是个一知半解的糊涂蛋,大概是被人误解有些着急,他双颊微微泛红,答案都写在脸上。 司丝故意曲解他略带嫌弃的眼神,摆弄着垂落在胸前的长发,眨着眼睛看他,眼神大胆又羞涩。 “塞维尔,你不用害羞的。” 她解释道:“我能看出来你喜欢我,你几次三番保护我,告诉我种子的事,还和我分享你爱吃的食物,帮我种菜捉虫子。”3sk. “虽然青虫胖胖的很可爱我自己也可以捉,浇水除草我自己也可以,但你都不让我干活……你,喜欢我吧?” 给她准备食物就是喜欢她了? 帮她种菜捉虫明明是她逼他的。 伊泽不太能理解,仅仅是这些就让她以为他喜欢她? 如果是真的,那她的‘喜欢’未免也太廉价、太容易满足了。 伊泽探究地看着司丝,她羞涩的眼神里明晃晃的漾着亲昵和爱意,她……喜欢他? 意识到这一点,伊泽心脏猛地一跳,惊愕的同时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没想到司丝会这么大胆直接。 虽然西方大陆上的人们行事直率、不拘小节,他也早见过许多女人当街求爱,可司丝不是东方人吗? 光明神禁欲清冷,他治下的东方人也都规矩自持,那里的女人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勾引男人。 还是说那些关于东方的传言都是假的? 他们难道都是虚伪的? 伊泽十分明确自己喜欢的是艾莱娜那样的女孩,高贵矜持,那才是一个淑女该有的样子。 低头对上司丝殷切渴望得到他答案的眼神,伊泽下意识就想将她推开。 可想起自己曾经被拒绝的遭遇,他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重话。 他抿了抿唇,思索片刻,缓缓出声,“伊丽丝,我不喜欢你。” 纯白的裙角被风吹起,司丝深黑的眸子里难掩惊讶受伤,可也只是一瞬间。 在伊泽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揪住了伊泽的衣角,脸上恍然大悟的踪迹尚且有迹可循。 伊泽被迫垂眸看着她,她眼里闪着亮光,有几分狡黠和得意,“你是在考验我吗?我不会被你的谎话欺骗的!” 伊泽张了张口,还没等他出声,司丝就信誓旦旦道:“我知道之前在魔法学院里救我的人是你,虽然你一直不肯承认,但我知道那个人是你!” “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种植魔草是为了改善体质修炼魔法?你听到我和魔法学院那群人的谈话了对吗?” 司丝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刹那间,伊泽的心绪风云变幻,眸中寒芒闪过。 她竟然知道是他出手救了她?! 她还知道些什么,知道他接近她另有目的,是来监视她的吗? 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对他说‘喜欢’? 木桌上,象征骑士荣耀的十字佩剑在感受到主人的杀意后蠢蠢欲动,伊泽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他一言不发,不动声色观察着司丝。 像是早就料到伊泽不会承认,司丝笑得灿然,她自顾自解释起来。 “塞维尔,你可能不知道,那次阿丽雅她们在小教堂抢夺种子的时候,我看到了你。” “你金色的头发在夕阳下是那样的耀眼,虽然你很快躲了起来,只留下一小片残影,但我知道那是你,我一见到你就认出了你。” 司丝脸上堆满了甜蜜,伊泽不免也跟着回忆起那日的场景。 没过一会,伊泽想起了什么,她曾有感应一样回头寻找他。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在见到他帮她赶走魔兽后那样看他吗? 眼含希冀,追着问他的名字。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能说的通了。 杀意渐渐收敛,十字佩剑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伊泽目光柔和了些,司丝见状大受鼓舞,她迈步上前,身上浅浅的蔷薇花香随风吹拂到了伊泽鼻间,有些痒。 “塞维尔,不论你再怎么躲藏,我都知道那是你,我一直记得你,我总能一眼就认出你,你完全没有必要不承认。” 司丝亲昵真挚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她渴望着他的回答。 异样的感觉再一次笼罩在伊泽心头,从前她那双让他无比厌恶的黑色眼眸,此刻竟像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他无端想起了清晨林间单纯无辜的小鹿,很是熟悉。 第579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16 心脏受到蛊惑乱了节拍,可伊泽仍有些理智,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她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细想,司丝突然拉住了他的手。23sk. 她是那样的羞涩,伊泽感受到了她掌心的湿热,她很紧张。 她看着他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是一见钟情吗?” 这个问题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问完她就不好意思再看他,低下了头。 “兰斯公爵和他的夫人就是一见钟情,他们在宴会上跳了一场舞,之后就私定终身了,兰斯公爵还给她的夫人送去了美丽的攀达花。” 司丝羡慕说道,她似乎很渴望得到那样的感情。 伊泽并不知道司丝现在对他的喜欢是出自于对她那‘骑士哥哥’的信任,她以为他永远都不会伤害她。 她以为他接近她是为了保护她,误以为他之前那样对她是有苦衷。 在听完司丝的解释后,伊泽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对她的‘喜欢’感到奇怪了,但他仍旧觉得她对待感情愚笨又自恋。 这些天相处下来,伊泽发现司丝确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讨厌,如果抛开她特殊的身份和血液,他甚至觉得他们可以做朋友。 可也仅仅是这样觉得。 伊泽很清楚自己不喜欢她,他对她没有那种想法,他喜欢的人是艾莱娜。 但他没有反驳。 这是个好机会不是吗? 只要他假装喜欢她,成为她的‘爱人’,就可以知道她的一切。 这样想着,伊泽默默反握住了司丝的小手,宽大的手掌带去了无尽的温暖,这是他给她的答案。 司丝怔愣片刻,随后惊喜扬起笑脸,她扑进了他怀里,用尽所有的力气抱着他。 伊泽身体僵硬了一瞬,却还是强压着推开她的念头,回抱住她。 司丝在伊泽怀里笑得开心,她是那样的激动,可伊泽现在满脑子都是算计,他要搞清楚她突然想要修炼魔法的目的。 司丝:“爱之深,责之切,塞维尔你知道吗?我母亲告诉我,了解一个人要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听他说了什么花言巧语。” “虽然你平时对我凶巴巴的,几乎不说夸奖赞美我的话,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是我自己不太聪明总被人骗,你教训我是对的。” “骑士……不,塞维尔,我今天很开心,这是我这一生中第二开心的一天,因为我有了你。” 司丝剖白的话始终不停,伊泽早已没有听下去的耐心,他应付着“嗯”了声,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思绪飘远。 …… 日影偏西,夜幕将要降临,想起自己已经一整天没见到艾莱娜了,思念泛滥,伊泽匆匆离开。 923对伊泽的操作嗤之以鼻,对司丝的操作同样不怎么认可。 【司丝你又演小白花?实话实说,略显矫情,什么狗屁‘一见钟情’,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信,你也就骗那瞎眼恶龙一小会,等他反应过来就能识破你的谎话。】 被伊泽气到,923说话有些急冲,司丝并不在意,她满意地看着茂盛整齐的小菜园,心情极好。 这免费劳力用着就是好。 司丝:【说说罢了,你都能看出来是演的,别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所谓的喜欢,原本就是做给有心人看的。 什么叫他都能看出来?923俊脸一黑,觉得有被侮辱到。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急声问道:【司丝你什么意思?你故意的?你在想什么?他要知道了你在骗他了还怎么攻略?谁会喜欢个骗子!】 【所以要尽快。】 要赶在伊泽回过神来之前,把好感度刷上去。 司丝做事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923冷静下来,沉下心思想了想,【司丝,你是不是想扮猪吃虎?等把人骗到手了再指着他鼻子笑?】 等好感度刷满,帮助原主实现愿望,再告诉伊泽‘老子骗你呢,利用你呢’! 923想不出其他答案,自己喜欢的人原来真的是想利用自己,有什么能比这更糟心? 司丝知道923在想什么,她笑得随意,【是也不是。】 在一切都没发生之前,她还是会对伊泽好,给他选择的机会。 但将来的事谁又能知道,为防万一,她确实有利用伊泽的打算,利用他对艾莱娜的喜欢,攻略另一个人。 …… 时光飞逝,转眼五天过去。 清晨,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透着些凉意。 司丝起了个大早,她照例幻化成西方人的模样,换上素色的蓬蓬裙,登上了在门口等候着她的马车。 今天是男主罗慕路斯去魔法学院授课的日子,他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化身教堂神使,目的在于发掘更多的适口猎物。 罗慕路斯很享受亲自狩猎的感觉,因此即便有专门负责为他安排献祭的仆从,他也乐此不疲。 原本的授课计划只有三个月一次,距离上次授课才刚过去了一个多月,远不到再来的时候。 但由于司丝的暗箱操作,艾莱娜的血液对罗慕路斯渐渐失去安抚作用,他授课日期不得不提前至一个月一次。 而今天,是被迫提前的第一次。 第580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17 罗慕路斯的教习课程安排在上午,无功而返,下课后,他如往常一般往小教堂走去,那是他身为神使居住的地方。 过了上午,阳光不再像清晨时被乌云遮挡,远山高耸,顶端的皑皑白雪清晰可见,山下树木由远及近、参差密集,一片绿茵生机繁茂之象。 万里无云,阳光明灿的晴天,是罗慕路斯最讨厌的天气。 许久没有进食,罗慕路斯的失睡症又发作了,这次的发作毫无征兆,来势汹汹,四肢冰冷,血液犹如冻结了一般,头疼没完没了。 微风吹拂,阳光耀脸上让罗慕路斯更加烦躁,步伐不自觉加快,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古堡,他需要血液。 竭力压制的血牙蠢蠢欲动,罗慕路斯想起了一直以来为他献祭了艾莱娜,目光随即落在右手边的橡树从里。 不多时,本该在夜晚出没的黑蝙蝠从树丛飞离,它携带着王的密旨,飞向了古堡。 深吸一口气,罗慕路斯那深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血光,再过不久,艾莱娜就会出现在古堡中。 或许管家说得对,他该亲自从她身上取血,这样效果会好一些。 艾莱娜前段时间刚为他献祭,现在正是体虚缺血的时候,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身为他的血仆,就该时刻准备着为他献出一切。 他不会真的弄死她,他还记得她是他精心培育的制胜法宝。 东方大陆五百年才出一名光明之力精纯的圣女,艾莱娜已然继承了那名圣女的神力,只需再移植上那圣女后嗣的心脏,她就会成为他战胜光明最佳武器。 她死了,他还要再等五百年,倒不是等不起,只是这具破败不堪的身体他一刻也不想待了。 …… 另一边,罗慕路斯将要赶来的小教堂后面,司丝又遭遇了阿丽雅一行人的围堵。 故意设计送到司丝手上的种子并没有引来吃人的魔兽,司丝毫发无损,不仅如此,她的魔法课程进步飞速,她甚至回答出了神使在课堂上的提问,得到了夸奖。 阿丽雅倾慕于化身神使授课的罗慕路斯,为了今天在课上表现,她苦苦准备了两个星期,如今风头被司丝抢了去,更加引发了阿丽雅的不满。 拳打脚踢之后,吩咐手下人将司丝抓到面前,阿丽雅笑得明艳又残忍。 “你这贱种懂得倒真不少,说说吧,你是在哪学会了这些?” 司丝抿唇恶狠狠地瞪着阿丽雅,阿丽雅非但没被威慑到,反而笑得更嚣张。 “不肯说?呵!你该不会以为学会了理论知识就能学会魔法了吧?” 说着,阿丽雅狞笑着将手伸向司丝的发顶,抓着司丝早已凌乱不堪的发丝,不断用力。 “早说了你没有修习魔法的天赋,你连摩拉草都种不出来,怎么可能学会其他的?” “你就该待在妓院里,跟你那下贱的母亲一样,死在男人床上!” 说完,阿丽雅嫌恶松开手,周围人配合着阿丽雅的动作将司丝推倒在地,看着司丝趴在地上,一行人狂笑起来。 “你看她撅着屁股像不像在泥地里打滚的小猪?” “像!简直像极了,阿丽雅说的没错,她该跟她母亲一样待在妓院里!” “怪不得她这么会勾引人,原来是遗传了她的妓女母亲……” “这样的贱种竟还敢冲神使大人笑!” “闭嘴!” 提及自己的母亲,一直咬牙不语的司丝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她握紧了拳头,像只凶猛的小兽猛然从地上起身攻击。 “不准侮辱我母亲!” 事情的发生太过突然,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阿丽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捂住脸颊,等她看到掌心里的血丝,她脸色瞬间铁青,像只炸了毛的母鸡,昂着脖子冲上来。 “你敢打我?你这贱种竟敢还手!” “我为什么不能还手!” 面对阿丽雅的攻击,司丝毫不示弱,周围人见状纷纷上前加入战局,场面失控。 叫骂声、吼声、魔法攻击声此起彼伏,教堂后面乱作一团。 为了反击,司丝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可没过多久,打红了眼的她突然停止了进攻。 她看到了伊泽,他没有伪装,以她‘骑士哥哥’的样貌出现在她面前。 而伊泽也恰好听到吵闹声,回头望去。 四目相对,司丝睁大眼睛,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想向他求救,可还不等她有动作,伊泽就转过脸,一刻不停背对她和身边人一同离去。 他目光淡然,看着司丝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狗男人,司丝暗骂一声。 “你在看什么?” 像只发疯小兽一样的司丝突然停止攻击,直直朝着一个方向看,怪异的样子让阿丽雅心里发毛。 这贱种怎么回事?不会是……神使大人吧? 心脏‘咯噔一跳’,阿丽雅紧张地回身望去,却只看到了伊泽的背影,身姿高大挺拔,十字佩剑上的宝石熠熠生辉。 再回头,阿丽雅看到了司丝脸上受伤的神色,随即她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讥讽道:“你喜欢他啊,你竟然喜欢伊泽。” 阿丽雅话里满是鄙夷,司丝闻声怒视着她。 阿丽雅轻蔑地笑着,姿态傲慢,“你这贱种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肖想伊泽,你知道他是谁吗?他现在可是艾莱娜公主的首席骑士,是帝国最高阶的黄金骑士,可不是你这贱种配得上的。” 阿丽雅的父亲深受国王重视,连带着阿丽雅一家都备受尊崇,她并不惧怕伊泽,甚至还有点瞧不起他,她知道伊泽是奴隶出身,靠着公主才得以翻身。 司丝咬着牙不肯说话,阿丽雅觉得不过瘾,又道:“虽然你现在配不上他,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被你这样的人喜欢,说不定他就倒霉了呢,你还不知道吧,他以前是奴隶,脖子上拴着铁链的那种,他和你一样,身体里流着贱人的……啊!你这该死的贱种!你又打我!” 第581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18 忍耐着头疼,罗慕路斯来到小教堂,一来到就看到了这一幕。 几个穿着丝绸裙、头戴礼帽的贵族少女正在欺负殴打另一名少女,她们用脚去踹,用指甲掐,尖利的骂声聒噪又嚣张。 听见这动静,本就头疼难忍的罗慕路斯眼里泛起厌恶和杀意,果然这些如蝼蚁一般的生物就该被肃清干净。 杀意肆虐,隐隐有来自地狱的黑色火焰在罗慕路斯掌心跳跃,胆小懦弱者该死,饶了他清净的人更该死。 可还没等他将地狱之火施加在她们身上,局势就发生了逆转。 罗慕路斯意外地挑了下眉,瞧瞧他看见了什么? 披着羊皮伪装的小狼崽忍无可忍,竟然露出了她的尖牙。 一击制敌,少女将欺负她的人顷刻间打倒在地,用的还是他在课堂上教授的招式。 罗慕路斯认出了司丝,刚才在课堂上回答了他的提问,答案另辟蹊径,见解独到,倒是有些意思。 得了反击的机会,司丝毫不留情,专找痛处下手,头上还在冒血的她把裙摆打成结系在腰间,粗鲁的样子和这贵族学院格格不入。 掌心的地狱之火消弭不见,罗慕路斯远远看着,饶有兴趣勾起了唇角。 原来她不是懦弱的小绵羊啊,她只是在寻找时机。 阿丽雅一行人被打得嗷嗷直叫,正准备联合起来反击,又被司丝一个杀招击倒,少女面容冷厉,看着很有威慑力。 外强中干,这是罗慕路斯给予司丝的评价。 她如今暂时取胜不过是沾了讨巧的光,看着声势浩大,实则就快要到达极限了。 可阿丽雅她们不知道,看着司丝的招数一下比一下狠,她们最终选择了逃跑。 …… 敌人放出狠话、落荒而逃,取得胜利的司丝不多时就失去了支撑。 她歪倒在树干下,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正在往外冒血,素色的里衬早不知什么时候被血染透了。 司丝小心翼翼解开裙摆,正准备舒展四肢休息一会,一股浓重的压迫感突然在四周蔓延开来。 她很警惕,当即隐匿了气息想要逃跑。 那是生物在面临危及生命的天敌时的本能。 罗慕路斯一直在暗中观察司丝,看到她机警的反应,他勾了勾唇,优雅迈步上前。 他确实是来杀她的,没什么理由。 真要怪就怪她倒霉,赶上他心情不好。 她本来可以有几个陪葬的人的,但有点可惜,人被她放跑了。 不过不用担心,他会在之后送那些人下地狱,一个也跑不了。 手指轻轻一抬,提着裙摆奋力逃跑的司丝被绊倒在地,她狼狈地趴在地上,疼得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下一刻,一个高大的黑影将她笼罩。 司丝一瞬间僵住,反应过来她忙不迭想要起身,可还没等她动起来,手背就被人用脚踩住了。 罗慕路斯力道不大,却也没打算放过她,手骨被踩的咯吱作响,司丝闷哼出声。 也许是想想办法逃跑,她忍痛抬起头。 看清男人的面容,她霎时愣住,张着嘴好一会才震惊道:“神,神使大人……” “是我。” 罗慕路斯表情平静,眼神却很可怕,带着藐视众生的冷漠和露骨的杀意。 司丝被吓得呼吸停滞,脸色煞白,“您,您这是……” 话没说完,司丝就看到他黑沉的眸子突然变成了血色,他蹲下身,先是恍惚质疑,随后像是发现了极感兴趣的猎物,一下掐住了她的脖子。 落在脖颈处的手指像冰块一样让人战栗,看到他突然出现的血牙,司丝瞳孔瞬间紧缩,她浑身打颤,疯了般想要挣脱,可却换来了他更残暴的对待。 “啊——” 一声嘶哑的哀鸣过后,司丝竭力维持的魔法阵被强行破除。 下一刻,一阵甜美芬芳的浓郁香气暴露在了空气中。 林子里,数不清的黑蝙蝠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它们被勾起了食欲,却又碍于王的威压不敢上前。 掐着司丝的脖子毫不费力地将她拎起来,罗慕路斯露出令人胆寒的笑容,他凑到司丝颈动脉间陶醉地嗅闻着,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找到了。 近在咫尺的芳香气息就在他面前,那是他找了几百年的顶级血液的味道。 气味浓烈,干净纯粹的气息不像其他猎物那样,不是夹杂着色欲,就是充满了贪婪,味道难闻,就连他的专属血仆艾莱娜也不例外。 可眼前的少女不一样,她的气息是那样的甜美,虽然恐惧和抗拒让她的血液发生了变化,但仅仅是这样,只闻闻味道,他沉寂的心脏就已经躁动了起来。 享受着,罗慕路斯睁开眼睛看向他的小点心,此刻,她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她壮着胆子又踢又打。 可她哪里能拗过他惊人的力气。 尖锐的血牙触到了她白皙滑嫩的肌肤,奔涌的血液源源不断。 察觉到她刹那间紧绷了身体,罗慕路斯笑了起来,如获至宝,声线因为亢奋染上几分颤意。m.23sk. 似安抚,又似宣告,“找到你了,我的……小猎物。” 第582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19 千年前圣战尚未结束,黑暗神罗慕路斯就已经开始筹谋他吞噬光明的计划。 为了一族的荣耀,罗慕路斯如今这具身体的主人——血族的始祖帝王,和黑暗做了交易,他将躯壳当做祭品,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了黑暗。 作为回报,罗慕路斯抹去了血族怕光、怕银器的弱点,并赐予他们智慧和力量,予以永生。 血族,正因为有了黑暗神的恩典,才得以在这片大陆上繁衍壮大。 而这具始祖帝王的身体是罗慕路斯为自己准备的,提前苏醒,抢占先机,可因为中间出了预料之外的差错,才致使这具身体有了致命的弱点。 失睡症会影响罗慕路斯的情绪,致使他魔法失控,哪怕他是黑暗神。 不过如今,这问题似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树影之下,少女实在是瘦弱,罗慕路斯毫不费力地掐着她的脖子,因着二人巨大的身高差,少女双脚离地,她扑腾着,却无法挣脱。 太可怜了。 冰冷的赤瞳里没有怜悯,有的只有玩味。 松开脖颈改握住少女的肩膀,罗慕路斯微微躬身,尖锐的血牙在她的颈动脉处若即若离,冰冷的唇瓣时不时摩挲着少女滑嫩的肌肤,像情人间耳鬓厮磨,却又不带一丝一毫的色欲。 罗慕路斯听到了司丝不断加速的心跳声,那么的响亮、生机勃勃。 她是温热的,和他这具身体截然不同。 她越是害怕到浑身发抖,他越是兴奋,他甚至听到了她因为极度恐惧控制不住发出的呜咽。 真是太有意思了。 忍不住浓烈香味的诱惑,停止逗弄,罗慕路斯终于将血牙刺了进去。 “嗯啊——” “唔……” 几乎在同一瞬间,两道截然不同的闷哼响了起来,因为疼痛,少女死死抓握住男人的衣襟,肌肉紧绷,像块僵硬的石头,秀眉紧皱,似是无法承受血液流失的痛苦。 可没过多久她就变了。 她的眼神变得恍惚迷离,身体逐渐放松,痛呼变成享受般的嘤咛,软软依偎在男人怀里。 感受到她的变化,罗慕路斯笑了起来,他温柔抚摸着她的脊背,可掠食的动作却丝毫不减强势。 在被血族统治占领的西方大陆上,有不少人渴望为顶级血族献祭,不仅仅是为了丰厚的金钱报酬,更是为了体会那无与伦比的快感。 被顶级血族的血牙穿刺肌肤的瞬间,游走至全身的毒液会麻痹猎物的神经,那一刻他们会忘记疼痛,感受到让他们头皮发麻的舒爽,而血族进食大多同时伴随着交媾。 得到了神的眷顾,血族们在这方面的技巧也相当高超。 双重快感,肉体和灵魂同时升至极乐,让血仆们像沾染了罂粟一般欲罢不能。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不这么想,他们不甘委身,妄图除掉血族,甚至还不知死活的成立了所谓的‘猎人’组织。 呜咽声减弱,怀里的少女脸色越发苍白,虽然意犹未尽,但罗慕路斯知道杀鸡取卵的后果。 血牙抽离,少女纤细的脖颈上留下了两个恐怖的血洞。 罗慕路斯温柔地看着,舌尖将最后一滴血卷入口中,而后似安抚般轻吻了下血洞。 唇瓣离开的瞬间,血洞神奇愈合,连带着少女身上的伤口也恢复如初,白皙细腻,连丝疤痕也没留下。 “你该感谢我。”罗慕路斯嗓音喑哑愉悦。 女人们都是爱美的,为了年轻美貌她们甘心付出巨大的代价。 少女已经无法回答,她陷入了沉睡,没有毒液的安抚,她慢慢拧紧了秀眉。 这让罗慕路斯感到意外,他的毒液对她的影响似乎远没他想象中的大,寻常人通常会迷糊三到五天,最短的也不会少于两天,而她…… 是有抗性吗? 罗慕路斯没有深究,他将司丝打横抱起来,朝停在小教堂门口的马车走去,脸上尽是得偿所愿后的餍足。 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快,病痛被入口的血液冲刷干净,他宛若得到了新生。 罗慕路斯心情极好,就连明晃晃照在少女脸上的阳光也显得那么的可爱。 …… 收到王传来的密令,管家在第一时间就驾驶马车赶来了魔法学院,他来了许久,左等右等,却始终等不来王的到来。 心慌焦虑,就在管家着急派人寻找的时候,他嗅到了一股浓郁香甜的血液气息。 那香气似乎有魔力,身为负责王起居的贴身仆人,管家也是顶级血族,他有着许多血族都无可比拟的超强自控力。 他轻易不会受到蛊惑,尤其在他没有饥饿感的时候,可在闻到这股香气的时候,他刹那间就被逼着露出了异瞳和血牙。 几乎是本能,管家想要循着香味寻找,可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了王的压迫感,附近所有的血族与他一样,像是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而此刻,那香味的源头正被他们的王抱在怀里,那是一名美丽的西方少女,娇小可怜,瘦弱贫瘠,像颗弱不禁风的豆芽菜。 她身上散发着王的威压和气息,那是对同族的警示。 她已经被王咬过了,是专属于王的血仆。 可即便如此,管家的视线还是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少女身上,他无意识舔了舔血牙,眸中流露出贪婪,太美味了。 管家的欲望被罗慕路斯察觉,森寒迫人的威压兜头降下,管家四肢僵硬,迅速低下了头。 “冕,冕下。” 他真是疯了,竟然敢用那样的眼神看着王的血仆。 恐惧让管家有些许眩晕,他分不清时间流逝的快慢,只觉得度秒如年。 待管家反应过来,罗慕路斯已经抱着司丝登上了马车。 第583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20 双骏并驾,牵引着华贵的车厢在阴森密林中疾驰,欧式挂灯在迷雾中不停晃动,‘叮叮’铃声鸣响,像是在为逝者引路。 车厢里,少女素色的蓬蓬裙被丢弃在了角落里,它的主人娇小的身躯被宽大的黑色斗篷包裹,严丝合缝被有着野兽般眼神的男人抱在怀里。 “真狡猾啊,竟然知道用魔法阵压制血液的味道……谁教你的?你那来自东方的圣女母亲?” 在血液入口的瞬间,罗慕路斯就知道了司丝的身份,特殊的血液让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躁动,争先恐后吞噬光明的力量。 他竟不知道一直以来就生活在他眼皮底下的东方少女,竟拥有可以缓解他病痛的血液,不仅如此,他还让他另一名血仆独自享用了那么久。 艾莱娜…… 她是因为吸食了他怀中少女的血液才变得特殊吗? 不,不对,在艾莱娜以那名东方圣女的血液为食的时候,她就拥有了特殊的能力,而那名圣女的血他尝过,并不像他怀中少女这般让人着迷。 血瞳恢复黑沉,勾缠着少女棕色的发丝,罗慕路斯再一次合眸轻嗅着让他着迷的香甜气息,满足喟叹。 她是和国王做了交易吗? 不然以她的身份是走不出王宫的,满身光明的她竟学会了黑魔法,还使用了幻形术,隐匿了她东方人的面容。 有意思。 罗慕路斯并没有揭开司丝的伪装,哪怕这对他来说只是动动手指的事,他好奇她的样子,但他更想戏耍玩弄她。 这块小点心可是有锋利的爪子,不能一下把她逼太紧,吓坏了就会失去逗弄的乐趣。 他会好好养着她,养的白胖可口。 血牙隐约又有出现的迹象,罗慕路斯强压着吸血的欲望,目光幽暗,等挖出她心脏的那天,他一定会把她身上的血全部吸干,一滴也不剩。 至于这具身体…… 他会制成娃娃,他会给她见证黑暗吞噬光明的机会。 这是他对她最后的奖赏。 …… 黑夜,古堡里,司丝是被923鬼哭狼嚎的动静吵醒的。 【司丝,你到那群蝙蝠的老巢了!】 【乌漆嘛黑,我去我去,怎么这么多蝙蝠?!太他妈多了!司丝,快醒醒啊,再不睁眼一会可就要被吸干了!】 923的大嗓门简直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司丝一个激灵,猛然睁开了眼,深吸一口气。 923:【终于醒了你!我还以为你被那蝙蝠头头咬死了呢!】 司丝:【……】 蝙蝠头头?男主? 司丝语塞,923这家伙外号起的真是越来越顺溜了。 923并不在意司丝不理他,顾自嚎叫,【司丝,你不知道我有多无聊,就你睡着的功夫,总共有一百八十六只蝙蝠朝你呲牙,三百一十九只倒挂在窗户楞上偷窥你,还有呼啦呼啦一大群在外面打转,估计是想飞进来……】 923的语气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口中的蝙蝠丢进刀山油锅。 【司丝,你可算是醒了,人家好怕怕的说……唔!】 话音未落,923突然捂住了嘴,瞪着眼睛欲盖弥彰,【不是,我什么都没说!】 司丝已经听到了,玩味笑着,【怕?你怕什么?怕蝙蝠?还是……怕鬼?】 923呼吸一哽,满口否认,【什么玩意?你说什么?怕鬼?怎么可能!咱搞玄学的人能怕牛鬼蛇神那玩意儿?开玩笑!】 他才不怕鬼,想当年他可是一个人挑了鬼窟,他能怕鬼? 至于蝙蝠崽,那,那就更不可能了! 要不是它们听不见他的声音,他能出去和它们对骂。 他只是有点怕黑而已,只是怕黑,不怕别的,真的。 司丝也觉得923不应该怕鬼,至于其他的……她笑笑没说话,起身下床,观察周围环境。 这是一个以黑红为主调的房间,暗红绮丽的纱帐笼罩着大床,墙壁漆黑,浅淡的金丝勾勒出古老神秘的纹样。 房间极其宽敞,天花板很高,镶嵌宝石的黄金吊灯悬挂在头顶,烛火一直亮着,哪怕有风吹过,火苗依旧纹丝不动。 这里处处透着奢靡阴森的诡异气息,而她身上也穿着同色系的丝绸裙。 壁炉噼啪作响,木块在里面烧得正旺,司丝却不觉得热,她记得现在已经是初夏了。 带着疑惑,司丝走到了窗边,绣着荆棘花的厚重暗红窗帘规整地束在窗户两边,入目景色让司丝惊讶。 她如今所在的古堡地理位置极高,矗立在山巅之上,雾气弥漫,四周都是白雪,放眼望去依稀可以看见帝国被黑暗笼罩。 和远处的黑暗不同,庭院里灯火通明,时不时有仆人出现,他们的衣裳十分轻薄,男性穿着衬衫,女性则穿着露出脖颈的纱裙,优雅华丽。 他们有的在清扫庭院,有的在修剪绿植,有的捧着鲜花走进古堡…… 人类进入了梦乡,这是独属血族的狂欢时刻。 目光由远及近,司丝看到了923口中倒挂在窗棱上的蝙蝠。 察觉到少女在看它们,其中一只不怀好意地朝她亮出了尖牙,司丝并不觉得害怕,她学着它的模样朝它呲牙,倒把对方吓得从窗棱掉了下去。 一声吱吱呀呀的惨叫,司丝仿佛脑补出了小东西骂人的样子,不由得勾起唇角,恰逢此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看来你休息的很好。” 第584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21 “看来你休息的很好。” 伴随着推门声,低醇且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司丝闻声立刻回头,是罗慕路斯,与他一起来的还有白天来接他们的管家林顿。 老管家两鬓斑白,气质儒雅沉稳,穿着黑色燕尾服,和人类贵族的管家执事一样跟在主人身后,他推着餐车,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可口食物。 将近一天没有进食,司丝早已饿极了,可面对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她却对吃的没有半点心思。 她机警地看着向她走来的男人,他褪去了白天的伪装,以真面目示人,如果说白天的他尚且有几分温雅文气,那么此刻的他身上就只剩下了上位者的侵略和压迫。 他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可笑却不达眼底,带着几分居高临下、不放在眼里的漠然,那是主人逗弄安抚宠物时常有的表情。 “你……是谁?” 司丝警惕后退,声线紧绷,察觉到她的紧张,罗慕路斯朝管家摆摆手,管家恭敬颔首离开,不一会,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不饿吗?你有一整天没有进食了。” “你是谁?!” 罗慕路斯看着司丝,从头到脚肆意打量,直白的目光里隐约有几分纵容,他并不介意她无视他的提问,到目前为止,他很喜欢他的小点心。 罗慕路斯并没有立刻回答司丝的问题,他慢慢向她靠近,步伐缓慢优雅,给足了司丝观察他的时间,似乎是想让她自己发现些什么。 黑色的碎发,黑色的眼眸,黑色的丝质衬衫,幽深奢华的颜色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衬托的更加苍白,他的身材是标准的倒三角,胸膛宽阔,肌理分明。 他很高,比普通人类男性还要高,身形和眼前的少女想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着东方血统,少女骨架纤细,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她只堪堪到了男人胸口的位置。 随着如小山一般的黑影逐渐逼近,司丝早已退无可退,她赤脚踩在地毯上,圆润的脚趾怯生生蜷缩着。 血族五感远超人类,罗慕路斯清楚地嗅到了她身上散发的恐惧气息。 他在距离她只有一步的位置停止逼近,笑着回答她的问题,“路西法,我的名字。” “白天的时候我们见过,你的味道……很不错。” 听到这个名字,司丝怔了怔,再之后她想到了什么,猛然屏住了呼吸,眼睫颤抖,恐惧气息更加浓烈。 路西法,让国王和一众大臣头疼的暗夜公爵,血族的始祖帝王。 罗慕路斯很满意司丝的反应,“看你的表情是知道我是谁了,你可以跟着他们叫我‘冕下’,或者你愿意的话,也可以继续叫我神使大人,毕竟短时间内我还是会去魔法学院任教,担任你的教习老师。” 罗慕路斯轻缓的语气和他在课堂上一样,他伸手挑起司丝细嫩的下巴,强势却不显轻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明知故问,司丝被迫抬起头,同样黑沉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水雾,男人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眼角,赞美道:“很漂亮的眼睛。” 如果能变成血红色…… 想要予以她初拥的想法稍纵即逝,罗慕路斯心生惋惜,神色不变,她不仅是他的血仆,更是装着那颗心脏的容器,在移植之机来临之前,她不能受到黑暗的侵染。 没有司丝的等来回答,罗慕路斯又问:“伊丽丝,是你的真名吗?” 少女咬着唇角不说话,俨然是不想说实话,第一次坦白的机会,她放弃了。 罗慕路斯没有逼问她,手指从眼角有一下没一下轻划到她脖颈上,摩挲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血洞,喜怒难辨。 他会降下惩罚,为她的欺瞒和谎言。 “丝丝,可以这么叫你吗?” 少女身体顿时僵硬,为这个几乎昭示了一切的称呼。 罗慕路斯笑意更浓,他俯身凑近她的脖颈,汲取着甜美的气息,赤瞳立显。 嗓音更加低哑,像是极力压制着骇人的欲望,“作为我的血仆,丝丝,你可以提任何要求,你想要金钱?美貌?还是无人能及的地位?” 他可以满足她所有的愿望,这是她为他献祭的奖赏,只要她想,整个西方大陆都可以匍匐在她脚下,她可以惩治任何她想惩治的人,就连国王也不例外,她不会再变得狼狈,更不会再饿肚子。 司丝颤抖着,白天的恐怖记忆让她战栗不止,她缩着肩膀,好一会才嗡声道:“放我走好吗?” “这是你的要求?” 罗慕路斯抬头看着她,有些意外,不过随即想到国王一家对血族的偏见怨恨,他又不觉得奇怪了。 他轻柔抚摸着司丝的发顶,像长者对待小辈,耐心又温柔地解释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血族并非都是粗鲁的野兽,血族也有谦逊儒雅的,放纵欲望肆意伤人的都是低阶血族,就像你们人类也有刁民和贵族之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她不用担心留在他身边的会遭到虐待,作为他的血仆,她的地位并不比人类公爵低,古堡里的仆人都可以任她差遣。 司丝拼命摇头,泪水挤满了眼眶,她依旧害怕,什么都听不进去。 罗慕路斯轻叹了口气,继续解释:“在外面你的许多同族都渴望为血族献祭,贵族、平民都有,献祭之后他们会获得丰厚的报酬,实现一切愿望,更有幸者可以转化成血族,获得永生……小甜心,你的愿望是什么?” 司丝依旧摇头,水眸里漾着哀求,“我没有愿望,你放我走好吗?求您了。” 没有愿望? 是人都有愿望,他们是贪婪自私的,她说没有愿望,是不相信他吗? “求您了,放我走好吗?我想回家。”少女仍在哀求。 罗慕路斯垂眸看着她,“虽然很不礼貌,但在白天,我听见了你和阿丽雅的对话,你喜欢那个叫伊泽的骑士对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粒药丸,一粒让他爱上你的药丸。” 罗慕路斯蛊惑道。 听到这话,司丝微微抬头,眼里闪过震惊,本能摇头。 司丝觉得好笑,这人莫不是把她当傻子?他可真是谎话一箩筐,真有那玩意还轮得到她用?艾莱娜早批发百八十瓶喂给伊泽了,哪里还用这样担惊受怕封印他的记忆。 少女的答案再次出乎意料,她竟然经受住了诱惑,罗慕路斯能理解她不要金钱地位,也能理解她不想报复,但她连爱人的心也不想要,这就有些奇怪了。 罗慕路斯目光审视,“真的不要吗?只要一小粒,吃下去之后他就会爱上你,永远爱你,你再也不用经受相思之苦。” “……我不喜欢他。” “是阿丽雅她们看错了,正如阿丽雅说的那样,伊泽是艾莱娜公主的骑士,而我只是一名刚来王都的私生女,我从没见过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公爵大人,求您放我走吧,求您了……” 少女眼里泛着泪花,像只被欺负坏了的小奶猫,着急解释,语无伦次,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在撒谎。 若不是罗慕路斯很早之前就知道她和伊泽的关系,一定也会被她骗过去。 满嘴谎话的小骗子。 她既没有叫他‘冕下’,也没有继续叫他“神使”,即否定了自己血仆的身份,也划清了师生界限。 她委婉拒绝了他,倒是聪明。 作为回报,罗慕路斯也给了她相同的答复。 “你似乎真的无欲无求,既然这样……那很遗憾。” 司丝脸色惨白,嘴唇颤抖,“您……” 话没说完,她就再一次像白天那样被掐住了脖子,几乎是条件反射,她踢打着挣脱,捂着脖子,惊慌失措逃到一边。 罗慕路斯没想到她反应这样大,是误会他又要吸血吗? 只是在她身上打下个烙印罢了。 不过看她这样害怕,倒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淡定收回手,赤瞳被他隐匿起来,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他野兽般掠夺的眼神。 他温声道:“你不用害怕,最近这段时间都不需要你再献祭,我会给你充足的时间养好身体。” 少女泪水落下,一脸崩溃,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但又碍于恐惧不敢反驳。 无奈,罗慕路斯安抚道:“献祭是件很快乐的事,白天你也体会过了,你轻哼的声音很好听,我很喜欢。” “只是最开始有些疼不是吗?就和你们人类在床上交流爱意一样……你大概还没有过伴侣,不知道其中的乐趣。” 少女脸色不太对,罗慕路斯没有继续说下去,过早地将情人间粗暴的交缠暴露在未经人事的少女眼前,无异于是另一种恐吓。 “总之,你不用害怕。” 说完,罗慕路斯优雅后退,和司丝拉开距离。 不管她愿意与否,她都已经是他的血仆了,为他献祭无可避免。 为了血液的口感,他会好好娇养着她,恐惧紧张时她的血液已经那样可口了,如果她心情愉悦了…… 他很期待。 餐车留在房间里,为了不影响司丝的食欲,罗慕路斯体贴地离开了。 大概是出于对古堡管控的自信,亦或者不认为司丝有胆子逃跑,房间外面连看守的仆人都没有。 房间里只剩下司丝一个人,愣了会神,她赶忙拉紧窗帘,再之后……她又在发呆。 923看不懂她的蛇皮操作,想了想,试探道:【司丝,餐车里有一只大火鸡,没有毒。】 【嗯。】 【……嗯?你不吃吗?我听见你肚子叫了。】23sk. 司丝依旧愣神没吭声,又过去好一会,923忍不了了,决定直奔主题,【司丝,我有个疑问。】 【嗯,你说。】 923稍微组织了下语言,【是关于白天的事,你之前说兑换了血包,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究竟是特殊血包的原因,还是原主本身就对蝙蝠头头有吸引力?】 【后者。】 923不解,【可原剧情中并没有体现这一点。】 剧情最后,直到原主被挖出心脏,罗慕路斯都没发现原主的血液可以缓解他的病症。 知道不说清楚923一定会没完没了,司丝解释道:【因为白天的魔法阵,那是原主母亲为了保护原主不被黑暗侵蚀设下的,白天的时候,我有意破坏了魔法阵。】 所以是为了引那蝙蝠头头过来。 923懂了,随即又问,【既然魔法阵是原主母亲设下的,那你现在这样做不是违背了她的初衷?】 司丝无意和923解释那么多,【我有我的打算,放心吧,原主母亲担心的事并不会发生的。】 既然要报复,不毁了他们在意的东西怎么行,事有轻重缓急,就先从艾莱娜开始吧。 923了然,【那接下来咱……】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使用一下瞬移道具吧,回小菜园去,那条恶龙已经到了。】 第585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22 夜晚。 风吹残云,半轮圆月时隐时现,雾气缥缈,随着月光的消失,四周逐渐暗淡。 墙头上一道黑影闪过,伊泽稳稳落在了院子里。 推开房门,房间里静悄悄的,傍晚点亮的油灯孤零零亮着,空无一人。 司丝还没回来。 伊泽神色一紧,心里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她究竟去哪了? 来来回回从下午找到凌晨,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他去找了阿丽雅,去找了当时在场的一众贵族小姐,她们都不知道司丝去了哪,不仅如此,在听他提及司丝的名字时,她们都一副咬牙切齿、仿佛吃了大亏的样子。 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丝她为什么又被欺负了?他不是叮嘱过她不要惹事吗? 在司丝被欺负的时候,伊泽有想过去救她,可时间来不及。 艾莱娜那边,血族让她献祭的消息来得又快又急,完全措手不及,艾莱娜前不久刚献祭完,如果没有救急补血药,她很有可能撑不过这次献祭。 身为艾莱娜的首席骑士,他的职责是保护好她,他来魔法学院本就是为了取药,如果在平时,他一定会路见不平帮助司丝,可这次不行。 更深露重,窗外一片漆黑,室内桌子上摆满了破旧的小物件,歪鼻子木偶,毛线团织的娃娃……陈旧简陋却温馨。 出神看着司丝宝贝的小物件,伊泽仍旧记得白天见到她时的心情。 怒火中烧,他当时很生气。 伊泽分不清他究竟是因为司丝的不省心而生气,还是因为她旁边不知好歹欺负她的人。 短暂的一瞥,他看清了司丝无措、羞窘又夹带些求救意味的目光,可他根本没时间管她。 那不仅仅是动动手指帮她解围那么简单,为首欺负她的人是阿丽雅,目中无人的贵族极为难缠,如果他出面一定会浪费很多时间,而艾莱娜等不了。 伊泽不得不承认,在他艾莱娜的重要性无人能及,他牢记着自己的使命,至于司丝,只能暂时先委屈她了。 相处了那么久,伊泽早已不像最开始时那么讨厌司丝了,抛开互不知晓对方的秘密,和她在一起,他很轻松,不像在王宫里那么拘谨,在她的小院里,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是挂念着司丝的,所以在将药送到王宫之后,他在第一时间就赶回了魔法学院,可那时学院里已经没人了。 回忆起白天司丝向他求救的眼神,伊泽心中烦闷,像是胸腔塞了团海绵,上不去下不来,不仅如此,艾莱娜的反应也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下午的时候,找不到司丝的人,他本想向艾莱娜申请调用骑士团,却不想恰好听见她在发脾气。 自从早前艾莱娜向他示好、批准他成为她的骑士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这样生气,她摔碎了茶杯,旁边的女仆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若按平时,见到她这样生气,他一定会冲进去关心询问,可这次他却鬼使神差的站在了门口,大概是不想因为司丝的事再给她添堵吧。 就这样,他偷听到了艾莱娜生气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在中午时被暗夜公爵从古堡里遣送了出来,对方并没有让她献祭。 不用再遭受抽血之苦,这是好事,她为什么要生气? 她不是最讨厌为血族献祭了吗? 伊泽想不通,也莫名觉得这样的艾莱娜很是陌生,她和他印象中的样子似乎有些出入,是因为他还不够了解她吗? 不想让艾莱娜知道自己撞破了那一幕,他打消了调用骑士团的念头,而屋里那一幕也始终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小院地处平民区,天一黑附近的居民就会关紧家门,四周静谧,只有偶尔几声狗叫。 接近凌晨,现在已经是血族喜爱出没的时间了。 伊泽越发坐立难安,担忧似乎上升到了从未有过的地步,如果司丝遇上了血族…… 她那么弱,只会一些低阶魔法,打不过也跑不动,她一定会被血族生吞活剥。 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如果变成现实会怎样,伊泽脸色发白,一个闪身冲了出去。 …… 伊泽这一找便找了将近两个小时,在这期间他接连遇到了好几个正在攻击人类的血族,也因此发生了冲突。天籁小说网 他受了伤,救下了几名人类少女,她们之中有愉悦享受的,有奄奄一息的,也有已经咽了气的,可却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 始终找寻不到的无力感席卷了伊泽的心,被血族击伤的伤口细细密密的疼,伊泽突然有些后悔白天没有伸出援手,在被阿丽雅她们踢打的时候,司丝也是这样疼吗? 还好他当时没有伪装,她认不出他,如果被她知道她一直以来信任的伴侣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她该有多伤心? 无功而返,伊泽担忧沮丧地一步步往司丝的小院走,待到他翻墙而入推开房门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映入了眼帘。 灯光昏暗,伊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维持着推门的姿势,他呆站在门口。 只见起居室左侧的小卧室里,少女正半裸着上身,笨拙地往背后伤口上撒药粉,疼得龇牙咧嘴。 她很瘦,肋骨根根分明,可更让伊泽觉得刺眼难受的是她脊背上的淤青和伤口,那都是白天她被欺负时留下的。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迅速披上外衣机警回过头,却又在看清是他的时候收敛了尖锐的警惕,绽开了惊喜的笑颜,“塞维尔,是你啊,你怎么……” “你去哪了!” 第586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23 “你去哪了!” 抢在司丝说完之前,伊泽来到了她面前,他脸色绷得极紧,愧疚又愤怒。 她没事,她回来了,她总算回来了。 伊泽眼眶有些发红,司丝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不解道:“啊?我,我没去哪啊,我下午在树洞睡着了,醒来天已经黑了……怎,怎么了吗?” 睡着了?! 她竟然骗他说睡着了! 她满身都是伤,她以为他是瞎子吗? 伊泽更加气愤,“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从下午一直找到现在!” “什么?找我?” 司丝震惊,沉默两秒,弯唇轻笑,面带歉意,“对不起啊塞维尔,我承认我是不小心掉进了树洞里,我不知道你在找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 听到她这话,伊泽心中的无名之火烧得更旺,她不是说喜欢他吗?别人的伴侣没事都黏在一起,她却问他为什么找她? 伊泽气得说不出话,担忧和怒火交织在一起,胸膛剧烈起伏着。 见状,司丝低头,轻轻拉着伊泽的衣角,小声问,“塞维尔,你……是在担心我吗?” 伊泽垂眸看着她,冷着脸不语。 司丝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单薄的肩膀轻颤,模样狡黠又甜蜜。 “塞维尔,你不问我伤是怎么来的吗?” 伊泽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笑的,没好气道:“怎么来的。” 意外他竟然理会了自己,司丝睁大了眼睛,“就……不小心摔了一下。” “摔的?”伊泽呛声。 “对,对啊……不是跟你说我掉进树洞了吗,原来那个树洞那么深,我一掉进去就摔懵了,真是太恐怖了,我再也不要走那条路了。” 司丝一边用手比划,一边眨着眼睛冲伊泽撒娇,“好了好了,对不起嘛,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对,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伊泽又不吭声了,一本正经冷着脸听司丝道歉,全然忘记是因为自己的见死不救才致使她变成这样,直到司丝把药粉举到他面前羞涩求他给她上药。 药瓶拿在手上的时候,伊泽心中的怒火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和从未对司丝有过的怜惜。 司丝后背上的伤口破了皮,又红又青,看着就疼,药粉撒上去的时候她瑟缩着倒吸一口凉气。 “很疼吗?” 伊泽突然紧张,僵着手臂不敢再动。 “嘶……疼……”司丝颤声。 伊泽喉咙微紧,“那我……”轻一点。 “快刀斩乱麻吧!来,一口气都撒上去,关键时候不能心疼钱。” 伊泽话没说完,司丝就万分豪迈地接了这一句,伊泽原以为她会趁机撒娇求他轻一点,他已经准备好了。 可她竟然在关心钱的问题,她可真是…… 娇俏的小姑娘卷着被子,小脸深埋在里面,胳膊腿收紧,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伊泽怔愣看着,不多时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轻松粲然。 被晾了许久,司丝扭过头来鼓着眼睛看他,“快啊!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慢吞吞的一会我该反悔了。” “知道了,趴好。” …… 上好伤药,窗外已经隐隐传来了鸡叫,伊泽估算着时间,已经差不多快到他轮值的时间了。 他想离开,可却被司丝拉住了手。 “塞维尔,你去哪?” 睡了大半天,司丝比谁都精神,黑亮的眼睛圆睁着,她翻身坐在床上,嗡声道:“不要走好吗?陪我说说话,我有点怕黑。” 伊泽没吭声,司丝咬了咬唇,继续道:“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了血族,他们把血牙刺进了那名少女的脖子,我……” 伊泽本就对司丝心存愧疚,现在她这样可怜兮兮地哀求他,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轻叹一口气,他重新回到床边坐下,“你别怕,我不走,有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司丝欣喜点头,一脸乖巧。 伊泽心中更软:“好了,天快亮了,再睡一会吧。” “我不想……” “睡不着也要躺好。” 伊泽的话抢在司丝说完之前脱口而出,略带些严厉,见状,司丝悻悻吐了下舌头,“才不是躺好!” 话音未落,她就乖乖趴在了枕头上,拉着伊泽的衣摆,软声道:“塞维尔,我们说说话吧。” “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 伊泽:“……” 伊泽为人木讷,绞尽脑汁想了几件趣事,说完就没话了,猎杀魔兽他在行,可花言巧语哄人开心的技巧却一窍不通,司丝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沉默着,伊泽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早点睡吧。” 司丝调皮耸了耸鼻子,闭上了眼睛,可没一会,她又翻身爬了起来。 “你去哪?动来动去更睡不着。”少女精力十足,伊泽有些头疼。 “你等我一下,我有好东西。” 司丝埋头翻箱倒柜,挨个寻找,“我记得就放在这里了,应该就在这啊……啊!找到了!” “当当!童话故事书!塞维尔你给我念童话故事吧!” 司丝小跑着回来,兴冲冲把破旧的故事书掖到伊泽怀里,“你念故事给我听,我一会就能睡着!” 伊泽看着故事书,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他不想翻开这本书。 “不可以吗?”司丝委屈道。 伊泽抿了抿唇,“一定要听吗?” 司丝兴奋点头,“要听!” 迟疑了一会,伊泽最终翻开了扉页,“要听哪个?” “嗯……听一百四十七页,菲切尔的怪鸟!” 司丝的回答印证了伊泽的猜测,这本童话书她读了无数遍。 他面不改色,“好。” “从前有个巫师,他变成了穷人的样子,到人家门前去乞讨,为的是抓走人家的美丽少女,没人知道他把她们弄到了哪里……” “……他们关闭了所有门窗,叫谁也无法逃脱,然后点上一把火,把巫师和他的同伙统统烧死了。” 不知不觉,伊泽念完了结局,身边的少女也已经睡着了,小脸红润,睡得香甜。 油灯散发的微光跳跃着,伊泽怔怔地捧着手里的书本,上面的痕迹是那么的熟悉,剧情转折时的标记他一眼就明白其中的意思,就好像……这本书曾经是属于他的一样。 可这怎么可能? 他从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本书,就算有也不可能落在司丝手里,他们之前从未见过。 还是说她和他……真的有过曾经。 可下一瞬,伊泽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谬,手中的书本也随之成了烫手山芋,想也没想将书本扔下,紧接着他沐着朝阳逃一样离开了。 第587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24 夜晚,黑红为主调的房间里,光线昏暗,野兽铜像静立在角落,表面泛着一层森冷的金属光泽。天籁小说网 坐在丝绒沙发上,罗慕路斯隐匿于阴影之中,苍白修长的手上把玩着一条血红宝石项链。 急忙赶来的管家林顿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顶级血仆身份的象征,有了这层身份,不要说人类贵族了,哪怕是血族,也要敬着项链持有者。 王要将这份殊荣赐予那名叫伊丽丝的私生女吗? 林顿能看得出来他的王是真的很愉悦,在饮用了一点那名私生女的血之后,他身上的气息柔和了许多。 有了那名私生女,他们就不用再用艾莱娜公主的血了,虽然他一直都觉得艾莱娜的血不怎么有用。 他们能找到味道这样甜美的血仆一定是黑暗神的庇佑,是赏赐。 想到这,林顿心中对司丝遁逃行径的不满散去了些,他恭敬对他的王道:“冕下,伊丽丝小姐在她的房间失踪了。” 抚摸着红宝石的动作微顿,罗慕路斯略有些意外,“哦?是嘛。” 倒是小瞧她了,这么快就把小爪子亮了出来。 男人喜怒难辨,林顿维持着躬身的姿势,“目前尚未查明她是怎么逃脱的,不过应该是使用了某种瞬移魔法,冕下,需要立刻派人将她抓捕回来吗?” “不用。”罗慕路斯眸色温和,语气里带着纵容。 调皮的孩子总是需要教导的。 他也好久没玩过调教游戏了,陪她玩一玩也算打发时间了。 “去魔法学院打声招呼,安排好之后每周的课程,下次课程……就定在三天后吧。” …… 司丝那边,伊泽一逃跑,她就睁开了眼睛。 923适时提醒,【那条恶龙受伤了。】 司丝身上的伤是假的,可伊泽被血族击伤却是真的,且伤势不轻。 司丝满不在意,【我知道。】 【你知道?我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攻略机会,如果你给他上药的话,一定可以趁机刷一波好感度。】 宁静的夜晚,美丽的少女满脸心疼,朝着他的伤口轻轻吹气,暗送秋波,要是能再亲一口…… 就这样让伊泽跑了,923觉得可惜。 923笑得猥琐,司丝知道他在想什么,【三三,做事不要只看表面,伊泽把伤掩藏的很好,他并不想让我们知道,不要只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就想当然去做一些事,目光放长远。】 【目光放长远?你是想折腾他吧?他伤的不轻,肯定特别疼,如果换成别人说不定早就在地上打滚了。】 就这样,司丝她还一个劲的指使他,不是让人给她倒水,就是让人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她一定是在报复伊泽,虽然这样他也很赞同。 …… 接下来两天,司丝都没再见到伊泽,可能是因为童话故事书的冲击太大,又或者他忙着他宝贝公主的事没空搭理她。 是什么原因司丝并不在意,省了时间应付伊泽,更方便她准备接下来的事。 三天眨眼就过去了。 清晨,司丝像往常一样来到魔法学院的授课教堂,和平时不一样的是,小教堂里坐满了人,一向总是迟到的阿丽雅也老实坐在她的座位上。 阿丽雅今天的打扮异常漂亮,她换上了新的蓬蓬裙,头上的礼帽也格外出彩,如果忽略她下巴上被脂粉掩盖的淤青,她绝对算得上是在座的一众贵族小姐中最漂亮的。 阿丽雅眼巴巴朝着门口的方向张望,眼含秋水,渴望看到她的心上人,却又在见到司丝的瞬间立刻恢复本性,变得狰狞。 “伊丽丝,我警告你,离神使大人远一点,你不准再和他说一句话!” 随着司丝慢慢走近,阿丽雅迫不及待出声警告,咬牙切齿,妒火冲天。 司丝淡淡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径直往最后排自己的座位走去。 见司丝对自己爱搭不理,阿丽雅阴沉着脸很想教训她,可碍于她这一身衣裙,她并不方便上前。 为了显得自己的腰肢更加纤细,阿丽雅特意穿了鲸鱼骨制成的束腰,束腰紧紧勒着她,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眼睛瞪得酸疼,不得已,阿丽雅只能回过身去,她总有机会教训这个私生女不是吗? 就算她的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欺负这私生女,她也有的是办法弄死她。 小教堂里熙熙攘攘,阳光洒了进来,照耀在雕刻着黑暗神传说的壁画上,光明与黑暗交织,莫名给人一种违和的感觉。 没过一会,像菜市场一样闹哄哄的小教堂突然安静了下来,人人屏息凝神,眼神炽热虔诚,其中以阿丽雅最为甚,她坐得笔直,挺起了胸脯。 司丝察觉到异样也跟着抬头,望向门口的瞬间,化身神使的罗慕路斯恰巧踏步进来,他穿着神使制服,侧脸完美,姿态优雅,眼眸沉静而智慧。 状似无意扫过最后排,看到少女陡然发白的脸色,罗慕路斯眼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玩味。 他的小点心似乎非常意外。 小巧的红唇不安地张开,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这样战战兢兢的小东西这么可爱呢? 第588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25 “神使大人,早上好。” “早上好。” 问好之后,授课开始了,作为黑暗神,罗慕路斯的智慧无人能及,授课言简意赅,简明幽默,作为亲历者,他把枯燥的魔法通史讲得生动诙谐,在座的少爷小姐们都听得入迷。 罗慕路斯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司丝身上,她的求知欲非常旺盛,开始时因为恐惧心不在焉,在听完他一章节的讲解后,她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奋笔疾书。 罗慕路斯觉得有趣,他那光明神哥哥知道他的子民这样痴迷于他创造的黑暗魔法吗? 如果他的光明神哥哥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被气得再昏死百八十年,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目光越发直白,不同于之前的无意一瞥,罗慕路斯视线停留在司丝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 沉浸在魔法课中的司丝不经意间和罗慕路斯对上眼,在接收到那抹熟悉的欲色之后,猛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迅速低下头,瑟缩着捏紧了手里的鹅毛笔,翎羽轻颤。 没了魔法阵的保护,小教堂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斥着香甜的气息,罗慕路斯很享受被它们包裹的感觉,这让他感到愉悦。 可现在,他又在这香甜醉人的气息中嗅到了一抹不断加重的恐惧,看着最后排如坐针毡、迫不及待想要逃跑的少女,罗慕路斯突然想要捉弄她。 他回到讲台,随手变幻出一个小型魔法阵,一边改变魔法阵的形态,一边讲解,整个过程,司丝连头也没抬。天籁小说网 “那么,关于刚才我们提到的木系禁咒的问题,就由木系魔法属性的同学回答吧……伊丽丝,你来回答。” 四周寂静。 “……伊丽丝?” 罗慕路斯又叫了她一遍,可司丝仍旧迟迟没有反应,她低着头一动不动,空气好似凝固了。 周围人也发现了司丝的异样,频频向司丝望去。 这名私生女到底在做什么?! 大家都在等她! 她竟敢无视神使大人的提问! 在场对罗慕路斯芳心暗投的贵族小姐并不在少数,她们嫉恨司丝得到了与他说话的机会却不懂得珍惜,尤其是阿丽雅,她捏着桌板怒视着司丝,就像捏住了她的脖子。 “伊丽丝……” “伊丽丝,神使大人在叫你!” 周围人压低嗓音急切提醒,见司丝仍旧没有反应,不知是谁丢出一个纸团,纸团正好砸在司丝肩膀上,再之后,司丝猛然回过了神。 被逼着‘腾’的站了起来,司丝脸色发白,额头上霎时冒出了冷汗,“神,神使大人……” 罗慕路斯来到了司丝身边,前一秒他还站在讲台上,下一秒他赤红的眸子就已经逼近。 司丝吓得后退,却被他搂住腰身带了回来,“跑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亲密的姿势让司丝倍感羞耻,她一边奋力推打,一边焦急提醒,“不要这样,他们,他们都看着。” “是吗?”罗慕路斯轻笑,“你再好好看看。” 司丝轻颤着不敢看,胆怯的像只缩头缩脑的幼鸟,却又忍不住好奇,过了好一会,她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抬起头来。 下一瞬,她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只见旁边的人都维持着一个姿势,窗外树叶悬在半空中,画面定格。 罗慕路斯看着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问:“时间静止魔法,你想学吗?” 司丝下意识摇头,罗慕路斯并未强求,松开手将她放开,后退半步,道:“丝丝,你胆子很大,刚才走神是又在想着怎么逃跑吗?” 司丝紧张摇头,下意识否定,“我没有!我没走神。” “是吗?既然这样你把我刚才演示的内容复述一遍吧,我刚才讲了什么?” 司丝自然无从回答,许久得不到回应罗慕路斯再次上前。 这一次他更加强势,他抱着她使用了瞬移魔法,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搁置在了教堂最前面的讲桌上,男人强壮的身躯不容拒绝地挡在面前,手搭在她腰上。 眼前都是平时朝夕相处的同学,虽然他们大多维持着背对着他们的姿势,但仍有几人正在往他们的方向‘看’,司丝无法接受,不停挣扎,“不!请您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他们明明什么都看不见,时间静止魔法,上一次教习课我有介绍过,才过去了三天你就忘了吗?” 司丝咬紧牙,心跳一声比一声快,罗慕路斯倾听着这响动,鼻间充盈着让他着迷的气息,不顾她的抗拒,向她逼近。 他的血牙露了出来,轻轻在她耳畔厮磨,“丝丝,你这样大胆,真的没有背着家里的长辈和伴侣私会吗?” “我,我没有……”司丝战栗着忍不住侧头闪躲,嗓音哽咽。 罗慕路斯任她躲避,颇为纵容,“唔,爱撒谎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语气笃定,像是知道了什么,司丝浑身一僵,整个人再不敢动。 罗慕路斯噙着笑看她,“别害怕,我没责怪你的意思,告诉我那天晚上你是怎么逃出去的,是用了瞬移魔法?还是别的什么方法?” 司丝呼吸急促,浅薄的胸口不停起伏。 “不肯说?” 罗慕路斯声音沉了几分,司丝原以为他会生气,可他只是沉默了一会,之后就轻抚着她的脸颊,道:“没关系,不想说就留到下次。” “真是小瞧你了,你这么着急离开是不喜欢古堡吗?是觉得那里太过阴暗了吗?” 司丝不敢点头,咬着唇瓣,一言不发。 罗慕路斯见状嗓音更加温柔,“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满足你的需求。”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温柔,像是看着他挚爱的爱侣。 片刻之后,罗慕路斯挑起了司丝的下巴,她的脖颈因此显得更加修长纤细,冰冷的指腹落在此前他噬咬过的位置,他再次贴近她耳畔。 “你不知道你有多香甜,香甜到……让我想在这里留下我的烙印,你放心,不会疼的,只是轻轻吻一下,可以吗?” “不!” 司丝像被烙铁烫到一样剧烈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束缚。 她在他赤红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势在必得的占有欲围绕着她,她怕极了,黑眸里因此盈满了泪水。 “不要这样,放过我吧,求您了。” 指尖接住一滴滚烫的眼泪,罗慕路斯不解,“为什么要哭?是我上次说得不够清楚吗?答应做我的血仆,你可以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再也不被人欺负。” 司丝哭着摇头,“我没有想要的东西,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好好学习魔法。” “好好学习魔法,然后呢?” 司丝又不说话了,罗慕路斯轻叹一口气,在他面前她惯会伪饰自己,害怕紧张,不是沉默,就是撒谎骗他,她看着害怕胆怯,可心里却不知在盘算什么,说不定她已经在想办法杀死他了。 如果想让她自愿献祭,恐怕要换另一种方式。 “我想送给你一件礼物。” 说完,也不等司丝拒绝,一只通体发黑的小蝙蝠从窗外飞了进来,它径直停稳在罗慕路斯伸出的手上,被送到了司丝面前。 司丝抗拒后退,罗慕路斯随即解释道:“放心,不是之前朝你呲牙的那只,这一只很听话,你可以差遣它为你办事,比如把你的思念传达给我。” 第589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26 送完‘礼物’,一堂课很快就结束了。 马车在喧闹的街上哒哒驶过,马车里,小蝙蝠蜷着翅膀站在司丝对面的座位上,眼睛又黑又圆,身上毛茸茸,耳朵尖尖竖起,只看脸,模样有点像狗。 因为怕被丢弃,小蝙蝠有点小心翼翼,王说了,如果它不能讨得这个人类的喜欢,它就会变成祭台底下点火的燃料。 小蝙蝠知道自己的任务,但王并没有开恩赐予它和人类对话的能力,这样的情况下,它只能用眼神献殷勤,它不敢凑过去,毕竟好多人类都讨厌它们。 司丝知道这只小蝙蝠是来监视她的,但这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威胁,不能看的它一点也看不到。 这般情况之下,感受到小蝙蝠眼巴巴的讨好,模样又呆又笨,司丝突然觉得它好像不那么丑了,相反,还有点可爱。 她面上没什么变化,但跟了她许久的923却清楚看到了她眼里流露出的喜爱,真是要疯了,就一个位面没摸到毛茸茸,她就饥渴成这样了吗?! 上个位面,因为大神私作主张瞒过主神分出一缕神魂跟随司丝,继而触发了攻略任务防御机制,致使许多事都出了岔子,司丝任务开始时的身体控制权、缺失的毛茸茸,都是后续产生的蝴蝶效应。 这些923都没敢跟司丝报告。 看着她这样对毛茸茸爱不释手,923不禁想如果以后她见了他的本体,会不会也这样蹂躏他? 他本体威武雄壮很大只,她估计会骑在他脖子上拔毛,啧,虽然有点嫌弃,但如果是她的话……好像也没这么讨厌。 但现在这只是蝙蝠崽!长得像老鼠的蝙蝠崽! 小蝙蝠讨好地冲司丝眨着眼睛,谄媚的样子勾起了923不好的回忆,他一哆嗦,想也没想嚎叫出声:【司丝!把这只臭老鼠,咳……蝙蝠崽拿远一点!】 司丝捕捉到了重点,【臭老鼠?这是蝙蝠好吧,等等,三三你这反应,你该不会是……怕老鼠吧?!】 923:【!!!】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重点吗?! …… 马车并没有驶向王宫,随着时间的推移,司丝偷溜出王宫居住仿佛成了一件心照不宣的事,她没有惹出大乱子,按时给艾莱娜献血,也没有怪异的举动,很听话。 小蝙蝠老老实实倒挂在小院里的树枝上,看着司丝除草浇水,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伊泽是在晚上赶来司丝的小院的,带着一身潮湿的雾气,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司丝有些意外在这时候见到了他,她已经准备睡了,洗完澡换好了睡衣。 看着伊泽愣了一会,她惊喜下床,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宽松的洁白睡裙随着她的奔跑绽放出飘逸的弧度。 “塞维尔!” 重重扑进伊泽怀里,司丝埋头在他怀里,话音里满满的都是思念和惊喜,“你怎么来了?这些天你去哪了?” “……有些公事。” 伊泽顺势搂住她的后背,不知不觉间,有些事悄无声息变成了习惯。 伊泽嗓音沉闷,司丝一听就察觉出了异样,她仰头看着他,道:“塞维尔,你不开心。” 伊泽眼睑微颤,掩去碧绿眼眸中的诧异,并未出声。 司丝仍旧看着他,担忧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伊泽并不愿说。 司丝不依不饶,“唔,告诉我吧,烦心事说出来会好很多,别看我好像笨笨的,但我也能给你出主意,多个人多分力,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另辟蹊径!对!另辟蹊径,你跟我分享了烦心事,就多了一个看待事情的角度,一叶障目会错失看清真相的机会,说不定你跟我说了事情就解决了呢?” 手腕被司丝轻轻握紧,伊泽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温热,以及她发自真心的关切。 伊泽心口一撞,冰冷了一整天的心脏不知怎么回暖了些,唇瓣微张,他不自觉吐露出几个字,“是发生了一些事,是关于……” 然而下一瞬,伊泽陡然想起了什么,心里的温度霎时冷却,他竟然差点把艾莱娜的事说出来。 “怎么了?是关于什么的?” 伊泽话说一半突然变了脸色,司丝拉了下他的衣袖,不解问道。 伊泽冷淡回答,“没什么,涉及雇主的机密,不方便说出来。” 话没说完,他就已经松开了司丝,后退两步,姿态抗拒。 司丝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略微失望,“原来是雇主的事,那确实不太好说出来。” 不冷不热‘嗯’了一声,伊泽自顾自走到桌边,背对着司丝倒了一杯凉茶喝下。 司丝被晾在一边揪着揪着裙角,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黯然。 夜晚,昏暗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几只飞蛾绕着油灯打转,没一会就消失在了火光中。 五指握紧,素白的指尖失了血色,犹豫着,司丝轻轻走到伊泽身后,小声开口。 “塞维尔,你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伊泽闻声回过头,皱眉,“什么事?” 被他看着,司丝喉咙发紧,有些紧张,“就是关于你的事……认识了这么久,我还从没听你说起过你的家人……” “你是从小就在莱希尔居住吗?” 司丝的话里带着不难被察觉的试探,伊泽几乎在她问完的瞬间就看出了她的意图。 她打听他的事做什么? “从小就住在莱希尔。”伊泽言简意赅回答。 司丝又问:“那你的家人呢?他们也都居住在莱希尔吗?是在王都吗?” 伊泽眉心收的更紧,“我没有家人,和你一样自己一个人居住。” 他从小就在外流浪,遭人驱赶,朝不保夕,寒冷的冬天他只能躲在漏风的树洞里,家人?他没有那种东西。 他心中唯一重要的人只有艾莱娜,是她给了他新生和荣耀。 想到艾莱娜,伊泽突然想起了自己接近司丝的目的。 回想着近来和司丝的相处日常,懊恼羞愧袭上他的心,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他不是来和她谈情说爱的,查清楚她偷跑出来的目的才是正事。 而现在,试探他的人是她,这更显得他不务正业。 伊泽倏尔转变的情绪并没有被司丝发现,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跃跃欲试。 “一直住在王都……塞维尔,那你知道从这里往东五英里有一间小木屋吗?木屋院子里有一棵大榕树,春天的时候会开很多花,特别香,榕树下挂着秋千……” 提起那棵承载着原主幼时记忆的榕树,司丝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拉着伊泽过去。 “伊丽丝!你到底想说什么?” 捉摸不透司丝的意图,伊泽烦躁地打断了司丝的话。 察觉到伊泽的不耐烦,司丝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突然惊醒,她眼中的光亮‘唰’的熄灭,面色发僵。 伊泽清楚察觉到了司丝的变化,微眯着眸子,目光犀利,似乎要将她看透。 被他这样看着,司丝呼吸微窒,目光闪躲,“没,没想说什么,塞维尔,那个……你饿了吗?厨房还有一些肝脏,我去拿来!” 说完,司丝就落荒而逃。 眨眼之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伊泽自己,窗外夜色漆黑,他忍不住思索起司丝刚才看他的眼神,她又在失望,失望什么? 什么木屋、榕树? 她到底想干什么? 第590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27 伊泽今天的心情很不好,究其原因是因为艾莱娜。 除去上次突如其来的献祭令,今天本该是艾莱娜献祭的日子。 为了弄清楚上次偷听到的事情,他躲在暗处观察了艾莱娜一整天,不仅如此,这几天他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艾莱娜那天大发雷霆的样子就像一个豁口,暴露出了一直以来他都不曾见过的另一面,她暴怒的表情一直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 有些事,伊泽以为自己忘了,可事实上,他记得很清楚,他清楚地记得艾莱娜当初是怎么虐待自己的。 但这和他喜欢她并不冲突,没有原因,就和艾莱娜口口声声说着厌恶血族,却依旧渴望为他们献祭一样。 艾莱娜是真的很渴望为血族献祭,经过这几天的调查,伊泽十分笃定。 血族那边最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差不多十年了,艾莱娜一直是暗夜公爵的专属血仆,可最近,那位暗夜公爵好像找到了更加合心意的血仆。 为此,他再一次看到了艾莱娜发怒。 暴怒的她派出骑士调查那名血仆的身份,并下令暗中处死那名血仆。 这一点伊泽十分不解,这些机密的事以往都是由他负责的,可这次,艾莱娜却对他只字不提,甚至还有些瞒着他的感觉。m.23sk. 他不是她的首席骑士吗?是她最信任的人。 伊泽怔怔出神,内心烦躁不已,突然之间,一束五颜六色的花束出现在眼前。 “塞维尔!这是我特意为你种的凌绒花,送给你!” 把肝脏放在蒸炉上,司丝蹦跳着来到伊泽面前,她捧着花,讨好地笑着。 她想为自己刚才的冲动道歉。 可伊泽却想也没想就将花束挥落在地。 下一刻,伊泽就后悔了,满脑子都是艾莱娜的他被这花束吓了一跳,烦躁把控了他的理智,他的动作并不是本意。 时间仿佛停止了,花束撞在墙上坠落在墙角,残枝花瓣零散了一地。 对上司丝受伤无措的眼神,伊泽顿时觉得心虚,心中酸涩,手心甚至冒出了冷汗。 他脑子转的飞快,慌忙间,他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理由,一改畏缩,理直气壮地斥责起来,“凌绒花,你知道这是凌绒花!”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司丝吓得缩起肩膀,“怎,怎么了吗?” “怎么了?你一个西方人,是黑暗神的信徒,为什么要种植原本长在东方的花?你很喜欢这花?你要背叛黑暗神吗!” 为了掩饰心虚,伊泽表情极冷,司丝害怕摇头,“我没有,我没有要背叛黑暗神!” 伊泽冷哼一声,“你最好没有!不然一定会被押去广场执行火刑!任何生长在东方大陆上的东西都不能出现在这里!背叛黑暗神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伊泽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怒视着司丝,语气凛然。 听着他的斥责,司丝低下头,一动不动,随之而来悲伤的气息莫名让伊泽有些喘不过气。 他握紧了拳头,喉结无措滚动,语气稍稍缓和,“伊丽丝,不要再种这些花,不然连我也保护不了你。” “我知道了,对不起。” 哽咽道歉,司丝走到墙边,把花束残枝捡了起来,小心翼翼握在手心,仿佛她拿着的是难得的珍宝。 将花枝全部捡起来,犹豫着,她仍旧有些不甘心,她红着眼眶抬头,看着伊泽,问:“塞维尔,你真的不喜欢这些花吗?” “不喜欢!”伊泽想也没想就回答。 司丝委屈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可你以前明明说凌绒花很漂亮……” 伊泽年幼的时候十分向往能在东方大陆上生活,为此他还耐心学习了东方的文化。 所以失去记忆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喜恶吗? 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是装的,怕原主和她母亲不接纳他,故意说违心讨好的话。 “你在说什么?什么很漂亮?” 伊泽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皱眉反问。 司丝抬头看他,笑着摇头,“没什么,你不喜欢下次我不种了,肝脏差不多好了,我去端过来。” 司丝刚被斥责,整个人战战兢兢,手脚十分麻利,不一会,蒸好的肝脏就摆到了伊泽面前。 司丝跑出去之后,伊泽冷静了下来,也慢慢开始后悔。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明明不是个爱发脾气的人,曾经被艾莱娜和那些所谓的贵族那样折磨,他也不曾怒吼谩骂。 可在司丝面前,他却失控了。 不自觉想要和她吐露心事、生气发怒、心虚撒谎……他慢慢变得不像自己。 桌子上,蒸好的肝脏冒着热气,伊泽看着站在旁边的司丝,问:“你不吃吗?” 司丝摇头,“我吃过晚饭了。” 伊泽点头,没再说话。 握着刀叉在肝脏表面轻轻划过,一缕殷红的血丝涌到了盘子里。 看到这一幕,伊泽神色一怔,心跳错漏半拍。 除了司丝,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他喜欢吃内脏,而比起烹制全熟,他更喜欢吃生的,如果没有新鲜热乎的,那也最好带血的,就好像他面前这盘。 伊泽知道自己不正常,就像以往许多人骂他一样,茹毛饮血,是个怪物。 可现在他这个怪物,似乎遇到了认可他的人。 这是她按照他的口味为他准备的。 她真的对他很好,可他却…… “塞维尔,是不合你的胃口吗?” 伊泽迟迟没有动,司丝小心询问,再之后她慌乱地解释起来,“这块肝脏是下午买来的,有些凉了,我想着热一下会更……” “对不起。” 解释被打断,司丝愣住,“什么?” “对不起……伊丽丝,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不该把你的花扔到地上,我……” 伊泽握紧了刀叉,想起司丝刚才被他吓到的模样,他突然说不下去,后悔的情绪缠绕着他喘不过气。 司丝睁大眼睛看着伊泽,片刻之后,她笑了起来,“没关系的,塞维尔。” “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不该在你难受的时候问东问西,还拿你不喜欢的花烦你。” “不!我没有觉得你烦,是我自己的有问题,我不该冲你发脾气,对不起。” 司丝越是这样大度,伊泽越是觉得过意不去,有些东西到底是已经发生了改变,他不承认,却存在。 伊泽愧疚难当,还想再说些什么,司丝却制止了他,“塞维尔,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们是伴侣不是吗?我不会生气的,真的。” 伊泽:“可是……” “没有可是!” “塞维尔,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嗯……那你教我魔法吧!教我对付血族的魔法,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对着蝙蝠害怕了。” 伊泽一瞬不瞬地看着司丝,她真的没有在责怪他,为了不让他过意不去,她故意调皮地冲他笑,明明刚才她那样委屈,却还反过来安慰他。 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膨胀,有些酸涩,心脏越跳越快,快到让他觉得心悸。 看着司丝黑亮的眼睛,伊泽下意识点头,“好,我教你魔法。” 第591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28 时间又过去了一周,很快又到了罗慕路斯来魔法学院授课的日子。 这次课堂上,罗慕路斯并没有刻意为难司丝,他没有提问她,没有往她座位边靠近,甚至连看都很少看她,目光淡然,就像对她彻底失去了兴趣,从没认识过一样。天籁小说网 司丝倒不认为他会放过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猜他这么做十有八九是想放松她的警惕,算算日子,今天已经差不多是他忍耐嗜血饥渴的极限了。 为了弄清楚罗慕路斯在玩什么把戏,司丝故意上当,从一开始见到他时的战栗恐惧,慢慢变得放松了下来。 她聚精会神看着书本里的内容,心跳平稳,呼吸舒缓,除了时不时看向他时有些紧张,其他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 今天讲的是上次没讲完的魔法通史,因为是接了上次的,所以这堂课很快就上完了。 授课结束,小教堂里倾慕罗慕路斯的贵族小姐们意犹未尽,慢悠悠并不愿离开,而司丝却已经快速收拾好了她的小背包,桌面上一干二净,连片纸屑也没有。 看到司丝目光怯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罗慕路斯觉得好笑,倒真是迫不及待。 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天真又弱小的司丝做尽无用的挣扎,与此同时,之前享用她血液滋养时的快感慢慢袭来。 藏于法袍之下的手臂因为亢奋隐隐颤抖,他不动声色压制着,正准备上前抓住猎物,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挡住。 “神使大人,我有一个问题不太明白,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说话的是阿丽雅,话音刚落,紧接着又有几名衣着华丽的贵族小姐不甘示弱站了起来。 “我也是,神使大人,我也有问题……” “还有我,神使大人!” 说着,也不等罗慕路斯开口回复,她们就争先恐后围了上来,同时还不忘向对方展示自己的美丽。 司丝的心跳声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放缓下来,直白感受到这变化,罗慕路斯随即压下杀意。 “一个一个来,不要着急。” 嗓音不疾不徐,带着几分公平公正的劝解,好似真的要为她们耐心讲解。 贵族小姐们闻言大受鼓舞,眼底的迷恋几乎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叽叽喳喳询问起来。 小教堂里,前面闹哄哄的,时不时传来几声低沉悠扬的男声,相比之下,最后面几排就显得格外冷清。 而这让一直等待时机逃跑的少女更加激动,她捏紧了小背包,猫着腰,蹑手蹑脚朝门口不停走去。 五步、四步……眼见着就要跑出小教堂了,身后吵吵嚷嚷的声音还在继续,少女脸上控制不住绽开了笑容。 可就在她距离后门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切都静止了,风停了下来,正在捕猎的猎鹰大张着翅膀悬在半空中,画面凝滞。 又是时间静止魔法,这一次,被施加魔法的对象包含了司丝。 只见上一刻还被贵族小姐们层层包围的罗慕路斯已经来到了司丝身后,他将她虚搂在怀里,阖眸俯身,贪婪地在她身上轻嗅。 躁动的血液渐渐得到安抚,疼痛也在缓解,明明他还没有咬破她的血管,只是汲取了些许她身上的气息,他就已经不像刚才那样难受了。 罗慕路斯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神奇的存在,她像是为他而生,有趣又美味,完全合乎他的心意。 眉目舒展,罗慕路斯睁开了眼睛,他扳过怀中少女的身子,正对着她。 她依旧维持着抱紧背包想要逃离的姿势,一切都太过突然,她那双漂亮眼睛里的狡黠笑意甚至尚未来得及散去。 罗慕路斯凝视着少女的面容,颇为纵容的笑着在她额头轻触了下。 下一秒,少女怀中的背包掉落在地上,她抬起头,机械地往前迈了半步,伸手搂住了罗慕路斯的腰。 罗慕路斯定睛看着她,“要是你什么时候能自己这么乖就好了。” 说着,他撩开了她颈间的秀发,指腹在血液奔涌的动脉处摩挲。 他的眼眸瞬间变得血红,眼神忍耐而压抑,再之后他低下了头,血牙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她的肌肤。 他维持着优雅的姿势和少女相拥,可行动却像野兽一般,性感的喉结急切滚动,滚烫的血液迫使他的喘息不断加重,长久以来面对着少女却无法随意猎食的郁闷终于消失殆尽。 少了上次咬她时的恐惧,她的血液果然鲜美了许多,但这仍旧不够。 刚才授课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她,看着她因为他的忽略而沾沾自喜。 她可真是太天真了,以为他不回头就看不见她了吗? 神无处不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算他强逼着送给了她一只小蝙蝠,也只是单纯的为了在必要时刻放松她的警惕。 时间静止,两人相拥不知过去了多久,等到一切都恢复了原貌,似乎只过了一瞬间,又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风吹动了书页,猎鹰捕到了猎物,教堂里,贵族小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少女抱紧背包从后门逃离,只是她嘴角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再次被包围的罗慕路斯看到了司丝眼底闪过的错愕,她抚了抚刚被他咬过的脖颈,恐惧惊骇随风而来。 她察觉到了。 这样也不行吗? 这一刻,罗慕路斯眼底浮现出晦暗难懂的光。 原定献祭的日子在上周,可自从吸食了这名东方少女的血液,其他人的他就再也看不上了。 她很敏锐,同时也很胆小,哪怕用了这样出其不意的法子,她的血液里依旧有恐惧因子的存在,似乎只要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就永远也不会放下戒备。 既然这样……他也许真的该换另一种方式接近她。 第592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29 司丝早已是罗慕路斯认定的血仆,但碍于他想和她将你追我赶的角色扮演游戏继续下去,他并未将她血仆的身份公之于众,不仅如此,他还暗中阻挠了一切想要探听她身份的势力。 这个结果司丝很满意。 从魔法学院匆匆赶回小院,伊泽已经在那里等着司丝了,彼时阳光灿烂,他正在打水,装满水的木桶半悬在水井中缓缓上升。 “回来了?” 听到小院推门的声音,急急忙忙活力十足,伊泽并未回头,他嘴角翘着,稳稳地将木桶放在地上。 询问并未得到答复,伊泽疑惑回头,却看见司丝像被人追赶着一样,手忙脚乱的把大门锁死,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伊丽丝?”伊泽愣住,迅速上前,“伊丽丝,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司丝挑破二人之间的‘关系’,伊泽几乎很少再监视她,除了因为她像其他陷入爱情漩涡中的少女一样会主动向他报备行程以外,他还怕自己的监视再被她发现。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司丝有一瞬间恍惚,下一刻她回过头,看清伊泽,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委屈,紧接着不管不顾扑进了他怀里。 “塞维尔!” 伊泽接住她,“我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司丝在哭,伊泽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眼泪的温度,他更加着急,刚想再询问,司丝突然抬起了头。 “塞维尔,教我魔法好吗?就现在,教我对付血族的魔法,求你了!” 司丝的哀求声中夹杂着被逼入绝境的泣音,伊泽心里‘咯噔’一声,赶忙问:“你遇上血族了?” 司丝害怕点头,泪水大颗大颗坠落,再也控制不住,“塞维尔,我看见他们把一名少女咬死了,咬了她的脖子,就在这里……”???.23sk. 说着,司丝颤抖着拉着伊泽的手摸向她的脖颈,那里光滑如初,没有一丝一毫被噬咬过的痕迹。 伊泽松了口气,原来是被吓到了。 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司丝仍旧在哭,一边哭,一边哀求,“真的好可怕,到处都是血,墙壁上、地上,哪里都是,塞维尔,他们好像看到我了,他们会不会来找我?会不会来咬死我?你教我魔法好不好!我怕不想被他们咬死,我想活着,我不想死……” 听到这,伊泽心里突然被刺痛,她说她想活着,可她注定要被剜去心脏,总有一天她要面对死亡,而这一天并不遥远。 伊泽面色恍惚,不知在想什么,误以为他又不愿意了,司丝握紧了他的手腕,“塞维尔,前几天你教我的那些我已经记住了,我不想只学习理论,你教我怎么杀死他们好不好!” “我想学真正的魔法,求你了!” 伊泽回神,因为她既定的命运,他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怜惜,“可你才刚下课回来,直接学习魔法的话会很累,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下午我们再……” “不!就现在!塞维尔,我现在就想学!” …… 郊外小山丘上,时不时响起利器碰撞的声音。 完成入门阶段的训练,一边休息,伊泽一边耐心为司丝讲解血族的习性特点。 “血族虽然在白天很少出现,但他们并不惧怕阳光,刚才你也看见了,他们在白天依旧来去自如,传言银制子弹是血族的克星,但这种方法并不绝对。” “虽然根据以往的经验,银制子弹确实可以击伤血族,但却远不能将他们杀死,即便搭配上圣水效果也微乎其微,至于大蒜什么的,就更没用了。” 司丝闻言一惊:“可我曾经见过血族猎人使用这种方法杀死了血族,用灌制了圣水的子弹。” 伊泽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低阶血族,或者那些经由人类转化来的血族,他们的攻击力和自愈力都不如高阶血族,如果在他们本身就受伤或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确实可能因此死于猎人之手。” “你之前看到被杀死的应该就是低阶血族,随意攻击人类的也大多是他们,高阶贵族通常拥有专门的血仆,口味固定,骄矜傲慢,一般不会随便攻击来路不明的人类,所以虽然圣水和银器不怎么有用,你依旧可以随身携带。” “那如果是高阶血族呢?”司丝想到了什么,随即抓住他的手腕紧张凑近问道:“如果遇到了高阶血族,我该怎么逃脱呢?” “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高阶贵族通常拥有专门的血仆,口味固定,骄矜傲慢,一般不会随便攻击来路不明的人类。” 遇到的可能性极小,逃脱的可能性更小,如果真的倒霉被他们捉到了,要么后半生衣食无忧,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怕吓到司丝,这话伊泽没说出口,他看着她,她嗓音软糯,眼里却写满了认真和执着,睫毛颤抖,缩在他身边,像只极其依赖他的小动物。 伊泽有些恍惚,很久之前好像也有人这样看着他,依偎在他身边,依赖信任他,是谁呢? 受到蛊惑一般,伊泽的目光不受控制漂落在司丝嫣红的唇瓣,她微微张着嘴,而他看到了她粉嫩的舌头。 就那一刹那,伊泽仿佛被子弹击中,他干咳一声,别开眼,心脏突突直跳。 “你,你知道圣水可以对付他们,为什么还非要学习魔法?”伊泽赶忙转移注意力。 “我在课堂上听别人提起过,说法和你差不多,我只是……有些不死心,才又问了你一遍。” 司丝松开拉着伊泽的手,神情失落,手指缠弄着裙角,一圈又一圈,纤细的手指又软又白,嫩生生像小钩子勾着伊泽的心。 伊泽彻底不敢看她,却又听她说,“塞维尔,我一定要学会杀死他们的魔法,不管几率有多大,哪怕只是拖延些时间也行。” 司丝语气坚定,仿佛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保,所以这就是她非要进入魔法学院的原因吗? 并不是想要逃跑,只是因为太害怕血族,想要活下去。 心中酸涩,伊泽定了定神,“既然这样,那我们继续吧。” …… 司丝很刻苦,身上摔满了淤青、磕破了皮也没喊一声疼,伊泽前几天答应教她魔法也就是随口一应,现在看到她这样专注努力,他也不免跟着认真了起来。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倦鸟归林,光线昏暗,伊泽的脸色越发难看。 司丝正在前面熟悉刚学会的魔法阵,忍耐着一波强过一波的痛意,伊泽捂住了胸口。 从半下午时,他的心脏就不对劲,开始他以为是他太过龌龊动了歪念,懊恼了好半天,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机警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司丝,确定她没有注意到自己,伊泽快速撩开解开袖口……而那光滑的肌肤上,果然出现了一片片黑色的鳞片,层层叠叠,怪异丑陋,且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慌忙将袖口捂紧,伊泽浑身僵硬,猛然想起来了今天的日期,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今天又到了他‘现原形’的日子。 在这之前,他本该找艾莱娜要玫果的,可他忘了,他没日没夜帮着她寻找那名血仆,虽然她瞒着他,但他仍旧想要为她解忧。 而艾莱娜似乎也忘了玫果这件事。 第592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30 【司丝,那条恶龙不见了,他老毛病犯了,这会正往西北方向的林子里跑。】 伊泽前脚刚离开,923后脚就把消息报告给了司丝,一脸贼笑,幸灾乐祸。 司丝正在专心研究魔法,听到923的话说了句‘知道了’就再没下文。 923‘哼哼’了两声,根据他以往对司丝的了解,他大概猜到她接下来要干什么,他眼睛滴溜一转,道:【司丝,宝贝~我帮你把蝙蝠崽赶走,想干什么放开了干,不要感谢我!】 司丝:【……】 …… 太阳刚下山不久,丛林里就已经是昏暗一片,怪石嶙峋,上面遍布苔藓,腐烂的木块被霉菌侵蚀,潮湿中弥漫着一股呛滞的腥气。 一路跌跌撞撞,伊泽一步未停,向密林深处逃离,他不能让司丝看见他这副模样,不能把致命的弱点暴露在任何人面前。 伊泽身上很疼,随着他不停往前奔跑,肺部像是炸开了一样,火辣辣的疼,但这并不算什么。 伊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疼,骨节像是被生生敲断,肌肉撕裂,他明显感觉到他背后有东西长了出来,扭曲游动,妄图冲破皮肉的束缚。 自厌和恐慌在心头盘旋,伊泽不知道那是什么。 有了恶心的鳞片还不够吗? 为什么还有其他的! 他究竟是什么怪物? 密林深处,被闯入者惊动的乌鸦惊惶逃窜,‘啊啊啊’的叫声让人脊背发寒,又一次蚀骨钻心的剧痛袭来,伊泽终于摔倒在地。 额头不知磕碰在了哪里,涌出的血蜿蜒下滑,他趴在地上,失控抓握住地上的枯枝烂叶,鳞片慢慢铺盖住了紧绷的肌肉青筋,泥地上出现一道道恐怖的爪痕。 体力流失迅速,伊泽知道自己就快到达极限了,但好在他已经跑了很远,司丝暂时找不到他。 他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思绪放空,承受着濒死的剧痛,放任自己随便变成什么模样。 可事情偏偏不会这样简单结束。 伊泽自小就听力惊人,不知过去了多久,悠悠转醒的他听到了从远处传来雷声,眼前一片漆黑,一同响起的还有司丝焦急的呼唤。 她在找他。 呼声越来越近,后知后觉,大脑一片混沌的伊泽全身肌肉倏然紧绷,司丝竟然在找他。 不能让她找到他,绝对不能! 伊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大概是怕她发现了他的弱点日后会杀了他,又或者他根本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伊泽没功夫琢磨这些,他强撑起全身的力气,在四周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他发现了一处洞穴,离他只有十几二十步的距离,很深,被杂草遮挡着,如果不是他从小就在林子里捕猎积累了些经验,他也发现不了。 他粗喘着,踉跄靠近,步伐沉重,也因此惊动了里面的原住民,一只成年狗獾。 伊泽脑子并不怎么清醒,但他知道这个洞穴足够他藏身了,而在这之前,他需要把这只愤怒凶狠、想要捍卫领地的原住民赶走。 狗獾性情凶猛,感受到危险,它亮出了利爪和尖牙,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噗噗’声,伺机发动进攻。 但这对伊泽毫无威胁,哪怕他身受重伤。 伊泽凝聚起一小团烈焰抛了出去,擦过狗獾的前肢,燎伤了皮毛,不致命,却足以吓退它,不敢靠近。 伊泽缓慢靠近洞穴,这只狗獾该庆幸他现在不饿,否则他一定会连皮带肉将它啃食干净,毕竟幼时的他就是这么过来的,强占领地,茹毛饮血。 狗獾喜洁,洞穴里除了些干草树枝并没有其他脏东西,伊泽很满意。 彻底隐匿在黑暗中,伊泽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背后又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意,他听见了布料崩裂的声音,他后背上的东西长了出来。 咬着后槽牙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呜咽,血腥味紧接着挤满了狭小的空间。 …… 大概是出于宁可毁了也不想将洞穴拱手让人的心理,狗獾灰溜溜转了一圈又返了回来。天籁小说网 “咚、咚、咚……” 伊泽没了力气,却一直清醒着,听着头顶传来的响动,他知道那只狗獾正在破坏洞穴,可他没一点办法,出不去,也不能出去,司丝正在向这里靠近,他听见了她焦急凌乱的脚步声。 作为洞穴的原住民,狗獾知道洞穴哪里最薄弱,没一会洞穴就被毁的一片狼藉,潮湿的风灌了进来。 当雨滴砸在伊泽脸上的时候,他无力扯了下嘴角。 不知为什么,他的神似乎总喜欢折磨他,每当他受伤或者遭遇了别的倒霉事,他总能体会到什么叫祸不单行。 暴雨倾盆,林中升起白雾,树叶被雨滴拍打的噼啪作响,洞穴被破坏的七七八八,很快泥水就灌了进去。 四肢冷到打颤,蜷缩着,伊泽不禁自嘲,自成年之后,他有多久没有再沦落到这样凄惨的境地了? 明明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是一路这样过来的,风餐露宿,与杀戮为伍,可现在他却适应不了了,是因为他身边有了艾莱娜吗?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向往温暖和光明的? 不记得了。 虚虚实实,脑海里那道模糊的身影又出现了,这次比以往都要清晰,他看到那是个穿着蓬蓬裙的女孩,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女人,女孩拉着他的袖子,不知在说什么。 她们究竟是谁? 好熟悉,好温暖。 心怀向往,伊泽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捕捉,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第593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31 司丝赶来的时候,看到眼前打了仗一样的场景,忍不住有点想笑。 簌簌雨幕之下,被浇得透心凉的狗獾正恶狠狠地望着自己的洞穴,它摇着尾巴打转,圆胖的身体上滚满了泥浆。 司丝猜它大概是知道伊泽快不行了,想要伺机报复? 干得好! 不愧是平头哥的大表弟,性子果然暴躁,发起狠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也不知道伊泽有没有被它偷袭咬一口,最好是咬了。 脑补着那样的场景,司丝憋不住勾起了唇角,却不想被转过头来的狗獾看了个正着。 司丝:“……” 狗獾:“……” 四目相对,空气中顿时凝结了尴尬。 片刻之后,见司丝往石头堆边靠近,狗獾被打湿的毛奇迹般竖了起来,它壮着胆子发出警告声,战术性后退,没一会就一溜烟消失在了草丛里。 抽了抽嘴角,司丝气愤地把脚边的石块踢飞,她看着这么恐怖吗?她是想救它,又不是要揍它,惹恼了伊泽,待会等着它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明明是好心,至于吓成这样吗? …… 不用丢石头就吓跑了原住民,达到目的,司丝倒也没再磨蹭。 “塞维尔!塞维尔你在哪?” 故作寻找,司丝高喊了几声,再之后,她装作发现了异样,磕磕绊绊,直奔半塌的洞穴而去,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伊泽。 司丝钻进洞穴的时候,伊泽正无助地蜷缩着,他身上被血和泥水染透,破碎的布条挂在身上,再无半点遮蔽的作用。 他裸露在外的脊背、手臂、胸膛,甚至是脖颈脸颊,到处都被层层叠叠的鳞片包裹着,漆黑坚硬,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冰冷的光。 伊泽是清醒的,他很疼,他知道司丝找来了,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羞耻感袭来,懊恼不已,自尊荡然无存。 耳边除了雨打树叶的噼啪声再无其他,知道司丝正在看自己,伊泽下意识想要缩起他扭曲的四肢。 想尽办法聚集起力气,然而还不等他有动作,他就听到了她带着哭腔的呼唤。 “塞维尔……” 嗓音细弱,带着哽咽,伊泽浑身一震,僵住动作。 她哭了? 是被他吓哭的吧? 一定是这样。 她被他这丑陋狰狞的样子吓到了,这并不奇怪。 伊泽还记得艾莱娜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时的反应,她后退了半步,虽然下一刻她就跑到了他身边,可她低估了他的敏锐,她那一瞬间的恐惧紧张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艾莱娜对他很好,给了他温暖和他所有想要的一切,他甚至喜欢上了她,可正因如此他更加清楚他的鳞片有多丑陋,艾莱娜不喜欢。 这使得他更加执着于掩藏这些鳞片。 艾莱娜那样尊贵,见多识广,见到长满鳞片的他尚且害怕,司丝一个被囚禁、没见过世面的东方公主怎么可能不害怕。 害怕就走啊,她一定被吓软了腿吧。 拼尽全力睁开挂铅一样的双眼,伊泽原以为他会看到司丝惊惧鄙夷的样子,他早习惯了别人这样看他,可他看到了什么? 司丝的确在哭,她拿着一颗廉价的夜光球,咬着下午让他心乱的唇瓣,眼眶红得吓人,她身上全是泥,乱糟糟的湿发上还有杂草和树叶。 又丑又脏,伊泽很想嘲笑她,可他的心却违背了思想拼命鼓动,砰、砰、砰……震得他有些无措。 全身冰冷的他破天荒的感受到了一丝暖意,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怜惜和心疼,这感情毫不掩饰,无比真切。 伊泽迷惑了,心疼? 她在心疼他吗? 这份感情让他新奇、怀疑又渴望,他拼命睁大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一点,可随着‘病情’的发展,最后一丝光明在他眼中湮灭。 他短暂的失明了,这是食用玫果的后遗症,玫果可以将他满身的鳞片掩去,却也会在失效之后带走光明,让他在黑暗中痛苦地现出原形。天籁小说网 这些他都知道,当初艾莱娜把玫果拿到他面前时就把食用的后果告诉了他,是他自己选择了接受,他怨不得任何人。 眼睛无力闭上的瞬间,伊泽听到了司丝惊惧的呼声,她是那么的害怕,害怕他死去。 伊泽很想说一声他没事,可他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还要维持幻形魔法,他不能让她知道他是伊泽。 他只能靠听力判断她在干什么。 她跑到了他身边,衣料摩擦,她脱下外衣盖在了他身上,手忙脚乱。 伊泽又想跟她说话了,告诉她她的湿衣服没有半点用,可很快他就忍不住嗅闻衣服上的气息,甜甜的很温暖,好吧,不算没用。 司丝的衣服很小一件,盖住胸前,伊泽背后还暴露在空气里。 窸窸窣窣,伊泽能感觉到司丝正在抚摸他背后新长出来的东西,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丑东西。 她动作颤抖,和她的嗓音一样,她说:“塞维尔,你很疼对吗?对不起,是我只顾着自己忽略了你。” “塞维尔,你别怕,我会保护你,你别害怕,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为什么要道歉?他变成这样和她并没有关系? 还有她让他别害怕? 伊泽忍不住在心底嘲笑她,害怕的明明是她。 他才没有害怕。 黑暗中,伊泽感受到司丝在一下下抚摸他的鳞片,流连忘返,他觉得自己可能疯了,他竟觉得司丝很喜欢他如今这副模样。 心生懊恼,伊泽握紧拳头,他脑子里是灌进雨水了吗? 可如果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一直摸他? 不害怕也不知道害羞。 她一直这么大胆吗?直白的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不厌其烦的黏在他身边。 她难道真的有点喜欢他吗? 喜欢…… 枯竭的心脏像是得到了甘霖,慢慢鲜活,从小到大,他从没被什么人喜欢过。 伊泽知道‘喜欢’是种怎样的感情,他喜欢艾莱娜,关心她、呵护她,他愿意为她献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因为艾莱娜对他很好。 可司丝呢?他对她不好,也并不完美。 他从生下来就在外面流浪,他是个怪物,所有人都觉得他恶心,就这样的他也有资格被别人喜欢吗? 他也能得到别人心甘情愿的付出吗? 大概是能吧。 被人喜欢认可的感觉太过美好,伊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忍不住贪婪地开始幻想。 这一刻,他的灵魂仿佛摆脱了一直以来束缚着他的丑陋躯壳,耳畔一片宁静,因而他并没有听到司丝对他的称呼。 她叫他‘骑士哥哥’。 第594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32 也许是空想太过于美好,也许是因为体力不支,伊泽慢慢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他已经不在狗獾的洞穴里了。 此时此刻,他正趴在床上,被清甜的气息包围着,他身上很清爽,看样子是被收拾过了。 脑袋晕晕乎乎,身体依旧僵硬发痛,可却不像最开始时那么难以忍受,他像是泡在了温暖的泉水中,温热滋润着他的身体,驱散阴冷。 手臂忍不住动了动,伊泽慢慢意识到他是在司丝的房间,在她的床上,枕着她的枕头。 这不是他第一次触碰到这些私密的东西,他之前也曾坐在这里为她念童话故事,看着她穿睡衣的模样。 可这次他却觉得耳热,心血涌动,无法平静,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因为是俯趴的姿势,伊泽把手臂搭在枕头上,下意识压了压,却发现枕头有些硬,不似艾莱娜的充满了天鹅绒,这只枕头里塞满了廉价的海绵,连他都不会选择的廉价海绵。 伊泽愣住了,心口发酸,这是他第一次对司丝心生同情。 就算她身体里奔涌着东方人的血液,可她也是公主啊,她身体里有一半国王的血脉,且为艾莱娜付出了那么多年。 她也应该得到善待。 可她过得是什么日子,饿着肚子,喝凉水充饥,被囚禁,被虐待,她瘦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跑。 心疼怜惜接连涌出,结合之前的猜想,伊泽总算知道司丝为什么要去魔法学院学习魔法了。 不是为了逃跑,只因为她害怕血族,害怕自己会死于非命,她知道没有人会保护她,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她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可她注定不会活很久,最多一年,艾莱娜就要换上她的心脏,到那时她就会死。 想到这,伊泽空洞无神的碧绿眸子里泌出些许湿意,胸口闷闷酸胀,惶惑不安。 伊泽的眼睛依旧没有复明,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听力比平时灵敏了数倍。 不多时,他听见了司丝的声音,她正往这间房间跑来。 扫把被她碰倒,下一刻又被她一脚踢到了一边,气急败坏,伴随着她凶巴巴的低咒,伊泽几乎可以脑补出她手忙脚乱的冒失模样。 是因为太过担心他,她才会这样生气吗? 她的脾气原来这样差。 酸涩的情绪渐散,伊泽的唇角不由自主地轻翘了起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是下意识,伊泽立刻把手臂缩回了被窝,紧闭双眼,装作还在沉睡。 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已经醒了,大概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解释他傍晚突然不见的事。 他在害怕,和之前怕被她找到一样。 她看到了他狼狈的样子,知道了他的弱点,他本该杀了她,就算是为了那颗心脏暂时不能动手,他也该想些制约自保的法子。 可他没有,他满脑子紧张害怕,他想遮掩自己的丑陋。 他明明早就习惯了被人嫌弃的眼神不是吗? 真是太奇怪了,他究竟怎么了? 伊泽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司丝的动静,当她来到床边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23sk. 她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好久都没离开,她的手心微凉,很舒服,她是在摸他有没有在发烧? 伊泽脑子里挤满了浆糊,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动,再之后,司丝收回了手,低叹一口气。 听到这声叹息,伊泽猜他大概真的是在发烧,她心情低落,而他也觉得自己就快要烧起来了,心脏也在不正常的乱跳。 没一会,司丝走出了卧室,伊泽也慢慢冷静下来,只是空气中除了残存着些她本身的清甜气息,还有些别的,不经意间捕捉到,伊泽皱起了眉。 耳朵仿佛长在了司丝身上,伊泽听着她满屋子乱转,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没过多久,他听见她重重地拍了下脑门,她说:“赌一把吧!” 伊泽想笑,到底是什么事让她纠结成这样?难道是想在他身上用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会是羊粪球吧? 伊泽忍不住猜测,可没一会他就听见了一声压抑的呜咽。 不,不对! 刚才不是错觉,那一晃而过的腥气就是血的味道! 伊泽原以为是他的嗅觉出了问题,现在听到司丝接连倒抽凉气的声音,他终于确定她是真的受伤了。 她伤到了哪?明明下午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她怎么会受伤?! 不会……是他伤到了她吧? 想到这,伊泽呼吸一顿,突然紧张起来。 虽然概率不大,但这件事不是没发生过。 前年夏天,在他还是一名供人玩乐的奴隶的时候,他杀了许多意图虐待杀死他的人,正是那一次,他得到了艾莱娜的赏识,成为了她的骑士。 说实话,他并不记得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疼醒之后就看见艾莱娜用一闪而过的惊骇眼神看他,是她把前因后果告诉了他,告诉他满身伤口的来历,他杀了许多人,手法血腥残暴。 所以这次也是他发疯弄上了司丝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 脚步声再次靠近,伊泽的思绪骤然被打断,愧疚、紧张、害怕……酸涩的情绪轮番折磨着他。 第593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33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扶着伊泽坐起来,司丝气喘吁吁,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拿着汤勺坐在他旁边。 伊泽又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比刚才浓郁数倍,他心尖一颤,是刚才她磕碰到了伤口导致伤势又加重了吗? 心慌意乱,他忍不住想查看她伤到了哪,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她怯生生的祈祷。 她说:“拜托,一定要咽下去。” 咽下去?什么? 伊泽不明所以,下一刻,他唇边就被勺子抵住了,几乎是同一时刻,一股夹杂着腥气的药汁挤进了他的口腔。 因着刚才的祈祷,他下意识就咽了下去,没来及想那究竟是什么,而这也让司丝喜极而泣。 “喝下去了!谢天谢地……” 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伊泽睫毛颤了颤,他喝下去了她就这么开心吗? 司丝一勺勺的喂,伊泽也一口口咽了下去,他甚至没有去分辨那又苦又腥的药汁是什么,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想着要满足她的愿望。 在伊泽的全力配合之下,药汁很快就见了底,伊泽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司丝身上,以至于他并没有意识到他身上的痛意正在慢慢消减。 直到他又听到了司丝的惊呼。 司丝轻柔抚摸着伊泽的脸颊,看到黑鳞正在褪去,他苍白的唇瓣也恢复了血色,她吸了吸鼻子,言语中满是庆幸与感激,“原来光明之血真的这样神奇,太好了,太好了……” 司丝的话让伊泽迷惑,光明之血? 刚刚那是……她的血! 刹那之间,答案直击脑海,回味着刚才的苦涩,心脏紧接着在胸口上蹿下跳,他咬紧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示自己听错了。 他知道抽血有多痛苦,当初艾莱娜之所以变得暴躁都因为抽血献祭,司丝从小就为艾莱娜献血,她也该和艾莱娜一样,他见过她被逼迫抽血的画面,他能感觉到她也是惧怕排斥的。 听她的语气,她也不确定自己的血是否有用,没有人会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伤害自己,所以一定是他听错了。 是的,是他想多了…… 伊泽安慰着自己,可他依旧能感受到那股血腥味,那么浓郁,而司丝已经站了起来远离了他,那味道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伊泽不得不承认事实,根本不是他无意间弄伤了她,是她划开了皮肉,取血为他入药。 后知后觉,伊泽终于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可他顾不得自己,他想到了司丝。 她又要去干什么? 她刚才留下那么一句话,‘光明之血果然有用’,她是还要准备再伤害自己吗? 不可以! 心脏一紧,伊泽想也没想就睁开了眼睛。 疼痛虽然正在退去,但他的体力仍旧没有恢复,他起不来,也看不见,只能大叫,“伊丽丝!”???.23sk. 伊泽的呼声嘶哑急迫,司丝听到后立刻就跑了过来。 “塞维尔!你醒了!” “伊丽丝!你在干什么?你去哪了?” 伊泽抓住了司丝的手腕,微微颤抖,要不是他现在没劲,就他急成这样,司丝觉得他能把她手腕掐断。 “我没去哪,塞维尔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后背疼吗?胳膊呢……你吓到我了你知道吗?” 司丝一通询问,越说声音越哽咽,到最后她直接哭了出来,眼泪落在伊泽手腕上。 她……哭了? 意识到那是她的眼泪,伊泽手臂微僵,紧接着心神大乱,连自己刚才想说什么都忘了,“你……别哭,我不疼了,哪里都不疼了,你别担心,我没事了……” 伊泽的安慰紧张急切又温柔,司丝扑进了他怀里,紧紧埋头在他胸前,放声大哭,“呜呜……吓死我了……” “……对不起。” 缓缓松开司丝的手,伊泽顺势抬起手臂将她揽在怀里,两人的身形极其契合,她在他怀里哭个不停,他一下下抚摸她的后脑勺,无意识的动作熟练又自然。 感受到这无比熟悉的安慰方式,司丝哭声停顿一瞬,紧接着她抱紧他再一次放声哭了起来,声嘶力竭,似是要将紧绷害怕的情绪尽数发泄出来。 眼前没有一丝光亮,这不是伊泽第一次失明,可却是幸运的一次,一切都不再是那么的难熬,有个关心他的人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 曾经,艾莱娜也曾在他受伤时守在他身边,他很感动,也一直心怀感激,将她视为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他一直以为他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对他这么好的人,可现在他遇到了。 司丝和艾莱娜是不同的,具体是哪里不同,伊泽也说不上来,但在司丝身边,他总有一种随心所欲的感觉,他可以随意跟她分享他喜欢的食物,而在艾莱娜身边,他大多是恭敬拘束的,他只能拼命抬起头才能看到她,那是一种让他觉得无法逾越的距离感。 等到司丝彻底停止哭泣,伊泽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那么直白的把话问出来,不然一定会暴露他早就醒了的事实。 他想了想,缓声问:“伊丽丝,我好像闻到你身上有血的味道,你受伤了吗?” 司丝一僵,紧张道:“不,不是我,是你自己身上……” “伊丽丝,不要骗我。” 伊泽话音严肃,打断了司丝的狡辩,司丝沉默着,伊泽猜她大概是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他能感觉到她抓着他的小手正在收紧。 可最后她还是吱吱唔唔‘承认’了。 她说:“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手臂……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我伤的真的不重,就只是破了点皮,我洒点药粉很快就没事了,真的!” 伊泽闻言没说话,司丝也没说话,她很紧张,他感觉到了。 过了好一会,伊泽终于开口打破了平静,他说:“伊丽丝,你都看到了吧……我现在的样子。” 司丝怔了怔,闷闷‘嗯’了一声。 伊泽又说:“我从小就这样,身上长满了鳞片,时不时犯病,下次如果再见到我这样,你不用害怕,也不用管我,这是老毛病了,不致命,我睡一会自己就会好。” 伊泽并没有直言让司丝不要再伤害自己,他间接默认了她的谎言,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他说的很清楚,他想她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不会再做傻事。 可司丝却拉住了他的手,急声道:“老毛病?塞维尔,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子是得了病?” 伊泽摇头,“不,我不是这一个意思,我只是……伊丽丝,我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 欲言又止,谈论到自己的缺陷,伊泽很难不自卑。 喝了她的血,他背后的鬼东西已经不见了,可他仍旧记得它破体而出的感觉,一定很丑。 伊泽很感激司丝喜欢他,可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喜欢,而且他接近她本就是另有目的,她甚至不知道他一直在骗她。 他接近她只是为了她的心脏。 伊泽的愧疚卑怯都写在脸上,司丝假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握着他的手向他靠近。 她试探着,跃跃欲试,仿佛再也等不及,她说:“塞维尔,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龙?” 第594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34 “塞维尔,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龙?” “……龙?” 伊泽看不见司丝的表情,却听出了她的试探和小心,他知道她口中的‘龙’是什么。 四足双翅,诞生于烈焰,强大无畏,是站在黑暗神身侧神圣无尚的存在,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西方大陆上关于龙的传说有很多,他大概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他和龙一样有黑色的鳞片,可也仅仅只有这一个共同点,他自己是什么模样他太清楚了,那样的荣耀怎么可能属于他? 就算他身体里真的有龙的血脉,他也只是个杂种吧? 没有哪条龙长成他这个样子,病弱窝囊,残缺不全,他只是个被亲人遗弃的怪物罢了。 伊泽沮丧地低下头,脸上写满了自嘲,从小到大的遭遇早教会了他‘自知之明’怎么写。 可司丝却依旧兴致勃勃,她拉着他的手,急声道:“塞维尔!你在想什么?我觉得你就是龙!你一定是!” “我看到了你的翅膀,和壁画里一样漂亮,虽然,虽然现在还有点小,但你又没完全变成龙,等你变成龙了,一定和壁画里的一样威武!” 伊泽眼睛看不见,司丝就拉着他的手腕比划,兴奋又激动,“你的翅膀现在有这么大,壁画里的这么大……” “还有你的鳞片,又黑又亮,比那些骑士的甲胄还要坚硬,如果它们都长了出来,我敢保证别人一定伤不到你,哪怕他们在箭矢上点了火也没用,这可比铠甲厉害多了!”司丝很是崇拜道。 听到司丝毫不吝惜的夸赞,伊泽心中温暖,却又不由得苦笑,她把他背后的鬼东西当成了龙的翅膀,可哪条龙会长他这样瘦弱无力的翅膀? 漂亮?厉害? 从小时候有记忆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他。 她真的很天真,也很善良,为了安慰他不惜撒谎,如果他真的漂亮威武,他就不会被人驱赶嫌弃了。 察觉到伊泽的异样,司丝握着伊泽手腕的力道松懈,她放开了他的手,失落道:“塞维尔,你是不相信我说的吗?” 她沉默了一会,之后又握住他的手,急切自证,“我真的觉得你是龙!你的翅膀真的和壁画里一样,我没看错,塞维尔,我可以带你去看那副壁画,就在魔法学院的小教堂里,它们……” “伊丽丝!” 伊泽突然出声打断了司丝的话,司丝呼吸顿住,抿了抿唇,低下头,怯怯松开了手,“对不……”起。 司丝小声道歉,然而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伊泽的手掌就覆盖在了她头顶,他笑着,轻声道:“伊丽丝,谢谢你。” 伊泽话音郑重又真诚,司丝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她咬紧了嘴唇,努力憋着眼泪,但最后还是哭了出来。 她哽咽着,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塞维尔,我会想办法证明给你看的,你是龙,你真的是龙,你没有生病,你只是在慢慢长大,总有一天你会和壁画里的龙一样强大!你不要觉得自己是怪物……” 司丝说话像是在哄小孩子,伊泽笑着,有点无奈,却又纵容地点头,“好,我等着你。” …… 第二天清晨,司丝依偎在伊泽身边悠悠醒来,抱着他的胳膊轻蹭,嗯嗯呜呜发出赖床的娇吟,像是忘了身边还有另外一人。 伊泽早已经醒了,准确来说他后半夜都没怎么睡,他身边睡了一个温温热热、又不怎么老实的姑娘,这让他一直紧张到了天亮。 昨晚最开始,伊泽并不同意和司丝躺在一张床上,他比谁都清楚他答应做她伴侣的目的,她喜欢他,他却不能也没有资格对她做逾矩的事。 可司丝显然不这么想,她亲昵地拉着他的手,毫不见外,也不害羞,就好像在她心里他们本来就该这样亲密。 她是鬼灵精怪的,这点伊泽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见他不肯答应,她立刻无缝衔接换了另一种方法,她嘤嘤哭了起来,娇弱可怜,说着害怕不敢睡,目的再明显不过。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伊泽早就不像最开始那样能强硬的拒绝她,他愧疚又心虚,虽然不愿意,但最后也只能妥协。 这里只有一张床,为了避免他半夜不顾伤势偷跑下床,司丝睡在了床外侧,她把他的鞋子藏了起来,用被子把他裹紧,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伊泽任她摆弄,有些无奈,她还真是了解他。 一整天都没怎么闲下来,接近凌晨,筋疲力尽的司丝没一会就睡着了。 听着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伊泽也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可不论他怎么努力,他始终都没能酝酿出睡意。 他能感受到从司丝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意,温暖又很让人安心,却也让他无所适从。 伊泽从没和什么人这样亲近过,一直以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不论公事私事。 潜意识里,他很排斥亲密关系,类似于创伤后遗症,曾经的他不是没被那些看似亲密的伙伴背叛过。 哪怕没有睡意,伊泽也依旧强逼着自己入睡,直到司丝第一次翻身把腿搭在了他身上,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的脚丫就蹬在他大腿上,他浑身紧绷,整个人像块木雕,冷静下来后,他抑着呼吸,轻轻移开她的腿,努力挪动身体远离她,可她却总不老实。 最后他被逼到了墙角,而她也睡双臂大开,睡得旁若无人。 伊泽庆幸他身上还有一床被子挡一挡,可这‘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 她钻到了他被窝里,哪怕他已经很努力的攥紧了被角,她依旧钻了进来,抱着他的手臂,双腿缠在他腰上。 如果不是司丝正在打小呼噜,伊泽一定有理由怀疑她是故意的,可事实却是她睡得比谁都香。 伊泽知道司丝很累,又为他受了伤,他不能吵醒她。 他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怕她再‘侵犯’他,又怕自己控制不住冒犯了她,脸红耳热,不过好在她这次终于找到了满意的姿势,舒服睡了过去。 天籁小说网 第595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35 耳边的娇吟断断续续,随着司丝一下下挨在他半裸的胸前轻蹭,伊泽敏锐的感觉到了她唇瓣的温软。 明明只是无意识的触碰,可伊泽却像是被亲吻了一般,他本能低下头,看不见,身体也因此更加敏感。 喉结滚动,心脏砰砰乱跳,伊泽又想起了昨天下午撞入他视线里的粉嫩的小舌,身体不知怎么涌过一股电流,呼吸似乎也变得粗重起来,下一刻,伊泽回神,他赶忙偏头,懊恼着转移注意力。 稍稍平复心情,伊泽轻咳一声,怕吓到司丝,他又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伊丽丝,是天亮了吗?我好像听到了斑鸠的叫声。” “唔?嗯……再睡一会……” 司丝咕哝着,口齿不清,她仍旧睡着,半梦半醒很不老实,小手穿过了伊泽的衣襟,在他胸前游移。 在摸到什么之后,她还皱起眉不满地按了按。 伊泽脸‘腾’的红了,战栗的酥麻沿着敏感的脉络冲向背脊,他控制不住哆嗦了一下,按住她作乱的小手。 她,她竟然摸他那里…… 从没被人这样冒犯过,伊泽又羞又窘,紧绷着身体,一时不知所措。 迷迷糊糊的司丝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手被按住失去了自由,不舒服的她较劲一样咬牙用力,将手抽出来之后,迷迷糊糊念叨着翻过了身。 她身后,终于被冷落的伊泽早已满头大汗、脸红耳赤,他发誓,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和司丝睡在一起,绝对不要! 司丝又睡了好一会,醒来后全然不记得刚才的事,伊泽脸上红晕尚未散去,司丝见了皱起眉。 “塞维尔,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司丝向伊泽伸出手,伊泽却像早有感应一样迅速躲开,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他尴尬地咳了声,“我,我没事,天不早了吧?我们起床吧。” “没事?你真的不难受吗?我看你脸很红,你是不是还在发烧?” “不!没有!”伊泽脸更红了,“我没发烧,可能是屋子里太闷了,对!就是这样,伊丽丝,能麻烦你去把窗户打开吗?” 仔细观察一会,看到伊泽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司丝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再之后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你等我一会。” 说罢,她翻身下床,一边开窗,一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间小屋子确实有点闷了,租住这个小院的时候我们还没认识……不过我已经在存钱了,顶多再过一年,我们就可以搬去城西,我在那看好了一间大房子,卧室足足有外面两个起居室那么大,窗户也很大,到时候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么闷热。” “我还可以在床头摆一个小柜子,上面摆上花瓶,每天闻着花香入睡,我也给你摆一个……” 司丝兴致勃勃,规划着二人的未来,伊泽心虚难受,不敢说话,顶多一年就能攒够钱,可艾莱娜的心脏也只能顶多再撑一年了。 怕被司丝看出异样,伊泽很快调整好情绪,等司丝转身回来的时候,他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悲伤的痕迹了。 “塞维尔,你的鞋子我给你放床边了。” 端了一杯水递给伊泽,司丝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碎碎念,“你的衣服我洗好了晾在外面,不过它们好像暂时不能穿了,破了好几个大洞,一会吃完早饭,我去找隔壁西尔太太帮忙看一下,如果能修补的话,就拜托她补一补。” 伊泽喝水的动作顿住,并不同意,“伊丽丝,不用这样麻烦,只是一件衣服,破了丢掉就好。” 司丝口中的西尔太太伊泽知道,那是个以手工活出名的悍妇,小气吝啬,时常欺负人,他并不想让司丝去求她,他宁愿光着身子,也不愿司丝因为他受委屈。 “丢掉?可我觉得修补好了还能穿,只是破了几个洞,撕裂的部分我已经缝好了,西尔太太手艺很好,如果她有办法的话,一定能修补的和之前一样漂亮。”天籁小说网 对于伊泽丢掉衣服的决定,司丝很是惋惜,这让伊泽想起了她房间里的小物件。 歪鼻子木偶之所以歪鼻子,是因为那鼻子是后来安装的,毛绒小熊之所以看着诡异,是因为它被开了瓢削掉半个脑袋后又缝合在了一起。 司丝她几乎没有一件崭新属于她的东西。 伊泽被心酸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他捏紧了杯子,嗓音艰涩,“伊丽丝,真的不用修补。” 伊泽坚持,司丝也不强求,“那好吧,你的衣服你自己做主……但你这几天穿什么呀?你家在哪?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取。” 伊泽很早之前就为这个问题编好了答案,他还算淡定,“我住的地方很远,坐马车要半天的时间,你不会瞬移魔法,去一趟太麻烦了,我差不多三四天就能恢复,这几天将就一下就行。” 司丝‘嗯’了声,“那我待会去集市上买几件回来了,我的睡袍穿在你身上,咳……有点奇怪。” 伊泽也这么觉得,领口开得太大了,他半个胸膛都在外面。 回忆起她摸他胸口的触感,伊泽耳尖微烫,偏过头,“那一会我来付钱。” 第596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36 蕴含光明之力的血液对伊泽十分有用,一晚上过去了,不仅伤痛褪去,他身上的伤口也好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依旧没有复明,他几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吃过早饭,伊泽就和司丝一起出了门,他仍旧穿着司丝的那件睡袍,裙摆处勾着的蕾丝花边随风飘扬,可在其他人看来他却没什么异样,他使用了障眼法。 两人直奔店铺,在司丝的帮助下,伊泽挑了一身她喜欢的穿上,他身形瘦高又挺拔,平平无奇廉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昂贵了起来。 司丝对伊泽这一身穿着十分满意,频频点头,就在她提出要去交钱离开的时候,她被伊泽和老板娘合力推进了试衣间。 “放心把你的小妻子交给我,我保证把她打扮的让你神魂颠倒!”m.23sk. 冲伊泽暧昧地眨眨眼睛,老板娘笑眯眯地捧着一大捧衣裙挤进了试衣间。 卷胡子老板看见自己的太太又在犯傻,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她难道忘了这个年轻人眼睛看不见吗? 想到这,卷胡子老板叹了口气,他走到伊泽身后,为伊泽整理好后腰处的绑带,赞美道:“你的小妻子很漂亮,尤其是她的眼睛,像极了黑暗神权杖上的黑宝石。” 又是小妻子。 伊泽心脏一跳,耳根又有些发热,刚才他没来得及反驳,现在想要解释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总觉得这样是在欲盖弥彰。 这种感觉很奇妙,刚才听到老板娘这么称呼司丝,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排斥拒绝,他只觉得慌乱,热浪涌到脸上,脑子一片空白。 卷胡子老板看到了伊泽泛红的耳尖,会心一笑,过了一会又问:“年轻人,你的眼睛是怎么伤的?” “是意外。”伊泽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老板点头,有些惋惜,“世事无常,我们总该学会接受现实,不过,年轻人你是幸运的。” 伊泽微微偏头,看出伊泽的不解,卷胡子老板解释了起来。 “你的小妻子很爱你,刚才你在里面试衣服,她一直往试衣间张望,又担心又羞涩,如果刚才我和尼娅不在这里,我想她一定会冲进去帮你。” 伊泽没说话,司丝很担心他吗? 确实是这样,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都在担心照顾他。 对她来说,他很重要。 伊泽不知道自己脸上正闪耀着幸福的光芒,卷胡子老板却感受到了,他继续说:“你看不见真是太可惜了,她看你的眼神简直是在发光,我好久没见到这样一心一意看着爱人的姑娘了。” “不过也没关系,你可以用心去感受,这比用眼睛看更直接,你们是才在一起吧,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很好,和我跟尼娅一样好。” 提到自己的爱人,卷胡子老板有些得意,“你们刚在一起,羞涩害臊在所难免,但一定要记得不要因为害羞就掩藏了自己装满了爱意的心,不要总以为她什么都知道,大胆向她表达爱意,比如向她献上你的热吻,相信我,她可能会不好意思,但一定会很高兴。” 卷胡子老板越说越露骨,拍着伊泽的肩膀,似乎下一刻就要把他推进试衣间,按头和司丝亲吻。 伊泽大窘,他和司丝不是那样的关系,虽然他们是名义上的伴侣,而她也似乎有点喜欢他。 但他很清楚他喜欢的是艾莱娜,至于司丝……她应该是他的朋友,他在这片大陆上的第一个朋友。 对,就是这样。 他们是朋友,所以他才会在别人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之后觉得慌乱羞窘,他不是不想解释,他只是错过了合适的时机,而这些人又无关紧要。 想明白自己和司丝的关系,伊泽松了口气,他会对她很好,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满足她所有的愿望,至于热吻什么的……这太过了。 作为过来人,卷胡子老板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伊泽的变化,他叹了口气,收敛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年轻人,你可一定要懂得珍惜呀,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我敢保证,在这片大陆上你只能遇见一个这样深爱你的人,这是神的恩赐。” “如果你不努力抓紧她的手,就会有另外一个人来顶替你的位置,他们会约定好下辈子再见,而你只能在一边看着。” “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幸福,黑暗神保佑……” …… 像老板娘说得那样,她把自己压箱底的漂亮衣裙都拿了出来,从店铺出来,伊泽手上拎了大大小小好几个包裹,司丝也变了副模样。 老板娘手艺很好,虽然用得都只是普通的布料,但这些衣裙里倾注了她的满腔热爱,所以从袖口到裙摆这些衣裙无一不透露着精致。 司丝生得娇俏,穿上这样的衣裙,又有老板娘特意为她做的漂亮发型,涂抹了口红,这使得她在人群中更加亮眼。 走在街上,时不时就有人侧目,下意识的,司丝抓紧了伊泽的袖口。 “伊丽丝,你怎么了?” 察觉到司丝紧绷的情绪,伊泽停住了脚步。 纯白的裙角被风吹起,露出纤细光洁的一双小腿,又有人向司丝看了过来,她沉默着,赶忙压住了裙子。 没得到司丝的答复,伊泽紧张起来,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问:“伊丽丝?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突然挨得极近,目视着伊泽焦急担忧的面容,司丝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笑意。 她说:“我没事,风吹起了裙子,有些乱,我整理一下。” “是这样吗?” “嗯,真的没事。” 司丝语调轻快,并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可伊泽却觉得她在撒谎,正准备再询问,恰好有两名少女经过。 其中一人惊呼,“喂,快看!那不是乔瓦尼太太压箱底的宝贝吗?竟然卖出去了,之前我磨了她好久她都不肯卖呢,这次她竟然同意了,不过她穿着好漂亮啊。” 另一人说:“确实很漂亮。” “裙子很适合你。”这话是她们对司丝说的。 再之后,伊泽感觉到司丝身体又紧绷了起来,她羞涩说道:“谢谢,你身上的裙子也很漂亮,很适合你。” “是吗?你好可爱啊,你的伴侣也很帅气,你们很般配。” 司丝娇羞再次道谢。 听到这,伊泽松了口气,原来她刚才是在害羞。 他听力比司丝要好,这一路上他听到了好几声赞美,她似乎从那时候开始觉有点紧张了。 想明白了缘由,伊泽心脏总算落地,可他心里同时也刺进了一根细小的针,酥酥麻麻酸涩难当。 司丝她本来就是公主,现在却因为换上了一身并不算华丽的裙子而觉得害羞,她本该得到更好的,被人注视艳羡,现在却极不适应。 风吹着司丝的卷发蹭到了伊泽的手臂,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少女最后说了什么,伊泽突然察觉到了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他感受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热意。 他立刻松开手后退,红晕晕染上了脸颊,不自然转身道:“回家吧,起风了。” 第597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37 “回家吧,起风了。” 司丝抚摸着手腕羞涩‘嗯’了声,伊泽和司丝调换了位置,用身体为她挡住吹来的疾风,两人默契地并肩往前走。 步行拐过街角,司丝轻声对伊泽说:“塞维尔,你不该为我买这么多衣服的。” 伊泽不解,“为什么?你不喜欢这些吗?还是穿着不舒服?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找时间去一趟城北,我记得那还有一家店铺,好多贵族小姐都喜欢去那里定制衣裙,首饰也有,你喜欢人鱼眼泪化成的珍珠吗?” 司丝摇头解释,“塞维尔,我不想要珍珠,也没有不喜欢这些衣服,只是……你知道的,我,我时常要在田地里干活。”天籁小说网 “这样的裙子不太适合我,我觉得那条灰色的就很不错,结实耐脏,而且只要5布鲁。” 伊泽:“所以你是觉得太贵了,并不是觉得它们不漂亮对吗?” 司丝没说话,伊泽笑了笑,“伊丽丝你忘了有我在吗?以后你不用再去田地里干活,不论是刨地播种,还是浇水除草,我都可以帮你。” “你也可以和那些太太们一样,坐在树荫下喝茶吃点心,重活累活都交给我。” 伊泽理所当然的说着,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司丝屏住了呼吸,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连风也停了下来。 “伊丽丝?你在听吗?” 嗓音慢慢哽咽,司丝惴惴不安开口,“我在听……塞维尔,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伊泽闻言顿了顿,她又哭了吗?是害怕他在骗她吗? 看不见司丝的表情,伊泽本能地猜测。 他稍作思索,正声承诺道:“我会,伊丽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所以你不用再害怕有血族攻击你,也不用担心有魔兽会突然出现,我会帮你把他们都赶走。” 听他这么说,司丝愣了愣神,之后吸了下鼻子,突然笑了起来,“你说这话,是觉得我笨不想再教我魔法了吗?” “你是这么想的?” 伊泽也跟着笑了起来,一颗心突然就放松了下来,“我可从没说你笨,虽然我有点严厉,也说了批评你的话,但绝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都想好接下来的课程安排了,你不会是被我吓到不想学了吧?” 他故作无辜,“虽然我不介意你把逃避的理由推在我身上,但你……” “才不是!我才没有逃避!” “是吗?可你好像不太想学了的样子,尤其我现在已经答应要保护你了,就更没有必要了。” “这只是你以为!我要学习魔法,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要学,你可不要小瞧我,等我学会了我也能打到魔兽!才不会一直让你保护!” 说完,司丝羞窘转身就走,生动活泼,身上再也没有刚才不安难过的气息。 伊泽心情大好,难得跳脱起来,在后面冲司丝喊:“喂,伊丽丝!你不要我了吗?我看不见路,一会该有人来把我捡走了,虽然我不想承认我很受欢迎,但毕竟我又会刨地捉虫,又懂教授魔法,还能驱赶魔兽……” 伊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一会司丝果然又返了回来,握住他的手腕,拽着他往前走,“快点回家了,我饿了!” 伊泽翘起了唇角,笑得明灿开心,“我的肚子也在咕咕叫了。” 两人之后都没怎么说话,但愉悦幸福的气息一直在他们之间流转,又拐过一个路口,伊泽突然顿住脚步。 司丝跟着停下,不明所以,伊泽问她,“伊丽丝,你想吃火鸡吗?” 司丝震惊,“你说……火鸡?” 伊泽点头,“对,火鸡,烤火鸡,你想吃吗?” 冷不丁被人戳中心思,司丝心虚抿唇,小声嘀咕,“为什么突然说吃火鸡,你之前是不是偷看到我流口水了……” “你说什么?火鸡怎么了,我听不清。”伊泽故意低头靠近。 司丝脸色涨红,拔高声线,“我说!为什么要吃火鸡!” 伊泽闻声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子,夸张地拧起眉,抗议道:“怎么突然这么大声,吓到我了,淑女可不能这样当街大吼。” “你说不说?”司丝微愠。 伊泽笑着妥协,“好吧好吧!跟你说实话,是我想吃了,我知道有一家店火鸡烤的特别好吃,外壳裹了一层面包屑,又酥又脆,连骨头都入味了,就在往东一点的巷子里,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伊泽一本正经解释,司丝闻言松了口气,撇了撇嘴,“你想吃啊,那你想吃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将就一下吧。” 听着司丝欲盖弥彰狡辩的话,伊泽轻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我要买三只,这次一定要吃过瘾。” 司丝点头,“可以。” 司丝话音里强压着雀跃,伊泽假装不知道,心中满足。 其实他并不怎么喜欢吃火鸡,就是要吃也是吃生的,熟的不合他口味,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昨晚听到了她的梦话,‘火鸡,烤火鸡……好大、好香……’ 至于她说的‘流口水’,他没看到,不过他能脑补出来,毕竟他之前见过她嘴馋的样子。 心里又泛起不可抑止的心疼,伊泽彻底做下决定,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年,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他会把所有她想要的都送到她面前。 毕竟这对他来说都只是举手之劳。 第598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38 失明的第三天清晨,伊泽的伤彻底好了,这比他预计的早了两天,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他的身体素质似乎比之前还要好,他身体里仿佛充满了力量。 带着疑惑,伊泽睁开了眼睛,下一刻就看见了挨在床沿差一点就要掉下去的司丝。 他还是没能拗过她,前天晚上,他一提出不和她一起睡,她就敏锐地猜到了原因,她羞愧地跟他道歉,并保证她一定会老老实实,绝对不会再碰到他。 她可怜地哀求他,抱着他的手臂冲他撒娇,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根本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不过是三五天不睡罢了,只要她开心,他委屈一点也没什么。 至于他被她‘侵犯’的事,只要他睡前穿得严实一点,盖好被子谨慎一点,应该就不会再被她摸到。 伊泽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并没把司丝的保证放在心上,毕竟睡着后做的事,她自己也不能控制。 可他却没想到她真做到了不打扰他,她和他的想法几乎不谋而合。 她晚上几乎没怎么睡,每次都在天快亮时他差不多要‘醒来’的时候才睡过去。 此刻,司丝蜷缩在床沿,睫毛颤动,她刚睡过去,看似睡得安稳,实则稍有点动静就会惊醒。 伊泽侧过身看着她,轻声念了几句咒语,紧接着她就眉眼舒展,四肢放松,彻底陷入了沉睡。 轻柔地把司丝移到里侧,伊泽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温柔,神情专注,就连他最心爱的艾莱娜都不曾这样被他注视过。 手指抚弄着司丝额前的发丝,伊泽突然有点想看她真实的样貌。 他和她一样都用了伪装,她至今不知道她喜欢的人其实根本不存在,他却什么都知道,他想仔细看清楚一直以来对他这么好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手指在司丝额头轻点了几下,幻形魔法并没有被破除,伊泽轻蹙起眉心,又换了几种更复杂的方法,在这样的‘攻势’下,司丝努力维持的魔法终于被破除了。 费了心力达成想要的结果本该是件开心的事,可伊泽却高兴不起来。 司丝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涌向心脏的血液倏地充满了苦涩,伊泽苦笑,想不明白的事仿佛找到了答案。 失去了伪装,司丝东方的面孔全然暴露了出来,她很漂亮,小脸圆鼓鼓的,精致的眉眼里带着清丽脱俗的气质,她的皮肤很白,苍白中带着一股失血过多的病弱。 她熟睡着,眼下一片青黑,她的发丝并不像她幻形后那样柔顺,有些干枯,身形瘦的吓人,纤细嶙峋。 这是这几天以来,伊泽第一次直面司丝的疲倦。 幻形魔法掩去的不仅仅是她东方的面容,还有她憔悴的面容,她把她的倦乏都掩藏起来,是怕他发现了之后会愧疚吗? 在她的手腕上,有几道新的伤口,结痂了的没有包扎,有包扎的纱布裹缠的也很潦草,乱糟糟随便缠了几圈,足以看出包扎的人并不上心。 伊泽见状怔愣一瞬,猛然意识到他浑身充满力量并不是错觉,他会提前恢复过来也是因为她。 震惊过后,一股怒气忽的从他心里钻了出来,这几天她一直都在伤害自己,她根本没听他的话。 他解开了纱布,明明气急,却还是不敢用力,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表情,她稍皱下眉,他就不敢再继续。 等到终于将纱布去除,伊泽身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他紧抿着唇,看着司丝手腕上皮肉外翻已经有些发炎的伤口,目光一下子变得沉郁。 她没抹药吗?还是她以为只包一下就行了? 握紧的双拳止不住颤抖,伊泽抑着愤怒,她为什么总是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她不是最怕死了吗?为了能拥有自保的能力她吃了那么多苦,为什么偏偏是最简单的事她却做不到。 无名怒火在伊泽心里燃烧,但更多的是对司丝的心疼。 他其实知道她这样对待自己的原因,她没有药,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是陈旧的物件,她根本没钱。 她的药用在了他身上,仅有的一点零用钱也被她存了起来,为了他,她想换一个大点的房子。 就连她身上这些伤口也是为了他。 伊泽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后尝不出她血的味道,是因为换了另一种煮药的方法吗? 关于光明之血的具体功效和取用方法,他只知道个大概,所以是因为不了解所以他才又误食了她的血吗? 心疼酸涩几乎成了日常,嗓子里像是被什么梗住了,伊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许久之后才俯身把司丝抱在怀里,颤声呢喃:“为什么这么傻,不是告诉你我不会有事吗?”23sk. “你不知道疼吗……” 胸口的憋闷几乎让伊泽无法呼吸,司丝明目张胆毫不避讳的呵护照料让他愧疚,更让他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温暖,似乎只要她在他身边一天,他就再也不会孤身一人,她会永远思念他,会永远想着他。 他不是没问过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问她为什么允许他躺在她身边,她歪着头,看他的眼神让他误以为自己问了个傻透了的问题,她说‘我们本来就应该这样啊。’ 他不明白,什么叫‘本来就该这样’? 是因为他们伴侣的关系吗? 是因为她以为他们互相喜欢吗? 可他们并不是伴侣,他只是为了她的心脏才接近她,他只是想调查她突然从王宫跑出来的原因,他并不喜欢她。 伊泽心脏涩涩发疼,不知是为了她的痴心错付感到不值和同情,还是痛恨自己的卑鄙和利用。 他跟在司丝身边这么久,并没有发现她有任何逾矩不轨的行为,她每天按部就班,不是去魔法学院,就是待在小院里摆弄她的蔬菜植物,她没有逃避给艾莱娜献血,更没有说过艾莱娜的坏话。 每一天,她都表现得积极向上。 她会逃出来,仅仅是想过得好一点,在这里她可以自力更生,不用再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用再吃别人剩下的食物。 是他自己小人之心,误会她想要逃跑,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她会被他们抢走心脏。 怀里的人睡得很是香甜,大概是感受到了让她贪恋的体温,她甚至轻笑了起来。 伊泽出神看着她,眼眶发涩。 不知过去多久,他恢复了她身上的幻形魔法,下床为她准备好食物。 她能用让他察觉不到的方法让他喝下她的血为他治伤,他也可以做同样的事。 他把唯一仅剩的一点治伤的药粉洒在了汤里,更多的被他珍藏在了王宫的房间里,他走南闯北,受伤在所难免。 而现在,他需要把药取回来。 第599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39 随着疾驰的步伐,清晨夹带着雾气的风吹在身上,湿漉漉打湿了冰冷的甲胄。 凝结而成的水珠从十字佩剑的剑鞘滴落,风声在耳边呼啸。 这几天的经历对伊泽来说就像是做梦一样,和司丝在一起,他仿佛忘记了自己的缺陷,不用再想着怎么把话说得滴水不漏不得罪人,他很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m.23sk. 然而是梦就有醒来的时候,所有让他着迷的一切,都在重新踏入王宫的时候变成了冰冷的现实。 王宫中,身穿华丽统一服饰的卫队正在巡逻,见到伊泽他们恭敬地朝他敬礼,满眼崇敬,伊泽面无表情地点头,曾经渴慕向往的身份和生活,此刻竟让他觉得无聊疲乏。 宫殿中,艾莱娜已经在等他了,见到他的那一刻,伊泽在她脸上看到了熟悉的担忧和愧疚。 那是他时常能在她脸上看到的表情,过去是因为她曾经的虐待,而这一次,是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 她向他道歉,红着眼眶泫然欲泣,语气真挚艰涩,她说:“伊泽,对不起,这几天你受苦了,你去哪了?” 伊泽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告诉她他又躲进了野畜的洞穴,还是被司丝捡了回去? 前者不光彩,而后者……会连累到司丝。 伊泽一向是沉闷木讷的性子,习惯掩饰自己的伤痛,艾莱娜了解他的性格,并没有责怪他的无礼。 她走到他面前,用最温柔的语调,关切问道:“伊泽,你是又躲起来了吗?我有派人找你,可我找不到,伊泽,你为什么不回来呢?你知道的,我并不害怕你的模样,无论你是否残缺,你都是我最看重的骑士。” 伊泽依旧没说话,恭顺地低着头,艾莱娜轻叹一口气,走到伊泽面前,将半跪在她面前的他扶起来。 她哀声道:“伊泽,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在怪我吗?” “没有,公主殿下,我没有在责怪您。” 伊泽终于出声,他站起来看向艾莱娜,她的眼眸中掺杂了水雾,悲天悯人,她说:“可我却在责怪我自己,都是我的错,是我忘记把玫果交给你,是我害你又遭受了苦难,真的很抱歉,伊泽,最后再原谅我一次好吗?” 说着,她拿出一袋玫果交给了他,不止一颗,手掌大的小包裹里鼓囊囊的,那几乎是过去两年里所有的量。 “这是我从教皇那为你求来的,你都拿去吃吧。” 伊泽下意识想要拒绝,可艾莱娜却说:“伊泽,就把这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好吗?我不想再看到你病发难受了。” 伊泽眼帘微垂,他把艾莱娜的话听进了心里,病发……在她眼里他满身的鳞片是病,可前不久却有另一个人告诉了他另一种可能性,她赞美过它们,轻轻抚摸,说它们比铠甲还威武。 装满玫果的小包裹就摆在眼前,对上艾莱娜不休不止的倔强眼神,最终,伊泽接过了小包裹。 他像往常那样道谢,语调没什么起伏,曾经他这样的语调里压制了自己对她的倾慕,而这次却是真的没什么波澜。 他是感激她的,可心里却没有了之前的激动与炽热。 走出宫殿,喷水池中央的石雕上有一只展翅亟待飞翔的鸟兽,那也是黑暗神手下的大将,身份和龙一样尊贵。 伊泽怔怔出神,回想着刚才艾莱娜说的话。 她又对他撒了谎,从她说出那句‘派人找他’时,他就知道她在撒谎。 她真的很了解他,知道他在那样的情况下会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可她却又不完全了解他。 这几天她根本没管过他吧,他哪都没去就在王都,他甚至没有关闭通讯的魔镜,她如果找了怎么可能找不到他? 在他消失的这几天,她说不定已经把他忘了。 她真的有在担心他吗? 担心的话为什么能忘记他? 作为最了解他情况的人,艾莱娜知道他现出鳞片时有多痛苦,他不奢望她能时刻把自己记在心上,可真的担心一个人不至于在做了亏欠的事后连道歉都撒谎敷衍。 他没怪她忽略了他,却很介意她一次次欺骗他。 他知道艾莱娜这几天在忙些什么,在她心里,难道他还没有一个传言中的血仆重要吗? 她就这么想为她口中厌恶的血族献祭吗? 伊泽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失望和失落。 为了他,司丝不惜伤害自己,她冒着大雨在漆黑的森林里找他,用瘦弱的身躯把他带回家。 而艾莱娜却欺骗了他。 同样是撒谎,艾莱娜是为了她自己,而司丝却是怕他愧疚难受,她什么都不肯说,就这样默默为他付出。 野鸽从鸟兽雕像身边飞离,仿佛背弃了它的信仰。 曾经的伊泽一度想要亲吻艾莱娜的指尖,臣服在她面前,他会因为得到她在他身上多停留几秒钟的眼神而亢奋。 可现在他却突然不那么渴望了,他想起了司丝,出门前她还在睡,现在醒了吗?她把他给她准备的食物吃下去了吗? 心怀急切,取了药品,伊泽又往王宫外赶去。 同一时间,923向司丝报告了关于罗慕路斯的动态。 【司丝,今天下午,王都斗兽场要举行一场人兽决斗的表演,东方奴隶少年对高阶魔兽,罗慕路斯顶替了那名东方少年的身份参加决斗,这会人已经在牢房里蹲着了。】 【司丝,他已经设计埋伏好引你过去了,我猜他八成是想借着你老乡的身份打消你的防备,伺机咬你脖子,啧!真是晦气,一个两个都戴面具!】 923一脸嫌弃,说完他突然想起司丝也在做一样的事,沉默两秒,问:【司丝,你要去吗?】 司丝把伊泽准备好的汤水喝了下去,面无表情,【去,当然要去。】 第600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40 碧空澄澈,阳光直射,白壁教堂格外耀眼。 伊泽匆忙从王宫拿完药出来,并没有直接去司丝那,他又去了那家卖火鸡的店铺,之前买了三只,刚回去司丝自己一个人就吃完了一整只,半下午的时间,一口气不带停歇。 火鸡比一般的鸡要大很多,足足有司丝两三个脑袋那么大,听着司丝停也不停地一下下往嘴里塞的动静,伊泽简直目瞪口呆。 他从不知道瘦弱纤细的小姑娘原来这么能吃,也心惊好奇她将这些食物都塞进了哪里。 他一直担心会撑坏她,但好在她并没什么事,能跑能跳也没拉肚子,晚饭也没耽误,甚至半夜又背着他摸去厨房偷吃了一只鸡腿。m.23sk. 回想起她偷吃回来躺在他身边摸着肚皮餍足享受的娇吟,伊泽不禁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她开心就好。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拎着的烤火鸡,伊泽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临近中午,伊泽快马加鞭回到了小院,他原以为会看到司丝惊喜跑出来迎接他的画面,却不想司丝根本不在小院里。 是出去买东西了吗? 伊泽没多想,把带来的东西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随后转身挽起袖子直奔井边。 他把水缸灌满了水,又去司丝精心指使他打理的菜园拔了几颗蒜苗小葱,到井边冲泡洗净后摆上桌。 这些辛辣植物的味道伊泽依旧不喜欢,但也许是接触久了,他也不像最开始时那样讨厌了。 刀叉盘子都摆放整齐,伊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司丝回来,不经意转头看见了晾衣杆上正在随风飘扬的床单被罩。 那是前些天他们一起去裁缝铺挑选的,当时他看不见,司丝跟他描述过,他想象过它的样子,却不想原来这样漂亮,有些事仅仅是听或者看都太过片面,就像司丝,曾经他那样厌恶她,如今却对她刮目相看,忍不住想要靠近。 想到司丝,伊泽下意识往对面的空位看去,发现她那边的叉子角度有些歪,他想也没想迅速起身走过去,待到角度重新调整至完美,他满意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葱叶上的水珠已经蒸发干净,外出觅食的斑鸠也回到了窝里,可大门却一直没被推开。 左等右等不见人影,伊泽不免有些着急,她到底去哪了?集市就在附近,如果是去买东西她早该回来了。 心中躁郁,伊泽突然想起了今早发现她手臂上伤口的事。 有个问题,他其实一直没想明白,除去第一次他尝出了她血的味道,之后他都没有察觉到,这究竟是偶然,还是她刻意掩藏了气息? 如果是刻意隐藏,那她必然知道他察觉到了光明之血的存在,这意味着他知道知晓了她东方人的身份。 她是知道他知道她东方人的身份了吗? 伊泽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不安,西方人向来视东方人为宿敌,如果她知道他识破了她东方人的身份还这样淡定,没有一点仇怨,她一定会怀疑他接近她的动机,她不会再对他这么好。 不,不对,她应该不知道。 种种迹象都表明她还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她不会再救他,更不会掏心掏肺地对他好。 他从小就被恶意包围,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对他好,他能感觉到,就好比艾莱娜最近的敷衍和谎言,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 司丝一直在尽心尽力的对他好,不论是他失明前,还是失明后,她对他的态度都没任何变化。 所以消失的血气应该只是偶然,是他想多了,她只是换了一种煮药方法。 伊泽这样安慰自己,回想着最近几天司丝对他的态度,一颗不安的心渐渐放下。 可一回过神,司丝仍旧没回来,他那颗心又被提了起来。 想起她之前频频遇到血族的事,伊泽终于坐不住了,下一刻,小院里又变得空无一人。 …… 王都斗兽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魔兽的吼叫此起彼伏,如浪潮一般冲击着耳膜。 这里每天都上演着供贵族娱乐的厮杀戏码,地上的泥土不知什么时候被染成了血色,似乎只要随便抓一把捏在手心,掌心里就会印出斑驳血迹,是血腥和死亡的交织,也是王权和命运的碰撞。 此时,圆弧形的斗兽场里聚集了数以万计的观众,有平民、有骑士,也有贵族。 司丝随着人流被挤进大门,后背被人推着,脚跟也时不时被人踩两脚,她紧抱着怀里的小宝箱往前走,表情冷凝严肃,还有几分面对未知的拘谨。 宝箱是罗慕路斯的管家林顿不久前刚交给她的,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五彩斑斓,每一颗都价值不菲,足够普通平民衣食无忧过一辈子。 这箱宝石美其名曰是献祭的报酬,实则是罗慕路斯设计安排送给司丝‘赎’他出去的本钱。 他算计好了一切,从司丝被迫接下宝箱,到她如今出现在这里,她所经历的事、遇见的人,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环环相扣,为了诱使已经到了斗兽场门口的司丝主动进来,他甚至派人在门口宣扬东方奴隶少年的消息,声势浩荡。 此时此刻,就在司丝下意识往关押奴隶的牢笼张望寻找的时候,已经化身成为东方奴隶少年的罗慕路斯也在看她,常年如洁寒冰的幽深眸子里一闪而过些许笑意,期待立显。 这次他和她同为东方人,她应该会很喜欢他的新身份。 百米之外,司丝感受到了这抹炽热的视线,她背对着他勾起唇角,这是以为她上钩了吗? 第601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41 “平民和妇女去最后排!” 看到慢悠悠往前走、穿着平民服侍的司丝,守卫厉声冲她大吼,紧接着却又在看到她怀抱的小宝箱上的纹样后变了脸色。 他缓了缓神,恭敬向她弯腰,声线难掩紧绷,“尊贵的小姐,请原谅我刚才的失礼,您这边请。” 司丝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最后懵懵的被引到了最前排铺满大理石的贵族席位上,刚坐下就有侍女献上新鲜饱满的瓜果,待遇和后排简直天差地别。 不同的不仅是待遇,和后排相比,这里的席位更宽敞,视野也更清晰,司丝环顾一圈,学着其他贵族把小宝箱放在了桌子上。 斗兽场时常伴随着交易和豪赌,司丝的宝箱并不突兀,但这个箱子的出现还是让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 席位陆陆续续坐满,司丝拘束地坐在座位上,不似其他贵族已经开始寻欢作乐,她一直在四处寻找着什么,直到角斗开始。 作为此次角斗的最大看点,最开始上场的并不是对外宣传的东方奴隶少年,而是其他战俘和奴隶,血腥残暴的厮杀在令人胆寒的嘶吼声中拉开序幕。 平民死囚与饿狮苦斗,修士与魔兽对战,短短一会功夫,数不清的残肢尸首堆叠出现在角斗台的各个角落,血流成河。 罗慕路斯准备上场的时候,前一场的胜利者正在发泄它尚未倾泻完的杀气,巨尾扫过观众席,吼叫狂暴如雷。 差点被夹带着碎肉的巨尾扫到,司丝身边几个年过半百的贵族被吓得脸色发白、虚汗直冒,她却没什么变化。 罗慕路斯兴味盎然地看着这一幕,这让他想起初见到她那天,她发狠把欺负她的贵族少女打倒在地的画面。天籁小说网 面对这样血腥危急的场面,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事吗? 还是她本身就胆子大? 所以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那样胆怯的样子都是装的吗?还是她恰好害怕血族,毕竟她的家人们都痛恨又害怕血族。 少女前后的反差让罗慕路斯对她的兴趣更加浓厚,此时,她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可口的食物,更是他打发无聊时光的玩具,他迫切地想弄清楚她究竟是真的害怕,还是天生就拥有这样不凡的演技。 号角吹响,几人高的高阶魔兽被放了出来,伴随着东方奴隶少年的登场,场内的呼喊一声比一声高亢。 “下贱的东方奴隶,终于等到了!” “撕碎他!” “把他踩在脚下!踩成肉泥!” 两名捧着赌签箱的侍官从面前经过,司丝冲他们摆了摆手,之后身后传来了几名贵族亢奋的议论声。 “你真是疯了,你竟然把赌签投给了那名奴隶,你忘了之前发生了什么吗?那可是最高阶的魔兽,对战者都被它撕碎吃进了肚子,没有人能战胜它!” “不不!你瞧他的眼神,一点也不畏惧,他或许有把握能赢。” “赢?他只是无知罢了!” 无知? 司丝目光淡淡,看向角斗台上面的东方少年。 他穿着一身单薄的奴隶服,奴隶服上沾满了血污和泥泞,套在身上宽大的像个麻袋,他没有铠甲,也没有头盔,唯一仅有的是一把用作进攻的十字剑。 实力悬殊的生死对决,结局似乎早已明确,几乎所有人都将赌签投给了那只魔兽,这一场,注定只有极少数人能赚得盆满钵满。 司丝视线聚焦在少年身上,他那漆黑的短发被微干的血液拧在一起,一缕一缕垂在额前,深邃的眼眸里浸着幽冷凛然的杀气。 确实无畏,只要他想,这一场他肯定能赢。 一场决斗结局全凭幕后操纵者的喜好,司丝无聊的想打呵欠,但她还要装样子,坐直坐正,脸上挂着淡淡的紧张,再怎么说她也是为了他而来。 角斗在观众们近乎咆哮的呼声中渐渐升温,如大部分人一开始预料的那样,现在的局面几乎单方面碾压,魔兽毫发未伤,而奴隶少年早已满身染血。 溜着呆蠢的魔兽装模作样,满场子乱转,罗慕路斯的注意力一直凝聚在司丝身上,他感受到了她紧张的呼吸频率,嗅到了她血液中的恐惧因子,她在担心他。 仅仅是这样的程度她就这样坐立不安,如果再严重一点呢?她是会叫停把他买下来,还是继续隐忍? 他给她的宝箱不仅仅装满了财富,更是权力的象征,只要她站出来,无论她提出怎样无礼霸道的要求,都不会有人有胆子提出抗议。 又是一声兽吼,魔兽利爪刺穿了少年的肩膀,将他举到半空,重重摔落在地,迸溅的血液在地上汇聚成汩汩溪流。 罗慕路斯俯趴在地上,用余光观察着司丝的反应。 一秒、两秒……魔兽已经来到了他身后,高抬巨足意图发起最后一次进攻。 没有动,她没动,不仅如此,她的表情还越发冰冷漠然。 罗慕路斯稍有些意外,怎么回事? 是笃定他要死了,所以放弃了吗? 她小看他了。 剧情从一开始就在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结局几乎毫无悬念,可就在所有人都奋起欢呼的时候,反转出现了。 只见偌大的角斗台上,一道耀眼的白光骤然迸射,奄奄一息的少年浑身散发着光辉,将魔兽踢翻在地。 “瞧!他果然会光明魔法!他刚才是在故意扮弱!” “太刺激了!我仿佛看到了千年那场圣战,光明和黑暗的碰撞原来这样震撼!” “咬他的脖子!吸干他的血,把光明吞噬!” 有人惊呼感叹,有人热血沸腾,有人则借着光明与黑暗短暂对决的时机表达衷心。 “伟大的黑暗神,不论输赢,我都永远是您最忠诚的信徒……” 血日西沉,天空仿佛压低了许多,魔兽被这猝不及防的反击激怒,猩红的兽眼中流露出狰狞暴跳的杀意。 局势反转,这场角斗越来越有意思,却没能如在场观众所愿持续太久。 十字剑在少年的挥动下割裂了空气,几乎是一击致命,魔兽像座大山一样的笨重身躯轰然倒地。 这一场,奴隶少年赢了,寂静一瞬,紧接着咒骂和欢呼同时响起。 剑尖直指染血的地面,看着少女起身慢慢远去的背影,罗慕路斯轻挑了下眉,又失败了么? 她竟然没有管他,不论胜败,她都没管他,她是来这看热闹的吗? 在刚才的角斗场上,他确实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和恐惧,是又识破了他的计谋故意装样子给他看,还是她真的狠心到连自己的同族都不管。 她究竟是狡猾,还是真的无情? 时至此刻,罗慕路斯彻底被司丝勾起了兴趣。 这个甜美聪明又冷漠的小东西,他很喜欢。 第602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42 竞技结束,罗慕路斯脖子上又被束上了压制魔法的项圈。 他带着满身伤痕走出角斗场,计划失败,他本打算再换一种方法接近司丝,却不想刚出来就被负责看守他的骑士长告知他已经被人买走了。 骑士长骂骂咧咧,语气羡慕又鄙夷,他酸溜溜地告诉他,他的买主是名地位尊贵的贵族少女,她用了他劳作十辈子也无法拥有珠宝,换他回去享清福。 说到‘享清福’,骑士长眼里淬着狞恶肮脏的笑意,谁都知道贵族们奇奇怪怪的癖好,这名奴隶说不定今晚就要去见他的死鬼光明神了。 骑士长的描述指向了一个人,罗慕路斯有些意外,愣了两秒后弯唇轻笑了下。 成功了,游戏要开始了。 骑士长没看到罗慕路斯的表情,他取来囚牢里最重的镣铐,泄愤一样笑出声。 罗慕路斯被推出囚牢大门的时候,司丝并没有到,骑士长见状起了坏心思,狞笑一声,抬脚将身侧的少年踹下了台阶。 看着少年狼狈的摔在地上,他笑得更嚣张,“你这么笨可不行,得机灵点,好好学着伺候你的主人,她开心了才有你的活路,记住我的忠告,哪怕她拉你去和牲口配种也不要反抗,你会感谢我的。” 罗慕路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转身看着已经迈步离开的骑士长,露出了看似悲悯,实则残忍的笑容。 午夜时分会有魔鬼降临到这名骑士长的居所,啃食他的内脏,吞噬他的灵魂,这是他对神出言不逊的惩罚。 骑士长刚走没多久,司丝就跑来了,满头大汗,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撑着膝盖大口换气,气喘吁吁解释,“抱歉我来晚了,我是伊丽丝……我,我刚才去了一趟巫医那,耽搁了一会……” “你叫什么?” 罗慕路斯并没回答,等了一会,司丝努力抬起头,却对上少年凶恶的视线。 她浑身一震,登时紧绷站直了身体,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头,傍晚天色昏暗,他的眼神像极了凶戾的恶鬼。 司丝下意识后退,却又在看清他满身的血迹后顿住脚步,她咬了下唇,涩声问:“那个……你还好吗?” 少年还是那副沉默冷酷的样子。 司丝肩膀一颤,两只手下意识攥在一起,“我,我先给你把镣铐解开吧。” 说着,司丝急忙蹲下了身,裙摆席地,她却毫不介意,素白的手指在少年脏泞的脚腕游移。 罗慕路斯垂眸看着她并未制止,嗓音冷漠像是淬着冰,“就是你买下了我?” 司丝点头,嗓音沉闷,“是我买了你,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买了你,但我并没有想让你做我的奴隶。” 之后又是沉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开镣铐,司丝站了起来。 少年眼梢写满了嘲讽,司丝一抬头就看见了,她呼吸有些艰难,因为长时间低着头,她脸上有点充血,抿唇紧张的样子格外楚楚可怜。 她犹豫着,问:“你叫什么?” 少年一言不发,那双深如寒夜的黑眸覆盖着一层阴沉。 司丝又抿了抿唇,试探道:“你爱吃大蒜吗?这个季节蒜苗已经长了蒜苔,用来炒肉特别好吃。” “……什么?”听到这种吃法,少年愣住。 司丝见他有反应,大受鼓舞,又问:“你爱吃豆包吗?绿豆包。” “你说……绿豆包?”少年表情微变,目光审视,一瞬不瞬,似是想将对面的少女看穿。 他回答道:“我不爱吃绿豆包,我爱吃红豆包,香甜软糯的红豆包。” “知道红豆代表着什么吗?”少年紧接着问。 下一刻,两人同时出声,“相思!” 少年睁大眼睛,表情已经不似刚才那样充斥着杀意和痛恨,他有些激动,一把握住司丝的手,“你是东方人!” 司丝点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用了幻形魔法,你看我的眼睛,是和你一样的!”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给你看我原本的样子!我的头发也是黑色的!” …… “你的伤真的没事吗?” “不使用魔法的话没什么事,你别担心,只是看着血有点多,有点吓人罢了……” 对话断断续续,司丝带着少年来到了没人的巷子,走到墙角,她解除了幻形魔法。 乌黑的头发倾泻在浅淡的月光之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肤色很白,下巴尖细稚嫩,脸蛋却圆鼓鼓的,眼睛黑亮,秀鼻翘挺,算不上绝色,但却很是温软可爱。 少年愣了愣,回过神来由衷赞叹道:“你真美。” 原来他的小点心长这个样子啊,虽然是东方人的模样,但却没有让他觉得讨厌,相反他很喜欢她这样子,下次再让她献祭,他想他或许可以让她用这张脸面对他。 少年眼底里全是惊艳,司丝不好意思笑了笑,羞红了脸,嗓音绵软,“你也很俊俏,也很厉害,你竟然一下就把那只魔兽杀死了,真是太厉害了!” 娇羞的少女满脸崇拜,少年挠了挠头,腼腆一笑。 异国他乡遇见了同族,二人关系一下子破冰,少年再也不似刚才那样浑身竖满尖刺,态度温软下来。 感受到他的变化,司丝试探着问:“确定我也是东方人,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少年没再回避这个问题,“我是孤儿,身边人都我叫阿慕,相思倾慕的那个‘慕’,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阿慕、阿慕……很好听的名字,寓意也好,我叫伊丽丝,你可以叫我……” “叫你丝丝可以吗?”少年抢先一步出声。 听到这声称呼,司丝怔住,表情僵滞一瞬。 “……怎么了?是我太冒犯了吗?” 满身狼藉的少年自嘲一笑,语气中多了几分疏离,“也是,我是你花钱买来的,只是个奴隶,没资格这样叫你……” 说罢,他后退两步。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没把你当成是奴隶!” 司丝赶忙拉住他的手,“我没有觉得被冒犯,你这样叫我……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我没觉得被冒犯,也没觉得不好,如果你想叫就叫吧,叫我丝丝。” “真的可以吗?”少年眼睛一亮,压着激动,试探的语调听着有些可怜。 “可以的。”司丝看着他说。 少年彻底开心起来,脸上绽开笑容,喊了声,“丝丝!” “嗯。” 第603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43 少年彻底开心起来,脸上绽开笑容,喊了声,“丝丝!” “嗯。”天籁小说网 答应完这一声,司丝又遮掩了自己的原貌,看着她极为熟练的动作,罗慕路斯不动声色问道:“你是怎么到这片大陆来的?” “我母亲被抓到了这,她……” 提起自己的母亲,司丝声音有些哽咽,但下一刻她就吸吸鼻子笑了起来,看向少年,问:“你呢?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也是被抓来的吗?你有同伴吗?东方人什么的……” 罗慕路斯摇了摇头,眼神放空,似是在回忆,“被抓来的只有我自己,其他人……都死了。” “死了?是被抓你的那些人杀死了吗?” 司丝有些激动,罗慕路斯点头,他和她对视,目光沉浸在痛苦中。 隐约有些失望,下一刻司丝握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似乎想要通过体温传递给他力量。 她说:“阿慕,不要再想那些了,死亡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一定是件坏事,在这片大陆上,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闻言,罗慕路斯呼吸顿了顿,手掌微微用力和她相握,许久之后才出声,嗓音嘶哑,“丝丝,你想回到东方吗?” 司丝沉默了一会,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我只想活下去,我母亲……让我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 罗慕路斯轻声呢喃,似是在思考其中的深意,片刻之后他又问,“活下去,然后呢?” “然后?然后……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所以你现在是已经有爱的人了吗?” 司丝迟疑一瞬,低下头没说话。 罗慕路斯一直在观察司丝,知道这件事涉及到伊泽她不会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他转移话题道:“听说,你用了我劳作十辈子也无法挣到的珠宝买下了我,可你这样子……” 罗慕路斯欲言又止,司丝低头看了看身上有些发皱的裙子,道:“我看起来不像贵族是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我确实不是贵族。” 司丝打断了罗慕路斯的解释,语调轻快,似乎对自己的贫穷并不在意。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很穷,我们都是东方人,东方人是不会在这片土地上过上富足的生活的,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那你的那些钱……” “那些钱是一名血族给我的。”司丝平静说道。 “血族?!”罗慕路斯假装心惊,“你是血仆?!” 司丝摇头,“只是不小心被咬过两次罢了,那些珠宝是报酬。” “珠宝我本来是不想要的,看到它们我就会想起血管被咬破的经历,冰冷的嘴唇贴在脖子上,吞咽的声音……” 司丝渐渐说不下去,声色哽咽颤抖,她很害怕。 见状,罗慕路斯将她拥到怀里,温声用她刚才的话安慰她,“别想那些了,都已经过去了。” 情绪失控,司丝拽住了少年的衣襟,不多时,似乎是被相同的体温驱散了恐惧,她渐渐停止了颤抖。 她从他怀里退了出来,道:“珠宝送回去他们肯定不会收的,说不定还会再以此为借口来找我,所以我灵机一动就把你赎了出来,好在那些珠宝够用。” “当然也有赖于我高超的讲价本领,你不知道,刚开始那名管事的……” 罗慕路斯并没有仔细听司丝的碎碎念,讲价? 还需要讲价吗? 她不知道那宝箱的作用吗?林顿没有告诉她? 不,林顿不会违抗他的命令,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块小点心没听进去,她当时在想什么?想办法推脱,还是迫不及待想要逃跑吗? 想到这,罗慕路斯突然有些后悔他没亲自去,她又胆怯又狡猾的可爱样子被别人看了去。 “阿慕?阿慕你在听吗?” 衣袖被人扯了扯,罗慕路斯回神,神色淡定,“我在听,所以丝丝,你把那些珠宝全都给他们了是吗?” 司丝点头,“我也是头一次到那样的地方去,结束之后我就去找他们,索性他们愿意放人。” “阿慕,我一直觉得你能赢,但还是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如果我也像那些贵族一样厉害就好了,那样我就能当场叫停,把你带到身边……” 罗慕路斯轻笑着摇头,“没关系,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我已经得救了不是吗?” 罗慕路斯知道司丝正在对他撒谎,事实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她并没有笃定他能赢。 她很紧张,也很害怕,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濒临死境的时候,她也一样误以为他会死。 她在等,很是能沉得住气,或许是想看他有没有本事活下去。 她这样做很正确,毕竟以她现在这样的处境,把个没用的废物带回去只能徒增两人的痛苦。 她很清醒,也很理智。 这样的她,他喜欢。 他最讨厌无缘无故善心大发的圣母,如果她见他受伤就高喊一嗓子要把他买回去,呵……那他们的‘好日子’怕是就要来了。 …… 两人一路搀扶,回到小院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 浅淡的月光洒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银霜,司丝推开院门,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就是我住的地方,有点简陋,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院里有水井,后院也种了蔬菜,用水吃饭都不用担心,就是床铺……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罗慕路斯环顾一圈,破桌烂椅,确实简陋。 他拍了拍司丝的肩膀,笑着安慰道:“你不用觉得愧疚,丝丝,这比起我之前住的地方简直好太多了。” “能有个遮风挡雨、安稳睡觉的地方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已经不记得我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在这里就算缩在墙角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至于你说的床铺我会自己想办法,我是男人不是吗?” “我向你保证,有我在,这样的苦日子不会持续很久的。” 少年浅笑的眼眸里洒满了细碎的光,司丝感动一笑,重重点头,“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在这片大陆上活下去。” “一起活下去。” 罗慕路斯也笑着,而在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伊丽丝!你去哪了?!” 急促的质问倏然响起,是伊泽。 话音未落,他已经来到了司丝面前,将她紧抱在了怀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肌肉僵硬,浑身战栗,力道隐约有些失控。 从中午到现在,他找了她大半天,他几乎把整座王都翻了过了,怕她遇到血族,怕她出了意外,他几乎没了理智,连那暗夜公爵的古堡他也不管不顾闯了进去。 感受着怀里熟悉的体温,伊泽长吁一口气,内心无限感激。 幸好她没事,幸好她回来了。 “塞维尔,咳……你抱得我有些喘不过气了……” 司丝闷咳几声,伊泽这才回神,赶忙松手,却也在这时注意到了旁边满身狼狈的东方少年。 几乎在刹那之间,伊泽变了脸色,他像察觉到危险一样,迅速把司丝挡在身后,凌厉的目光直射而去。 “你是谁?” 气氛冷凝,罗慕路斯没有回答伊泽的问题,他绕了半圈来到司丝身边,指着伊泽柔声问:“丝丝,他……是你说得相爱的伴侣吗?” 第604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44 “丝丝,他……是你说的相爱的伴侣吗?” 狼狈的东方少年一脸无辜,他站在司丝身边,说话嗓音又轻又缓,似乎没看到伊泽阴鸷的脸色。 他叫她丝丝?! 他竟然叫她丝丝! 听到这样亲昵的称呼,伊泽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他下意识就把司丝遮挡得更严密,抢先一步回答。 “是!我是她的伴侣,你是谁!” “他是阿慕!是我,是我……是我的朋友!” 听出了伊泽话音里的敌意,司丝赶忙拉住伊泽的手腕,她绕到对峙的二人中间,慌乱解释,“塞维尔,他是我的朋友!” 司丝举手投足间尽是维护之意,伊泽森冷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见少年朝着司丝露出笑脸,司丝也回以笑容,一股邪火骤然袭上心头,他想也没想就吼道:“朋友?一个东方人?!” 满是鄙夷嫌恶的话音在寂静的小院里回荡,少年脸上笑容僵住,司丝也愣住了。 伊泽只是气急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心生懊恼,他怎么忘了司丝她也是东方人? 他想道歉,可又不能道歉,装作不知道司丝真实身份的他没有立场反水倒戈。 苦闷异常,伊泽把怨气全都汇聚在了对面的少年身上,眼神越发阴戾。 少年狼狈受伤,看这的情形,不用问伊泽也能大概猜到今天发生了什么。 之前司丝就被和她处境相同的平民诓骗种下了魔藤,如今又来了一个和她有相同血统的人落了难,她会同情他并不意外。 司丝耳根子软,又心地善良,这名少年这么可怜她一定不会放任不管,但他血统特殊,又出现的太过突然,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不是有心人故意设计的。 难道又是阿丽雅?她还不死心吗?可她又怎么知道司丝会救一名东方少年?司丝是东方人的秘密一直隐藏的很好。 还是说另有其他人对司丝存着不清不楚的目的? 百思不得其解,联想起司丝的特殊身份,伊泽看着少年陡生杀意。 不管是谁,他都不能放任司丝再上当。 这么想着,伊泽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拉着司丝的手绕过对面的少年,“伊丽丝,你先去屋里,我有话要问他!” 司丝被伊泽拉着往屋里走,不容抗拒,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他露出委屈的神色,却又强撑着冲她笑。 司丝心焦,“阿慕……塞维尔,你放开我!” 闻声,伊泽更加强势霸道,紧握着她的手腕,司丝挣脱不开,着急解释,“塞维尔!阿慕真的是我朋友!虽然他是东方人,但他不是坏人……” 伊泽压着怒火咬牙,“我知道,你先进去,这里我来处理!” 他决不能容忍再有人来欺骗伤害司丝。 伊泽脸色阴沉得吓人,司丝从见过他这样子,她不敢反抗,却也仍不甘心的为少年辩解,“塞维尔,不要赶他出去,他受伤了,他需要治疗,塞维尔,不要再伤害他!” “我不会伤害他。” 但他一定会把他赶出去。 房门紧闭,隔绝了院子里的声音,伊泽锁上了门,又在门锁上施了魔法,确定万无一失后才转身离开。 伊泽走到少年面前,月光之下,他的眼神仿佛镀了层冷光的剔骨刀,他质问道:“说!你究竟是谁?” 司丝不在,少年已经没了刚才的楚楚可怜,他不疾不徐、气定神闲回答道:“我是丝丝的朋友,我叫阿慕。” 感受到少年的变化,伊泽脸色也彻底阴沉下来。 “我没问你叫什么!还有不准叫她丝丝!” “可你问我我是谁。” 少年耸了耸肩,“至于你不准我叫她‘丝丝’,为什么不准?我刚才听你叫她伊丽丝,她没准许你叫她‘丝丝’吗?她同意我这么叫她了。” 少年的话颇有些炫耀的意味,伊泽心口哽了口气,但他深知他和司丝的关系不是眼前的少年可以比拟的,至于那声称呼,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能这么叫。 他只是暂时不愿意。 不再追究这些没有意义的事,话题回到刚才,“我问你从哪来,干什么的,跟着回来又有什么目的,没问你叫什么!” “哦。”少年面不改色。 “哦什么?我在问你话,回答我的问题,是谁指使你接近她的?!” “没人指使,我是跟着丝丝回来的,从哪来,干什么,这些她都知道,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再跟你说一遍,如果你实在想知道的话,你去问她好了。” 话音未落,他又说:“塞维尔是吧?你刚才说你是她的伴侣,这是真的吗?我看你们好像一点也不亲密,她说得话你好像也不相信,伴侣之间最起码要做到互相信任不是吗?” 突然被人戳中心事,伊泽脸色微变,却又在转瞬之间想到了什么,变得理直气壮。 “我和她是不是伴侣不是你该管的!至于你说的信任,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东方人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我不该盘问?” 少年满不在意‘哼’了声,“好吧,随你怎么说。” 说着,他就往屋子的方向走,伊泽见状上前拦住,“你去哪?!” “去找她,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 少年挑衅的目光毫不掩饰,“说句实话,你刚才问的那些问题一点意义也没有,简直蠢爆了,还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走的哦。” 且不说留在这里更方便操控考验伊泽,单就为了那口甜美的血液,他也不会走。 伊泽哪里知道他对面站着的是他千年前就追随侍奉的黑暗神,闻言顿时脸色黑沉,拔剑怒吼,“你说什么!你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我为什么要出去?” 伊泽的十字剑泛着锋锐的寒芒,罗慕路斯也同样没有示弱,掌心燃起一团光球,照亮了院子的一角。 他没有丝毫惧意,笑着说:“据我所知,丝丝她才是这间小院的主人,她已经同意让我留下来了,你只是她的伴侣,又不是她的父母家人,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难道你也住在这?没有吧。” “光明魔法……”伊泽的注意力聚集在少年掌心,杀意一瞬间攀至顶峰,光明与黑暗互不相容,恨意几乎刻在了骨子里。 罗慕路斯轻笑,“很奇怪吗?我是东方人啊。” 斗争一触即发,这时,二人身后突然传来‘砰砰’拍门声,伊泽想起司丝刚才的嘱咐顿时冷静下来,罗慕路斯见状也收敛了杀意。 他轻笑着,“你放心吧,我不是来伤害她的,她是救了我的恩人,我怎么会伤害她呢?” “倒是你,身为她的伴侣,如果你敢做半点对不起她的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罢,他掌心又凝聚起一小团光束抛向紧闭的房门。 千年圣战之前,他手下的这名大将就因不沾女色出了名,本领强大,却固执又死板,他计划让伊泽转世,就是为了磨磨他的性子。 前阵子他察觉到伊泽喜欢上了他之前的那名血仆,那个叫艾莱娜的公主倒是个有手段的,竟然找人抹去了伊泽的记忆,还趁人之危让伊泽对她动了心,计划详尽隐秘,如果不是他亲自派人去查,还真有可能被她瞒过去。 他不知道艾莱娜怎么就突然对伊泽示好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艾莱娜这样狠戾的性格,若是放在以前他可能有兴趣陪她玩一玩,但现在,他有了更合心意的宠物。 伊泽忘记了司丝,如今又因为心上人和她纠缠不清,看这样子,伊泽似乎已经喜欢上了司丝,但他们注定没办法在一起。 怀有目的接近另一人,这样的感情注定要以悲剧收场。 除此之外,伊泽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对司丝动了心,还在帮着艾莱娜,他会在合适的时机挑破这层关系,毕竟这是个让伊泽吃亏长记性的好机会。 少年毫不畏惧的维护在寂静的小院里格外响亮,伊泽面容沉冷,“这话该我说给你听!” 主神空间里,司丝和923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想为这两个人竖中指。 一个想要剜心,一个想要吸血,都不是玩意儿,却又搞出一副‘我就是她的守护神’的虚伪做派。 厚颜无耻! 收拾好情绪,司丝抛开兴味,脸上重新挂上了担忧急迫,她推开房门,一路小跑来到罗慕路斯身边。 司丝直奔而去不是没有原因的,早在罗慕路斯听到她开门声的瞬间,他就换上了一副几欲吐血、摇摇欲坠的模样。 司丝跑来扶住罗慕路斯的后背,忧心忡忡,“阿慕!阿慕你没事吧?” “丝丝,我没事的。”少年虚弱一笑。 “没事?你都这样了还没事?!刚才房间里突然亮了起来,你又使用魔法了吗?” 说着,司丝责怪的看向伊泽,见他阴沉着脸孤零零站在对面,司丝才想起了他才是自己的伴侣,她瑟缩了下肩膀,“塞维尔,我……” 伊泽眼眸微眯,冲她伸出手,话音有些许压抑的怒气,“伊丽丝,到我身边来。” 司丝不肯,“塞维尔,阿慕他受伤了,我能不能先……” “过来!” 伊泽声线控制不住拔高,司丝吓得一个激灵,可她仍不愿过去,左右为难,站在原地不动。 这时,被她搀扶住的罗慕路斯突然出声,“丝丝,到他身边去吧,不要为了我和他吵架,你们是伴侣不是吗?” 他轻喘着,笑得善解人意,“丝丝,要不我还是走吧,你的伴侣看起来好像生气了,他大概有点不喜欢我,虽然我们是朋友,我把你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但正因为这样,我更不能放任你们为了我吵架。” 说完,少年远离了司丝,脸上写满了心灰意冷的落寞,他冲她笑,满脸感激与不舍,下一刻,他硬生生吐出一口血。 “咳……”少年慌忙用手捂住,试图掩盖,可司丝却已经看到了。 “阿慕!” “丝丝,不要过来了。” 少年制止司丝的靠近,下意识往伊泽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又面向司丝冲她笑,仔细看他脸上还有几分怯意,俨然是被欺负怕了。 “丝丝,我没事,只是胸口有些闷,血吐出来就好了,真的……咳……” 见状,伊泽再也忍不了了,突然上前,“伊丽丝,你别信他的!他根本没事,他刚才……” “咳……”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伊泽的辩解,少年脸色越发惨白,“他说得对,丝丝,我没事的,很感谢你愿意分我一处落脚的地方,但这里真的不适合我,我的好运大概早已经用光了。” 闻言,司丝再也无法淡定,她拉住少年将要远离的手,“不准走!你伤成这样是要往哪去?你不想活了吗?” 说完,也不等少年回答,司丝就看向伊泽质问,“塞维尔,你是不是对他动手了?我不是告诉你不要伤害他吗?他是我朋友,他快死了!” 伊泽震惊于司丝眼里的责备,她竟然不相信他? 她看不出来这人是装的吗? 这么明显的事,不过是咳两口血,他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哪里有一点快死的样子? 伊泽迫不及待想为自己辩解,可还没等开口,他就顺着司丝的视线,看到了他手上锋利出鞘的十字剑。 歪曲的事实彻底被坐实,再结合他之前对待少年的态度,无论他怎么解释,她都不会相信。 伊泽憋了一肚子无法言说的怒火和委屈,最后只冷声吐出几个字,“我没伤他。” 罗慕路斯也在这时为伊泽辩解,“丝丝,他真的没和我动手,他只是有点不喜欢我,这不怪他,要怪就怪我这张脸长得不讨人喜欢,丝丝,别因为我和他吵架。” 说着,他又咳出一口血。 “阿慕!你别说话了!我扶你进去,你需要治疗!” 伊泽就这样被司丝扔在了院子里,他看了眼手上的十字剑,被怒气憋得心口胀疼。 伊泽很是后悔刚才关紧了房门,没有让司丝亲眼看见这少年的嘴脸。 明明是他故意激怒他逼他拔剑,现在却又恶人先告状! 他根本不是他在司丝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伤重,能跑能跳能使用魔法,还有胆子威胁人。 一切都是他装的! 第605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45 夜风习习,月光婆娑。 伊泽孤身一人站在院子里,死死盯着司丝搀扶着少年一步步往他们的小屋里走,司丝那么的小心,少年手臂搭在她肩膀上,两人亲密无间。 伊泽觉得有什么在刺痛他的眼睛,眼眶又酸又胀,胸膛控制不住剧烈起伏。 妒火和怒火交织,满腔酸涩愤怒在胸口流窜,双臂隐隐有些发抖,某种从未有过的暴戾涌上心头,让他想要冲上前去将二人分开。 可他不能,司丝刚才不分青红皂白的责备在他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那个骗子占尽了先机,如果他再上前,只会被司丝当成是无理取闹。 伊泽想要逃离,他不想再看见那名虚伪奸诈的少年,不想再看到司丝责备的眼神,可他又放不下司丝,他不明白司丝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骗子。 气恼到底是没有压过对司丝的在意,天人交战片刻,伊泽咬牙深吸一口气,快步跑进了屋里。 屋子里,司丝正搀扶着少年往卧室床边走,伊泽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那张床只有她和他躺过,她现在也要让这个骗子躺吗? 酸涩愤怒的情绪又在胸口翻腾,伊泽站在卧室门口,一开口就是哀怨的语气,“他身上都是血。” 意思是不要让他上床弄脏了新床单。 听到这话,司丝脚步一顿,回过头,对上伊泽又委屈又怨愤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对他的态度有多差,歉疚油然而生。 罗慕路斯明白伊泽的意思,察觉到司丝情绪的变化,他低垂着眉眼,指了指墙角,气弱道:“丝丝,扶我去那里就行,我不讨人喜欢,一直以来都被安排睡在地上,我早就习惯了。” 司丝闻言回过神来,绷着脸,“你都这样了怎么能睡在墙角?!我把你带了回来就会对你负责!你以后都不用再睡墙角!” 少年嘴角溢出一抹血线,司丝赶忙拿出手帕,再没多余的心思分给伊泽,扶着少年继续往床边走。 看到这一幕,伊泽脸黑的已经不能看了,想杀一个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罗慕路斯心中暗笑,面上却怯懦又善解人意,他说:“可我会把你的床弄脏的,你的床单看着干净又舒服,弄脏就不好了。” “没什么不好!只是一张床单,你别说话了,留着点力气,你一直在吐血。” 少年露出一抹病弱轻柔的微笑,没再说话。 伊泽闻言更气了,什么叫只是一张床单? 那是他们一起买的,还是他洗了以后她亲自铺上的,今早他甚至还睡在上面! 他竟然对这个骗子说只是一张床单?! 十字剑又在震颤,伊泽忍不住想要拔剑,感受到威胁,少年苍白的唇瓣动了动,抢先一步道:“丝丝,要不……我简单洗个澡,清洗一下伤口吧,这样或许会好一点。” 司丝早有这个打算,她点头道:“嗯,确实应该清洗一下,不然伤口一定会发炎,你先躺着等我一会,我去烧点热水……” 什么?! 她要去给这个骗子烧热水?那一会是不是还要给他擦背? 伊泽气到心口哽滞,脸色越发阴沉。 他怎么不知道她原来这么勤劳?她是不是忘了他还在这?! 伊泽沉浸在嫉妒愤恨中无法抽身,全然忘记司丝之前也是这样照顾他的,甚至尺度比他此刻想象的还要大。 说干就干,话音刚落,司丝就要扶着罗慕路斯坐下,而这时少年却拦住了她。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旁边色难看的伊泽,小声说:“不用了丝丝,用不着烧热水,我用凉水冲一下就行了。” 闻言,伊泽表情稍有些缓和,倒是有点眼色,如果他敢让司丝侍候他,他一定会把他砍成十八段! 可司丝却不答应,“怎么能用凉水?!你身上这么多伤口,万一受凉发烧了怎么办?!你等我一会,就一小会,烧水不麻烦的。” 固执又坚决。 司丝说得每个字都像砸在了伊泽心上,肺部胀疼的厉害,像是要炸开一样,伊泽脑子里嗡嗡作响,却又不得不撇去怒意,他不能再让那骗子得逞了。 他一把拉过司丝的手,分开二人,把司丝按在床上坐下,生硬地压低嗓音,“我去烧水,伊丽丝你坐下休息。” 紧接着他转身对少年警告道:“你!就在这等我,老老实实,哪也不要去。” 司丝并没有老实坐着,“塞维尔……” 可伊泽却没理会她,转身就走,他听出了司丝话音里的心虚歉疚,虽然他仍旧气恼,但总算好受了一点。 她没有把自己全部抛在脑后,她只是被那个骗子诓骗了。 …… 洗澡水很快就烧好了,司丝原本想留下帮着罗慕路斯擦洗,少年羞红了脸,还没等答应或拒绝,伊泽已经黑着脸把司丝扛出了房间。 一出门,伊泽就把司丝放了下来,二人站在院子里,晾晒了一整天的床单还挂在晾衣绳上随风晃动,司丝跑了过去,伊泽也跟了过去。 “伊丽丝,我的眼睛恢复了。” 伊泽在司丝身后出声,司丝动作一顿,紧接着回过头来看着他。 在她眼里已经看不到最开始的责备了,取而代之的是忽略了他之后的亏欠和自责,以及确定他恢复光明后的惊喜。 她踮起脚尖,轻轻抚摸他的眼角,嗓音略显艰涩,“清晨起来我有看到你给我留的字条,太好了塞维尔,你终于好起来了。” 伊泽顺势握住她的手,又小又软,他不敢太用力,她眼里含着喜悦的泪水,那是为他流的。 伊泽瞳孔略有些失焦,心脏颤了颤,委屈和憋闷仿佛得到了安抚。 “对不起,塞维尔……刚才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我太着急了,还有,谢谢你为阿慕烧了热水。” 又是阿慕,她为什么要替那个骗子道谢? 她这样说,显得他像个外人,明明他们才是对方最亲近的人。 稍稍通畅的胸口再次变得憋闷,伊泽烦躁不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的不满,他紧抿着唇,握着司丝的手也不自觉加重了力道,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目光不自觉飘到了旁边的床单上,不多时,伊泽想到了什么,闷声道:“伊丽丝,你真的要让他住在这吗?” 司丝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两手捧着他的脸颊,嗓音柔缓,带着几分轻哄。 她说:“塞维尔,阿慕不是坏人,他很可怜的,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我知道他的出现让你不开心了,但我留下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塞维尔,阿慕他很厉害的,他仅凭一己之力就杀死了一只高阶魔兽,塞维尔,他不是坏人。” 司丝话里话外全是维护,伊泽听着不知怎么大脑突然一阵炸响,有什么东西霎时从牢笼里挣脱了出来。 他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大吼道:“可他是东方人!” “东方人奸诈又虚伪!永远满口谎言,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看着笑容满面,可背后却藏着刀子,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捅你一刀!” “你说那个骗子很厉害,就是因为他很厉害才更危险,东方人都怨恨西方人,他和我们是宿敌,他怎么可能是好人?!” “伊丽丝,你怎么能把他留下?!之前你就犯傻被人骗着种下了魔藤,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有心人派来杀你的?!” 伊泽语无伦次地控诉着,情绪激动,狂暴的怒气全都朝着司丝发泄了出来。 司丝怔愣着,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哽塞道:“……你说什么?” 落在脸颊的温热骤然消失,看到司丝受伤的表情,伊泽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下意识拉住司丝的落下手腕,急忙解释:“伊丽丝,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在怪你,没有在嫌你笨,我只是,只是……” 伊泽心慌意乱,脊背发凉,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究竟是怎么了? 他不仅谴责了她曾经的过错,还又一次当着她的面辱骂了东方人。 同样的错他竟然在一天之内犯了两次。 她和她的母亲都是东方人,而据他了解,她们都不是他口中那样的人。 伊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很难受,喘不过气,他无法接受一个和她有着相同血脉的少年出现抢占他的位置,他着急又慌乱,却没办法纾解。 他不喜欢有其他人出现在小院里,不想司丝关心维护那个骗子。 他想让她一直看着他。 令人心惊的念头一闪而过,快到伊泽来不及细想其中的深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挽回刚才那些难听的话。 顾不上东方人西方人,他只想让司丝知道他绝对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他刚才说的那些只是在针对那个骗子。 惊惶在他血液里战栗,他抓紧司丝的手,颤声解释,“伊丽丝,你可能不知道刚刚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个骗……那个阿慕在你进了房间后立刻变了张脸!” “他向我炫耀和你之间的亲密称呼,质问我们之间的关系,他故意激怒我逼我拔剑,我没伤害他,我只是想赶他出去,他目的不单纯,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伊泽手心里全是汗水,他紧张地看着司丝,生怕她再露出一点伤心难过的表情,他真是晕了头,竟然接二连三说出那么多难听的话。 司丝并没有伊泽预料中那么生气,相反,她很平静。 她轻抚着伊泽的手背,不疾不徐缓声道:“塞维尔,你不用紧张的,你说的这些我大概能猜到原因,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阿慕他确实有点故意针对你,可他也许只是害怕被赶走。” “至于你说的奸诈狡猾……塞维尔你知道吗?和他一起被抓到角斗场的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如果他不聪明一点,他会死的。” “塞维尔,想要拼命活下来并没有错。” 伊泽身体一震,她说想要拼命活下来并没有错,就像她现在这样吗? 可那骗子明明不是她想的那样。 伊泽明白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她没有责怪他辱骂了她的同族,也没有在意他对她的贬低,她对他一向宽容,她从没生过他的气。 伊泽再一次感受到了司丝对他的包容,他很愧疚,同时也无法再反驳。 司丝又说:“塞维尔,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为了我好,是在为我的安全着想,你担心他是坏人,可我并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保护我。” “塞维尔,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带他回来的原因。” 司丝轻笑着,握着他的手是那样的温暖,她认真专注地看着他,仿佛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心脏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急促跳动了起来,紧随其后的是莫名的紧张感,越是紧张,心跳越快,连带着体温也慢慢升高。 他很想知道司丝会怎么跟自己解释少年的存在,如果他没发现,她极有可能会教那少年使用幻形魔法,掩饰他的东方血统。 可现在他已经撞破了一切,她会怎么跟自己解释? 有什么理由会让她那么偏袒那名少年。 司丝:“塞维尔,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可能是龙的事吗?我听说光明之血蕴含的力量可以破除封印,你有没有想过你前几天那样难受,也许并不是你说的‘发病’,而是封印松动了?” “塞维尔,也许身上长满漂亮的鳞片才是你本该有的样子,或许它是被某种力量压制住了才会时不时消失……” 司丝一点点分析,伊泽震惊于她竟然猜到了真相的大概,他身上的鳞片正常情况下确实是一直存在的,是他服用了艾莱娜给他的玫果才会短暂的消失。 可这并不是封印,而是他主动选择的结果。 下意识不想面对自己刻意回避的缺点,他转移话题道:“所以你带他回来是为了他体内的光明之血?” 司丝点头,失落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把他带回来只是想抽他的血。” 残忍。 伊泽知道这件事有多残忍,她被取血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无法忘却,可正因为知道这件事很残忍,他也知道她绝对不可能对少年做这样的事。 她只会伤害自己。 她对他撒了谎,可这也同时证明了她很在意他,她没办法跟他说实话,因为他很讨厌东方人。 第606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46 问题说开,小院里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紧张,闲聊着,司丝已经把床单收拾起来了。 看着司丝把床单叠得整整齐齐,伊泽问:“伊丽丝,你要把这套床单给他睡吗?” 司丝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伊泽就又出声,“不要铺这一套,我已经给他买好了!” 伊泽语气有些急迫,司丝睁大眼睛,惊讶道:“买好了?什么时候?” “刚才烧水的时候,添好木柴,我出去了一趟。” 伊泽撇开脸解释道,这套床单是他和她一起挑选的,是他们的东西,无奈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把它让给一个来历不明的骗子。 伊泽表情严肃,不自觉表现出来的独占欲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司丝沉默两秒,疑惑问道:“……刚才?这么快吗?” “嗯,伊丽丝,不要给他这一套。” 说着,伊泽牵着司丝的手回到了起居室。 隔壁卧室里,时不时传来流水的声音,伊泽闻声眼中闪过一丝隐忍阴翳,之后又恢复笑脸,笑眯眯地把他挑来的东西展示给司丝看。 “不只是床单,还有枕头、棉被,衣服……” 伊泽接连从柜子里拎出几个大袋子,看得司丝目瞪口呆,“这么多……都是你买的吗?” “……嗯,都是我买的。” 伊泽撒了谎,事实上,除了现在司丝手上的那条床单是他买来的,其他的都是他吩咐手下的人购置的。 分头行动,使用了空间瞬移魔法,一会的功夫就凑齐了这些。 怕被司丝发现端倪,伊泽煞有介事地解释道:“城北有一家旅行便利店,里面东西很齐全,大到马车柜子,小到面巾手帕,什么都有……” 司丝惊叹,随手打开就近的包裹,边开边问:“这个包裹和其他的都不一样,这里面装的什么?” 司丝状似无意询问,并没有故意针对的意思,可却歪打正着把伊泽问住了,他只负责吩咐,哪知道每一个里面具体是什么。 看了大概的形状,他硬着头皮胡诌,“毛巾吧。” “嗯……不是哎。” 司丝被对着伊泽摇头,把东西展开举到半空展示,“是短裤!” 下一刻,印着小黄鸭图案的裤衩映入了伊泽的眼帘,鸭子眼珠瞥向一边,眼神古怪又猥琐,尤其是那嘴巴,位置特殊,仿佛在暗示什么。 出于男性本能,伊泽几乎刹那间就明白了什么,呼吸停滞,眼睛像被刺到,耳根发烫,他忍不住青筋暴跳,握紧了拳头,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东西名义上都是他挑选的,万一司丝误会了…… 伊泽气急败坏,是哪个没脑子的害他?! “塞维尔,你喜欢这样的图案吗?小鸭子。” 伊泽排查‘罪犯’的功夫,司丝已经转过了身。 她盘腿坐着,像是什么都没领会到,把短裤摊开放在膝盖上,她那纤细柔软的手指拨弄着鸭嘴,指尖偶尔画圈,正在鸭嘴尖尖处。 ‘轰——’ 暗示性的动作像是跨过空间距离作用在了伊泽身上,一股滚烫的血液直冲脑门,在让他失焦混沌之后,又迅速转移向下,让他整个灵魂都开始颤抖。 视线不受控制落在少女的樱唇上,她正学着鸭子的样子轻嘟起嘴,像是在索吻,一下又一下,玩得不亦乐乎。 伊泽完全无法移开视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从未有过的躁意在四肢百骸乱窜游走,他觉得自己像是要烧起来了。 可偏偏点火的那人什么都不明白,表情纯洁又无辜,手指戳着鸭子,再摸摸自己的嘴…… 这样的动作无可避免的让伊泽联想到了什么,他虽然一次都没做过那些事,连亲吻也没有过,可他毕竟不是个无知的小男孩,贵族们玩乐的方式五花八门,见多了他在这方面自然也变得无师自通。 而现在在他心中,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正在一帧帧变得生动,他仿佛被蛊惑住了,沉溺其中,胸腔‘砰砰砰’传来响动,可他却什么都感知不到。 一切都在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呼吸也变得灼热,他突然很想抱抱她,抚摸她的脸颊,还有她的…… “塞维尔?” “塞维尔你在看什么?” 一声声带着疑问的呼唤把伊泽从旖旎的情思中拖拽出来,心脏‘咯噔’一跳,他陡然回神,惊慌之下差点脚软跌倒。 “伊丽丝!我,我……没看什么!” 屏住呼吸,伊泽慌忙解释,他移开视线不敢看她,强逼着自己忘记刚才那些事,可喉结还是控制不住滚动,大脑也反叛一样把画面处理的越来越清晰。 伊泽羞愧难当,特别是在看到司丝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模样之后,更恨不得原地消失,他怎么能把她和那样肮脏的事联想到一起?! 司丝假装看不出伊泽的怪异反应,蹙着眉头不解道:“是吗?那你怎么半天不理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很喜欢这只鸭子吗?” “咳!不,不喜欢!这个袋子是老板帮忙打包的,应该是他装错了,裤子不是我买的,对!就是这样。” 司丝略有些沮丧,“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也喜欢呢,这只小鸭子好可爱,不知道有没有小兔子图案的……” 司丝碎碎念,很快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去,把短裤放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继续摆弄翻看。 伊泽松了口气,也许是刚才差点被戳破谎言心虚难当,为了增加谎言的真实性,也许是为了缓解那只小黄鸭带来的视觉冲击,撇清和小黄鸭的关系,伊泽又胡诌了许多细节,比如那家便利店老板长什么样子,性格跳脱,经常搞恶作剧等等。 绘声绘色,司丝一听果然很感兴趣,“真的吗!他真的好有趣啊,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见见他,还有他的便利店,怎么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东西,我还从没去过这样的便利店!” 伊泽心虚摸了摸鼻尖,“……可以,等我有时间带你去。” 伊泽到底是没有告诉司丝,让她不要在异性面前对着私密物品做出让人浮想联翩的动作,因为这样不仅她会尴尬,同时也会破坏他在她心中纯洁的形象,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知道那么多龌龊又肮脏的事。 “伊丽丝,现在铺盖有了,就让他睡在外面吧,不要让他进你的房间,这样不好。” 又过了一会,看着司丝把东西一一拿了出来,伊泽建议道。 司丝有些为难,“可是……” “没有可是!” 伊泽按住司丝的肩膀,严肃认真道:“伊丽丝,如果你让他睡你的床,那你睡在哪里呢?” “我可以睡在这。”司丝指着地铺,理所当然回答。 伊泽摇头,“那我呢,你要让我和他睡在一起吗?” 司丝怔愣,微张着嘴,俨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伊泽又说:“伊丽丝,你忘了我其实也才刚刚恢复吗?” 伊泽头一次说违心示弱的话,羞耻之心比刚才更甚,可他没办法,如果他不这么说,司丝一定会让那个骗子上她的床,而这比任何事都让他难以接受。 因为不适应,伊泽眼神闪躲,表情极其不自然,司丝见了误以为他出了状况,赶忙拉着他检查,“怎么了?塞维尔,你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哪里难受,你怎么也不说?” 司丝着急担心的样子让伊泽忍不住心尖发软,有一种满足感,还有一点点雀跃在心底慢慢荡开,她果然很在意他。 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他握住司丝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后背还有一点不舒服,眼睛也时不时有些模糊……伊丽丝,阿慕确实伤的很重,但也没有那么严重,而我却……” 而你已经痊愈了。 司丝很想这么说,但面上依旧一副为难的样子。 不要脸的话已经开了头,伊泽回想着少年得逞的模样,一咬牙彻底豁了出去,他说:“伊丽丝,难道在你心里,阿慕比我还重要吗?你让他睡床,却让我睡在地上,我才是你的伴侣呀。” …… 卧室里,将自己清洗干净的少年听到外面二人的谈话,嘴角几不可查的轻勾起一抹轻慢懒倦的弧度。 倒是小瞧了伊泽,这么快就学会卖惨了,只是他到底还是嫩了点。 窗外藏在树梢的小蝙蝠受到召唤,扑棱棱从窗口飞了进来。 “去告诉林顿,这几天给伊泽找点事做,越麻烦越好。” 现在正是和小点心搞好关系、放松她戒备的关键时刻,可不能让伊泽留在这里坏他的好事。 …… 小院窗外,没过一会果然有一道信号弹在半空闪耀起来,伊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是艾莱娜的紧急诏令。 艾莱娜出事了。 伊泽突然心慌,像兜头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他几乎立刻就想冲出去,保护艾莱娜早已成了他的一种本能,无论身处何地,只要她有危险他都会挡在她面前。 旁边,司丝并没有发现异常,她正蹲在地上整理刚铺好的床铺,耐心又细致。 伊泽握紧了双拳,他在犹豫。 艾莱娜和司丝像是分列在天平的两侧,在他心里左右摇摆,艾莱娜是他喜欢的人,是他的恩人,而司丝同样也需要他,那个骗子来历不明,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伤害司丝。 艾莱娜身边有许多人,而司丝身边只有他,答案几乎清晰可见,可最终,天平的指针还是倾斜在了艾莱娜那边。 在伊泽心里,到底还是艾莱娜更重要。 “伊丽丝,我该走了。” 司丝闻言动作一顿,回过头来惊讶道:“要走了?可你刚才不还说要留下?” “嗯,刚才的信号,是我朋友在叫我。” “这几天失明,许多事都耽搁了,这些事本来今天白天就要处理完的,但是……” 司丝知道伊泽在说什么,她低下头,嗓音软软的很是内疚,“都是我的错,塞维尔,是我没有跟你说明情况,害你找我浪费了时间。” 司丝的善解人意让伊泽更加觉得歉疚,是他在她和艾莱娜之间选择了另一人,抛下她面对未知的危险。 他看不得她自责难受,连忙上前,“不要自责,伊丽丝,这不是你的错,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伊丽丝,记住我的话,不要太信任阿慕,我知道你没把他当成是坏人,但是不要什么事都告诉他,最起码这几天不要无话不谈。” 其实在司丝生命的最后这段时光里,有一个和她血统相似的人陪在她身边也没什么,但前提是,那少年没问题。 有些事,他需要去查清楚,比如司丝她是怎么去了角斗场,又是怎么把那骗子赎出来的,无缘无故,她不会往那样血腥的地方跑,她也没钱赎人。 司丝笑着,示意他不要担心,“我知道的,塞维尔你忘记了吗,我带他回来是为了你啊。” 又是谎言,可伊泽却没有被欺骗后的失望,他对她只有心疼。 她能想出这样的理由欺骗他,证明她已经有了打算,他很想跟她说一句‘司丝,不要做傻事,他不值得她这样为他付出。’ 可事实却是他连她的真实姓名都叫不出来,更不能暴露他知道她是东方人的事实。 他不是龙,不属于那样有着尊贵身份和举世力量的种族,他只是个残缺的人。 第二颗信号弹又在窗外闪现,伊泽呼吸一窒,随即拉住司丝的手,“伊丽丝,我真的要走了。”m.23sk. 说完也不等司丝开口,他又嘱咐:“厨房里有我上午给你买的火鸡,你饿了的话就拿出来吃一点,但也不要一口气吃太多,吃撑的话你会睡不着觉。” “还有这个给你,如果有危险,把炮筒指向天空,拉下拉环我就能收到信号,赶来救你,记得一定要随身携带,睡觉也要放在床头。” 司丝接过伊泽递来的东西,“嗯,我知道的,塞维尔,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担心我的。” “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伊泽就这样慌忙离开了,临走前,他带走了那条鸭子短裤,刚才趁着司丝不注意,他把它顺到口袋里藏了起来。 923发觉后立刻对司丝得意道:【怎么样司丝,裤衩你喜欢吗?上个位面无数少男少女为之疯狂的情趣小黄鸭,司丝,我猜你一定喜欢!】 【啊呀呀,我们就是这么有默契!你刚才上手的动作真是又熟练又挑逗,不用我说你就玩了起来,你是不知道那条没见过世面的恶龙刚才在想什么,啧啧,人不可貌相……】 司丝面不改色没理923,她一早知道这么恶趣味的玩意是他搞来的。 说到人不可貌相,923才是。 当天晚上,筋疲力尽回去的伊泽做了个带颜色的梦。 梦里他抱着司丝不住地亲吻,他热切地没放过一丝一毫,每一寸肌肤上都留下了他轻嘬过后的痕迹。 地上,小兔子内衣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而它的主人也在亲吻他,亲吻他一直不敢示人的丑陋鳞片,每一下都饱含爱意。 再之后,画面转换,变得让他振奋,他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有了另外的身份,他真的变成了龙,受人景仰,被人仰视的龙。 她开心又欣慰,不停地抚摸他的鳞片和双翅,央求着他带她飞上天空,而他也答应了。 她坐在他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他们一起迎风遨游,从未见过的美景就在眼下,她很笑着,他也是…… 一个旖旎又美好的梦,不管伊泽承不承认,这些都是他潜意识里极度渴望的东西。 第607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47 “丝丝?你的伴侣走了吗?” 少年简单清洗完从卧室出来,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司丝,桌上摆着只火鸡,药箱也放在旁边。 烛火跳跃,照亮了狭小的房间,花瓶里的野花也仿佛覆上了一层柔美的薄纱。 司丝正抱着枕芯塞进枕套里,听见问话回过头来,在看到少年的样子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洗去一身污渍,发丝撩到头顶,少年漂亮的面庞露了出来,剑眉如墨,眸似星月,模样乖顺却不柔弱,如冬日初升的暖阳,半点不见白天屠杀魔兽时的凶狠暴戾。 少年不解冲看着他愣神的司丝歪了歪头。 下一刻,司丝红着脸移开视线,急声回答:“他,他有点事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 “阿慕,你,你洗好了吗?塞维尔临走前准备了食物,你要来吃一点吗?” 说着,司丝就手忙脚乱丢下枕头,走到桌边把盖子掀开。 火鸡已经被热过了,虽然卖相不如刚出炉时好看,但依旧诱人。 罗慕路斯笑着拒绝,“暂时不用,这些……都是你给我准备的吗?” 大大小小的生活物品几乎摆满了狭小的起居室,司丝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摇头,“不是我,是塞维尔,这些都是他给你准备的。” 闻言,少年没说话,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 司丝有些紧张,“阿慕,关于刚才的事,我需要替塞维尔向你道歉。” 少年抬头等待着下文,司丝犹豫一会,轻声道:“阿慕,塞维尔他不是故意要说那些难听的话,我知道他说过要赶你走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只是有些担心我,我这个人比较笨,总是不能让人省心。” 司丝满脸歉疚,两只小手勾缠在一起,目光软软的,给人一种很乖的感觉。 罗慕路斯觉得新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刚才听她跟伊泽说话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嗓音娇软甜腻像是在撒娇,他当时就在猜想她的模样。 所以这就是她在信任的人面前毫无防备的样子吗? 仿佛一只爪子锋利的小野猫露出了软乎乎的肚皮。 他一向厌恶弱小无用的东西,可她这样子,他却不怎么讨厌,甚至还有些想要上手抚摸的冲动。 罗慕路斯把这归结于对她甜美血液的喜爱,对待听话有趣的宠物,他总能更宽容一些。 “我明白的,丝丝,你别担心,我不会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他是西方人,不喜欢我并不是他的错,我不会因为他说几句话就记恨他。” 说完,他拍了拍司丝的肩膀,冲她露出大方友好的笑容,司丝见状迟疑一瞬,而后也跟着轻勾起唇角。 气氛缓和下来,但围绕伊泽展开的话题并没有结束。 “丝丝,有件事我很好奇,塞维尔他……真的是你的伴侣吗?” 司丝闻言微微一滞,“为什么这么问?” 少年抿了下唇,迟疑一会,不确定道:“如果我说实话你会生气吗?” 司丝最讨厌听类似这样的话,‘我说了你别生气、别介意’,早知道她不愿听干什么还要说出来?都开了头她还能怼回去? 嘶……不对,她还真能怼回去,一个大兜比扇过去让他滚。 但现在还不行,她还不能暴露暴躁属性。 她摇头看着少年,跟他刚才一样笑得宽容又大方,“你说吧,我们是朋友,有什么疑问不解的地方你都可以说出来,不用担心我会生气。” 罗慕路斯假装松了口气,想了想,试探道:“就是……就像塞维尔厌恶我是东方人一样,我们也应该是不怎么喜欢他们的,可你却……丝丝,你为什么喜欢他?” 拉扯和试探这就开始了吗? 司丝看着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少年见状赶忙道歉,“啊,对不起,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冒犯了,对不起,我只是有点……” “不会。” 司丝突然出声,她认真地看着少年,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做无可更改的承诺。23sk. “阿慕,我既然把你带了回来就不会赶你走,你不用害怕,也不用紧张,更不用小心翼翼去想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你可以试着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 “阿慕,我真心把你当朋友,也希望你能把我当成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如果出了事,我会保护你,我不会再让他们把你抓走,不会再让你去那样危险的地方被人宰割,真的。” 罗慕路斯微微一怔,他生来便是统治西方的神,被人畏惧、仰视、崇敬,从没什么人敢用这样的眼神语气对他说这样的话。 真挚又诚恳,让他心尖荡起了波澜,倒不是说感动,只是觉得有意思,这块任人拿捏的小点心竟然大言不惭的说想做他的朋友。 据他所知,她现在连最起码的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却还想来保护他。 她要怎么保护他? 罗慕路斯突然有些期待危急时刻的到来,他相信她现在这话可能是真实发自内心的,他愿意相信她,可他不相信人性,真等遇到了生死危机,人类通常是跑得最快的。 其实不只是人类,求生是万千生灵的本能。 可罗慕路斯还是装作感动的模样说:“我相信你,丝丝,其实早在你把你的真实容貌展露给我看的时候,我就认可了你,我刚才那样只是怕你的伴侣会赶我走……” 司丝也戏精上身,微微一笑,“不会的,塞维尔他已经同意让你留下了,你看,他还给你准备了床铺,还有一条小黄鸭短裤,可漂亮了呢,手感也很舒服。” “哎……去哪了?我记得刚才就放在这里了……” 说着,她就急忙翻找起来,可到底是没有找到。 她沮丧又紧张:“阿慕,真的有小黄鸭短裤。” 罗慕路斯轻笑,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听见了,那条裤子让伊泽心神大乱,可不是什么漂亮裤子。 “找不到就之后再找吧,我的衣服已经用清洁术清理干净了,不着急穿。”那种东西他也不会穿。 “你又用了魔法?” 罗慕路斯被司丝突然抓住他的动作惊到,他顿了顿,道:“只是个简单的小魔法,没关系的,而且我真没什么大碍,只是点皮外伤,又吐了两口淤血,刚才让你担心了。” 司丝担忧打量着他,确定没有异常后松了口气,随即她把药箱拿过来,解释道:“我好像还没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其实,嗯……喜欢塞维尔,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是因为他救过我。” “我之前被人坑骗种下了魔藤……” 司丝认真将过去发生的事娓娓道来,罗慕路斯闻言暗自挑眉,觉得有些好笑,眼前这个小姑娘,前脚刚说真心把他当朋友,后脚又开始撒谎骗他,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不过这倒也无可厚非,总归不是又呆又傻的白痴,有点防备心比那些缺心眼的呆瓜看着顺眼得多。 再说她说的也不全是假的,她只是没把原因说全。 不过这么简单就让伊泽留在她身边,还真有点不像她。 这块小点心平时遇事警惕又狡猾,但在感情这方面却表现得不怎么聪明。 刚才他故意针对伊泽,说挑拨离间的话,她竟然想都不想就相信了他,是被他们相似的血统影响了判断,还是她在感情方面压根就是个白痴? 应该是白痴,不然她怎么会连伊泽一开始不喜欢她都察觉不到,明晃晃的厌恶,就算有小时候她的骑士哥哥的光环也不至于这样视而不见。 可她却傻乎乎地把人弄了回了家,同床共枕不说,还用自己的血哺喂人家。 还真是傻透了。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所以我才会喜欢他,阿慕,塞维尔不是个坏人,他只是暂时和其他的西方人一样对我们有些偏见,他这个人并不是专制霸道的,也不是个会因为固有印象不肯改变的人,之后好好跟他相处,他会对你改观的。” 罗慕路斯笑着,两边她都说不是坏人,可事实上他们都不是好人。 她说‘暂时’,是指伊泽忘了她这件事吗? 可能她在期盼着伊泽恢复记忆改变现状,但她注定要失望了,虽然他不怎么看得上艾莱娜的手段,但却不会做对自己没意义的事,让伊泽恢复记忆,百害无一利。 这件事由艾莱娜开始,但结束他说了算。 “丝丝,听你的意思,塞维尔他是不是还不知道你东方人的身份?” 司丝果然变了脸色,情绪低落,“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闻言,罗慕路斯轻轻握住她的手,司丝一惊,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说:“丝丝,我觉得塞维尔好像没有那么喜欢你,你看他连玫瑰都没有送给你,只是一把野花,当然野花也很好,可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把这世上最美的玫瑰献给你。”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923炸了锅,【哔了狗了,捅茶包了这是?绿茶全淌出来了,他说这话什么意思?挑拨离间?他不会是想上位吧?】 司丝也不知道罗慕路斯怎么就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是在试探她对伊泽的感情预判她接下来的计划,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她面不改色,装作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你说的野花是指花瓶里的这些吗?” 少年点头。 司丝看着那瓶花,解释道:“阿慕,在我心里感情并不需要用常规的标准去衡量,玫瑰固然热烈,但这些花是塞维尔陪我去林子里采摘的,我和他都很喜欢,过程也很开心。” “阿慕,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和塞维尔之间的关系,他确实是我的伴侣,我知道你对他心存芥蒂,但我们的关系没问题。” 只是野花也很喜欢? 这么喜欢吗?喜欢到失去理智影响了判断。 罗慕路斯有些不舒服,他的小点心竟然这样在意除了他之外的人。 但这倒也不算是件坏事,也让他更加确定有些事可以借着她的手完成。 比如消除食用玫果给伊泽带去的后遗症,艾莱娜因为一己之私阻碍了神将的回归,必将受到惩罚,而她平时对他的小点心似乎也不怎么礼貌。 没关系,这些他都记得,等艾莱娜完成了她的使命,他会替他们一一讨回来。 第608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48 少年久久不出声,发丝微干,几缕碎发垂落在眼前,遮挡住眉眼,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司丝也没说话。 夜幕漆黑,屋外树杈上偶尔有几只乌鸦飞过,叫声划破了寂静。 想知道的事已经有了答案,罗慕路斯有意结束话题,他拿过司丝摆放在桌上的药膏,在司丝看过来的时候,故意手抖,让药膏掉落在了地上。 “我来帮你涂吧。” 说着,司丝已经将地上的药膏捡了起来。 “可以吗?我的伤在背后,需要……脱掉衣服。” 少年羞红了脸颊,却又委屈巴巴做出善解人意的样子,“还是我自己涂吧,不然你的伴侣会吃醋的。” 又当又立的话,听得923忍不住骂骂咧咧,司丝一脸面不改色,拧开药膏,“他知道你受伤了,放心吧,他不会生气的,你的伤不能再拖着了。” 司丝走到少年身边坐下,“把上衣脱掉吧,你自己可以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的!我自己可以。” 药香弥漫,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见司丝态度坚决,少年犹豫一会,没再推脱,脱下了上衣。 他故作紧张,腰背挺直,坐得规规矩矩,将漂亮的身躯不着痕迹尽数展露。 他身形偏瘦,薄薄一层肌肉,流畅却不虬结,肌肤白皙,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是许多少女偏爱的类型。 唯一破坏美感的是他身上的伤,新伤旧伤交叠覆盖,而最刺眼的是他如玉肌肤上的贯穿伤,从左侧后肩洞穿至前方,血洞还在往外渗血,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司丝一看见立刻拔高了声线,“怎么会这样?!都这样严重了,怎么还说没事?阿慕你不知道疼吗?为什么不说?” 少年紧张地看着司丝,“真的不怎么疼,这些伤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我以前经常这样,不致命的,只要过一段时间它就会结痂,就算不处理也会自己好起来,丝丝你不用担心。”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沉寂,再开口时,司丝的嗓音已经变得嘶哑,难掩心疼,“阿慕,我不会再让你过那样的日子,相信我。” 这是已经认可他了吧? 果然这个方法是对的。 罗慕路斯不免有些得意,可下一刻,他就尝到了恶果。 当司丝沾着药膏的温软手指落在他脊背上的瞬间,他明显紧绷了身体,骨头却有些发软,隐隐让他有些支撑不住挺直的坐姿。 怎么会这样? 古怪的感受并不是错觉,随着点点药膏在伤口涂抹开来,他几乎忍受不住开始轻颤。 司丝察觉了他的异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坏心的翘起唇角,继续摩挲着他的侧腰。 司丝不得不承认,少年无措颤抖的样子,比他酸溜溜故作绿茶的样子好看太多。 如今这样的结果,罗慕路斯并没有预料到,他故意在司丝面前展露身体,本意是想让她知道他伤的有多重,顺便诱惑让她更喜欢他。 随意泛滥的同情心和对美色无可控制的向往,是人类致命的弱点。 他的小点心很聪明,为了不让她看出端倪,他特意给他这具冰冷的躯体弄来了些人类的温度,他把自己弄成这副惨样,只是为了坐实他奴隶少年的身份。 当然他这么做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如今的体力比平时弱,痛感也比之前强烈很多,他身上这些伤口如果换成其他人来承受,恐怕早已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他并不在意这些,相比于得到她信任后的丰厚报酬,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 但此刻他不停颤栗的身体告诉他,他敏锐的不止是对痛意的感应。 “怎么了?是我太用力弄疼了你吗?” “不,没有。” 身体酥麻不止,越发强烈的痒意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罗慕路斯矢口否认,司丝却认定了他在强撑,手下的力道比刚才更轻,而这也换来了罗慕路斯更加强烈的反应。 如果说刚才的触碰像一阵微风,吹拂一片尚且可以忍耐,那么现在更像是一片羽毛时不时撩过,无法预测它什么时候落在哪一处,带来的酥痒成倍激增。 为了抵抗侵袭,少年两只手掌都蜷缩了起来,他忍耐着,紧抿着唇,可他不停震颤的睫毛还是暴露了他的难耐。 就在他坚持不住想要闪躲的时候,一股清凉的气息落了下来,一下子带去了所有的异样。 仿佛得到了解脱,罗慕路斯心绪也跟着起伏,他侧头看去,就见一团莹润的微光正从司丝掌心倾泻。 他惊讶,“你也会魔法?” “只会一点点,我是木系属性,会一点点治愈术。” “治愈术……很厉害。” 罗慕路斯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司丝终于帮他处理完伤口。 收拾完药品,司丝走到桌边端起盘子,“阿慕,你坐着等一会,火鸡又有些凉了,我去热一下。” 说完,她就要往外走,而这时罗慕路斯也回过神来,他拉住她的手,婉拒道:“不用了,丝丝,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不饿。” 司丝不解,“可你已经半天没有进食了,怎么会不饿?” 罗慕路斯笑着解释,“我不太爱吃这些西方人的食物。” 我唯一想享用的只有你啊,我的小点心。 司丝从少年眼里看到了抗拒,她眨了眨眼睛,明白些什么,抱歉一笑,“这样啊,那我去外面拔几棵小葱蒜苗给你,拌个小凉菜什么的……” “不,不用了。” 司丝话没说完,罗慕路斯就打断了她,“真的不用这么麻烦,其实我没什么胃口,我现在困极了,只想睡一会。” 闻言,司丝了然又羞赧,“抱歉,是不是我话太多了?那你休息吧,正好我也要睡了,明天见,晚安,早点睡!” 说完,她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关紧了房门。 留下罗慕路斯一人原地怔愣,不多时摇头轻笑。 …… 夜深了,微风吹动窗帘,窗外监视司丝的小蝙蝠昏昏欲睡,恍惚间,它看到了个人影,一个激灵霎时惊醒,下一瞬,它便已经消失不见。 罗慕路斯来到司丝床边坐下,他还是东方少年的模样,但血眸乍现的他早已没了刚才的乖顺。 他抚摸着少女纤细的脖颈,目光却落在了她身侧摆放并不规矩的手腕上。 刚才就是这只小手让他有了那样怪异的感觉。 目光淡淡,轻轻攥住她的手腕带到面前,罗慕路斯阖眸轻嗅。 唇瓣若有若无的触碰着她的肌肤,时不时轻啜,煽情又湿润,像极了在与情人亲昵,又像是在寻找合适的位置下口。 下一瞬,血牙刺破了手腕的肌肤,深度直达动脉。 这个位置血流并不像脖颈处那么快,像潺潺溪流,给足了罗慕路斯品味的时间。 没了紧张和恐惧,血液的味道比他想象中美味千百倍,仅仅是吞咽了一口,罗慕路斯就迷恋上了这味道。 这让他再也无法接受曾经的血液,就像被下了蛊。 股股暖流携带着光明的力量奔涌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抚平了身体破损带来的伤痛。 少年胸膛享受般不停起伏,随着时间的推进,他的手掌不断收紧,将柔嫩的小手完全包裹,强势霸道,不容挣扎。 陷入沉睡的少女仿佛在梦中察觉到了危险,她皱起眉,模样有些可怜,可却没换来少年的半分怜惜。 血牙刺的更深,深埋在骨子里的破坏欲隐约冲破了束缚,慢吞吞的血液流速已经无法满足他。 不够,只是这样还不够。 木床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声,声音尚未消弭,少年已经覆盖在了少女身上。 雪白的枕头上,少女被迫微歪着头,她强逼着露出的脖颈处,少年正埋头其中。 他按压着少女的肩膀,急迫吸吮着奔涌的血液,血牙已经深入皮肉,可他仍旧控制不住啃咬她,像是要生生撕下一块血肉,吞入腹中。 面对这样粗暴的攻击,司丝不可能感受不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呜咽了起来,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濒死般的求救声一声高过一声,压抑痛苦,想要逃脱的态度惹得少年有些不耐烦。 下一刻,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堵住了她的呼吸,也隔绝了所有的声音,房间终于再一次归于寂静。 黑暗中,吞咽的声音分外明显,少年失控般粗喘着,他再一次懊恼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她,就这样白白让她被别人享用了那么多年。 血族在进食时时常会伴生出交媾的欲望,少年有一颗神的心,可精神松懈时难免会被肉体操控了意识。 他在她身上抚摸、游移,不用担心会吓到她,所有的恶念都在这一刻挣脱了桎梏。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唇瓣代替了双手,他在她身上流连。m.23sk. 色-情的,强势的,热烈的…… 他在任何想要噬咬的位置留下咬痕,吸吮进食,迫使少女青涩稚嫩的嗓音逐渐变得沙哑细弱,最后几不可闻。 可他到底是没有要她,没什么比处子的血液更加美味,他沉沦其中,却又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在享受,清醒地享受。 这感觉让他新奇,身体的反应让他不禁思索,原来曾经让他不屑一顾、只有低等生物繁衍时才会出现的肉-欲,竟是这样让人着迷。 今晚发生了太多超出他预想的事,涉及未知的领域,他不自觉想要探究,或许他也该找人尝试一下这种事。 眼前的少女是个不错的人选,干净柔软,味道也是他所喜欢的,在她身上探索发掘结果应该会很不错。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需要她纯净的血液。 不如就等剜出她心脏的前夜吧。 过了那一天,只剩一具躯壳的她于他而言就再也没了价值,而将身体献给他,是她最后唯一可以做的事。 光明神的子民死后也会归于光明,无论身处何地,她都会回到东方。 也许他该想些办法让她归顺到他麾下,这样他就能在她死后,将她的灵魂束在身边,赐予她应得的奖赏和荣耀。 他问过她想不想回到东方,她没回答,大概是不想回去,她降生在他统治的大陆,已经习惯了黑暗,他勉强承认她是他的子民。 而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么想着,少年笑了起来,笑得餍足。 他又一次低下头,轻轻舔舐着少女的肌肤,不放过任何一丝血液,目光专注热切。 那一刻,月光清亮,竟分不清谁是主、谁是仆。 …… 因为昨夜的放纵,导致司丝失血过多,昏睡过去就再没醒了过来。 她发了高烧,意识昏沉,断断续续哭泣着叫喊她的骑士哥哥,声嘶力竭,饱含思念。 罗慕路斯就在旁边听着,起初他冷眼旁观,对她无法割舍的感情深感鄙夷。 为了个移情别恋的男人把自己委屈成这样,实在是活该。 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竟开始照顾起来了她。 也许是她哭的太烦了,也许是他心软了,毕竟他很喜欢他的小点心,对宠物好一点是一个合格主人应尽的职责。 他在她身上施展了治愈术,这是比她那一丢丢荧光厉害千百倍的术式。 可结果却和他料想的不一样,很奇怪,她并不懂得转化,那几乎是修炼魔法的人生来就有的本能,到她这却全然没有出路。 无奈,他只能换另一种方法。 神无所不知,虽然没做过伺候人的活,但操作起来并不生疏,他给她灌了药汤,又打来井水,沾湿手帕随手搭在她脑门上。 将她汗湿的裙子丢到一边,看到她半裸瘦小的身体,他紧皱起眉。 怎么可怜成这样。 自己都吃不饱饭了,她到底哪来的底气在他面前逞强? 手下的动作不自觉放轻,他一边感叹瘦巴巴的幼崽实在可怜,一边对始作俑者降下惩罚。 …… 另一边,王宫里,人人手忙脚乱。 艾莱娜的把病症来的又急又凶,巫医进进出出,面色凝重。 国王咆哮失控,王后骂声尖利。 宫殿外,听着里面偶尔传来司丝的名字,一身骑士服的伊泽暗自握紧了双拳,难道真的要把司丝带过来吗? 第609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49 上午九点,纯白塔尖上钟声准时响起,白鸽受惊飞走,骑士们穿着冷冰冰的盔甲列队而来,和守卫的同僚换班。 一辆漆黑的马车在街上‘嗒嗒’疾驰而过,司丝正被带往王宫,来接她的正是伊泽。 他们到底是在她和艾莱娜之间选择了后者,伊泽是,罗慕路斯也是。 哪怕她尚在病中昏迷不醒,并不适合取血。 在对艾莱娜降下惩罚之前,罗慕路斯并不知道艾莱娜的情况,她得了‘怪病’,且病症一次比一次严重。 清晨,在王宫中所有人都在为艾莱娜突发的急症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伴随迷雾而来的男人出现在了司丝的小院。 他是罗慕路斯安排负责监视艾莱娜的眼线,在情况失控的危急关头将消息报告给了他的主人。 得知情况之后,罗慕路斯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做出了决定,他安排好了一切,抹去司丝身上的痕迹,所有事都掩饰的滴水不漏。 正因如此,伊泽到的时候,小院的一切才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重伤的东方少年正在起居室里昏睡,他毫无防备的被下了昏睡咒,以至于连卧室里的司丝什么时候被人带走了都不知道。 事情进展顺利,并没有发生预料之外的冲突。 马车颠簸不停,伊泽将昏睡的少女抱在怀里,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他和她,他不用再刻意做出一副和她不相熟的冷漠姿态,担忧也随之出现在他脸上。 司丝身上很烫,几乎在将她抱起来的瞬间,伊泽就意识到了她正在发烧。 他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过去了半晚上她就变成了这样,却也能大概能猜到些原因。 刚刚在小院里,他看到了她房间里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浴盆水桶,厨房里没有再生火的迹象,他猜她可能是洗了冷水澡。 司丝睡觉时有多不老实他比谁都清楚,刚才见到她时,她只穿了件睡衣,身上并没盖被子,就这么凉飕飕的暴露在空气中。 洗了冷水澡,又蹬开了被子,他离开前给她准备的食物也一口没吃,体虚着凉她怎么可能不发烧? 想到这些,伊泽的脸色不免变得有些紧绷。 她对自己的事总是这样不上心,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怀中少女脸颊滚烫,微张着小嘴拼命汲取空气中的氧气,她皱着眉,不安紧张,似乎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愤怒归愤怒,伊泽到底是不舍得司丝难受,他轻轻拂开她脸上被冷汗打湿的发丝,调整姿势,让她更舒服地倚靠在自己胸口。 他卸去了她的伪装,刚才人多眼杂,又太匆忙,他并没来得及给她换上板正的裙子,她还穿着那件几乎被汗水浸湿的睡裙,模样狼狈。 几乎是出于本能,为了让她更清爽舒适一点,他在她身上施展了清洁术。 暖风鼓动,带起了裙角,睡裙慢慢变得干爽整洁,也使得她领口微微张开,露出了里面漂亮精致的锁骨。 就那一瞬间,伊泽的视线仿佛被烫到一样,迅速偏移了方向。 他暗自咬紧了牙,屏住呼吸,却依旧无法忘记自己在她身上抚摸的手感,以及一道道刺目的嫣红。 他又回想起了昨晚的梦。 昨夜接到信号匆忙离开,其实并没发生什么大事,他本想立刻回去找司丝,可又怕来来回回引起她的警觉。 若在平时这倒也没什么,但如今她身边又多了个人,那奴隶少年真真是符合东方人的传言,是个狡诈阴险的人,那无中生有的本事简直登峰造极,如果被他发现了异样,他一定会在司丝面前乱嚼舌根。 就这样,他被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来来回回反复琢磨少年和司丝的对话,到最后也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司丝一个人。 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着迷,就连他的梦也被她侵占了。 梦中场景变换,并不全是旖旎,但最让他无法忘却的还是那一小段。 伊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那样荒唐的梦,他以前也对艾莱娜生出过觊觎的心思,但最大尺度也不过想要亲吻她的手背,他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那样大胆疯狂。 在梦中,他抱着司丝又啃又咬,来回抚摸,揉-捏,尤其是锁骨胸口这一片肌肤,最是让他钟爱。 梦中的她就是现在这样子,黑发黑眼,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脸色染上了羞涩的红晕,那是深陷情-欲后不由自主沉迷无意识展露出来的媚态,而非是因为高烧病痛。 他怎么可以做这样的梦? 这种亲密的事是只有伴侣间才可以发生的,而他清楚地知道他和司丝不是。 他始终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可现在这使命却因为这个梦而变得让他无法直视。 他还记得他来接司丝之前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竟在她和艾莱娜之间徘徊不定,从什么时候开始,司丝也能和艾莱娜比较了? 他懊恼,自我厌弃,觉得羞耻,为自己的背叛和犹豫。 他怎么能忘了自己接近司丝的初衷?他是为了艾莱娜。 是艾莱娜给予了他荣耀和新生,他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不能迷失在短暂的愉悦中。 他承认他担心司丝,但那只是因为同情和可怜。 这么想着,伊泽放开了司丝,他强逼着自己不去看她,不管她是否正在发烧,是否需要他的照料,就这样把她放在座椅上,落荒而逃。 …… 一进王宫大门,司丝就被专门负责抽血的巫医带走了,而罗慕路斯也混迹其中。 他怎么可能放任将自己的小点心交给其他人随意折腾? 他亲手从她身上取了一瓶鲜血,交给了在外等候的人。 这一整个过程都在可控的安全范围内,可在远处偷窥的伊泽看来却并非如此。 他到底是放心不下司丝,哪怕他再怎么责骂自己,他还是找到了合理的理由说服自己跑来看她。 血液滴滴答答淌进了玻璃瓶,零星熟悉的画面撞进脑海,伊泽从没觉得血的颜色是那样的刺眼。 司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她的唇瓣变得干枯,呼吸也渐渐微弱,像一朵快速失去生机的玫瑰。 伊泽抚着树干的手掌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指甲嵌进了树皮,胸口翻涌着闷痛,他多想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他不想让她再受苦。 可偏偏现实不让他如愿。 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了,待到那尖利的针头从司丝的手臂抽走的时候,伊泽早已全身冷汗,树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血痕,而他的手早已经指甲断裂,皮肉外翻。 抽完血,围在门外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伊泽也终于找到了靠近司丝的时机。 窗边的西式黑铁床上,床幔之间,东方少女正在合眸躺在床上。 她是那样的可怜,像是被人利用完后失去价值的破布娃娃,随意被人丢弃在阴暗的角落里,无人顾忌她的状况和感受。 伊泽轻手轻脚来到司丝身边坐下,在看清她的面庞后,眼眶倏地有些酸涩,他想触碰她,却又不敢伸手,他怕他会摸到一手冰冷。 担忧从最开始时就没散去,这也无法让他心安理得地坐着,他从胸口的衣襟里取出了手帕,一点点轻拭她额角的汗水。 她仍旧在发烧,他本可以早些喂她服下退烧药的,可他不能,他担心多出来的药物会对艾莱娜有伤害。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照顾她了。 伊泽庆幸司丝一直没能醒来,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让她看到他,哪怕他现在是伊泽,在她眼里只是艾莱娜身边的骑士,和她毫无交集。 他拿出刚跟巫医要来的药丸,那巫医正是刚给司丝取完血的那人,很奇怪,那人似乎一早料到他会来,提早准备好了一切。 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伊泽没功夫细想,他把司丝抱在怀里,轻哄着让她张嘴,他叫着她的名字,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温柔小心。 喂药并不顺利,但好在伊泽耐心十足,总算让司丝吃了下去。 少女睡得昏沉,也许是口中的药丸太苦,也许是高烧身体太过难受,她陷入了梦魇。 她呜咽着哭了起来,嗓音嘶哑,泪水打湿了睫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见状,伊泽一下子慌了神,赶忙轻抚着她的脸颊安慰询问,“怎么哭了?哪里难受吗?” 司丝断断续续说着梦话,伊泽听不清,也越来越焦急心疼。 “你想要什么?伊丽丝?别哭,乖,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是要喝水吗?” 越急越乱,伊泽快速看了眼桌上的水杯,想去拿却又怕不是这样错过了她接下来的话,他再一次压低身体凑近她唇边询问,甚至忘了和‘伊丽丝’从没有过交集的他不该这样称呼她。 “阿慕……阿慕……” 屏住呼吸仔细倾听许久,伊泽终于听清司丝在说什么,却也愣在了原地。 脸上温柔的笑意凝结,伊泽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失落,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怒意。 阿慕,她是在担心那名奴隶吗? 才刚认识了一天,她就这么在意那个人了吗? 伊泽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司丝,手掌在她潮湿的长发上抚摸,动作缓慢轻柔,眼神却让人毛骨悚然。 没关系,那名奴隶和她有着相似的血缘,她从没和同族接触过,突然遇到一个多分些心思也没什么。 伊泽故作大度地安慰自己,他是她认可的伴侣,没有人可以抢走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她为了救他不惜献出自己宝贵的血液,在她心里没有人比他更重要,他犯不着和个随时会死的奴隶较劲。 大不了他用些手段除掉他,东方人在这本就是处处面临危险,只要他做的干净一点,她一定不会有所察觉。 伊泽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眼神恢复柔和,他甚至不自觉的在司丝额角亲吻了几下,直到司丝又一次说起了梦话。 伊泽满怀期待凑近去听,可这次又让他失望了。 “骑士哥哥……别不理我,骑士哥哥……” “我会听话的……呜呜,别走……” 她在叫谁? 什么骑士哥哥? 伊泽面色发僵,思绪空白一瞬,随即目光死死瞪着她。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她叫‘骑士哥哥’,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是那么的依恋乖巧,害怕被抛弃,她在哀求,求那人别离开她。 那人在她心里一定很重要。 她喜欢那人吗? 她和那人是什么关系?! 眸子里风暴旋卷,伊泽突然心脏发酸,胸口上下起伏,他突然很想大声质问她,那人究竟做了什么让她这样在意,就连在梦中也不忘哀求。 她是不是喜欢那个‘骑士哥哥’? 她不是喜欢他吗? 是她先挑破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和他确定了关系,他能看出她对他的在意。 可为什么等了这么久她都没喊过他,她该呼唤‘塞维尔’,他是她的伴侣,他才是她该依赖的人。 伊泽心中发凉,为什么这一刻他突然感受不到她对他的在意了?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他却连个刚出现的路人都不如。 为什么?为什么她梦里没有他? 嫉妒和愤怒给伊泽带来了窒息般的痛苦,他失控握住司丝的肩膀,略带疯狂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她那只会呼唤别人的唇瓣上。 他咬牙切齿质问:“司丝!我是谁?” “你刚才在叫谁?叫我的名字!” 骑士哥哥…… 伊泽还记得当初在王宫中和她见面时,她就这样叫他,是看到他一身装扮认错了人吗?还是那个人和他长得有些相像? 他很明确他记忆中没有她,他们从没接触过,他不是她的骑士哥哥。 而这也让伊泽更加愤怒,不仅是因为她欺骗了塞维尔,更是因为她把他错认成了其他人。 她就那么喜欢那个骑士哥哥?! 不知为什么,伊泽心中突然迸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占有欲。 除了他,他不想让任何人和她有交集。 什么骑士哥哥,什么阿慕,谁都不行! 她不是让他做她的伴侣吗? 那就一辈子只能让他做她的伴侣! 她别想和其他人在一起! 第610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50 满腔妒火和愤怒迫使伊泽脑子‘嗡嗡’作响,无法思考,然而没过多久,伊泽就清醒了过来。 原因无他,他亲吻了司丝。 他像梦中一样含住了她的唇瓣,无师自通地舔-舐,带着尚未意识到的渴望悸动,本能地吸-吮。 超脱意识的掌控,梦中的一切让伊泽无比满足,可紧接而来微微苦涩的药味却使得他一下子从梦境坠入了现实。 尚在昏迷中的司丝被他抱在怀里,以近乎艰难的姿势被迫仰起头承受他的亲吻,她的唇瓣被染上了一层刺眼的嫣红,而他的唇瓣……烫得吓人。 伊泽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他倏地松开手,下床远离司丝,姿态狼狈,动作凌乱。 他退到了门口,脊背倚着木门,脸色煞白,全身紧绷。 他在想什么?他又在做什么? 他刚才竟然亲吻了她,他竟然想做她一辈子的伴侣。 伊泽被自己疯狂的行为和想法吓到了,他半天没回过神,琥珀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惊恐和难堪。 他真是疯了,他真是疯了! 他怎么能背叛艾莱娜做这样的事?! 他喜欢的是艾莱娜,他到司丝身边只是为了那颗心脏,他不喜欢她! 他今天到底怎么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想做什么! 伊泽痛恨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在清醒和沉迷中一次次迷失方向,一边懊悔,一边又忍不住靠近司丝。 他想离开,想现在就逃离,他甚至已经转过了身,可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他忘不了刚才那一声沉闷的响动。 他刚才突然放手,害得司丝仰倒,后脑勺磕在了床头铁质的靠背上,此刻,她正歪斜着躺在床边,身上连床被子也没有。 伊泽握紧了双拳,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该离司丝远一点,及时止损,可他的心却忍不住想要到她身边去。 她还在发烧,她还在病痛中,他怎么能不管她? 将她安置好吧,就当是为了那颗心脏,就当是为了她能提供健康的血液。 是的,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艾莱娜,和司丝没关系。 他并不在意她。 犹豫许久,伊泽终于做下决定,他想给司丝盖好被子就离开,却没想到司丝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她正在看着他,额头上因病痛和噩梦淌出的冷汗尤其扎眼,黑亮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透着无法忽略的虚弱疲惫。 四目相对,伊泽挺拔健硕的身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被钉在了原地,呼吸停滞。 司丝黑沉的瞳孔内似乎划过了些微妙的情绪变化,一闪而过,慌乱又紧张的伊泽根本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 “……你,你醒了。” 不知过去多久,伊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涩嘶哑,充斥着想要逃离的欲望。 “嗯,咳咳……” 轻哼一声后,司丝呼吸不稳,她捂住口鼻咳嗽几声,急喘着,目光环视四周,迷茫不解,“这里是……” “王宫。” 伊泽赶忙回答,他想要上前察看她的状况,却又在意识到自己的急切后迅速收敛了关心,故作冷情示人。 司丝仿佛没看到他的关切,“王宫……是又取血了吗?” 说着,她抬起手臂撩开袖口,在看到伤疤后,浅淡勾起唇角,“果然。” 司丝低着头,乌发柔顺落在肩头,睫毛时不时扇动,目光沉静,似乎早已接受了现实。 她这样的反应让伊泽心疼,同时也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亲吻了她,如果她质问他,他该怎么回答? 不过好在,她什么都没问,而这也让他自欺欺人的更加想要遁逃。 “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为什么?” 伊泽的话被司丝打断,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他屏住呼吸,问:“什么……为什么?” 司丝抬头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带着刨根问底的倔强。 她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空气中充斥着药和血腥的味道,装着退烧药的药瓶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有些事仿佛早已没了遮掩的必要,伊泽避开司丝的视线,脸色绷得极紧。 司丝的问话让伊泽觉得怪异,那种感觉像是她已经看透了一切,识破了他的伪装,可偏偏她又这么的淡定。 “没有为什么。” 伊泽下意识否定,不敢暴露他对她的关切。 他不敢想象司丝如果知道了他‘塞维尔’的身份后会怎样,如果被她知道他接近她只是为了她的心脏……她会不会再也不理他? 这种可能让他恐慌。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和她撇清关系。 脸色彻底变得冷漠无情,伊泽俯身捡起地上的药瓶,随手丢到了司丝身边。 他找好了角度,药瓶正中砸在司丝手背上,既显得他绝情又不会弄伤她,这是最直接表现他不在意她的方式,他在赌,赌她不知道他刚才的亲吻。 药瓶在司丝手背上砸出一道红痕,伊泽故意不去看她,他怕在她脸上看到委屈伤心的神色。 他冷声道:“你发烧了,我奉命给你送药,真是麻烦,既然你已经醒了,那这件事就不归我管了。” 伊泽故作不耐烦,满脸嫌恶,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他顾不上思索这样的态度会让司丝有多难受。 “是吗……” 司丝将药瓶握在手心,她的声音很轻,淡淡的听不出语气,不知是在重复确定伊泽的回答,还是在反问他。 心虚窘迫,伊泽依旧是那副恶劣冷漠的模样,他故意不去理会她的呢喃,阴沉着脸讥讽。 “司丝,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本就是为艾莱娜献血而存在的,搞清楚你的身份,如果没有健康的血液,你什么都不是!” “不要再做没有意义的事,不要再往外面跑!你知不知道这次去外面接你耽搁时间差点坏了事,你那满屋子破烂究竟有什么摆弄的意思?” “还是你跑出去是因为那名奴隶?你私藏了一名东方奴隶,司丝,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然我有权利处置掉他!” 司丝,不要再出去了,不要再让我担心,离那个奴隶远一点。 伊泽将自己的担忧掩饰的很好,除了不屑和杀意,他语调里听不出其他情绪。 司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破碎的微光,她颤着唇瓣,“你说……你要杀了他?” “来历不明的东方人都该杀!” 伊泽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看着她顿感迷惑。 他不知道司丝为什么露出这样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他在她看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惊惧和失望。 惊惧他理解,可失望是怎么回事? 她那样子就像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可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他到底怎么回事,脑子迷糊,眼睛也出问题了吗? 伊泽烦躁不已,本能的不愿再深究缘由,他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了阿慕身上。 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在意那个奴隶?! 伊泽心中燃起无名之火,死灰复燃的嫉妒让他的眼神变得阴鸷狠戾,他从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讨厌到想要他立刻去死。 伊泽满身杀意,司丝被他这样子吓到,呼吸颤抖,微微后缩。 察觉到她的紧张害怕,伊泽心里一刺,眸中闪过一丝后悔,却又稍纵即逝。 他依旧冷酷无情,脱口而出的每个字都透着寒霜,“我会去查清楚那个奴隶的来历,如果他有问题,我绝不姑息,至于你,养好自己的身体,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情况影响了血液的质量,我不介意向国王禀明把你关起来。” 说完,伊泽转身就要走,步伐稍带慌乱急切。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司丝嘶哑颤抖的声音。 她说:“你喜欢她,是吗?” 伊泽猛地蹙眉,顿住了脚步。 伊泽没出声,误以为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司丝哽咽着又问了一遍,“艾莱娜……你喜欢艾莱娜是吗?” 伊泽仍旧没回答,一动不动没有回头,不想也不敢。 曾经埋藏在心底见不得光的秘密,冷不丁被人说了出来,那人还是刚刚他失控亲吻的对象,伊泽除了局促不安,就只剩下了难堪。 至于她问他的问题,答案连他自己现在也说不清楚,而这也让他不得不面对他一直以来逃避的事。 因着自己的缺陷,在面对高贵的艾莱娜时,伊泽自卑又胆怯。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艾莱娜,因而他从没想过要和她在一起,也没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他只要能在她身后的某个角落里默默看着、守护着她就足够了。 曾经的他会因为得到艾莱娜的一个眼神而窃喜,会因为得到艾莱娜的奖赏而满足。 这样的感情……他确定自己曾经喜欢艾莱娜。 可和司丝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很开心,他会心疼她,会担心她,会忍不住想要照顾保护她。 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他会生气,他想要让她看着他,甚至想要更多。 在司丝身上,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归属感,也许是因为两人同样悲惨的命运,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很安心,在她身边他时常会忘记烦恼,做回原来的自己,就连他刻意隐藏的缺点也不再是问题。 这大概也是喜欢。 可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他知道答案,不会。 摇摆不定的心绪让他迷惑。 伊泽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属于司丝的小角落。 可他今天做的事又告诉他了另一个答案,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艾莱娜。 为了艾莱娜,哪怕牺牲掉司丝他也在所不惜,这一点他很确定,不然他不会宁愿冒着司丝高烧的风险也不给她治疗。 而事情本来就该这样发展,司丝的心脏、血液都是属于艾莱娜的,如果不是因为艾莱娜,司丝她甚至都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回想着司丝刚才醒来时的样子,她目光沉静,丝毫没有被陌生人冒犯过后的羞赧。 伊泽猜想她应该是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 而这应当是神给他的机会,给他弥补自己背叛艾莱娜的机会。 他会对司丝生出类似于‘喜欢’的感情,大概只是因为他和她在一起久了,和只猫狗朝夕相处也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个人。 他必须要离司丝远一点,他已经被她影响了情绪,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做出伤害艾莱娜的事。 而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发生的。 时间刚刚过了正午,阳光灿烂,可二人所在的房间却处处昏暗,沉闷厚重的门窗将这间小小的房间化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 经过一再的推敲思索,伊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没回头,背对着司丝,态度疏离冷漠。 他说:“没有哪个骑士不喜欢他的公主,他们永远只会忠于一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比她更重要,为了她,他们可以牺牲一切。” “……牺牲一切。” 司丝呐呐自语,凄凉地勾起唇角,泪水滑落。 伊泽紧抿着薄唇,眼神决绝,他拉开房门,迎着烈日阳光,迈步出去。 他身后依旧是一片昏暗,那里的阴霾即便是阳光也无法驱散,而他把司丝留在了那里。 刚刚的回答是他给司丝的答案,更是他对自己的告诫,他不该背叛他的公主,不该对一个装着心脏的容器生出别的心思。天籁小说网 他不后悔,永远都不后悔。 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艾莱娜才是他应当守护的人。 …… 伊泽走后,923嘟嘟着嘴冒了出来,【宝贝儿,刚才伊泽的好感度冲上85了,但很可惜,只有一瞬间,最低的时候只有20,现在大概维持在65左右,这是只有一丢丢喜欢的程度。】 和司丝在一起久了,923几乎很少播报目标人物的好感度,时不时提醒就像是在侮辱她的专业水准和能力。 但今天,923忍不了了,像这样好感度波动这么大的情况实在少见,而且还是在攻略了这么久的前提下。 他们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东奔西跑,得到这么个成绩实在是……有亿点点难看。 对于923的急切沮丧,司丝难得温婉地笑了笑,【放心吧,这些暂时足够了,量变引起质变,过段时间让你看看什么叫质的飞跃。】 说完,司丝彻底收敛了眼底的温情,如今这条路是伊泽自己选择的,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第611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51 司丝还是回到了小院,伊泽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离开了,回来的时候,罗慕路斯还在昏睡。 狭小却整洁的屋子里,微风轻轻吹动窗帘,少年双手叠放在胸腹之间,睡得规规矩矩,眼尾上挑,鸦羽似的长睫轻垂,像极了贵族世家的小公子。 也许是基于血族沉睡时的习性,此刻的他除了优雅,还有那么点安详。 司丝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清冷玩味的笑意,明明早就耳听八方了,却装得真像那么回事。 迈步进来房间,司丝已经换上担忧的面容,她忙不迭跑到少年身边,气喘吁吁,抚摸他的额头,察看状况。 当她真正触碰到少年的瞬间,她屏住了呼吸,姿态紧张。 在发现他身上有昏睡咒的痕迹,而不是出了意外状况之后,她轻吐了一口气,带着虚惊一场的余悸,语气明显放缓,“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劫后余生一般,司丝失力瘫坐下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少年脸上。 他这张脸极其完美,兼具了少年的无辜和成年人的凌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出现,却并不显得违和,不染烟火又不容侵犯。 相貌清隽入骨,司丝不免有些看呆。 而她毫不掩饰的目光也引起了罗慕路斯的注意。 事实上,从司丝还没进门的时候,罗慕路斯就在观察她了。 虽然没有看到她的模样,但他却知道她精神状态并不好,萎靡又消沉,步伐沉重,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的打击,一时不能接受现实。 伊泽又欺负她了? 将退烧的药丸交给伊泽后,他就离开了王宫,后续发生的事他并没有亲眼见证,但凭借他对伊泽的了解,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伊泽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公主,怎么会在意司丝? 被心上人忽视的感受肯定不好受,真可怜啊,小点心。 罗慕路斯难得对什么人生出爱怜的心思,今天的事到底是委屈了司丝,他本想着给她些奖赏,不过这会她倒是自己放松了下来。 她刚才在他身上乱摸一通,是在担心他吧,胆子怎么这样小,手心都吓出汗了。 罗慕路斯倒没嫌弃司丝,因着对她的喜爱,他对她的包容度很高,除此之外,他还有那么点类似欣慰的感觉,没有哪个主人不喜欢自己喂养的宠物和自己亲近。 只是她看他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近乎痴迷的视线在他脸上流连,罗慕路斯不动声色的任由司丝打量,她似乎很喜欢他这张脸。 虽然她平时聪明又机警,但到底还是个孩子,轻易就迷失在了美色里,她对伊泽心生喜欢,也是因为他好看吗? 罗慕路斯并不认为七八九岁的幼童会懂什么爱情,她喜欢上伊泽必定是最近才有的事,有了少时的依恋,再加上长大后的容貌,才使得她对伊泽如此痴迷。 她现在这样看着他出神,必定也是喜欢他这模样的。 所以究竟是伊泽好看,还是他更好看? 罗慕路斯不由得思维发散,想了一圈回神,发现她竟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趴在他身边。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怎么还在看他? 不仅看,还开始自言自语了。 “怎么会这么漂亮,睫毛、鼻子、嘴巴……连皮肤也这么好。” 司丝像是发现了新奇的玩意连连感叹,手指试探着在他脸上戳戳碰碰,确定他不会醒来,她胆子大了起来,捏住他的鼻尖左右轻晃,还冲他吹风,弄乱他的头发。 罗慕路斯:“……” 她这是把他当玩具了? 这才是她把他带回来的目的吧,从小只能捡别人丢弃的玩具的小姑娘,想要一个漂亮的真人娃娃。 少年依旧在装睡,司丝不动声色起了坏心思,继续探索,待她指尖落到他睫毛处的时候,她突然停顿了下来。 “嗯?这是什么?擦不掉……” 说着,她带着疑惑凑得更近,“唔哇!竟然是一颗小痣,还是红色的!昨天怎么没看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泪痣,嗯……还是应该叫朱砂痣?另一边有没有……” 没人的时候,少女格外大胆,她几乎趴在了他身上,凑近了在他脸上寻找,没有半点性别意识,只知玩乐。 经过昨晚的放纵,罗慕路斯已经满足了食欲,暂时没有饥饿时的躁动欲望需要抚平,但司丝身上的气息依旧让他很舒服,再加上她不轻不重的抚摸就像实在按摩,因而他也就由着她在他身上拨弄探索。 像慵懒的主人纵容猫咪在身边勾着爪子扑腾嬉戏。 罗慕路斯并不觉得司丝这样有什么不对,他治下的子民一向开放大胆,求爱勾引的法子五花八门,近距离接触亲热更是常见,他和那个呆板子伊泽不一样,即便司丝再做些过分的事,他也不会被撩拨到。 司丝和伊泽亲密的姿态小蝙蝠都告诉了他,她会缠着伊泽给她讲故事,会抱着伊泽的手臂缩在他怀里睡觉,而伊泽对待她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也正因如此,他才断定伊泽已经喜欢上了司丝。 但他们虽然亲密,却又不甜腻,身在局中他们感觉不到,他这个局外人却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相处更像是种本能。 是灵魂上的相互依恋,而非是肉体上的勾缠,若非如此,他们怎么可能同床共枕却什么都没发生。 想到同床共枕,昨晚的记忆突然涌现,说是不会被撩拨,但到底他还是对某些事有那么点期待。 司丝如今很喜欢他,同样出于本能,她会怎么对待自己? 亲吻是最直接表现喜爱的方式,像昨夜的他一样,受到美色蛊惑的少女更是奔放直接,她会亲吻他吗? 罗慕路斯静等着,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失望了。 司丝并没有亲吻他,不仅如此,她连落在他脸上抚摸的小手也收了回去。 她似乎是玩够了,从他身边坐起身,骤然远去的气息让罗慕路斯觉得意外,心里也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多时悄悄拉住他的手继续自言自语。 “东方人都长你这样子吗……除了你和母亲,我从没见过其他东方人,好想见见他们呀……” 罗慕路斯很想告诉她一句想多了,东方人可没有他的子民漂亮。 虽然他承认现在的她很有眼光,被他这张东方人的脸迷住了,但正因为是出自他的手,这张脸才会这样完美。 司丝的自言自语并没有结束,她从人衍生到物,又从物衍生到吃的,很快,罗慕路斯就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沉默一阵之后她突然变得失落伤心,她的两只小手分别抓握住他的食指和小拇指,紧紧地握着。 她涩涩出声:“阿慕,不要离开我,我好像只有你了……” 闻言,罗慕路斯不解,什么叫只有他了? 她不是满脑子她的骑士哥哥吗?昨夜做梦还不忘叫人,这才过去多久就不要了? 是被伤透了心,不喜欢伊泽了? 伊泽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司丝抽噎着,偶尔吸吸鼻子抹眼泪,可怜巴巴的样子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幼崽,罗慕路斯胸口有些发闷,正想着要不要醒来安慰她,她却又突然破涕为笑。 情绪变化之快,让罗慕路斯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女人都是善变的,不论多大都一样。 嗓音依旧带点哭腔,可语调却已经变得轻快,她说:“阿慕,你是不是想回到东方?” “如果要走的话,能不能也带上我?”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也有点想去太阳升起的地方看一看。” …… 罗慕路斯是在司丝进去卧室后不久醒来的,他坐起身,一动不动,仍旧在思索司丝刚才那话的深意。 事实上,他现在并不愿看到她和伊泽闹掰的局面,一来他想借由这个机会磨炼伊泽,复杂的三角恋,爱和背叛,最是能让人痛苦顿悟。 再者他想利用司丝帮助伊泽修复身上的伤,她身上的光明之血和治愈术,都是消除艾莱娜那些术法影响所不可缺少的。 她怎么能在这时候讨厌伊泽呢? 司丝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就看见少年迷蒙着眼睛呆坐着,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演技可真好啊。 司丝面色不显嘲讽,笑得真挚,“阿慕你醒了。” 闻声少年回过神,抬头看着她,“丝丝……” 司丝笑着走到他身边,“嗯,睡得怎么样?身上的伤口还疼吗?” 少年还有些呆怔,听她问话,他低下头,试着动了动胳膊,“肩膀还有一点疼,其他地方没感觉了。” 司丝点点头,“那些药是塞维尔准备的,很管用,一会吃完饭再涂抹一次,等伤口结痂了就不会再疼了。”m.23sk. 说着,她站起身来,越过木桌拉开窗帘,将阳光放了进来。 晴天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在少年身上,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司丝见状体贴地又拉上一点,这才避免了阳光对他的直射。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吗?” 司丝‘嗯’了声,“是觉得饿了吗?一会我就去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小米粥你喝吗?” 少年嗓音温软,很是乖巧温顺,“我什么都吃,不挑食。” 司丝扑哧一笑,调侃道:“是吗?可我记得昨晚有人说不爱吃火鸡。” 少年被她噎了一嘴,有些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你这样子……是也刚起床吗?” 司丝略一愣,而后点头,“好像有点睡过头了……你也是。” 少年脸色更红了,司丝早饿得肚子咕咕叫,不想再和他拼演技,她拎起烧水壶往厨房走,“既然醒了就去洗漱一下吧,我去准备午餐,很快就好。” …… 司丝准备午饭的功夫,罗慕路斯消失了一会,他回了一趟古堡,带回来了补血滋养的果子,果子红艳光润,模样有些像樱桃,个头却比樱桃大一点。 午饭过后,这果子出现在司丝面前的时候,她很是惊讶,“这些是哪来的?” 她眼睛黑亮亮的,直直盯着看,俨然一副嘴馋的模样。 倒是识货。 “是我去后面那座山上采的,丝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像是有点发烧。” “这个果子很管用的,我以前受伤没钱的时候经常采来吃,你的小药箱里好像没有退烧的药,所以……” “所以你就去不顾身上的伤跑了出去?!” 司丝气愤地打断了他的话,担忧气急眼圈有些泛红,“阿慕!你的伤才刚刚好一点,怎么能出门,还跑去山上?万一伤口又崩裂了怎么办?” “我只是有点着凉,多喝点热水捂一捂就好了,还有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对我们一点也不友好,如果被捉到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东方人,你被捉走了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你也不跟我说你要出去,就这样不见了你让我去哪找?” 司丝越说越急,语无伦次,眼泪都憋了出来,罗慕路斯从不知道她这么爱哭,见状赶忙道歉。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我没钱买药,我……对不起,丝丝,这次是我疏忽了,下次如果出门我一定告诉你……” 担心她内疚不肯吃,他又说:“其实这果子也不都是给你采的,对我的伤也有好处,以前每次受伤我都会吃它,吃完几天伤就好了,比什么药都管用!” “而且这果子味道很好,又酸又甜……” 罗慕路斯大肆夸赞这果子功效滋味,像极了极力推销商品的小贩,司丝被忽悠着转移了注意力,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罗慕路斯点头,拈起一颗送到她嘴边,“没骗你,不信你自己尝尝。” 司丝轻轻咬了一口,味道果然像他说的那样,酸酸甜甜的,汁水充足,仔细品味有点菠萝的味道,带着股甘冽的清香。 罗慕路斯观察着她的反应,“怎么样?” 司丝‘哼’了声,又咬了一口,“一般吧。” 口是心非,眉毛都笑弯了,明明觉得很好吃。 罗慕路斯也不戳破,“既然觉得不难吃,那就多吃一点。” 说着,他又把果子往她唇边送了送,她毫无防备,乖乖吃下。 小姑娘软乎乎的,脸颊咕哝着,小口吞食的画面很是和谐。 这一刻,罗慕路斯突然体会到了饲养宠物的乐趣,除了逗弄,投喂也很是让人愉悦。 但就在这时,一只从刚才开始就在旁边对着果子虎视眈眈的斑鸠飞了出来,趁二人不备,从盘子叼走一颗果子,极不礼貌转头就走。 罗慕路斯挑眉抬头,手掌一翻,紧接着一根灰黑色的羽毛就打着旋落到地上。 司丝看着他手中消失不见的果子,目瞪口呆,赶忙跑去将羽毛捡了起来,仔细一看,惊呼,“阿慕!你把它屁股毛打下来了!” “好厉害!只用果子就可以!” 少女毫不掩饰的崇拜取悦了罗慕路斯,在他还是神的时候,他听过太多信徒的乞求,明明虔诚匍匐在他脚边,可实际上却是在向他们的欲望祷告,相比之下,少女要比他们顺眼太多。 他心情极好,又拿了一颗果子,走过去送到她唇边,笑问:“想学吗?” 司丝毫不犹豫张开嘴吃下,一边咀嚼,一边欢快答应,“想学!” “那等你病好了,我教你。” 不只是普通的防身术,还有治愈术的修炼也该提上日程,相比于伊泽,他会是位更严厉的老师。 “还要等病好?” 司丝呶着嘴,不太开心,恰逢此时,掉了屁股毛的斑鸠又飞了出来,它叼走的果子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被它送给了它的伴侣。 它扑棱着翅膀躲到树叶后面,瞪着黑豆眼探出个头,一通叽叽喳喳。 司丝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指着它道:“阿慕,它好像在骂人,它不会要报复我们吧?” “你听得懂?” 司丝摇头,“怎么可能?我没有那样的本事,不过它看起来好凶啊,肯定憋着坏,这两天不能晒被子了。” 罗慕路斯笑着没说话,她猜的不错,这只斑鸠确实是在骂人,只是它敢怒敢骂,却不敢冒头。 她倒是有灵性,只是看着就知道这只斑鸠想做什么,之前的小蝙蝠也有些喜欢她,大概是她和动物有些缘分。 她喜欢动物吗? 如果喜欢,他可以再送她几只,她没有玩具娃娃,多几只活物供她玩乐好像也不错。 第612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52 伊泽自那天在王宫里和司丝不欢而散后就再没出现,一连过去近一周,他对司丝的好感度最终维持在了75,即便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心总是骗不了人的。 有了那像樱桃的红果,罗慕路斯的伤没几天就好的七七八八,司丝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她爱上了那果子的味道,吵着要吃果子几乎成了每天的日常。 这天清晨,司丝和罗慕路斯起了个大早,两人趁着清晨气温凉爽进了后山。 一是为了再采些红果,再来司丝早忍不住想要学习光明术,为此她几乎到了对罗慕路斯言听计从的地步,不论他投喂什么,只要和增强体质有关,她都会乖乖吃下去。 绿叶滴露,丛林里处处漂漾着青草的气息,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在薄雾中划下一道道光束,再到完全消失,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 碍于司丝东方人的特殊体质,有些技巧法门伊泽并不方便和司丝挑明,而这些对罗慕路斯来说都不再是问题。 他东方人的身份更加方便教授司丝,每每到了关键的地方,他都会直截了当的直击重点。 他一向不喜欢和愚笨的人待在一起的原因,太浪费口舌,但好在司丝很聪明,常常他话还没说完,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继而举一反三。 看着司丝一点点将他传授的重点融汇贯通,罗慕路斯眉眼舒展,满脸惬意。 背光的山坡后,一棵将要枯死的小树苗,在司丝聚精会神又小心紧张的救治下,树梢上终于颤颤巍巍钻出了一个嫩绿的小芽。 终于成功了一次,司丝激动飞扬地回过头,带着难掩喜色的笑意冲他喊,“阿慕!快看!我成功了!” 那一刻,罗慕路斯也仿佛被她强烈的喜悦感染,心中回荡着丝缕欢愉,嘴角不自觉轻快上扬。 他冲她做了个‘很棒’手势,又冲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浓荫匝地,清凉蔽体。 满头晶莹汗水的少女灵动向他跑来,她气喘吁吁,脸上漾着活泼生动的红晕。 罗慕路斯定睛看着,心中隐隐有些满足感,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悉心照料,她总算比最开始时健康一点了,可怜巴巴的小幼崽又长开了些,模样越发娇俏。 司丝在距离罗慕路斯两三步的位置站定,看到他手上的果子后,她眼睛更亮了,“还有几个?” 罗慕路斯从口袋又摸出一颗,“一共还有两个,你先吃着,待会回去的时候我们顺路去采。” 说着,他就把果子送到了司丝唇边,这几天下来,司丝已经习惯了他的投喂,她低头咬了一口,露出享受的笑脸。 “剩下那个你自己吃,我们一人一个,有福同享!” 话音未落,她就已经踮起脚尖,捧着他的手,将另一颗果子送到他唇边。 她的两只小手很是温热,紧紧将他的手掌包裹住,笑容清澈又真挚。 看着这样的她,罗慕路斯心里头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连阳光照在身上都不再像之前那样讨厌。 他鬼使神差地轻轻咬破了果皮,清甜的味道在口腔绽开,渐渐和少女的笑容融合。 有福同享,呵…… 两人吃完果子就躺在了树荫下,司丝对东方的世界很是好奇,有空没空就央求着罗慕路斯给她讲,车马虫鱼、风土人情…… 那兴奋劲,比之前段时间让伊泽给她讲故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罗慕路斯很有耐心,因为算是亲历者,他讲起来代入感很强。 可就这样,司丝依旧会时常盯着他的脸出神,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直愣愣的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痴迷的目光这样明显,罗慕路斯自然感受到了,他不动声色掩去油然而生的自得怡悦,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果然经受不住美色的诱惑。 相比于伊泽,他到底是略胜一筹。3sk. 眼前的小姑娘聪明有眼光又讨人喜欢,罗慕路斯更加想要把她拉到黑暗的阵营。 吞噬光明之后,日子很快就会变得无趣,如果能有她的灵魂常伴在他左右,时不时投喂逗弄,那日子必定不会太无聊。 吞噬光明啊,这一天不远了。 …… 微风轻轻吹拂,绿草蓝天,阳光被树荫遮住,司丝躺在树下闻着花香,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罗慕路斯侧卧在她身边,撑着脑袋目光落在她身上,柔和宠溺。 司丝这一觉睡得并不久,短暂迷糊了一阵,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守株待兔’里的呆头兔。 它当着司丝的面,惊慌失措一头撞向了树干,四脚朝天扑腾打滚,怎么也翻不过身来。 看着向它靠近的一男一女,它那三瓣嘴不停开合,“不要过来!你们这些嘴馋的人类,不要吃我!” 司丝听到它的声音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揪了下自己的耳朵,可它又说:“青天白日昏了头,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棵树?!有人要害我!” 叫声一声声十分清晰,司丝终于确定自己没问题,突然之间有只会说话的兔子窜了出来,她本能张开了嘴,惊疑看向旁边的少年。 对方察觉到她的异样,恰好也看向她,问:“怎么了?” 司丝突然拉住他的手,指着兔子,颤声道:“你听不到吗?” 罗慕路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听到什么?叫声吗?我听到了,确实有些稀奇,兔子一般不叫的,也特别能忍痛,但它哼哼的很惨,又半天爬不起来,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说着,他已经抓着兔子后颈皮拎了起来,“还挺沉的,这只兔子很肥,烤来吃应该很不错。” 兔子一听,立刻扑腾腿,亮出爪子,“你们什么人品!上山捡兔子吃,饿死你们两个穷鬼了?放开我!” 司丝闻言嘴角抽了抽,立刻制止,“阿慕,别杀它,它在说话……” 司丝一本正经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罗慕路斯顿了顿,看向兔子,“说话?” “……它说什么?你听懂了?” 司丝点点头,脸上带着难以说服自己的震惊神色,“我知道这有些奇怪,但它确实在说话。” “它刚才让我们不要吃它,还说自己昏了头才会撞到树,这会……” 司丝欲言又止,罗慕路斯挑了下眉,垂眸晃了晃兔子正在扑腾的肥硕身子,“这会在骂人。” 司丝尴尬地笑了笑,“这么暴躁,确实不像在求饶。” …… 因为想要给它治好伤再放走,兔子被留了下来,它乖乖趴在司丝怀里,任由司丝给它顺着毛,不挣扎也不反抗。 司丝‘误以为’兔子是被自己感化了,毕竟她给它治了伤,还把它从烤炉上救了下来,可事实上她知道它是被罗慕路斯吓到了。 在兔子卯足了劲找准时机想要咬她一口的时候,它不经意间对上了罗慕路斯锋利的目光。 就那稍纵即逝的一眼,兔子就被吓得浑身发冷,牙齿打颤,连灵魂都好似被冻结了。 兔子软趴趴的大气都不敢喘,司丝暗地里觉得好笑,罗慕路斯则很是满意兔子的表现。 一只会说话的瘸腿兔子。 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而她似乎非常喜欢,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这使得罗慕路斯心情更好。 此刻他的小点心正忙着为她新得来的小宠物取名字,表情古灵精怪,这让他有些期待她会想出什么新奇的名字。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你生的又白又胖,一根杂毛也没有,真是漂亮。” 听到夸奖,兔子很是受用,屁股后面缩成一团的小尾巴得意地蜷了蜷,这个人类很有眼光。 可下一刻,它就笑不出来了。 只听司丝又在感叹,“你这一身毛让我想起了贵族太太们的围巾,像雪一样,又软又顺滑,冬天一定很暖和……” 听到这话,兔子眼里流露出一丝惊恐,它说好端端这人怎么这么好心呢,又是抚摸又是治伤,敢情是为了不要钱皮草! 不行!不!餐桌和脖颈子它都不要上! 兔子疯狂地向旁边的罗慕路斯投递求救的目光,可少年正看着少女温柔浅笑,根本不理它。 都到生死关头了还被强塞了一碗狗粮,兔子肺管子冒火,笑笑笑!笑死你们吧! 司丝还在纠结兔子叫什么,“叫你什么好呢,漂亮又通人性……就叫你暴暴吧!” 兔子:“……” 罗慕路斯:“……” 这个名字和她前面说的一大堆有关系吗? 暴暴……暴躁吗? 这兔子脾气是挺大的,取这名字倒也应景,也符合东方人说话取名的习惯。 罗慕路斯这么想着,可下一刻,司丝就语出惊人。 只见她一手卡着兔脖子,把它高举起来,锁喉的动作和她说的话一样让人目眩心惊。 “暴富发财,有了钱我们就能住大房子了,阿慕也不用睡在地上,还可以开垦一大片菜地,每天都有火鸡吃……” 司丝一脸兴致勃勃,举着兔子跑了起来,仿佛已经过上了口中的日子。 罗慕路斯哑然失笑,她的小脑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 当天晚上,司丝睡熟之后,罗慕路斯就和兔子挑明了一切。 兔子一见他靠近,立刻警戒,红彤彤的眼睛里泛着惧怕的光,“你竟然骗了你的伴侣!你也能听懂我说话,你个虚伪狡猾的骗子!” “对伴侣不忠不诚是要受到惩罚的,亏她还想让你住大房子,想给你买火鸡,她晚饭都多分给你一勺,你这人真是白眼狼……” 罗慕路斯静等着兔子骂完,之后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兔子竟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它傻了眼,惊恐万分,拼了命想要挣脱。 可最后它的脑袋还是违背意识,钻进了笼子边缘的缝隙,不上不下卡得严严实实,进不去出不来,连喘气都困难。 “竟然是你!白天是你害我撞树!你这坏心的家伙,骗了你的伴侣,我一定会……” 兔子话还没说完,罗慕路斯平静却带着恐怖阴鸷气息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一定会怎样?” “我我我,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放了我吧……” 罗慕路斯面色不改,威严依旧,“找你来不是让你享福的,放了你更不可能,拿出你的看家本事哄她开心,你的尾巴不错,如果她想摸,伸直了给她摸,不准咬她,不知道怎么伸直尾巴就钻去林子里跟野猫学。” 兔子:“……” 虽然伸直尾巴让人摸什么的有点难,也有点羞耻,但是就,就这? 兔子懵了,这家伙竟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伴侣?大晚上爬起来就是为了跟它说这个? 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就在兔子满口答应下来之后,罗慕路斯又吩咐起来。 “另外,明晚之前,想办法把她带去森林女巫那,告诉她森林女巫那有帮助恶龙长出鳞片恢复力量的方法,做不到的话,明晚餐桌上的主菜就是你。” 兔子:它就知道! 第二天清晨,看着兔子蹭掉了毛又红又肿的脖子,司丝满脸心疼担忧,“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伤,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把它放走……” 罗慕路斯在旁边面不改色,“野兔子刚带回家一贯关不住,打两下就好了。” …… 为了不让脑袋变成红烧兔头端上餐桌,兔子几乎把它这辈子的心眼全用上了。 终于,在它的不懈努力下,中午的时候,司丝站在了森林女巫的门口。 那是个山洞,洞外面爬满了荆棘,破旧的木门被扭曲的藤蔓缠绕着,上面一左一右挂着两个不知什么动物的头骨,獠牙狰狞,看着就让人胆颤。 孤身一人来到这么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司丝有些害怕,她抱紧了怀里的兔子,“你确定她有办法吗?听说森林女巫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生气,一生气就会把人变成山猪。” 兔子也怕,也怕被变成臭烘烘的山猪,它很想骂骂咧咧撒腿离开,但它更怕那个笑眯眯的少年。 它耐着性子,“那都是谣言,如果是真的,这附近到处都是山猪了,可你看看这哪有山猪,我鼻子很灵的,这里没有它们的粪臭味。” “快敲门吧,磨蹭到天黑这里更吓人,你不怕吗?还是说你不管你的伴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通过刚才的一通‘忽悠’,兔子已经知道了塞维尔才是司丝的伴侣,同时也是少年口中的那条恶龙。 人类的关系太复杂,它搞不懂到底谁是谁的伴侣,也不敢多说什么,它只想快点摆脱这些人。 “丝丝,你不会是要抛弃塞维尔,和那个叫阿慕的家伙在一起吧?” “当然不是!”司丝满口否定。 “不是那就趁着天亮快敲门吧。” 敲开门它任务就完成了! 第613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53 “咚咚咚……” 来开门的是只脑袋能270度转的猫头鹰,眼神冷漠,看着很不友好。 司丝被它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抱紧兔子后退半步,她怀里的兔子同样紧张,吓得绷直了后腿。 “您,您好……” “查德!是谁?” 司丝问好的话还没说完,一道苍老嘶哑的女声便从山洞里传来,紧接着是拐杖的声音,女巫出现在了门口。 头发蓬乱,骨瘦如柴,脸上一道道布满了褶子,正因如此也显得她的鼻骨格外突出,眼神犀利。 看到司丝,女巫似乎有些意外,她把一人多高的拐杖倚在门上,随手抓过一条路过的小蝰蛇,在头顶缠绕几圈,将她那乱蓬蓬的银发绑好。 司丝被女巫头顶吐着信子的小蝰蛇吸引去了目光,片刻之后从震惊中回神,敛着紧张,慌忙自我介绍。 “您好,我叫伊丽丝,我想……” “进来吧!” 女巫再次打断了司丝的话,撑着拐杖转身离开,司丝一愣,猫头鹰已经为她打开了大门。 山洞里和司丝想象的一样,昏暗狼藉,一口冒着泡的绿汤锅子,墙角堆放着看不出是什么玩意的材料,桌上是落了灰的瓶瓶罐罐,还有一本不知传了几代人的枯黄魔法书。 猫头鹰规矩老实地站在锅子旁边,时不时往炉火里丢几根木柴。 简单的寒暄之后,司丝直奔了主题。 女巫翻出一本没有封面的书,挥开桌子上的花盆,把书丢在上面:“你想知道帮助恶龙恢复力量的方法?” 虽是在问话,可女巫却没有难为司丝的意思,这让司丝觉得意外,事情进展的似乎有些太过顺利了。 司丝点头,看出面前少女的疑惑,女巫并没有理会,枯瘦的手指翻开书页。 “根据你刚才的描述,那条恶龙应该是吃了玫果,一种可以压制他力量的果子,如果想帮他,必须先解除玫果对他的影响。” 见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司丝有些激动,“那要怎么做?” 女巫又翻了一页,乌黑的指甲对着其中一行文字点了点。 “很简单,只需要找到从恶狗嘴里抢来的骨头,抹了恶心蟾蜍血的鸡蛋壳,坟头一年生的无花果……” 女巫把配方念了出来,都是些寻常的材料,司丝疑惑,这么简单吗? “就这样熬成汤就可以了吗?” 女巫大方的将书页撕了下来,递给司丝,“按照上面的方法熬成汤就可以了,但是前提是要拥有人鱼的眼珠,以及……光明之血,融合了圣女血脉的光明之血。” “人鱼的眼珠并不容易得到,它是黑暗神的珍宝,被供奉在日落之地,四周全是被吞噬了灵魂的行尸,而融合了东方圣女血脉的光明之血……” 说到光明之血,女巫变了调子,司丝猛然抬头,对上了女巫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目光。 女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司丝,吐露着贪婪的光,司丝屏住呼吸,试探着开口,“……东方圣女?” “是她,她死了。” 女巫欣赏着司丝的恐惧慌乱,拄着拐杖向她靠近一步,“但你还活着,小姑娘。” “您,您认出了我?” 女巫翘着手指抚摸司丝的头发,爱不释手,“没什么能瞒得过女巫的眼睛,降生于黑暗,却全身充满光明,你的血可比你那圣女母亲纯粹的多。” 司丝吓得后退,脸色发白,女巫却笑了起来,“你的价值远不止满身的光明,还有你的心脏。” “小姑娘,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把你的心脏给我,我帮你实现愿望,无论是那条恶龙,还是你的东方朋友……相信我,我可以实现你的所有愿望!” “不!不用了!” 司丝连声拒绝,女巫像是早有预料,也不生气,“你身上有黑暗的气息,早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不听我的你一定会后悔。” 司丝怔了怔,仍旧拒绝,“不,谢谢您的提醒和帮助,我自己的事会自己解决好的。” 说着,司丝就放下书页,转身离开,女巫哼笑一声,指挥着猫头鹰将书页又送回了她手上。 “这张纸你拿着吧,算是我给你的礼物,如果你反悔了,随时来找我。” “小圣女,最后再给你提个醒,越是亲近的人捅的刀子越是致命,记住不要爱上任何人,是任何人!” 司丝顿住了脚步,之后逃一样离开。 司丝走后,女巫从猫头鹰身上薅下一把绒毛,丢进正在咕嘟冒泡的绿汤锅子,哼哧哼哧搅动,讥笑道:“和她的母亲一样固执,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 茂密树林里,兔子被司丝抱在怀里,震惊不已。 乖乖,这个东方少女竟然拥有光明之血,撞大运了,不知道它咬一口能不能多活几年?也不用太久,看到它的兔孙子生孙子就行了…… 哎呀不对不对,它在想什么?它是吃素的啊! 兔子摇头晃脑眼睛滴溜溜的转,司丝猜出它在想什么,对923说:【三三,兑换个道具,今天的事不要让兔子说出去。】 923爽快答应,【欧克克,小事情!】 回想起女巫的异常,司丝又问,【三三,刚才的女巫什么来路?】 923翻了翻,解释道:【这边资料没有显示,连路人都算不上吧,这样的女巫大多是怪胎,你前阵子不是天天看童话故事,巫婆们又老又坏,通过旁门左道得到了你的消息,觊觎你的心脏也不奇怪。】 司丝皱眉,不着痕迹试探道:【是吗?可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就跟之前那几个位面的人一样……】 司丝呐呐自语,923立刻警戒,【绝对不可能!】 大神确实在这个位面,据他收到的可靠消息,大神这次来走了正规程序,宿体是个性别男的正常人,虽然到现在他都还没见到人,但肯定不是刚才那个丑巫婆! 如果是她,他冒死也要把人打出去,丑巫婆追求司丝,太辣眼了,他第一个不同意! 923反应剧烈,司丝撩眼看他,【你在一惊一乍什么?心虚?】 【什么心虚?!我才没有!司丝,这种情况我老早之前就跟你解释过,主角张三,清晨去李二狗的馄饨铺吃了胡辣汤和驴肉火烧,觉得嘴里没味又要了两头黑蒜,问李二狗卖的烤鸭蛋的妈是谁,谁知道它妈是哪只鸭子?这玩意又臭又长……】 ‘叮——隐藏剧情触发中,请勿……’ 【什么鬼东西!】 电子提示音播一半,923一巴掌呼了上去,【司丝,那些炮灰的剧情又臭又长……】 ‘叮——隐藏剧情触发……’ 【淦!系统出bug了?!】 923本来就心虚,狡辩的话频繁被打断,他气急败坏骂了起来,【触发剧情?这玩意只有低级系统才有,去你妈,找错人了!】 司丝:…… 【要不看看吧,别错过了什么。】 923梗着脖子,一脸不屑一顾的笑,【不可能,我可是高级系统,早八百年前就不干这了,来这玩意简直就是在侮辱我,不信我点开你看看,指定找错人了……】 点开之后,923半天没出声,司丝挑了挑眉,【怎么了?高级系统。】 923尴尬的哼了声,好一会才磕巴着开口,【宝贝,现在出了点小状况……】 司丝嘴角噙着笑:【详细说说。】 923:【就是现在,嗯……你需要找到东方的光明祭司,经过他的手唤醒光明神,虽然但是……这不是你一开始就打算走的路子吗?变强制性的了?完了,这回没退路了……】 司丝比较淡定,【强制性是什么意思?必须通过指定的方法?什么方法?】 923笑容惨淡又谄媚,【咳……刚才的炮灰女巫知道方法……】 …… 司丝出发去找森林女巫之后,罗慕路斯就一路尾随,在她回小院的必经之路上等她。 罗慕路斯这么做,倒不是担心司丝会出事,有些事他已经安排好了,他跟来只是想要将事情挑明,方便之后‘帮’她的忙。 绿荫之下,小蝙蝠顶着烈日远远飞来,“冕下,司丝小姐已经从森林女巫那里出来了,再过一会就会到达这里。” “嗯。” 嗓音低沉好听,一身少年打扮的罗慕路斯从树荫下起身,捻起落在肩头的落叶化为尘埃,优雅迈步,向着司丝的方向前进。 最近发生的许多事都出乎罗慕路斯的预料,司丝平日里古灵精怪,时常做些令人惊奇的事,虽然出其不意,但这些他都能接受。 可有一件事,罗慕路斯怎么也想不明白。 司丝并没有放弃伊泽,从前要帮助伊泽的决定也似乎从未改变。 他本以为会费些功夫才能让她改变心意,继续为伊泽付出,那只兔子也不过是他多个计划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却没想到那只兔子仅仅是提了两句,她就信了。 朝令夕改,前阵子哭得那样伤心,现在又像没事人一样,为伊泽跑前跑后,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罗慕路斯想不通,司丝做事总让他捉摸不透,最后他将这归结于爱情,司丝爱伊泽爱得太卑微,哪怕受了委屈,知道伊泽喜欢上了别人,她依旧要为他付出,等他回来。 丢了心的少女总会为了她们所谓的心上人做些没意义的傻事,罗慕路斯这么想着。 可为什么他有点不舒服,虽然这一切都是他期待看到的,但只要一想到司丝哭得那样伤心却还不肯放弃,他胸口就有些不太舒服,像憋了口气,无从发泄,忍不住想要做些折腾人的事。 罗慕路斯怎么也没想到,司丝对伊泽的感情,出发点从一开始就不是爱情。 爱是从胆怯和嫉妒开始的,好奇向往,企图侵占,渴望全部拥有,而这些,司丝对伊泽从头到尾都没有过。 林子里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时间早已过了正午,阳光已经不再刺目,可这对罗慕路斯来说仍旧不舒服,血族不喜光亮,他对这具孱弱身体的忍耐度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压着厌烦,罗慕路斯走了没一会就见到了司丝,对方俨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他,大惊失色,两只小手下意识攥紧裙角,挡住了口袋,一副战战兢兢的小模样。 罗慕路斯不动声色挑了下眉,心中不知怎么就舒爽了些,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只看着司丝在心中感叹。 还真是个小幼崽啊,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有了秘密也不会藏。 相比之下,早有准备的他显得游刃有余许多。 他装出气喘吁吁的样子,满头大汗,一见到司丝他立刻上前,担忧未定,嗓音急切问道:“丝丝,你去哪了?我午睡醒来你人就不见了,怎么出门也不告诉我一声?” 不知是不是晒得,司丝小脸微微泛红,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少年,她眼神有些飘忽,“我留了字条的。” 罗慕路斯微微拧起眉,又向她靠近一点,放轻了声音,“丝丝?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丝抿着唇,面色犹豫,罗慕路斯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好奇她会怎么跟自己交代之余表现得很有耐心。 兔子简直要被他的演技折服了,谁能想到面前这个乖巧无辜又漂亮的少年,昨晚上差点要了它的小命? 过了一会,司丝终于开口,“阿慕,有一件事,我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嗯,什么事?你说。” “就是,我最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出门?去哪?” 罗慕路斯低头注视着她,眉头蹙得更紧,可嗓音依旧柔和,“是为了塞维尔的事吗?” 司丝没说话,抿着唇好久才点头,看着少年的目光满是歉疚。 她是放心不下留他一个人吗? 罗慕路斯轻叹一口气,“虽然很不礼貌,但我中午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了你和这只兔子的对话,你说塞维尔可能是龙,他受了伤,所以你刚才是去寻找帮助他的方法了对吗?你口袋里藏着的就是找来的方法。” 少年话音笃定,司丝闻言呼吸一紧,后退几步,像怕被人抢走什么一样将口袋捂得更紧。 察觉到她的防备,罗慕路斯眼底的光黯淡了几分,刚刚消散的烦闷卷土重来,“我能知道你为什么对塞维尔这么好吗?因为他是你的伴侣?” 司丝低着头,攥着裙角的素白小手渐渐发白,她闷声道:“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少年仿佛已经做下了决定,“阿慕,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要出门为塞维尔寻找药材,这次去的地方有点危险,可能,可能会回不来。”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阿慕,请你帮我保守秘密,如果塞维尔问起,你就说……就说我出远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或者你说我被亲人接走了也行,他知道我在这一直受人欺负,想要离开。” “阿慕,我不想让塞维尔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至于我的屋子,你可以在租金用光之前一直住下去。” 也许是缓过气来了,少女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惨淡的笑容、不舍和落寞。 罗慕路斯心中的躁郁不断膨胀,不想让伊泽知道,就这么怕他会伤心吗? “丝丝,我陪你一起去。” 少年话音坚定,即便是在宽阔的林子里也格外响亮,司丝大惊,赶忙摇头,“不行!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能……” “丝丝!” 罗慕路斯扶住司丝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你也说了很危险,可能会回不来,我绝对不会放任你自己一个人去冒险。” “是你给了我一个家,如果你离开了,我自己一个人守着院子又有什么意义?” “带上我一起吧,一直都在被照顾的我,也想为你付出些什么。” 司丝依旧不肯,急红了眼眶,“不,阿慕,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不用跟着我去冒险的,真的!” “丝丝,我已经决定了。” 第614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54 罗慕路斯设计了一切,好不容易才让司丝落入圈套,这个计划同时关系着伊泽和艾莱娜两个人,因而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事情超脱自己的掌控。 他态度十分坚决,司丝说什么他都不肯松口,无奈她只好答应。 就这样,准备了三天之后,两人出发去了位于整片大陆最西方的日落之地。 传说黑暗神就住在那,同时也是恶龙的聚集地,危机四伏,阴森恐怖。 在那里行尸遍地,只要被它们抓伤一点就会皮肤溃烂而死,无数生灵因此葬送了性命。 “丝丝,出门之前,你为什么要放跑那只兔子?” 走在路上,两人难免会闲聊,少年一身铠甲装扮背着行李包,旁边的司丝也褪去蓬蓬裙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话题冷不丁拐到兔子身上,司丝轻笑,“你是在问我为什么不吃了它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听懂它说话,它还帮了你的忙,我怎么会想着吃它?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很喜欢它。” 罗慕路斯急忙解释,不动声色地观察司丝的反应。 一只聪明漂亮又会说话的兔子,对一个从小连件像样玩具都没有的孤单少女来说,应当是件很特殊的礼物。 可她却不要,是对这件小礼物有什么不满意吗? 相处了这么久,他似乎还没摸清她的喜好。 变化无常,是她给他最直观的感受。 如果真的是他判断失误,那她喜欢什么? 华丽的衣服?还是名贵稀有的珠宝? 看着少年紧张的眼神中掺杂着些许茫然,司丝笑着反问道:“喜欢就要把它留在身边吗?”23sk. 罗慕路斯:“不应该留在身边吗?” 司丝摇头,认真道:“那只兔子一心想回到森林,我是很喜欢它,长这么大,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神奇的动物,也想要让它留在我身边。” “但喜欢从来都不是强占的理由,那样它会不开心,我也不会开心,纯粹的感情也就变了质,况且我们这次出门……很有可能会回不来,把它带上只会害了它。” 司丝的解释并非夸夸其谈意图说教,除了不想连累兔子平白遭殃,这也是她规避风险必须要做的。 一只聪明狡猾又惊惧于罗慕路斯威压的兔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坏事。 神无所不知,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不可否认罗慕路斯非常敏锐。 就拿他知道她其实知道伊泽和塞维尔是同一人这件事来说,伊泽作为当事人,尚且没有察觉,他就已经发现了,除了覆盖面极广的消息网,司丝必须承认他推敲真相的能力很强。 任何一点不起眼的细节都有可能致使任务崩盘,她是喜欢毛茸茸,可即便再怎么昏庸,她也不会拿任务开玩笑。 少女的解释合情合理,表情凝重。 罗慕路斯定睛看着她,对她说的话不怎么赞同。 对他来说,喜欢的东西就是要放在身边。 强占? 在他身上从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对所有在他身边的人来说,他的喜欢是荣耀、是赏赐、是天大的惊喜,他冲他们招招手,他们就忙不迭过来了,哪里来的排斥一说。 要说不喜欢他的,也就是他那光明神哥哥,还有眼前的少女。 不过她的不喜欢也不能说得太绝对,她只是讨厌血族,如果她知道了他黑暗神的身份,说不定就会和其他人一样崇敬喜欢他。 话题冷不丁开始,结束也悄无声息,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前行,不一会两人就翻越了高山。 路边的野花争奇斗艳,芳香馥郁,罗慕路斯随手摘了几朵,灵巧地编成花环,加快步伐送到走在前面的司丝面前。 司丝一直都知道他在做什么,刚说完喜欢并不一定要占有,他就采了一把野花,还真是一意孤行,油盐不进。 其实也是,像他这样的神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共情,不然他也不会残忍的把人鱼公主的眼睛剜出来,玩够了又丢在日落之地的野林里。 有些话说多了显得矫情,于是司丝和其他许多喜欢鲜花的少女一样,在见到花环的瞬间,眼睛变得亮晶晶。 她把花环戴在了头上,艳丽的花朵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通透,模样清新可爱,一改刚才低落的情绪,笑声轻灵,变得活泼起来。 她是因为得到了他的礼物才变成这样的,舒心悦目,罗慕路斯不知怎么的就伸手撩起了她的下巴。 软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指尖游移摩挲,奇怪的感觉在他心中划下浅淡的痕迹。 少女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看得她脸颊发烫,却也忘了闪躲。 少女脸上的羞涩喜爱很是直白,罗慕路斯见状微微一愣,欢畅的情绪在心中膨胀,他笑得更加温柔。 他爱抚一样为她整理鬓间被风吹乱的乌发,清透的嗓音低沉撩人,“丝丝,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要再用幻形魔法了好吗?”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美。” 他本就是被她身上东方人的特质吸引而来的,甜美的血液,蕴含光明力量的心脏……而现在,他又喜欢上了她软糯俏丽的面庞,他喜欢看她因为他含羞浅笑。 司丝眨了眨眼睛,在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脸色爆红,像一片迷雾中绽开的绝美的花。 她本能的将他推开,低下头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偷瞄,嘴角轻翘,那是真正看着心上人的甜蜜眼神。 夏日的风难得有些清凉,空气中弥漫着让罗慕路斯着迷的香甜味道,那是从司丝身上散发出来的,幸福的味道。 …… 日落之地在莱希尔王国境内,虽说不用跨越国界,但两人还是走了快两天才到达目的地。 女巫给的地图上标注了人鱼眼睛的位置,位于日落之地的一片野林之中,沿途他们需要淌过栖息着食人鱼的沼泽,越过盘踞着死亡藤蔓的荆棘地,避开嗜血行尸,之后才能将人鱼眼睛拿到手。 而现在他们刚刚到达野林外缘。 下午三点多,正是阳光灿烂的时候,可林子里却一片暗沉,凉风呼啸,发出诡异的声音。 走到罗慕路斯身边,司丝从背包里拿出了地图,仔细认真的研究,打算制定下一步计划,可还没等她看多久,天空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天气变化无常,罗慕路斯拿过地图匆忙装进背包避免淋湿,他拉着司丝在雨中穿行,没过一会就精准的找到了一处山洞。 二人钻进去的瞬间,雨势一下子变大,像有人在天上一桶桶往下泼。 雨水敲打,伴随着沉闷的雷声,乌云翻卷浓重,山洞里昏黑一片,即便是在靠近洞口的位置也依旧看不清事物。 司丝浑身湿透,缩着身子,静静望着山洞外的雨幕出神,出师不利,她表情有些沉寂,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什么。 昏暗的环境并不影响罗慕路斯视物,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从背包里拿出蜡烛和食物,一一摆好。 蜡烛点燃,光亮驱散了沉郁,仿佛刹那之间带来了希望。 司丝回过头去,就见罗慕路斯冲她伸出了手,他面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嗓音和煦有力,“丝丝,过来握住我的手。” 司丝怔怔的,脸色茫然,却还是乖乖听话,走到他身边,迟疑地将自己的小手放到他宽大的手掌上。 “真乖。” 罗慕路斯目光更加柔和,带着不加掩饰的赞许,将她的小手包裹进掌心。 紧接着,暖风突然在二人之间涌动,吹起了潮湿的发丝,不多时,二人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就恢复了干燥清爽。 司丝睁大眼睛,“这是……清洁术?” “对,清洁术,想学吗?” 罗慕路斯面带宠溺,将她的衣领整理好,司丝诚实点头。 “那我现在教你怎么样?” 司丝很聪明,清洁术归属于中阶魔法,司丝学起来并不吃力,简单重复几遍咒语,控制好魔法的输出,试过几次她就掌握了要领。 背包在她手上恢复了干净整洁,下一刻,她激动地握住罗慕路斯的手,黑亮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神采。 “成功了!” 他低头凝视着她,眼底一片柔缓,“嗯,成功了。” ……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阳光劈开浓云,洞口的水珠被照耀的晶莹透亮,有节律滴落。 浪费了太多时间,司丝早已心焦难耐,见风雨终于停歇,她拿起背包就要出发,可却被罗慕路斯拦住了。 “现在还不是进去的时候,要等太阳彻底落下,野林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的时候,面对着正西方才能找到正确的入口。” “现在距离落日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野林边缘毒虫毒草很多,贸然靠近,说不定会发生意外状况,这样看来我们不如在这里等一等,吃点东西,储存体力。” 司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正用防备又陌生的眼神看他。 四目相对,复杂的情绪隔空碰撞,罗慕路斯松开了她的手腕。 “从刚才开始,你就在用这样的眼神偷偷打量我,是觉得我很可靠,还是觉得我知道的太多了,不像个被人欺凌的奴隶?” 一得了自由,司丝就将手缩回了背后,抿唇不语,罗慕路斯摇头轻笑,她果然开始怀疑他了。 他后退半步,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把舒缓的空间还给她,以退为进为自己辩解。 “丝丝,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角斗场上,我杀了那只魔兽,我的能力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善良无能的好人。” “丝丝,你是害怕我了吗?” 司丝没回答,罗慕路斯顿了顿,又道:“出发前一晚,我偷偷混进了王宫的藏书院,那里有许多关于日落之地的记载。” 司丝眼睫颤了颤,“你说你去了王宫?那里到处都是守卫,还有防止东方人侵袭的魔法阵,你……” 说着,她抓起了罗慕路斯的手腕,撩开袖口,果然在那一道道刚痊愈的伤疤上看到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瞳孔瞬间紧缩,司丝身体不受控制有些发软,她抬起头,唇瓣轻颤,“阿慕,你……” 罗慕路斯笑着,“丝丝,我知道人鱼眼睛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宁愿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拿到,我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任由你来送命。” “我并不想向你邀功,这样会显得我在刻意讨好你……虽然事实上我确实是想讨好你,你收留了我,我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我教会了你很多,但这些对于我来说都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这和你为我带来的温暖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丝丝,你大概不知道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山洞里寂寂无声,司丝仰头看着他一言不发,这样的情境之下,少年脸上的笑容一寸寸黯淡,他像是再一次惨遭抛弃,眉眼间写满失落,他的嗓音变得低哑,礼貌又不舍的开口。 “丝丝,如果我做的这些事给你增添了烦恼,那我向你道歉,这次回去之后,我立刻离开,我……” “不要!” 话还没说完,司丝已经扑到了他怀里,她埋头在他胸口,小手攥着他的衣襟,闷声道:“不要走!” “阿慕,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司丝咬牙压着哭腔,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哭了出来,带着长此以往积压的委屈,哭声凄厉,“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从没有人这样……” 罗慕路斯没有再说话,抚摸着她瘦弱的脊背,任由她哭泣发泄。 在她情绪缓和过来之后,他才问她,“丝丝,你还怕我吗?我大概就是他们口中虚伪又狡猾的坏种,丝丝,你会怕我吗?” 司丝红着眼睛摇头,“不怕,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再怕你,如果你是坏种的话,那我也是,我们是一样的。” 罗慕路斯定睛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尚且不知道真相,不知道他是为了她的血和心脏而来,她把他当成了一心为她付出的少年,可他却依然将这句话当成了是她对他的承诺。 他轻抚着她的脸颊,一字一句道:“司丝,记住你刚才说了什么,不要骗我。” 司丝目光坚定,“我不会忘记的,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怕你,不会离开你。” 冰冷的血液在途经麻木死寂的心脏时倏然升温,罗慕路斯无声勾起了唇角。 他轻点了下她的眉心,像在举行某种特殊的仪式,他说,“司丝,你的誓言,神听到了。” 从这一刻起,她的灵魂将随着她的誓言一同归属于黑暗。 所以永远也不要背叛他。 欺骗了神明,诅咒会如期而至,她的灵魂将堕入地狱,永世不得救赎。 第615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55 夜幕降临,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了野林里,伸手不见五指,司丝手中的夜光球是唯一的光源。 二人牵着手在野林里穿行,罗慕路斯能感觉到身边的少女是真的很害怕,除去他以血族的身份和她待在一起时,他很少听见这样急促的心跳声,她屏着呼吸,手心里全是汗。 她害怕到全身紧绷,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回头,可就这样,她依旧不愿和他靠的太近,理由是这样更方便观察周围的情况,避免遭受攻击。 真是傻透了,没有得到他的旨意,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胆子大到敢攻击主宰它们的神呢? 可她却这样倔强。 不远不近的距离使得罗慕路斯有些不满,他暗自动了动手指,而后一群乌鸦扑棱着翅膀从半空飞过,成群结队,发出的叫声凄切骇人,如同恶鬼过境。 小姑娘听到果然怕极了,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她血液冻结的声音,紧接着她钻进了他怀里,埋头在他胸前,喉咙里发出窒涩的呜咽声。 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 罗慕路斯很满意司丝下意识寻求他保护的反应,他的小点心就该这样依赖他。 他将她拢到怀里,手掌抚摸着她单薄的脊背,一边享受着她的战栗,一边轻声安慰,“别怕,只是一群外出觅食的乌鸦,没事的,没事的。” 少年的嗓音清越,泌着化不开的温柔,像有魔力一样驱散了恐惧。 司丝慢慢从他怀里抬起头,声音依旧颤抖,带着歉意,“阿慕,对不起,我,我太胆小了……” 罗慕路斯心中得逞愉悦,笑着摇头,“别在意,到了这样的环境会害怕很正常。” 司丝却更加愧疚,罗慕路斯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总觉得他来这里是她的错。 他猜她待会一定会说些让他回去之类打退堂鼓的话。 而事情的发展和他料想的一样,颤颤的声音响起,她说:“阿慕,如果之后再遇到危险,你不要管我,没有我的拖累,你一定可以活下去。” 说着,她就要从他怀里退出来,可下一刻却又被强势拉了回来,腰肢被牢牢扣紧,二人姿势亲昵暧昧。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他又在她眉间轻点,“你别怕,有我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相信我。” 少年的话带着股莫名的力量,夜光球将他黑沉深邃的眼睛映照的像一渊深潭,蛊惑着司丝沉溺其中。 司丝抬头凝视着他,吸了吸鼻子,目光决然,满腔孤勇,“我也会保护你的,不会丢下你不管,真的。” 罗慕路斯无声笑了起来,“我相信你。” …… 淌过栖息着食人鱼的沼泽,越过盘踞着死亡藤蔓的荆棘地。 此时天边隐隐有了一丝光亮,朦胧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参天巨树盘根错节,枝杈上挂着几具只剩上半身的人类干尸,表情狰狞,死状怪异,像是在生前最后一刻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有几棵树是诡异的黑色,司丝定睛一看,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漆黑油亮的根本不是树皮,而是密密麻麻涌动的虫子。 挥舞着利剑将最后一根藤蔓斩断,罗慕路斯瞥了一眼草丛里的动物死尸,回头看向司丝说。 “再往前走就是行尸之地了,行尸生前多为人类,他们累于欲望和黑暗神做了交易,出卖了灵魂,死后躯壳聚集在这,成了黑暗神护卫野林的屏障,穿过这里,我们就能拿到人鱼眼睛。” “司丝,待会一定要跟紧我,千万不要被行尸咬伤,抓伤也要尽可能避免,不要私自行动,紧要关头能跑就跑,拼命往前跑,不要回头,记住了吗?” 罗慕路斯垂眸注视着司丝,目光严肃,他气息微喘,手臂背后被划开了数道血痕,发丝被汗水打湿,和他相比,司丝几乎完好无缺。 罗慕路斯把她保护的很好,满意于自己的成果,他爱怜地抚过她的脸颊,侵占意味十足,她的每一滴血都是属于他的,无论如何也不会便宜给了野林里的蝼蚁。 看着少年身上的伤,司丝满眼心疼,眼眶里漾出了水雾,她哽咽道:“阿慕,你受伤了……” 说着,她掌心凝聚起一团荧光,可刚覆上少年的手臂就被他制止了。 “只是小伤,不要浪费体力,我没事的。” “司丝,之前教你的剑法你还记得吗?一会遇见行尸找准它们的头颅砍,不要犹豫,它们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只剩下了躯壳,它们不是人。” 曾经在魔法学院,他见过她孤注一掷收拾阿丽雅她们的画面,那时的她冷戾又无情,她动手将人打倒的场景他至今都记得。 相比于她乖巧娇俏的样子,他其实更喜欢她手刃敌人的凶狠模样。 司丝握紧了手里的剑,目光决绝,“我还记得,阿慕,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逃跑的,那些招式我都记得,我也能保护你。” 少年欣慰地笑着,“我知道,可那不叫逃跑,分工合作能更快……嘘!” 话没说完,罗慕路斯食指突然抵住了薄唇,神色冷肃。 诡异的踩踏声不断靠近,地上稀稀拉拉沾染了乌黑粘稠的液体,之后越来越多。 “来了!” 司丝恍然,还没回神罗慕路斯就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 作为替黑暗神看守野林的守卫,行尸奔跑的速度很快,听力灵敏,追逐出的响动很快便将附近的行尸吸引了过来,队伍越聚越大。 行尸从四面八方跑来,它们依旧是人类的模样,除了那惨白无血色的肌肤,灰白的眼睛,几乎和常人无异。 逃跑不是应对之法,只能反击。 嘶吼嚎叫不断,一排排行尸倒下,可紧接着又会有更多行尸补上。 行尸没有灵魂,不知道恐惧,进攻是它们的本能,它们只有一个目的,将入侵者撕碎吞噬。 在这个过程中,罗慕路斯不可避免的被抓伤了。 行尸的毒液对弱小的人类而言是致命的存在,可对血族的影响却微乎其微,血族的强悍人尽皆知。 可如今随着血液的奔涌,毒液迅速游走到了身体各处却没有被消耗掉,而是不断累积诱发了罗慕路斯身体里的痼疾。 股股寒意从骨头缝里钻了出来,熟悉的痛感慢慢袭来,罗慕路斯眼神微变,他没想到这具血族始祖的身体还有这样致命的缺点。 司丝注意到了少年的异样,看到还在往外渗血的抓痕,呼吸一窒,“阿慕!你被抓伤了!” “没事,先不管这些,注意你身后的行尸,不要被它们碰到!” 说完,罗慕路斯再次投入战斗,余光看到司丝,她正双手举剑,站在原地,满脸惊惶,前面两关她都闯得很好,不论是食人鱼、魔藤,还是其他魔物,她都能理智应对,发起进攻。 唯独到了这里,面对着和同族无异的行尸,她下不了手,她始终无法抛弃作为人的良知。 “躲开!不要傻站着,挥剑!” “砍它们的脑袋!它们早已经不是人类了!” 司丝突然被点醒,可她依旧在颤抖,面色苍白。 果然还是做不到吗? 罗慕路斯心中稍稍有些失望,也许只有在她无依无靠的时候才能迸发出让人惊艳的一面,而他的出现扼杀了她的潜能。 身体越来越沉重,行尸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再这样耗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罗慕路斯观察着周围的情形,做下决定,“司丝,待会我会在你身后劈开一道口子,你趁机跑出去,沿着这条路往前跑,遇到岔路就选朝西的那条,跑快一点!” 司丝咬牙拒绝,红着眼眶看他,“不!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不会的……” 罗慕路斯最是讨厌看不清自己,无故添乱的圣母,看着害怕到双手直打哆嗦的司丝,他不可避免的把她和她们联想在了一起。 心中无端有些烦腻,他掌心运力刚想把她丢出去,可就在这时,司丝突然挥舞着利剑冲了出去。 她当胸一脚将最近的行尸踢飞出去,紧接着利落挥剑砍向身侧行尸的脑袋。 一下不行,又来一下,丝毫没有犹豫。 乌黑粘稠的血液倾泻在草丛里,被激怒后的行尸嗷叫起来,司丝再次挥剑,从脖颈处将脑袋削掉。 这一次,司丝并没有退缩。 罗慕路斯挑了下眉,讶异的同时,心中的厌烦渐渐褪去,他眸中闪过丝缕兴味,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23sk. “再用力!从耳侧入刀,手不要抖,将力气集中在前端!” 司丝听了进去,调整姿势,动作干脆直劈而下,下一刻,行尸的半边脑袋坠落在地。 罗慕路斯见状眼睫轻颤,眸中掠过一丝赞许。 司丝找到了要诀,越挫越勇,她执剑翻身跃起,双手配合着凝聚起魔法,前面一排行尸被削了头,刺鼻腥味浓重。 行尸一排排倒下,罗慕路斯看向司丝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留意小心,渐渐多了几分放心欣赏,他的小点心果然哪里都和他心意。 只要稍加调教,她不一定不会成为超越伊泽的存在。 可如今的情况光有蛮力是不够的,缠斗越久,越是对他们不利。 环顾一圈,罗慕路斯回身喊道:“司丝,过来!到我身边来!” 二人中间隔着三五只行尸,对视一眼,二人配合默契,同时发动攻击魔法,行尸轰然炸裂,司丝趁机奋力一跃来到了罗慕路斯身边。 罗慕路斯稳稳将她接住,轻点她眉心,“做的很好!” “怕吗?” 司丝摇头,心跳如雷,发丝被汗水浸湿,双颊晕红,“不怕,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怕。” 罗慕路斯头一次见这样的她,虽说狼狈,可他却觉得她这样子很美,比他身边以美貌闻名的海妖还要美。 鼻间萦绕着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的香甜气息,痼疾发作,想要吸吮她血液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喉结滚动,血牙隐隐冒出,又被他强制下了下去。 他将再次投入击杀的司丝拉到身边,道:“司丝,我们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响动太大,行尸会越来越多。” 少年唇瓣泛着青灰,强压着无法忽视的担忧,司丝目光机警,问:“你打算怎么做?” 少女的冷静取悦了罗慕路斯,想要噬咬她脖颈和她交缠的欲望愈演愈烈,他攥紧了双拳,将欲念藏回心底,沉声道:“一会我会发动瞬移魔法,我数‘一二三’,抱紧我的腰不要松手,听明白了吗?” 司丝点头,“明白!” 两人背对着背,罗慕路斯又斩杀了几只行尸,见时机到了,他回头高喊一声,“就现在!一、二……” 那一声‘三’尚未消弭在耳边,二人已经瞬移到了百里之外,四周静谧无声,初升的太阳照耀在密林之间。 危机暂时消除,罗慕路斯失力踉跄,司丝下意识拖住他,随即摸到了一手滑腻。 瞳孔紧缩,司丝急声道:“阿慕!你怎么样?!让我看看你的伤……” 罗慕路斯将司丝推开,脸色苍白,“我没事,先不用管我,人鱼眼睛就在附近,先去找,我能撑住!” 司丝不肯,说着就要为他治伤,却被罗慕路斯突然打断,“快看你身后!” 司丝本能转身,与此同时,罗慕路斯藏在身后的手掌五指微收,做了个手势,紧接着一座庄严肃穆的圆形祭台拔地而起,散发着莹润的光,一颗鹅卵大的珍珠凌空出现。 那便是人鱼公主眼睛炼化而成的、他们此行要找的珍宝。 司丝愣住,罗慕路斯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快去拿,很快就消失了!” 司丝回神,快步跑了过去,拿取的过程并没有阻碍,只是在珍珠被拿走的瞬间,祭台瞬间化为了齑粉,被风吹散。 司丝顾不上震惊,赶忙回到罗慕路斯身边,激动道:“阿慕,人鱼公主的眼睛……我们拿到了!塞维尔有救了!” 司丝喜极而泣,看着她这样在意塞维尔,罗慕路斯胸口发闷,可随即想到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他又将杂乱的情绪抛到了脑后。 他将背包取下放到司丝面前,身体里的剧痛和想要将她扑倒噬咬的欲望几近崩溃的边缘,呼吸粗重,嗓音低哑,“将人鱼眼睛放到包里吧,这里不能长时间逗留,我们要赶快离开。” 司丝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可还没等她出声,身后就传来一阵粗犷的男声。 “要离开?去哪?” 第616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56 一声粗野的喊叫过后,野林里窸窸窣窣站出一队人,面容棕黑,胡子拉碴,脏污邋遢,他们的衣裳并不合身,裸露的肌肤上刀疤遍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亡命之徒的气息。 为首那人头戴一顶黑色三角帽,他被一群壮汉簇拥在中间,刚才说话的正是他。 察觉到危险,司丝本能握起剑,“阿慕,他们是……” “是海盗,司丝,到我身后来!” 片刻之间,少年脸上的温情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阴鸷防备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杀意。 他将司丝和背包一同护在身后,浑身紧绷,眼神犀利摄人,然而他这样子在对方看来却没有半点威慑力。 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一个重伤站不稳的少年,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他们这一群人的对手。 迎面吹来一阵难闻的火药味和腥臭味,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为首那人粗砺的喊声。 “跟了你们一路,原本想让你们先探路,没想到你们还真拿到了,了不得啊!” “但是现在!你们包里的东西归我们了,把人鱼眼交出来!我们可以给你个痛快,否则……” 海盗头目并没有把话说完,他身旁的莽汉配合默契亮出了刀枪,熟门熟路狞笑着往前迈了半步。 意思再明显不过,罗慕路斯护着司丝后退几步,目光森冷,“你们是在为谁卖命?” 海盗头目讥笑,“你管我们为谁卖命?想拖延时间?早听说你们东方人狡猾奸诈鬼点子多,别说那么多,现在就把人鱼眼交出来!” “船长,别跟他们废话了,那家伙站都站不住了,我们直接抢过来罢!” “我好久没杀过东方人了,让我来!” 对手孱弱不堪,海盗们无一不跃跃欲试,手起刀落的事,在他们看来再简单不过。 海盗头目没说话,他看着被他们包围的二人不知在想什么,四周时不时响起催促的声音。 许久过去,海盗头目终于出声,“等了这么久,看来你们是不打算乖乖听话了,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们不讲礼数了。” 此话一出,海盗们立刻兴奋起来,争先恐后,都想争当那拿到人鱼眼的第一人。 罗慕路斯见状眼眸微眯,血液越来越冷,熟悉的痛感在身体各处肆意流窜,海盗们的骂声像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吵得他忍不住想将他们全部撕成碎片。 可他暂时不打算这么做。 身后的少女前不久对他做下了承诺,她说不会丢下他,不论面对怎样的危险,她都会陪在他身边,她说她不会再让他过被人打骂欺辱的日子。 她是那样的认真,信誓旦旦,没有半点撒谎的意思,他想知道她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 从昨晚到现在,各种各样的魔物敌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少女虽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却也早已经狼狈不堪,罗慕路斯转过头去,将背包的系带牢牢绑在她身上,柔和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 他问:“司丝,还有力气跑吗?” 司丝抬头凝视着他,须臾之后重重点了下头。 罗慕路斯虚弱一笑,抚摸着她的脸颊,将她鬓间的碎发梳理到耳后。 身后接连传来弹药上膛的响动,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罗慕路斯没有磨蹭,直奔主题。 “司丝,一会我拖住他们,你找准时机逃跑,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往前跑,能做到吗?” 始终和他对视着,司丝再次点头,毫不犹豫的态度让罗慕路斯呼吸一顿,眼睫轻眨了下。 汗水被风吹干,她的肌肤有些凉,这股凉意一路蔓延到了罗慕路斯心里,淡淡失望情绪在心间萦绕,他隐约预见了什么。 他没有展露分毫,依旧浅笑,“那就好,往前跑,别回头。” 二人的对话引得海盗们哈哈大笑,眼见着少女握紧背包一步步冲出人群,他们也不制止。 跑吧,跑吧,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女,等他们杀掉这个不自量力的少年,他们三两步就能追上。 杀戮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原以为轻易就能除掉的少年竟还保留着力气,他出剑的速度极快,手腕一转,眨眼之间靠近的人就被劈成了两段。 一个、两个……扑上来的海盗一个接一个倒下。 罗慕路斯留意着司丝离开的方向,那里始终不见人影,就连气息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没回来,她真的跑了,用他教她的瞬移魔法,丢下了他一个人逃跑了。 她忘了她之前答应了他什么吗? 气氛变得压抑沉重,少年手上的动作越发狠厉,他眸中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面容阴翳,目光中的希冀柔和全都凝结成了森寒的失望。 察觉到少年气息的变化,海盗头目举过手下递来的大刀,嘲笑出声,“真可怜,你的小情人抛弃了你,不过你也别伤心,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被骗的不止你一个!我先送你上路,再去找她,我保证不会耽搁太久,有什么话你们待会见面一块到神面前说!” 罗慕路斯并没有理会海盗头目说了些什么,他把掌中的剑握得极紧,狠劲愤怒全都暴露在手背青筋暴起根根分明处。 他冷笑着,满脑子都是司丝前不久仰头注视着他的模样,她说会保护他,说会和他同生共死、有福同享,这才过去多久就全变了。 她是在利用他吧? 利用他的保护,利用他帮忙得到人鱼眼。 现在她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她的心上人也有救了,她再也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了。 伊泽一直讨厌他,不准许他出现在她身边,如今她终于如伊泽所愿摆脱了他,再也不用和伊泽发生争吵。 可她还是太天真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安然无恙的进出这片野林,不论是她,还是这群海盗。 阴森可怖的目光落到叫嚣着冲上前来的海盗身上,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群人的存在,也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他本就存了考验司丝的心思,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她所谓的承诺,只是他仍旧想给她个机会。 他有料想过她会逃跑退缩,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事再正常不过,可他没想到她竟连装都不装,就这么马不停蹄地逃走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他竟意图将个小幼崽随口而出的谎言当成是真的。 现在,他要好好想想回去之后怎么惩罚她了,一只说谎不听话的小宠物,该把她关进最恐怖的笼子里才是。 而他身边这些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是时候消失了。 天空开始变得昏暗,受到神的召唤,隐藏在暗处死亡藤蔓苏醒过来,阴风卷扬带起了枯黄的落叶,露出了下面的森森白骨。 海盗头目察觉不对,心慌被放大的同时,挥刀向身上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少年冲了出去。 罗慕路斯冷眼看着他,五指收拢,可就在他操纵着死亡藤蔓想要将人绞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被风吹来,与之一同席卷的还有光明的力量。 震天动地的爆响将最外围的海盗炸成了碎片,一击致命,出其不意,毫不留情夺去了对方躲避的机会。 那是……光明魔法,是她! 意识到是司丝返了回来,眨眼间罗慕路斯就改变了计划,死亡藤蔓再次陷入沉睡,刀锋从他背后直劈而下。 “阿慕——” 血液飞溅少年倒地的瞬间,司丝惊恐的嘶喊从他身后传来。 遭到偷袭,海盗头目重重一脚将少年踢开,惊怒回头。 罗慕路斯遭受重创在地上翻滚几圈跌落在地,少女赫然僵住的表情映入了他的眼帘,恐惧、心痛、后悔、紧张、爱怜…… 短短的一瞬,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太多,怒火灼烧的炙痛仿佛在这一息之间被甘霖浇灭死寂缠绕的心脏慢慢归于鲜活。 “哈!原来你们是在演戏,果然是东方人的,果然狡诈!” 暴喝一声,海盗头目挥刀上前,司丝被迫收回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她助跑几步,单脚点地,身子灵活腾空而起。 圣洁的光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可她眼底却满是杀戮。 罗慕路斯定睛看着司丝,她用了他教她的招式,每一招都狠辣决绝。 被激怒的少女身体里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杀气凛然,邪佞暴戾,不过几个来回她便将海盗头目的击倒在地。 四肢尽断,前不久还嚣张怒骂的男人如今只能在地上蠕动,求生的本能促使他眼里流露出了惊惧哀求的水光,可司丝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 她拿着那把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利剑一步步逼近,在一声哀叫声中砍去了那人的头颅。 血溅在了她脸上,她卷翘的睫毛、莹白的侧脸、细嫩的下巴全都染上了妖冶的红色,圣洁的光华自她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和她周身萧杀嗜血的气息融为一体。 罗慕路斯怔住了,她竟……杀了那名海盗。 刚才面对行尸尚且不忍心下手的她,竟然杀了人。 厮杀并没就此停止,罗慕路斯一瞬不瞬地看着司丝在人群中杀红了眼,待到海盗全部倒地,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尸首分离,死状惨烈。 而司丝就站立在尸山血海之间,纯洁和邪佞、光明和黑暗的碰撞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着这反差强烈的一幕,罗慕路斯突然笑了起来,他漆黑的眼眸中充斥着滚烫沸腾的爱悦和不容忽视的亢奋和冲动,这才是她,真正的她! 染血的珍珠。 原来这才是那本古籍里描述的染血珍珠,不是什么人鱼公主的眼睛。 原来她才是珍宝,比人鱼眼睛更璀璨妖娆的珍宝。 炙热的悸动和痼疾发作后从骨缝里滋生的寒气冲撞在一起,彻底激发了身体里强制压抑的嗜血欲望。 罗慕路斯渐渐失去了理智,太美了,太惊艳了,他忍不住想要占有她,想要在她身上镌刻上自己的名字。 身体失去了控制,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伸出手,一步步向她靠近。 听到脚步声,浑身是血的司丝下意识回头,下一刻她对上了一双血红的眸子,裹挟着欲念,那是曾经的她最害怕见到的。 m.23sk. 第617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57 少年的眼睛是血红的,带着失控狂暴的气息直直望着司丝,让人脊背发寒。 司丝手中染血的剑失力坠落在地,呼吸停滞,唇瓣颤抖,“阿慕你……啊——” 她本能地后退,可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少年扑倒在地。 “阿慕你怎么了?!放开我!” “阿慕!” 司丝挣扎,心脏狂跳不止,拒绝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可少年却像没听到一样,赤红的眼睛遍布血丝,一身威压,暴戾几乎掩盖不住,她的心跳、喘息都是那样的悦耳,他想把她细嫩的脖颈掐在掌心,感受其中奔涌的热血。 而他也这么做了。 亢奋之下,少年手上的力道并不是司丝能承受的,她被他掐的呼吸困难,像一条搁浅的鱼被迫张开嘴,却汲取不到一丝能够缓解痛苦的氧气。 “阿慕,咳——放手——” 司丝拍打着少年的手臂,两条腿也不停地踢打,却被他死死压住,缺氧的窒息感让她慢慢失了声,脸色涨红。 少年回过神来,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松开了手,改压住她的肩膀,他一边道歉,一边用最残忍的口吻宣布他接下来将要做的事。 他安慰着她,意图让两个人都舒心,他说:“司丝,别怕,别怕,我轻一点,不要乱动……” 他太难受了,他现在还有一丁点理智,不要激怒他,他不想伤到她。 “司丝,乖一点,不会太久的,只是轻轻咬一口,我不会要太多的!” 司丝拒绝,拼着刚恢复的体力歇斯底里,“不——我不要!你是血族!你是血族……” 她满目惊恐,因为缺氧和挣扎脸上布满了红霞,她眼中迸发的情绪强烈又清晰,罗慕路斯心尖倏然刺痛了一下,他感受到了她对血族的厌恶。 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无措烦躁,他深吸一口气,用最后仅剩的、看似温柔的语调安慰她,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掌来回抚摸着她的脸颊。 “司丝,是,我是血族,我骗了你,可我也是阿慕,我不会伤害你的,就让我吸一点你的血吧,只要一点,我会很温柔,我会让你舒服的,不会疼的。” “你乖一点,我只要一点点,就一点点……” 少年嗓音低哑,战栗急切的解释隐约让人听出几分哀求的意味,他覆压在司丝身上,喉间散发出或享受、或迷恋的叹息。 “不——” 司丝无法接受她喜欢的少年变成了她厌恨的血族,她狠狠拍开他的手,惊恐开口,“走开!不要碰我!” 少年被她尖锐的指甲抓伤了脸,他毫不在意,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只是他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狂躁,像一头耗尽耐心、蓄势待发的野兽。 他的嗓音中带着股难以形容的欲感,“司丝,不要忘记你答应了我什么,你说你永远都不会怕我,无论我不变成什么样子!” “你发过誓了的!” 司丝闻言愣住,而罗慕路斯也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他趁她短暂失神的间隙,拨开她颈间的碎发,俯身启唇。 她浑身染血堕入黑暗的样子太诱人了,也许是痼疾左右了他的思绪,也许他本身就被她所吸引,他想要她,如果可以,他想现在就和她融为一体。 她的味道是那样的甜美,而四周全是脏脏的气息,那些杂碎的血会弄脏她,弄脏他的珍宝。 血牙刺穿肌肤的瞬间,他带着她来到了一片盛开着鲜花的园子,处处花香,鸟叫声也分外和谐,不远处的黑暗山谷里生长着她最爱吃的红果,他们居住的小院后山那几棵红果树就是从那里移栽过去的。 他将她一整个压在草坪上,沐浴着可以给她安全感的阳光,可她仍旧怕极了,不停地呜咽,泪水沾湿了脸庞。 他有些心疼,于是释放出了更多麻痹猎物的毒液,他知道他整个覆压住她的姿势太过有压迫感,也知道他咬住她脖子的动作让她不舒服。 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抚摸着她的手臂,意图缓解她身体的紧绷,让她放松下来。 但这样一厢情愿的安抚似乎没什么效果,她依旧在哭。 心脏酥酥麻麻的酸涩难当,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或许他该亲吻她,让她知道他有多么的喜欢她,喜欢她清甜的味道,他不会伤害她,他只是想要她的一点血。 他没接过吻,他是神,最不屑于做这些被欲念支配的凡俗之事,而也没有什么人或物可以承受神的欲望和掠夺。 唯一仅有的亲吻经验是上次,对象也是她,他还记得那时的感觉,脊背发麻,是他以前从未体会过的。 司丝还清醒着,哪怕骤然增加的毒液正在侵袭着她的神经,她也依旧清醒着,她想活着。 她一直没说,她其实也被行尸抓伤了,魔法使用过度造成了她的内脏几乎不可逆转的损伤,她喉间一次又一次漾出血腥味,又被她压了下去,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使得自己没有昏过去。 她浑身发冷,肌肉紧绷,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层冷汗,她瑟缩着不停地发抖,呼吸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发出刺耳的噪声。 这些异状若在平时,少年一定能发现,可现在他就覆在她身上,她身上都是血的味道,他却什么都感知不到。 他满脑子都是掠食侵占的欲望。 而现在,他眼中又多了一丝情-欲,那是血仆惯常能在血族眼中见到的,无关感情、没有任何意义、如野兽般的交媾欲。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看清这些,司丝像是疯了,像一只被诱捕的小兽疯狂挣扎、抓挠。 被压制住的小幼崽的攻击力实在不堪一击,力量悬殊之大,在罗慕路斯看来甚至有那么几分愚蠢,可他并没有嘲笑她,他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和抗拒。 她不想和他做那些事,哪怕在旁人看来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甚至是种荣耀,她依旧不愿意,她眼角淌出了泪水,晶莹可爱,又将她衬得极为可怜。 罗慕路斯心中一刺,他有一丝犹豫,可下一刻他还是吻上了她。 这种事她迟早都要面对,她深得他的喜爱,难道还指望他将她放在一边不管不碰吗? 不可能的。 即便再怎么难受,她也要试着接受,这一天总会来的。 他本就打算在剜去她心脏那天和她交缠的,艾莱娜的病情恶化得厉害,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顶多三个月,又或者再出点意外,她连三个月也坚持不下去,那一天不远了。 早几个月晚几个月没什么区别。 ‘呜呜’的哭声崩溃又绝望,被强迫的少女没有半点想要配合的意思,她想将身上作恶的少年推开,结果却被他牢牢攥住手腕,以一种强势霸道的姿态让她毫无挣扎之力。 少年的吻是生涩的,他吻得不得章法,却又透着丝缕温柔。 呜咽窒涩的哭声时不时从二人唇间溢出,细弱软绵,这让少年想起了什么,糜烂疯狂的画面涌入了脑海,那是属于这具身体的血族始祖的记忆。 身体的本能让罗慕路斯仿佛被操控了一般,他的眼神变得幽深,散发着兽-欲。 他咬破了司丝的嘴唇,用了狠劲,令他渴望的血液涌进了唇齿,他急切吞咽着,动作由轻转重,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样暧昧的部位用这样的方式进食。 清甜的血液中多了一丝早前没有的滋味,很奇怪的味道,但他很喜欢,欲罢不能。 只是唯一让他觉得遗憾的是她又在怕他,恐惧的气息破坏了和谐。 这和她说得不一样,人类的誓言总是这么的易变,她忘了她对他的保证,不过没关系,他原谅她了,就这一次,他不会怪罪她的。 他会让她忘了这一切,会像上次那样抹去她的记忆,结束之后他还是她的阿慕,被她视作依靠的阿慕。 单手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落在了她的下颌,将她躲避不断的头颅不容拒绝的抬了起来,柔弱无助的哭声被无情碾碎,他闭上了眼睛。 少年澎湃汹涌的攻势让司丝难以招架,也许是毒液终于发挥了作用,也许是挣扎终于耗尽了她的最后一丝气力,她软软昏了过去。 而这也使得少年再也无法忍耐,发狠再次咬上她的脖颈。 “司丝,我的珍宝,我的……” 少女不再反抗,罗慕路斯心中难掩喜悦,得了自由的双手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在她身上游走。 她的娇软让他爱不释手,刺激着他本就失控的欲望。 可很快,罗慕路斯就察觉到了不对,司丝的呼吸越来越弱,她的身体很凉,比痼疾发作的他还要凉。 他突然就清醒了过来,血牙骤然抽离,没来得及吞咽的血珠沿着唇角滑落,染红了下颌。 司丝身下的草地不知什么时候被血染红了,像以她为中心开出的妖冶的花,她一动不动,脸色竟比刚才的行尸还要惨白。 罗慕路斯面色一僵,瞬间思绪空白,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他刚才明明用清洁术将她身上的污血都清理干净了,他不会让那些脏东西沾染了她。 可现在她却再次浴血,清洁术断不可能失效,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血是她的,而他也从中闻到了令他着迷的味道。 痼疾消退,刺骨的寒意也随之消减,可罗慕路斯仍旧觉得冷,比刚才更冷。 他慌忙察看司丝的状况,他握住她无力垂落在身侧的手腕,指下的脉搏几近于无,而她的呼吸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惨白的小脸生机全无。 罗慕路斯赤瞳紧缩,莫名的恐惧撞上了他的心,她要死了吗? 不! 不可以! 他赫然将她翻转过来,抱在怀里,仔细查看她的伤口,莹润的治愈魔法将两人包裹,不多时他就知晓了她的状况。 毒液在她体内席卷肆虐,她竟然被行尸抓伤了,那一道狰狞到几乎将她后背皮肉剥离的伤口正是这些血迹的源头。 她竟受了这样严重的伤。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为什么不知道? 她一直在他身边,受伤了不会一声不吭,所以是不是她刚才落单后又遇到了行尸? 罗慕路斯心疼的揪在了一起,他下意识想要为自己开脱,不是他没保护好她。 然而下一刻,几帧断断续续的画面突然涌入了脑海,是那时候! 她是因为他被行尸抓伤的,在他因她的懦弱胆小觉得烦腻,不愿管她的时候,她为了救他推开了突然猛扑过来的行尸。 因为偏见而被刻意忽略的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并不是为了活下去才逼迫自己挥剑的,她是为了他,因为不想再看到他受伤。 她好像做到了她答应他的事,为了他克服了恐惧,为了不让他担心掩藏了伤口,而他却满脑子想着考验她。 她身上的伤远不止这一道抓伤,更严重的是她内伤。 在他欣赏她弑杀一面的时候,他知道她有可能会遭到反噬,她几乎将所有能汇聚起的魔法全都用了出来,不然以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所有海盗斩杀。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也有能力避免这些事的发生,可他却什么都没做。 少女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内伤、外伤,哪一样都不是她可以承受的住的,他自己也被行尸抓伤了,他知道那有多疼。 她一声不吭,不,她大概是想喊的,可他阻隔了她的呼救,只为了自己享受,在她濒临死境的时候,他仍旧不顾她的感受强行掠取她的血液。 原来刚才她不是妥协接受了他,而是没了力气。 懊悔不已,罗慕路斯眸中的痛色越发浓郁,他爱怜地低头轻吻少女的额头,“没事的,司丝,没事的,你别害怕,我会救你,我不会让你死的。”???.23sk. 这一刻,罗慕路斯忘记了司丝的价值,不是为了今后的血液,也不是为了那颗心脏,他想让司丝活着,单纯的想让她活下去。 罗慕路斯顾不上痼疾发作后身体的疲虚,将体内的黑暗力量转化成方便她吸收的光明魔法。 司丝的身体似乎和旁人有些区别,转化过后的魔法依旧不利于她吸收,罗慕路斯只能一点点灌输,但好在她已经慢慢恢复了呼吸。 血迹干涸的唇瓣时不时溢出几声颤音,她紧皱着眉,他知道她很疼。 “司丝,你会好起来的,很快就不疼了,再坚持一会,就一小会……”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终于断断续续能发出些破碎的字音,罗慕路斯赶忙凑近去听。 “冷,好冷……” “冷?司丝你觉得冷对吗?” 罗慕路斯忙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又操纵藤蔓燃起了火堆,他密不透风的抱着她。 可即便是这样司丝依旧战栗不止,嘴里一声声喊着冷,她唇瓣上甚至结上了一层寒霜。 罗慕路斯知道这是她身体里行尸的毒素发作了,再加上日落之地是归属于他的领地,这里到处都是冰寒黑暗的气息,对她的伤势恢复极为不利。 她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第618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58 午后,阳光明灿。 种满蔬菜瓜果的小院里,穿着一身素色裙子的少女欢快接过少年递来的木盆,迎风将里面刚洗好的衣裳挂上晾衣绳。 少年微笑看了她一会,耳边是她轻哼着的歌,转身回到了井边。 他拎起一桶水走向菜园,一棵棵耐心浇灌,没一会,少女也跑了过去,她手里拿着两颗果子,自己咬了一口,另一颗送到了少年嘴边。 少年顺其自然低头,咀嚼着,两人相识而笑,少年少女都是西方人的模样,画面温馨,任谁看来都只当这是一对感情极好的情侣。 就在这时,画面突然定格,院子里的二人还维持着对视姿势,他们身后,天空像是被撕裂一般,紧接着从中走出了两个和少年少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罗慕路斯抱着司丝阔步向屋里走,他怀里的少女再一次没了声息,她一声不吭,只是瑟缩着,颤抖着,她眼睫处结满了寒霜,身上的衣裳被鲜血尽数染透,呼吸也微乎其微。 房门被一脚踢开,罗慕路斯抱着司丝进入了卧室,院子里,被定格的二人像是被黑洞吞噬了一般,卷曲消失,最后不留一丝残影。 即便几天没回来,房间里依旧整洁干净,罗慕路斯把司丝放到了床上,举手投足间尽是小心急切。 大概是本能,刚一碰到床,司丝就抱着手臂缩成了一团,像婴儿在母体里时的姿势,尽可能的想要留住更多的体温。 罗慕路斯知道她很冷,他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他知道这是种怎样的痛苦,他取出棉被盖在了她身上,一层又一层,他往被窝里塞了散发着热意的水袋,甚至连从没用过的壁炉也被他燃了起来。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升了上去,炎炎夏日,气温本就闷热,罗慕路斯额头上泌出了汗水,可司丝依旧是刚才那副模样。 他催动魔法将她眉眼间的寒霜融化,一下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司丝?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罗慕路斯很想像人类一样将她抱在怀里用身体帮她取暖,她身形娇小,他的怀抱可以完全把她包裹起来。 可他不行。 血族的身体是凉的,为了掩盖这一点,他对司丝用了致幻魔法,平时和她接触时他就和普通人类一样,可假的就是假的,哪怕她再怎么觉得温暖,也无可否认他本身是冰冷的。 那只是如海市蜃楼般的错觉罢了。 司丝的情况完全没有好转,哪怕在他的治愈术的帮助下她后背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可她那里依旧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她体内的损伤也没办法完全修复,从现在开始,她大概再也不会健康了。 哪怕他给她吃再多好东西,她的脸色也不会再恢复之前的红晕,他想将她养的圆润丰腴,这也许永远只能是个梦了。 床上的少女进气少出气多,嘴角时不时漾出血沫,像一朵雨打风吹后凋零的琉璃花,稍碰一下就要碎。 这样的情况,罗慕路斯也不知该怎么办,他不是没和东方人接触过,虽然他主宰着西方大陆,但对光明魔法也了若指掌,可像司丝这样的情况他还是头一次见。 她身上有太多超出他预料的意外,也许是因为她圣女血脉的原因,她对黑暗力量的抗性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很多,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死,这让他隐约有些恐慌。 罗慕路斯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如果连他也不管她了,她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稍做思索之后,他快速结了几个魔法阵,繁复的阵型重叠在一起散发出了神秘的光束,将床上痛苦蜷缩的少女裹缠其中,最后隐没不见。 他抚摸着司丝的脸颊,嗓音微涩,凝视着她道:“司丝你别怕,我会想到办法的,不会让你难受太久,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他就消失在了房间里,急切地迎着他最讨厌的烈日,在林间穿行。 主神空间里,看到这一幕,923摇着头‘啧啧’了两声,目光转向司丝。 【司丝,你瞧瞧你,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那颗止疼丸可是被你用回本了,你明明可以不用受伤的,为什么要帮着蝙蝠头头挡那一下?为了好感度?】 923这么想并非没有依据,出去这么一趟,罗慕路斯的好感度涨了不少,他刚才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明,在他眼里,司丝已经不仅仅是心脏的容器,亦或者是点心宠物这么简单了。 司丝:【你可以这么想,但最主要的是为了完成前阵子差点被你忽略掉的隐藏任务。】 提到那天的事,923语塞,脸突然就红了,【那只是个小意外……司丝!我跟你说真的,没开玩笑,我真的是高级系统,不信我可以给你出示我的工作证,上面有主神大大亲自盖的戳,真的是真的!】 司丝笑意吟吟,【我知道,别紧张,别说你是低级系统了,你这么可爱,就算你是呆瓜我也不会嫌弃你,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去看看你口中的蝙蝠头头到没到地方,没什么意外的话,我们也该去做点正事了。】 …… 罗慕路斯去了森林女巫那,在这片大陆上,同时修习黑暗和光明两种魔法的人,除了他,就只剩下森林女巫一人。 她大概已经活了几千年,在黑暗和光明还没有闹得那么僵的时候她就存在了,她渴望力量,为了变强她钻研了许多旁门左道,她用自己做实验,吃了数不清的毒物秘药。 可她的身体本身就是种限制,哪怕过了千年,她也依旧没什么长进,好好的容貌也被她折腾得格外丑陋。 但让人不可否认的是,她知道很多东西。 事实如罗慕路斯所料,他在森林女巫那里得到了救治司丝的方法,除此之外,他也知道了些别的。 艾莱娜身体里的那颗心脏衰败的很快,这和他预料的不一样,她不知怎么的染上了怪病,病痛缠身,这使得他不得不将计划提前。 而司丝这次重伤也不可避免的伤到了心脏,要确保心脏移植后艾莱娜身体恢复如初,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他必须要尽快寻找到解决之法。 而在这时,为了跟他交换改善体质的圣药,女巫谄媚向他推荐了一个人,一个隐居在暗黑森林里、同样活了千年的巫医,据说他有办法消除心脏移植后的排异现象,即便是一颗猪心,他也有办法让它变得和人类契合。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罗慕路斯在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但也没放在心上,他才是这片大陆的主宰,没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从女巫那里离开之后,罗慕路斯就回到了司丝身边,女巫的方法在他看来并不难办到,无论是再怎么珍稀的药材圣器,还是再复杂的魔法阵势,对他来说都不值得一提。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司丝终于醒了过来,那是一个天气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早晨,斑鸠早早觅食回来,站在树梢上吊嗓子。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见少年进来,有些怔愣,但眼里已经没了恐惧。 其实说实话,在她看着他不说话的那几秒钟里,罗慕路斯是有些紧张的。 他没忘记她有多聪明、有多会伪装,为了不让他担心,她能忍痛不让他发现她受了伤,那样严重的伤,那么疼,她的忍耐力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范畴,仅仅是克制恐惧,对她来说也许并不是件难事。 可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她知道了他是血族,却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她该做的是质问他的来历目的,而非是装作若无其事。 好在她很快就冲他伸出了手,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依赖、温情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大概是想让他抱她,而他也这么做了。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缩在他怀里,问他他们是怎么回来的,问他身上的伤,问她晕倒后发生了什么。 到这里,罗慕路斯知道他成功了。 他抹去了她的记忆,她忘了他血族的身份,忘了他曾差点侵犯了她,忘记了被他咬住脖子时的痛苦,而这多少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松了一口气,可又不免觉得失望。 他说不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大概是想让她记得他们之间的亲吻,那是他第一次和什么人做这样的事,倒不是说有什么特殊的纪念意义,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美好的经历没道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记得。 可事实却是她知道了之后他无法解释清楚,伊泽才是她认可的伴侣,从小到大她大概只想过让伊泽陪伴在她身边。 如果她知道她和他做了伴侣间的亲密事,她极有可能会接受不了,毕竟对于一个没怎么经历过情爱的小幼崽来说,背叛伴侣这种事太过出格。 他一一解答了她的疑惑,在得知他为了救她付出了什么之后,她哭了起来,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脸色苍白,楚楚可怜。 他知道她痛哭的原因,他没对她撒谎,却也算是撒了谎。 他告诉她为了救她他付出了什么,那些珍贵的药材圣器,每一样在她看来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得到,她大概以为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偷、去抢了,而他却没告诉她这些东西的来历,他不能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她是那样的感动,泪珠不住地往外流,哭红了眼睛,也哭乱了他的心。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谎言。 他突然有些同情她,她从小就生活在巨大的阴谋圈里,她的生父、她的伴侣、她的朋友,甚至是她的母亲,她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在骗她。 她一门心思想要活下去,却不知道她根本没办法顺利长大,就连平民们唯一可以随意支配、独属于自己的身体,事实上也不归她管。 她是一名公主,可没到时候,她却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他。 想到这,罗慕路斯心里突然有些难受,理智告诉他这不是他该有的情绪,可他的身体却早已不听他的使唤,轻轻拥抱住了她。 她抽噎着问他疼不疼,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话里有责怪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愧疚和心疼,而她责怪的也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她的反应让他有些迷惑,再结合前几天发生的一些事,让他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喜欢他。 她环着他的腰,知道他身上有伤又颤颤巍巍缩回了手,她倔强地瞪着他,看他的眼神极其深邃,和她曾经看着伊泽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有些恍神,他想这大概才是看着情人的眼神,绵密幽深,藏着无法割舍的爱意。3sk. 可……这可能吗? 她喜欢的人该是伊泽才对,这是他一直以来企图利用的关键,从始至终他都知道她喜欢伊泽。 她做得所有事也都印证了这一点。 日子总要一天天过下去,疑惑悸动暗藏在心底,汹涌的波涛悉数掩藏在了平静的表象之下。 转眼又是小半个月,司丝伤口好的七七八八,中间她又被抽了一次血,量不大,再加上有罗慕路斯的悉心照料,她总算没再发烧。 可她依旧瘦弱得厉害,那名巫医正在赶来的路上,剜心的日子就快到了。 在这最后仅剩的一点时光里,罗慕路斯并不想让她再去魔法学院那样的地方遭受冷眼和欺负,而实现这一点对他来说并不难。 他在女巫交给司丝的那张书页上动了手脚,虽然只是角落里不起眼的几个字,可步骤却复杂了好几倍。 司丝从没上过炼丹术士的课,纵使她事先将这页纸看了许多遍,也想当然的认为这方法很简单,可看和做总归是两码事,她需要时间去学习一些最基本的知识。 就在这时,罗慕路斯提出了让凌绒花幻化而出的替身代替她去魔法学院上课的建议,这个替身司丝并不陌生,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去往日落之地那段时间就留了它们在小院里。 替身会事无巨细的将它经历一切告诉主人,其中包括它在这期间学会的技能和知识,这就意味着司丝不出门也能知道魔法学院里教了什么,相当于有了一个分身。 一听两不耽误,司丝立刻就答应了,她为能够拥有充足的时间为伊泽熬制解药而感到欢欣雀跃。 替身是罗慕路斯负责提供的,这天之后,他们就一起去了后山。 他们在那里新开辟了一间小木屋,这间木屋起初是为了方便躲藏放置物品,可后来随着留在那的时间越来越长,那里几乎成了他们的第二个家。 第619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59 在罗慕路斯看来,司丝是个很有趣的人。 尘土飞扬,木屋门前,山鸡扑腾着翅膀拼命逃窜,司丝正追在它身后,怒声呼喊,“你这呆鸡敢啄我!本事挺大啊?!看我待会不拔光你的毛……” 类似的话吵嚷了一早上,罗慕路斯定睛看着,一脸无奈。 山鸡并不是凭空出现的,他将它弄来本意是想给司丝补身体,前天,王宫又来人取了一次血,而这已经是从日落之地回来后的第二次了。 艾莱娜的身体衰败的很快,纵使他再怎么不愿让司丝取血,却也不得不屈从于现实,否则艾莱娜极有可能坚持不到换心那天。 司丝的情况和他预料的相差无几,消瘦得厉害,经常半夜惊醒,冷汗淋漓。 她是因为他才受伤的,包括后来这些苦难也是因为他,为了帮她调养身体,让她更舒服一点,除了每天照例让她下药物,食疗的法子他也用上了,山鸡汤这种东方人惯常用来补身体的东西,吃了总该对她有些好处。 山鸡抓来了,可却并不是个省心的,它偷摸着想溜,正好被司丝撞见了,山鸡受了惊阴差阳错狠啄了她一口,大概是太疼惹恼了她,一来二去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罗慕路斯自认为他不喜欢闹腾,可如今看着司丝漫山遍野追着山鸡跑,他却不觉得厌烦。 成了精的山鸡到底不是司丝的对手,跑了几圈就被抓到了。 司丝抓着鸡脖子,不顾山鸡扑腾腾的翅膀攻击,咧嘴笑着冲他跑来,“阿慕!抓到了!抓到了!快起锅烧水,中午吃烤鸡!” 鸡毛满天飞,几根落在了她头上,裙摆被她习惯性打成结系在腰间,露出了底裤,她那两条嫩生生的长腿倒腾的飞快。 怎么会这么皮?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 罗慕路斯哑然失笑,上前接过,“还是炖汤吧,放点菌菇药草,炖了汤给你补身体。” 司丝不同意,拿了刀回来又把山鸡拎在了手里,丢下一句‘烤来吃’,麻利跑开。 罗慕路斯拗不过她,在吃这方面她总是有些霸道。 起锅点火,水不一会就在铁锅里沸腾了起来,司丝拎着放干血的山鸡跑过来,一双大眼睛轻灵至极。 “就这样把它丢进热水滚一圈,毛一拔就能掉。” 微挑的眼尾带着些狡黠和媚意,她兴致十足地拿着根木棍抵着山鸡在沸水里转圈,见差不多了又利落将山鸡插起来,挑进一早准备好的木盆里。 熟练的操作看得罗慕路斯有些出神,她总有让他意外的一面,时而娇软可怜,时而坚强狠戾,就像现在,她明明是娇滴滴小姑娘的打扮,可杀鸡拔毛一点也不含糊。 “我来吧,是不是有些烫手?” 见司丝频繁缩回手,罗慕路斯蹲在她身边,“你去歇一会吧,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 说着,他就把木盆端到了自己身边,司丝也没跟他客气,跑去洗手,又搬来个椅子坐在他身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拔毛。 树荫底下,风吹在身上有些凉,罗慕路斯看了眼身后,对司丝道:“去把斗篷披上,不要着凉了。” 司丝支着下巴摇头,绵软的嗓音像是在撒娇,“我不冷,我快热死了,头顶都冒烟了!” 罗慕路斯看着她无奈叹了口气,“你呀,这样怎么行……” 拿着斗篷披在司丝身上,一碰到她肩膀她就要跳起来,却被罗慕路斯按住,不容拒绝裹了个严实,他佯怒威胁,“不准拿下来,不然就把山鸡炖汤!” 司丝闻言撅起了嘴,委屈看着他道:“可是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去年这时候我已经换上薄裙子了,我真的不冷,我快热死了,阿慕,我都捂出汗了……” 司丝可怜巴巴冲他眨眼睛,她额头上汗水有些密集,看样子真的很难受。 罗慕路斯有些不忍心,可她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随便吹吹冷风就会发烧,洗完澡不及时吹干头发也会发烧,不过一个多月,她就比最初见面时还要瘦,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消了回去。 “阿慕,好热呀……” 司丝鼓着小脸卖惨,她的小手轻扯着斗篷的系带,见他眼神一厉,她讪笑着松开手,像是遭了欺负。 重重吁出一口气,罗慕路斯重新调整好斗篷,“只能解开领子,不准脱下来,我快一点处理,一会进屋里去就能脱下来了。” “风很凉,你听话,着了凉你会发烧的。” “唔……好吧,那你快一点。” “嗯。” 罗慕路斯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快,为了不让司丝等得无聊,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一会两人就说起了解药的事。 司丝毫不见外的告诉他她最近的进展和接下来的计划,在得知她这几天就要做最后一次试验将伊泽叫来,罗慕路斯不禁皱起眉。 “司丝,你真的要用你的血帮他吗?你前天才刚被取了血,还没恢复过来,不能再继续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司丝拥有东方圣女血脉的事在二人之间已经算不上秘密了,包括她公主的身份她也告诉了他,总有人来接她出去,有些事想瞒也瞒不了。 司丝看着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沉声回答,“阿慕,再过三天就是情人会了,那天……对我很重要。” 罗慕路斯闻言眉心收得更紧,很重要…… 有多重要? 情人会是一年一度情人相会、互表爱意的节日,她说很重要,是想借此机会和伊泽重修旧好吗?她不生气了吗? 哪怕罗慕路斯不去查,他也知道伊泽前阵子做了让她极其伤心的事,不然那天从王宫回来之后她不会说那样的话。 她究竟是有多喜欢伊泽? 为他冒死,为了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原谅他的背叛,现在又要在情人会那天约他出来,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愚蠢!实在是愚蠢! 司丝不知在想什么,一副心意不改的坚定表情,看得罗慕路斯心生不快,手下拔毛的动作也不由得更加用力。 明明这些都是他乐于见到的,可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觉得不舒服,而这样的状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他看不得她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 罗慕路斯承认自己很矛盾,就和司丝对外表现的一样矛盾,柔弱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让人捉摸不透的心。 到这,他突然又想起了件事,想了想道:“司丝,最近发生了一件事你知道吗?” 司丝回神,“嗯?什么事?” “辅政大臣克劳狄一家入狱了,有人匿名将他反叛的证据递交到了教皇那,一路彻查,证据确凿,今早他们一家已经被抓走了。” 克劳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以来欺负、想要除掉司丝的阿丽雅的父亲。 克劳狄早有反叛的想法,且并不难被察觉,但因为国王把过多的希望和精力寄托于神,精力早不在政务、大臣身上,这才一直被善于伪装的克劳狄蒙蔽了双眼。 其实反叛这事也不能全怪克劳狄,没几个人会把家族的荣耀和未来寄托在一个没有希望的国家身上。 什么黑暗神的新娘,这话早几年克劳狄勉强能信,但除了心脏不好,艾莱娜最近又得了怪病,眼看就要一命呜呼,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黑暗神的新娘?神是疯了吗?娶个病死鬼回去。 没人愿意一直和一群疯子搅和在一起。 司丝没什么反应,罗慕路斯沉默两秒,又问:“司丝,阿丽雅你还记得吗?就是你在魔法学院的同学,早晨的时候,她拒不受捕,意图逃跑,并当众辱骂教会,结果被带上了镣铐,穿上了木靴子。” “司丝,你知道木靴子吗?那是刑罚的一种,所谓的木靴是指两块夹在犯人小腿上的木板,从脚踝到膝盖全部被木板夹住,然后挥舞大锤,将木楔敲进木板,一块接一块,直到木板把腿骨挤碎才罢休。” 罗慕路斯一边说,一边蹲在司丝身边在她身上比划,“辱骂教会是重罪,没有人救治,她这会可能已经死了。” 少年长时间泡在热水中的手指带着炙人的温度,听到这,司丝突然像是被烫到一样猛然缩回小腿,微微拧起眉。 她沉声道:“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可怜?你觉得她可怜?” “或许……可以用大快人心来形容?好吧,我承认我现在有点幸灾乐祸,阿丽雅遭到了报应,她杀了太多的人,她的许多兄弟姐妹都死在她手上,就连我也差点……她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并不冤。” 司丝嗓音平静,她就像她说的那样真的有在开心,她浅笑着,但却没有得意、或是大仇得报后爽快的神色。 罗慕路斯细细观察着她,这件事难道和她没有关系吗? 可有些证据却又偏向于她。 裹着斗篷的少女眼睛直勾勾盯着盆子里的山鸡,心思早不在阿丽雅一家身上。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呼吸心跳平稳,模样纯洁无害,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做了那些事,而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她身边,她一门心思研究解药,根本没精力搜集那些证据…… …… 西方大陆一年之中有两个盛大隆重的节日,一个是分割年届的祈神节,止戈休战,向黑暗神献祭,祈祷来年征战得胜、获得更广袤的领土,再一个就是情人会。 传说在情人会这天,黑暗神会拨冗倾听人间的誓言,在这天宣誓结为伴侣的有情人会得到神的祝福,一生相守。 黑暗神已经沉睡了千年,有些习俗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走向了衰败,但随着近几年有关黑暗神将要苏醒的预言被传开,以前被省略的步骤又都相继被捡了起来。 为伊泽准备的解药,在情人会到来的前一天晚上终于熬制成功了,为了避免生出事端,确保伊泽能顺利吃下去,司丝特意买来了面粉鸡蛋,将解药融进了她亲手制作的蛋糕里。 一整晚,司丝都在厨房忙前忙后、转不开身,准备完解药,天蒙蒙亮,她又开始收拾自己。 洗头洗澡,换新衣服,那是一件浅月色的蓬蓬裙,勾缠着蕾丝花边,隆重漂亮,一看就花了大价钱。 为了使得自己更有气色,她甚至还涂上了口红。 罗慕路斯从不知道她还有口红这种东西,一直以来她都素面朝天,装扮随意,像个还没长大、不知道容貌重要性的野小子。 可原来她不是不知道容貌的重要性,她只是觉得容貌在他面前不重要。 罗慕路斯垂在身侧的大手不自觉收紧,无名的火气在胸口乱窜,亏他之前还怀疑她是不是喜欢他,真是自作多情。 罗慕路斯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司丝身上,瞧瞧,为了让伊泽觉得她很美,她又在做什么? 她翻出一枚天鹅胸针戴在了胸前,那么小心,像是捧着珍宝。 可明明那只是一个旧胸针,破破烂烂,金属已经没了光泽,碎钻也掉了好几颗,和她的漂亮裙子一点也不相配。 简直丑极了! 她眼神是不是不好?总是分不清孰优孰劣。 司丝一晚上没睡,罗慕路斯也一样,他从昨晚司丝开始忙活的时候,脸色就不怎么好看,生着闷气,司丝自然也注意到了。 将自己收拾好,司丝故意转着圈向他展示自己。 对方臭着脸,在听到她的询问后,他不冷不热回了句‘一般’。 司丝扑哧一笑,回到卧室里拿出一套同样崭新的衣服摆到他面前。 罗慕路斯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笑的,见到衣服也不接,只是冷着嗓子问,“这是什么?” “给你的新衣服呀,惊喜!快穿上看看!” “给我的?” “给你的!快去穿上!” 罗慕路斯其实早猜出来这衣服是给他的,捧到他面前的还能是给别人的? 他只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罢了。 而此刻她已经将衣服塞到了他手里,推着他往卧室走,边走边唠叨,将他心中的烦躁唠叨跑了一些。 “这可是你非要我穿我才穿的。” 努力压着想要翘起来的唇角,罗慕路斯依旧是不情不愿的样子,将愉悦掩饰的极好。 只是司丝还是听出了端倪,她顺着他的话,“是是是,算我求你穿的呢!” 罗慕路斯进了卧室,外面司丝唠唠叨叨的毛病又犯了,而当他听到‘西尔太太’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前几天,他路过西尔太太家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些话,她说隔壁的穷姑娘拜托她给她的伴侣做一身新衣服,求了她好久,还给她送了一整筐鸡蛋。 那时候他并没有把西尔太太口中的穷姑娘和司丝联想在一起,这里的穷姑娘太多了,而司丝也没有攒鸡蛋。 可现在,罗慕路斯确定那个穷姑娘就是她! 她要给她的伴侣做新衣裳,所以她也给伊泽准备了吗?还是说他才是那个‘也’,给他准备新衣服只是顺道? 第620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60 莫名其妙的怨气被强压下去,罗慕路斯面无表情地从卧室走了出来。 少年穿着华丽的丝质衬衫,玄黑长裤,身姿纤瘦修长,眉目英俊,少年感十足,他抿着唇表情沉冷,褪去了平日里的温雅俊朗,更显得让人望而莫及。 司丝俨然更喜欢他现在这样子,她痴痴地看着,下一刻回过神向他走来,她在她身边转着圈打量,赞不绝口,“果然很合适!” 罗慕路斯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惊艳和痴迷,就在他出来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她在害羞,却又装得若无其事。 骗子。 又是这样的眼神、亲密的姿态,她究竟知不知道她这样做特别容易引起别人误会? 罗慕路斯搞不清楚司丝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很想问她到底给没给伊泽做新衣裳,可他到底是没问出口,自作多情的蠢事做一次就够了。 那名巫医这一两天就要到了,她就要死了,他又不喜欢她,没必要现在纠结这些没意义的事。 小院里,平日里感情极好的两只斑鸠似乎在吵架,叽叽喳喳传到屋里倒也显得气氛没那么沉闷。 司丝绕着罗慕路斯转了几圈,最后在他面前定住脚步,仰头看着他,问:“阿慕,你说神真的能听见人们的誓言,保佑他们和心上人一直在一起吗?” 罗慕路斯垂眸,眉头轻蹙起来,司丝很少有这样犯傻的时候,此刻她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专注和认真,像个诚心寻求答案的信徒。 她问这些做什么?想和伊泽共同许愿永远在一起? 被强行遏制的怒气又在胸口攒动碰撞,他想也没想,冷声开口,“不会。” 听到否定的答案,司丝有些意外,似乎预料到她想说什么,罗慕路斯在她开口之前补充道:“神没那么无聊。” 无论今天她和伊泽说什么、许什么愿,他都不会去听,想让他做他们感情的见证人,门都没有! 伊泽本来就是骗她的,他是为了艾莱娜才来接近她,就算他现在喜欢上了她那,也不是纯粹的感情,利用她罢了,也就只有她这个蠢蛋才会相信。 罗慕路斯根本不知道他此刻的脸色有多精彩,嫉妒愤怒全写在脸上,这哪里是神该有的样子。 司丝并不点破,灿然一笑,两颊漾开酒窝,看起来像蓄了蜜,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这笑容让罗慕路斯觉得莫名其妙,而在这时她突然向他凑近,她双手搭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莹白的小脸直直撞入他眼中。 她微眯着眼睛,目光审视,“哼嗯……阿慕,你这口气怎么说得好像你就是他一样,你是不是……” 清甜且极具诱惑力的香气扑面而来,罗慕路斯浑身紧绷,跳动沉缓的心脏突然加速窜动一下,他本能身躯后仰。 是不是什么?! 她知道了什么? 纵使有些秘密绝不可能被世人知晓,但秘密就是秘密,尤其在这样被撩拨了心神的情况下,被说中了总会将人的心提起来。 况且司丝身份特殊,作为东方圣女,她从降生下来就和光明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身上有些神秘之处,连同样是神的他也无法无法解释。 少年面容绷紧,不苟言笑,司丝见状笑意更浓。 她很开心,眼角眉梢全是愉悦,她和他对视着,小手有条不紊地为他整理好领结,脚步轻点,就在罗慕路斯误以为她会再靠近时,她霍然和他分开,语调轻松,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司丝退回到不远不近的位置,回过身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倒觉得那些传言都是真的,神无所不能,必定能听到大家的誓言,护佑大家永远在一起,不然大家为什么都这么积极?” 骤然远去的清甜带走了罗慕路斯紧绷的情绪,同时也使得他心里塌落了一角,淡淡的失落并没有引得他的注意,他听着司丝的话,嘴角撩起一抹快速消失的嘲讽。 积极? 只是那些蝼蚁无知罢了。 越是无知的人,认知越局限,相信的东西也越绝对。 违背誓言必定会受到神的惩罚,敢在这天宣誓的都是诚心之人,他们本就下定决心要在一起,分开的几率自然小,而那些违背誓言的人早不知死在了哪个阴暗的角落,连灵魂都湮没在了地狱里,哪里还过得上快活日子? 这样看来,可不就和被他护佑了一样,可事实上他对这些漠不关心,甚至还有些期待于见到他们反目成仇、互相残杀。 时间差不多了,司丝又在摆弄她给伊泽准备的东西,她没看见罗慕路斯藐视众生代的眼神,将伊泽临走前交给她的信号弹拿在手里。 她这是要准备走了吗? 罗慕路斯别过脸不想再看她,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走。 司丝突然叫住他,嗓音清亮,“阿慕,等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放河灯吧。” 河灯罗慕路斯并不陌生,那是东方人的玩意,用作祈福许愿。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个,她不是要和伊泽花前月下重修旧好吗? 他不会拒绝她的提议,前提是她舍得回来。 他迈开步子,头也不回走出屋子,“好,我等你回来一起放河灯。” …… 司丝并没有在小院里放出信号弹,在这样至关重要的时刻,她可不会让两个醋坛子碰在一起,坏了事。 她来到了后山山脚下的小溪边,这里种满了凌绒花,出自她手,曾经深得伊泽喜爱而今却被他厌恶的凌绒花。 923将伊泽的近况以视频的形式展现在司丝面前,之后就没了动静,一改往日骂骂咧咧满嘴槽点的形象,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丝没多做理会,有些事静观其变就能找到答案,没必要现在就抓着不放。 她把注意力重新凝聚在了伊泽身上。 前段时间从日落之地回来,凌绒花幻化的替身并没有传达给她和罗慕路斯任何信息,这就意味着他们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来过。 尤其是伊泽,他不仅没有出现在小院里,就连她平时惯常出现的地点也没去过,他们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他却一直在围着他的公主转来转去,当真是有点讽刺。 伊泽的记忆其实已经有些松动了,他隐约记起曾经对什么人做出过承诺,结合一直以来她给他提供的蛛丝马迹,他完全能够推测还原出事情的真相。 可他没有,为了他的公主,他把这些都抛在了脑后,下意识逃避否定,一次又一次。 匆匆看完伊泽的近况,司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事到如今,司丝突然有点想知道伊泽不得不面对所有真相时的表现,自以为喜欢崇敬、放弃一切也要拥护的公主是毁了他一切的罪魁祸首,而最先承诺要呵护、将温暖带给他的人早被他害得体无完肤。 覆水难收,他会怎么做? …… 收到司丝信号弹发出的消息时,伊泽刚从艾莱娜的宫殿出来。 他拖着酸滞沉重的身体,初升的朝阳照在他眼底,晃得他头晕目眩,因为艾莱娜日渐严重的病症,他已经整整熬了两个晚上没合眼了。 恶疾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伊泽有预感,艾莱娜撑不了太久了,如果不能尽快换上司丝的心脏,她可能连她的成年礼都等不到。 艾莱娜的病情不断加重,各种意外状况层出不穷,随之暴露出来的问题让伊泽觉得自己好像从没真正了解过她。 在她病发在床上翻滚、意识昏沉的时候,她经常会说出些他听不懂的话,什么叫‘不该这样’?什么叫‘他该来看她’? 该怎样? 她口中的‘他’又是谁? 她为什么那么笃定,她到底想要什么? 这段时间,暗地里,他不止一次听到她凄厉地叫喊着下令处死那名血仆,依旧是在他不在场的时候,她有意想要避开他,一次两次是巧合,一直这样就一定有蹊跷。 她为什么那么迫切地想要那名血仆死? 她到底在担心忌惮什么? 看着艾莱娜咬牙切齿地对那些骑士发号施令,伊泽觉得自己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他还是奴隶的时候。 那时候艾莱娜就时常流露出那样的眼神,高高在上,嗜杀残忍,目光凶戾。 可之后她见到他时,她又像变了个人,变得温和优雅,苍白的唇角噙着宽和病弱的笑容,这是曾经的他最为着迷的模样。 他不明白艾莱娜这样区别对待他和别人的缘由,是因为他对她来说是特殊的存在吗? 她曾说过,他是她最信任的骑士。 她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他想他该理解她,他不能一直没有长进,老是同样的错犯好几遍。 艾莱娜只是耽于病痛,太过痛苦,如果换成他是她,他也许也会像她一样……也许。 信号弹骤然穿破云层,炸响直击伊泽耳膜。 下意识抬头,伊泽原地愣了两秒,咚咚心跳声将他从混沌中拽了出来。 瞳孔紧缩,他回过神来,紧接着,一个多月以来被他刻意忽略的面容,摧枯拉朽般迅速攻占了他心中的领地,几乎在那刹那之间,他本能地冲了出去。 是司丝,是她在找他! 她拉响了上次分开前他交给她的信号弹! 是出了什么事,是她遇到危险了吗?! 伊泽心跳加速,步履飞快,他惴惴不安想要立刻赶到她身边去,生怕晚一点她就会出意外受到伤害。 可与此同时,他又不免感慨激昂,终于有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她了。 耳边是风在呼啸,眼前的景致连成了模糊的线条,当他到达司丝所在的发讯地时,他心中那一瞬间油然而生的渴盼喜悦尚且没能平复。 他粗喘着四处寻找司丝的身影,呼吸急促,可四周没人,什么都没有。 心脏跳得像是要窜出胸腔,各种或好或坏的猜测齐涌上他的心。 她去哪了? 她不在这吗? 是遭受攻击,还是被人抓走了? 伊泽的思绪乱作一团,心血涌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惊惧之下,思绪早已由不得他控制。 司丝就在大树下坐着,找了一圈终于见到她的那一刻,伊泽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远远看着她的背影,不敢上前,心脏一阵阵紧缩,他屏住呼吸,生怕这一切是梦。 时至此刻再次见到司丝,他才意识到他究竟有多么的思念她,分开的这段时间,他不敢想她,不敢见她,不敢触碰有关她的一切,就连她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他也不敢靠近。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出现在她面前,怕自己会舍不得,怕自己会做出格的事。 刚一分开的那段时间,他去查了阿慕的事,查了司丝将阿慕赎出来所用的珠宝的来源,那竟是出自于那名暗夜公爵。 结合艾莱娜派发出去寻找那名血仆的信息,他心中隐约有了个荒谬的答案。 司丝她或许就是那名血仆,艾莱娜一直想要处死的那名血仆。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他不敢相信,不能接受,却也不能再去找她,他停止了探查的行动,在一切尚不清晰明了的时候,彻底与这件事划清了界限。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艾莱娜屡次下令处死那名血仆,如果他瞒而不报,这就意味着他不止在感情上背叛了艾莱娜。 他只能在真相不清不楚的时候,装作不知道,他甚至顾不上那个阿慕究竟是什么人,接近司丝又是什么目的。 艾莱娜对他有恩,他绝对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绝对不能。 可是有些感情,越是压制,越是滋长的肆无忌惮。 他承认他对司丝动心了,每每到了夜晚,他都会想她,想他们在一起逛街游玩,想他们一起分享美食,想他们相拥而眠……只有想着这些他才能入睡,甚至连梦里也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那样暧昧旖旎、却又肮脏羞耻的欲望,他只对她一个人有过。 每当夜深人静、他从梦中惊醒之时,他都迫切地想去那间小院看看她。 她是不是又踢了被子,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她是不是在想他,像他想她一样? 可他不敢。 满打满算,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有哪个伴侣会平白无故消失这么久? 伊泽看着司丝,眼眶发酸,他想她一定会生他的气。 她说不定会打他、骂他,会扑进他怀里哭,会一边质问他一边关心他的状况。 想象着这些画面,伊泽心里暖暖的酸胀得厉害,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想抱抱她,很想。 “伊丽丝?” 他轻声叫出她的名字,下一刻司丝回过了头,可她的样子却让他呼吸顿住。 第621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61 “塞维尔,你来啦。” 司丝闻声回过头,她穿着浅月色的裙子,长发随意散落在身后,被盛开的鲜花包围着,起身朝伊泽走去。 暖风拂过吹起凋零的花瓣,裹挟着在她身边缠绕,画面飘扬绮丽。 眼前的景象突然和记忆深处的某些画面重叠,伊泽瞳孔震颤,太阳穴处倏然传来一阵刺痛,脑海中快速闪过些片段。 那也是在一片花海中,画面并不清晰,人影模糊,只有声音是清楚的。 ‘多吃一点,小伊泽很快就长大了……’ ‘小伊泽又长高了呀,外套已经不能穿了……哎!别丢,改一改妹妹还可以再穿一段时间……’ “不要遮,这并不难看,这是小伊泽自己的印记,独一无二,像铠甲一样,妹妹也很喜欢……” ‘伊泽长大后会保护好妹妹吗?’ ‘会!我会用生命去保护她!’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伊泽、伊泽…… 伊泽意识有些恍惚,他从没想过那些话竟然都是对他说的! 她是谁? 她要他保护谁? 妹妹?他还有妹妹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些声音,可却是第一次听见那人叫他的名字。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她对他那么温柔,是……他的母亲吗?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是他年幼在外流浪之前发生的吗? 自他有记忆起,他就无家可归、处处受人欺凌,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他是不是就不是被遗弃了的?那个女人那么的温柔,他笃定她做不出遗弃子女的事。 他也有家的,那个温暖安定的地方是他的家吗? 画面模糊,隐约有浓雾向记忆中说话那人逼近,伊泽一阵心悸,呼吸凌乱,他拼命想要在女人消失之前看清她的样子,可耳边却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塞维尔?你怎么了?” 放空的视线慢慢聚焦,伊泽垂眸看见了司丝,她正扶着他的手臂,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塞维尔,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我没事!” 生怕内心的秘密被人窥视,毁了他渴望的一切,伊泽本能地挥开了司丝的手。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出现在了风里,司丝惊讶于他的排斥,不可置信的同时,眼底闪过一抹受伤。 指尖有些发麻,伊泽很快回过神来,司丝落寞受伤的眼神落入他眼中,再之后是她手臂上鲜红的指印,心尖一刺,他瞳孔猛然瑟缩了下。 他满心懊恼,赶忙道歉,“对不起伊丽丝,我,我昨晚没睡好有点晃神,我没事,别担心,我弄疼你了吗?!我看看……” 司丝任他抓起她的手,笑着摇头,“没事的,是我突然出现吓到了你,你别紧张,只是看着有些红,实际上一点也不疼的。” 司丝语调轻松说着安慰的话,伊泽却不相信,他下意识用了多大劲他自己清楚,只一小会她的手背就肿了起来,伤成这样她怎么可能不疼? “对不起……” 伊泽不敢触碰她的伤处,歉疚心疼,忍不住又开口道歉,可司丝却打断了他,“别担心,真的不疼的,只是看着有些吓人罢了,还有你忘了我会治愈魔法吗?” 说着,她就将另一只手覆盖在红肿的地方,再放开时,伤处已经完好如初。 她笑得轻快,“你看,这就好了不是吗?” 伊泽望进了她笑意盈盈的眼睛,她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思念泛滥,这样的她让他更加心疼,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体温,目光贪渴地在她身上流连。 而这一看,他发现了她的变化。 呼吸变得窒涩,伊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她怎么会瘦成这样? 她本来就瘦弱,他费了好大的功夫,监督她的饮食,悉心照顾,好不容易让她健康了些,可现在她又变成了之前的样子……不,她比之前更加消瘦。 她像是个随时都能被风吹跑的纸片人,脖颈纤细到他一只手就能掐断,下巴削尖,她的眼睛本就很大,如今竟有些突兀,虽然依旧漂亮可爱,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样子不正常。 这是连幻形魔法也无法掩藏住的病弱。 她嘴唇上涂了一层口红,是为了掩盖她苍白的唇色吗?以前她从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丽丝,你……” “塞维尔,这段日子……”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四目相对,司丝调皮地揪住伊泽的的衣袖,“先让我说!” 伊泽强压下担心,勉强勾起一抹笑意,揉了揉她的发顶,“好。” 司丝俏皮一笑,问:“塞维尔,这段时间你去哪了?雇主交代的事很麻烦吗?” 司丝如今的表现和伊泽预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她没有哭,没有指责,没有他想象中的歇斯底里。 她没有奔跑着向他扑进他怀里,紧紧缠着他让他补偿。 她仍旧关心他,她冲他笑,可这笑容却让伊泽觉得陌生,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间发生改变,在他还没意识到重要性的时候,就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有些恐慌,却不知该做些什么,想起来她刚问了他什么,慌忙之下他选择了撒谎。 “……嗯,出了一趟远门,前天晚上刚回来,因为有些棘手,所以没顾得上来见你。” “伊丽丝,你……是生我的气了吗?”伊泽观察着司丝反应,试探着开口。 “嗯?生气?为什么这么问?” 少女脸上写满了疑惑,任伊泽如何探看也没发现任何他想要的情绪。 她没生气吗? 那她为什么不要求他抱她? 从前她不是很喜欢往他怀里钻吗?手臂勾缠着他的腰,央求他抚摸安慰。 为什么现在变了? 心中不由得被失落侵占,伊泽摇头,强颜欢笑,“我以为我这么久没联系你,你会生气。” 真的没有生气吗? 他是她的伴侣啊,她不该不在意的,她不怕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他失踪那么久,她不怕他不要她了吗? 她是在意的吧,她只是比较会伪装,怕他知道了会笑她。 他怎么会嘲笑她?他也想抱抱她啊,他很想她。 伊泽这样安慰着自己,可司丝脸上却没有丝毫怨怼,她看着他轻笑,“我怎么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和你生气?” 是这样吗? 灰心沮丧席卷而来,无法言说的空寥啃噬着伊泽的心。 可下一刻,他又提起了精神,他看到了他期盼的东西。 只见司丝怔怔看着他渐渐止住了笑容,她轻点着他眼下的青灰,轻蹙起眉,嗓音略显哽咽,“你出了远门啊……怪不得,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塞维尔……我知道,你很看重你的雇主,但是,但是只有你自己身体健康了,才能更好的完成她交给你的任务不是吗?”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司丝又笑了起来,笑容中掺杂了苦涩。 伊泽也跟着绽开笑容,笑得庆幸愉悦,他没看出司丝眼底淡淡的悲伤失望,她的眼神很复杂,因为太过渴盼看到她的担心,此刻他有些得意忘形。 他满心雀跃,他只知道她在心疼他,她没有不在意他。 他握着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脸颊,轻蹭着,忍不住侧头亲吻她的手心,“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这样拼命,我最近都不接那些任务了,我会多抽出些时间陪伴你……” 伊泽话音急切,似乎在做保证。 他不会再和她分开了,再也不会,他不是早就决定要好好照顾她了吗?她很需要他,没有他在身边她永远学不会照顾自己。 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艾莱娜,为了那颗心脏那颗心脏,他也该留在她身边。 找到合情合理的借口,伊泽心中的负罪感总算消散了些,他任由心中的渴望肆虐滋长,将司丝拥进了怀里。 日思夜想的温软娇躯终于重新回到了怀里,伊泽双臂止不住颤抖,他闭上眼睛,下巴摩挲着司丝的发顶,轻声叹息。 伊泽满心沉浸在分别重聚后的愉悦中,全然没有注意到司丝没有回抱住他。 看到这一幕,923在主神空间提醒出声,欢天喜地,【丝宝,好感度有波动哦,涨了呢,过八十了!加油冲啊!】23sk. 司丝清冷的声音紧随其后:【别高兴太早了,暂时的而已,久别重逢有些上头罢了,还有,好感度并不能作为爱或不爱的评判标准,即便是爱上了也不妨碍他接下来做坏事。】 923:【……】 …… 解释完叫人过来的原因,伊泽松了口气,没发生意外就好。 “塞维尔,我突然这样叫你出来,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伊泽摇头,“不会,委托差不多到收尾阶段了,最近慢慢就能闲下来了,再过几天可能会放个长假,到那时我们就能每天在一起了。” 司丝点头,放下心来,“对了,来之前我给你烤了小蛋糕,你尝尝吧。” 司丝拉着伊泽来到树下,将小盒子捧到伊泽面前。 掀开盖子,一枚枚蓬松柔软、金灿灿的蛋糕映入眼帘,蛋糕码放得很是整齐,一眼就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伊泽心中甜蜜,“这是你做的?” 司丝稍显羞涩的缩了下肩膀,“是不是有点粗糙?” “不会,很漂亮。” 伊泽真诚回答,“现在可以吃吗?” 司丝点头,“当然!你可以全部吃完!” 少女一脸真挚,伊泽见状脸上漾开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刚好没吃早饭。” 说着,伊泽随手拿起一枚送入口中,清甜的味道在味蕾漾开,他略微一愣,觉得味道有些熟悉,说不上来在哪里吃过,很久远的味道。 “怎么样?” 司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伊泽,见他停下咀嚼,不由得有些紧张。 伊泽垂眸看着她,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抬手温柔抚摸她的头顶,笑道:“很好吃!原来你不止做菜好吃,做点心也一样好吃,以前没尝过你的手艺真是亏了。” 司丝闻言放松下来,莞尔轻笑,“你觉得好吃就好,你喜欢吃我之后多给你做。” 伊泽笑着应承下来,胸中悸动柔软,他又拿起一枚蛋糕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的同时含糊不清道:“别只看着我吃,你也吃啊。” 司丝连忙摆手拒绝,“我就先不吃了,家里还有很多,这是给你准备的,我一会回家吃。” 司丝拒绝的意思很明显,这是她给他的情人会礼物,伊泽明白她的心意,也没再强求。 接连吃了两枚,腹中奇异的有些发热,暖乎乎的像是在驱散某些不好的东西,伊泽没在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旁边的少女身上。 他迎风对她说:“伊丽丝,一会我带你去逛街吧,上次跟你说的城北的成衣铺,最近听说新上了许多衣服,好多贵族小姐都在那里定制裙子,我也给你买两件吧,之前就像带你去了,那些裙子你穿了肯定漂亮……” “或者你如果嫌远的话,我们也可以去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成衣铺,他们手艺也不错,我刚发了佣金,这次我们不用再纠结价格,你随便买几件都行。” 伊泽很喜欢那家成衣铺,想去的也是他。 原因很简单,那家的老板说司丝是他的小妻子,他很庆幸当初自己没有解释,他想再次去那里,听他们这么说。 他想让所有人知道他和司丝之间的关系,想向所有人炫耀他有一个很喜欢的伴侣,可偏偏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时有人看破了他的秘密,他只觉得开心。 司丝点头说了声好。 伊泽满心愉悦,畅想着待会她再次被人喊作他的小妻子时的光景,心中不由得有些向往。 在这最后一段时光里,他想真真正正做一回她的伴侣,让她觉得幸福。 伊泽是真的很喜欢蛋糕的味道,他一口口吃着,不知不觉,装蛋糕的盒子就空了。 夏日的清风裹挟着花香,两人并肩在树下坐着。 司丝静静看着眼前这一片盛开的花海,风吹起她的裙摆,飘飘扬扬,目光沉静。 伊泽看着她,目光不由得变得痴迷,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司丝的脖颈纤长优美,她涂了口红,唇色嫣红,衬得她细腻光润的肌肤更加白皙。 画面太过美好,像做梦一样,伊泽突然想亲吻她,像在梦中时一样,将她按压在身下,捧着她的脸,将舌尖喂进…… 可在这时,司丝突然转头看向他,视线相撞,伊泽霎时从欲望中抽离,念及刚才的所思所想,他心生懊恼,心跳乱了节奏。 他干咳一声,狼狈地掩去了眼底的渴念,故作淡定。 而司丝也在这时开口,她嗓音很轻,语气淡淡,可话里的内容却像一盆冷水兜头泼在了伊泽头顶。 第622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62 花海之中,陈旧的天鹅胸针偶尔闪烁,泛着划破岁月的光,司丝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悠远。 “从前,有个人答应要保护我……” 少女嗓音沉静,伊泽闻言心脏倏然一跳,咀嚼的动作僵住,心中隐约有种怪异的感觉,他不知道司丝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司丝目光专注地看着伊泽,“那时候,我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在一片盛开的花海中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他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即便所有人都讨厌我、欺负我,他也会站在我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司丝话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怀恋,听完这话,伊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梦中时常出现的那个女人。 ‘伊泽长大后会保护好妹妹吗?’ 温柔的请求敲击着伊泽的耳膜,焦灼惑然突然袭上了他的心,那个人究竟是谁?她让他保护的人又是谁? 司丝细细打量着伊泽的表情,见他轻蹙起眉,她大受鼓舞,含着期待的目光又道:“你看这一片凌绒花海,现在是它们开得最美的时候,花团锦簇,他曾说过凌绒花是这世上最漂亮的花。” “他喜欢吃动物内脏,也喜欢吃这种蛋糕,三两口就能吃完,每次都能吃一大盘……” 伊泽循着司丝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一片随风摇曳的花海并没有她说的那样美,他不喜欢,也不觉得漂亮,至于她说的那些食物…… 伊泽垂眸看了眼手中最后半块蛋糕,突然觉得嘴里绵软的蛋糕变了味道,发苦发酸,让他无法下咽。 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她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她的‘骑士哥哥’吧? 她说这些是在借着他追忆往昔? 还是在暗示他些什么? 回想起第一次在王宫见面时,她流着眼泪叫他‘骑士哥哥’的场景,从未有过的荒唐想法在伊泽心中浮现。 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她的骑士哥哥?而她就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妹妹? 伊泽乱了心绪,心中有淡淡的期待,他仔细回想近来发生的一切,可恐慌也随即油然而生。 如果他是她的骑士哥哥,那艾莱娜又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是她的骑士哥哥,他应该会很讨厌艾莱娜吧,而艾莱娜也不会重用他。 现实问题不容忽略,刚升起的浅淡期待很快就被冰冷的现实撕咬的一丝不剩。 伊泽比谁都肯定,在被派去监视司丝之前,他和她从没见过。 司丝说她母亲病危的时候那人曾对她做出了承诺,那时候他多大了?那根本不是他在外流浪之前发生的事。 回神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煞有介事的思考这种荒谬想法的可能性,伊泽心生懊恼,他真是疯了,竟然把个和自己从没关系的人做的事往自己身上带。 心中虽有些失望,但伊泽到底还是不能接受他和司丝有过过去,他怎么可能是她的骑士哥哥? 他是艾莱娜的骑士,他答应过艾莱娜要为她献出一切,他怎么能背叛自己的誓言? 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艾莱娜会死的,他会害死艾莱娜的。 伊泽下意识否定了一切,司丝她只是在借着他怀恋她的骑士哥哥,她很想那个人,在她心中那个人很重要。 伊泽在心中一遍遍重复,他是那样的坚定,而他慢慢的也相信了,他结合一切把自己幻想成了是那人的替身,一个和她的骑士哥哥有着相同喜好的替身。 这个想法减轻了伊泽心中的负罪感,同时也让他愤怒嫉妒。 他回想起和司丝相识的经过,她的喜欢来的莫名其妙,哪有人会毫无缘由的轻易喜欢上另一个人,所以她是不是真的把他当成了是另一人的替身? 越想越觉得真相就是这样,伊泽心里泛酸,眼神也不由得变得阴沉。 平民是不能拥有骑士的,只有贵族才配拥有,她没有挑明了说,是想继续掩盖自己的身份,还是根本就是想保护她的骑士哥哥? 在这样的特殊的日子里,她却在怀恋她和其他人的往事,她真的有把他当成是她的伴侣吗? 她跟他说这些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想告诉他她很有魅力,炫耀她的光辉过去? 伊泽知道真相根本不可能是这样,她不是这样的人,可唯一能够合理解释她这行为的答案刚被他否定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想大声质问她,问她究竟为什么要提起另一个人,问她为什么会选择他当伴侣。 可转而想起他接近她的目的,伊泽又明白自己根本没资格追究这些。 他只能像个贼一样,压着疯狂的窥探欲,拼命放缓声调,“那个人……他去哪了?” 司丝一直在观察他,他的震惊、犹疑、期待、抗拒、否定……一整个变化过程她都看在了眼里,而他最后这个问题足以说明一切。 他并不接受她,不接受呼之欲出的现实,他到底是在艾莱娜和她之间选择了前者。 司丝转身没再看他,沉默着弯唇轻笑,目光放空,注视着遥远的某个点,抑着泪意,神色恍然。 她没有作出回答,可伊泽却知道答案。 那个人抛弃了她吧。 一个没权没势随时都有可能会死的东方公主,一个地位和奴隶没什么区别的公主,哪里有人会傻到永远追随她? 而他做的事和那人半斤八两。 伊泽心中压着愧疚,将司丝轻轻抱进怀里,他用连他自己也不能完全肯定的心做出承诺,“伊丽丝,忘了他吧,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我会做的比他更好,你相信我。” 司丝没说话,她任由他不断加重力道,任由他宣泄着不安,只字未回。 …… 吃完蛋糕,伊泽带着司丝去了之前说好的成衣铺,二人都有着极其出众的样貌,一到店铺老板娘就认出了他们,热情相迎。 礼貌和伊泽打过招呼,老板娘亲切拉着司丝的手,“好久没见了,你最近过得好吗?” 老板娘和卷胡子老板很恩爱,也许是日子无忧无虑,到了中年却依旧像少女般活泼,她很喜欢司丝,一见她就打开了话匣子。 司丝感受到了老板娘的友好,笑着回答,“谢谢您的关心,我过得很好。” 老板娘看着她轻叹着摇头,心疼道:“瘦了,也憔悴了……啊呀,你涂了口红!” 口红是老板娘送给司丝的,联想到今天是情人会,老板娘眼神从伊泽身上掠过,噙着暧昧的笑凑到司丝身边,“怎么样,很好用吧?” “很好用,很滋润,您的手艺真好。” 司丝一本正经回答,老板娘闻言一怔,难道他们还没有…… 老板娘目光讶然,可随即看到司丝稚嫩的小身板,她又释然,还是个小女孩呀,确实不该那么早做那些事。 她收敛了心思,笑着拉着司丝的手走向一旁的衣架,“来看看我最近新设计的裙子,打版的时候我就在想着你,算是为你设计的,你穿着一定好看……” 老板娘取下裙子,兴致勃勃地拉着司丝进了试衣间。 闹哄哄的前厅安静下来,没过一会,卷胡子老板端着杯茶递给伊泽,笑道:“喝点茶水休息一会吧,女孩们研究起漂亮衣服总会忘记时间跑得有多快。” 伊泽礼貌地伸手接过,“谢谢。” 因着自己太太和司丝交好的缘故,卷胡子老板也没和伊泽见外,“你的眼睛是已经恢复了吗?” “已经恢复了。” 伊泽点头,有些心不在焉,他目光飘然,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凝聚在试了衣间的方向,之后就再没移开,好像他能隔着墙壁看见里面的人一样。 原来是在念着心上人啊。 卷胡子老板对伊泽这眼神再熟悉不过,人以群分,见状对伊泽更加欣赏,他笑着感叹,“你能这么快恢复,相信你的小妻子一定为你付出了许多,这样深情又能吃苦的小妻子实在难得,你一定不要辜负她啊。”m.23sk. 闻言,伊泽眉头蹙了起来,他有些不太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又说这样的话。 上次他让他珍惜,这次又让他不要辜负,他看起来是会做这些的人吗? 伊泽下意识想要反驳,可紧接着想起不久后将要发生的事,他又沉默下来,目光萧然。 她被剜心的结局无可更改,可不就是注定要辜负她。 卷胡子老板经商多年,很快就察觉到了伊泽的异样,他上前关心道:“你怎么了?你们之间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的小妻子看起来……” “什么小妻子?” 卷胡子老板话还没说完,司丝就从试衣间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嫣红如血的裙子,听到这陌生的称呼,疑惑出声。 “伊丽丝,我,我们……” 愧疚难当之际,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被司丝撞破,伊泽瞳孔猛缩,心脏像是要爆开,心虚又窘迫,他红着脸赶忙解释,可因为太过紧张,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把话说清楚。 这一声‘小妻子’,是伊泽来之前就预料到了的,他渴望听到,来这就是为了听这一句。 他原以为司丝也会和他一样,欣然接受,羞涩地躲到他身后,接受老板夫妇的祝福。 可现实却是她皱着眉,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听完老板的解释后,她果断澄清了他们的关系,“我和塞维尔并不是夫妻。” 司丝的回答让伊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心凉了大半,他不明白司丝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不喜欢他吗? 她为什么看起来有点不太开心? 她不是喜欢他吗? 可她如今的反应却告诉他,不是,她不喜欢他。 难道她真的把他当成了替身,还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又喜欢上了别人? 是谁? 难道是那个阿慕? 那名东方奴隶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 一颗心重重坠落,嫉妒愤怒的同时伊泽不免觉得委屈,他定定地看着司丝,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迫切想要一个解释。 气氛有些尴尬,老板娘眨了眨眼睛上前,打着圆场,“哈……原来你们还没举行婚礼啊,是我们想多了,嗨呀,你们这年纪确实也还不到结婚的时候,不说这些了,来来,伊丽丝让我看看你的裙子,束腰的地方有些宽松了呢,需要改一下……” “不用了。” 司丝轻轻按住老板娘的手,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我想这条裙子并不太适合我,谢谢您的好意,这颜色对我来说太过艳丽了,让您费心了。” 司丝拒绝的很礼貌,满脸歉疚,老板娘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赶忙安慰道:“怎么会?这并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事先问过你的喜好,自作主张,来,我带你去换下来……” 司丝再次拒绝,“不用了,太麻烦您了,放心吧,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司丝就提着裙摆往试衣间的方向走,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老板娘走到了伊泽身边。 “年轻人,你是叫塞维尔吧,介意我直接这么称呼你吗?” 伊泽礼貌摇头,神情恍惚,他还沉浸在司丝刚才那一瞬间疏漠的眼神中,惴惴不安。 “那我就叫你塞维尔了,塞维尔,你和伊丽丝之间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吗,你们吵架了?” 伊泽呼吸一顿,连老板娘也看出来司丝不对劲了吗? 他仔细回想,摇头,“没有,我们没吵架。” “那就是生活遇到困难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我能看出来你们都很在意对方,如果需要帮助,你可以说出来,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们继续这样下去。” “伊丽丝一直在闷闷不乐,她瘦了很多,我从没见过哪个姑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瘦了这么多,这已经是有点不太健康的程度了。” “还有我不知道你们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她背后的伤疤最好处理一下,她是个女孩子,那么长一条如果留着,她以后大概都不能穿露背裙了。” 老板娘很是惋惜,伊泽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伤疤?” 第623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63 “……什么伤疤?” 老板娘怔愣,“你不知道吗?就是伊丽丝背后的伤疤啊,上次来还没有呢,有这么长,看着很严重……你不会没见过吧?” 老板娘拧起眉头,不可置信,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个伴侣确实不合格。 伊泽确实不知道,听闻司丝有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伤,他手脚发凉,急声道:“您能详细说说伤疤的样子吗?我最近有些忙,我……” 伊泽努力克制着眼底的痛色焦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愧疚担心,老板娘长叹一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老板娘描绘得很详细,伊泽自小就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大大小小的伤痕如同家常便饭,此刻听着老板娘的话,哪怕没有亲眼见到,他也能想象出伤疤的样子。 司丝那么瘦小,那么长一道伤疤几乎贯穿了她一整个后背。 画面浮现在眼前,伊泽忽然有些喘不过气,心中像是有一片片尖锐的玻璃划过,刚才被他忽略了的问题一下有了答案。 司丝会突然消瘦得厉害是因为受了伤。 可她什么时候受了伤,在哪里因为什么? 那样的伤几乎到了致命的地步,但前阵子被他派去监视她的人却没有传来异样的消息,她每天按部就班,那个叫阿慕的奴隶也一直安分守己。 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她为什么不说,她不疼吗?不怕吗? 他不是她的伴侣吗?见面这么久她为什么一个字也不提? 呼吸有些压抑,伊泽拼着最后一丝理智压住想要冲进试衣间的冲动,他反应不能太过激,他会吓到她,他不能这么做。 司丝好像已经开始排斥他了,哪怕她没说,他也感觉到了,他们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亲密了。 伊泽思绪乱作一团,他自虐般在心里反复猜测,他想知道司丝如今这样对待他的原因,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是不是那个阿慕在暗中动了手脚,对她做了什么? 想到这,伊泽突然顿住了呼吸,有一个问题他一直在逃避,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其实比谁都清楚,那个阿慕的出现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暗夜公爵是什么秉性作风整个来希尔王国无人不知,那样霸道强势的人一旦知晓了司丝的特殊性,怎么可能放任她在外面不管不碰,艾莱娜会有那样嗜杀的反应,就足以说明那人对司丝的看重。 就这样的情况来说,他怎么可能仅仅用一箱珠宝就打发了司丝? 电光石火间,森冷骇人的气息沿着脊骨冲上大脑,伊泽突然想到了什么。 有没有可能……那个阿慕就是他。 伊泽心脏重重一跳,恐惧铺天盖地而来,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消失这段时间岂不是把司丝推入了虎口? 他一直记得司丝外出学习魔法的原因,她害怕血族,她不止一次缩在他怀里瑟瑟哭泣,手足无措。 她那么害怕血族,他却把她扔在那独自面对最恐怖的东西,如果她身上的伤真的是被那人弄出来的,那她该有多恐惧…… 伊泽不敢想象,心中后悔到了极点,他不应该因为害怕面对他对她的感情就躲着她。 难怪她会疏远她,作为她的伴侣,他竟然连她的近况都不知道,亏他还说要保护她,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伊泽心如刀绞,攥紧了拳头,他暗自做下决定,无论如何,这件事他一定要弄清楚,哪怕那人是把控整个莱希尔王国的暗夜公爵,哪怕要与他为敌。 他不会再让司丝担惊受怕,他答应了她,就一定会保护好她。 他是她的伴侣啊。 …… 消除玫果影响的解药已经让伊泽吃了下去,该说的也都说了,司丝再也没了心思和伊泽浪费时间。 手上拎着装着新裙子的袋子,伊泽时不时看向司丝,几次都想开口询问。 他想知道她的伤情看看她的伤口,想知道为什么他会被瞒住什么都不知道,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在怨他…… 他想知道的太多了,可偏偏这些问她都不合适,如果那个阿慕真的是暗夜公爵,那这些事极有可能都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而她也没有表现出来类似于生气失望的情绪,是也被瞒住了吗?他知道有些术法可以洗去人的记忆。 不想让这些事破坏了情人会的氛围,伊泽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提这些,当务之急是先把司丝和阿慕分开。 他停下脚步,拉住司丝的手,问:“伊丽丝,我带你去城北吧,那里有许多好吃、好玩的,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看看吗,我现在带你去吧?” “今天是情人会,到了晚上会有人放烟花,还会有马戏团表演,玩完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等到了地方,他会想办法安排她住下,之后再去调查阿慕的事。天籁小说网 司丝抬头看着他,似是在思索,可最后她还是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摇头拒绝了。 她嗓音有些疲惫,“不了,我觉得有点累了,我想回家。” “塞维尔,我这样突然叫你出来,我想你大概是丢下手边的事赶来的,你要不要回去安排处理一下,你这样突然不见了人,你的雇主大概会不高兴吧。” 预料之中的拒绝,伊泽心中除了失望,还有愈演愈烈的涩痛,他如何听不出来她这是在打发他走。 他不会走的,回去也好,回去去会会那个奴隶少年,有他在他一定会保护好司丝不让她受到伤害。 “既然累了那就回家吧,雇主那边的事你不用担心,马上就到那家火鸡店了,我们去买两只,然后送你回去。” 司丝摇头,刚想拒绝,伊泽又开口道:“不是累了吗?买点现成的回去就不用动火了,或者我再耽搁点时间,给你做些其他你喜欢吃的也行……” …… 因着要去的火鸡店就在附近,伊泽和司丝并没有使用瞬移魔法,两人就这样慢慢步行着往前走。 途中经过了圣堂,那是一座供奉着黑暗神的巨大建筑物,中央苍穹般的圆顶之下是两扇壮观的青铜门,青铜门正对着宽阔的广场,庄严肃穆。 而那广场处刚停下来的马车吸引了司丝的目光,伊泽察觉到司丝的异样,也驻足望去。 镶着宝石的马车华丽又贵气,那是独属于王族制式,整个来希尔王国,除了国王,就只有那位暗夜公爵有权利使用。 虽然如今没看见里面坐了什么人,但后者几乎可以被排除掉,因为驾车那人并不是暗夜公爵的管家林顿。 司丝看得出神,伊泽并没有催促,也许是到了该下车的时候,亦或是感受到了司丝一瞬不瞬的打量,马车车窗处,丝绸质的吊帘从里面被撩开了一角。 里面坐着个眉眼携霜带雪的年轻男人,五官立体,眼神和外貌一样冰冷无情,金发碧眼,典型的西方人模样。 他漫不经心地冲外扫了一眼,并无意在寻找什么,下一瞬,吊帘归于原状,遮挡住了视线。 广场对面,司丝明显察觉到了异样,那人匆匆掠过的一眼,半秒停留都不到,却给了她一种被锁定了的感觉。 他就是那位扮作了巫医的光明神祭司吧? 罗慕路斯办事效率挺高啊,这就把人请来了。 只是他头顶上怎么没有标识? 司丝看了一眼身侧的伊泽,金光灿灿的标识还在。 奇怪了,怎么回事…… 怀疑自己的预感出了差错,司丝呼叫了923,【三三你在吗……】 【小阿三?垃圾统……】 接连喊了几声都没动静,司丝无奈叹了口气,923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正执行任务呢,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没人答疑解惑,司丝不由得开始思索问题出现的原因,她身边,伊泽同样有些心不在焉。 他定定地望着马车,心尖一阵阵搅动着不安,眼神里藏着痛苦惊慌,浑身冰冷。 作为知情人,伊泽只看一眼就猜出了刚才那年轻男人的身份,因着艾莱娜突如其来的怪病,国王派出人手去寻找了另一名隐居于世的巫医。 传闻那名巫医已经活了几千年,但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他的容貌依旧保持着青年时的模样。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个人就是,也许再过一个月,或者是两个月……那人就会亲手从司丝的胸腔里把她的心脏取出来,而司丝她……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她。 想到这种可能,伊泽胸口处突然生出一阵尖锐的剧痛,像有人在用铁锤狠狠地敲击,痛到他几乎直不起腰。 司丝会死,她也会死。 …… 两人回到小院的时候,罗慕路斯正提着水桶给司丝的菜园子浇水。 罗慕路斯像他说得那样,并没有去听司丝和伊泽说了些什么,司丝离开后,他慢慢冷静了下来,思索着司丝临走前说的话,以及她那让他琢磨不透的笑容,渐渐出神。 听到推门声,他本能地抬头望去,本以为是司丝回来了,却不想看到了一脸黑沉伊泽。 二人视线相撞,空气冷凝。 罗慕路斯一怔,回过神来后放下水桶,笑着打招呼,“是塞维尔啊,你怎么来了,你忙完你的雇主分派的任务了吗?丝丝呢?” 说完,他自顾自向外张望,没有半点寄人篱下的卑微小心。 罗慕路斯姿态友好,刚才虽然只有短短一刹那,可伊泽还是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 少年的语气像极了主人在大方的问候远来的客人,伊泽听了脸色微眯起眸子,狞恶的凶光分外骇人。 “她在后面,这会在和邻居太太说话。” 迈步进来,伊泽顺手将手里的火鸡和衣服放到桌上。 也许是有意想和少年较量,他抱臂走到菜地旁,眼梢微垂,姿态高高在上,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讥讽道:“你倒是会挑活干,几天没回来,野草都长高了。” 罗慕路斯哪里不知道伊泽是什么意思,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笑得无辜,“啊,你说这些啊,这是丝丝养来喂养灰斑鸠的。” “你不知道吧,在你离开的短短一个多月里,灰斑鸠夫妇已经生了蛋,它们马上就要有属于它们自己的后代了呢,这里也是它们的家。” 少年将‘一个多月’四个字咬得极紧,嘲讽之意不容忽略,伊泽脸色铁青,他这是在怪他太久没管过司丝。 杀意立显,伊泽正想发作质问,少年却已经跑开,司丝回来了,等伊泽回过身来时已经晚了。 罗慕路斯正对着大门,一见司丝回来,立刻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篮子,体贴道:“丝丝你回来了?热不热?” “篮子里装得什么呀?沉甸甸的。” 司丝笑着撩开篮子上的盖布,“是桃子,麦卡特太太家的果树结了许多果子,送了我们一些。” 罗慕路斯点头,“她可真是个好人,过几天我们该想想送她些回礼才好……” 司丝笑着‘嗯’了声。 罗慕路斯拎着篮子欢快地往里走,只是路过伊泽身边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局促道:“我去洗桃子,这桃子很新鲜,一看就甜。” 说完他快速看了伊泽一眼,而后迅速低头,早在少年开口时,他的语气就已经变了,没了刚才的挑衅和嚣张,变得卑躬屈膝、小心翼翼,他像是受了惊,又像是在对主人报告他的去向,征求意见。 伊泽性子木讷却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他听出了少年的意思,这个狡猾虚伪的奴隶正在装出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意图让司丝可怜他。 这样的鬼把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他故意激怒他动手,惹得司丝生了他的气,刚才进了门这奴隶又在开口呛他,一定是想故伎重施。 他不会上当的,他和司丝之间已经有了隔阂,这次说他什么也不会让他得逞,他不会再让司丝误会他。 伊泽伸出手,在罗慕路斯即将离开的瞬间握住了篮子的另一侧把手,他笑着,嗓音平和道:“还是我去洗吧,阿慕你毕竟是伊丽丝带回家里养伤的客人,怎么好让你干活呢。” 少年受宠若惊,缩起肩膀,“不,我不是什么客人,我只是个奴隶罢了,这些本就该是我的活,你是主人,怎么能干这些呢……” 司丝没想到仅仅是吃过一次亏,伊泽就长进了这么多,他笑容近乎完美,如果不是他抓着篮子的手指指腹泛起了青白,任谁都看不出来他在生气。 眼前两个少年抓着篮子拉拉扯扯,互相卖惨说着客套话,场面难看又尴尬。 司丝看了一会,觉得实在有些不堪入目,于是上前一左一右两手分别按住他们的手,接过篮子,“还是我来吧,正巧我想去洗洗脸,顺便把桃子洗了,你们两个坐着说会话吧……” “那我去给你打水!” “还是我来……” 两人争先恐后,又要上前,司丝脑壳发麻,立刻制止,“不用了!你们两个现在进屋里去,不准吵架,也不准争抢东西,老实坐好!” 第624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64 院子里偶尔响起几声斑鸠的叫声,欢快又有活力,和屋里的僵涩气氛截然不同。 风撩起了窗帘,带进来了花香,不大不小的起居室里,角落里铺着的铺盖板正又整洁。 两个模样绝美的少年分坐在桌子两侧,他们一个面带浅笑正在往杯子里倒茶,一个面色阴沉目光逡巡四处打量。 四处打量的是伊泽,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屋子里多了许多新物件,桌子上的成双成对的新茶杯,床上的布娃娃,橱柜上的新花瓶……每一样都给他一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 这都是司丝和旁边的奴隶朝夕相伴、相处愉快的证明。 从刚才他们的对话看来,司丝似乎并不知晓旁边这人的真实身份,这让伊泽更加笃定这人对司丝做了不好的事。 锐利的目光不由得射向了旁边的少年,少年刚巧把茶杯推过来,从容笑道:“喝点茶水吧,不想喝也要装装样子,不要大声吵闹,她会听见的。” 伊泽看着少年眼眸微眯,这人果然阴险狡诈,司丝不在他马上变了副嘴脸。 真该让司丝看看他的真面目,伊泽悔不当初,他怎么就把司丝和这人丢在一起这么久?司丝如今疏远了他一定和这人脱不开关系! 杀意横生,伊泽握紧了腰间的利剑,可还没等他有动作,罗慕路斯就笑着制止了他。 少年动作清雅地摆弄着茶壶,“这么暴躁可不好,自乱阵脚不说还容易暴露缺点,她很聪明,看出了我们两个的不愉快。” “我知道你来这想干什么,不想暴露你身份的话,我们之后找机会单独出去说。” 虽然司丝早就知道了伊泽的身份,但伊泽并不知道这些,如今用这个盲点来牵制伊泽很有用,毕竟现在还不到捅破一切的时候,比如他是血族、亦或者他是他的主人。 少年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言行举止间透露着他东方人的身份,伊泽更加厌恶的同时,面色不由得一僵,眼中错愕立显,这个奴隶是什么意思? 短短一瞬间,伊泽心中浮现出无数种令他恐慌的可能性,什么叫‘他不想暴露身份’? 这个奴隶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吗? 那司丝呢?他告诉司丝了吗? 在他以‘伊泽’的身份出现在司丝面前时,他们二人的相处并不愉快,他不止一次强逼她献血,对她横眉冷眼,他甚至还奚落羞辱过她。 所以她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才疏远他的吗? 是这个奴隶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吗?! 他怎么敢! 伊泽仿佛窥见了真相,死死瞪着眼前的少年。 罗慕路斯见状轻笑一声,“你这是什么眼神,塞维尔,哦,不!或许我该叫你伊泽,王国公主艾莱娜的首席骑士伊泽……别这么紧张,她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当然这只是到目前为止,如果你继续闹下去,我不保证她待会还愿意和你说话。” 伊泽心肺急剧收紧,有惊惶也有愤怒,眼前的少年仍旧穿着一身廉价的衣服,可他周身的气场已经变了,变得不容侵犯,带着睥睨众生的气势,他气定神闲地摆弄着茶水,虽是在笑,可却傲慢又无比尊贵。 他果然不是寻常人,他就是那个暗夜公爵! 因着长久以来对血族的厌恶,以及这人对司丝的伤害,伊泽并不怕罗慕路斯,他抑着愤怒,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罗慕路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伊泽,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司丝的茶杯倒上茶水,缓声道:“你不是猜到了吗?” 为了血液,也为了那颗心脏,更是为了帮助他伊泽,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伊泽必定会感激他,也会为他现在的无礼感到羞愧,出于当下的情况,他原谅他对他的不敬。 将茶杯放好,罗慕路斯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性命,毕竟她对我来说也算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对她的在意并不比你少。” 伊泽俊美立体的五官绷得紧紧的,幽暗的眸子夹带着怒火和嘲讽紧盯着少年。 不会伤害司丝?不伤害她她能变成如今这副瘦弱的模样? 他的在意就只是保证她能活着就够了吗? 伊泽忿忿不平的目光并不难被猜透,罗慕路斯轻笑一声,随意指了指门外,“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不满之后找机会出去说,她就快要回来了。”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希望你能尽快离开,毕竟这里不太欢迎你……而你的公主也很需要你。” “你……” 伊泽咬紧了牙,还不等他反驳,罗慕路斯又道:“别急着生气,我说的是事实,还有一点,伊泽,我知道你是个很忠诚的骑士,不会背叛你的公主,但司丝现在是我的血仆,我不希望你把这件事说出去,招来不必要的麻烦。”m.23sk. 伊泽攥紧了双拳抿唇不语,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犹豫,罗慕路斯收敛了笑容,矜贵强势地睨着他,“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罗慕路斯一改刚才的周身压迫,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跑出去迎接,“丝丝,我泡好了茶,你从回来就没喝水,快来喝一杯吧。” 少年的嗓音舒缓热情,伊泽陡然从刚才的威压中回神,全身瘫软,冷汗淋漓。 他刚才竟然被摄住了,这个暗夜公爵的实力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恐怖,只是轻飘飘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乱了心神。 无力感油然而生,难道他就只能这么看着什么也不管吗? 他想保护司丝,他不怕艰难险阻,不怕受伤,也不怕丢了性命,可这人掐住了他的命脉,如果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伊泽不敢想,他怕司丝会厌恶他。 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伊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一定能够在瞒住司丝的前提下帮她摆脱困境的。 司丝已经捧着桃子进了屋,伊泽强压着不安也笑着迎了上去,但这次他没和罗慕路斯抢夺,他友好地站在一边,房间里再也不见剑拔弩张的气氛。 手上一空,装着桃子的木盆被罗慕路斯接了过去,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司丝审视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连,她讶异道:“你们两个……” “我们和好了呢,是吧,塞维尔?” 罗慕路斯抢先一步回答,勾着人畜无害的笑看向伊泽。 伊泽目光汇聚在司丝身上,心疼纠结又后悔,都是他的错,是他太过自私害得她陷入了危险。 伊泽思绪不自觉有些放空,直到被罗慕路斯捅了一肘子他才回过神来,笑着点头,“是的,我们和好了,之前是我误会了阿慕,关于那些事,我们刚才已经说开了,伊丽丝你放心吧,之后我不会再针对他。” 司丝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们解开误会了?就这几分钟,这么快?” 罗慕路斯上前,将茶杯交到司丝手上,示意她喝下去,“当然,我把我的过去告诉了塞维尔,包括我是怎么越洋来到这片大陆,怎么辗转反侧沦落成了奴隶,又是怎么遇到你被你捡回家的一整个过程……” “他真是个善良的人,听完后立刻就向我道歉表示了同情,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就原谅他了。” 说完他走到桌边,指着木盆对伊泽道:“来,塞维尔,过来吃个桃子吧,吃完了再走。” 司丝又愣住了,“走?去哪,这就要走了吗?塞维尔,你不是说留下吃完晚饭再走吗?” 罗慕路斯解释道:“塞维尔刚说他有事要忙呢,突然来的急事。” 司丝不太相信,看向伊泽问:“是这样吗?” 伊泽心里的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少年的头颅砍下来,可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只能硬生生忍下这一切。 藏在身后的拳头用力握着,骨节都在泛白,伊泽面上勾起笑容,“抱歉伊丽丝,我恐怕不能陪你吃晚饭了,雇主那边突然有急事,我需要立刻离开。” 听伊泽也这么说,司丝打消了疑虑,遗憾道:“原来是这样,既然这样那你吃完桃子就快出发吧,别耽误了正事。” 伊泽点头,满眼不舍,“我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晚上睡觉锁好门,不要外出乱跑,虽然现在是夏天了,但也不要偷懒洗冷水澡,头发一定要擦干再睡觉,睡前盖好被子……” 伊泽唠唠叨叨,事无巨细的叮嘱,他甚至上了手,在司丝的发顶抚摸,而司丝乖巧点头,一一应承,并没有反驳抗拒。 郎情妾意的一幕温馨又和谐,可在罗慕路斯看来却刺眼极了,他不自觉轻抿起唇,萦绕在心中的不悦越发浓重。 末了,他拿出只桃子上前,打断二人的依依惜别,对伊泽说:“丝丝有我照顾,塞维尔你就放心吧,我在这待了这么久她的许多习惯我都知道,你别担心,来,别说话了,快吃桃子吧……” 伊泽并没有接,“桃子我就不吃了,我的那份就留给你吧,就当是我一直以来误解你的补偿。” 罗慕路斯眨了眨眼睛,受宠若惊,将桃子收了回来,“是这样吗?其实你不用这样的,虽然我说过那些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你补偿,但如果我收下桃子能让你少一点愧疚,那我就不推脱了。” 伊泽是什么脾性没人比罗慕路斯更了解,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别人送给他和司丝的东西分给伊泽。 而伊泽带来的垃圾,也不该留下。 这么想着,罗慕路斯绕了一圈又回到桌前,拎起火鸡对伊泽道:“那不如这样,塞维尔,火鸡你带走一只在路上吃吧,虽然忙但你也要注意照顾好自己呀,丝丝你说呢?” 司丝跟着点头表示赞同,“阿慕说得对,塞维尔,你这么急着回去估计也没时间做饭了吧,火鸡你就带走吧,我和阿慕吃别的。” “不了,我并不饿!伊丽丝,我还有事,先走了。” 伊泽几乎是落荒而逃,愤怒又嫉妒,他不知道司丝为什么这么听那个血族的话,是被洗脑了吗? …… 伊泽走后,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司丝和罗慕路斯两个人,斑鸠也安静了下来,晚风轻轻吹拂,天边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橘红。 司丝捧着桃子吃得津津有味,她放松瘫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那只被冷落的火鸡上,对一边同样在吃桃子的优雅少年道:“阿慕,你要吃火鸡吗?” 罗慕路斯咀嚼的动作顿了下,思索片刻,喉结滚动,道:“不了吧,天这么热吃这么腻的东西会不舒服的,司丝,你回来之前,我给你准备了拌菜的材料,如果桃子吃不饱的话,我给你做些别的吧?” “你前阵子不是说整天大鱼大肉吃得发腻吗?吃点素调节下饮食也是好的……” 罗慕路斯的借口头头是道,司丝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她突然笑了起来,放下桃子凑到他身边,问:“阿慕,刚才你又招惹塞维尔了吧,说什么主人奴隶,我还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坏。” 少年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什么?司丝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司丝‘哼’了声,用手指轻戳他的脸颊,“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 娇俏的少女仰头看着他,眉眼轻灵,宛若一幅灵动的画,拙劣的小把戏罢了,罗慕路斯原本也没想瞒她,如今被挑破,他也不装了,干脆承认。 他握住司丝在了脸上作乱的手指,缓声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谁让他瞧不起我们东方人,你是不知道,他刚才一进门就奚落我,说我把你的菜园子种坏了,满是杂草,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说出这样的话,我一时气不过,所以就……后面你都知道了。” 司丝咯咯笑了起来,“就只是这样吗?” “那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报仇吗?我还没那么小气,讨厌我的人多了,我还能每个人都针对?” 司丝摇头,往前又迈进一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阿慕,你其实是吃醋了吧?” 第625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65 院子里安静了没一会的斑鸠又开始叫唤,随着少女的靠近,罗慕路斯的心重重一跳,“你,你说什么?” “我说!阿慕你是不是吃醋了?从昨天开始你状态就不对,我一提起塞维尔你就阴阳怪气,你大概不知道你的脸色有多臭,像是要把塞维尔生吞活剥了。” 司丝一本正经,没有半分说笑的意思,闻言,少年神情稍显错愕,他有这样吗?他脸色不好看只是看不过她不顾自己的身体,一头扎在伊泽身上罢了。 至于她说的阴阳怪气……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短暂思索片刻,罗慕路斯想要出言否定,可就在这时司丝突然学起了他之前的样子。 她很会表演,模仿着他的语气,举止动作都抓住了精髓,拖拽着罗慕路斯一下子回到了当时的心境。 记忆中,那时的他是愤怒的,烦躁无处发泄,所思所想随口就说了出来,罗慕路斯眼睫轻颤,所以那时的他这个样子吗? 言语冷漠刻薄,像个被抛弃了的怨妇。 他仍旧想要否认,那几乎是出于本能,可他的记忆却告诉这些都是真的,他好像真的……有在吃醋。 罗慕路斯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情绪,他反复回想,意图找到证据来证明司丝错了。 而司丝却没给他机会,她突然出声,问:“阿慕,这么久了,你真的不知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她的什么心意,她喜欢他吗? 罗慕路斯从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至如今的状况,他心里七上八下,他隐约有些亢奋期待,可同时也觉得慌乱,有什么东西好像一下子全乱了。 少年目光闪躲,似乎是在逃避现实,司丝双手扮正他的脸,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她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阿慕,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前一刻的猜测得到了印证,罗慕路斯有片刻耳鸣,他听不清外界的声音,耳畔轰鸣,只有她那一声声‘我喜欢你’不停在清晰回荡,世界喧嚣又寂静。 他张了张嘴,心脏狂跳如雷,他想否定,可脱口而出的话却表达了截然相反的意思。 他嗓音略显低哑,“可你不是和塞维尔……” “不是的。” 司丝摇头,她抬头看着他,似乎有些犹豫,却又在片刻之后做下了决定。 她目光坚定,眼中除了浅淡的月影,就只剩下了他,她说:“阿慕,既然我选择将我对你的感情说出来,那有些事我就不能再瞒着你了。” “我和塞维尔……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伴侣关系,我最初之所以用‘喜欢’当做借口,不过是想弄清楚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又为什么到了艾莱娜身边……” “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另一个人,看细节就能看出来,刚重逢那会,我就很清楚塞维尔他不喜欢我……我猜,他大概是为了他的公主才选择留在了我身边,因为我想要学习魔法,因为我从王宫里跑了出来,这大概让他们误以为我生出了别的心思。” 司丝语气很是平静,明明那是她自己的悲惨遭遇,却被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讲了出来。 罗慕路斯听着心情有些复杂,这些事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可现在听她亲口出来,他除了讶异,还有一丝丝不断聚集的心疼,她很清醒,清醒的痛苦着。 “阿慕你知道吗?塞维尔,呵……或者我现在该叫他伊泽,他不止一次带人来取我的血,我求过他,也是谈过他,他从没理会过我,他真的很在意他的公主,起初我只以为他是在履行他的职责,可上次在王宫里我却得到了另一个答案。” “原来他喜欢他的公主,他说他可以为他的公主牺牲一切……我想这里面大概也包括我吧。” 说到这,司丝的嗓音终于止不住有些哽咽,罗慕路斯下意识将她揽进了怀里,安慰道:“司丝,我们不说他了,不想他了……” 难怪那天从王宫回来她那样伤心,原来伊泽对她说了这样过分的话,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说这样绝情的话,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罗慕路斯心中像是扎进了尖刺,酸涩难当。 司丝却摇头,她吸了吸鼻子,脸上换上笑容继续说道:“他忘记了之前的事,虽然他伤害了我,我也对他失望极了,但我却不能不管他。” “他在因为他的缺陷而自卑,而我恰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说好了长大后要相互帮助,虽然他是为了我的血才接近我、假装对我好的,但于情于理,我都不该不管他。” 说完,司丝重重叹了口气,“事情大概的经过就是这样,原来我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骑士哥哥就在我身边,虽然……” 欲言又止,再开口时司丝的语调已经变得轻快,“事情发展成了这样,总给我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感觉,但即便是这样,生活也要继续不是吗?” “我已经把我该做的都做了,我不欠他了,所有人都看重艾莱娜,他们都在为她忙前忙后,她的病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等到那时她就不需要我的血了,而我也就自由了。” 说到这,司丝彻底抛去了脸上的悲伤,她看着罗慕路斯,眼底氤氲着羞涩。 她放轻了嗓音问:“现在……你知道了我对你的感情,那么你呢?” “阿慕你……喜欢我吗?你想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吗?” 罗慕路斯呼吸一窒,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她想开始新生活,却不知道艾莱娜恢复健康的前提是她必须死,她永远也没有自由的一天。 胸腔处传来了纷乱的心跳声,欢快地跳跃着,可与此同时他的胸口也在发闷,那感觉竟比痼疾发作时更让他难受。???.23sk. 他垂眸望进了她的眼睛,她的目光纯粹炙热,他唇瓣微张,就那一瞬间,他好似忘记了如何组织语言。 “我……” 一个字刚说出口,便被司丝打断,她凑过去亲吻了他的唇角,试探着,绵软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 罗慕路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这样做,他僵在原地,瞳孔失焦,大脑里炸开了花,而她见状大着胆子将小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双臂环着他的脖颈,轻轻含-住了他的下唇。 她在吻他,舌尖笨拙地描摹着他的唇线,一圈又一圈,而她似乎也只知道这样做。 那一刻,罗慕路斯听到了司丝狂乱的心跳声,明明是她吻得他,主动权在她手上,可最后险些窒息的也是她。 吻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她倚在他胸口喘匀了气,像只偷了腥的幼猫舔了舔唇角,抬头瞄了他一眼后又羞红着脸低下头。 “这是我第一次……” 话说一半,司丝就说不下去了,她抿着唇,腼腆羞赧,好半天才再次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鼓足勇气抬起头来问:“阿慕,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和别人亲吻过?” 罗慕路斯还沉浸在刚才的撩拨和震惊中,她给他的感觉太过飘忽不定,他从没真正的把她的喜欢当真。 可这次,她直截了当的问他,甚至还亲吻了他。 刚才她亲吻他时,他几乎用处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回吻住她,他是想要她的,这一点他很早之前就明确了。 欲望不断滋长,可这是喜欢吗? 他喜欢她吗? 不。 他大概是不喜欢她的,他也不该喜欢她,她只是他豢养的一只小宠物、一块小点心,他怎么会喜欢她? 神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人类? 可他的心却跳得飞快,那声音从胸腔传来,又快又急,让人难以忽视。 他这是怎么了? 司丝仍旧在盯着他,小心翼翼,却又不失勇敢果决,她又问:“阿慕,你是不是从没喜欢过什么人?” 罗慕路斯闻言看向她,她脸上的绯红尚未褪去,笑意柔暖,面容旖旎,那一刻,他思绪突然断了,像是被蛊惑了,怔怔点了点头。 司丝笑容加深,弯成月牙的眼睛里漾着甜蜜,像是终于得到了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珍宝。 罗慕路斯从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她似乎非常开心,笑得他也不由得心神荡漾,只听她又说:“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告诉我,我帮你判断!” 罗慕路斯再次点头。 司丝的问话紧接着响起,“第一个问题,我现在离你这么近,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罗慕路斯下意识看了眼二人的姿势,这样近的距离,他轻而易举的就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极具诱惑力,让他忍不住沉迷。 罗慕路斯久久没有出声,司丝又问了一遍,“阿慕,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罗慕路斯定睛看着司丝,摇了摇头。 忐忑消散,司丝一喜,伸出小手抚摸他的脸颊,问:“那我这样触碰你,你会想要把我推开吗,会觉得讨厌吗?” 会吗? 罗慕路斯扪心自问,并不会,他不讨厌,他是喜欢和她这样近距离接触的,甚至还想更亲密些。 罗慕路斯再次摇头。 司丝眼睛更亮了,她像只小妖,妖媚惑人,再次踮起脚尖将唇瓣贴上他的,一触即离,“那我亲吻你的时候呢?你是什么感觉?生气,还是心砰砰跳?你想不想……亲我?” 说到最后,司丝脸上已经彻底被红霞侵染,从罗慕路斯的角度看去,他正好能看到她赤红的耳根。 这让他想起了前不久在野林里亲吻她的画面,那时她拼了命的反抗,推拒他、躲避他…… 她怕他,而他却想得到她,如果不是她突然重伤昏迷,他想他那天就会要了她。 被压抑忽略的渴念破笼而出,他如实回答,“想。” “你说什……” 这次惊讶的变成了司丝,她抬起头,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扣住腰肢,按压在墙壁上,噙住了唇瓣。 他的吻不像她的那么温吞,强势霸道,他固定着她的后脑勺,防止她逃脱的同时也避免了将她磕伤。 身体里冰冷的血液好像沸腾了一般,久违的温热让罗慕路斯扣着司丝的手掌又紧了几分。 他是那样的激动,忘乎所以。 罗慕路斯失控的攻势渐渐让司丝难以招架,她本能地揪住他的衣领,呜咽出声,可随即又被他全部吃进了腹中。 …… 吻毕,少年的耳朵尖已经红得像虾一般,他乱着气息,薄唇染上了艳丽的颜色,尚未干涸的淡淡水光增添了旖旎暧昧。 司丝也在害羞,可她却也在大着胆子看他,她笑得开怀,眼角眉梢都是娇媚,她微张着嘴,平息着喘息和心跳,爱意不加掩饰。 这一刻,罗慕路斯终于确定,眼前的小幼崽喜欢他,很喜欢。 而她说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她说:“阿慕,我喜欢你,也许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开始喜欢了。” “我很清楚这不是依赖,是真正的喜欢,我曾经十分依赖骑士哥哥,看着他选择了别人我会觉得有点难受,可那仅仅是遗憾失落罢了,很快我就不放在心上了。” “我甚至还想,如果他能和艾莱娜在一起,生活得幸福快乐,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有喜欢一个人时才会嫉妒,如果对艾莱娜好的那个人是你,我想我一定会生气的,我会变得很坏很坏,会想要把你们分开,让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一起……” “阿慕,我很确定我喜欢你。” 她捧着他的脸,信誓旦旦道:“而你也是喜欢我的,你的心跳声我听到了,和我的心跳声一样。” 罗慕路斯垂眸看着她,闻言不由得勾起了唇角,他目光有些迷离,意犹未尽。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两情相悦时的亲密这么的让人上瘾,他忽然在想,如果换个地方,在那柔软的大床上,吻遍她全身,吸吮着她的血液,会怎么样? 他无比期待,体温罕见的升高,此时此刻,他分不清他对她究竟是心动多一些,还是欲望多一些,但他知道,有些事他只想和她做,而她也只能和他做。 他想看着她因为他而开心愉悦。 第626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66 情绪氛围都酝酿到位,罗慕路斯本想着接下来终于可以实现一直以来的念想了,可他俨然低估了司丝思维的跳脱。 夜色渐深,月亮爬上了树梢。 城西一座矗立着高塔的庄园灯光明亮如同白昼,明净的灯火透过一扇扇落地窗,映得天空都变了色,庄园里面正在举行宴会,循着随夏风飘来的笑语欢声,依稀可以想象出里面是怎样衣香鬓影的盛景。 相比之下,和庄园隔着一小片树林的湖边就显得宁静了许多。 罗慕路斯不知道怎么就答应被司丝带到了这里,明明刚才澎湃的欲望已经到极限了,下一刻他就将要把她带到床上去,可当她提出说要出门时,他还是答应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这使得他现在无比后悔,在司丝面前,他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他竟然会为了满足她的要求而选择委屈自己,果然是伪装太久变成惯性了吗? 视线不自觉飘落在司丝身上,柔缓凝视,其中的宠溺纵容连罗慕路斯自己都没发现。 司丝正并肩和罗慕路斯坐在岸边的草地上,庄园上空绽开了烟花,她兴致勃勃地看着,张开双臂欢呼一声,之后将两只河灯从挎包里拿了出来。 “给你一只,我一只!” 罗慕路斯接过河灯捧在手心细细打量,河灯的做工有些粗糙,用料也十分廉价普通,可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出制作人的用心,上面的每一道花纹都包含着真挚的情意。 将小背包收拾好,司丝转过身来,扬着小下巴,骄傲地笑着,“怎么样?漂亮吧?” 少女活泼灵动,罗慕路斯看着心中一片柔软,突然就想摸摸她的脸,但他忍住了,点头笑着说:“嗯,很漂亮。” 她更得意了,“那是!也不看谁做的,就这我忙了好几个晚上呢……” 温柔的目光代替了他蠢蠢欲动的手在她娇俏的小脸上游移,罗慕路斯轻笑,亏他整日和她朝夕相处,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做了这些东西。 忙了好几个晚上,所以她是早有打算要和他出来一起放吗? 在这之前她还偷偷攒了鸡蛋,求人为他做了新衣裳,她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摆弄着手里的河灯,安装上燃芯,司丝问:“阿慕,你之前在家乡的时候有放过河灯吗?” “没有。” 罗慕路斯如实回答,即便过去的岁月再怎么无聊,他也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 司丝点点头,准备完自己的,她又拿过罗慕路斯手上那只,边说道:“我倒是知道一点关于河灯的事,我母亲以前跟我说过。” “这河灯就像是传递消息的信使,把思念或愿望写在上面,随着水流放走,它会将你的心意传达给你想传达给的人、或者神,无论对方在哪里……” 罗慕路斯但笑不语,心中暗自觉得她天真,不止是她,人类总是这样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知道一切。 且不说这是东方人的习俗,单就他那统治东方大陆的光明神哥哥,他也没见他身边有过一盏河灯。 在罗慕路斯看来,司丝现如今做的事,还不如在床上交缠翻滚来的有意义,可他仍旧来者不拒,欣然接受司丝提出的全部要求。 就比如现在,司丝将笔递给了他,他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听着她的指示,一步步进行。 不多时,笔又回到了司丝手上,看看她兴致勃勃又极其专注在河灯上写写画画,罗慕路斯心生好奇,于是便在她将笔收起来的瞬间凑近问了一句,“你在上面写了什么?” 问话就在耳边响起,司丝一个激灵,下意识就将河灯藏到了另一边,“不能说的!这寄给神的,被听见就不灵了。” 罗慕路斯眨了眨眼睛,笑问:“是这样吗?” 司丝郑重其事地点头。 罗慕路斯只是有点好奇,并不是非要现在知道,河灯不是放给神的吗?只要他想,河灯迟早会回到他手中。 于是,他装出失落的样子,“那……好吧。” 罗慕路斯总想逗弄司丝,听到他惨兮兮的声音,她果然流露出了心疼纠结的神色,但她依旧没说什么。 原以为话题就这样结束了,罗慕路斯看向天空,想着马上回去也许还能把出门前和她没做完的事补上,却不想司丝突然在这时凑了过来。 她抓握着他的小指,目光坚定,神神秘秘小声道:“阿慕,虽然愿望说出来可能会失灵,但我可以告诉你。” 罗慕路斯讶然,又能说了? 他真是一点也搞不懂她在想些什么,是看不得他受委屈吗?她已经喜欢他喜欢到觉得他比实现愿望更重要了吗? 心中颇有些怡悦自得,随之伴生的满足感一瞬间冲散了前一刻的欲望,他伸手抚向她的脸颊,指腹摩挲,嘴角微微扬起,笑得魅惑人心。 “告诉我?不是说被听见了就不灵了吗?” 司丝不由得又看痴了,她红着脸颊,一瞬不瞬地沉迷在他的美色中。 待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流露出了怎样的眼神,她羞赧地干咳一声,之后故作淡定解释道:“我可以悄悄告诉你呀,河灯不是还没放出去吗,你就装作不知道,偷偷记在心里,当做是……我们结成伴侣后的第一个秘密!” 罗慕路斯恍然大悟,玩味道:“哦——原来你是想作弊啊。” 司丝立刻变得凶巴巴,“才不是!你听不听?!” 罗慕路斯示弱附和,“听听,怎么不听?快告诉我吧……” 满眼爱意的少女目光灵动又狡黠,娇蛮地哼哼两声,“那还不快把耳朵凑过来!” 罗慕路斯看着她纵容的笑着,内心觉得她幼稚可笑,可身体却诚实地向她靠近,在听到她的话后唇角更是不由得笑意加深。 她说:“河灯上写着,‘司丝想和最喜欢的阿慕有一个家,想要和阿慕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说完后,她报复似的轻咬了下他的耳垂。 温热的气息化成无数道细流直击罗慕路斯的心,他绷直了身体,猛然看向司丝,呼吸大乱。 而司丝笑得开怀,勾住罗慕路斯的脖子,笑眯眯地问:“阿慕,你的河灯上写了什么?” 罗慕路斯没给司丝看,任司丝如何央求,他都没松口,惹得司丝佯怒骂他是无赖。 罗慕路斯全都应了下来。 事实上他什么都没写,他承认他对司丝有了些不一样的感情,但他并不认为这像她说的是爱情,这可能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亦或者他很喜欢她这具身体。 神是不可能会爱上一个人类的。 神的生命漫长悠远,而人类只有短暂的一瞬,这就注定他们之间无论是何种关系,最后都要以悲剧收场,爱情也好、友情也罢,亦或是主仆之情…… 与其到最后痛苦,不如从最初就不选择开始。 况且她也不知道他是谁,如果她知道他是血族、甚至是和她对立的黑暗神,她还会喜欢他吗? 她喜欢的只是和她同宗同族的东方少年罢了,而那不是他。 虽是这样说,但这场游戏他还是会陪着她继续下去,就当是满足她临终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放完河灯,两人又在湖边依偎着说了会悄悄话,烟花成片绽开,斑斓的色彩和空中的明月交相辉映。 司丝拉着罗慕路斯的手,高喊一声,道:“希望艾莱娜快点好起来,希望每年情人会都能和阿慕在一起!” “最喜欢阿慕了!” 罗慕路斯视线凝聚在她脸上,眼波温柔。 既然这样开心,那就继续喜欢吧。 ……23sk. 两人并没有抄近道直接回去,而是去了人多热闹的街市,在途经一家魔法道具店铺时,司丝被门口摊位上摆放的东西吸引去了目光。 停下脚步,拉着罗慕路斯的手轻扯了下,司丝喊道:“阿慕!快看!那颗夜光球好亮啊!” 罗慕路斯循声望去,“确实很亮,去看看?” 司丝欢快点头。 见二人过来,老板立刻热情招呼起来,拿起夜光球变着法在司丝面前摆弄展示,恨不得一股脑把优点全亮出来,快快脱手赚个盆满钵满。 夜光球在老板的摆弄下光芒由暗变亮,又由亮变暗,光华变换,司丝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好神奇!” 罗慕路斯柔声道:“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把它买下来。” 司丝眨着眼睛,有一瞬间惊喜,却还是克制了下来,“还是不了吧,肯定很贵……” “不贵的,不贵的!只要十只火鸡的价格,情人会打折促销,过了今天没明天,买了绝对不吃亏的!” 老板适时抛出价格,将夜光球往司丝跟前送了送,心想他这就完成任务了吧。 可谁知一听要十只火鸡,司丝赶忙摇头,摆手把夜光球推了回去,“竟然要十只火鸡,还是不要了!” 老板傻了眼……这,这还不够便宜?! 只要十只火鸡的价格,不是十只魔兽!这就是一匹素布的价钱啊。 而这可是黑暗神的捕梦球,根本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存在啊! 这小姑娘什么眼神,眼睛瞪这么大,怎么不识货! 司丝拉着罗慕路斯的手就要走,老板见状急了,趁司丝不注意,求救一样看向罗慕路斯。 别走啊! 走了他这半天不就白忙活了,天知道他为了让这小姑娘看到捕梦球挤走了多少摊贩?! 二人已经转过了身,就在老板一脸天崩地裂的时候,少年清亮的嗓音突然响起。 “老板,麻烦包起来。” 如释重负,老板差点跳起来,“马上!” 闻言,司丝大惊,“阿慕!你怎么……” 罗慕路斯回身轻轻捏了下司丝翘挺的小鼻尖,打断她的话,笑道:“放心吧,钱够了,今天是情人会不是吗,作为你的伴侣,我总要送你件像样的礼物。” “我选今天说出来,不是为了向你要礼物!” “我当然知道。” 罗慕路斯早习惯了司丝的胡思乱想,他握住她的小手,解释道:“最近用猎物换来的钱足够养活你了,不要总想着省钱委屈了自己。” 司丝并不赞同,“可这样大手大脚你会很累的,况且家里还有一颗夜光球。” “可那颗不如这颗亮,而且我每天这么辛苦努力,就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呀,如果你过得不好,我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 盒子拿在手里,回去的路上,幸福甜蜜的笑容一直没在司丝脸上消散。 回去之后,司丝立刻把她床头的夜光球换了下来,她乐此不疲地绕着床头打转,卧室里偶尔传出她在床上欢快打滚的声音。 起居室里,罗慕路斯仰躺在司丝为他整理好的地铺上,目视着卧室的方向,心里十分满足。 看样子,她对他的礼物很满意,比起之前的小蝙蝠、蠢兔子……这次堪称完美。 他的小宠物,自然配得上最好的,罗慕路斯这么想着。 这捕梦球是他千年前偶然炼成的,阴差阳错,世上只有一颗,算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正如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一样,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从没有那个小宠物能这样合他心意。 这捕梦球的功用远不止照明,将捕梦球放在床头,沐浴着荧光入睡,司丝会在梦中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从未有过的自由,失散多年的亲人朋友,梦寐以求的爱情……无论什么,都会实现。 而这才是他真正想要送给她的。 又过了不知多久,司丝终于睡熟,罗慕路斯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她的床上。 罗慕路斯静静看着身侧的少女,轻轻将她拢到怀里,手臂搭在她腰间,期间木床‘咯吱咯吱’发出些声响,司丝却没受到影响。 小姑娘累成这样,那些事是做不成了,罗慕路斯低头在她唇间厮磨了一会,解了馋才把人放开。 捕梦球散发着点点荧光,空气里充斥着让他放松舒缓的气息,他渐渐闭上了眼睛。 这会,她大概是已经进入梦中了吧,她梦到了什么…… 相安无事,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天,腥风血雨,一切都快到让人措手不及。 第627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67 自从二人确定了伴侣关系,罗慕路斯更加‘勤奋上进’了。 他每天都要出门打猎,美其名曰是打猎,但事实上也不过是站在那动动手指,让猎物在他回程时撞到他脚边,主动献上美味的肉体,而在这之前,他一直在古堡处理日常积压的事务。 二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亲亲抱抱几乎成了日常,期间,伊泽发现异样来找过,可每次都被罗慕路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之门外。 罗慕路斯很是理直气壮,几乎把霸道专制发挥到了极致,对此罗慕路斯并不在意,就当他吃醋小气吧,司丝能为伊泽做的已经做完了,除了揭开真相让伊泽情殇顿悟,二人并不需要再有交集。 这天清晨,罗慕路斯早起又要去后山‘打猎’,临出发前,他照例去司丝的卧室里看她。???.23sk. 司丝睡得迷迷瞪瞪,哼唧着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抱着被子团成一团,又娇又软,罗慕路斯喜欢极了她贪睡的小模样,微叹一声,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的唇。 他爱怜地描摹着,没有过分的交缠,轻触几下就放开了她,他并不舍得扰了她的清梦。 其实,自从在司丝清醒时和她爱意交缠过,罗慕路斯就再也不喜欢没有反应的她。 他喜欢她主动,喜欢她伸出小舌羞涩地触碰他,喜欢她情不自禁小手在他身上抚摸……那都是她喜欢他的证明。 “司丝,我马上要出门了,我给你准备好了早饭,你起来的时候记得吃。” 司丝没有应声,微拧起秀眉,无奈,罗慕路斯只好把要说的话写在纸上,连同他给她准备的早餐一起放在床头。 罗慕路斯出了门,没多久司丝就睁开了眼睛,她刚才试着叫了声923,这家伙仍不见人。 司丝看着床顶叹了口气,从不久前发现923‘失踪’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小半个月了,这段时间,除了几条报告行程的消息之外,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倒是挺能躲,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嘛,究竟什么时候他才能明白逃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会越拖越麻烦。 抛开纷乱的情绪,司丝纵容一笑,目光移至床头矮柜上,那里,她喜欢的食物正在用香气招呼着她赶快把它们吃掉。 司丝从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即便是在执行任务,她也懂得如何满足自己的喜好。 简单洗漱过后,司丝端着早餐来到了院子,吹拂着清晨的风,她边吃边翻看罗慕路斯留下的字条。 内容大意是他今天上午会回来晚一些,他要在中午之前就把猎物换成钱,空出下午的时间带她出去玩…… 打开装了好几张类似的纸条的盒子,司丝将字条板正叠好放了进去,随后眼神变得冷漠,嘴角扬起一抹嘲讽。 无论是罗慕路斯,还是伊泽,他们都对她很好,无微不至的照顾,体贴又大方,是这世上难得的好伴侣、好情人,可这一切却都是要她付出生命为前提的。 他们是喜欢她,但他们更喜欢她这颗心脏,在他们心中永远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她充其量只能排在第二位,或者更靠后。 她对他们来说,从来不是爱人,只是个承载着他们欲望的容器,而恰好这容器很是合他们心意。 司丝对互相欺骗的游戏早已不胜其烦,不过好在,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 上午没什么事,吃完早饭,司丝就捧着墙角晾晒好的干草爬上了树。 斑鸠先生出去觅食了,这会只有斑鸠太太在孵蛋,见司丝上来,它扑棱着翅膀飞到旁边树桠上,歪着脑袋,没有半点防备心。 “之前答应给你们的干草已经全部兑现完了,几根屁股毛换一整季的干草垫料,算算是你们赚了,所以以后不要再把你们的排泄物排放在我的桌子板凳上了。” 司丝将一颗颗鸟蛋小心取了出来,铺上干草又放了回去,边又道:“给你们一点建议,以后不要白天晚上不分时段的吊嗓子唱歌,我们都知道你和斑鸠先生的感情很好,但你们这算扰民了。” “这也得亏是在我的院子里,如果换成其他人,窝早给你们扬了。” 斑鸠太太并不是不讲理的,它似乎听懂了司丝在说什么,飞到她手边叽叽喳喳,应该是在道歉。 司丝笑着伸出手戳了戳它头顶的毛,误以为她喜欢它的羽毛,斑鸠太太揪下一根翅膀毛送到司丝手上,表达了它对司丝辛劳的感谢。 司丝抚摸着上面的绒羽,笑了笑,其实错也不在斑鸠太太身上,随便排放排泄物、蛮不讲理的一直是斑鸠先生。 被斑鸠太太叼着手指又欣赏了一遍她的蛋,唠唠叨叨嘱咐几句之后,司丝转身跳下了树,打算找点事打发下时间。 可刚从树上下来没多久,院子里就来了一大群不速之客。 为首那人是艾莱娜,面含憎恶,说是凶神恶煞也不为过。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的病痛折磨,艾莱娜也消瘦了很多,但她身上却不见司丝那种柔弱和煦,有的只是刻薄和让人胆寒的阴戾。 此时她恶狠狠瞪着司丝,像极了刚从炼狱里爬出来寻仇的恶鬼。 司丝觉得,这时候应该有923叽哩哇啦的吐槽,比如,‘他妈的这鬼东西怎么来了?还带着她的狗腿子,乌泱乌泱要来抄家吗?!’ ‘凶成这样,狗路过都得挨她俩耳光,真是晦气!’ ‘司丝,快!冲上去干她!’ 脑补着,司丝有点想笑,但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她忍住了,她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面对一拥而入手持十字剑的骑士兵团,瑟瑟发抖,连连后退。 “艾,艾莱娜姐姐……” 艾莱娜扬着高傲的头颅,闻声一脸轻蔑,“姐姐?呵!我可高攀不起你这一声姐姐!” 艾莱娜一进门就看见了司丝的小菜园,长势喜人,茁壮茂盛,见了的人总要夸一句,但在艾莱娜看来眼前的一切却分外刺眼,这里面每一分每一毫都凝聚着伊泽和她的神的心血。 他们都喜欢司丝,为了她甘愿蹲在地上做最下贱的活! 一个来自东方的贱种,哪来的资格让神为她操劳?! 艾莱娜怒火中烧,嫉恨全都写在脸上,她睨着司丝,吩咐身边的骑士将司丝按住,之后上前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司丝脸上。 司丝吃痛想要挣扎躲避,却被按住肩膀动弹不得,而艾莱娜的怒火远不止如此。 艾莱娜从没想到那个得了暗夜公爵喜爱、抢走她注意力的血仆竟会是司丝,这个前世早早死去、像只臭老鼠一样的贱种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翻起了风浪。 她夺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院子里的东西都是她的神为这贱种准备的,包括这贱种本人也被她的神养的白润漂亮,她怎么配得到这些?! 越想越气,艾莱娜手上凝聚起森冷的光团狠狠掷向司丝,她打伤司丝的同时一并摧毁了司丝身上的幻形魔法。 司丝痛苦的低吟出声,艾莱娜心中痛快,随即一把揪住司丝那一头乌发,撕扯着,恨声道:“司丝,你好手段啊,竟然高攀上了暗夜公爵!” 因着止痛丸的作用,司丝并不会感觉到痛,但伤害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她的头皮绷得极紧,隐约有湿热的液体从那蔓延开来,她甚至闻到了血腥味。 司丝咬着牙,抬头望着艾莱娜,眼中闪着不屈和倔强。 艾莱娜哪里见过司丝露出过这样的眼神,心生讶异的同时不由得蔑笑出声。 “你还敢瞪我!出来这么久果然胆子大了!怎么?看你这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你果然知道他是谁!” “说!你是不是故意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你偷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吧,你想要什么?想要他保护你吗?!” 司丝紧抿着唇,仰着头一声不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艾莱娜的语调在司丝长时间的沉默中变得尖利,她又重重甩了司丝一巴掌,掐住她的脖子,用足了狠劲,“说你用了什么手段?说啊!” “咳……我没有……” 司丝艰难否定,嘴角溢出鲜血,脸颊迅速肿了起来,狼狈至极,可她那黑亮的眸子却格外耀眼,让艾莱娜无端想起了罗慕路斯同样深邃的眼睛。 艾莱娜登时红了眼睛,妒火翻覆,眼底凶光大炙,“你没有?!你还敢撒谎!你没有他怎么会注意到你?你没有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才是他的血仆,我才是!” “你以为他喜欢你,错!他在乎的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 想起近来发生的事,艾莱娜的情绪隐约到了失控的边缘,可她仍旧记得她到这里来的目的,她不是来这逞口舌之快的,浪费时间只会出更多的岔子。 那名巫医早已经到了,到今天为止,他们终于将一切都准备妥帖,只要她把司丝抓回去,马上就可以开始换心术。 她会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她会成为黑暗神名副其实的新娘。 在这之前,她有的是时间折磨这个东方贱种! …… 司丝被丢上了马车,马车极其宽敞,地上铺满了昂贵的地毯,边角夸张的镶嵌着斑斓宝石,奢靡又俗气。 艾莱娜紧随其后坐了马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脚边的少女。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领地,隐秘的空间里,嫉妒和恨意再也无需遮掩,艾莱娜彻底暴露了她狰狞可怖的面目。 艾莱娜残暴凶恶的眼神直直落在司丝身上,前世的遗憾祈求,重生后的筹谋期待,所有的一切都被司丝毁了,她的神现在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他把她从古堡驱赶了出去,她是他的新娘啊! 她一直在等他,忍受着痛苦等着为他献上一切,可现在他身边却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最近这段时间,她派去监视司丝的人每天都会向她报告他们的动态,亲吻拥抱,耐心的呵护,他们朝夕相伴,每天都那么快活自在…… 他不该是这样的! 前世她曾远远见到过他,他穿着一身深黑的法袍,目光悠远,矜傲圣雅,气势不容侵犯,即便是最凶恶的魔兽也都匍匐在他脚下,甘心听从他的号令。 那样的他怎么能对一个东方人露出那样宠溺纵容的表情?! 他喜欢上司丝了吗?! 想到这,艾莱娜情绪再度失控,她一脚踩在了司丝的手上,死命碾踩,怒目切齿道:“司丝,你已经被他咬过了吧。” “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很爽?” 艾莱娜最恨被人背叛,前世她的丈夫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没过多久就在外面有了女人,这使得她对将来另一半的忠诚有了近乎疯魔的执念。 血族进食时会发生什么艾莱娜比谁都清楚,她爱上了她的神,只要一想到那人和司丝做过那种事,她就气得发疯,哪怕现在他那具身体只是暂时的她也无法接受,这比前世遭到的一切背叛都让她痛苦。 司丝的沉默算是给了艾莱娜答案,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被摧毁,艾莱娜眼底的怒火又染上了一层阴翳。 她抓着司丝的头发将她拖拽起来,恶狠狠讥讽道:“司丝,就算你把自己献给了他又怎样?” “你该不会以为这样他就会保护你了吧?你做梦!你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接近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为了你这颗心脏,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吗?他不过是在玩弄你!” 一缕缕连着头皮的发丝落在雪白的地毯上,血珠早不知什么时候染红了司丝的半边脸,可她依旧保持着沉默,任艾莱娜说什么做什么也不求饶。 艾莱娜气急了,她将司丝再次推倒,起身一下接一下在司丝身上踢打。 她撕破了司丝的裙子,只因为这裙子是那人帮司丝洗的,她狠狠撕扯着司丝的头发,只因为那人会在司丝睡着后爱怜痴迷地抚摸…… 她想杀了司丝,想亲手杀了她,等她剜出司丝的心脏,她一定要把她的尸体剁成肉泥,一半分食给魔兽,一半送到伊泽面前。 伊泽他不是喜欢司丝吗? 她会让他知道背叛她的下场! 在被抹除了记忆的情况下,她从没想过伊泽会背叛她,她知道他喜欢她,他的感情卑微廉价却又炽热忠诚,她看不上,但勉强可以利用。 曾经的他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愿意为她献出生命,她也曾想过和他一起去往神的身边。 可他还是辜负了她的期望! 他在司丝身边早不是为了监视,他为司丝忙前忙后,为了司丝屡次去找暗夜公爵的麻烦,最近竟还因为司丝变了心而争风吃醋。 如果不是她察觉不对,派人监视了他,她至今都不知道伊泽又被司丝迷了心,他知道一切却瞒而不报,他背叛了她! 他果然还是忘不了他的执念吗?哪怕她抹去了他的记忆,他依旧爱上了司丝。 既然这样,她不介意送他去死,谁都不能背叛她,谁都不能! 她不会再给伊泽化形成龙的机会了,等她换上了心脏之后,她要他死! 第628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68 密林之中,火光连成了一片,树木被烧得噼啪作响,热浪直扑,逼得嫩草瞬间枯萎。 一声震彻云霄的爆炸声过后,空气中不多时便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硝烟弥漫,阻隔了日光,将地上那片泛着幽光的血泊映得更加阴森。 血泊四周,分散着残破的血衣和尸骸,角落里滚落着一颗头颅,上面遍布血污,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东方人的模样。 食肉的飞鸟凌空盘旋,密林后方窸窸窣窣传来些响动,一人从阴暗处走了出来,飞鸟忌惮不敢上前,目光森冷裹挟着贪食的欲望。 来人手臂微微颤抖,面带杀意,眸色幽暗,仔细观察,还能从他脸上看到大仇得报的畅快。 这人正是伊泽。 看见罗慕路斯的残肢头颅,伊泽终于控制不住面部肌肉笑了起来,疯癫恣肆。 没人知道现在他心中的快意有多强烈,筹谋了这么久,失败了那么多次,他终于将暗夜公爵杀死了。 这人罪大恶极,骗了司丝,将她折腾得病弱不堪。 他那么在意司丝,花费了数不清的心力物力才为她换得了一丁点健康,可这人轻易便毁了他的心血,司丝那么的消瘦,她那样子让他不安心疼。 这是其一,而最让伊泽无法忍受的是这人抢走了司丝的心! 不久前的傍晚,他思前想后,终于鼓足勇气想要找司丝谈一谈,他想问她为什么要疏远他,想将他的感情告诉她,他真的很喜欢她,如果可以,他想每天都和她在一起。 可他到了那里却看见了这人和司丝的亲吻,他目力极好,轻而易举便看到了这人对司丝的侵犯,两人躺在床上衣衫不整,这人压在司丝身上,不停揉弄,他看见了这人有多享受。 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到司丝的脸,但他知道她也是享受的,她主动仰起脖子,主动献上红唇,她也在这人身上来回抚摸…… 他知道司丝在感情方面向来大胆,却不知道她竟可以这样直白,那些他只敢在梦中幻想的画面,都被她一一变成了现实,可那对象不是他。 他甚至听到了‘啧啧’的水声,他们相互交-换着唾液,不分彼此,亲密无间。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心碎胆裂,他怒不可遏,杀意横生,他想将亲吻的二人分开,可他动不了,双脚像是被外力钉在了地上。 他知道是谁搞的鬼,当时他就在想,他一定要杀了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他死。 那天傍晚,他其实可以选择闭上眼睛,但他没有,他不知为什么非要看着,眼眶充血,目眦欲裂,他们喘息亲吻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刀子划在他身上。 伊泽猩红着眼眸看着角落里的头颅,如今想想他当时大概是在自我惩罚,他恨,可更后悔,是他的逃避给了二人发展感情的机会。 司丝的爱意本该是他的,他是她先一步承认的伴侣,昔日他们同床共枕,相伴相依,是周围人都认可了的伴侣。 可如今这些都变成了另一人的,司丝对这人甚至比对他还要好。 司丝从不曾缠着他索吻,不曾渴望和他这样亲热,不曾对他胡搅蛮缠发脾气……仔细回想,她甚至从未对他流露出独占的眼神,她对他很好,没对他有诸多的苛刻要求,那样子不像是对待爱人,更像是…… 想到这,伊泽心脏突然尖锐的疼了起来,他心慌意乱,但很快喜悦又占了上风。 暗夜公爵已经死了,无论司丝再怎么喜欢对方,他们也不能再在一起了,一个自私伤害了司丝的人是不配得到她的爱意的。 伊泽转身离开,想要立刻见到司丝,可就在他满心以为他终于有机会把司丝的注意力抢夺回来的时候,天空突然阴云密布。 数不清的黑蝙蝠从隐秘之处飞来,俯冲而来,汇聚在了一起。 下一瞬,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伊泽,你胆子不小。” …… 司丝的小院里,院门大开,里面一片狼藉,菜地被践踏一空,水桶桌椅也被踢翻在地。 伊泽满身是血,看着眼前的一幕神色惊惧,呼吸急促,他身上坚硬如甲的骑士服被划开数道口子,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涌,他的手臂断了一条,被皮肉连着随着呼喊寻找不停摇晃。 相比之下,罗慕路斯冷静许多,他同样重伤狼狈,身体复原消耗了他太多魔法,在随后和伊泽的对战中,他不可避免的受了很严重的伤,身体虚弱,甚至连痼疾也隐约有了发作的征兆。 不久前,二人的对战如火如荼,却又在酣畅之时戛然而止,究其原因是之前被派去监视司丝的小蝙蝠带来了她失踪的消息。 “伊丽丝!伊丽丝……” 伊泽正在屋里屋外的寻找,地上全是他身上滴落的血,他像是感觉不到疼,脸色惨白如纸也始终不停。 “别喊了!伊丽丝刚才被王宫里的人抓走了,那人应当是艾莱娜公主,我听伊丽丝是这样叫她的,和传闻中一样凶……” 许是听到了动静,住在附近的西尔太太出现在了院门口,她吵嚷着,却又在在看到里面二人满身是血的样子后,大惊失色。 闻言,伊泽立刻上前,神色激动,“你说什么?!什么叫被王宫里的人抓走了?!” 血腥味直逼而来,气势凛然的少年将矮胖的西尔太太全然笼罩在阴影中,西尔太太觉得自己像是猛兽逼到了墙角,她后退几步,喉咙发涩,“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在院子里除草,我没……” “说重点!伊丽丝她被谁抓走了?!” “……艾,艾莱娜公主啊。” 西尔太太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塞维尔怎么回事,平时笑眯眯的,怎么今天活像要吃人? 她多想像之前那样骂他,可她到底是被慑住了,颤着嘴唇抢在伊泽出声之前解释道:“我只听到了一点,她们说什么血仆,还提到了暗夜公爵,艾莱娜公主很愤怒,说话都咬着牙……” “你们要是真的担心伊丽丝,就该去找她,我只知道这么多,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西尔太太落荒而逃,脚步声很快消失,小院里又恢复了寂静。 “伊泽!你把血仆的消息告诉了艾莱娜?” 罗慕路斯面色阴沉,眸中映着怒火,语调嘲讽,“这就是你说的喜欢?喜欢她喜欢到把情报报告给了你的公主。” 伊泽还沉浸在上一刻的惊惧中,听到罗慕路斯的话,他心脏紧缩,紧接着高声反驳,“不是我!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艾莱娜有多恨那名血仆,她下令杀死那人,他怎么可能说出去?! 换心的日子就快到了,留给司丝的时间不多了,他比谁都希望司丝能在最后这段时间过得快活自在! 罗慕路斯并非不信,他对伊泽的为人多少是有些了解,他喜欢司丝,喜欢到几乎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但他并没有此就缓和下脸色,话音里嘲讽更甚,“可事实就是她现在被艾莱娜带走了!” 伊泽也急了,“我说了不是我!我爱她,她比任何人都重要,如果可以我宁愿被你抓去沦为血仆是我,我愿意替她去死!” …… 伊泽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五个点,收到消息,司丝睁开了眼睛。 周围的环境不出她所料,这是一个昏暗幽冷的山洞,她试着动了下身体,发现手被绑了起来,脑袋有些昏沉,四肢绵软,应该是被喂了药,但这并不妨碍她一脚将身边的艾莱娜踢醒。 身下一片冷硬,树杈石块硌得艾莱娜即使在昏睡中也紧皱着眉头,她愤怒暴躁,想要醒来却睁不开眼。 类似这样的情况艾莱娜早经历过许多遍,但她还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自己被绑了,只是压着火气,心想待会醒来一定要把婢女送去魔兽院当饵食。 可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闷痛,痛意驱散了昏蒙,她一下子瞪圆了眼。 来不及发泄怒火,艾莱娜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入目而来的是座发霉腐烂的树桩,杂草横生,虫蚁乱爬。 “啊——” 艾莱娜一个激灵翻滚到了一边,这次正对着她的换成了司丝,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明一样的满身狼藉,可却半点不见小院里的怯懦卑弱。 艾莱娜意识回归,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她一瞬不瞬审视着司丝,在这之前发生的一切也尽数回归脑海。 她们被绑架了,在眼看就要回到王宫里去的岔路处,一队人突然冲了出来,他们召唤出了魔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了她随行的骑士,将她和司丝掳掠带走,为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前世的丈夫——普鲁王子。 他求娶不成反生恨,直到前不久她才明白,原来她自以为前世的美好相遇也是设计的,而她之后的报复更是激怒了他。 普鲁王子已经被他的王国除名了,叛国罪,他本该死在绞刑台上,却不想中途逃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刚刚匆忙的一眼,她将他眼底的恨和怨看得一清二楚,他满脸伤疤,衣衫破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窘迫的气息。 艾莱娜心里舒爽极了,这都是他欺骗背叛她的报应! 只是他怎么会埋伏在路上?!是谁泄露了她的行踪? 还有他手底下的魔兽军团是怎么来的,他抓了她想干什么? 看着艾莱娜渐渐失神表情斑斓变换,一边的司丝一直没吭声,她调整好相对舒服的姿势,看戏一样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 过了这么久,艾莱娜后背的痛意非但不减,反而已经蔓延到了四肢,不经意间和司丝对上眼,她呼吸一顿,眼里瞬间燃起怒火,恶声质问,“刚才是你踢了我?!司丝,谁给你的胆子?!” 司丝声色淡然,“是我,不踢你你现在还在蚂蚁堆里趴着呢。” 听到蚂蚁,艾莱娜本能地回身看去,在看到那堆蚂蚁后,脸色微白。 前世在和她前夫的争斗中,她曾吃过食人蚁的亏,哪怕已经过去了许久,她仍旧记得食人蚁钻进血肉时的疼。 那几乎成了她的心理阴影,可艾莱娜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在确定那只是普通黑蚁之后,她立刻收敛了惊惧,转而看向司丝,一脸蔑视。 “司丝,我之前说了那么多,看来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暗夜公爵是不会保护你的,总这么嚣张你一定会付出代价!”???.23sk. 司丝嗤笑一声,“是吗?付出什么代价,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报复我呢?” 艾莱娜眼眸微眯,“你在幸灾乐祸?” 司丝笑,“不然呢?” “你别忘了你现在也被绑在这。” “可那些人明显是冲你来的。” 司丝毫不留情回怼,见艾莱娜张口结舌表情微僵,她故作好奇又问,“他们是谁,为首的头目好像很恨你,你做了什么?” “我听见他手下叫他王子,看那模样应该是走投无路了,他抓你干什么?想威胁国王要赎金,还是想让国王帮他夺回权势?” 夺权?他做梦! 艾莱娜在心中怒骂,她看向司丝,“一口一个国王,那也是你父亲!” 司丝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那是你父亲。” 艾莱娜从不知道她这东方人生的贱种妹妹是这么的牙尖嘴利,她倒不至于因此生气,毕竟司丝她只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自以为是罢了。 虽然这样,但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 她知道司丝最在意什么,心中很快便有了个恶毒的念头。 放飞暗藏在袖扣里的引路虫,确保营救的人能顺利找来,艾莱娜看着司丝,叹息一声,漫不经心开口道:“司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找到你吗?” 司丝没理她。 艾莱娜也不在意,顾自说道:“是伊泽,哦,也就是你的塞维尔,是他告诉了我这一切。” “他知道我一直在寻找暗夜公爵的血仆,知道我想除掉那个人,就偷偷帮我寻找,哪怕我没吩咐他,他也没有松懈,一有了消息就报告给了我。” 说到这,艾莱娜对伊泽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也是最近她才知道原来伊泽早就知道她在找那名血仆,他甚至看见了她发怒的样子,所以正因这样,才使得他对她生了异心吗? 他是觉得她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吗? 这都不重要了,这次回去之后,伊泽必死无疑! 想象着那样的画面,艾莱娜表情狰狞,继续说道:“司丝,你还不知道,塞维尔一直是我的人,会出现在你身边也不过是为了监视你,可谁知你竟然勾引了他,你是想利用他吧,但很可惜,他也骗了你,他一直都在为我做事。” “哦,对了,伊泽他就是你的骑士哥哥呢,你找了他很多年吧,这些年他一直在我身边,他喜欢我呢,小时候说要保护你,可如今他却亲手把你送到了我手上,任我宰割。” 司丝对艾莱娜如今的表现颇有些失望,她原以为会遇到了聪明伶俐的对手,却不想……啧! 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竟然被她煞有介事的拿出来意图刺激她。 算了,好日子也没几天了,就让她再得意一回吧。 艾莱娜一直在观察司丝的表情,话一说完,司丝肉眼可见的变了脸色,眸光破碎,摇摇欲坠,满脸不可置信。 艾莱娜心生畅快,哼,就这点本事还和她斗,自以为是的蠢东西! 人在占上风时难免有些得意忘形,艾莱娜如今的表现就证明了这一点,她一字一句继续往司丝心上捅刀子,连什么时候普鲁王子站在了她身后她都没察觉到。 第629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69 还差两刻钟,就是一天之中阳光最明灿的正午了。 天清气朗,司丝正被一只几人高的魔兽拎着悬挂在悬崖边上,狂卷的风吹拂着她的衣裙,瘦弱的她像只随时都有可能断线飞走的风筝,摇摇欲坠。 923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看到这一幕他吓呆了,咋呼一声却随即被司丝冷喝一声打断。 923发誓,他绝对没听过这么恐怖的声音,但看司丝中气十足也没求救的份上,他就知道这一定是司丝故意设计的。 一颗心稍稍放下,923操纵光屏,一边历史回放,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确保司丝计划能顺利实施。 风大天晴,视野清晰,目力好一点,崖底石块上趴只蛤蟆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而悬崖有十几层楼那么高,底下怪石遍布,荆棘丛生。 923啧啧两声,好地方啊,这要掉下去指定嗝屁。 从山脚到悬崖这一路上,魔兽的尸体东倒西歪,任谁都能看出来这里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恶战,而做出这一切的很明显是他们这次任务的两个目标人物。 再看司丝那边,和她有着相同处境的还有艾莱娜。 虎背熊腰的魔兽一手拎一个,身前还站着个恓惶落魄的年轻男人,这人是谁来着?923想了想,哦,是艾莱娜的前夫来着! 前夫哥被赶来的蝙蝠头头和恶龙逼到了悬崖边,他们一方咬牙切齿不甘失败,一方杀气凛然势如破竹。 一看这熟悉的情景,923立刻想到了什么,他兴奋又激动,甚至忘了自己还欠着司丝一堆解释。 【哇哇哇!这是什么狗血剧情?!一会要二选一吗!放一个,杀一个!没想到啊没想到,司丝你也有今天!】 923兴奋高喊,司丝听着没理他,923也没追着问,端来盘瓜子,一屁股坐下,跷着二郎腿看起好戏来。 断掉的手臂早就没了知觉,崖边的风吹在身上,带去血的余温,伊泽身上阵阵发凉,控制不住打颤。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明明早晨的时候他还想着自己终于可以和司丝在一起了,没了暗夜公爵的阻碍,司丝的注意力一定能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可他失败了,没等他再尝试第二次就得知司丝被艾莱娜抓走了,而今他更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司丝和艾莱娜会同时被绑走。 事情发展成这样,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司丝被破除了幻形魔法,她很憔悴,发丝凌乱,灰败的小脸上青青紫紫布满了伤痕,有巴掌印,也有磕伤,干涸的血污从鬓角一路蔓延到了脖颈里。 伊泽骤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心脏钝钝的疼,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司丝看,眼波如水,他甚至忘了以他如今‘塞维尔’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对‘素未谋面’的东方少女露出怜惜担忧的表情的。 他的心像是正在被无数只蚂蚁噬咬着,明明说要保护她,明明说要让她开心快乐,可他却从没有兑现过承诺,不是把她推入到血族身边,就是害她一次次遭受危险和折磨。 尖锐的酸痛从心底里迸发而出,伊泽脸上写满了愤怒和痛苦。 伊泽身边,罗慕路斯要淡然许多,但同样的,他的视线也一直凝聚在司丝身上,他的眼神很是复杂,有凛冽的杀意也有骇人的威压,但更多的是心疼和安抚,而司丝也回以他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目光来来回回在他们身上徘徊,艾莱娜一颗心像是泡进了醋缸里,嫉妒又愤怒。 不管是该是她未婚夫的神,还是她的骑士,他们都没管过她。 看着司丝楚楚无辜冲罗慕路斯露出笑容的模样,艾莱娜暗自啐了一口,这个司丝果然虚伪狡诈,见了人就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刚才的嚣张劲都去哪了? 眼见罗慕路斯和伊泽眼里的疼惜越发浓厚,艾莱娜牙都要咬碎了,嫉恨蚕食着她的理智,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司丝得逞,她要撕开司丝真实的一面,让他们看清她虚伪的嘴脸! 脑子里迅速闪过些什么,艾莱娜先是看向罗慕路斯,表情崇敬献媚却又不失贪婪。 她高喊着:“公爵!不要相信她!不要相信司丝!她现在这样子都是装的,她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单纯!刚才在山洞里她还用脚踢我,她骂了我,和我顶嘴,她很凶,藏了一肚子坏水!” “公爵!这个小贱种她早知道了您的身份!她故意欺瞒您、利用您,她想逃跑,想离开西方大陆,她什么都知道!” 曾经为了掩饰身份,罗慕路斯不惜在司丝重伤的时候抹去了她的记忆,他知道司丝有多厌恨血族,他掩饰了一切,换了身份,为的就是可以让司丝安心留在他身边。 可现在,真相就这样被艾莱娜说了出来,罗慕路斯心中突然慌乱,他本能地看向司丝,害怕在她身上看到或惊恐或厌恶的神情,可是没有,她眼中没有丝毫怨恨惊诧。 她信任他,对他没有丝毫怀疑。 可同时她也在紧张,她摇着头说‘她没有’,她否定了艾莱娜的指认,眼角滑落的每一颗泪珠都藏着她的担忧和紧张。 罗慕路斯定睛看着司丝,他知道她在害怕他会误会她。 罗慕路斯松了口气,心中炽热感动却也觉得心疼难耐,他温柔一笑,对司丝道:“别怕,我相信你。” 艾莱娜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怔愣一瞬,情绪越发不可控制,她又骂了几句,急促的语气中夹带着不容忽略的委屈和愤怒。 可随着她说得越来越多,罗慕路斯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他看向她,眼神冷厉无情,俨然是不信她说的一切。 司丝设计的? 她设计了什么? 她是想离开,她渴望自由,可即便再渴望,她也仍旧想要等到艾莱娜恢复健康之后再离开。 从始至终,司丝都没做过对不起她艾莱娜的事。 不仅是罗慕路斯,伊泽也是同样的反应,他痛心疾首地看着他的公主,早前写满尊重敬爱的双眸里,如今充斥着失望和怨气。 她这样说是想污蔑司丝吗? 司丝善良又单纯,她怎么可能做出她口中的那些事?! 罗慕路斯和伊泽的眼神像无数根针扎进了艾莱娜的心,那一瞬间,从未有多的委屈堵得她呼吸不畅,她说的都是真的,他们被司丝这个贱种骗了! 他们凭什么这样看她! 艾莱娜鼻子都要气歪了,923见状乐开了花,【哦哦哦!丝宝,你是要让艾莱娜体会一把被人冤枉抛弃的滋味吧!成功了呢,太爽了,你看她脸都气绿了!】 【不要叫我丝宝!这么叫你觉得好听吗?】司丝凉凉开口。 923闻言一愣,【不好听吗,可别人都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好搭档的……那要不我叫你宝宝?】 【滚吧你!】 【好嘞!】 艾莱娜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自己,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她知道他们一定会救她。 作为回报,她想让他们看清司丝的真面目,他们都被司丝骗了,包括她,在今天之前也被司丝骗了,司丝她满腹心机,嚣张奸险,和传言中的东方人一模一样。 他们是宿敌啊! 艾莱娜不信,不信拥有众多筹码的自己会争不过司丝,直到普鲁王子开口奚落她。 乌泱泱的骑士军团正在逼近,召唤出来的魔兽军团死伤惨重,普鲁王子已经预料到再不离开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他从没想过他对面的二人会这样厉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骑士,一个连姓名都叫不出来的少年。 在他意图挟持艾莱娜逼迫国王交付赎金武器之前,这二人突然出现,毁了他最后的筹码和希望,而这一切,都和他身后的两个女人有关! 骑士军团骑马而来,人数众多,马蹄声震得地都在颤,普鲁回头看了一眼,勾唇冷笑,“艾莱娜,这些人都是你召唤来的吧?真是小瞧你了。” 听到普鲁喊了自己的名字,艾莱娜本能向他看去,只是她一字未说,虽然被魔兽拎着高悬在半空动弹不得,但她仍做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态,睨着一步步将要来到她脚边的男人,眼里写满了轻蔑。 普鲁见状心中愤恨,却依旧装模作样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他走到艾莱娜跟前站定,抬手握住她的脚腕,爱怜地抚摸。 “艾莱娜,我不明白,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是你陷害我失去了王子的身份,也是你派出杀手想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呢?就因为我想求娶你,就因为你看不上我?” “艾莱娜,我很伤心,我那么喜欢你……” “闭嘴!放开我!普鲁,你只是为了你的王位,别说‘喜欢’来恶心我!” 艾莱娜厉声戳破普鲁的谎言,并用另一只脚不停去踢踹普鲁的手,普鲁吃痛松手,脸上的伪装也随之分崩离析,他‘哈哈’大笑起来,模样癫狂,像是疯了。 “原来是这样,你知道,你竟然知道啊!也是,像你这样恶毒变态的病秧子,有谁想不开会娶你回家,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人也很聪明,但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你以为你配的上谁?黑暗神?神已经沉睡千年了,你不会真的蠢到把个传说当成是真的了吧?” “哈哈哈……太可笑了!” 关于自己是黑暗神新娘这件事,对外一直是个秘密,艾莱娜自然不会蠢到什么都说,她不吭声,普鲁也不想再多说一些浪费了逃命的时间。 他转脸看向对面的两名少年,慢步走到司丝和艾莱娜二人之间,笑眯眯道:“其实今天我做这些并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想挽回艾莱娜,顺便请求国王帮助我回到我的国家。” “我很爱我的子民,想拿回我的权力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现在,这一切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我们之间存在着误会,这并非不能解开,我承认我迫于无奈苛待了艾莱娜,可你们同样也屠杀了我的魔兽,我们都做了伤害对方的事,不如我们每人退一步,两清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 开口的是罗慕路斯,他微垂着眼帘,杀意在他黑沉的瞳底翻腾着,声线平缓,可却在无形之中散发出了强大的威慑力。 普鲁看向罗慕路斯,仔细打量,经过刚才发生的事,再结合艾莱娜之前说的一切,他并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他就是那位暗夜公爵吧,果然厉害,艾莱娜迷恋喜欢的就是他吧。 普鲁深知面前重伤的二人早就没了反击的能力,他们来时就满身是血,像是刚经历完一场恶斗,如今又和那么多魔兽对战,体力怕是早已用尽。 他们也在等待一个和解的机会。 普鲁笑了笑,很是礼貌的说道:“很简单,你们放我走,作为交换,我将她们还给你们。” 罗慕路斯眼眸微眯,冷声道:“可以,只要你把她们放下来,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但你只有一次机会,现在就把她们放下!” 可普鲁却摇起了头,“别急呀,你我都不傻,你们有两个人,而我只有自己,万一你们反悔了可怎么办?我总要给自己留个保障。” “我答应放过你就不会言而无信!” 普鲁一脸怕极了的表情,“空口无凭我可不会相信你们,不如这样。” “早听说艾莱娜得了怪病,需要换上这东方少女的心脏才能好,这样看来她同样很重要,所以,在她们之间做个选择吧,放一个、留一个,为表诚意,我可以随便让你们选,谁都可以哦。” “你们放心,我本来就没想要艾莱娜死,这个叫司丝的东方少女更是无辜,我不会伤害她们的,我只想离开这里,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放人!” “怎么样?很公平吧。” 虽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普鲁恨极了艾莱娜,又知道了司丝对艾莱娜的重要性,他要艾莱娜死。 所以无论谁被留下,最后的结局都将必死无疑。 罗慕路斯并没有给出答复,普鲁一颗心也提了起来,他想了想,看向伊泽继续施压。 普鲁冲伊泽笑了起来,那笑容像只大手捏住了伊泽的心脏,让他惶恐不安,他想上前制止普鲁开口,可普鲁却看穿了他的心思先一步喊出了他的名字,“你就是伊泽吧?” 伊泽心脏咯噔一跳,倏地被钉在原地,普鲁见状笑了起来,“听说你是这东方少女的骑士哥哥,该怎么对你称呼她呢?情妹妹?嘶……不对不对,艾莱娜刚才说你喜欢她呢,所以艾莱娜她才该是你的情妹妹。” “伊泽,不如你来选吧,小青梅还是情妹妹?” 这话一出,惊恐霎时爬满了伊泽整张脸,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却像突然坠入了冰窖,四肢被冻住,全身血液凝滞。 他看向司丝,可他却没像罗慕路斯那样幸运,他没得到司丝的眷恋,她也在看他,眼里没有震惊,没有期待,就好像她早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长久以来害怕被揭穿的秘密就这样被说了出来,伊泽绷直了身体,深深的恐惧铺天盖地一样碾了过来。 他脑子里全是几个字,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她知道他是谁,知道接近她的目的,他伤害了她,她什么都知道,她不会喜欢他了,再也不会…… “伊丽丝,不!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不……” 伊泽脑子里一阵嗡鸣,他要说清楚,想要辩解掩饰,他颤着身子迈步上前,可紧接着他就被普鲁高声喝住,“停下!你想让她们两个一起死吗?!” 说着,魔兽又拎着二人往悬崖边退了半步,石块噼里啪啦滚落几颗,风声呼啸。 伊泽果然停下了脚步,脸色煞白,“不要!” 伊泽死死瞪着普鲁,“你想怎么样?!” “不是说了,二选一!” 普鲁狞笑着高喊,从对面二人来到之后,他们的眼睛就一直落在那名叫‘司丝’的东方少女身上,他能看出来他们都在意她,而艾莱娜……呵! 真是可笑,他一门心思想给她宠爱呵护她不要,既然这样,那就尝尝被自以为重要的人放弃的滋味吧! 罗慕路斯和伊泽久久没做出选择,眼见着骑士兵团越来越近,普鲁渐渐失了耐心,变得暴躁起来。 他喊道:“这么久不说话,是不同意,还是你们想拖延时间?呵,看来你们刚才的承诺真的只是说说,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死吧!” “住手!” 罗慕路斯连同伊泽的答案和普鲁预料的一样,在不得不做出选择的关键时刻,他们异口同声喊出了司丝的名字,他们选择先救下司丝。 艾莱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瞪大了眼睛,“公爵!伊泽!你们怎么能丢下我!” 艾莱娜挣扎反抗,凄厉叫喊着,普鲁听着笑了起来,真可怜啊,叫吧叫吧,这都是报应! 目的达到了,很快,普鲁眼底就流露出一抹诡异的光。 他才不会留一个放一个给他们攻击他的机会,对面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真这样做了他只能变成被攻击的活靶子。 而普鲁也没掩饰自己的意图,在看见对面二人读懂了自己的想法对视一眼后,他抓住时机操控魔兽将两名少女同时抛了出去。 变故就在刹那之间,艾莱娜甚至还在怒骂,被抛出去的那一刻,失重感整个将她包裹了起来,心脏停跳,呼吸滞塞,她以为自己会死,可紧接着,她就落入了坚实的怀抱,她左右两只手臂几乎在同一时刻被人拉住。 而司丝身边,没有一个人。 不论是伊泽、罗慕路斯,亦或是普鲁和艾莱娜,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救司丝,可事实却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向司丝伸出手。 司丝就这么从崖顶骤然坠落,她被狂风噬咬着,重重砸向了崖底。 ‘嘭’的一声,脆弱的骨骼撞在石块上,发出短暂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锋利的荆棘穿破四肢,血……源源不断地从她残破的身躯下开出花来。 那一瞬间,司丝眼里写满了震惊,她看着半空之中同样看着她的二人,他们一左一右合抱住艾莱娜,小心保护的姿态和她的凄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胸腔中的血不停地往喉咙口灌,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拼了命地往外涌,因着血液的堵塞,司丝已经喘不过气了,她开始咳嗽,血像小喷泉一样从她口鼻处喷了出来。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短短的一瞬变成了绝望,她自嘲着勾起惨淡的笑,“原来……都是真的……” 第630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70 【淦淦淦!这两个狗东西竟然都不管你!】 【司丝,呜……宝贝,你好可怜,你能看见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你胳膊腿上长刺了你知道吗?你好像只刺猬,啊——好可怜,虽然你不会感觉到疼,但还是好可怜,啊——】 司丝从崖顶坠落,突如其来的一幕完全超出了923的预料,他不明白,明明两个目标人物好感度都已经超过了八十,伊泽甚至已经过了九十快满值了,就这样的情况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离谱的事。 痛心疾首,怒火中烧,923不知是在损人还是在同情愤怒的嚎叫刺激着司丝的耳膜,想想前阵子他不在时她竟会想他,司丝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进了水。 知道923这会正在气头上,司丝耐住性子试着温声劝解,可923根本听不见她在叫他,叽哩哇啦正在挨个问候祖宗。 司丝无奈叹了口气,通讯器关闭的那一刻,她的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将注意力重新归聚在悬在半空的二人身上,就见他们已经变了脸色。 血——不停涌出来的血侵染了司丝的面庞,也侵染了罗慕路斯的世界。 崖顶风很大,吹得人眼珠发涩发痛,因着生物的本能,这样的环境下人们通常会半眯起眼睛规避损伤,可罗慕路斯却瞪大了双眸。 脑子里一片混沌,眼前的画面转瞬间就变成了黑白,唯一仅有的颜色是那抹不断放大的血红,刺痛了罗慕路斯的眼睛。 罗慕路斯的第一反应是这又是普鲁耍得把戏,普鲁知道他在意司丝,知道司丝对他和伊泽的重要性,于是就用这下三滥的手段迷惑他们,意图伺机逃脱。 伊泽有多紧张宝贝司丝他很清楚,伊泽离得司丝最近,和她就只有几步的距离,他伸伸手就能拉住她,他们刚刚约定好了,他救艾莱娜,伊泽救司丝,这么近的距离伊泽绝不可能失手! 崖底的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没有半点虚假的样子,罗慕路斯眼眶酸痛,他始终不愿相信他看到的一切,不愿相信崖底那个被摔得凄惨扭曲的人是司丝。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 直到崖底的风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直到他环顾一圈,见到了和他一样拥着艾莱娜的伊泽。 伊泽目光怔怔,看着崖底的方向,一脸破碎惊惧,他摇头低喃,显然也不愿承认自己看到了什么。 心脏短暂停跳一瞬,之后像是要跳出胸腔,飞奔到即将殒命那人身边,脑海中‘嗡嗡’响着,不过片刻,罗慕路斯就明白了什么。 伊泽也将手伸向了艾莱娜,他没读懂他刚才的意思,他们两个同时选择了一个人,没有人管司丝,没人救她。 下面的人真的是司丝! 悬崖底下,司丝全身扎满了荆棘,罗慕路斯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因为遭受重创控制不住开始抽搐。 她还活着,她在笑,笑里满满的都是自嘲,罗慕路斯耳边突然响起了她刚才说的话,她说‘原来都是真的’。 罗慕路斯心中骤然发慌,什么真的,她知道了什么?! 失血过多,司丝的意识混沌不清,反应也有些迟钝,而随着罗慕路斯的靠近,她眼里又多了丝惊惧,她害怕他。 意识到这一点,罗慕路斯心脏刺痛,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曾说过永远不会怕他,她发了誓,她信任他,哪怕刚才被艾莱娜指认,她也依旧没有怀疑他分毫。 可现在,她却在害怕他的靠近,他看见她拼命蠕动着双臂想要逃离,可她动不了,她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弯折着,穿破她身体的一根根荆棘生生将她锁在了原地。 泪水和鲜血一同往外涌,她很疼,漂亮的五官都扭曲了,她已经没了力气,可她依旧瞪着眼睛,像濒死的小兽害怕天敌的靠近。 她真的在怕他。 “司丝……” 罗慕路斯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声线粗粝,他慢慢来到司丝身边,手脚发软,他在距离她最近的位置停住脚步,他想抱她,可一时间却又找不到落手的位置。 他只能一边安慰她,一边想办法,“司丝,司丝你怎么样?你别怕,我会救你,你很疼对不对?” “别怕,别怕……” 痼疾还是发作了,此时此刻,罗慕路斯浑身都疼,体温正在迅速流失,再加上魔法使用过度,让他早已没了施展治愈术的能力。 他颤声说着安抚的话,挥手将司丝身下的荆棘连根斩断,他知道荆棘留在身体里她很疼,可他不能把它们拔出来,失去了它们的阻隔,迅速流失的血液会让她立刻死去。 罗慕路斯颤着手脚将司丝抱在了怀里,他顾不上荆棘扎破了他的肌肤,顾不上疼,一刻不停往她身体里灌输着仅剩一点的魔法,他想缓解她的痛苦。 可司丝根本不想被他触碰,没了荆棘的桎梏,她的手臂得了自由,她推拒着,眼里满是恐惧和恨意。 “放开我,放开……” “不要动,司丝你听话!” 司丝的挣扎迫使罗慕路斯不得不分出多余的精力固定住她,她看他的眼神像刀子插进了他心里,从未有过的愧疚痛苦让他方寸大乱。 他知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她对他来说只是个打发无聊的小宠物,明明他一早就知道她会死,可为什么他现在这么难受? 司丝口鼻处、身上……到处都在往外冒血,滑腻温热的触感使得罗慕路斯无暇再思考别的,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让她活下去,他还有很多事没和她一起做,他还给她准备了惊喜,她还没来得及看。 心里压着复杂的情绪,罗慕路斯握住了司丝的手,紧扣着她的五指,加速运转体内的魔法传输到她体内,而他慢慢暴露的冰冷体温也逼得司丝的反抗更加激烈,“滚开,不要,咳……” 话没说完,司丝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罗慕路斯瞳孔紧缩,一边去擦,一边颤着嗓子喊她,“司丝,你怎么样?!” “不要再说话了,你气我、怨我,这些我都知道,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先让我救你,你听话!” 罗慕路斯话音里带着几分哀求,司丝听了自嘲一笑,“救我?还是救……我的心脏?” 听到这话,罗慕路斯呼吸一窒,救她?还是救她的心脏? 救她!他很清楚他要的是她。 可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回答她,他救了艾莱娜,作为她伴侣的他、被她信任的他,在最危急的关头却把手伸向了一直以来都在伤害她的人。 她那么的喜欢他,他要怎么跟她解释他的背叛,她会恨他的。 罗慕路斯用沉默否定一切,似乎这样这个问题就会蒙混过去,可司丝却早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不顾说话时加速流失的血液,满脸痛色,嗓音嘶哑问道:“你,究竟……为什么,接近我?” “不!司丝,我们现在不说这些,别说话,你先别说话!” “我问你!为什么……接近我!” 司丝喘息倏然急促,她瞪大眼睛,带着恨意和悲痛抓紧他的衣襟,凄声道:“是为了,咳——我的心脏,对不对!” 罗慕路斯被心痛压得喘不过气,他本能的摇头否定,“不是,不是!” 他不敢承认,不能承认,理由连他自己也想不清楚。 可司丝却不信,她双手卸去了力气,重重坠落,“你是骗子,你和他们一样……你们,都是骗子……” …… 时光回溯片刻,几乎在罗慕路斯闪身奔往司丝身边的同时,伊泽也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看了眼被罗慕路斯强塞到自己怀里的艾莱娜,又怔怔看向崖底被荆棘贯穿了身体的司丝,一颗心彻底崩裂。 伊泽双手失力,像是整个人被雷劈中了一样头皮发麻,他忘了艾莱娜还在自己怀里,忘了一切,他疯了般俯冲下去,落地后将艾莱娜丢在一边,不顾她的阻挠,像罗慕路斯一样不顾满地荆棘,向着司丝的方向狂奔。 他想察看司丝的状况,想要救她,可罗慕路斯到底比他快了一步。 司丝已经被罗慕路斯抱在了怀里,从伊泽的角度看过去,他们低着头似乎在对视,姿态亲密,像是在亲吻,这一幕无端和伊泽记忆中的某些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伊丽丝……” 伊泽脑袋发懵,喉咙干涩,他试着叫了司丝一声,可她没回头,她甚至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亦或者她根本不想看他。 尖锐的刺痛一下下凿击着伊泽的大脑,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他听不见声音,眼前的景象也摇晃不止,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傍晚。 伊泽觉得自己又被困在了原地,明明距离司丝只有几步之遥,可对他来说却好像隔了万水千山。 她眼里没有他,她不需要他。 伊泽陷入了浓重的自责和悔痛之中,寸步难行,如果当初他能再勇敢一点,如果他能早点承认他对司丝的感情,今天的一切也许就都不会发生了。 伊泽其实和罗慕路斯一样想不明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同时选择向艾莱娜伸出手。 痛心疾首,伊泽恶狠狠地望向罗慕路斯,他不是喜欢司丝吗?前几天他还冲他炫耀他和司丝结成了伴侣,他那么喜欢司丝,为什么会救别人?! 伊泽想不明白,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艾莱娜的骑士,所有人都知道他会救艾莱娜,她是他的责任,就好像司丝是暗夜公爵的责任一样。 他不是说过司丝对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吗?! 为什么不救她?! 一颗心痛到无以复加,伊泽控制不住想要上前质问,可他深知自己没资格,那天傍晚发生的事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他嫉妒又羡慕,满心满眼都是对那人的恨意。 伊泽就这么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他清楚自己如今的状况,他已经没力气救人了,他连站都站不稳,又断了一只手臂……这样无用的他不能打扰他们,而司丝已经知道他骗了她,她应该……也不想看到他。 伊泽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来克制自己,他不能在这样的时候上前捣乱,直到他听到了司丝凄厉的质问声和罗慕路斯随之爆发的哀求。 源源不断的鲜血像条生机勃勃的溪流,滋养了干涸的土地,为枯草带去了生的希望,那生机是从司丝身上流走的。 她不停地咳着血,拒绝她身边少年的触碰。 伊泽在司丝眼里看到了她对罗慕路斯的厌恶,他心中一喜,或许他还有希望,或许司丝仍旧需要他! 可等他靠近,彻底看清司丝如今是什么模样时,他才知道希望崩塌的速度原来可以这样快。 司丝脸上一副濒死之态,黑亮的眸子正在一点点失去光华,她身上密密麻麻扎满了荆棘,那么多荆棘,那么多…… 她该有多疼? 看清如今的情形,伊泽慌了神,他咬着牙不停摇头,“不,不……伊丽丝,不要动……” 话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样难听,伊泽抛开顾虑,顾不上爱与恨,直直奔向司丝身边帮忙按住她。 司丝抗拒着罗慕路斯的触碰,同样也抗拒伊泽,她想逃,可也同时换来了二人的哀求。 艾莱娜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得意,脸色便倏然发青,双眸红得仿佛要喷出火来。 她恨极了,明明刚才还都好好的,为什么只过了一瞬间一切又都变了?23sk. 不远处的二人一个是她的骑士,一个是她的未婚夫,她也受了伤、受了惊吓,他们凭什么这样忽略她? 司丝她不过就是个为她培育心脏的容器,她才是正主! 艾莱娜目光阴鸷骇人,也更加坚定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夺走司丝心脏的决定。 趁伊泽和罗慕路斯围在司丝身边,她伸出手指抚向手腕,眼中精光一闪,没过多久,闻讯而来的国王便出现在了这里。 看到司丝满身是血,国王顿时大惊失色,只是这惊讶源自于对那颗心脏的担忧在意,而非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 越过人群,国王上前,急声问道:“情况怎么样?人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还能救吗?那颗心脏还能不能用?!” 第631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71 国王这一句话坐实了罗慕路斯和伊泽一直以来都不敢承认的事。 司丝嘴角漾起一抹轻嘲,两名少年见状瞬间都变了脸色,慌乱愤恨在他们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艾莱娜自然察觉到了他们的不悦,可她并没有上前制止,她把国王叫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他们她需要司丝的那颗心脏。 重生归来的艾莱娜知道暗夜公爵的真实身份,可国王并不知道,他甚至连眼前怒目瞪着他的少年是暗夜公爵都不知道,他只当如今的罗慕路斯是个低贱的平民。 至于同样使用了幻形魔法的伊泽,国王倒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但他一点也不把伊泽放在眼里。 在国王心中,他在这里无疑是最具话语权的,见两名少年都不说话,他阴沉下来脸,“怎么不答话,你们聋了吗?” 呵斥着,国王迈步上前,见司丝正虚弱睁着眼睛看他,国王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庆幸,当即指着身后的人吩咐道:“你们几个过来,快!现在就把人带回王宫!巫医已经准备好了,直接送去他那,趁还有一口气,立刻把心脏取出来!” 巫医曾说过,艾莱娜病情特殊,为确保换心成功,这心脏必须在人活着时生剖,死了不行,哪怕刚咽气。 国王面带急切,只是话刚说完,伊泽和罗慕路斯就同时开口—— “住手!” “谁敢!” 周遭骑士刚要上前,闻声一下子被喝住,明明在一众骑士眼中,国王的命令更加无法违抗,可他们就是不敢上前。 国王也愣了一瞬,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指着众人恼怒道:“愣着干什么?!把公主带回去!” “还有你们两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妄加阻拦,你们是想上绞刑架吗?伊泽,你要以下犯上吗?!” 国王声线拔高,粗犷暴躁,上位者的威压直逼伊泽而去。 伊泽怒目而视,并没觉得害怕,或者说从始至终他都不曾怕过国王,他以往尊敬国王、听从他的吩咐,仅仅是因为他是艾莱娜的父亲,若非如此就冲他惯常蔑视他的眼神,他早挥剑砍掉了他的头颅。 而这一切如今和司丝比起来,俨然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伊泽咬着牙,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司丝,维护之意有目共睹,“我不准任何人碰她,谁都不行!” “不准?” 国王讶异一瞬,微眯起眸子,怒极反笑,“伊泽,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准?!你忘了她的这颗心脏为艾莱娜而生的吗!” 国王手指着司丝,没有半点身为人父的慈爱,从头到尾他看司丝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他一字一句无情说道:“伊泽,看清她这张脸!她和她的母亲,本就是为艾莱娜而存在的,她从生下来就在等着今天!” “伊泽,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司丝带过来,我默许你到她身边去,不是让你护着她的!如果她死了,她那颗心脏就废了,你是想害死艾莱娜吗?!” “伊泽!别忘了你是谁的骑士!” 这话一出,伊泽心里一震,下意识抬头看向艾莱娜,就见她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眶,泪眼婆娑,她低声呢喃叫着他的名字,眼神复杂,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伊泽身体顿时紧绷,很久以前,在他还在四处流浪为生计发愁的时候,是民间护卫团的人救了他,在那他得到了生命中的第一份安稳,也第一次明白了身为骑士应该承担怎样的责任。 他一直想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他比谁都清楚‘忠诚’对一名骑士有多重要,他曾对艾莱娜发过誓,许诺他永远不会背叛。 可他还是产生了动摇,愧疚和使命在伊泽心里撕扯着他的理智,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时无法抉择。 而在这时,从刚才就不曾正眼看过他的司丝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骑士哥哥……” 伊泽闻声立刻低头,她脸上已经浮现出一层死灰之色,声音嘶哑低弱。 她并没拐弯抹角,“一直以来……你都知道,我会被抢走……心脏,是吗?” 听她叫他‘骑士哥哥’,后知后觉,伊泽浑身发冷,脑海中翻覆着熟悉的场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来势汹汹,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强烈。 司丝口鼻间不停往外涌出血液,伊泽心慌胆颤无暇思考,他伸出手为她擦拭,僵扯着嘴角,笑得难看,“不是,我不知道,司丝你别怕,没有人能伤害你,你别说话了,保存体力,你会没事的……” 伊泽慌了神,他下意识的选择和罗慕路斯一样,他否定了一切,只想要司丝不要恨他。 可司丝却置若罔闻,眼底的自嘲始终不曾退却,“你从一开始,咳……就是来监视这颗心脏的是吗?” 伊泽摇着头,心痛的有些喘不过气,他想解释,想说不是,可事实却如同司丝说得这样,他是为了她的心脏才接近她的。 伊泽喉头仿佛有什么梗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肯吭声,司丝也没再逼问,她抬眸看向她身侧双眸猩红的罗慕路斯,眼神比之刚才看向伊泽时又多了几分心痛。 对伊泽,司丝更多的是失望,可对罗慕路斯,她恨,她怨,眼底有化不开的委屈不甘和痛彻心扉的绝望。 她说:“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为什么要骗我?” 不知为什么,从来不知惧怕是什么滋味的罗慕路斯,此刻竟有些不敢看司丝的眼睛。 他同样抿唇不语,沉默就是答案。 “呵……” 惨淡的笑容在司丝脸上绽开,她仿佛一下被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青紫的唇瓣缓缓开合,嗓音更加虚弱,“原来一开始,我就注定没办法离开……”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罗慕路斯将她楼抱在怀里,心疼的揪在了一起,腾不出双手,他就用额头无措地触碰着她,一遍遍向她道歉。 而司丝,始终不曾说话,不知是没了力气还是不愿再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的对峙在国王看来像极了荒唐的闹剧,他已经不指望伊泽了,再一次吩咐人上前,可结果却和前一次一样,司丝身边二人把她护得严实,局势僵持不下。 司丝的呼吸微弱,体温骤降,手臂温度比痼疾发作了的罗慕路斯更凉,像是下一刻就要结成冰。 国王的阻隔耽搁了司丝的进一步救治,她身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少,不是魔法起了作用,而是她早已经没多少血可以流了。 谁都知道她就快死了,从高空坠落,骨头尽断,身体里扎满了荆棘,她已经没救了。 可就这样,罗慕路斯和伊泽仍旧不愿放弃。 情况不断恶化,司丝眼看就要咽气了,艾莱娜在一边看着,目光阴鸷,她焦急万分,攥紧袖口的双手紧绷到颤抖。 她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固执,让司丝献出心脏不是他们一早就接受了的事吗? 她的父亲也是,他们不给不会硬抢吗?! 司丝死了,那颗心脏就废了,没有了心脏,她该怎么办?! 又急又气,艾莱娜被迫开始想办法,不多时她心生一计,在众人对峙的紧张时刻,她哀嚎一声,身体直直向身后荆棘丛倒去。 …… 司丝还是被带走了,做出决定的是罗慕路斯,他拂开了伊泽的手,亲自抱着司丝上了马车,而伊泽也没阻拦。 或者说,从艾莱娜也落至了生死线的那一刻起,伊泽的心就偏移到了她身上,他低着头,不敢多看司丝一眼,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崖底只剩一摊凄冷的血迹之时,他才瘫倒在地,抱着染血的石块蜷缩成一团,喉间溢出嘶哑的哀鸣。 他们再一次放弃了司丝,这一次不是出于误会和意外,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们选择了艾莱娜。 马车向着王宫飞奔,一路上,罗慕路斯抱着司丝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他跟她道歉,跟她表白,反反复复说他喜欢她。 从前她问过他许多遍他都不肯说,这一次似乎是要统统补上,可司丝却已经不想听了,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片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卷走的残破的枯叶,始终不曾理会他。 马车驶入宫门,沉重的马蹄仿佛踩在了罗慕路斯心上,最后一刻就要来了。 胸口处翻涌着从未有过的闷痛,眼眶酸胀,陌生的滚烫液体似乎要冲破束缚,罗慕路斯生生忍住,他亲吻着司丝的唇角,努力放缓声调。 “司丝,你别怕,你身上很疼对吗?马上就不疼了,闭着眼睛别看,马上就不疼了……” “你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会让那人轻一点,一定不会让你感觉到疼……” 说完,罗慕路斯又开始说他喜欢她,司丝听了一路只觉得讽刺,有谁的喜欢是奔着夺人性命去的? 时至此刻,罗慕路斯仍旧在往司丝身体里输送魔法,濒临枯竭的痛苦加之痼疾的折磨,他的身体像是不断在遭受碾压,他的脸色并不比濒死的司丝好看多少。23sk. 可他就是没停,他安慰自己是为了保住心脏,但背后真正的原因他比谁都清楚。 他看不得她难受。 进了王宫,距离巫医指定换心的地点还有段距离,司丝已经没有闲情再去听罗慕路斯说废话了,她喊了923出来,开始和他掰扯他前阵子消失的原因。 到这,923才从激愤的情绪中抽离,上一刻他还在口吐芬芳,下一刻就变成了个哑巴,在心底里同情起了自己。 面对着司丝的逼问,923几乎把他所有的脑细胞都派上了前线。 大神又来了,还带着所有的记忆,他不想和人直接对上,又怕司丝这个鬼精的家伙发现端倪逼问他,所以他脑子一抽选择了逃遁。 他能怎么办?! 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主神大大下了封口令,他那个人就是疯批,谁忤逆了他都没好果子吃。 而这只是所有理由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最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被司丝骂,司丝生起气来,能把他头拧掉,他的身体他还没捂热,他不想再缺胳膊少腿,果然打工人是最卑微的。 923欲哭无泪,真话是不能说的,不过好在他的主神大大已经在想办法了,他让他再坚持一会,还给他支了招。 923想了想,虽然觉得有点不太可行,却还是硬着头皮按照‘锦囊妙计’里说的做了。 原谅他,他真不想再执行任务了,得亏他今次遇到的宿主是司丝,不然他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司丝听了923的解释,目光淡淡,嗓音微凉道:【所以这就是我上次见到那巫医时他头上没顶名字的原因?】 923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他绷紧嘴角,努力扬起笑,【对呀,司丝你好聪明,我一说你就懂了,因为他不是目标人物,所以没有提示呢。】 【原来是这样……】 司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随后又啧啧两声,【可是……】 923刚放下来的心又被提了起来,笑得难看,【可,可是什么?】 【可是这不是支线任务吗?支线任务里的目标人物,你之前不是说,只要是目标人物就有提示吗?怕我眼神不好,你还特意选了最显眼的颜色。】 【是,确实是这样……】 923要哭了,他就知道司丝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还好这一点主神大大也想到了。 他压着心里的慌乱,【那是因为系统出了故障……垃圾系统三天两头出问题,技术部的人只拿钱不办事,所以我这才回去一趟投诉了他们!】 司丝淡淡反问,【就条投诉你要特地回去一趟?】 923要裂开了,他嘴一瘪,【……好吧!我承认,呜……我去找八一一了,我就是个见色忘义的恋爱脑,八一一他强取豪夺想囚禁我,天杀的!是我眼神不好误信了人渣,司丝,你骂死我吧!】 923涕泗横流,脸上挂着‘怨种是我’四个大字,司丝见状挑了下眉,不错啊,谎话一套接一套,演技这就学到手了啊。 静静欣赏了一会,司丝渐渐被923的哭声吵得有些脑壳疼,她丢了个果子过去,【行了行了,歇会吧,我不问了还不成?刚才你也看了回放,有什么要问的快问,不要一会在我表演的时候再找我。】 923是真的觉得委屈,但也架不住化险为夷喜从天降,化身狗腿子立刻跑了过去。 【有!我可有太多疑问了……】 第632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72 司丝被带走了。 在所有人都离开了崖底,当风渐渐吹干残留的血迹,伊泽耳畔那一声声不断靠近的呼唤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司丝的声音,也是他记忆深处涌出来的呼唤。 一直以来从不敢承认的事再一次得到印证,伊泽抖如筛糠,心像是正在被无数根针扎着。 其实从刚才开始,他心中就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他只是不敢承认。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如果他真的是她的骑士哥哥该怎么办? 她说过她的骑士哥哥答应了她会一直保护她,如果他是那个人,如果他也答应了要保护她,他该怎么办? 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失信,他选择了逃避,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绝不会承认他是那个人。 可逃避就能躲得过真相吗? 他总是这么的胆小,总是想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他让她失望了。 他无法忘记司丝刚才看他最后一眼时的表情,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他不想和她做陌生人,他喜欢她,他真的喜欢她! 飞奔赶回王宫的路上,伊泽耳边始终充斥着那一声声‘骑士哥哥’,他像是魔怔了,拼了命地狂奔,他甚至忘了有马车这种东西,断了的手臂疼,后背也疼,熟悉的感觉告诉他他又要变成那半人半兽的东西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艾莱娜给他的玫果了,从他明白自己喜欢司丝,明白自己的心背叛了艾莱娜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资格接受艾莱娜的馈赠。 他终究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念着艾莱娜的时候对司丝动了心,喜欢上司丝的时候又一次次放弃了她,他永远也做不到始终对一人忠诚。 他善变不定,而现在他又后悔了,他不该把司丝交出去,他还有事情没弄清楚,他还有话没跟她说,她不能死! 她不是一直在等她的骑士哥哥吗?他承认他就是那个人了,她能不能再等等他? 就一小会,他不会再伤害她了,这次他选她,他只想要她! 伊泽不停地向上天祈求,可当他跌跌撞撞赶回王宫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房门从外面被踢开,当里面的画面映入了眼帘,伊泽耳畔的呼唤终于停了下来,司丝的声音就此消失,像是从今往后她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房间是纯白色的,地板、墙壁,所有的陈设都是白色,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明晃晃的灯光照在司丝身上,仿佛为她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 伊泽愣在了原地,纵使来时已经想象过无数次她的样子,可真等亲眼见到的这一刻来临,他还是无法接受。 满床都是斑驳的血迹,地上铺散着被血浸透的荆棘,碎裂的血珠像是在雪地里盛开的海棠花,荒唐又不堪一击。 司丝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她盖着一层纯白的薄被,紧闭着双眼,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伊泽挪着僵硬的步子慢慢靠近,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司丝,大脑空白,机械地前行。 曾经,她也在他怀里安眠过,他记得她所有的模样,她很皮,半夜总是踢被子,她睡姿奇怪,每每到了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就会把他弄醒…… 她睡着时,没有哪一次是这样规矩的,她的脸色也不对,泛着一层青白,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她怎么了? 伊泽慌乱到忘了呼吸,酸涩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司丝的脸,他伸出了手,只是还没等他碰到司丝,身后就窸窸窣窣传来几声响动。 是罗慕路斯他们,他们一直在,围在艾莱娜身边,看着伊泽踢开房门,直奔司丝而去。 伊泽后知后觉回头望去,他看到了他的公主。 艾莱娜就躺在旁边的小床上,她肤色有些微病态的苍白,但两颊处却已经不掩红晕,她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着,她已经恢复健康了,像是一下子吸干了别人的生机,变得饱满红润。 艾莱娜身边,一颗乌黑萎缩的心脏带血躺在托盘里,伊泽怔怔地看着,思绪有些僵滞。 那就是艾莱娜的心脏吧? 艾莱娜的心脏被取了出来,她还活着,那她身体里跳动着的又是谁的? 答案显而易见。 伊泽呆滞地转过身再次看向司丝,手迷茫地往前伸了伸,在触摸到司丝的脸颊时,冰冷的气息倏地传来。 左胸处突然就泛起了剧烈的痛感,伊泽顿时觉得自己才是被掏空了心脏的那人,凛冽的寒风从那处破口灌了进来,寒意不断流窜,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天籁小说网 不,不要…… 他后悔了,司丝,他后悔了! 醒过来! 不要这样…… 伊泽瘫软在床边,他掀开薄被,想要拉住司丝的手乞求她。 可就在这时,巫医突然上前,他端着艾莱娜的那颗心脏,毫不避讳地放到了伊泽面前的小车上。 伊泽下意识抬头,心脏上扭曲丑陋的纹路直接撞入他眼中,他瞪大了眼睛,像是瞬间被雷击中,又像是受到巨大的惊吓,他不断后退,脸上血色褪尽,久久没有缓过神。 巫医居高临下睨了伊泽一眼,冰冷的蓝眸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他对罗慕路斯道:“术法很成功,明天天亮时公主就能醒来,她将迎来一个崭新的开始,以后病魔夜再和她没有关系,所以按照约定,这具身体是我的了。” 巫医手指着司丝的方向,伊泽闻言回过神来,在意识到巫医说了些什么后,他大惊失色,红着眼睛凌厉的目光直直射向罗慕路斯,“什么意思?!” 罗慕路斯并未出声,巫医微凉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掠过,解释道:“剜出这名东方少女的心脏,并且成功移植到艾莱娜公主身上,作为回报,我将得到她这具可以酝酿出光明之血的身体。” “虽然这和我们的约定不一样,按照约定,公爵大人,您应当给我一具完好无损的躯体,但事出突然,如今的结果谁都无法预料,这些我也就不计较了。” 伊泽听明白了巫医的意思,他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挡在司丝面前,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沉默的罗慕路斯,“你要把司丝交给他?!” 随后也不等罗慕路斯回答,伊泽又手指着巫医咆哮质问,“你要带她回去做什么?!” 什么约定,他们什么时候做了约定?! 伊泽怒瞪着罗慕路斯,眼神暴戾癫狂,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还猜不到这人和艾莱娜之间有所关联。 只是伊泽想不通,他不是早就解除艾莱娜的血仆身份了吗?他不是视司丝为珍宝吗?既然这样重要,他为什么要舍弃司丝,保全艾莱娜?! 伊泽猩红着双眸冲罗慕路斯吼道:“你和艾莱娜是什么关系?!你究竟对司丝做了什么?!” 巫医看了伊泽一眼,唇角一勾,对罗慕路斯道:“看来您的守将目前还不知道实情。” “你什么意思?!” 伊泽听不懂巫医在说些什么,怒声追问,“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什么叫他的守将,实情又是什么?! 巫医没理会伊泽,继续对罗慕路斯道:“这么久了您都不给我个答复,难道是打算反悔?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不太礼貌,但如果您想动手,我也可以陪您打发下时间,当然以您现在的状态,最后的结果可能让您颜面扫地。” 痼疾发作、来时又消耗了那么多魔法,罗慕路斯还能站在这全凭他的意志力在支撑着。 如果对战他绝对讨不到便宜,而看他如今的反应,他似乎也没想反悔。 他面无表情地朝着司丝所在的位置望去,眼神麻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人知道罗慕路斯心中此刻是什么感受。 他的计划成功了大半,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彻底摆脱这具虚弱破败的身体,重回他无所不能的鼎盛时期。 可他却没觉得有多开心,他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很不舒服。 他似乎还没能从刚才的情境中抽离。 当心脏从司丝身体里取出来,她彻底闭上眼睛、没了呼吸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 多可笑,作为神的他、屠戮了万千生灵的他……竟然到现在才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力。 在她彻底没了生机之后,他一根根把那些阻碍他们拥抱的荆棘从她身体里拔了出来,那些伤口甚至还在往外出血,偶尔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那些血液也会喷溅到他脸上。 这一切的表现就好像她还活着,随时都有可能揪着他的袖口喊疼。 血液汇聚在一起,划过了他的唇角,他尝到了血的味道,可很奇怪,他明明对她的血那么的迷恋,这一刻却只觉得苦涩。 他呆愣地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她胸口处最长的那一条是他亲手划开的,他嘱咐了巫医无数遍,让他轻一点,她会疼,可最后还是不放心。 于是他就亲自动手了,她是属于他的,所有有关她的事他都会亲力亲为,他不会将她丢给任何人。 他还记得她的心脏在掌心跳跃时的温度,在为艾莱娜换完心脏,回来帮着她拔除荆棘的时候他仍旧记得。 她的血漫了出来,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她这样会不会疼,他怕极了。 可当他手忙脚乱为她捂住那些伤口却摸到一手冰冷时,他才想起来——她已经死了,她再也感觉不到疼了。 挺好的。 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从小就被人欺负,孤苦伶仃、忍饥受冻,如今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了。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她如果知道这些都是他设计的,不止是她,还有她母亲的死……她知道了会不会恨他。 嗯,他又忘了,她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恨了。 他心里有些庆幸,可又有些窒闷,她怎么能死呢? 他为她准备了惊喜,她还没来得及看。 他想了很多,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想把她留在他身边,只要过了今晚,他就会在她的灵魂做下标记,这样无论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他知道她一定会同意的,她很喜欢他,她离不开他。 可现在她却只给他留下了一具空荡荡的尸体,是他亲手杀了她。 一具破烂的尸体他留着有什么用? 她那么讨厌他,到最后一刻也不愿和他说话,她一定不愿再喜欢他了。 不,不对,她喜欢的本来也不是他,她喜欢的只是他虚构出来的东方少年,她甚至连他是血族都不知道。 刚才在崖底她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也就在那一刻,她开始害怕他,她不准他触碰她……只是血族她就这样厌恨,她又怎么会接受他黑暗神的身份? 人死后,灵魂会回到她信奉的神身边,她现在已经越过那片海了吧?毕竟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让她留恋的东西了。 她马上就要到家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不回来也好,反正他也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他之前对她说的那些都是骗她的,他很快就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他不后悔。 一点也不。 这么安慰着自己,罗慕路斯缓缓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巫医,巫医也在看他。 巫医一身法袍,容貌毓秀,眉眼干净,罗慕路斯看着他,这样的人很难看出会有那些奇怪的癖好,他带走她应该会善待她吧? 善不善待也不重要了,她对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一只小宠物罢了。 罗慕路斯平静开口,“你带她走吧。” “你说什么?!” 伊泽倏地怒吼起来,“你疯了!” “他是巫医!你知道把她交给他的后果吗?!” 这些玩弄旁门左道的疯子,他们会将她的身体炼化,会将她制成傀儡,她已经死了,他怎么还能再让她的身体遭受折磨?! 伊泽的反驳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巫医礼貌地冲罗慕路斯点了点头,露出笑容,“谢谢,这样我就不客气了,之后公主的身体如果再出现问题,随时来找我,当然,这最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说完,巫医就迈步向司丝身边走去。 伊泽全身戒备,瞪着巫医,赤红着眼睛吼道:“我不同意!我不准任何人带她走!” “我是她的伴侣,我不同意!” 伊泽使不出魔法,又怕自己压疼了司丝,只能虚扶着床沿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可伊泽哪里是巫医的对手,司丝被带走了,就在伊泽的胸膛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巫医离开后,四周只剩一片狼藉,伊泽低头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小床,片刻恍神之后,突然杀气涌现。 他目眦欲裂,脸上的肌肉因为急怒变得狰狞,他挥着拳头一拳将罗慕路斯打倒在地,“你究竟是谁?!” “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她是我的!把她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 罗慕路斯任由伊泽打他,他本就身受重伤,意识混沌,如今遭受重击没过多久就生生吐出一口血。 伊泽并没因此而收手,反而更加狠戾,一拳又一拳,直到他背后生出的翅膀撕破他的骑士服。 万里晴空突然就被乌云遮蔽住了,天际雷声隐隐,光线被吞噬殆尽,阴沉的大地随之震颤。 王宫之中,一座纯白无暇的宫殿倏然倒塌,紧接着一条通体玄黑的恶龙出现在了空中,他翻转着,吼叫着,雷鸣轰动,双翅带起飓风,墙壁被吹倒,草木也被连根拔起。 瘫倒的屋舍被青白的闪电耀得忽明忽暗,罗慕路斯摇晃着从一片尘埃废墟中站了起来,他遥遥看着半空中的恶龙,双手合握置于胸前,一道荧光从他指尖迸出。 巨龙渐渐恢复了理智,罗慕路斯似笑非笑地看着,表情僵硬,目光悠远,嗓音嘶哑至极,“司丝,看到了吗?你的骑士哥哥恢复他本来的模样了。” “愤怒冲破了最后一层禁制,司丝,你成功了……” 第633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73 后背痛到剥离了理智,焦躁与愤怒一股股冲撞着心脏,有什么东西骤然膨胀到了极点,伊泽控制不住,他身体本能地翻滚,带着满腔悲愤,心里生出了屠戮的恶念。 他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他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前全是司丝躺在那没了血色生机的样子。 她死了,连尸体也被抢走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再跟她说一句话,他还没问清楚他究竟是谁。 是眼前这人,这个被人称作暗夜公爵的男人,是他抢走了司丝。 他想杀了他,身体里也因着恨意集聚出了力量,就那一刻,飓风雷电都仿佛被他所控,他听到了宫殿倒塌的巨响,尘埃漫漫,艾莱娜还在里面,可他不在意,他心中只有杀意。 可就在这时,一道荧光钻进了他的颅顶,紧接着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娇俏的身影,她冲他伸出手,扬着清丽的小脸问他,“塞维尔,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龙?” 轻灵的嗓音像是在乌云雷鸣中劈开一道破口,阳光漫了进来,逼退了阴霾。 她是鲜活的,身上没有半点血污,伊泽先是不可置信,他拼命地眨着眼睛,她还在他眼前,她在冲他笑,兴奋又激动,“塞维尔,我看到了你的翅膀,和壁画里的一样漂亮……” “塞维尔,你一定是龙!” 她绕在他身边蹦跳着,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兴,眼底写满了崇拜,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 眼眶里不知不觉蓄积了泪水,心脏密密麻麻泛着钝痛,伊泽本能地伸出手,他慢慢向她靠近,越来越近,他想抱抱她,他很久没有抱过她了,他很想她。 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再之后……她消失了。 伊泽又急又乱,四处寻找,可耳边只剩下怒吼的风,雷电震颤,他看到了地面废墟之上赫然矗立的男人,他手里涌现着荧光,目光幽远,他叫了司丝的名字,喃喃低语。 而在这时,伊泽也看清了自己的样子,他的双翼、他的鳞片……像她说的一样,泛着冷硬无畏的光,威武漂亮。 熟悉的地方泛起痛楚,伊泽捂住心口,骤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这些曾令他无比厌恶的部位她都抚摸过,他从不相信自己真的是龙,那样神圣无尚的存在,即便是在梦中他也不敢肖想。 可她却是那样的笃定,他知道他如今恢复成这副模样,一定和她有关。 痛楚紧贴着骨骼蔓延至四肢百骸,即便有了最坚硬的甲胄,他也依旧不堪一击,轻易就能变得支离破碎。 他终于想起了一切,在他彻底化身成龙的那一刻,他想起了他的过去。 在他刚被带回民间护卫团不久,在无数买主都因为他过于年幼瘦弱而拒绝雇佣他之后,是司丝的母亲把他带回了家。 跟她离开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当做奴隶驱使奴役的准备,他深知自己只有这么点价值,可司丝的母亲并没有那样对待他。 她对他很好,像一个真正的母亲,她会在饮食上照顾他的喜好,会省吃俭用为他定做暖和柔软的衣裳,会顾念他的情绪教他道理……她甚至将她的床铺让给了他,允许他和她的女儿一起安眠。 年幼时的司丝真的很可爱,瘦瘦小小却很活泼,上树捉鸟,下河摸鱼,人前怯生生,背后却总是一堆鬼点子。 她总喜欢缠着他念童话故事,薄薄一本童话书,故事来来回回念了无数遍,可每次她都有新奇又古怪的问题,时常让他头疼。 跟她们在一起的那个冬天,他第一次没有遭到风雪的侵袭,他在暖和的被窝里牢牢握着司丝的小手,眼前是她信任依赖的睡颜,他似乎再也不用回到冰冷漏风的树洞,他很幸福。 他来这王宫从来不是为了当什么骑士,更不是为了艾莱娜,他是为了司丝,为了找到曾经教会了他什么是爱和温暖的她。 他们约定好了要一起回到东方,约定好了要种一片凌绒花,他们就在里面安家,永远也不分开。 可他却忘了这些,忘了他承诺过她什么,他甚至不止一次因为凌绒花责骂过她,他说那花丑陋不堪…… 可其实他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觉得慌乱,就好像这凌绒花的出现会摧毁他那时所拥有的一切。 可原来那慌乱并不是厄命的初兆,而是一次又一次想要救赎他的信号。 情人会那天碰面,她穿了一身新裙子,却唯独佩戴了一枚旧胸针,只因那胸针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她来见他,告诉他他们的过去,她的暗示那样明显,她甚至不止一次当着他的面叫他‘骑士哥哥’…… 他该想到的,他也确实每次都有感觉,只是他不敢承认,他满脑子都是艾莱娜,亦或者是……他想要的荣耀。 说什么担心背叛,他其实只是自私胆小罢了,他怕再回到年幼时潦倒穷困的境地,哪怕他深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沦落至此,可他就是厌恨那样的自己。 那样的他,从始至终都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 雷电并没停歇,飓风招来了骤雨,刮在脸上没一会就让人遍体生寒,伊泽仰面迎着风雨,心中生出无限悲凉,过往的记忆像利刃狠狠穿透了他的心。 当初在王宫中重逢那天,司丝一眼就认出了他,她是那样的惊喜,哭喊着叫他,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甚至不顾她的身体强行抽取了她的血液,那次她一直看着他哭,而他却一眼都不肯看她。 知道他不肯管她,之后她渐渐安静了下来,她很疼,虚弱到昏死了过去,在这之前她在想什么? 失望、怨恨、惊惧…… 这些情绪或许都有,可他知道那时她对他更多的还是包容和善意,如若不然之后她不会那样对他好。 之后的许多次,她的风雨都是他带去的,他明知道她很害怕、她不想取血,却还强逼着她,一次又一次。 在他侍奉着艾莱娜窃喜迷乱的时候,她正在牢笼里遭受折磨,她日夜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和他重逢,可等来的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伊泽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心中生出无数种情绪,自厌、悔恨、愤怒……他喉咙发酸,翻涌的血气一下子涌了上来。 时至今日,他终于知道司丝为什么总是看着他出神了,原来早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了他是谁。 之前在王宫中,她曾问过他是不是喜欢艾莱娜,他说是,他说他永远不会背叛艾莱娜,为了她能安好,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他总琢磨不透最近她为什么会疏远他,如今却是有了答案,阿慕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他身上,在她眼里他已经不再是她的骑士哥哥了,他只是个喜欢上了别人、满心要为心上人牺牲付出的陌生人。 那大概是她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而他错过了,所以她不要他了。 可当时他并不是这么想的,他那时对艾莱娜更多的是敬爱,是出于责任,他喜欢的是她,他真的喜欢她。 他只是不敢承认。 他后悔了。 如果他没忘了这一切,如果他能早点告诉她他对她的感情,她是不是就会一直喜欢他了? 她也是喜欢过他的吧? 他们早在很多年前就约定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只要他再努力一点点,她的心就不会跑到别人身上。 可现在她却被他害死了。 他甚至连她的尸首都保不住,他怎么能抢走她的心脏给了艾莱娜,那是他们的仇人啊! 愤怒的情绪在风雨中被凄冷悲伤浇灭,玄黑的庞大躯体也渐渐恢复成了人身,坠落在地的那一刻,翅膀彻底隐没在了皮肉之中,伊泽摇晃着站了起来,目视着罗慕路斯慢慢向他走去。 他明明刚解封了无穷的力量,可步履却像个行将就木的垂死之人,眼神沉痛,像是陷入了暗黑沼泽,无法自拔。 伊泽在罗慕路斯跟前停下脚步,努力挺直脊背,眼里含着恨意,嗓音粗涩,“是司丝对吗?” 是她帮助他找到了真实的自己,从始至终只有她不嫌弃他,鼓励他、支持他。 罗慕路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伊泽,沉默几秒,无视他的憎怨,道:“如果她见了,一定会很开心。” 在解药配制成功之前,司丝不止一次说过等伊泽长出翅膀后她要怎样怎样,她要让他带着她冲上云霄,要让他带着她去看凌绒花,要让他带着他们飞跃那片海回到东方……23sk. 可这些她都无法再实现了。 麻木的心突然像是被拎出来死死挤压般窒疼难受,可很快这痛楚就消失了,快到罗慕路斯面上没有显露分毫,却又像是在养精蓄锐,等待时机一股脑宣泄出来。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伊泽整个人像是突然又被卸去了大半生机,他后退踉跄几步,悔痛和绝望几乎割裂了他的身躯。 是她……真的是她。 即便他那样伤害了她,她仍旧愿意帮他,她始终念着他是她的骑士哥哥……可他呢? 可他呢! 不似罗慕路斯那样无所谓,伊泽眼睛红的骇人,似癫似魔,他拔高了声线逼问,“她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不说!” 从人身进化成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当她告诉他他有可能是龙时,虽然心中不信,但他还是怀着期盼去查了,他知道达成那样的目的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她又为他取血了是不是?! 她怎么这么傻,她那么害怕取血,为什么要为他做这样的事! “她究竟做了什么?!你说啊!” 伊泽心口撕裂了一大块,他咆哮一声紧盯着罗慕路斯,迫切地想要知道司丝为了他究竟遭了怎么样的苦难。 罗慕路斯依旧目光淡然,“她去找了森林女巫,去了日落之地……” 说着,他似是陷入了回忆,就是在那里,她义无反顾地保护了他,明明那么弱,那么怕死,却还是为了他几乎拼上了一条命,浑身染血是为了他,直面敌人也是为了他,从那时起她就很喜欢他了。 罗慕路斯僵硬地扯了下唇角,面容稍带缓和,她喜欢他。 伊泽却是另一幅模样,他知道日落之地在西方大陆是怎样的存在,那里遍地魔物,行尸遍地,如果被它们抓伤……脑中白光一闪,他突然就想起了司丝背后的伤疤。 他脸色蓦地变得苍白,额角青筋凸起,汗珠沿着下颌滴落,摇晃着身躯几欲倒地。 他喃喃道:“所以,她背后的那道伤……是因为我?” “她去了日落之地,她被行尸抓伤了!” “告诉我是不是!你说啊,说话!” 伊泽上前揪住了罗慕路斯的衣领,他很想挥拳发泄,可他另一只手臂断着完全使不上力,他只能大声嘶吼,以此宣泄心中的痛和怕。 罗慕路斯目无波澜,仔细看却能发现丝缕嫉恨,他不喜司丝嘴里心里念着伊泽,哪怕这人是他的守将。 抢走了她的视线,无论是谁都要受到惩罚。 他毫不留情揭露了真相,“你不是都猜到了么,只有走进日落之地,拿到人鱼眼,解药才能配置成功。” 闻言,伊泽视线突然有些涣散,他松开了手,嘴角溢出一缕血丝,他捂住胸口,可胸腹间奔走的血气却无法遏制,他眼前阵阵发黑,慢慢佝偻下身子,满面凄色。 “哈……哈哈……” 他苍凉地笑出声,原来是因为他。 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她瘦弱成那样原来是因为他! 他清楚地记得她有多虚弱,灰败的唇色、憔悴的面容……他还为此冲她发过脾气,只因为他嫉妒她只能看到阿慕,甘心让阿慕折磨。 可原来她竟是为了他,他有什么资格怨她,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怎么能害死了她,他怎么能让人剜去了她的心脏,他怎么能?! 王宫守卫手持武器奔赶过来,国王也在一群人的护拥下来到了这里,他们因为龙的出现而满怀喜悦,可还不等他们弄清楚状况,一行人就被伊泽癫狂的笑声吓退了上前的脚步。 雷鸣疾雨骤然变大,大到他们听不清远处的二人说了些什么,只见伊泽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像濒死的野兽一步步靠近那满面霜寒威严的男人。 伊泽抑着痛楚一下一下喘着气,看着罗慕路斯说:“你是神吧,原来你早就苏醒了。” 伊泽没用敬称,他满腹怨恨,明明记起了自己是这人的守将,如今却只想杀了他。 他说:“告诉我,把一切都告诉我,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说的解药,还有我的记忆,我究竟为什么会忘记这一切?!” 第634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74 夜幕降临,罗慕路斯满身狼藉回到了司丝的小院,月光清亮,和往常一样,草丛里虫鸣聒噪。 树上的斑鸠也咋咋呼呼,听到有人回来,其中一只立刻张开翅膀飞出来迎接。 是斑鸠太太,她大概以为是司丝回来了,反应异常热烈,可找了一圈却没见人,只得把注意力又落在了罗慕路斯身上。 不多时,罗慕路斯纵身一跃落在了司丝平时常坐的树杈上,就见清晨离开时还没破壳的鸟蛋这会已经变成了一只只幼鸟。 幼鸟没睁眼,毛也稀疏的可怜,但斑鸠太太却很骄傲,不顾斑鸠先生豆眼里的气恼防备,叼着罗慕路斯的手指冲他炫耀,一声接一声,又似是在询问他小院的女主人什么时候回来。 罗慕路斯没回答,目光落在幼鸟身上,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突然出声,“幼崽大了就离开这吧,她……” 罗慕路斯原想说司丝不会回来了,可话说一半他胸口突然泛起一阵撕裂的痛,痛到让他无法将这话说出口。 斑鸠不明所以,歪着脑袋似乎在等待下文,画面熟悉,罗慕路斯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司丝平日里和斑鸠对话的样子。 对待这如同强盗的一家,司丝很是宽容大度,究其原因,它们大概是她在这片大陆上唯一不会伤害背叛她的朋友。 酸涩在胸口膨胀发酵,那一刹那他仿佛被司丝的余念附了体,他学着她说话的口吻,指尖轻轻触碰其中一只幼鸟的嘴角,在它张大嘴嗷嗷待哺的间隙,嘴角僵僵上扬,“没什么,它们……很漂亮。” 回到屋子里,罗慕路斯点亮了油灯,暖黄的火光驱散了黑暗,桌上还摆放着没来得及收拾的储备食材,板凳上搭着条司丝随手丢在那的毛巾…… 罗慕路斯有些怔愣,满眼茫然,他看了一会,之后突然就动手收拾了起来。 他去厨房烧好了热水,拎到司丝的卧室里,她洗澡用的物品一一摆好,然后和平时一样自己一个人去了院子里坐着。 夏日的风难免会带着些燥热,可这却无法驱散罗慕路斯身体里的寒意,痼疾发作,没有饮血痛苦就不会消散,从中午到现在,他早已是筋疲力竭,浑身痛到麻木。 若按从前,熬到这样的境地他早已暴躁不堪,可现在,他心中却极为平静,就像有什么东西生生压着身体里的痛苦,无从宣泄。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飞快,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又一样接一样地把浴桶皂角撤了出来,将卧室回归原貌。 之后他熄了灯,躺在地铺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双眸空洞。 同样的夜晚,窗帘被风吹动,一切都没有变化,可一切又都变了。 “司丝,不准再玩了,快睡觉!” 罗慕路斯不知怎么的突然说了句,说完,许久没有回应,他才回过神来。 她已经不在了。 他举起双手,没来得及换掉的衣襟上还有她的血,已经干涸了,和衣服的颜色融为一体,连带着原本柔软的布料也变得粗硬不堪,肌肤触碰着有一股难言的粗粝感,一如此刻他的心。 巨大的悲伤突然就袭击上了他,突如其来的彷徨让他手足无措,他猛地起身,跌跌撞撞推开她卧室的房门,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眼眶酸胀发疼。 对流的风吹得她的床幔晃动了起来,熟悉的铃铛声带着她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阿慕!看这个铃铛,是我自己做的呢!是不是很漂亮……过几天我也给你做一个!” ‘叮铃铃’的铃声还在,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呼吸就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艰难,罗慕路斯喉头发苦,他手扶着门框,紧紧地握着,指尖扎进木刺,血液溢了出来。 不知过去多久,他迈着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挪到床边,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坐姿,他看着床头柜上做了一半的铃铛,想要说什么,嗓子却嘶哑得无法发声。 悲伤诱发了身体的触感,麻木的身体慢慢恢复了知觉,那一刻,身上的痛和心里的痛掺杂在一起,冷汗淋漓。 罗慕路斯瘫倒在了床上,他弓着腰背,身体痉挛,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他渴望鲜血,渴望司丝在他身边,他不咬她,他不会弄伤她,他只想抱抱她,只要抱一抱就可以。 可这一切在白天时都全部葬送在了他自己手上,他再也触碰不到她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罗慕路斯看见了他送给司丝的那颗捕梦球,黑暗中它散发着柔和的荧光,那里面有她的梦。 他伸出了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触摸,就仿佛那是唯一能救他的希望。 …… 另一边,王宫里,初升的太阳蒸干了最后一丝雨水,仆人们正在忙碌着清理前一天因雷暴飓风坍塌的宫殿。 居住在这座纯白建筑里的巫医,昨天换心术结束后就消失了,连带着他留下的所有痕迹一并消失不见,仿佛人间蒸发。 换心术十分成功,没人有心思追究他去了哪,更何况王宫之中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人物需要接待。 自从昨天知道了伊泽就是那条玄黑恶龙之后,他在王宫里的地位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人不尊敬仰慕,就连平日里不正眼看他的国王王后,也对他礼貌有加,嘘寒问暖。 知晓了全部的真相,伊泽对这些人只有恨意,他想将他们统统撕成碎片,用地狱之火烧成灰烬,可罗慕路斯三令五申警告了他,不准轻举妄动。天籁小说网 伊泽想杀的人也包括罗慕路斯,但碍于罗慕路斯神的身份,他心中存着一丝忌惮,但这忌惮并非是碍于自身安危,他想罗慕路斯或许知道复活司丝的方法。 恢复了一部分黑暗神守将的记忆,伊泽知道复活一个死去的人并不是天方夜谭。 罗慕路斯他是神不是吗,神无所不能,他一定能把司丝还给他,无论这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 因着罗慕路斯的命令,伊泽并没有离开王宫,他和艾莱娜之间也还有账没算清楚。 艾莱娜准时在太阳升起的时候睁开了眼睛,也不知巫医用了什么法子,她胸口的伤痕恢复得极快,嫩肉长了出来,伤口痒痒的,有几处甚至连痂皮都已经褪了下来。 薄毯从肩头滑落,艾莱娜裸着上身下了床,走到镜边欣赏起自己恢复健康的身体。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肌肤从未有过的饱满滑嫩让她爱不释手,一夜之间容光焕发,就连魔镜也谄媚地连连称赞起她的美貌。 看着看着,艾莱娜笑了起来,冷艳的眼尾带着刻进骨子里的残暴。 她终于得到这颗心脏了,前世熟悉的感觉终于回来了,她能感觉到这颗光明之心源源不断的力量正在她这具身体融合,沉疴得以修复,她再也不用再遭受病痛的折磨了。 她笑得更加妩媚,接下来,只要她努力修炼好魔法,她就能成为神名副其实的新娘,成为整个西方大陆都仰视的存在。 伊泽踏入宫殿的时候,艾莱娜正欣赏着自己的红唇出神,艳丽的颜色让她再也无需用口红遮掩苍白,再休养一段时间,她的容貌将足以让所有男人都拜倒在她脚下。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的响动打断了她的畅想,暴虐的性子使得她立刻就想发作,她回过头,可当她见到来人是伊泽后,她迅速将怒火收敛了起来,换上了和善的面容。 她还没有部署好屠杀伊泽的相关事宜,现在她还不能和他撕破脸。 纵使有些事早已被挑破,但艾莱娜深知自己在伊泽心中的地位,他在她和司丝之间选择了她不是吗? 这足以说明她的重要性。 只是她刚醒来,并不知道伊泽已经化身成龙,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伊泽,怎么是你?” 艾莱娜捂着胸口故作慌乱,却又状似无意地将峰峦展露在伊泽面前,弯腰、走动,波澜阵阵。 她嗔怒道:“伊泽,你进来怎么也不敲门?是有什么急事吗?” 说着,她捡起地上的睡袍裹在身上,脸上漾出红晕,略带引诱的眼神在伊泽身上流连闪躲。 她知道伊泽喜欢她,曾经哪怕是只看到了她的脚踝,他也能羞得语无伦次,就算他如今变了心,她也依旧相信她这具身体对他的诱惑。 在艾莱娜心中,伊泽一直是个保守又木讷的人,别说半裸的身体了,他估计连异性的肩膀都没见过。 艾莱娜对自己很有自信,可她哪里知道伊泽早见过比她更美的躯体,在他的梦中,更荒唐旖旎的事都发生过。 伊泽没回答她的问题。 碍于欲拒还迎的姿态,艾莱娜背过了身,也因此错过了伊泽眸底黑沉的杀意。 没人知道伊泽现在有多想杀了艾莱娜,他是艾莱娜的骑士,她原本是什么模样没人比他更清楚,眼前的景象刺痛了他的眼睛,她变得莹润光滑的肌肤,红润的脸色,恢复生机的身体……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司丝身上抢来的,而他是帮凶。 回忆起在去日落之地前司丝的模样,伊泽的手无可控制的渐渐握紧,手背上骨节嶙峋,恨意啃噬着他的理智,他曾答应过司丝要保护好她,他不仅仅是她的伴侣,更是她的骑士,她的哥哥。 他恨艾莱娜,同时也恨自己,他竟然会喜欢上艾莱娜,竟然会为了艾莱娜一次又一次伤了司丝的心。 愤怒、失望、躁郁……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但最后都化成了平静。 他该为司丝报仇,虽然他不能杀了艾莱娜,但在这之前他还是可以做许多事的,比如撕破她这张伪善的面具。 “艾莱娜,那天在悬崖上,普鲁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你将我的身份告诉了司丝。” 伊泽微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艾莱娜顿住了撩拨衣摆的动作,心生讶异,竟然失败了吗? 伊泽语气笃定,不过片刻艾莱娜就猜出了他的来意,原来他是来算账的。 她眼梢掠过一抹寒芒,转过身去,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是我说的,但在这之前司丝就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她试探我,我本来想替你遮掩的,可为了逼我承认,她竟然踢了我的后背,她把我踢进了蚂蚁堆,伊泽你知道的,我最害怕蚂蚁了,我当时被吓得失去了理智,于是就承认了。” “对不起伊泽,我不该将那些事说出去,你……是喜欢上了司丝吗?” 艾莱娜满脸歉疚,话音里没有半分责怪,反而还有些同情,同情他失去了心爱的人。 伊泽面无表情,但一颗心早已被阴霾覆盖,心中的恨意愈演愈烈,到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还妄图欺骗他! 司丝早知道他是谁,哪里用的着试探,踢人?踢人的是她艾莱娜吧! 伊泽永远也无法忘记司丝身上的那些伤,她被扯掉了头发,鲜血淋漓,额头上满是青紫的淤痕,还有她脸上的巴掌印……究竟是谁对谁动了手,显而易见! 伊泽看着艾莱娜,目光冰冷,当初就是这幅虚伪嘴脸迷惑了他,蹩脚的谎言,拙劣的演技,伊泽恨自己瞎了眼。 艾莱娜也察觉到了这股恨意,她满心杀机,面上却一副担忧的表情,她比谁都清楚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她还太虚弱,动起手来她并不是他的对手,哪怕他现在也重伤未愈。 她劝解道:“伊泽,我知道你喜欢上了司丝,但这是错误的,司丝她并不是一个好的伴侣,她也对你撒了谎,不只是对你,还有公爵,她只是想利用你们!” “伊泽,你该放下这段感情,你只是和她相处久了,被她迷惑了,我给你放几天假,出去散散心吧,你会好起来的。” 听到这话,伊泽突然笑出了声,他满目凄凉,深深凝视着艾莱娜,五官凌厉的脸上透着再讽刺不过的冷笑。 她为什么总能这么淡定的说出这样伪善的话? 悬崖上,那一声‘骑士哥哥’她也听到了,她非但不追问,反而装作若无其事的安慰他。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暗中派人跟踪他,趁他不在对司丝下手,睚眦必报,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在谋划着除掉他。 在她眼里他就这么蠢吗? “伊泽,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 “够了!” 伊泽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他怒吼着打断了艾莱娜的‘关心’,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听她说司丝坏话,更不是来看她表演的! 他迈步上前,目光中杀意不掩,“艾莱娜,你早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了我和司丝的关系!” “是你对我的记忆动了手脚!” 第635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75 暴怒的吼声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地板隐约在震颤。 突如其来的质问迫使艾莱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无比紧张,可她到底也经历过许多风浪,她故作镇定,装作不懂的样子问:“伊泽,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问你是不是你对我的记忆动了手脚!你抹除了我的记忆,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伊泽凶煞嘶吼,愤怒中夹带着些许痛色,昨天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敬爱的公主殿下竟会这样蛇蝎心肠地将满腹阴谋算计到他头上。 来这之前,罗慕路斯并没有直言告诉他所有的真相,他只让他去问艾莱娜,虽是如此,答案却已然明了。 伊泽想过无数种可能,他甚至把这一切归结于意外上,可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意外? 他想不明白,知晓了他的身份和进王宫的目的,以艾莱娜的手段,她大可以将他杀了,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抹去他的记忆? 他不信她说的欣赏他,她身边比他优秀的骑士多得是,他记得很清楚,一开始被捉到她身边时,她是厌恶他的,她不止一次折磨羞辱过他,可突然有一天这些都变了,她开始对他好,毫无预兆。 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能看得出来,艾莱娜从始至终都没有忌惮过司丝的存在,所以不存在用他牵制司丝的可能。 她是为了报复他吗?可他从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还是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玩弄他们,想要看他和司丝经受生离死别的痛苦。 想到这些可能性,伊泽心中的怒火膨胀到了极致,濒临爆发,眼神异常骇人。 伊泽的质问字字句句敲打在耳边,艾莱娜心脏紧缩,前一刻生出的心慌突然被放大。 她不知道伊泽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是谁告诉了他真相,是神?还是他恢复了记忆?可抹除记忆那些事都是在他昏迷时进行的,他不该知道。 他是真的都知道了真相,还是只是在试探? 短短的一瞬,艾莱娜压制着慌乱,在心中不断思索推演,不论是哪种情况,她都不能承认,她还没有部署好,她绝不能像前世一样,凄惨的死去,她还没成为神的新娘! 她眼里挤出几滴泪水,一脸无辜和无措,颤颤巍巍道:“不,不是我!伊泽,你不能这样污蔑我,我只是个体弱多病的公主,平时只能修炼最低阶的魔法,我哪里有那样神通广大的本事抹除一个人的记忆?” “你没有!可你身边的人有。” 伊泽毫不留情拆穿,为她换心的巫医不就是他们找来的吗?只过去了一夜她就好了起来,这还不算神通吗?! 听到这话,艾莱娜怔了怔,眼里蓄着泪水,“是,我是可以请人来,可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平白无故我为什么要对你抹除你的记忆,伊泽,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 “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吗?还是我知道了你和司丝曾经的关系却没质问你,所以你怀疑我了?” 艾莱娜痛心疾首,眼泪落了下来,“伊泽,我很伤心,我只是同情你的遭遇,我确实该把你抓起来拷问的,调查清楚你来我身边的目的。” “可是伊泽,我不舍得,你是我最看重的骑士,在我心里,你甚至比我其他的兄弟姐妹都重要!” 瞧,她又在表演了,多么熟练的演技,眼泪说流就流。 伊泽冷笑一声,“重要?既然这样重要,那玫果你又怎么解释!” 闻言,艾莱娜瞳孔猛缩,玫果,他提到了玫果! 他果然知道了什么! 后槽牙泛起一阵阵麻意,艾莱娜呼吸微乱,她克制着呼之欲出的惧怕看着他,道:“玫果……那只是用来遮掩你身上鳞片的,我知道你一直苦于病症的折磨,我太清楚患病久治不愈的滋味了,我心疼你伊泽,所以我去问了巫医,是他告诉了我玫果可以帮到你!” “我早就把食用玫果的后遗症告诉了你,你也接受了,我知道你因为司丝的事生很我的气,为了自己牺牲掉了她我也在自责,你冲我发脾气我可以接受,可你不能把玫果的事你也怪在我身上……” “哈——!” 伊泽嗤笑一声,打断了艾莱娜泫泫欲泣的表演,从刚才开始他就在观察她,想知道一个人究竟可以到厚颜无耻到什么程度,现在他知道了。 伊泽脸上的笑意不断加深,他生得俊美,笑起来更是耀眼,可如今他给人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森冷,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步步上前,压制许久的阴鸷气息此刻骤然浮现在了脸上,“那巫医有没有告诉你玫果里的毒素可以压制恶龙的生长,别说他骗了你!艾莱娜,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究竟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就因为这些玫果,司丝去了日落之地,她被行尸抓伤了,受了那么多苦,漂亮的脊背上从此横亘着伤疤,死亡藤蔓、行尸的利爪……她当时该有多疼、多害怕? 可就这样,她依旧被他误解、被他放弃,难怪最后在悬崖下,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都是他活该! 想到这,伊泽所有的耐心都被怒火恨意吞噬殆尽,他一把掐住了艾莱娜的脖子,不顾她的踢打,悬空将她提了起来。 找回了曾经的力量,伊泽手劲极大,他只用了三分力气,可艾莱娜却登时被死亡般的窒息笼罩,脸色没一会就涨红发紫。 艾莱娜大惊失色,拼命地用尖利的指甲抠挖着伊泽的皮肤,可随着她的触碰,伊泽手臂上却生出了锋利坚硬的鳞片。 艾莱娜脸上立刻爬满了惊恐,“龙鳞,你,咳咳——” 手掌被鳞片的边缘划破,尖锐的刺痛连同恐惧一同传到艾莱娜心底,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明了。 伊泽看着艾莱娜沉默一会,突然勾了勾唇角,笑着说:“原来你知道这叫龙鳞,不是什么所谓的怪病,不是病又怎么需要求助巫医治疗呢?” 谎言被戳穿,担心的事到底是变成了现实,恼羞成怒之下,艾莱娜终于卸下了伪装,眼神变得狠绝暴躁。 “原来你都记起了,伊泽!你是来为那个贱种讨公道,唔——” 听到艾莱娜口中的‘贱种’,伊泽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他紧盯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雨的前奏。 “所以你这是都承认了是吗?是你抹除了我的记忆,设计让我去到司丝身边,监视她、伤害她!” 艾莱娜被掐着被迫张开了嘴,脸色青紫,眼球里爆出了血丝,“咳——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呵……你看不明白吗?” 伊泽神色紧绷,脸上肌肉不断颤动,阴戾的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 看着这样的他,艾莱娜突然想起了前世的经历,化身成龙的伊泽带领着无数恶龙攻破了莱希尔的城墙,血流成河,他将她的国家化成了炼狱。 他是来报仇的,他会杀了她! “不——!” 艾莱娜倏地疯狂挣扎起来,她甚至用上了魔法,喉咙‘赫赫作响,“伊泽!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神不会放过你!” 闻言,伊泽怔了怔,眼眸微眯,须臾,他想到了什么,“你知道他是神。” 他冷笑一声,“难怪,好端端的厌恶血族的你突然迷恋上了暗夜公爵,被赶出古堡不但不觉得庆幸,反而满心嫉妒,下了死令要除掉那名抢了你宠爱的血仆……原来你知道他是神。” “所以你当初没有杀我,也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吧。” 说着,伊泽歪头活动了下颈间的筋骨,控制体型化成了龙的模样,想不通的问题突然就有了答案,除了讶异,他只觉得可笑。 一直以来潜藏在记忆中最害怕的东西赫然出现在眼前,冰冷的眼睛,锋利的双角,如利刃般冷硬的鳞片……利爪卡住了她脖颈,冰冷的触感迫使艾莱娜呼吸停滞,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就是这个眼神,艾莱娜,你很怕我,当初,你跑来突然向我道歉、献殷勤那天,你就在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可怜他一直以为她是在嫌恶他这一身丑陋的鳞片,他那么的自卑,为了讨好她甘愿承受玫果带来的痛苦,原来不是,她早知道他是龙,她怕他! 他眼里翻滚着邪佞和暴戾,“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怕我?你知道了我是神的守将,难道对我不该像巴结他一样?你在他面前也是这样吗?!”天籁小说网 伊泽知道不是,那天在悬崖上,她对罗慕路斯满眼崇敬迷恋,她根本不怕对方,她怕的人只是他。 伊泽不免开始思考起原因,不多时,他想到了什么,冷笑着开口,“你是害怕我会报复你吧?因为你早打算杀死司丝,又知晓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你应该有想过杀死我,但到底是舍不得我作为黑暗神守将对你的帮助,你突然对我好,是想把我拉入到你的阵营里去吧,很不错的计划……只是艾莱娜,你区区一个人类,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黑暗神和血族帝王的交易几乎无人知晓,就连日夜守在黑暗神身边的他一开始也没将人认出来,艾莱娜又是怎么知道的? 艾莱娜浑身紧绷,只字不肯回答,真相伊泽猜对了大半,但她不杀他并非是贪图他的支持拥护,她只是不想再背叛她的神,除此之外,伊泽在她心中没有半分价值。 艾莱娜不肯回答,伊泽也不追问,这些对他来说早就没了意义,他现在只想除掉这些伤害了司丝的人,早一点找到复活司丝的方法,永远守在她身边。 心脏一如既往的被悲痛充斥着,司丝死后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伊泽眼梢微红,暴戾如斯,一双琉璃眸中布满血丝,满身威压犹如疾风骤雨。 他一字一句厉声道:“艾莱娜,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杀死了我的恩人,害得我伤害了司丝,这些我统统会讨回来,你想成为神的新娘对吗?” “很可惜,你等不到这一天了,好好看着吧,你公主的身份、你的国家、你所珍视的一切!不久之后都将会变成泡影!” 说完,他甩手将艾莱娜重重丢在了地上,艾莱娜吃痛,她头上不知哪里碰破了皮,血开了闸似的往外涌,头晕目眩,却还是连滚带爬躲到了立柱后面。 伊泽阴森疯魔的模样和前世渐渐重合,不,他比前世时更恐怖,艾莱娜瞪大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瑟瑟发抖,随着伊泽的靠近,她尖叫出声,“你!你要做什么!我是神的新娘,你不能杀我!” 伊泽笑着,“怕什么,不过就是弄破点皮,这和你对司丝做的比起来可差远了。”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你身体里装着她的心脏,那是她的东西,我不会伤害它的。” 他会看住艾莱娜,等着司丝回来,到那时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这话,艾莱娜几乎预见了他想要做什么,她闪躲后退,很想破口大骂。 明明所有伤害司丝的事都是他自己愿意做的,他凭什么现在做出一副正义骑士的样子替司丝出气,他有什么资格? 如果她是司丝,她一定会…… “啊——” 头皮处撕裂的剧痛突然席卷全身,打断了艾莱娜的思绪,下一刻,她在伊泽手上看到了一把头发,头发末端还连着皮肉,他残忍地笑着,一步步向她靠近…… ** 蜷缩在司丝的小床上,罗慕路斯的意识跟随着捕梦球进入了司丝的梦境。 穿过重重迷雾,再睁开眼睛,罗慕路斯一下子回到了他送司丝捕梦球的那天晚上。 他们刚回到家,她就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指着刚摆好的夜光球问他,“阿慕,你说这可夜光球放到哪里好呢?我总觉得放在这里会碰倒它……” 熟悉的眼神和嗓音,罗慕路斯见到她突然有些想要落泪,他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在意她,可感情是骗不了人的。 第636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76 罗慕路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情人会那天夜里他遗憾渴望却没能实现的事,在司丝当晚的梦里统统变成了现实。 梦境中,所有事的发展都超出了罗慕路斯的控制,夜渐渐深了,他却没和他记忆中一样回到外面的地铺上,而是和司丝一同倒在了她的床上。 她很大胆,将他推倒之后紧接着跨坐在了他身上,她笑得妩媚慵懒,指尖从他腰腹处慢慢上撩,滑过喉结,落在了他轻颤的唇瓣,再然后,红唇取代了她的手指。 这是她的梦,但却是以他的魔法为基础编织的,作为主宰的他,一切的触感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让他生出了期待和悸动。 可他又是清醒的,喉咙灼痛得厉害,心脏像是被压了块巨石,又苦又痛,他很清楚司丝已经不在了,他不该沉溺在她的梦中堕落。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罗慕路斯觉得自己灼烫的身体忽的冷了下来,可很快,汹涌的热潮又将他淹没了,他几欲窒息,他想她,想知道在她的梦中,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究竟是真的喜欢他,有多喜欢,还是她只是说说。 人在梦中,往往会暴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就比如司丝,罗慕路斯从不知道她竟然会那么多撩拨男人的点子。 她的小手很不老实,撩开他的上衣衣襟,钻进了他的胸口,或轻或重,每一寸肌理都留有她的痕迹。 可她又是那么的生疏,像是什么都没见过,对一切都好奇。 若有若无的触碰总是最勾人心弦,罗慕路斯支着手肘半撑起上身,喉结隐忍滑动,额上泌出了汗水,他贪婪地凝视着司丝,任由她怎样折腾他,他都不肯服软躺好、移开视线。 他不想错过有关她的一丝一毫,哪怕这都是假的。 时间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司丝的指甲再一次划过他胸口时,他终于控制不住倒在了枕头上。 他的头突然后仰,紧绷的脖颈划出性感起伏的弧度,薄唇中溢出一抹难抑的低吟。 “呃——” 他艰难地喘息着,心中的冲动不断累积,可他仍旧有理智,这是她的梦,他想知道在她的梦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似乎忘记了,捕梦球一直在运转,当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梦境就不仅仅是她的了。 罗慕路斯克制着不去主动触碰司丝,也因此招来了她的委屈,她似是很不满他独自享受,压低身子在他下巴轻咬了一口。 她用低软的嗓音,红着眼眶问他,“阿慕,为什么你不亲亲我?” 罗慕路斯心尖倏地淌过心疼,刚想说话,她又问:“阿慕,你刚才很舒服对不对,为什么不摸摸我呢?” “阿慕,你好小气,你也亲我一下,就一下……” 说着,她就按住他的肩膀,低头咬上了他的唇。 唇瓣发麻,心也在发麻,罗慕路斯能感受到她对他的渴望,他有些欣喜,可更多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心痛。 这样的她让他想起了最后去王宫的路上,她浑身是血躺在他怀里,任由他说什么都不再理会他,哪怕是‘喜欢她’这样的话。 他对她似乎总是那么的残忍,自以为给了她想要的,却从没真正顾虑过她的感受。 从始至终他不过都是为了取悦自己,一如此时、现在。 他不能总是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她。 心脏的位置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他闭上眼睛,放任渴念回吻了她,她立刻开心的闷笑了一声,像是一下子得到了全世界。 有了他的引导,一切渐入佳境,让人脸红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而罗慕路斯也渐渐沉溺其中,忘记了所有。 司丝身体虚弱体力不支,这一点哪怕在梦中也无法改变。 亲昵了没多久,司丝手脚就有些使不上力,软软地倚在罗慕路斯身上全靠他撑着,可即便如此,她仍不肯罢休,不顾他越发晦暗的眼神和逐渐变得压抑的神色,微张着潋滟的小嘴,看着他笑。 “阿慕,有些事……我只想和你做,永远只和你……” 真要突破那一层关系,司丝眼底不可避免的氤氲着少女的羞怯,可她仍旧抓着他的手,坚定地放到了她睡衣领口的位置。 再明显不过的暗示,罗慕路斯震惊不已,自从情人会那晚之后,二人亲吻拥抱几乎成了日常,可他们从没想过更进一步,或者说他顾念着她的身体,不愿放纵,哪怕他很想,也一直打定主意要得到她。 他们之间体力悬殊太大,罗慕路斯知道真做到那一步她承受不住他的放纵,而她似乎也在逃避这件事。 他从没想过她也想要他。 大概在她心中,他是个克制保守的人,她不愿冒犯他。 罗慕路斯这样想着,心中的欢喜多到快要溢了出来,可同时也不免有无尽的心酸。 直到这一刻,罗慕路斯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他对司丝的怜爱早已超出了他自以为的主人对待宠物的范畴,他顾念在意她,宁愿克制委屈牺牲自己。 而她也是,为了不让他觉得不适,她把所有的渴念都藏在了梦里。3sk. 慢慢的,罗慕路斯的眼神变了,变得柔软充满眷恋,他痴痴地凝望着司丝,似乎是想将她这样子永远镌刻在心底。 而司丝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捧住他的脸,笑得灿烂。 “阿慕,我们成为真正的伴侣吧。” 第637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77 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她再次吻住了他。 她的唇,很是柔软,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急迫、渴望,却又充满了青涩,她并不熟练,仿佛在唇间轻-吮就已经是极限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小手落在他胸前的纽扣上,在没等来他的反抗后,一颗颗将它们全部解开。 罗慕路斯忘乎所以地拥住她,手掌落在她腰间,搂抱着她,为她供去继续下去的力量,而她似乎也感受到了,手上的动作愈发快速,没一会他的上衣就被剥离…… 罗慕路斯很想知道她会做到什么地步。 男欢女爱,占据主导地位的并不一定都是男人,他性子固然强势霸道,可在这件事却没那么多规矩,虽然这一点在对待别人时并不成立,但他却愿意、甚至有些期待让司丝在他身上为所欲为,哪怕屈居人下,被占有的人是他。 可罗慕路斯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司丝剥去了他的上衣之后就再也没了下文,她沉迷亲吻,时不时抚摸,似乎这样她就能满足。 罗慕路斯压着冲动配合她,直到他实在忍受不了她的温吞,翻身覆在了她身上。 天旋地转,位置发生了变化,司丝有些愣神,她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被不容拒绝地禁锢住了。 这一刻,罗慕路斯眼底里从未有过的侵略性和压迫感全都展现在了她面前,她那大胆又直白的感情,自此终于化成锁链将无人看管的野兽豢养了起来。 亲吻,激-烈又凶猛。 像是久旱的人终于等到了甘霖,又像是尘封已久的感情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破口。 捕梦球的神奇之处就在这,它会悄无声息地侵入人心中的欲望,放大延伸,直到形成一个让所有人都抗拒的梦境。 从这一刻起,这里不仅仅是司丝的梦境,更是罗慕路斯的。 他忘记了自己身在哪里,分不清虚幻和现实,只记得他想和司丝在一起。 侵袭如同疾风骤雨,连呼吸都被掠夺带走,司丝被罗慕路斯的举动吓住了,她甚至有些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反应。 这样关键的时刻,罗慕路斯哪里容得下她的分心,他的手臂搂着她的纤腰,死死地将她环在怀里。 “闭上眼睛……别怕。” 司丝眨了眨眼,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脸颊又红又烫,她乖乖听话,满心信任,对他没有半分防备。 罗慕路斯心中蓦地一软,眼中涌出了热泪,闭上眼睛再次俯首吻住了她。 心脏一下一下剧烈跳动着,久久不能停歇,耳膜也在鼓动,二人紧搂相拥的双臂越来越滚-烫。 …… 指间是她的长发,罗慕路斯克制地紧闭着双眼,他并没注意到司丝正在做什么。 此刻,他意识有些亢奋,不经意间将所有的弱点都暴露了出来,这时如果有他的仇敌意欲发起暗杀,成功率必然翻倍。 他渴望血的味道,这是他这具身体的本能,血牙一次又一次想要刺穿司丝的皮肉,又一次次被他强压下去。 直到司丝摩挲着他的后颈,低低出声,“阿慕,你可以咬我一下……我准备好了。” 而这时,她已经撩开了脖颈间的长发,露出了她纤细白皙的侧颈,那里汗水细密,正是她血液奔涌的命脉。 血族交媾之时通常也是他们最为饥饿的时候,这是每一名血仆都知道的事。 闻言,罗慕路斯猛地僵住了,那一瞬间,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沸腾的血液霎时被冰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司丝,好似有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她准备好了? 她准备了什么? 司丝如今的动作罗慕路斯曾在其他血仆献祭时见过,血仆……眼瞳震颤,紧张惊惧。 他霎时明白了什么,他想也不想就要掩饰,可司丝却早已看破了他的意图,她的手指在他后脑勺的发间穿梭,那么的温柔,满是眷恋。 她说:“阿慕,你不用再遮掩了,我知道你是血族,早就知道了。” 罗慕路斯呼吸停滞,下意识想要否定,可她却又说:“阿慕,我喜欢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怎样我都愿意。” “阿慕,你会怪我欺瞒了你吗?我只是担心……” 司丝欲言又止,停顿片刻,她又说:“你从不在我面前暴露你的身份,小心翼翼掩饰着,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会怕你对吗?” “我不会的。” 她自问自答,眼里有歉疚心疼,也有无法掩饰的深情恋慕,“我曾经发过了誓,永远也不会怕你,我害怕血族,可你和他们不一样,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你是这片大陆上对我最好的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一定会保护好我,我都知道的。” 到这里,罗慕路斯已经意识到梦境发生了变化,他迅速从中抽离,去看了真正的、独属于司丝自己的梦境,却见到了和刚刚一幕极其类似的画面。 在二人成为真正的伴侣的那一刻,她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她是那样的笃定,那么的信任他,此时的她并不知晓之后发生了什么,在她的眼里他是她最心爱的人。 夜色凉如水,从梦中惊醒的罗慕路斯蜷缩在司丝的床上,冷汗涔涔,一颗心痛到无以复加。 爱意来势汹汹,连带着撕心裂肺的泪水一齐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他终于意识到了司丝对他的意义,可她却已经死了,死在了他手上。 原来她早知道了他的身份,她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和她同族,她喜欢那个对她好的少年,无论他究竟是谁。 她喜欢他、信任他,将他视作唯一,奉献出了一切,可他没有像她说的那样保护好她,他甚至亲手杀了她。 他清楚地记得,在他剖开她的胸膛取出心脏的那一刻,她的意识都还是清醒着的。 那一刻她会不会想起她的这个梦? 她一定十分庆幸,梦里的一切都只是梦,可这却成了他永远的遗憾。 她永远也不像梦中那样信任依赖他了,他把自己变成了让她害怕的模样。 她恨他。 心绪发生巨大的波动,连同发作的痼疾使得罗慕路斯虚弱不堪,他甚至无法抵抗住捕梦球的蛊惑,再一次堕入了梦中。 这一次,他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变成了司丝梦中的角色。 他耳边又响起了她的嗓音,“阿慕,我想看看你的眼睛,被血色侵染的眼睛,我之前见过,很漂亮,像红宝石一样……”23sk. “阿慕,我好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吗?” 第638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78 在司丝的梦境中,罗慕路斯和她一同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那曾对司丝来说是个美梦,如今对罗慕路斯来说亦然。 日子甜蜜美满,罗慕路斯耽溺其中,对自己是外来闯入者的身份毫无所觉,对他来说,在梦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可只要是梦,就有梦醒的一天。 捕梦球记录着司丝的梦境,当她远离了捕梦球、不再做梦时,梦境也就到达了尽头。 梦境坍塌,罗慕路斯从中抽离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第三天的清晨。 彼时曙光初升,微风拂煦。 罗慕路斯在司丝的小床上醒来,上一刻他的意识还沉浸在笑语欢声之中,下一刻就已然被满屋子的空寂包围。 罗慕路斯满眼茫然,入目的一切都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床的大小不对、窗帘的颜色不对、屋子里陈设布局也不对……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却又无比熟悉,心脏蓦地被慌乱占据,下一刻他翻身下床,四处寻找起司丝的身影。 “司丝,你在哪?” “司丝!” 罗慕路斯连声大喊,心血涌动,他手边仿佛还残留着司丝的体温,明明刚才她还被他抱在怀里,戳弄着他的脸颊冲他笑,这一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m.23sk. 罗慕路斯冲出了房间,来到了院子,心跳如雷,呼吸急促,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样子,这里只有他,四处空荡荡的,空气中充斥着死寂。 意识恍惚,天旋地转,罗慕路斯屏住呼吸,用力敲打着自己的头颅,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一个恐怖绝望、没有她的噩梦。 他一定要醒过来,醒来紧紧抱住她,告诉她他的恐惧,告诉她她哪里都不准去、不准离开他,哪怕她会因此笑他胆小,笑他无理取闹。 可究竟哪个是梦,罗慕路斯分不清。 他只记得,他和司丝在一起了,就在这个小院里,他们一同度过了近十年的时光,她知晓了他血族的身份,接受了他,他们成为了真正的伴侣。 她很爱他,爱他的全部。 他们和普通的人类伴侣一样,白天辛勤劳作,夜晚守在一起互说一天之中的趣事,相拥相依,在深夜虔诚地享受彼此的体温,交予契合的身体,疯狂又热烈。 他们甚至一同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新生命,那是个和司丝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孩,血族和人类的结合,孕育后嗣极为艰难,数十年里也只有寥寥几个,自然健康降生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可那个孩子却在他们结合的第二年就来到了他们身边,聪明伶俐,和司丝一样黑发黑眼,和他一样以血液为食,却也同时爱吃人类的食物,甜面包和火鸡是她的最爱。 他们三个就在这间小院里安了家,树上的斑鸠家族也越来越壮大。 司丝从没再提过回东方的事,只因为她知道他是血族,这里是最适合他居住的地方。 她就像她说的那样,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他最重要。 他们很幸福。 当然生活也不全是称心如意的,就比如伊泽,他隔三差五就会来打扰他们,虽然他很不喜欢伊泽,但司丝和他们的女儿却很喜欢他,伊泽一来她们就围着他转。 而伊泽也像个合格的好兄长、好舅舅,除了给司丝带来礼物和她爱吃的食物,他也会带来些小玩意巴结他们的女儿,有时是一只罕见的木偶,有时是一把他亲手雕刻的小木剑,尤其是那把小木剑,他们的女儿总喜欢拿在手里挥舞,睡觉也要摆在床头。 但她们最爱的仍旧是他,他从不怀疑他在她们心中的地位。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谁能想到至高无上的黑暗神竟也贪恋人类的生活,他本该在行走在地狱之间脚踏鲜血,却因为有了爱的人而心生出一份留恋。 可现在,小院里除了他空无一人。 斑鸠落在了罗慕路斯肩头,啁啾几声用鸟嘴啄弄他的发丝,将他从美梦中拉回了现实。 这里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她们的痕迹,有的只有穿着一身血衣的他自己。 罗慕路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零星画面突然在他眼前闪过,那是司丝死后的模样,苍白的脸色,干枯的唇瓣……她的心脏在他掌心跳跃,她身下的小床上全是血,血漫到了地上,淌到了他脚边。 世界整个全是血色,那一刻罗慕路斯如遭雷击,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自以为的噩梦才是真实,他亲手杀了他的爱人。 这世界上最珍贵的莫过于得不到和已失去,而这两样,一夕之间全都映照到了罗慕路斯身上,他失去了所有,他的妻子,他的家。 他开始后悔,悔意连同心痛一起发酵,越来越浓烈,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口鼻,他无法喘息、无法挣扎,只有泪水肆无忌惮的随意流窜。 如果他没有剖开她的胸膛,这一切都会变成真的,他们会成为真正的伴侣,他们会有属于他们的家。 而现在,什么都没了。 罗慕路斯手扶着树干,摇摇欲坠,心似被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恐惧的念头一缕缕渗了上来,他再也无法拥有她—— 她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连一丝尘埃都没留下。 他原以为不出几天他就能忘了她,他马上就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她不过是个有意思的小宠物,可他低估了自己对她的在意,他喜欢她,而今甚至爱上了她,他想她,发了疯的想。 思念就像个庞大的怪物,在他心中几乎要将他吞噬,而唯一能解救他的只有司丝,只有她! 呼吸无比艰涩,紧绷在他身体里的那根弦就要断了,他无法忍受他身边没有她,他要去找她,要把她带回身边! 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他也要守着她,百年、千年、万年……他总能找到救活她的方法,实现她梦中的所有。 几乎同一时段,伊泽也在噩梦中苦苦挣扎,他没罗慕路斯那么幸运梦到和司丝幸福美满,他梦到司丝死后被制成了傀儡。 她在昏暗潮湿的山洞里,四肢被丝线束缚着,机械僵硬地迈着步子往前挪动。 她瘦削的面庞蔓延着大片腐烂的痕迹,往日总是勾着明媚笑容的唇瓣干裂青紫,散落的发丝也稀疏零落,尽数枯萎。 她用没了眼珠的眼眶‘看’他,被掏空内脏的身体不停地往外渗出刺目的鲜血…… 伊泽被吓醒了,心里沉重叫嚣的钝痛几乎要将他杀死,他怕极了,一刻都不敢再耽搁,他要去找她,她已经受了那么多苦,死后决不能再任人折腾玩弄。 他要找到她,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忘记曾经的诺言,他一定会保护好她,一定。 …… 而此刻,司丝所处的房间里,情景并不像伊泽梦中那样,没有刺目的血腥亦或是横冲直撞的腐味,有的只是清新漂亮的凌绒花,和被风微微吹起的浅青色纱帘。 巨型的落地窗微微开着半扇,阳光散射到室内,被镜子反射到巨大的穹顶上,斑驳跳动,浮光跃金。 司丝就躺在穹顶之下的大床上,她被无数凌绒花包围,安静地沉睡着,她脸色红润,呼吸轻浅,睫毛卷翘,眉眼舒展,像无忧无虑的精灵,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烦恼能侵扰到她。 主神空间里,看着罗慕路斯不断拔高突破90的好感度,923唏嘘不已,连连感叹。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你一直在罗慕路斯耳朵边上念叨你想要自由,你早就知道有捕梦球这种东西吧,司丝你!好心机啊,你竟然用你的美梦攻略他!还有那个小孩,你怎么知道他会喜欢过那样的日子!】 十年啊,那可是十年! 923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司丝是怎么预料到今天这一步的,这不就是人家说的‘躺赢’嘛! 他还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呢,果然是他太天真。 司丝正在琢磨巫医的事,听到923的嚎叫,她漫不经心回了句,【怎么?不可以?】 923立刻回答,【没说不可以!我只是觉得罗慕路斯这种黑心肝的攻略目标如果有了孩子,那简直是对那孩子的侮辱,冷心冷肺的家伙哪里配当爹?!】 司丝闻言挑眉,心中稍有计较,【哦?是嘛,那你觉得谁配当爹?你,还是八一一,你知道怎么当爹?】 又来了又来了,她又来挖坑让他跳了。 923一瞬间哑口无言,司丝真的是越来越坏了,竟然意图对他进行人身攻击放松他的警戒,他不会上当的,主神大大早已经列举各种情况特别培训过他了! 越是慌乱,越是要装作若无其事,923在心中默念,他定了会神,之后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开口。 【关于怎么当爹这件事司丝你就不用操心了,左右你又当不了爹,咱们还是来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吧,你瞧我,年纪大了脑袋就是不灵光,这不承认都不行,唉……我都想不明白你要干什么。】 923回忆着他主神大大忧郁的样子,有样学样,司丝见状来了兴致,突然想调侃他,只是还没等开口,房间里就来了人。 是那名巫医,金发碧眼的男人气质出众,表情淡漠,他一步步往司丝身边走来,手上端着的正是给她专门调制的汤药。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司丝睁开了眼睛,略显空洞的眼睛里蕴着和巫医如出一辙的清冷。 “霜岚,你来了。” 说话间,司丝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巫医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她,“在这里,你该叫我卡洛。” 卡洛是巫医的名字,司丝刚醒来那天巫医就对她说明了一切,告诉了她身为圣女的责任和使命,以及他光明祭司的身份和来这的目的,他是来接她回家的。 司丝将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和前几次不一样,这次她蹙了蹙眉,但也稍纵即逝,她说:“可这里并没有别人,即便我叫你‘霜岚’也不会有人听见。” 巫医将空碗接过来,并没说什么,从刚才进门他就在观察她,见她刚才喝药有了丝反应,他沉默片刻,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司丝以为他在问她伤情,手掌不自觉抚上胸口缝合的地方,“伤口已经不疼了,有些痒,应该是在结痂了。” 巫医‘嗯’了声,又沉默了一会,叮嘱道:“司丝,你记住,以后再要报复,无论如何也不要再用这种方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并不可取,兵不血刃才是上上选。” 其实按照剧情的发展,他来了这里她可以不用再被抢走那颗心脏,但他同时也知道,这是她完成此次任务必须要经历的,也正因这一点,她在自己身上下了毒,诱发了艾莱娜的怪病,也给了他名正言顺来到这的理由。 他借着这件事说出这话目的是想告诉她,日后完成了这趟任务,回到了她自己的世界,一定不要再这样盲目冲动,保护好自己才最重要。 她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太多,他都知道,但他放心不下她,他费尽心思来这一趟也是这个原因。 他大概能猜到她接下来的计划,刚才给她喝下的汤药除了能帮她恢复伤情,还可以帮她找回部分丢失的五感。 来之前,那人告诉他,为了确保攻略任务的真实可靠性,一切事情的发展都不可违反目标世界的常理,这也就意味着她被剜去的心脏后,她的身体和情绪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她会陷入一段时间的痛苦之中。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食不知味、目不能视,虽然知道这些她都有办法解决,但总归是要付出些心思和代价。 他舍不得。 巫医进门来就在观察司丝,司丝也在做同样的事,她琢磨着他刚才的话,那看似是在不认可她下毒伤害自己,实际上应当另有所指,再加上923连日来的反常,司丝有七成把握这人和上个位面的林妈妈是同类人。 还有这淡淡的熟悉的感觉,之前几次没弄清楚,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 司丝藏好自己的心思,装作受教的样子,乖巧点了点头,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回到东方?” 见到她这副模样,巫医心中更是怜爱,但面上却不得不故作疏离,“时间不确定,渡海的大船来时触到了礁石,修好大概还需要耽搁些日子,一两个月吧,怎么?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了?” 司丝默不作声,果然是这样啊,给她留出了绝对充足又可以随时离开的‘报仇’时间。 她脸上露出些落寞的神色,道:“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司丝模样很是无辜可怜,巫医见状藏在身后的五指不自觉蜷在了一起,他抑住想要抚摸她头顶的冲动,安慰道:“放心吧,会回去的,你安心养好身体,其他的不用操心,都交给我。” 第639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79 莱希尔王国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开端是王国第一公主艾莱娜被他的骑士伊泽‘囚禁’了起来,国王往后察觉不对紧接着派人来查探,随即一前一后也落得了相同的下场。 出面囚禁国王王后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以来权势滔天的暗夜公爵,那个让人一听就忍不住两股战战的血族帝王。 没人知道从前是人类骑士而今是恶龙的伊泽为什么会和暗夜公爵站在一起,在公开的场合,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势同水火,恨不得杀死对方,可如今的形势却又昭示着他们早已结盟,成为了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 王权名存实亡,人类彻底丧失了把控莱希尔王国的权力。 暗夜公爵依旧住在他的古堡中,伊泽也留在了王宫里,作为王一般的存在,伊泽本该过上奢靡的生活,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在个寸草不生的荒凉地住下了。 那里据说曾经关押着一名混杂了东方血统的人类公主,东方公主消失得悄无声息,没人知道她去了哪,而那极少部分知道实情的人全部被关押了起来,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降临到他们头上的处决。 至高无上的权利都握在了手中,伊泽却总是冷着脸,在面对众人旁敲试探、妄图得到一丝好处时,他眼底没有丝毫温情可言,高不可攀的模样也使得他得到了更多的敬仰和尊重。 在伊泽看来,人类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好言相对时他们不知好歹,当换成另一种姿态,他们又紧巴巴贴了上来,讽刺至极。 可伊泽似乎忘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司丝的‘尸体’被巫医带走的第三天,罗慕路斯和伊泽就开始寻找司丝了。 当伊泽看到罗慕路斯苍白的面容和破碎痛苦的眼神时,他就知道这人和他一样遭了报应,虽然作为情敌伊泽十分不愿承认,但他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罗慕路斯对司丝的在意,雄性生物在面对领地入侵者时的直觉总是出奇的准确。 两人都动用了几乎全部的力量四处寻找巫医的下落,同时他们也在寻找死人复活的方法,如果复活的对象是西方大陆上的人,这将不是件困难的事,但司丝是东方人,他们怕极了司丝的灵魂已经不在这片大陆上了,那样无论他们用怎样厉害的阵法召唤,都无法将她带回来。 两人虽说是在共同寻找,可背地里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们都做了伤害司丝的事,只有抢占先机先一步找到人,才能多争取一丝将来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他们谁都无法保证复活后的司丝会不会记得死前发生的事,如果她忘记了,这将是唯一可以重来的机会。 尤其是伊泽,因为自己的失误,司丝曾经爱上了罗慕路斯,每每想到这一点,随即而来的懊恼悔恨都让他痛苦不堪,这次说什么他也不能再错过。 他不管罗慕路斯究竟是暗夜公爵还是神,涉及到司丝的事他都不会再退缩,他已经背弃了一次诺言,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留在司丝身边。 整片西方大陆因为找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可他们谁都没想到,司丝其实就在他们身边,甚至都没离开莱希尔的国境。 先找到司丝的人是伊泽,准确来说,是先发现了巫医的踪迹,他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并动身前往。 那是一处隐秘的枯树林,四周遍布复杂的阵法和机关,地上寸草不生,不知名的动物尸骸遍地都是,浓雾弥漫,瘴气横空,处处充斥了死亡的味道。 伊泽独自一人站在这片枯树林之外,目光寥落,周身萦绕着悲伤的气息以及淡淡的恐惧,距离司丝死去那天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没人知道这半个月他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他都能看见司丝满身是血的出现在他面前,不是躺在小床上被鲜血浸泡着,就是被掏空了内脏变成了肌肤腐烂的傀儡。 前一刻她还在缠着他讲故事,下一刻她就用充满失望和恨意的眼睛看着他,这让他痛不欲生,他想要亲吻她,想向她道歉,可她的眼珠却从眼眶中掉落了出来,划下的痕迹分不清是泪还是血。 而眼前的情景莫名的和他梦中的画面有些重合,阴森昏暗,就好像她腐烂的尸体此刻就置身其中,让他不敢靠近。 经过这半个月的休养,伊泽恶龙的力量已经完全恢复了,黑暗神的旧部还没苏醒,这就意味着在这片大陆上少有能和他抗衡的存在,哪怕是作为神的罗慕路斯,碍于如今血族帝王身体的极限,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伊泽摒弃恐惧拿起武器,神色冷戾迈步走进了枯树林,他做好了和巫医进行一场恶斗的准备,如果巫医真的把司丝制成了傀儡,他一定会杀了他,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枯树林里到处都是吃人的缠藤,伊泽不可避免被弄伤,新鲜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立刻有密密麻麻模样像蜘蛛一样的虫子爬了过来,不多时血液就一丝不剩,正是它们将枯骨上的血肉啃噬得一干二净。 只是一点点血液根本不够它们果腹,它们开始四处寻找,很快就发现了伊泽的踪迹,黑色的虫子堆聚在一起发起进攻,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可这些虫子哪里是伊泽的对手,他掌心燃着地狱之火,不多时虫子就七零八落,变成了一滩滩恶臭乌黑的粘稠液体。 危机解除,本该继续前行的伊泽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他目光沉痛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又一次想起了司丝。 这无穷无尽的力量都是她给予他的,他永远无法忘记她为了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喉咙里漾出一丝丝苦涩,他欠她的永远也还不清。 仅仅是个枯树林对如今的伊泽来说并不能称得上是什么阻碍,虽然他受了大大小小的伤,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他依旧浑身充满力量,杀气凛然。 没过一会,他就突破枯树林的最后一层防线将危机甩在了身后,可他并未上前,他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入目而来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凌绒花海,一朵挨着一朵,浅淡静谧的色彩随风化成一道道波浪。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让人心旷神怡,天空是浅蓝色,花瓣、树叶、草地也都是清新柔和的颜色。 远处山巅上白雪皑皑,有一座白色的古堡矗立其上,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圣洁的光。 眼前的景象让伊泽想起了童话故事里的仙境,仅仅几步的距离,他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一切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他从不奢望巫医将司丝带到了眼前这样梦一般的世界,哪怕他在心中疯了般希冀着。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命运竟会如此善待他。 看到司丝的那一刻,伊泽眼眶里瞬间挤满了泪水,像光明突然出现在了永恒的黑暗中,惊颤中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司丝穿着白色的裙子正在追逐着蝴蝶奔跑,她手上拎着装满了鲜花的篮子,乌黑的长发被一根丝带束缚着随风划出优美的弧度。 这样的场景,伊泽哪怕是做梦都不敢想,他不敢出声,僵着身体站在原地,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他怕极了他一动司丝就会变成他梦中腐烂破败的样子。 他就在一边站着,眼眶发酸发痛,直到司丝转了一圈回来,抓到蝴蝶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伊泽的脑海中登时闪过万千思绪,他绷紧了身体,慌乱撞上了他的心,手心里全是汗。 他从没想过他还能见到活生生的她,他是来算账的、来抢夺的,以一个讨伐者的身份,就这样狼狈无礼地闯入了她的世界。 他是那样的无措窘迫,他本能地想要遮掩他的样貌变成塞维尔的样子,可随即他又想起她早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几乎是本能,他立刻想好了解释的措辞,虽然那样的苍白无力,但也好过什么都不说。 他该向她好好道歉。 伊泽慢慢向司丝靠近,生怕吓到她,他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早把他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摧毁得分毫不剩,她不愿他再靠近她。23sk. 可司丝眼里却没有任何类似恨意的情绪,她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伊泽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心突然停止了跳动,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屏住呼吸,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幻想,她……忘记了之前的事吗? 她仍旧在看他,像初生的幼崽看着新奇的事物,眼底的探究以及其他一些伊泽看不懂的情绪一同落入他眼中,他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她是真的忘了他吧? 不然她为什么不尖叫着远离他,不用恶心厌恨的眼神瞪着他…… 伊泽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这样无耻,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竟觉得自己有了机会,他开始庆幸,窃喜眨眼间就在心中膨胀,让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他冲她笑了起来,伸出手想向她做自我介绍,他很紧张,紧张中又有一丝迫不及待的讨好。 可这时司丝却突然叫出了他的名字,清晰又响亮,“伊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骤然从高空坠落,天堂和地狱只有一步之遥,伊泽今天第二次体会到了这一点。 “司丝……” 伊泽笑容僵在了脸上,全身冰冷,他颤声喊了声她的名字,然后就无法再发声了。 司丝静等了一会,见他一直不说话,她也不在意,捏着蝴蝶转身就要走。 伊泽顿时回神,慌忙上前,“司丝!你要去哪,别走!” 伊泽绕到司丝面前,张开双臂挡住她的去路,他至今都无法从震惊中抽身,四肢止不住打颤,现在又多了份紧张恐惧,他觉得自己快要被他心中忽上忽下的情绪杀死了。 “司丝!司丝你先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我知道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刚才问我来做什么对吗?我是来找你的,我是来带你回家了!” “司丝,对不起……我,我想起了之前的事!我们的过去我都想起来了,我是你的骑士哥哥啊!司丝你跟我走,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伊泽半带哀求、半带悲痛的开口,语无伦次、不依不饶地拦着司丝不让她走,他甚至想要抱她,却被她眼疾手快躲开了。 司丝皱了皱眉,抬头看着伊泽刚要说什么,可下一刻她就被旁边突然出现的人吸引去了目光。 “卡洛!” 司丝一脸惊喜地喊出声,劫后余生一般赶忙绕过伊泽向来人跑去。 到了巫医跟前,司丝并没有向他诉说伊泽的阻拦,而是向他展示起手里的东西,“卡洛你快看!我抓到了一只漂亮的蝴蝶!” 金发碧眼的男人眼波柔和,循声望去,眼中随即流露出真诚的赞赏,“嗯,很漂亮。” 司丝像得了夸奖的孩子露出笑容,把蝴蝶往巫医面前递去,“你很喜欢对吗?那送给你!” 巫医无声叹息,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却还是随手变出一只玻璃瓶,拔开塞子示意司丝将蝴蝶装进去。 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两人的关系已经从一开始的疏离变得熟稔了起来。 司丝开心地上前,之后巫医盖好瓶塞将瓶子又送回她手中,温声道:“司丝,这里来了客人需要接待,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蝴蝶送回我的房间吗?就放在床头就好。” “当然可以!” 司丝点头应下一溜烟跑开了,临走还不忘拎走她的篮子,从始至终没多看伊泽一眼,似乎对他的出现毫不在意。 看着司丝离开的背影,伊泽心如刀绞,回想起她刚才和巫医亲昵的姿态,他突然觉得她身边再也没了他的位置,他不需要他了,不要他了,连过去他对她的伤害都懒得计较。 ……又或者说她不能再计较。 阴谋论在伊泽心中划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不可避免的把所有不好的猜测都和对面的男人联想在了一起。 他给司丝洗脑了吗?还是催眠了她?司丝之前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突然又活了过来,还是她现在已经被制成了没有感情的傀儡? 一想到这些可能,伊泽的理智顷刻间丢盔弃甲,他控制不住想要用暴力宣泄心中的愤恨,而他也这么做了,他拔出了十字剑,指向巫医,“说!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第640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80 司丝的身影一消失,伊泽就暴露了原形,他是凶恶的,理智也被愤怒控制着,满脸阴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恐惧。 可巫医却一派从容姿态,他面不改色地看着伊泽,丝毫不被伊泽狞恶的面容所威胁,眼波平静,仔细看其中还有些浅嘲和同情。 只是后者伊泽并无所觉,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满脑子都是司丝对他置之不理的疏漠,她不对劲,很不对劲,她还记得他,可却什么都不在意,她不该这样! “你对她做了什么?!把她带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伊泽双眸中怒火更甚,巫医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恰逢此时又有几只蝴蝶从二人之间飞过,巫医淡淡道:“还记得刚才那只蝴蝶吗?” 伊泽眼眸微眯,不明所以,拧起眉冷声反问,“你什么意思?” 巫医没解释,他目光深沉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畅想。 “以前的她大概从不会做这样残忍的事,她应当是个善良又可爱的姑娘,她心里装着爱恨,拥有共情的能力,可现在这些她都不明白,蝴蝶被装进瓶子就失去了自由,而她只知道蝴蝶很漂亮。” 伊泽一怔,后知后觉明白了巫医的话外音,他说司丝没了感知情感的能力,变得和正常人不一样。 巫医澄澈的眼眸里盈着笑意,“这样其实挺好的,她不知道爱恨,以后就不会再有忧愁,再也不会伤心……” 伊泽却一瞬间被刺中了痛点,焦躁和怒气一股股冲刷着心脏,一瞬间爆发。 “你说什么!” 他上前拎起巫医的衣领,咬牙切齿,也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是你把她变成这样的!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什么很好! 不知爱恨能叫好?! 只顾着自己的喜好肆意发起伤害,这和怪物有什么区别,这就他的目的吗?! 抹去司丝的感情,蛊惑司丝依赖上他,之后再派她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伊泽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心爱的人被别人折磨伤害,他却没能及时赶来解救,他满心懊悔,杀意横生。 巫医却看着伊泽这副凶恶的模样弯起了唇角,如同听到了极其荒谬可笑的话,他反问道:“我做了什么?” 他没想到伊泽竟然会这么愚蠢,还是说他其实心中有了答案,却碍于某些原因不愿承认,既然这样他帮帮他好了。 他继续道:“这话不应该这样说,只是过去半个月而已,司丝她遭遇了什么你就忘了?” “……你什么意思?” 伊泽心里一紧,没有边际的慌乱突然在他心头蔓延开来。 半个月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恐慌愈演愈烈,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却生出了不愿相信的想法。 巫医也看出来了,伊泽眼瞳震荡,他回忆起了什么,丢了魂一样,看起来极其难受。 巫医唇边扬起一抹冷笑,却耐着性子用温和的语调解释,“司丝她没有了心脏,伊泽你也是修炼魔法的人,不会不知道失去心脏的后果吧?” 伊泽神色恍惚,苍白的唇瓣嗫嚅着,没发出声音。 巫医看着他,不多时恍然大悟,“哎,瞧我只顾着说了,我怎么忘了,失去心脏人就死了,死而复生的案例少之又少,你们从头到尾都把司丝看成是个装着心脏的容器,可能都没想过有今天,你们又怎么会关注这样的事。” “别说了。”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伊泽突然出声,像破风箱里发出的撕裂声,稀碎刺耳,不成调子。 巫医却恍若未闻,笑容依旧温和,“不如我来解释给你听吧,也当做件好事了,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也就不慌了。” “这人类的心脏啊,平日里除了连通生机血脉,更关系着一个人的五感,剜去了心脏人就死了,但如果那人侥幸能活下来她将会五感尽失,食不知味,目不能视,耳不能闻……” “别说了……” 伊泽又重复一遍打断了巫医的话,他低喃着,有气无力,像是在求救。 他不敢想象司丝如今是这样的状态,他瞎过,知道置身在黑暗中有多痛苦,更别说耳不能闻…… 他不敢想,司丝意识清醒着却无法感知到身边的一切,那该是种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巫医的话并没有因为伊泽的拒绝而停止,他像一个好老师不被外界干扰,继续娓娓道来,“简单来说就和行尸没什么区别,多了一份温度罢了,她……” “我让你别说了!你听不见吗?!别说了,别说了!” 伊泽像是被踩了尾巴突然变得暴躁,双眸赤红,颅顶锋锐的尖角失控冒了出来,他身边风速骤然加快,远处有闷雷传来。 巫医稍稍停顿,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是你们抢走了她的心脏,顺带剥夺了她爱与恨的能力,将她变成这幅样子,你说这究竟怨谁?” 伊泽脸上血色尽失,怨他。 彻骨的痛意几乎要将伊泽的心绞碎,他看向司丝离开的方向,眼里翻涌着痛色,不知在想什么。 巫医看着伊泽,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如果我没救她,你说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换心那天,艾莱娜手下的人就在暗处等着,你在艾莱娜身边待了那么久,不会猜不到她想做什么吧?” 伊泽恍恍惚惚转头看向巫医,脸色惨白骇人,他如何不知道艾莱娜的手段,她会将司丝…… “她要毁了司丝的尸体,或许是将她肢解,或许是用她炼制补药,又或者要将她丢进死人堆里,任由她腐烂被蛆虫啃食,不过这应当不太可能,毕竟在艾莱娜看来,留了全尸太便宜司丝了。” 巫医的话和伊泽心底阴冷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他踉跄着,站立不稳。 “早就听说艾莱娜公主手下的第一骑士倾慕于她,为了她甘愿上刀山下火海,冷酷无情,那个人就是你吧,所以你现在来这又是做什么?” “看不惯司丝还活着,想为了你的公主继续折磨她?伊泽,一定有不少人夸你衷心吧?” 巫医眼里话里全是讥讽,伊泽听了立刻高声反驳,“我不是!我不喜欢艾莱娜,我不喜欢她!” 伊泽听不得别人再说半句他喜欢艾莱娜的话,那是他和司丝的仇人,那些感情曾经他有多渴望享受,如今就有多憎恶,那对他来说比任何耻辱都难以忍受。 巫医冷哼一声,“既然不是来折磨她的那就离开吧,你应该感觉到了吧,司丝她不想见你,她在这里很好,不要再把外面的风雨带到她身边。” “……我不会走的。” 伊泽话音坚定,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还有许多话要跟她说,他现在恢复了力量,他有能力保护好她了,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一分一毫。 “你不走?”巫医笑了,“不走难道要留下来刺激她?” “她只是没了共情能力,不是没了记忆,当初她是怎么伤成那样的你比我清楚,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骨头都摔烂了,留着一口气又被剜去了心脏,你觉得她看见你会不会想起那天的事?” 巫医一句话把伊泽燃起的斗志打回了原形,他心脏猛地收紧,有些不知所措,可很快他又强自镇定下来,咬着牙问:“那你呢?你又凭什么待在她身边?!” “剜心那天你也在现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了什么好处,你想利用她修炼魔法实现长生不死的美梦,你想伤害她,我绝不会允许!” 伊泽庆幸自己找到了合理的理由,变得咄咄逼人,巫医嗤笑一声,“就凭她现在依赖我信任我,就凭我让她恢复了光明让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伊泽,你说我凭什么?” “至于你说的目的和伤害,呵!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 巫医眼神凌厉,伊泽表情彻底僵住,是啊,眼前这人带给了司丝希望,而他带给她的只有伤害和恐惧,他总是欺骗她,一次又一次。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会走的。 伊泽握紧了双拳,目光再次投向对面的男人,“你究竟是谁?” 他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人好,他一定有目的! 伊泽的问题,巫医并没有回答,他只留下一句‘她不会想见到你’就消失在了花海中。 至于他是谁,大道更迭变换,他不过是三千世界里的一粒尘埃罢了,只是他这粒尘埃如今找到了归处,从此免去了漂泊的痛苦。 巫医走后,四周只有沉静的风声。 伊泽手上的十字剑霍然落地,他瘫倚在树干上,颓丧地滑坐在地,看着眼前明灿盛绽的凌绒花,眼底悲痛翻滚,无可控制地颤抖着双手抱住了头颅。 司丝没了心脏,失去了共情的能力,她再也感受不到爱…… 头疼欲裂,伊泽被绝望紧压着,痛苦不堪,他再也得不到她的爱,他甚至连得到她的恨意都不配,她很快就会忘了他。 在她心里,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过路人,哪怕他们曾有过那么深刻的过往,她也不在意了。 她不会在允许他在他身边,连一席之地都是奢望。 泪水失控,伊泽哭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满眼茫然无措。 怎么办,他不想这样,他不想…… …… 伊泽并没有离开,无论司丝怎样无视他,无论巫医怎样‘好言相劝’,他都不肯离开,铁了心要留下守着司丝。 他想通了,司丝不爱他也没什么,本来就是他欠了她,他答应了她要保护他,这并不需要以她爱他为前提,他心里有她就够了。 这些天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她道歉,也没跟她解释清楚过往发生的事,年幼时突然从她身边消失,他总该把缘由告诉她,即便这一切她可能早就不在意了。 这天午后,趁着巫医不在,伊泽悄悄摸进了司丝居住的小花园。 他在一棵盛放着凌绒花的大树下找到了司丝。 伊泽觉得很神奇,原来凌绒花还有花树,唯一仅有的这一棵被数不清的凌绒花包围着,像极了朝圣者在参拜它们心中的神。 司丝正在这棵树下安睡,她大概睡了好一会了,粉白的裙子、乌黑的发丝上,到处落满了花瓣。 她像一只没有忧愁的猫,眉眼舒展,睡着的模样让伊泽想起了年幼时她依偎在他怀里取暖撒娇的场景,心中又是感念又是苦涩。 他蹑手蹑脚地在她身边坐下,生怕吵醒了她,可没过一会,手掌还是控制不住地向她靠近。 他躺了下来,侧过身子为她挡住吹来的风,手指轻轻为她捻去落在她额头的花瓣,伺机装作不经意的轻触她的肌肤,像小偷一样贪婪地看着她的脸。 熟悉的温热让伊泽找回了一丝安定,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总算弄清楚了些事情。 她每天都要喝药,那药他偷偷尝过,又苦又腥,可她却面不改色,她还是尝不出味道。 她并不像巫医说的那样麻木无情,她也会笑,也会生气,只是她比寻常人要洒脱得多,让她生气的东西她通常不会看第二眼,就比如他。 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她身后到底是惹恼了她。 伊泽轻轻叹了口气,眼里的酸涩蔓延到了骨子里。 听那巫医说话的口吻,他似乎有办法帮司丝找回丢失的感情,如今她恢复成这样就是他的功劳,他真的对司丝很好,也难怪她会那样‘喜欢’他。 虽然伊泽依旧断定巫医没安好心,但如果他真有办法,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帮忙,哪怕是要他的命。 伊泽定定地看着司丝心脏的位置出神,不多时,一阵忽然刮来的逆风吹乱了司丝的头发,他回过神来想替她整理好,却见她已经醒了过来。 她紧拧着眉,在他解释之前先一步开口,“是你,你又跟了过来!” “伊泽,我已经说过许多遍了,之前那些事我不在意了,你不用跟在我身后解释,你解释了我也不会听,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已经打扰到我了!” 第641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81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已经打扰到我了!” 司丝的嫌恶毫不掩饰,曾经哪怕是驱赶她最讨厌的虫子,她都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伊泽看着她,憔悴的神情布满了痛色。 他觉得现在如果有把刀在她手上,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捅过来,只要能赶他走,她什么都愿意做。 伊泽知道她很烦他,他什么都知道,可他不能走,她身边有了别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不然他一定会落得个被人取代的下场。 “对不起,我,我不是……” 伊泽压低了声音道歉,他努力忽略心里的悲恸,装作不在意,可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丝打断了。 “不是故意跟踪骚扰我的对吗?你是想这么说吧,我知道了,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司丝的回怼毫不留情,伊泽愣在原地,半晌没动,最伤人的话往往是从最爱的人口中说出来的,她明明也没说什么,那都是事实,可就是让他痛到连呼吸都困难。 司丝看了他一会,他总是这样,装聋作哑,对她的驱赶视而不见,她不耐烦吐了口气,紧接着起身就要走。 伊泽眼疾手快慌忙拉住她的手腕,“不!你别走!司丝,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跟你说,别赶我走,你听我说完,求你!” 司丝用力想要挣脱伊泽的拉扯,可对方用了死力,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怎么也甩不开。 司丝回过头,极力压制着烦躁,话音无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道歉对吗?我接受了,原谅你了,可以了吗?” 司丝一脸不耐烦,伊泽摇头,沉闷的嗓音里沁着痛感和委屈,“司丝,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不是已经替你说完了,放手!” 说着,司丝又试着挣脱,伊泽随即更用力,他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将她抱在怀里,但他忍住了,他知道如果这样做他会失去再靠近她的机会,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巫医离开,等到今天这个机会,他不能冒犯她。 他只能放低姿态哀求,他看着司丝,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司丝,你别这样,你好好听我跟你解释完之前的事好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那都不重要了,这话我说好多遍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伊泽固执地抿直了唇线,他知道她厌烦他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几次三番伤害了她,可他是有苦衷的,他失去了记忆,他被人蒙骗了,他也算得上是受害者。 喉结微动,伊泽咽下嗓子里的苦涩,解释起来,“司丝,坠崖那件事,我不是有意不管你,我只是……”太自负。 “我以为阿慕会救你,他曾经很多次对我说过他有多在意你,我不知道他和艾莱娜之间的事,我以为他跟去崖顶就是为了救你的……” 他是这么想的,罗慕路斯同样也是这么想的,他们都太信任对方,高估了司丝在对方心中的重要性。 伊泽不敢想象司丝在崖底看到他们同时奔向艾莱娜时的心境,尽管他从没忘记过她当时自嘲凄恻的表情。 他很想说罗慕路斯的坏话,把他的阴谋算计都说出来,可他又怕她会觉得他尖酸刻薄,她既然‘不在意’他的伤害,那对罗慕路斯应当也是一样的,他绝不能为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毁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哪怕这根本没什么意义。 司丝静静地听着,表情看不出异样,她的沉默像极了小凿子正在敲击伊泽的心,他心里七上八下,一遍遍反思自己刚才的话,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一声不敢吭。 直到司丝开口打破了平静,“伊泽,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闻言,伊泽浑身一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无比艰涩,他赶忙应承,“什么事,你说。” 司丝一派云淡风轻,“你的公主殿下,她身上的怪病和我有关,是我给自己下了毒,故意将有毒的血引到她身上。” “……你说什么?” 伊泽表情发僵,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第一反应是司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可她却一脸坦然,没有半点撒谎戏弄他的样子。 心突然被攥紧,他的脸色白的不能更白,“你给自己下了毒药,那你现在……” 艾莱娜发病时是什么样子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突然告诉他那让人痛不欲生的病痛源头在司丝身上,伊泽只觉得自己霎时被铺天盖地的绝望惊惧淹没,想也没想就想查看她的状况。 司丝挥开了伊泽伸来的另一只手,嫌弃道:“我不是傻子,不会放着解药不吃和她一起受罪。” 事实确实应该是这样,伊泽沉默着观察了她一会,仍旧心有余悸,“你真的已经吃下了解药吗?” 司丝放着伊泽的惊悸置之不理,继续她想说的话,语调很是平静,“你说你想起了之前的事,你是觉得对不起我吧?那现在我们扯平了,我让你的公主平白遭受了那么多折磨,你喜欢她,想必也和她感同身受,很痛苦吧。” 伊泽的心不断往下坠,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话外音,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他连一句情敌的坏话都不敢说,生怕再惹得她厌恶,可她却毫不留情地说出了自毁形象的话。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甩开他吗? 他根本不在意她伤没伤害艾莱娜,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也是正当防卫,艾莱娜想杀她,她没理由什么都不做在原地等死。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他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 置于身侧的手指蜷缩了起来,因为太过用力,指尖轻微扭曲变形,他看着司丝,喉咙干涩沙哑。 “不,司丝,不是这样的,我不喜欢她,司丝,我不喜欢艾莱娜。” 司丝挑眉,戏谑反问,“你不喜欢她,难道喜欢我?” 想说的话被司丝自己说了出来,以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伊泽手足无措,“司丝,我,我……” “你怎么是这幅表情,难道是真的?” 司丝脸上除了惊讶,并没有伊泽想看到的任何反应,或欢喜或痛恨,就像被喜欢的人不是她,她只是因着好奇在听别人的事。 心里像是直直被插了把尖刀,血流不止,伊泽咬紧了牙根,缓了许久才又开口,“司丝,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你,真的,你相信我。” 新奇劲过了,司丝脸上又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行了,别演戏了,我没忘记之前的事,也没变成个傻子,你之前亲口跟我说你喜欢艾莱娜,这会又不承认了,我可清楚地记得你说你为了她做什么都可以。” 曾经的话原封不动的返了回来,带来的绝望痛苦伊泽几乎承受不住,他很想出言否定,他那时其实已经喜欢她了,他只是不敢承认,他太胆小了,害怕自己变成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他只能拼命压抑心中随时都有可能泛滥失控的感情,断绝了所有的退路。23sk. 伊泽颤着薄唇,想要解释,无论如何他都该把他的感情告诉她,他知道这样的感情有多荒谬,也知道她不相信情有可原,可他不能再让她误会他,他真的很爱她。 但司丝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写满了腻烦的小脸上突然多了一丝戒备,她抬起胳膊挡在身前,大声问:“不会是我对你还有什么剩余价值吧?!” 她瞪圆了眼睛,义愤填膺道:“再无良的农场主都知道羊毛不能只在一只羊上薅,你不会还想利用我吧,我已经死了一次了,你就不能行行好放过我?!” “实在不行你去找别人,这片大陆上的东方人不止我一个!再不行,你去东方找,你已经生出翅膀了吧,随便扇几下就能飞过那片海,这世上总有一个人能满足你的要求,你放过我吧!” 司丝说这一切的语气没有丝毫怨怼,有的只是厌烦,着急摆脱他,她不恨他,她只想他离她远一点。 伊泽心如刀绞,他含泪摇头,明知他现在最好离开,可却依旧倔强地抓着司丝的手腕,一字一顿说道:“司丝,我喜欢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来保护你的,我没有别的企图,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谁都不行!” 这话说了无数遍,司丝早已充耳不闻,她努力想要挣脱被伊泽抓疼了的手腕,“可现在你就在伤害我,你捏疼了我,让我很不舒服!” “你来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了,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就离开这里,这是你唯一能为我做的事,算我求你好不好?” 司丝真的有在妥协般的乞求,这让伊泽更加难受,他摇头道:“我不会走的。” 闻言,司丝的不耐烦一下子冲上了极点,她拧紧了眉,大声质问:“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要道歉我原谅你了,你要解释我也听了,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做人不能这样!” 伊泽抿唇不语,他有自己的打算,也早做好准备被她攻击责骂,他默默咽下喉咙里的铁锈味,减轻了抓握的力道,一动不动。 司丝气急了,她闭了闭眼睛,之后破罐子破摔似的开口,“伊泽,塞维尔,我早知道你是谁了,从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我故意接近你,我想利用你,想利用你的保护,想利用你回到东方,我帮你恢复力量全都是这个原因,之前的那些都是假的,你是不是因为这些事误会了什么?!” “我现在把真相都告诉你了,我不是什么好人,我骗了你,我坏透了!我根本不值得你所谓的喜欢,你究竟明不明白?!你走吧!” 伊泽变了脸色,消瘦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血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司丝竟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她不停地抹黑自己,意图让他误解、让他讨厌她。 她已经讨厌他到了这种地步吗? 伊泽抖如筛糠,一颗心被扎得千疮百孔,他将司丝一把拉进怀里,拼命地压着她的脊背按在怀里,汲取着她的体温,一遍遍颤声哀求,“不……不,不是的,司丝,别说这样的话,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 她究竟有多关心他他一清二楚,她对他的好他都记得,她一直在思念他、等着他去找她,她为了他进了日落之地,为了他一次次取血炼制解药……所有的事他都知道了,她怎么可能不在意他?! 大概在她心里他不喜欢艾莱娜,却不可能不爱自己,可她不知道的是,他爱她,爱她胜过爱他自己,哪怕她说的利用都是真的,他也不会计较,只要她愿意让他留在她身边,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都能接受。 他只想留在她身边。 “司丝,我不求你再像之前那样喜欢我,我只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这是我们约定好了的,让我留在你身边,求你……” …… 另一边,古堡里。 管家林顿推着餐车敲响了罗慕路斯的房门。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小壁灯亮着,罗慕路斯静坐在灯光下,身前摆着画板,身侧是一幅幅刚完成不久的画作,画上全是同一人。 “冕下,您该喝下这些血液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我知道司丝小姐的血液很美味,但她已经不在了,为了您的身体,您该试着寻找其他血仆。” 作为原始血脉之一的管家林顿,平日里除了负责照顾王的起居,谏言劝诫也是他的职责,眼见着王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冒着被惩罚的危险提出了建议。 幽暗的房间里很是寂静,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刷刷’声。 没有得到答复,林顿壮着胆子端着新鲜的血液往前走了两步,余光瞥见了画板上的人。 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六七岁的年纪,穿着护甲,手里举着把小木剑正在挥舞,眼睛极亮,目光炯炯有神。 林顿原以为又是司丝,他心想他的王大概是魔怔了,画哭画笑不够,连司丝幼年的样子也要脑补画出来,可仔细看林顿却发现这孩子有几分王的影子。 他暗自心惊,下意识问出声:“这是?” 刚出声林顿就后悔了,没有得到允许,即便是他也不能窥探王的秘密,可罗慕路斯却并没生气,反而极其大方的转过画板展示起来。 “很漂亮吧,这是我和她的女儿,叫希芙拉,再过不久就七岁了,她很聪明,已经开始学习中阶魔法了……” 第642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82 不论是罗慕路斯说话时轻松愉悦的语气,还是他话里的内容以及他类似于炫耀展示的行为,无一不让林顿讶异惊恐。 其实关于王的小女儿,林顿很早之前就已经听仆人们说过了。23sk. 自从半个月前王满身是血、浑噩凄怆的从外面回来后,他就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画,他画的最多的是司丝,在王口中,那是他的妻子。 一个原本只是私生女实际上却掺杂了东方人血脉的公主,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占据王一整颗心的存在,这是最广泛流传也是最让人唏嘘惊叹的消息,与此同时王有了小女儿的传闻也随之流出。 眼前,周身惯常散发着凛然威严气息的男人收敛了全部的压迫感,眉眼柔和,他的夸赞中充斥着身为一名父亲的自豪,以及对自己孩子的无尽期许。 林顿觉得他的王大概是疯了,得了人类常说的癔症,明明都是不存在的人和事,在他眼里却像是都真实发生了一样,疯狂的迷恋,沉沦其中。 寥寥几笔熟练地给画作收了尾,罗慕路斯将炭笔放下,恢复了一贯的莫测深沉,他看向林顿,并没有接过他递来的鲜血,“找人的事有消息了吗?” 这个找人,找的不仅是活人,还有死人,可无论哪个,半个月过去了,都没有进展。 林顿低着头,如实回答。 罗慕路斯眼神狠厉,本就凌厉霸道的脸上突然多了抹暴戾的杀气,他没想到一个曾经他连名姓都叫不上来的小小巫医竟然这么会躲。 但同时他眼底也划过一丝落寞思念,他后悔了,他不该轻易将她的尸体交出去,有了那具躯体,阵法对灵魂的召唤力会强很多,那样他可以早一点修复她的身体,将她复活,而非像现在,落得个举步维艰的境地。 房间里静得吓人,林顿在一边站着,恭敬地举着盛满鲜血的高脚杯,期待着他的王能多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一下。 不多时,高脚杯被一张图纸取代,沉冷的嗓音随之响起,“准备好祭品,天黑之前,照着这张魔法图布好阵法。” 林顿一惊,看着图纸随即了然,那条红宝石项链果然是被王送给了司丝,前不久他照例去密室清点整理的时候,就发现一直放置在琉璃柜里的红宝石项链不见了。 那条项链除了象征着顶级血仆的身份地位,对其他同族起到威慑作用,更是一种类似于锁链一样的束缚。 当发动搜寻阵法,项链会像项圈一样不断收紧,限制血仆的行动,同时暴露血仆的具体所在位置,方便其主人控制抓捕。 而当‘项圈’收紧时,那名血仆会遭受到类似于电击针扎一样的惩罚,不会对肉体造成损伤,但却会让人痛不欲生。 想到这,林顿屏息看向罗慕路斯,果然又看到了熟悉的苍凉凄恻。 罗慕路斯也不想用这样的方法,即便司丝已经死了,变成了尸体的她感受不到痛苦,他依旧不愿再折磨她。 可眼下他没办法了,他不能再拖了,他不知道再晚一点巫医会对她做什么,如果她的身体被毁了,他可能永远也找不回她,这对他来说无疑是种无法承受的毁灭打击。 林顿走后,罗慕路斯的目光依旧有些涣散,他麻木地将画作仔细装裱好,苍白的指尖在小女孩圆润的小脸上轻轻摩挲,黑沉的眸子看向窗外。 “司丝,我会把你带回到我身边,还有我们的希芙拉。” “司丝,别怪我,等你好了起来,随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 另一边,伊泽同样陷入到了痛苦中无法自拔。 傍晚,司丝在巫医的帮助下在空地上架起了篝火,他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火鸡,宰杀清理完之后,放在火堆上转着圈烤制。 看着巫医带领着司丝忙前忙后,大献殷勤,逗得她眉开眼笑,伊泽牙都要咬碎了。 那明明是他该干的活,她身边的位置也是他的,可现在他却只能躲得远远的像贼一样窥视着她。 巫医并不像在他或者罗慕路斯面前表现的那样,在司丝跟前,巫医很温柔,像兄长、像长辈,更像事无巨细、体贴入微的伴侣,而他看司丝时的眼神掩饰的很好。 是的,掩饰。 发现巫医那充满爱意的眼神的瞬间,伊泽大为震惊,他自我怀疑过,也生出了无限猜忌,他拼了命的把巫医和阴谋伤害联系在一起,可他吃醋嫉恨的心情却告诉了他另一种答案。 在伊泽看来,巫医的演技极好,好到如果不是他一直盯着他,绝对发现不了他的心思,而巫医他似乎并不想让司丝发现他对她的感情。 伊泽不明白巫医为什么要掩饰,更不明白巫医为什么会喜欢司丝,是一见钟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可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他都知道这并非不可能,作为曾经和司丝朝夕相处,如今一颗心都系在她身上的他来说,他知道司丝有多可爱、多招人喜欢。 如今看来,巫医似乎真的没有要伤害司丝的意思,伊泽松了一口气,可也更加悲伤绝望。 司丝身边有了体贴照顾她的人,她再也不需要他了,而他也再不能打着保护她的名号,将她身边的人驱赶走。 恍惚间,耳边又传来了司丝的笑声,她紧巴巴地捏着一只火鸡腿送到了巫医跟前,在巫医抚摸了她头顶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不断堆积。 伊泽看着这一幕,胸口气血翻涌,他不敢想,如果司丝真的喜欢上了巫医,和巫医在一起了会怎样。 他好不容易抢先罗慕路斯一步找到了她,他还没能得到她的原谅,就要又一次失去了留在她身边的机会吗? 攥着的拳头不断收紧,伊泽咬着牙,他绝对!绝对不会将巫医喜欢司丝的事说出来的,他会帮着掩饰,巫医他不是不想让司丝知道么,那就一辈子也别说! 她只需要知道这世上只有他伊泽最喜欢她就好了! …… 夜渐渐深了,司丝吃饱喝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关闭房门的那一刻,她探出了头,目光机警又锐利,像是在寻找什么。 伊泽知道她在做什么,她在防备他突然出现骚扰她。 眼睛因着长时间盯着一个方向看,习惯性的有些泛酸发痛,可刺痛的不只是伊泽的眼睛,还有他的心。 伊泽不能接受,曾经见了他就扑到他怀里,绕在他身边缠着他讲故事的小姑娘,如今会厌恶到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她不准他靠近,为此,她再也没去那棵凌绒树下睡过觉,以往总喜欢沐浴阳光的她,现在变得不爱出门,就算出了门一回了屋里也会拉紧窗帘,左顾右盼,检查锁紧门窗。 她不知道这些根本就无法阻挡住他,他已经恢复了恶龙的力量,可也正因如此,每每看到她摆脱他后露出的舒心笑容,他都心如刀割,一如现在。 她在用她的言行告诉他,他的出现阻碍了她的自由,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想他留在她身边,不仅仅是因为她不再需要他。 伊泽的手掌无意识的落在了心口的位置,那里很痛,琥珀色的眼睛里遍布着一根根血丝,猩红到了极致。 他的心被不安慌乱占据着,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他和她的结局。 然而下一刻,他想到了什么,目光震颤突然笑了起来。 他还没给她看他新生出来的翅膀和龙角,曾经她那么期盼,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他总该给她看看她努力的结果。 伊泽这么想着,心里因着这冠冕堂皇的理由生出了几分底气,他不是去骚扰她,不是! 伊泽在司丝的房间外面蹲守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他终于等到巫医再次外出不在她身边的时机。 司丝刚吃完早饭,坐在餐厅里拿着刀叉,有一搭没一搭地戳弄着盘子里还剩大半的红薯,她双眸空洞麻木,看起来很像是失了魂。 伊泽悄悄出现在了她身边,以一副狼狈脆弱的姿态小心翼翼的喊了她的名字,他的衣服发丝全都被露水打湿,唇瓣开裂,眼下青灰,在她闻声看向他的时候,他用他嘶哑的嗓音,极其可怜的向她讨要了一杯水。 司丝是厌烦的,却也很‘大方’,她见缝插针地赶他走,“我帮你解了渴,你是不是得做点什么报答我?” “我也不要别的,你喝完水就离开吧,不要再待在这里了,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就算你守在这一辈子我们也回不到过去了。” 伊泽抑着心痛没吭声,喝完水就将杯子送回到了她面前的桌面上,同时不着痕迹的故意将他断折后没有长好的扭曲手臂暴露在她面前。 他静静地等着,心中忐忑,他想让她怜惜他。 她以前最是关心他,受一点伤她都会心疼,他不奢望她再像之前那样照顾安慰他,他只想她可以允许他时常出现在她身边陪她说话,哪怕是出于怜悯和施舍。 事情的进展和伊泽料想的差不多,司丝果然看见了他的手臂,可她的反应却和他想到的大相径庭。 “嗯……好丑。” 鄙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伊泽霎时僵住了,他大脑有些空白,耳边杂音不断,都是她那声‘好丑’。 伊泽身体紧绷着,羞耻感让他眩晕,他不相信司丝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手臂上却突然传来痛意。 她拍开了他的手臂,起身逃一样远离了他,毫不留情,“快把你的手臂遮起来,有点恶心,别让我看到!” 伊泽这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看着司丝的眼睛,迅速将手臂缩了回来,她那毫无掩饰的嫌恶让他无地自容,如坠冰窖。 眼眶里委屈的泪水又在叫嚣,几个月前,同样是这条手臂,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安慰他,在夜里她会抱着他的手臂,就好像那是温暖和安全感的源头。 可现在她却说它丑,是龙鳞?还是扭曲的手臂弧度? 在他生出翅膀彻底觉醒了力量之后,他身上的伤也在一夕之间全部恢复了,包括这条断了的手臂,如今这条手臂变成这样子,是他之后知道了真相,自我惩罚弄断的。 每次他从噩梦中惊醒,脑子里全是她腐烂破败的面容的时候,他就会拿他这条手臂发泄,就是这只手,可以拉住她,却伸向了艾莱娜,害得她坠崖。 这条手臂在经历了一次次无情的折扭之后,终于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也终于让她多了个理由逃离他。 原来‘被人厌恶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的’,这句话是真的。 曾经艾莱娜也这样嫌弃过他,可那时他却没这么难受,现在,他觉得自己难受的快要死了。 司丝受不了伊泽要哭不哭的委屈眼神,他这样子就好像她做了十恶不赦伤害他的事,她蹙起了眉,而她的变化伊泽也看见了。 “司丝,不要再赶我走了。”伊泽哀求着。 司丝顿了顿没说话,厌恶的表情也稍稍舒展,就在伊泽误以为她迟来的心软终于降临到他身上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捏住了另一只手腕上的镯子。 刹那间,一个小型阵法就出现在了司丝脚下,伊泽眼神一刺,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可他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司丝消失了,明明他已经抓住了她的裙角,她还是从他身边逃走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伊泽僵硬维持着抓握的姿势,空气好似凝固。 “呵……” 不知这样过去了多久,凄苦的笑容渐渐爬上了伊泽瘦削苍白的脸,他虚弱之极,手脚发软,喉咙里冒着酸苦的味道,眼前一黑,他直直砸到了地上。 额头在坠落的过程中磕在了桌角上,血色弥漫了视线,他没感觉到疼,他嘴角费力地扯出难看的弧度,似乎是想留住他这辈子的最后一个笑容。 伊泽的脑海里,司丝厌恶恶心的表情始终挥散不去,他被她的眼神折磨着,一颗心被践踏的粉碎。 他自嘲着,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怎么可能还会对他心软? 她已经没了心,没了共情的能力,她唯一仅剩的一点情绪波动也仅仅是以她自己为出发点。 是他太天真,是他害的她变成这样,她再也不会替他考虑一分一毫,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第643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83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云层参差昏黑,低垂压顶。 司丝所在的古堡难得迎来了阴雨天,没有疾风骤雨,也没有雷鸣闪电,有的只是朦胧细雨,被凉风吹散,化成了万重白纱阻隔着前行的路。 细密雨幕之中,伊泽全身湿透,定立在司丝窗外,他身后那棵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司丝身影的大树成了他连日来休息居住的地方,遭受风吹雨淋,可他身上却不见一丝脏污狼狈。 他每天都会用清洁术清理收拾自己,换上最整洁漂亮的衣服,只因为司丝说过他恶心,他再也不敢用自己的狼狈去乞求她的同情,甚至连他身上的鳞片他也不敢暴露出来。 他不敢也不愿深究她究竟讨厌什么,就这么自欺欺人着,他知道她最厌恶的其实是他这个人。 司丝房间的落地窗外,伊泽新采来的凌绒花在雨水的冲刷下有些颓败,重复着之前他送来的那几束花的命运正在慢慢走向枯萎。 伊泽如同雕像一般固执地望着司丝房间的方向,目光僵滞,雨水在他发梢凝结成水滴一颗颗坠落,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不难猜到他的心情。 他无声地用自己的行动在讨好司丝,每天清晨他都会采一束凌绒花送到她窗前,连同他不知在什么时候搜刮来的美食、玩具、图书……所有他认为新奇有意思司丝有可能会喜欢的小玩意,一并都被送到了她眼前。 可即便这样,它们也没能为伊泽换来司丝的半分眼神。 阴郁的细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伊泽浑身发冷,一颗心也已经痛到麻木了。 前天夜里,巫医半夜回来后直接进了司丝的房间,在那样容易引人误会的时间点,二人做的事也同样引人误会。 最担心害怕的事变成了现实,伊泽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发呆,如同在睡梦中坠入了深渊,无论意识怎样惊恐叫嚣,身体依旧无法控制。 等他后知后觉清醒了过来,屋里的二人已经相拥躺在了床上。 愤怒、嫉妒、恐惧……乱七八糟的情绪再一次抢夺了身体的控制权,伊泽疯了般地敲砸玻璃,撞击墙壁,他化成恶龙,引来了雷电飓风,想尽办法想进到屋里去,想打断里面正在发生的事,可却毫无作用。 不用想也知道是巫医先前设下的魔法阵发挥了作用,伊泽被关在了外面,他退而求其次想知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虚影。 因着他连日来的骚扰,司丝房间的窗帘已经换上了最厚实遮光的款式,哪怕他的透视魔法再怎么厉害,如今也起不了作用。 第二天,巫医并没有出门,晚上他和司丝依旧相拥而眠,时间一路推进到今早,现在。 凝结的雨滴被风吹进了眼里,伊泽缓缓闭上了眼,强抑着胸腔里翻涌的恨与痛。 司丝从小受尽欺凌,防备心很强,如果巫医没有赢得她的信任,在她心中占据了重要位置,她是绝对不可能让巫医上她的床的。 他们做了什么? 拥抱、亲吻……还是更亲密的事? 心不断在下坠,伊泽死死咬着牙,闷堵在胸口的郁结愈演愈烈,终于他再也压制不住,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了出来。 巫医就是在这时候出现在伊泽面前的。 两双眸子隔着雨幕遥遥相望,一双裹挟着杀意嫉恨,一双淡然幽深不掩对屋里沉睡之人的怜与忧。 “她出事了,一直捂着脖子喊疼,现在才刚好一点,你不要再做没用的事骚扰她……”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 隔着紧闭的窗帘和司丝道过别之后,伊泽离开了,在他的死缠烂打威逼质问之下,巫医终于将救治司丝帮她恢复味觉的方法告诉了他。 是他害得她丢失了与生俱来的本能,他该替她找回来,他会将她失去的统统还给她,之后就一直守在她身边,再也不离开。 伊泽走后的第二天,古堡里又闯入了一行不速之客,他们的到来彻底打破了平静。 …… 司丝沉睡的地方,从纯白圣洁的古堡换到了以黑红为主调的昏暗房间,泛着森寒金属光泽的野兽铜像静立在角落,注视着大床上如连体婴一样抱在一起的二人。 罗慕路斯再一次化成了东方少年的模样,他的手臂紧缠在司丝腰间,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黑沉深邃的眼眸里推开一层层涟漪。 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司丝,心中情绪翻覆,犹如惊涛骇浪始终也无法平息。 罗慕路斯怎么也没想到司丝竟然活着,搜寻阵法开启之后的三天里,整片西方大陆都没有她的踪迹,悄无声息,平静的让人绝望崩溃。 就在他以为这个方法仍旧行不通打算放弃的时候,莱希尔西侧国境内突然发出了些微信号,欢欣雀跃一下子袭上了他的心,他知道他找到她了! 在见到她之前,他已经做好了看到她尸体遭受侵袭损坏的准备,他带去了一堆可以修复尸体保证不腐的秘药法器,他甚至准备了一口特质的水晶棺,里面铺着充斥着天鹅绒羽的垫被,不会让她置身于她讨厌的黑暗,柔软又舒适。 可她竟然活着。 从他找到她到现在,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半天,可即便过去了这么久,失而复得的狂喜依旧在他心中来回撞击。 “司丝……” 罗慕路斯轻轻呼唤司丝的名字,目光黏在她脸上,一眨不眨,她是那样的乖巧可爱,若非是这周遭的环境,他几乎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又回到了她的梦中。 激动又克制的情绪让罗慕路斯有些眩晕,感受着她呼吸时带起的轻微气流波动,他觉得自己彻底得到了救赎。 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她的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他是怎么在绝望中苦苦煎熬的。 从捕梦球编织的梦境中脱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能再做梦,无论他用了怎样的办法,邪术、光明魔法……无所不用其极,都无法再见到司丝和他们的女儿。 思念在悔恨中酝酿加深,他从没尝过爱情的滋味,早前嗤之以鼻的感情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枷锁扣押在他身上,他痛苦难受,却又视之如饴。 无法再回到梦中,他只能自己动手,他拼命地画画,把梦中所有的景象都画了出来,他害怕他再也找不回司丝,也害怕岁月漫长会让他记忆中的画面褪色,对他最重要的二人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只是想想就觉得崩溃。 将梦境复刻到纸上的第十天,他开始频频走神,并非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而是又回到了司丝死的那天,他很清醒,知道那不是梦。 坠崖,剜心……画面是零散的,只有她看他的眼神无比清晰,含着恐惧和恨意,他亦是如此,眼前的血色一遍遍凌迟他,折磨他,他仿佛在那一瞬间经历了她曾经的痛苦,他的心被挖了出来,割成一片又一片。 他想制止一切的发生,跪地嘶吼,可每一次她都无法摆脱死亡的命运。 这大概是执念,迫切地想要黑暗吞噬光明,为此他筹谋了千百年,终于用司丝的死亡换来了可供他驱使战胜光明的艾莱娜。 可这些真的重要吗? 环着司丝身体的手臂不知不觉又收紧几分,罗慕路斯贪婪地感受着司丝的温度,他埋头在她凌乱的发丝之间,呼吸间满心悸动,不停颤抖。 她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头枕着他的手臂,因着他用力的搂抱,她的小脸紧贴着他的胸膛,二人密不可分,如果她醒着,一定可以听见他的心脏因为她的回归重新恢复了生机。 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司丝乌黑柔软的发丝,罗慕路斯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嘴角。 触碰到司丝的瞬间,罗慕路斯僵住了,紧接着思念化成了穷凶极恶的猛兽。 他翻搅着,力道频频失控。 肆虐的位置甚至蔓延到了她的喉咙,她呼吸有些艰难,挤出几声呜咽,可也正是这动静清楚地告诉罗慕路斯,司丝真的回到了他身边。 司丝被迫大张着嘴,头颅被固定住,挣扎不得,即便是在昏睡中,她仍旧被逼出了眼泪,她本能地用舌尖推拒,可却被纠缠上,逃无可逃。 窒息,胸腔的氧气一点点被抽空,司丝的意识渐渐回笼,耳边是此起彼伏的低-喘,脸上、唇瓣一片湿腻。 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司丝醒了,可罗慕路斯却还沉浸在欲望中没有清醒,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挣扎,他熟练地抓住她的手腕,屈膝抵住她踢腾的小腿,急切寻找她偏躲到一边的唇。 他很快就得偿所愿,一边吮着,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疼?” 罗慕路斯下意识放轻了些,抑着躁-动,却又在察觉到司丝仍不肯妥协后,齿尖似怜似惩的轻咬了下。 他哑着嗓子,“别躲。” 司丝吃痛,脸上泪水更多,罗慕路斯似是并未察觉,他叹息着,言行不一道:“再一小会,司丝,听话……” 混乱的呼吸断断续续夹杂着几声佯怒低哄,噬咬从刚才就没停下,罗慕路斯没舍得用力,他舒服地眯着眸子,享受的同时不忘安抚怀里的人。 他的手掌不住地在司丝脊背上摩挲,没一会就来到了她胸腹的位置,那正是曾经被他亲手剖开取出心脏的地方,伤口缝合长好后肌肤粗糙不平,他拧了拧眉,尚且没意识到那是什么。 而司丝却突然像是疯了,她瞪圆了眼睛,嘴里发出尖利的惨叫。 “啊——” 怀里的人像只受惊的小兽一样拼命撕咬,罗慕路斯猛然清醒了过来,他一个激灵迅速起身,很快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满心懊恼,后悔的同时想要查看司丝状况,可司丝却在他起身的瞬间就跌落下床躲到了墙角,而罗慕路斯也在她闪躲的过程中,目光掠过她上撩的衣襟看到了那一道一掌长的缝合伤疤。 回想起刚才粗粝的手感,罗慕路斯眼瞳一颤,顿时心如刀割,他眸子里仿佛能将人烫化的情绪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怜惜惊惶和紧张。 他知道她这样害怕是因为什么,他薄唇嗫嚅着,稳住踉跄的身形,轻声开口,“司丝,你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你过来好吗?铜像在你身后,碰倒了它会砸到……” “不——别过来!” 罗慕路斯话没说完就被司丝的尖叫声打断,她的惊恐全写在脸上,防备后缩害怕罗慕路斯靠近的同时不停地大喊着求救,“卡洛!救救我!卡洛——” 听到这个名字,罗慕路斯想起了被他一同带回来,如今被关押在暗狱里的巫医,那人身上似乎有许多秘密,轻易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司丝藏了起来,还做到了连他都要费些心力的事。 回想起半天之前破门而入看到司丝安睡在巫医怀里的情景,罗慕路斯眼神一厉,却稍纵即逝,只因司丝一直在盯着他看,他狠恶的眼神让她又爆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罗慕路斯脸色一白,立刻换了副面容上前安抚,“司丝,你别怕,我是阿慕,我是你的阿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还记得吗,我们是伴侣啊,我们曾经互相喜欢,我们一起去放了河灯,我是阿慕……” 司丝根本听不进去,她惊恐的样子让罗慕路斯心疼的仿佛在滴血。 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指泛起了青白,指尖掐进了肉里,恐惧的气息霎时挤满了密闭的房间,罗慕路斯听到了她狂跳的心跳声,她额头泌出的冷汗,眼瞳里迸射的惊惧,这些无一不在告诉他,她在怕他,很怕。 曾经的感情荡然无存,有的只剩畏惧,比之动物畏惧天敌更甚几分,几乎变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罗慕路斯心口一恸,失而复得的喜悦在这一刻终于被现实的冰冷冲散,无论他再怎么自欺欺人,伤害注定无法抹去。 他剜去了她的心脏,她什么都记得,一切都回不去了。 可他仍想和她一起把她曾经的梦变成现实。 他故作镇定,装作没看见她的惊恐,扬起笑脸向她靠近,“司丝,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别缩在墙角,我们到床上去好吗?” 说着,他已经来到了她身边,俯身向她伸出了手,试探着想要触碰她,可没等他碰到她,他的手臂就被她抓着,狠狠咬住。 第644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84 司丝这一咬几乎用尽了全力,人在求生时总会爆发出无限的潜能,病弱之中站立不稳的她咬合力十分惊人,牙齿几乎在触碰的瞬间就穿透了罗慕路斯手腕的肌肤。 伴随着喉间发出的‘呜呜’撕咬声,司丝眼神里盛满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狠劲。 血,滴滴答答的坠落在地板上,司丝几乎要将咬住的皮肉撕扯下来。 剧烈的痛感不断传来,刺激着罗慕路斯的神经,他脸上血色渐退,可这却不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 罗慕路斯面上不显痛色,眼神温柔,“牙齿不酸吗?如果你想泄愤,我可以给你一把匕首,不要让自己难受,司丝,松口好吗?” 他轻抚着她的下颌,一点点为她拭去流淌至脖颈的鲜血,轻缓的摩挲像极了爱人间在互传爱意,而非是一方在承受另一方发起的进攻。 可司丝却没被安抚到,她浑身紧绷,牙齿越来越紧,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就好像错过这次机会她就会死一样。 直到罗慕路斯触碰到了她的脖颈。 她突然弹跳起来,松口后退瘫倒在地,激烈的反应比起刚才罗慕路斯触碰到她胸腹那道伤疤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两只小手拼命抓挠着脖子,可偏偏什么都抓不到,嘴里溢出濒死痛苦的呜咽声。 罗慕路斯愣在了原地,须臾之后,他突然浑身冰冷,踉跄摇晃,他咬紧了牙,却压不住心里的急痛,只因他想到了她突然这样的原因。 是因为那条隐匿于无形的红宝石项链。 早在他以阿慕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的那天,他就将项链戴到了她的脖子上,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给他的血仆打上了记号。 为避免被她发现,他在项链上施加了魔法,她不会知道她脖子上有什么,哪怕开启了搜寻阵法,她也看不见项链的痕迹,她只会觉得痛苦。 他不知道她还活着,硬生生让那本来用作惩罚叛离血仆的阵法运转了三天,也让她煎熬痛苦了三天。 他见过遭受这种惩罚的血仆,痛时满头大汗,痛不欲生,可他们死不了,每当他们生出想要自杀的念头,痛苦便会骤然翻倍,顷刻间就让他们失去行动的能力。 身为血仆的他们没有主人的允许,连死都是奢望。 可阵法早就关闭了,在找到她的踪迹的那一刻就关了,他舍不得让她多受一点苦难,哪怕在那时的他心里她只是一具没有感知力的尸体。???.23sk. 她现在不该有这样的反应,唯一的解释是那痛苦深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因为不停的抓挠,司丝脖子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道道血痕,她脸色涨红,好似真的被掐住脖子无法呼吸。 罗慕路斯的意识被慌乱占据,他仿佛看见了她疼的在床上翻滚的模样。 他慌忙上前制止她抓挠的动作,将她抱在怀中,迅速摘掉项链丢在地上,安抚的话紧接着脱口而出。 “司丝,别怕,不疼的,项链已经拿下来了,只是幻觉,都是假的,不疼的,你脖子上没有东西,你看,项链在地上!” 罗慕路斯指着项链让司丝看,如他所愿,她的挣扎没一会停了下来,她似是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喃喃嘶哑出声,“……是你。” 罗慕路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想掩饰,可已经晚了。 司丝眼底的恐惧肉眼可见的越聚越多,本就煞白的小脸表情顿时变得僵硬,她不敢动,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呼吸,就这么微张着惨白的唇瓣,大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泪水不停地往外涌。 司丝这样子让罗慕路斯想到了森林里即将丧命兽口的动物,在被咬住脖颈的那一刻,它们就是这样的反应,忘记了挣扎反抗,一动不动,认命等死。 她怎么就怕他怕成了这样子? 他没想再伤害她,他很爱她,她感觉不到吗? 为什么只有恐惧? “司丝……” 罗慕路斯抱着她不停发抖的身体,表情茫然无措又有几分脆弱,他轻喊着她的名字,想把事情的原委解释给她听,他没想再伤害她,他只是不知道她还活着。 如果他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用这样极端的方法,哪怕晚些找到她,哪怕他一直在失去她的痛苦绝望中苦苦煎熬。 他很爱她。 可司丝却在罗慕路斯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 …… 司丝这一昏睡,时间又过去了一天一夜。 心慌焦虑之下,罗慕路斯几乎将都城里所有医术高超的医生都掳了来,一通诊治最后得出的结论和他一开始的诊断无异,惊吓过度导致了晕厥,她是被他吓晕过去的。 这个结果像无声的巴掌抽在罗慕路斯脸上,在司丝回来之前,他想过‘复活’后的她有可能会恨他,她会无视他,会歇斯底里的辱骂他,会怕他……他做了太多伤害利用她的事,这些惩罚无可避免,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怕他到这种程度。 他什么都没做,仅仅是站在她跟前而已。 她发过誓,永远不会怕他,她都忘了吗? 司丝醒来后,罗慕路斯担心自己的出现再影响到她,因而并没有去找她,他给她找了个同样来自东方的人类侍女,心想同族的劝导陪伴怎么都好过她自己一个人待着。 他让厨师做了她爱吃的食物,他不敢亲自下厨,生怕她尝出是他做的不肯吃,他不敢靠近她的房间,他知道她对他的感知很敏锐。 他尽他最大的努力远离了她的世界,可即便这样,她仍旧不肯吃东西,她缩在铜像后面不肯出来,瑟瑟发抖,铜像模样狰狞通体冷硬,可却成了唯一能让她觉得安全的地方。 罗慕路斯出现在司丝房间的时候,司丝已经又睡了过去,她倚靠在铜像背后,睡得很不安稳,睫毛上挂着泪珠,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她的脸色有些蜡黄,唇瓣也干枯起皮,惶惶不安。 罗慕路斯就站在门口没往里走,或者说没得到司丝的允许他不敢靠近。 他不敢硬来,这世上并不乏被吓死的人,‘死’这个词在司丝身上是大忌,他已经害死了她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杜绝她再和这个词扯上关系。 房间里一片死寂,罗慕路斯心上仿佛悬着一把尖刀,他惶恐害怕,虽然司丝现在就在他眼前,可他却感觉她像极了一阵握不住的风,迟早都要离他越来越远。 他无所不能,却从没人告诉他该怎么修补一颗破碎的心。 罗慕路斯来了没一会,司丝就醒了过来,她像是天生就能感知到他的存在,睁开眼的瞬间就向他看了过去。 而罗慕路斯也做好了准备。 在看到司丝眼里的惊惧时,他并没有异样的表现,就像曾经清晨醒来时一样,他脸上的笑容自然又温柔。 “一直蹲在那你不饿吗?我让厨师给你准备了甜面包,还有烤火鸡和果子,过来吃一点吧。” 足够远的安全距离并没有激起司丝剧烈的情绪波动,但她依旧满身防备不肯出声,罗慕路斯统统装作视而不见,笑着继续诱哄她。 “司丝,你很渴了对吗?餐车上有鲜牛奶,还有果汁,你想喝吗?” 罗慕路斯一一掀开盖子,没一会食物的香味就飘散在了整个房间,“或者我可以给你倒一杯温开水,司丝,你的嘴唇起皮了,再不喝水一会开裂了会很疼。” 司丝不为所动,甚至又后缩了几分,像只刺猬竖起了尖刺,罗慕路斯顿了顿,“你想和卡洛见面对吗?只要你把这些食物吃下去,我就让你见他。” …… 司丝急切地喝完牛奶,放下杯子,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少年,“你说话算数吗?” 对上司丝充满了畏惧和期待的眼睛,罗慕路斯咽了下喉咙,嗓音干涩,“算。” 她紧接着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因着刚才的狼吞虎咽,司丝嘴角还粘着面包屑,她浑然未觉,满心满眼只关心着另一人。 罗慕路斯握着拳,像是被堵住了喉咙,无法呼吸,“……等你吃饱,恢复了力气。” “我已经吃饱了!” “再吃一点。” “可我已经吃不下了。” 罗慕路斯没说话,他面上平淡,但心里早因为司丝的迫不及待而撕心裂肺,她只想逃离,丝毫不想听他的解释,她不该质问他吗?他偏向了艾莱娜,为了艾莱娜害死了她,作为曾经她最信任的人,她为什么不向他发泄委屈和不满? 他不相信这些她都不在意,只要她问一句,只要一句,他就会把所有的事都解释给她听,包括他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一直期待着他爱上她吗,她做梦都想和他组建家庭,在她的梦中他们有了一个女儿,这样深刻的感情,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提? 她不爱他了吗?那恨呢? 为什么除了恐惧什么都不剩? 心口喘不过气的滋味又席卷而来,罗慕路斯试探着解释起来,“司丝,项链已经取下来了,以后都不会痛了,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司丝,我只是想找到你,我不知道你……还活着。” 罗慕路斯话音哽咽,他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又给她带去了伤痛,他想了许多惩罚自己的法子,想一一说给她听,只要她能舒心一点,她对他做什么他都能接受。 可司丝却全然不在意,“没关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司丝回答的很快,快到好似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她心里比不上巫医的一丝一毫。 她的反应不正常。 罗慕路斯心里隐约有了个不好的预感,平息着胸腔里翻涌的嫉恨和慌乱,他紧握的双拳暗自加重了力道,他装作没听见她的问话,继续解释。 “当初我给你带上项链,只是想保护你,我知道你害怕血族,有了这条项链其他血族就不敢再靠近伤害你了。” “司丝,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再被他们骚扰。” 司丝沉默一会,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也是事出有因,我原谅你了……你很愧疚是吗?那你能现在就带我去找卡洛吗,你能放我们离开吗?” 司丝仍旧很害怕,她抿着唇悄悄观察着他的反应,她眼里没有责怪,也不恨他,有的只是卑微又可怜的乞求。 罗慕路斯不可置信地看着司丝,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话,他脸色渐次灰白,如鲠在喉,嗓音紧绷刺耳,“司丝,你在说什么……” 空气中恐惧的气息慢慢变得浓郁,司丝瑟缩着解释,“你不是在向我道歉?你很愧疚,因为之前那些事。” “我现在知道你是暗夜公爵了,艾莱娜是你的血仆,她对你很重要,只有我的心脏能救她,你和伊泽一样,是为了心脏才接近我,你也想要我的原谅对吗?我原谅你了,所以你能看在我为她死过一次的份上放我走吗?” “我不知道你和伊泽为什么还要找我,是因为我还有其他剩余价值吗?可我已经失去一颗心脏了,我不想再被刀子剖开身体,也不想再被抽血,你们还想要什么?你们能不能去找别人?” “别再找我了,我只想活下去,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她哭起来无声无息,突然就红了眼眶,泪水坠落,打湿了脸颊,她眼里的情绪并不复杂,有的只是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惊惧。 罗慕路斯看着她,脸色一寸寸变白,他咬紧牙关,轻轻颤抖,“你觉得我带你回来是为了继续利用你?” 司丝不说话了,沉默就是答案。 罗慕路斯心中强抑的情绪终于失控,一贯高高在上的他难得露出了狼狈哀求的神态,“司丝,你是不是从没想过我喜欢你?” 说着,他突然握紧她的小手贴向胸膛,一字一句,泣血嘶吼,“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感觉不到吗?!” 第645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85 暗狱中,金发碧眼的男人静坐在草席上,身上几乎被血染透。 “卡洛!” 门外传来呼喊,巫医抬头,对上了少女满是担忧的眼睛,心脏重重一跳,熟悉的悸动无法控制,他好像又回到了在这个世界初见她的那天,无论过去多久、换了多少具皮囊,他总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 巫医知道,以司丝如今这具身体的情况,她不该做出这样的表情,可偏偏所有的感情她都是那么的明显,他想这应当是她的真情实感,她潜意识里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关心在意着他。 巫医心中止不住欢喜,他想司丝大概并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感情的事向来无法控制,就比如他自己。 他来这里本想着和她保持不远不近的疏离关系,辅助她完成任务早点回归她自己的世界,并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牵绊多生事端。 可一看到她他就忍不住对她好,在感觉到她对他的依赖信任后,更是有些忘形,做了些在他看来出格的事。 狱门一打开,司丝立刻焦急跑了过去,“他们打你了!” 巫医早已起身收拾好了情绪,恢复如常,他扶住司丝的肩膀,露出浅淡的笑容。 “我没事,都是小伤,是我脾气太差惹恼了他们,倒是你,司丝,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又没按时吃饭吗?” 司丝摇头,声音有些哽咽,“你呢?他们给你吃东西了吗?我偷偷给你带了食物。” 话落,她就将藏在口袋里的甜面包塞到了他手中,小声说:“对不起卡洛,这次好像是我连累了你,你再坚持一下,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面包用手帕包着,上面还残留着司丝的体温,拿在手里一路暖到了巫医心尖,他笑得更加柔和,却也不免担忧。 他握住司丝的手,“司丝,你不用担心我,我被抓起来原因不在你身上,你不要为了我费神,照顾好你自己,按时吃饭……” 暗处,听着二人的对话,罗慕路斯匿于阴影中的面容被阴翳覆盖,如死潭一般的眼睛紧盯着里面二人交握的双手,眼底风暴狂涌。 司丝似乎并不知道他卑鄙的躲在后面偷听,亦或者她知道但并不认为重要。 她问巫医知不知道她被抓回来的原因,问她是不是还有剩余的利用价值,她让巫医找到机会就逃跑不要管她,言简意赅,情真意切,谁疏谁近一听就能听出来。 嫉妒和悲恸在罗慕路斯心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的心撕扯成碎片,他大口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在司丝心里他是杀害伤害她的凶手,巫医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明明剜心那天巫医也在现场,巫医把她带回去才是另有阴谋,他想用她充满光明的躯体修炼邪术,她为什么就看不清楚! 他才是真心想对她好的人! 他爱她。 罗慕路斯从没想过自己会做出今天这些事,他将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乞求她,尾随在她身后偷听她和别人互诉衷肠,他向来高高在上,如今却为了她和自己的守将争夺缠斗,将正事抛在了脑后…… 二人的交谈还在继续,罗慕路斯被嫉恨绞缠着心再也听不下去,他挥手示意狱卒将司丝带出来,自己先一步离开,他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他不能见她,否则一定会吓到她。 …… 自从和巫医见过面后,司丝就没有再绝食,无论是什么食物,只要是送到她面前的,她都会面不改色的吃下,按时休息睡觉,像巫医说得那样有在好好照顾自己。 这段时间,罗慕路斯都没敢去打扰司丝,他怕自己的出现会打破某种平衡,害得司丝变成和之前一样惊颤恐惧。 强行压制住的思念和爱意越积越多,满心嫉妒也无处发泄,罗慕路斯被折磨的几近疯魔。 他想见她,想听到她的声音,想回到过去一睁开眼就看见她对他笑。 他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这天夜里,罗慕路斯学着人类把自己关进了酒窖里,出来时他已经满身酒气,面色薄红,连走路都有些步履不稳。 夜深人静,是血族狂欢的巅峰,同时也是人类进入梦乡的时刻,司丝也不例外。 房门紧闭着没有开合的迹象,一阵微风拂动,罗慕路斯出现在了司丝的房间里,他站在她床边,眼神迷蒙。 不多时,他俯下身,积蓄着力量和压迫感的身躯挡住月光,将司丝整个笼罩在了身下。 他看着她,满眼眷恋贪婪,他用手指勾缠住她的长发,细细嗅闻着她的味道,一颗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下来。 “司丝,你还活着,难怪我找不到你的灵魂,你还活着,太好了……” 罗慕路斯喝了不少酒,故意把自己弄成醉醺醺的样子,却并没有醉到人事不省。 他承认自己很卑劣,他不敢直接来找她,只能借着酒劲将思念和感情宣泄出来,这样哪怕她待会醒来发现了他,他也能把罪责归结到酒精身上。 甚至,他还有些期待她能快点醒来,醒来和他说说话。 他喜欢她,他真的好喜欢她,在她梦里的那十年,他体会到了以前从未体验过的生活,他从不知道和喜欢的人一起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原来是一件那么令人愉悦振奋的事。 那是她的梦,是她期盼渴望的一切,如今也是他的。 睡梦中,司丝的脸色透着诱人的红润,她看起来已经没了几天前的虚弱,罗慕路斯欣慰的同时心中的妒火也在叫嚣燃烧,他不知道司丝为什么那么听巫医的话,他们前后不过只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哪里会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背着他谋划了什么。 司丝的唇瓣水润饱满,她微张着小嘴,里面的小舌若隐若现,罗慕路斯看到后喉结微动,眼色幽暗,忍不住想在上面轻咬一口,他浑浑噩噩地靠近,最后却没这么做。 他其实明白,没经过她允许的触碰都算是侵犯,他如今连出现在她面前都不敢,又怎么敢再侵犯惹恼她? 他只能靠不断缩减两人的距离勉强满足自己的欲望,他合上眼睛,捕捉着她的呼吸,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罗慕路斯身体稍一前倾就能亲到她。 司丝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将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一把推开。 她没立刻尖叫闪躲,却还是很怕他,尤其她看清了罗慕路斯如今的这张脸、这副样貌,他不再是瘦削的东方少年,而是曾经令她一见了就紧张恐惧的血族帝王。 四目相对,停顿了两秒,罗慕路斯慢慢从地上起身,他并未上前,站在床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并不想让这来之不易的见面这么快终结。 司丝立刻坐了起来,小手攥紧了身上的薄被,屏住呼吸镇定下来,问:“你怎么会在这?” 罗慕路斯缠绵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思索片刻,“我来看看你,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说会话了。” 男人满身酒气,勾着笑,两颊红晕,眼里像是蒙着一层雾气,削弱了强势和霸道,但他满身的攻击性仍不容忽视。 司丝警惕地看着他,“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是吗……” 罗慕路斯抿了下发干的唇,慵懒嘶哑的嗓音里多了丝委屈,“可是司丝,上次的问题你还没给我答复,我等了好久,一直等,一直等……等的睡不着觉,为什么不来找我?” 前几天无疾而终的问题被重新提起,司丝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罗慕路斯并不意外,他冲她苦笑着,“司丝,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脑子里都是你的身影,睁开眼睛是你,闭上眼睛也是你,还有我们的女儿,我一直画画,我怕我忘了你,我以为你死了,司丝我给你画了画像……” 也许是罗慕路斯太过狡诈,也许是迟到的酒精发挥了作用,罗慕路斯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将里面的画纸取出来之后,他的眼神已经略有些失焦。 他咧了咧嘴,冲司丝露出个痴痴的笑容,“我把你们放在了离心脏最近的位置,走哪里都带着。” 他走过去,把画送到司丝手边,她不肯接他就强硬地抓着她的手让她拿着,“司丝,你看一下我画的。” “放手!你喝醉了,别拉着我!” “不,我没喝醉,司丝,我很清醒的。” 罗慕路斯倔强地不让她挣脱,眼神痴迷,“你看看这张画,很漂亮对吗?我画了好几遍才满意,但仍旧觉得没你好看,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都要对着它看好久,我好想你。” “你看,这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的希芙拉,她聪明又可爱,我们把她带回到我们身边好吗?她总喜欢粘着你,夜晚也挤在你身边不准我抱着你,好几次我都想把她丢出去,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但我忍住了,因为她真的好可爱,我好喜欢我们的女儿……” “司丝,你也很喜欢她的,你喜欢她甚至超出了对我的感情,你忍心将她抛下吗?她会哭的,一直哭……司丝,你最心疼她了不是吗?你不会让她一直孤单等下去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希芙拉?” 长篇大论只换得了司丝冷肃的问句,罗慕路斯呼吸一窒,下意识错开眼不敢看她,全然没想到她会这么清醒冷静,她不是最重感情的吗,伊泽那样对她她都将人放在心上,怎么自己的女儿就不行? 司丝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知道我梦里的事,是你动了手脚。” 司丝话音笃定,罗慕路斯慌了神,眼中的迷蒙骤然消失,“司丝,我……” 解释被司丝打断,“你做了什么?你对我用了魔法,你做不到喜欢我就用梦骗我是吗?” “不是的!” 罗慕路斯满心慌乱,被人误解无法澄清,他控制不住拔高了声调,“司丝,我没想骗你!我是喜欢你的,我承认我为你编织了梦境,可我这么做只是想替你实现愿望,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我想让你快乐,我只想要你快乐,我没别的企图!” “司丝,我真的喜欢你,我说过很多遍,为什么你总不肯相信我?我不信你感觉不到!” ‘喜欢’两个字从罗慕路斯嘴里说出来,司丝听到突然有点想笑。 从他们确定了伴侣的关系到她被绑架坠崖,中间过去了那么久,他从没对她说过喜欢,一直以来都是她厚着脸皮索吻询问,而他笑笑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他第一次说喜欢她,是在去往王宫剜心的路上,即便在那时他也存了骗她的心思,说出的话没几分真心。 司丝神色冷漠,用没有什么情绪的嗓音问:“你说的喜欢,就是亲手剖开我的胸膛抢走我的心脏给别人吗?” 问完,她的手突然挣脱,将手里的画丢在了地上,“你何必装出这副委屈的样子胡说八道?你现在又来说喜欢我,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你想要什么不如直接说出来,我能给的尽量给,给不了的你也别浪费时间早想办法,这样对我们都好。” 司丝的眼神很是平淡,没有任何罗慕路斯想象中的憎恶和怨恨,就好像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们之间只有不堪的交易。 罗慕路斯慌了神,紧绷着身体握住司丝的肩膀,他急切道:“我没有!司丝,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司丝,我……” “停停!” 一句话反复多少遍,司丝拧眉打断了罗慕路斯的话,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问:“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我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也喜欢艾莱娜吗,伊泽为了她厚着脸皮跟在我身后,他失败了就换你来是吗?” “还有卡洛,就因为他救了我对我好,所以你就把他也抓了起来,是不是在你们看来对我好的人都有罪?就因为我是东方人,我就不配得到自由、活该被你们利用戏弄是吗?” 不带任何情绪的问句往往比恨极时的怒吼更伤人,这不是她理智全无时宣泄怨气的出口,而是她的真情实感,没有爱也没有恨,她很清醒,只想逃离。 罗慕路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却也明白这一切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她最喜欢最信任他的时候,他亲手杀了她,如果换成是他,他大概也不会再信任对方。 可明白和接受是两回事。 第646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86 辩解的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司丝冷漠的眼神像冰冷的刀子扎在罗慕路斯身上,逼得他远离她。 深夜的古堡像极了沉寂多年的坟墓,黑暗中,罗慕路斯颓丧地坐在棕皮沙发上,脸色比纸还要苍白。 他脑子里杂音不断,尖锐的刺痛从心脏传至大脑,又从大脑蔓延到了全身,浑身冰冷,如同置身万年冰川,寒意肆无忌惮地侵蚀着他的灵魂。 痛感被寒意裹挟着,来势汹汹,顷刻间就逼得罗慕路斯佝偻着身子倒在了地上,近来痼疾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昭示着他这具身体即将油尽灯枯。 苍白的脸上被冷汗覆盖,罗慕路斯低喃着司丝的名字,身和心都极度渴望着她,他伸出手,可却触碰想要的东西,他好似变成了一只被关进笼子里的困兽,司丝的冷漠恐惧就是囚笼。 她不愿再看他一眼,无论他做什么。 有个词叫悔不当初,罗慕路斯淌过漫长的岁月长河,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苦涩,也学会了自欺欺人。 全身仿佛都在遭受着碾压,剧烈的痛感不断袭来,他用司丝过往的笑容安慰自己,睁着发酸的眼睛,逼着自己勾起僵硬的唇角,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 时间可以冲散一切,她已经回到了他身边,这样已经很好了,他不能太过贪心。 罗慕路斯畅想着苦难过去之后的日子,等那一天来临,他一定不会再吝惜自己的感情,他会像曾经的她一样,把他对她的喜欢都说出来。 她只是还没感觉到他对她的心。 总有一天,他们会过上她梦中的日子。 他、她,还有他们的女儿,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他可以跟她回东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她有什么愿望他都会满足她…… 空想无比美好,却敌不过现实,司丝幸福的笑容最终还是被她的冷脸取代了。 一室冷寂,惊慌绝望的嘶喊挣扎着,罗慕路斯又想起了从司丝房间逃离前她对他说的话。 在他对她说出喜欢反复举例自证的时候,她麻木无波的眼神打断了他的话。 她字字句句清晰无比,“在我印象中,我确实喜欢过你,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大概是狂热的,可我现在却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纵观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我想不通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缠在你身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笑,明明都没什么意义的事,为什么要过分追逐?” “你那个时候应该很头疼吧,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你有时会皱眉,你应该是在厌烦,却又碍于各种目的不能甩开我,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我并不想听你道歉,你总是出现在我面前,关着我,这让我很不舒服。” “你问我是不是恨你,恨的定义是什么?想要你去死?还是咬牙切齿,看你遭了报应会很开心?”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并没有那种感觉。” “我并不觉得你做了错事,大家只是立场不同。” 大概是知道他暂时不会伤害她,她连最后一丝恐惧也收了起来,她很平静,平静的像潭死水,她的表现告诉他,她没说谎。 罗慕路斯从没怀疑过司丝对他感情的真实性,可如今她却爱恨两消说他的伤害没有错,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事发生在了她身上。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一夜,猜想在对巫医的严刑拷打中得到了证实。 从暗狱走出来的那一刻,罗慕路斯一整颗心都是麻的,他脑子里都是巫医的话以及司丝近来看他眼神,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就走到司丝的房门口。 罗慕路斯没推门进去,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姿态面对她,他清楚他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形容枯槁,眼含血丝,身上还带着浓厚作呕的血腥味。 她不会再爱他了,他这样子只会让她更害怕,她对他的恐惧是本能,即便偶尔收敛也不会彻底消失。 司丝对他的出现很敏锐,罗慕路斯知道他不该留在这,他该立刻离开。 可他挪不动脚,双脚像是扎了根,他潜意识里还是想去往她身边。 房间里不多时就传出了一声急过一声的心跳声,罗慕路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早前为了补偿讨好她准备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哪怕他对她再好,她也感受不到他的感情了。 她对他的认知止步于被他杀死的那天,他刽子手的身份盖过了以往所有的光环。 空气里的恐惧因子越积越多,渐渐的,罗慕路斯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痛苦绝望变得越来越病态疯狂,他不甘心,司丝已经回到了他身边,死人尚且能恢复生机,为什么她对他的感情不行? 恍惚狂乱间,他想到了什么,被焚至死灰的希望隐约找到了复燃的机会。 …… 清晨一觉醒来,司丝发现自己被带回了小院,熟悉的装饰摆设,熟悉的斑鸠叫声,阳光散落在窗台上,连风吹窗帘摆动的弧度都和一个月前一样。 她下了床。 听见卧室里的动静,等在外面的罗慕路斯敲响了房门,“司丝,你起来了吗?” 司丝没吭声,沉默着开门,入目而来是罗慕路斯温和无害的笑容。 他又变成了东方少年的模样,他冲她笑着,如同曾经无数个稀松平常的早晨。 “去洗脸吧,热水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今天醒的早,我给你熬了米粥,还有拌菜和甜面包,都是你爱吃的。” 司丝站着没动,对罗慕路斯作妖的行径觉得厌烦,“你又想做什么?” 罗慕路斯没说话,温暖的阳光落在司丝脸上,映照着她浅粉色的唇,仿佛下一刻她就会欢快的笑起来。 罗慕路斯曾经最讨厌光明,如今却忍不住想要触碰,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柔软的发丝。 司丝一脸冷漠地避开,因为摸不透他要做什么,她又开始害怕,砰砰乱跳的心跳在罗慕路斯听来几乎成了日常,每一声都让他痛彻心扉。 他并不打算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提前告诉她,她不会接受的。 而‘喜欢’两个字,罗慕路斯也已经不打算再重复,和她经受的苦难相比,他的喜欢苍白又无用。 他也不愿再听她拒绝的话。 “先去洗漱吧。” …… 司丝很听话,时刻牢记着巫医对她的嘱咐,送来眼前的食物她都一一吃下,固定顺序,一口米粥一口拌菜,她机械地咀嚼着,吞咽,下一口,周而复始。 罗慕路斯知道她尝不出味道,甚至在这之前她看不见也听不到,她是还活着,却在某些时刻比死了还痛苦。 胸口熟悉的位置又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意,看着这样的司丝,罗慕路斯不禁想起了从前。 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总克制不住嘴馋,她是任性的,喜欢的食物吃一肚子,吃到肚子鼓鼓,胀疼难受也不停止。 起初,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贪食,佯怒制止过许多次,他会把吃的藏起来,可她总能闻着味找到。 直到某天夜深人静,她不经意间提及她的过去,他才旁敲侧击想明白原因。 她是在别人的冷眼虐待中长大的,在那些挨饿受冻的日子里,吃饱穿暖是她最大的愿望,这甚至一度超过她对自由的渴求。 吃东西在她看来是种享受,她没什么高雅的兴趣,每天都在为生计发愁,而现在,她终于不用再忍饥挨饿,却也再感受不到曾经的乐趣。 喉咙里上涌出丝缕血气,罗慕路斯抿紧了唇。 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等她再醒来过来,一切都能恢复正常,她会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会恢复感知爱恨的能力。 而他也会重新在她心中留下痕迹。 四周一片寂静,两人都没说话,直到司丝放下了刀叉,罗慕路斯才低涩开口,“吃好了?” 司丝嗯了声,再没下文。 小院从没像现在这样安静过,罗慕路斯心中窒痛,什么时候他们之间连多说一句话也是奢侈了? 没多说什么,罗慕路斯收拾完碗筷,再回来司丝面前时,他手上多了个托盘,托盘上明晃晃放着把匕首。 这把匕首司丝并不陌生,不久前,罗慕路斯就是用它划开了她胸膛的皮肉,剜去心脏将她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具死尸。 过于绝望痛苦的记忆浮现在眼前,司丝一瞬间变得紧绷,满身戒备道:“你想做什么?” 罗慕路斯并没立刻回答,他温柔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眉眼舒展,他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跨越时光实现了所有的念想。 他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而在司丝看来,此刻的他像极了索命的恶鬼,恐怖至极。 “你做什么!你别靠近我!” “你果然另有目的,上次是心脏,这次是什么?!说什么喜欢我,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司丝不停后退,脸上血色渐退,短短几句话就让罗慕路斯说话抖不成声,声音异常嘶哑,“司丝,你误会我了……” 他又往前迈了半步,匕首也被他拿在了手上。 “你别过来!” 司丝开始尖叫,想要逃离,可罗慕路斯已经堵住了她的去路,握紧了她的手腕。 她扭动撕咬,一句短促的咒语从罗慕路斯薄唇中飘出,她彻底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匕首被罗慕路斯送到了司丝手中,尖端指向他的胸膛,他的另一只手终于抚摸上了她的的脸颊,流连摩挲,他话音哀痛,“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呢?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 “司丝,我把我的心给你。” 司丝早看明白了一切,听他这么说她仍旧不敢相信,“你,你疯了!” “我很清醒……你这样紧张是担心我会死吗?” “司丝,你在担心我吗?” 问题自然不会得到回答。 罗慕路斯自欺欺人绽开笑脸,“别担心,我不会死的,我还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还没找回我们的女儿,我不会死的。” 剜去这颗心脏,从此他的灵魂就缺少了一块,痼疾再也无法转移,病痛会永远伴随着他,即便他日后恢复了全部的力量,他也仍旧残缺不全,吞噬光明也需要再耗费更多心力。 罗慕路斯并不觉得可惜,只要一想到他的灵魂会和司丝融为一体,她会像曾经一样爱他,他就忍不住雀跃。 司丝的反应却和罗慕路斯完全相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瞪大的双眸里写满了震惊和恶心,她拼命抗拒开口,“我不要你的心脏,我不要你的东西!你离我远一点!” 司丝避之不及的嫌恶眼神犹如一盆冷水浇熄了罗慕路斯的幻想,他听不得她继续说难听的话,于是俯身轻吻上她的唇角,堵住了她的拒绝,同时不容拒绝地握紧她的小手,向前用力。 一声几不可查的闷哼响起,血腥味转而在二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胸膛被生剖开,罗慕路斯痛到摇摇欲坠,可闭眼倒下的却是司丝。 意识失去的前一刻,司丝恍恍惚惚听到了罗慕路斯破碎乞求的声音。 “司丝,我把我的心给你,我把欠你的一切都还给你,不要再怕我了……” …… 主神空间里,司丝得了闲,听着923叽哩哇啦的咒骂,表情不咸不淡。 【淦!无话可说,会魔法就是好,好好的心脏说挖就挖,这人没有百八十年脑梗,绝对做不出这种事,他以为是鸡心?呜呜,我把我的鸡心分给你,吃了你就得原谅我……】 923精神分裂一样摇头晃脑,司丝没理他,咂了咂嘴,注意力放在了他口中的鸡心上。 鸡心,鸡心,鸡心要烤来吃才香。 出来一趟,923嘴越来越毒,小心眼也越攒越多,他骂了没几句就观察起司丝的反应,顺带捎上被关起来的巫医一起碎碎念。 司丝好似充耳不闻,并没有异样表现,923心口一松,乐颠颠跑过去打听起任务进度。 【司丝,我们什么时候撤?好感度早几天之前就满值了,快点想想办法把艾莱娜咔嚓掉吧,还有那什么光明神,你得献祭是嘛,献祭不就死了,快动起来吧,我不想在这待了。】 923从没这么绝望过,大神就在边上晃着,昨晚上还用意念召唤了他。 苍天! 他八辈子没被人用那样的眼神盯着瞧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看他哪哪都不满意,满眼嫌弃。 好好劳作,不要逾矩,一通念叨总结下来就这八个字。 多干活,923能理解,可不要占司丝便宜又怎么说,他怎么占便宜了?他是这么饥不择食的人吗?! 第667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87 考虑到前阵子和巫医一同制定的献祭计划,司丝掐算着时间,在得了罗慕路斯心脏的第三天睁开了眼睛。 她人仍在小院里,罗慕路斯也一直没离开,但此刻他人并不在。 司丝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也知道他存着什么心思,他想和她重修旧好,做着只要把心脏还给了她就可以将过去的伤害一笔勾销的春秋大梦。 有些日子没见的小蝙蝠倒挂在床顶帷幔上睡得正香,司丝翻身也没能将它弄醒,它用小翅膀包裹着身体,听见她起床的动静后,甚至把脑袋也缩了进去。 司丝不禁觉得好笑,没头没脑的小玩意在罗慕路斯手底下混得开也是难得。 回到她身边的不只有小蝙蝠,还有小院的烟火气。 荒芜的小菜园整齐种满了应季菜苗,凌绒花盛开在树下,刚洗好的衣服挂在晾衣绳上随风晃动…… 司丝缓步走到院子里的木桌边坐下,她脑子里平白多出了许多以前没有的记忆,大多是她和罗慕路斯恩爱的过往,而那些伤害欺骗则被删改殆尽。 没有剜心,也没有坠崖,他们之间唯一一次争吵发生在从日落之地回来的那天晚上,她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 争吵之后是冷战,冷战并没有持续很久,只有短短的一天,罗慕路斯向她道了歉,说明了一切,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小心讨好,乞求她的原谅。 直到情人会那天,他们终于和好如初,当晚他们一起去放了河灯,在上面写上了各自的心愿,他将他的愿望主动告诉了她,他想和她一直在一起,他深爱着她。 他们在那天晚上成为了交付身心的伴侣,恩爱缠绵,之后的生活都在按照她梦中的轨迹发展。 司丝冷笑着,这就是他想到的办法? 自私的人永远做自私的事。 司丝对此见怪不怪,现在到离开也没几天时间了,他想玩,她就陪陪他好了,但愿他梦醒之后不要闹得太难看。 …… 罗慕路斯拎着食材从外面回来时,司丝正蹲在菜地里捉虫。 她把裙角系了起来,蓬松柔软的长发挽在脑后,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弧度纤细流畅,巴掌大小的脸蛋,素净漂亮,白里透红。 她身后的木桌上,几颗果核落在盘子里,白瓷茶杯里红茶见了底,还有她的歪鼻子木偶也放在一边。 熟悉的画面让罗慕路斯有些恍神,微风拂面,他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 呼吸发颤,拎着篮子的手紧了又紧,罗慕路斯放轻声音,试探着喊了声,“司丝?” 司丝闻声回过了头,眼睛一亮,带着笑冲他跑了过来,“阿慕,你去哪了?” 她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伸手去接,“你去买东西了吗?” 罗慕路斯将篮子交给她,喉咙发哽,嗯了声。 “你买了什么?昨晚睡前说的烤乳鸽买到了吗?” 司丝很兴奋,亲昵自然的态度让罗慕路斯鼻子发酸。 他喉结克制地滚了滚,“买到了。” “太好了!听说鸽子比火鸡好吃,肉质鲜嫩可口,好吃下次我们自己也学着做!” “你还买了什么?篮子好沉啊……” 司丝拎着篮子跑到桌边,掀开篮子开始翻看,兴致勃勃。 她字字句句都和罗慕路斯料想的一样,她又变成了深爱他的样子。 罗慕路斯身体微僵颤抖,抬手抚向自己胸口,那里盛放着一颗冰晶石制的心脏,连通血脉,牵动脉搏,发出类似心跳的声音。 他本不需要这些,但他不能让司丝发现他的异样。 他的心脏连同他的一部分灵魂正在她的胸腔里跳动,他成功了。 可他仍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他早前没少失手,自以为成功抹去了她的记忆,可实际上她什么都记得,他怕这次也是一样。 他紧盯着她,压着紧张,害怕发现任何一丝否定的答案。 慌乱随着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连同恐惧一起慢慢放大,如同一只吞噬万物的深渊巨兽冲他张开了血盆大口,危险不断逼近。 怕被发现异样,罗慕路斯时刻关注着司丝的动态,他在她回身的瞬间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可司丝还是循着他微红的眼眶发现了端倪。 她轻皱眉朝他走来,“阿慕你怎么了?” 罗慕路斯很镇定,笑着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很漂亮,看得有些入迷。” “漂亮?”司丝指着自己腰间打成结的裙摆反问,“我这样漂亮?” “嗯,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最漂亮的。” 罗慕路斯言辞郑重,他从没觉得这世上有谁的容貌能比得上她,她是他唯一深爱的人。 司丝红了脸,娇嗔一声,“油嘴滑舌。” 随后微眯起眼睛,靠近他问:“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今天很反常……”???.23sk. “我没有!” 慌乱被司丝的审视重新提了起来,罗慕路斯想要解释,可还没等开口,他就被司丝的手指抵住唇瓣。 “嘘,别动!” 话音未落,司丝已经踮起脚尖,掌心落在了他额头上,“声音这么闷,你该不是发烧了吧?你这个人有病有痛也不说,非要我自己检查。” 她口中的反常是指他的身体状况吗? 罗慕路斯暗自松了口气,装着样子轻咳一声,“嗓子确实有点痒,应该是昨晚着凉了。” 司丝圆瞪着眼睛,“我就知道!” “不过摸着不烫,应该没发烧,一会我给你煮点药汤,灌下去保证药到病除!” “也别在这站着了,今天阳光好,晒久了你又该难受了。” 罗慕路斯哑声答应下来。 司丝松开手,回到桌边,一边把食物装回篮子里,一边唠叨,“我就说让你盖好被子吧,现在虽然是夏天,但也不能大意,你别仗着自己身体底子好就胡作非为……” 她在关心他。 司丝在关心他。 爱一个人的感情是装不出来的,她眼里有他,他能感受得到。 罗慕路斯满心雀跃,目光痴然,有液体在眼眶冲撞,化为灰烬的希望终于等到了重燃的机会。 明明已经没了心脏,可胸腔处还是传来了一声快过一声的鼓动声。 罗慕路斯抚摸着心脏的位置,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也能感知情绪的变化吗? 还是那声音本就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 那就是爱吗? 如果是的话,如今司丝也算是和他灵魂相通了,她能感受到他的爱意吗? 罗慕路斯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他可以把一切都告诉她,像从前的她一样。 身体突然从后面被外力覆压,微凉的气息随即倾泻在颈侧,腰肢被束紧。 司丝一惊,还没等出声,耳边就传来了罗慕路斯的声音,“司丝,我好想你。” “这是怎么了?” 司丝下意识想要回头,可却被抱得更紧,“别动,让我抱一会……” 罗慕路斯嗓音低哑,夹带着浓浓的疲惫感,他埋头在她颈间,双臂收紧,胸腔内躁动的响声清晰地传到了司丝耳中。 司丝明白了什么,她停止了动作,轻叹一口气,身体微微后倾,手掌覆上罗慕路斯的手背,倚靠在他怀里轻抚安慰。 “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撒娇,你是累了吗?累了就休息一会。” 罗慕路斯没吭声,此刻他心情极其复杂。 一边是欺骗了她司丝的愧疚,一边是终于得偿所愿的喜悦。 他惴惴不安,觉得一只脚踏出了悬崖,他知道只要回头就有活路,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沉溺。 他承认他性格阴暗扭曲,内心充满脏污,嗜杀偏执。 他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代表着黑暗,他不知道什么是爱,想要的不择手段,掠夺是常态。 他也不想再对司丝用这些下作手段,是谎言就有被揭穿的一天,到了那天,新仇旧账一起算,他会彻底失去她。 可如果不这么做,他同样得不到她,她一定会离开他,没有人会爱上欺骗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 他不能没有她,不能放她走,失去她的绝望将他的喜欢不断放大,变成了如今变态窒息的占有欲。 从失去她的那天到现在,他就在幻想,幻想着像现在一样将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和深爱,永不分开。 如今梦成了现实,他更加坚定自己不能放手。 他像个穷途末路的赌徒,只要能得到她,他不在意她对他是爱还是恨。 第668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88 日升日落,时间转而过去了小半个月。 这半个月,罗慕路斯终于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日子。 他的计划很成功,如愿以偿的将最爱他的司丝带回了他身边。 临近中午醒来,她会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娇吟着伸展懒腰,撒娇索吻,告诉他她睡得有多香甜。 之后她会搂着他的脖子,哼哼唧唧央求他多给她一些食物,譬如饭后多一只鸡腿,又譬如下午茶多给她两块蛋糕,讨巧耍赖,顺带保证第二天一定会早起锻炼,不再偷懒。 对此,他通常沉默不语,并不应承,并非是他小气吝啬,只因这话她从没兑现过,而她现在的身体也不能太放纵贪食。 她的身体亏损得太严重,坠崖之前就时常胸闷气短,回来之后更甚,病痛始终纠缠着不肯放过她,对此,连被关起来的巫医也束手无策。 冷汗淋漓、脸色憔悴灰败的她总会缩在他怀里,拉着他的手问她怎么了,问他她是不是快死了。 每当到了这时候罗慕路斯都无比痛恨自己,恨自己摧毁了她健康的身体,恨自己没办法缓解她的痛苦。 他甚至连句实话都不敢说,只能骗她是日落之地受伤的后遗症,之后努力锻炼、注意饮食,身体强健了就会好。 她流着眼泪呜咽,咬紧牙答应下来。 可第二天醒来,她还是会把前一天的痛苦抛在脑后,贪食偷懒,周而复始。 他承受不住失去她的风险,狠下心来对她的央求充耳不闻,可她却很了解他,每每他冷下脸来,她总有法子逼他妥协。 有时是几滴可怜巴巴的眼泪,有时是羞涩大胆的亲吻,她搂着他的腰撒娇卖惨,说她实在睁不开眼睛,说她好饿好饿,她好难受。 他的原则、底线、坚持就这样接连被打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他很清楚他说的早起禁食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再直白一点说,那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 究其根本,她的痛苦累因于她丢失的那颗心脏,是他害了她。 他不能再因一己之私让她遭更多的罪。 就这样,他的宠爱放纵致使她越来越大胆,吃饱喝足,多余的精力都被她用到了捉弄跑来偷看她的血族身上。 同族都知道他们的王找了个人类做伴侣,放着奢华舒服的古堡不住,跑来和他的人类伴侣窝在低陋的小院里,不仅没有仆人使唤,还要自己干活,拔草、下厨、收拾卫生…… 王的决定血族们从不敢置喙,但还是有很多血族对此心生不满。 他们跑来威吓她不要不知好歹,快点回古堡住,不要拖累了他们的王。 明里暗里耍嘴上功夫,对她威逼利诱。 结果却被她折腾得前仰后翻,来时优雅整洁、威风凛凛,走时蓬头垢面、负屈含冤。 司丝笑得东倒西歪,不亦乐乎,罗慕路斯看着非但没有制止,反而更加纵容。 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美好的时光就像致幻的毒药一样,让人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可事实上,罗慕路斯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怡悦轻松。 他的脑子像个永动机,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假的就是假的,他的美梦迟早有一天会破碎,终有一天她会清醒过来,她会离开他,带走他的全部。 他会死。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下坠沉沦。 每晚司丝熟睡之后,罗慕路斯都会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手掌抚着她的胸腔,听着声声熟悉有力的心跳声,合眸入睡。 他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稍稍安定下来。 可越是这样,他越没有安全感,他迫切地想要更多的筹码来稳固他们之间的关系。 又是一天中午,司丝坐在餐桌前,一口接一口往自己的嘴里塞东西,上次的烤乳鸽她很喜欢,这次她一口气吃了一整只。 罗慕路斯就在旁边看着,见她意犹未尽将啃干净的骨头丢进盘子,他拿着手帕走了过去。 罗慕路斯一坐下,司丝就把手伸了过去,习以为常,熟练自然。 罗慕路斯轻轻握着她的小手,细致温柔的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司丝,我们再去放一次河灯吧。” 司丝还在回味刚才的鸽子,闻言她打了个饱嗝,眨眼问:“放河灯?为什么?情人会不是早过去了。” 罗慕路斯摇头,“河灯不只是在情人会才能放,之前你不是说要教我做河灯么,我想学。” 司丝挑了下眉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罗慕路斯说完有些忐忑,从一开始他就摸不透她的想法。 她很聪明,又沉得住气,发现了不对劲,她的第一反应通常就是沉默,之后不动声色找准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她是个很有耐心的猎手,早前欺负她的阿丽雅在她的枪口下踏上了死路,艾莱娜突发恶疾也和她有关。 她下手够狠,也足够干脆,她并不像她表现得那样娇憨纯良。 对敌人毫不留情,每每都能全身而退,这也是他疯狂迷恋她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当他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他并没有因为她的伪装而感到失望,他很兴奋,激动的心跳声整整在他耳边响了一整夜。 千年前,为了寻找一颗染血的珍珠,他几乎屠戮了整个人鱼族,他亲手挖出了人鱼公主的眼睛,最后发现所谓的染血珍珠也不过如此。 直到遇见了她,他才知道染血珍珠真正的含义。天籁小说网 他喜欢浑身沾满鲜血的她。 他永远也做不到对她放手。 梦中他们是真正的伴侣,她如今的记忆里也是,可现实却是他们之间除了亲吻之外,从未做过半点逾矩的事。 他想要她,想和她坐实伴侣的关系,想和她迎接新生命,一个可以牵绊住她的新生命。 司丝一直没吭声,罗慕路斯控制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忐忑变成了难言的慌乱,他握着司丝的小手紧了紧。 “司丝,可以吗?” “听说河灯要男人亲手做了才灵验,上次的是你做的,趁今天有空我想做了和你再放一次。” 这一次他一定会在河灯上写满她的名字,他承认他有点病急乱投医,连向他死对头祈求的传言也信。 这事如果放在从前,他宁肯将得不到的东西毁了也决计不可能低头,可现在他却不在意这些,只要能让他和司丝长久美满,他做什么都可以。 可司丝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她轻叹一口气,表情颇有些无奈道:“没有你说的这回事,河灯谁做都一样,不分男女的,重要的是上面要诚心写上各自的愿望,心诚则灵。” 罗慕路斯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可情人会那天我都没送你什么礼物,那是我们成为伴侣的重要日子,我两手空空就霸占了你,现在想想我总觉得亏欠。” 如今在司丝的记忆中并没有碍事的捕梦球,只有颤抖虔诚的享受和疯狂热烈的烙印。 将手帕丢在桌上,罗慕路斯两手捧起司丝的小脸,眼里满是眷恋,“司丝,我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的心,我的一切。” 冷不丁提起那晚的暧昧情事,司丝脸一红,“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些?” 罗慕路斯爱怜地轻吻了下她的唇角,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苛待了你,司丝,我们再去放一次河灯吧,不管传言是不是真的,我都想和你再放一次。” 司丝不信,眼眸微眯,“阿慕,你不对劲,你最近嘴巴好甜,你……” 柔嫩的指尖抵住他的下巴往后推,“不会是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吧?” “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司丝突然拔高了声线,罗慕路斯愣住,不知道她怎么就想到那去了,刚想解释,她就气呼呼地质问起来。 “听说脚踏两条船的男人,一开始会因为愧疚拼命讨好他们的伴侣,言听计从,买首饰买礼物,甜言蜜语,大献殷勤,就像你今天这样!” 罗慕路斯哭笑不得,摇头想要开口,却被司丝凶悍的眼神制止,她一停不停分析道:“阿慕,你最近特别黏人,腻腻歪歪连你身边的人都看不过去了,天天来找我麻烦。”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和那些坏男人一样有了坏心思!” “你看上谁了?!是不是面包铺老板家的女儿,我说最近怎么……唔——” 唇瓣突然被噙住,司丝双眸睁大,气愤霎时不见了踪影,连同她喋喋不休的怀疑分析也一并被吞没。 她有些懵,也给了罗慕路斯可乘之机。 舌尖熟练地撬开她的唇齿,掠夺她的呼吸,他吻得很深,直到将她吻到气喘吁吁,全身发软瘫倒在他怀里才将她放开。 罗慕路斯从没想过他也能看到司丝为他吃醋,内心甜蜜的同时不免也觉得酸涩,这些都是他偷来的。 他抚摸着司丝的脸颊,专注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如同宣誓,“我不会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只爱你。” “司丝,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永远都不要。” 司丝被他看得脸颊透红,咬住下唇嗔瞪了他一眼,之后撇开脸不自然道:“你究竟怎么了,今天好奇怪。” “是很奇怪,因为……”罗慕路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色加深,“我有件事想求你。” 司丝晕晕乎乎抬起头,“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司丝,我们要个孩子吧。” “什,什么?” “我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 河灯在烟花绽放的时候随着涌动的水流飘向了远方,上面承载着他们美好的愿望,他们仿佛回到了一切的开端,将幸福紧握在了手中。 放完河灯,两人沐着月色并肩往回走。 罗慕路斯紧握着司丝的手,余光细致地在她眉眼间描摹,她圆润的侧脸、她粉嫩的唇,越看罗慕路斯心中悸动越加激荡。 罗慕路斯满心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他们的第一次就要来了。 他们的女儿,梦中的所有……都会在今天之后变成现实。 随着他们距离小院越来越近,罗慕路斯的呼吸愈渐粗重,喉结也情难自禁的滚动起来。 可司丝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冷淡了下来,笑意消散,与之一同消退的还有她眼底的爱意。 爱与不爱,情到深处轻易就能感知到,罗慕路斯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 看到司丝脸上冷漠的的神情,罗慕路斯满身滚烫的欲望倏地被冰封,恐怖的念头丝丝缕缕钻了出来,蔓延到了他脸上,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此时他还有理智,他掩去慌乱,强抑着将人抓到怀里询问的冲动,控制着手上的力道,不敢将慌乱展露分毫。 一进院门,罗慕路斯就将司丝带去了卧室,那里有他早前设好的阵法,他怕计划不成,怕她逃跑,于是便想出了这样拘禁她的法子。 他原想这些阵法再也用不到了,可如今还是派上了用场。 罗慕路斯不动声色开启了阵法,确定司丝出不去之后压着恐惧,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着开口,“司丝,你先歇一会,吃点东西,我去烧洗澡水。” 说完也不等司丝给出答复,他就逃一样进了厨房,紧闭上房门,薄唇轻颤。 罗慕路斯后背倚着门,脊背上密密麻麻全是冷汗,令他无比惊恐的念头像疯长的野草盘踞在他脑海中,吞噬他的理智。 手,控制不住开始颤抖,他用左手握住右手,拼命地想要冷静下来,可越是压制恐惧越是肆意嚣张。 他握不稳木勺,舀起的水全都洒了出来,满地都是。 他接连试了几次,最后连木勺都跌落在地。 他暴躁地一拳挥到了墙上,手指关节皮肉绽开,痛意袭来,引起的痉挛压住了颤意,他垂手一动不动站在一片狼藉中,血珠一滴滴在地上晕染开来。 是错觉,都是错觉! 她是爱他的,他看到了她写在河灯上的愿望,她许愿永远和他在一起。 他只是太害怕了,草木皆兵,他不能自乱阵脚,被她看出端倪。 罗慕路斯紧咬着牙关,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他颤手颤脚烧好水,将湿乱的厨房收拾干净,强迫自己不能露出马脚。 可等他做完一切回来,卧室里却空无一人。 司丝不见了。 第669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89 装着果子的竹篮坠落在地,果子滚入逼仄的墙角,嫣红的果皮面目全非,汁水溢出来红得像血。 满室寂若死灰,罗慕路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像是傻了,他眼神茫然,其中隐约几分不可置信。 初秋的夜晚,空气中有一丝微凉,不安的分子在其中蔓延,糅杂在一起,寒入骨髓。 脚步沉重,如同在其中灌了泥浆,罗慕路斯挪着步子走到床边,他撩开垂落的床帘,动作缓慢僵硬。 没有人…… 后知后觉意识到司丝不见了,罗慕路斯的目光终于再也不复刚才的沉稳冷静。 “司丝!” 满是惊惧的呼喊爆发,一个月前的恐怖记忆笼罩在头顶,司丝去哪了? 她不见了,她不见了! 这难道又是一场梦吗? 不!不要! 现实和梦境来回交替,几乎要把罗慕路斯折磨疯。 他疯了般开始寻找,脸上温和的面具一寸寸裂开,露出了掩藏的暴戾狂乱,近乎鬼魅。 “司丝,你在哪?” “你出来——” “司丝……” 呼喊得不到回应,恐惧席卷,罗慕路斯的嗓音从最开始的强抑沉稳,渐渐凄厉到让人不寒而栗。 最后,罗慕路斯在树下找到了司丝。 就那一瞬间,罗慕路斯收敛了全部的阴鸷疯狂,他不自控地扬起了唇,失而复得的激动让他有些虚脱。 她没走,她还在,那不是梦! 四周一片幽寂。 罗慕路斯本能地去捕捉司丝的心跳声,那一声声熟悉的响动使得他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他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23sk. 他轻手轻脚朝司丝走去,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匍匐起朦胧的水雾被胡乱抹去,他努力平复着激荡复杂的情绪,似是怕吓到她,又似是怕被她看见他的狼狈。 可还没等他走到司丝身边,他就又顿住了脚步。 树下,几只斑鸠幼鸟被拔掉了翅膀上的翎羽,奄奄一息缩在一起,俨然一副遭了凌虐的模样。 一个多月过去了,幼鸟早长出了羽毛,能飞能跳,时常上蹿下跳,和它们的父亲一样聒噪。 司丝很喜欢它们一家,在它们还在蛋里没孵出来的时候,她就时常给斑鸠夫妇送水送食物,她很期待见到它们。 所以即便这窝幼鸟很是叽喳无礼,罗慕路斯也没把它们赶走,在他看来司丝是它们的饲主,他没有处置的权利。 而现在,造成这般局面的罪魁祸首似乎也是她。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司丝站了一会,之后一脸冷清地转身离开。 惨淡的月光映照得她眼神冷寂无波,看着司丝这般模样,罗慕路斯刚缓和下去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他想也没想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司丝……” 司丝回头冷淡地看了罗慕路斯,没挣扎,也没说话。 脑海中隐约有什么正在坍塌崩裂,罗慕路斯呼吸艰涩,强压着颤意开口,“司丝,这些斑鸠……” “是我做的。” 司丝冷声打断了罗慕路斯的询问,“怎么?想要兴师问罪,替它们鸣不平?” 罗慕路斯慌忙摇头,“不是!司丝,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是它们捉弄你了吗?” “它们确实有些闹腾,你不想看到它们,我可以帮你把它们赶走,你身体不好,不要爬树,有什么事你可以叫我!” 司丝冷呵一声,好一会才又出声,“没什么原因,就是忍了好些日子,忍不了了,不想再装了。” 说完,她猛地挣开手,一语双关,罗慕路斯听出了她的话外音。 支离破碎的希望坠入深渊,最让他崩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清楚地听到了意识深处才传来的声音,他完了—— 他的美梦破碎了。 罗慕路斯紧握双拳,用掌心的刺痛提醒自己维持镇定,眼见着司丝又要走,他快步挡在了她面前。 他强装淡定,一脸无辜,“司丝,你怎么了?” 罗慕路斯的表情着实有些难看,他这样子就好像她多说一句他不爱听的,他就会发疯。 司丝定睛看着并不在意,略有些讥诮的反问道:“我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看不明白?” 罗慕路斯摇头,努力牵拉唇角的肌肉僵涩酸痛,他试探着往司丝身边走,拉住她的手,“把那些斑鸠处理掉也好,我也觉得它们有些烦了,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叫,糟蹋菜园里的菜,随意排泄粪便,它们大概被它们的父亲带坏了。” “司丝,这些留着之后我来处理,热水我烧好了,我们去洗澡吧,很晚了,我们该休息了。” 司丝撩眼看着罗慕路斯,冷笑着,“你能不能别装了,你总这么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罗慕路斯呼吸一窒,紧抿的唇间泌出些血腥,他笑着开口,“司丝你怎么了?从刚才回来你脸色就不太好看,是我哪里惹到你了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直接说出来,还有我没有装,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司丝,热水已经烧好了,我们先去洗澡,有什么事我们洗好了休息的时候再说好吗?” 罗慕路斯紧绷着呼吸,额上的青筋依稀暴露了出来。 不要,不要这样! 为什么非要是今天,只差一点,就只差一点! 司丝饶有兴趣地看着罗慕路斯脸上血色渐退,之后任他抓着往房间里走去,边走边说:“洗澡?休息?你该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我会愿意和你生孩子吧?” 罗慕路斯紧咬着牙关,情绪几近失控的边缘,别说了。 可司丝却好似毫无察觉,话里的嘲讽愈演愈烈,“本来还想多陪你玩一会的,可谁曾想你想要的越来越多,你剜了我的心脏,现在又跑来和我生孩子,你也知道我身体弱到爬树都费劲,我都副模样你还想折腾我?” “这就是你说的爱我?还是我在你眼里根本就是个你体验宣泄感情的物件,生孩子……” “呵!你是真不怕我死了啊。” 听到‘死’这个字,罗慕路斯脑子‘嗡’的传来巨响,压抑着的情绪轰然崩塌。 他停下脚步,咽下涌入口腔的血气,回过头看着司丝,目光破碎,哽咽道:“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 司丝看到他眼里的悲恸,随意勾起唇角,“你不也骗了我吗,怎么?只准你一次次骗我,不准我这么对你?” 司丝讥嘲的眼神像双大手扼住了罗慕路斯的喉咙,呼吸不畅,喉咙里出来的声音嘶哑至极,“我没骗你,我爱你是真的。” 罗慕路斯急于自证,视线紧随着她,其中眷恋翻滚,可司丝却只觉得恶心。 “确实是真的。” 司丝眉眼带笑,说出来的话也语调平平,听不出喜怒。 罗慕路斯摸不准她是不是和她说的一样相信他的感情,他尽量想把情况往好处想,想再重复对她说出他的爱意,可该说的,能说的他早说过无数遍。 他爱她是真的,再一次的伤害和欺骗也是真的。 罗慕路斯陡然明白了司丝的意思,随即慌了神开始道歉。 他拉着她的手,不断用力,“司丝,再给我们之间一次机会,我真的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的记忆动手脚,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做这一切只是怕你离开我!” “司丝,你再原谅我一次,我保证不会再做违背你意愿的事,这是最后一次!” 罗慕路斯早想到会有今天,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快到他还没握住任何牵制她的筹码。 他并不后悔对她做了什么,可如今却也只能卑劣的哀求,退而求其次,只要她对他还有一丝心软,他就能赢。 司丝早看透罗慕路斯在想什么,并不打算再和他耗下去,“我相信你爱我是真的,可相信又怎样,我不爱你,我对你没有半点感觉,连恨都没有。” 说到最后,司丝语气已经淡了下来,没了前一刻的冷嘲热讽,有的只有千帆过尽后的疲惫。 罗慕路斯形容枯槁,面容褪成了纸色,他握紧司丝手,不停地摇头,“不,不是的司丝……” 罗慕路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帮助她找回丢失的感情了,她不可能不爱他,更不可能对他没有恨,她不能把他从她心里驱逐出去。 司丝似乎看不到他的急迫和痛苦,淡声道:“还有你说的最后一次,很抱歉,这一点我不敢苟同。” “你不是出于爱意不再对我做那样的事,你只是接连失败没了把握,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你下次一定会成功,不用我说你也会把魔爪再次伸向我的脑袋。” “不会的!我不会的!” 罗慕路斯本能高声否定,他无暇思考他究竟会不会,他只知道只要能让她留在他身边,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他已经尝过被她深爱眷顾的滋味,他再也回不到从前,孤身一人的世界太难熬了,他想让她陪着他。 司丝并不相信罗慕路斯的话,“会与不会,我都不想再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再见到你,纠缠了这么久我也累了,就当我求你,你放过我吧。” “不!我不会放你走的!” 罗慕路斯突然把司丝箍进了怀里,紧绷的手臂死死压着她的脊背,话里满是颤意,偏执又疯狂,“你是我的伴侣,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伴侣,你在河灯上许了愿,你答应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你答应了我的!” 司丝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眼里渐渐有些不耐,却还是耐着性子不激怒他,“你这样的身份地位不会缺伴侣的,不管是贵族小姐还是帝国公主,只要你招招手,有的是人跑来爱你。” “你何必抓着我不放,你明知道我不爱你……” “司丝——” 罗慕路斯突然高喝一声,打断了司丝的话,下一瞬他又放轻了语调,忍着喷薄而出的急怒,狠戾之中充斥着无法掩饰的颓丧,“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不要逼我。” 她为什么要一遍遍提醒他她不爱他,为什么非要离开,他真的不会再伤害她了,她不是相信他了吗? 为什么就不能留在他身边?! “逼你?”司丝笑了,之后眼神变得萧肃,“究竟是谁在逼谁?你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限制我的自由,逼我做取悦你的事,究竟是谁在逼谁?!” “这不是鬼地方!这是我们的家,你、我,还有我们的希芙拉,这是我们的家,这是希芙拉降生的地方!” 罗慕路斯脱口而出的名字引得司丝情绪有些失控,“你别跟我提希芙拉,那只是个梦!你知道那梦是怎么来的,是你给我编造的!你非要我把难听的话都说出来吗?!” 罗慕路斯闻言沉默了许久,是啊,梦里的一切都是捕梦球为她编造的,是他设计的。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她曾经渴望的生活,她不能因为生气失望就否定曾经的一切! 司丝:“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们回不去了,我们从没真正开始过,你骗了我那么久,你让我报复我也报复回来了,我现在已经不计较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真正得到自由!” 司丝歇斯底里吼出声,而这也成了引爆罗慕路斯最后一丝理智的导火索。 他的眸子倏地被血色攻占,周身倾泻出危险的信号,他如同重伤暴怒的野兽,目光阴森,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司丝变了脸色,她开始挣扎,“你要做什么!” 罗慕路斯捏住了她推拒的双手,神经被酸痛撕扯着,“司丝,你答应了我的,你要和我一起把希芙拉带回我们身边!” 司丝不可置信瞪圆了眼睛,“你……你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要你实现诺言,你很爱我们的女儿,她聪明又漂亮,这么久没见你难道不想她吗?” “我不爱她!你放开我!我不要!” 司丝的抗拒无比清晰,可罗慕路斯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像是钻进了死胡同里,固执偏激,嘴里只有一句话,“你会爱她的!” 只要他们的希芙拉来了,她就会爱她,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 罗慕路斯将司丝扛在肩上进了卧室,举手投足间尽是赤裸裸的欲望。 他把她覆压在床上,一边在她脖颈间辗转吮吻,一边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他发了狠,伴随着她凄厉的尖叫,零碎的布料一片片飘落在地上。 他没看她的眼睛,只因他又嗅闻到了恐惧的气息,那么的浓郁,源源不断。 恐惧是生物的本能,当初他竟犯傻信了她的誓言,什么不会再怕他,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从那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吧,不然他也不会蠢到一直将她随口而出的甜言蜜语放在心上。 她勾走了他的心,现在却想全身而退,是她招惹了他,是她先对他说的喜欢! 怜惜和悔意被怒火覆灭,嗜血因子在体内狂涌,罗慕路斯单手将司丝不停抓挠的爪子压在胸前,另一只手按在她头顶,强硬地逼她露出脖颈。 他咬住了她的脖子,把血牙深深刺进了她的动脉。 血像开了闸一样疯狂涌进了喉咙,罗慕路斯顾不上吞咽,他加大剂量把麻痹猎物的毒液注射了进去。 他已经没了理智,丝毫没有顾及到这样大的剂量对司丝来说会造成怎样致命的伤害,他满脑子都是他要得到她。 她一直挣扎,她很不听话。 他也不想这么对她,可她非要逼他,是她逼他的! 第670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90 情势愈演愈烈,房间里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理智,被梦中极致的荒诞和放纵压在了触不到底的深海之中,失去身体支配权的罗慕路斯根本无暇顾及司丝究竟怎么了。 他只当是毒液发挥了作用,她终于老实了下来。 此刻的他如同一头只知掠夺野兽,满脑子都想着要把梦中的事变成现实。 这一刻即将来临。 罗慕路斯准备好了一切,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他该看着她的脸。 不论她脸上出现什么表情,或痛苦抗拒,或震惊悲痛,他都该把这一刻记在心上。 这是他们真正成为伴侣的重要时刻。 可就这一眼,让他从旖旎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只见司丝早已唇色发青,歪着脑袋瘫软在枕边一动不动,她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细嫩脖颈上两个黑洞洞的血洞正在往外渗血。 浅色床单和枕头上,浸透蔓延的血迹分外刺眼。 罗慕路斯瞳孔紧缩,他忘记给她止血了吗? 他瞬间慌了神,赶忙去察看司丝状况。 他将她放平在床上,翻身坐在床沿,他触摸着她的脸颊,双手因为极度恐惧不停发抖,嗓子里冒出一股股铁锈味,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她的。 心跳声没了,呼吸……也停了。 司丝身体还有余温,却也因着不知什么时候停止的生命活动慢慢变冷。 她这样子像极了失去心脏那天,同样染血的床单,同样灰败惨白的脸…… 罗慕路斯短促地吸了口气,赤裸的后背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过了好久才又听到自己的声音。 “司丝……司丝——” 反复的呼喊并没有唤醒司丝,罗慕路斯一下子乱了阵脚,他摇晃着她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催动治愈术,为她修复身上的伤口。 她像一只早已死去多时的幼鸟,无力低垂的脑袋随着他动作的惯性左右摇摆,流血的伤口慢慢在愈合,可她却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这样?! 罗慕路斯大脑一片空白,蚀骨的冰冷侵袭到了灵魂深处。 再之后,一层层交叠的魔法阵照亮了逼仄幽暗的房间,那是远比治愈术高阶无数倍的神术。 光圈将司丝包裹,随之而来的还有罗慕路斯绷直了声线的悲鸣。 “司丝,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吓我!” “我不碰你了,我不碰你了!你醒过来,司丝你听到了吗?” 交叠覆盖的光圈让罗慕路斯彻底看清了司丝的模样,因为激烈的挣扎抵抗,她双手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断裂了两根,断裂的甲片刺进了肉里,她两只手上全是斑驳的血迹。 胸口处传来熟悉的窒疼,罗慕路斯脸色煞白,她就这么不愿意吗? 她就这么厌恶他碰她吗? 悲伤和恐惧铺天盖地碾了过来,他咬紧了牙关,后槽牙因此泛起麻意。 “醒过来,司丝,醒过来我放你走!” 许久之后,罗慕路斯艰难地吐露出声,他知道她能听到,她渴望自由,她那么聪明,一定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这话说出没多久,司丝果然恢复了呼吸,体温也渐渐回升,只是那心脏的位置依旧沉寂。 罗慕路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埋头在她凌乱的发丝间,脊背佝偻下沉,他隐匿着双眼,没人知道这一刻他究竟在想什么。 …… 罗慕路斯被迫催动了神术,司丝身体的状况因此很快就稳定了下来,不多时,被关在暗狱中的巫医被一队血族押送到了古堡里。 罗慕路斯带着司丝同时出发赶往古堡,出发之前,他去了趟院子。 几只斑鸠幼鸟仍旧聚堆瑟瑟躲在树干下,可怜兮兮的好像昭示着他们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罗慕路斯走过去将它们放回了窝里,说话嗓音喑哑,也不知话是说给斑鸠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 他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 看到这一幕,923啐了声,【离离原上谱!这黑心肝的玩意竟然会做好事,太能装了!司丝你信不信,他刚才说放你走的话一定是假的,他这会肯定在盘算囚禁你的事,他妈的!他真是比那群粗野无礼的臭鸟还要讨厌!】 闻言,司丝没说话,这应该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事。 至于923话里的那群臭鸟…… 司丝希望它们能在这件事之后明白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去招惹的。 她拔它们的毛并非是没有原因的,她一开始去院子里也并非是冲着它们去的,她只是不想看到那满屋子魔法阵,想去外面吹吹风。 可一出门,风没来得及吹到就遭到了这群小斑鸠的攻击。 它们围着她的脑袋打起转,用爪子抓她的头发,用尖嘴啄她的耳朵,叽叽喳喳,仿佛在说‘别冷着张臭脸,有没有果子投喂,别想耍赖,欠我们家的账还没还完!’ 几只幼鸟扑腾着翅膀雄赳赳气昂昂,不用猜也知道是斑鸠先生教的。 司丝并没有生气,但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它们。 对这样没见过世面的‘熊孩子’,狠打一顿就长记性了。 渣滓败类的出现不是没有原因的,不给它们一次痛入骨髓的教训,迟早害人害己。 …… 因着罗慕路斯的治愈神术,司丝并没有昏睡多久,第二天天还不亮时她就醒了过来。 此时,古堡笼罩在未散的夜幕中,偌大的房间里一片昏暗,罗慕路斯正站在不远处的宽大木桌边摆弄炼金术的器具。 他掌心忽明忽暗,时而有液体沸腾的声音从蒸馏瓶里传出来,想来应该是在炼制某种秘药。 他神情严肃,动作熟练却依旧能看出他的紧张小心,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立刻回过了头。 四目相对,二人都没说话。 罗慕路斯满是血丝的眸子里氤氲着无地自容的愧疚和慌乱,摒弃自尊的恳求和说不完的歉意涌上喉咙,却在看到司丝冷淡抗拒的眼神后,再也无法说出口。 最后是司丝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她捂着胸口,掌心下一片幽寂,“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我活不久了吧。” “卡洛费尽千辛万苦为我凝结的心脏被你再一次剜了出来,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为什么还活着,你把你自己的心脏强塞进我胸膛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这些吧。” 罗慕路斯垂下眼帘,她这话和巫医刚才说的相差无几。 他真的没想到,他再一次杀死了她。 找到她时,她有心跳、有呼吸,虽然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他并不觉得奇怪,人没了心脏怎么活? 他以为她和他一样,使用了冰晶石或者别的东西代替了心脏,他没想过那是一颗属于她的心脏,一颗用光明之力凝结再生的心脏。 他太自负了,仗着自己无所不知就肆意妄为。 有了他的心脏,她本也可以就这样相安无事的活下去,可他却往她身体里注射了大剂量的毒液,麻痹了她意识的同时,也摧毁了她最后的生机,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脆弱。 一而再,再而三,前前后后一共三次。 他又要失去她了吗? 沉重绝望的痛苦将罗慕路斯打得七零八落,他哑口无言,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他放下手上的蒸馏瓶,走到后面的柜子边,拿出两盏河灯,一语不发把河灯放在了司丝床边。 那正是他们昨晚放走的那两盏,本该去往光明神身边,最后却出现在了他面前,她向黑暗许了愿。 司丝眼神平淡,并不意外,却还是随口问了句,“河灯为什么会在你这?” 罗慕路斯嗓音刺耳难听,“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我的身份。” 他早该想到的,巫医向他索要了她的尸体,并没有将她炼化或者制成傀儡,而是救活了她,用光明再生之力,给了她一具完整的躯体。 他总想不明白司丝为什么那么信任依赖巫医,仅仅是相处了一个月,她就什么都听巫医的。 原来答案一早就摆在了那。 他们都沐浴着光明。 来接她回家的人出现了,她要离开他了,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罗慕路斯极力控制着呼吸的频率,用力绷着背,这样才不至于被现状压垮。 他没说话,并非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似乎早已经没有资格再留下她。 又是司丝开口打破了平静。 她静静看着罗慕路斯,自始至终她眼里都没出现过类似浓烈怨恨的过激情绪。 她说:“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只要我的灵魂还在这片大陆上你就永远也不会放过我?” 罗慕路斯喉结滚了滚,里面一片粗粝血腥,“我会放你走……但在这之前,我想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司丝笑了声,“还给我?还给我什么?我早已死去的母亲,还是我的心脏?” “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要你的东西?你又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 他所谓的‘还给她’不过是缓兵之计,等她好了起来,他就会变卦把她囚禁起来,他这种只知道掠夺的怪物,从来不会设身处地为别人考虑。 他做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他自己。 罗慕路斯没说话,他知道她不愿意要,那颗心脏沾上了艾莱娜的血,已经脏了。 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这也许是最后唯一能救她的方法。 过了许久,罗慕路斯缓缓蹲下身和司丝平视,他不敢坐在床上,生怕激的她流露出厌恶的眼神。 他放缓了声音说:“司丝,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救你,你不会有事的……” 司丝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是嘛,哦,也对,您是伟大的黑暗神,总有些我们这些蝼蚁无法企及的神通。” “可您似乎忘记了,您传闻中的新娘——艾莱娜公主,她也是个人类,当初您为了她亲手将我杀死,您这么在意她,舍得她被剜去心脏走上死路吗?” 司丝一口一个‘您’,毫不留情的划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曾经,罗慕路斯抱有过幻想,她爱上了一直以来害怕厌恶的血族,有朝一日她知道了他黑暗神的身份,大概同样也会爱上他。 可她没有。 …… 对于艾莱娜,罗慕路斯用他的行动向司丝证明了他舍不舍得。 久违的踏进了古堡,艾莱娜并没有她早前认为的荣耀加身受人敬仰,她被恐惧包围着,脚上的锁镣刮裂了肌肤,血洒了一路,死亡的阴云始终笼罩在头顶。23sk. 莱希尔还是覆灭了,毁在了伊泽和神手中。 艾莱娜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她为什么还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她不甘心,可也早有心无力,她有预感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他们让她活着为的就是她身体里属于司丝的那颗心脏。 多可笑,她筹谋了那么多,自以为万无一失,最后却死在了司丝手上。 一个她从没放在眼里的对手,从一开始就为她设计好了死局。 艾莱娜不知道这次之后她还有没有重来的机会,如果再重来一次,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杀了伊泽,至于她的神…… 她大概也会想办法杀了他,哪怕成功的几率十分渺茫。 爱是什么东西,是背叛,是利用…… 对她来说爱永远也不可能是救赎。 罗慕路斯原以为艾莱娜是司丝最后的希望,他亲手剖开了艾莱娜的胸膛,刀刺进去的那一刻,他筹谋千年吞噬光明的计划彻底毁于一旦。 他想了许多,他并不后悔。 没有什么比让司丝留在他身边更重要。 只要有她,哪怕将来会一直被痼疾折磨,永远寄身黑暗,他也不会觉得痛苦孤单。 可罗慕路斯的希望再一次破灭了,艾莱娜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早已萎缩枯黑,她似乎早想到了今天,选择了同归于尽。 又或者这又是司丝的计划,她不会让抢走了她心脏的人活在这世上。 司丝她从来不是个善良没有锋芒的人,哪怕是死,她也要拖着伤害了她的人一起。 第671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91 另一边,天空暗如泼墨,黑雨下个不停,伊泽已经到达了地图上标识的沼泽地边缘。 缺失了一只龙角的头顶持续性泛着钝痛,浑身湿透的伊泽坐在树下一块布满苔藓的巨石上,琥珀色的眸子里浸着冷酷,无形的杀意有如寒气森然的冰凌,逼得暗处虎视眈眈的魔物不敢上前。 仔细看了眼地图,确定无误后,伊泽将其收好拿出了水袋,耐着饥渴小饮了一口,他闭上了眼睛,赶在进入沼泽地的时机来临之前积蓄着体力。 他来这是为了寻找龙纹石。 传闻那是恶龙族的先祖死后骸骨化成的晶石,其中蕴藏着黑暗的力量。 黑暗与光明相互吞噬,龙纹晶石炼化后释放的能量,可以修复司丝那颗再生心脏的不足,帮她找回丢失的五感。 伊泽已经知道了巫医的身份——光明神座下的光明祭司,来到西方是为了寻找他们一族的圣女。 他是为司丝而来的,为了救她,将她带回光明之地。 对于巫医,伊泽对他没有半分好感,一个抢占了他在司丝身边位置的人,他没杀了他已经是极力克制的结果。 伊泽对巫医嫉恨至极,但他却也同时对他心怀感激,感激他在司丝危难的时候救了她,感激他在他们都放弃抛弃司丝的时候向她伸出了温暖的手。 伊泽至今都不敢想,如果没有巫医赶去司丝身边她会怎样。 她大概会就这样死去,被艾莱娜毁去身体,带着怨恨不甘和恐惧失望,孤单地离开这个世界。 充盈着光明的灵魂在这片大陆上会被黑暗吞噬,她会连最后一丝意识也湮没在绝望中……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伊泽眼中流露出一丝庆幸,他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从今往后他一定会守在她身边保护她,无论她是否还需要他,无论她如何看待他的追随。 如果她注定要回到东方,他也会跟着她一起,哪怕他是一条长于西方的恶龙。 将近三天没有进食,伊泽腹中饥饿难耐,莫名的心慌更是让他焦躁不安。 无法入睡的他索性睁开了眼睛,将封印在光球里的蛇舌拿了出来。 这蛇舌是救治司丝的重要材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它名叫蛇舌却并非与蛇有关,而是鲨鱼的舌头。 他如今头痛难忍、身负重伤就是为了拿到它。 前天之前,他还在分隔东西方大陆的那片海里。 和司丝分别之后他就直奔到了这里,潜入到了海底之下的幽泠深渊之中。 暗潮涌动的海沟仿佛能吞没万物,他兜转追踪了几天才找到了寄居在那里的远古巨鲨。 巨鲨的战力很强,身形硕大,生性狡猾嗜杀,说是深渊霸主也不为过。 巨鲨食量很大,海底随处可见巨型骨架,有鲸鱼,也有高阶魔兽,还有几具骨架形态大小和巨鲨类似,想来它应该是饿极了将同类也吞食了。 在与巨鲨厮杀的时候,他化出了原形,体型和巨鲨不相上下。 但因为是在深海中,他的双翅碍于水压几乎发挥不出任何作用,而这又是巨鲨的栖息地,它占尽了先机,因而猎杀并不顺利,他几次险些丧命鲨口。 厮杀搏斗持续了七八天之久,期间,他们数次引发了深海地震,岩浆滚滚,他也因此找到了得胜的机会。 最后,他以折断一只龙角为代价取到了蛇舌,也因此重伤昏死在深海中,随波浮上了海面,昏迷了三天才醒。 龙角不似鳞片或四肢缺失了还可以再生,龙角和双翅是恶龙身份的象征,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无论用什么方法。 头顶龙角断口处痛意钻心蚀骨,伊泽脸色枯败,黑雨在他脸上划下凄冷的痕迹,他浑身冷到发抖,可他却笑得极其满足,充满了暖意。23sk. 伊泽将盛放着蛇舌的光球抱在怀里,像隔空感受到了曾经的温暖。 过去在艾莱娜身边无比在意骑士荣耀和光环的他,如今早已将其视为浮云,他有了真正心爱的人,寻到了真正的归属。 想到这,伊泽脸上笑意更浓,温暖和煦,与这凄风苦雨格格不入。 稍后等他拿到龙纹晶石,他就可以回去帮司丝找回她丢失的感情,就算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她也总有一天能感受到他的真心。 她不会再将他的爱意视若无物。 …… 天空中黑云越来越厚重,黑雨蒸腾化成了雾,整片沼泽地伸手不见五指,只是站在边缘未踏足进去,就已然让人不寒而栗。 但这之中并不包括伊泽,黑雾弥漫,却并不妨碍他视物,甚至于他的视线比刚来时还要清晰许多。 沼泽地危机四伏,可恶龙族先祖对族中后辈却格外宽容,他们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跨越时空和后人对话,给予他们最后的指点。 伊泽对此并不知情,觉醒了恶龙的力量,他很轻松的就进入到了沼泽腹地,他准备的武器、布阵材料一样也没用上,来之前为了准备这些,他甚至连放置食物和水的位置也腾了出来,却没想到现在会是这样的结果。 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顺利到让人觉得诡异。 蹚过一条淌着污血腐水的暗河,伊泽来到了地图上最后留有标记的地方,没有了地图的指引,之后的路只能靠他摸索。 直冲颅脑的刺鼻气味逼得伊泽皱起了眉,他小心踱步,警惕地环顾四周,想找到龙纹晶石藏匿之处的入口。 往西北的方向前进了大概一刻钟,伊泽脚踩到了一块凸石,凸石的出现在这踩一脚就会下陷的湿滑沼泽地里尤为异常,伊泽立刻低下了头。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脚下,空气中弥漫着腥恶臭气突然全部消失了,四周变得鸦雀无声,静到耳畔只有伊泽自己的心跳声,让人发慌。 再之后,一道粗哑苍老的声音从伊泽身后传来,“原来是你。” 伊泽满身戒备回过了头,十字剑利落挡在身前,杀气凛然,听声音他本以为来人会是个难缠的对手,却不想竟是个面容慈祥的老妇。 老妇白发苍苍,眼珠是和伊泽一样的琥珀色,她眼里有些许意外,但更多的是历经岁月洗礼之后沉淀下来的从容。 在她身上,伊泽并没察觉到任何类似敌意的情绪。 但他仍旧没有松懈,嶙峋手掌将十字剑握得极紧。 “你断了一只角,身上也伤得不轻,这一路想来是受了不少苦。” 老妇先开了口,伊泽觉得出于礼貌自己该说些什么,但他担心这是幻象、是陷阱,他必须时刻小心,一步不能出错,他不能死在这,司丝还在等他。 伊泽一言不发。 察觉到他的紧绷,老妇露出了笑容,“别紧张,你是叫伊泽吧,来之前你听到的部分传说并不是假的,不出意外,你应该是我在这世上见到的最后一个后辈,为作纪念,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你想要什么?”老妇停顿两秒问道。 伊泽抿唇不语,目光机警,气势凌然。 后辈英姿勃发,老妇眼中多了抹赞赏,她看着伊泽满身的伤痕,怜惜道:“不如我把你丢失的龙角还给你,虽然龙角不可再生,但我可以把你送到龙角丢失前的那一刻,帮助你改写你的过去。” 闻言,伊泽脸色稍变,看出他在想什么,老妇出言击破了他的幻想,“时光逆转的时效只有三天,且只有一次。” 只有三天…… 伊泽眸光黯淡下来,这并不足以帮助他改变伤害了司丝的过去。 在希望和绝望中来回起落,伊泽的心早已变得麻木不堪,可他仍旧一次次奢望希望的降临,他做梦都想抹去司丝曾经受过的苦难。 如今希望破灭,他挺拔的身躯恍然间变得有些伛偻。 老妇见状轻叹一口气,直言道:“你想要龙纹石,想拿它去救你的爱人?” 也许是出于同族的感应,伊泽渐渐放下了些戒备,听到这话,他紧抿的唇张了张,声带被痛楚挤压着,他嗓音嘶哑道:“您能把它给我吗?” “可以……但你确定真的要吗?” 老妇话音倏地变得严肃,“龙纹石支撑着这一整片沼泽的运转,拿走龙纹石附近的生灵都会死,作为代价,你必须拿你的双翅来换。” 伊泽闻言眼睫轻颤,有些犹豫。 他犹豫并非是同情这周遭魔物的命运,也并非是不舍双翅背后的荣耀,他犹豫只因为司丝还没见过他的翅膀。 为了他能恢复原形,她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总该对她有个交代。 他很早之前便想给她看他的翅膀和鳞片,可他咎由自取只换得了她一句‘恶心’。 她当时的表情,说话时嫌恶的语气……哪怕过去了这么久,他也一直记得。 他虽然痛心,却并不怪她,她只是被他惹烦了、逼急了,况且那时候他扭曲的手臂也确实像她说的那样很恶心,是他太过卑鄙想利用她的同情。 幻想着司丝欢快地绕在他身边抚摸他翅膀和龙角的画面,伊泽眼底腾起惨痛的血色,痛苦蔓延到深处,骤然攥紧了他的心。 这样的场景永远也不会有了吧? 心中生出一抹遗憾,但他知道他不能太贪心,他只要今后能留在她身边就够了。 伊泽看向老妇,给予了答案,“我想要龙纹石。” 老妇并不意外,但还是劝伊泽再好好想想,“有时候有些事不是你一厢情愿就能有结果的。” “放弃了龙的荣耀,你将彻底被族群驱逐出去,哪怕你前世获得了神的赏识,今生依旧得到了他的眷顾,可背叛就是背叛!” 神的灵魂近来受到了很严重的损伤,不出预料应该也和伊泽的心上人有关,那个渺如尘埃的东方少女竟然得到了神的心,成了神的爱人。 伊泽他不该觊觎神的东西。 为了族群的未来,老妇仍在劝说,“有时候只要放下心里的执念,你就会过得更好,没有什么感情是放不下的,况且有些人注定不属于你,强求也没有用。” 伊泽听出了老妇的言外之意,她字字句句都在告诫他和司丝不会有结果。 伊泽表情凝滞,胸腔里的愤怒几乎能将他整个人烧起来,目光冷锐凌厉,他重复且坚定道:“我要龙纹石!” 司丝不是执念,她是他的伴侣,是他深爱的人。 他承诺她会救她,他已经对她食言过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犯错! 老妇并没被伊泽的暴涨的怒气威吓到,她依旧从容不迫,遗憾道:“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之后就不要再后悔,悔恨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事。” 拿走龙纹石,惩罚远不止失去双翅,还有他最后一次见到爱人的机会。 现在回去,扇动双翼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他或许还能见到他心上人的最后一面。 只是或许。 …… 古堡里,因着艾莱娜的死亡以及罗慕路斯的束手无策,司丝终于又见到了巫医。 他比上次两人见面时又消瘦了许多,金发枯乱,面容憔悴,眼底晕着青黑,满脸疲惫。 司丝同样脸色很不好看,如同即将枯萎的鲜花,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待着终结的降临。 四目相对,两人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口。 沉默中,巫医轻握住了司丝的手,掌心溢出的光明之力随之流淌进了她身体里。 司丝的呼吸因此顺畅了一些,恢复了些精神,她哑声道:“我们要离开了吗?” 巫医伸手摸了摸司丝的头顶,话音极轻,“嗯,要离开了,越洋的船只已经修好了,明天中午我们就离开。” 听着巫医的话,司丝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抹熟悉的温柔,她面上不显异样,依旧十分虚弱地问道:“明天就要走了吗?我需要做什么?” 巫医笑着摇头,“你什么都不用做,一切都交给我,明天我会亲自来接你,等你午睡醒来,我们就在回去的路上了。” “司丝,再最后坚持一晚上,不要和他吵架,保存体力,该做的你都已经完成了,好好休息,等我接你回家。” 第672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92 圆月之下,古堡像极了一潭死水泛着清冷幽光。 罗慕路斯站在司丝房门外,浑身冰冷到近乎刺骨,他正用透视术窥视着里面的人。 巫医已经进去好一会了,可他们却没说一句话。 罗慕路斯并不认为两人只字未言,久别重逢,他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连句关心的话也没有? 这样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用了某种他无法参破的秘术,和上次在暗狱见面那次一样,他们在密谋他不知道的事。 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知道他在外面,可他们姿态依旧亲密。 巫医握住了司丝的手,罗慕路斯知道传输光明之力不可能没有肢体接触,他介意,可这是目前唯一能救司丝的方法。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枯萎死亡,他已经在想办法了,在这之前巫医是唯一能为她延续生命的人。 罗慕路斯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冲动,可随即巫医又摸了司丝的头,而她也没拒绝。 她虚弱的笑着,笑得毫无防备,就仿佛只要有巫医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她可以放心做个无忧无虑的人。 看着这一幕,罗慕路斯的眼睛如滴着血一般鲜红。 司丝有多久没有这样对他真心实意的笑过了,曾经他才是她最信任的人,她把他当成是她的伴侣。 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人抢走了。 紧攥成拳的手指骨发白扭曲,罗慕路斯紧绷着脊背,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嫉妒和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痛苦终于让他浸没在了血腥之中。 忍耐在这一刻到达了极点。 …… 巫医被人扭押带了出去,没过多久,罗慕路斯代替巫医出现在了司丝床边。 巫医走后司丝就躺下了,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罗慕路斯知道她清醒着,她不想面对他,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他贪恋的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越来越放肆,他以为她不会醒来,但她却出乎他意料的睁开了眼睛。 罗慕路斯呼吸蓦地一紧。 司丝很平静,和往常一样,看着他像是在看个陌生人,对他的深情恋慕视而不见。 罗慕路斯干涩的喉咙滚动两下,涩声问道:“怎么不再睡一会?” 司丝闻言露出个讥讽的表情,没出声。 罗慕路斯有些难看,想说什么却又沉默下来。 他们之间早没了虚与委蛇的必要。 想到这,罗慕路斯索性也不愿再欺瞒她,他越是遮掩小心,她越是厌恶他,何必呢? 他在司丝床边坐下,和巫医一般姿势,他也想拉住她的手,也想亲昵地抚摸她的头顶。 可他不敢。 司丝现在已经虚弱到稍有些侵袭波动就会丧命的地步,他不能再刺激伤害到她。 他放轻了声音,尽量不带任何情绪,却仍不掩悲痛失望。 他说:“艾莱娜死了,我亲手剖开了她的胸膛,取出了那颗属于你的心脏,可……” 罗慕路斯哽咽到无法发声,心脏取出那一刻的冲击到现在仍没从他脑海中散去,希望崩解溃灭,如同丧钟在他耳边敲响,宣布了司丝死亡。 可司丝却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对此并不在乎。 罗慕路斯看着她,咽下嘴里的苦涩,忍着悲恸的袭虐,问:“艾莱娜死了,注定要死,司丝你知道缘由吗?” 司丝淡淡开口,反问:“抢了别人的东西不该付出代价吗?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司丝的回答和罗慕路斯料想的一样。 是她做的。 也许在坠崖剜心之前,也许更早,她早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哪怕那时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心怀希冀渴望自由。 她不会让任何伤害了她的人好过,哪怕是以自己的死亡为代价。 曾经,罗慕路斯爱极了司丝的这股狠劲,她并非天性嗜杀,也并非生来淳善,黑暗与光明在她身上兼具,皎洁又妖娆,吸引着他的目光,像是为他而生。 可如今他却有些恨她。 恨她对自己过于残忍,恨她毁了他们之间重来的机会,她迫不及待想要远离他,连他想要补偿的机会也吝惜给予。23sk. 罗慕路斯强忍着爆发的冲动,强装镇定,“你一直在等今天是吗?你恨我。” 司丝面无表情,好一会才回答,“我恨不恨你,你不早已经知道了么。” 罗慕路斯呼吸轻颤,咬着牙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用这样釜底抽薪的方法残忍伤害自己,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为什么不要他的偿还,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她不该这样轻易放过他。 她该死咬着他,让他死。 司丝并不意外他会这样问,她身体放松倚在靠背上,目光放空回忆着,似乎是在反思,又似乎是在感叹。 “在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喜欢你的时候,我并没想到你会是这样了不得的人,我怀疑过你,从一开始你的来历动机、你的身份,到确认你是血族……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后悔喜欢过你。” 闻言,罗慕路斯突然停住了呼吸,他肺里跟生了锈一样,胸腔里全是腥甜的味道。 她终于又对他说喜欢了,可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眼里没有一丝欢喜,有的只是恨意。 司丝看了罗慕路斯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可当我知道你就是神的时候,我对你就只剩下了杀意,我真的想要你去死!” “是你毁了我母亲的一生,在那样年轻美好的年纪,我母亲她本该拥有自己的幸福,她是圣女,有那么多拥护者,有自己的使命目标,她是这世上最善良最温柔的人,可你却设计了一切致使那个畜生来欺骗她!” “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被人抽血、被人拿来做实验,受尽屈辱被人逼迫生下了我……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讨厌自己,就因为我,我母亲她有了软肋,她被牵绊住了,她其实可以逃跑的,可她舍不下我,她为了我甘心被困在这里,她知道如果她走了,所有的苦难都会降临在我头上!” “被抓进王宫的第三年,那年我十三岁,我母亲死了……死的时候她还在担心我,她睁着眼睛,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只因为那天我又偷跑了出去。”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打着雷,天是黑的,风也很大,我不敢出去,也不该出去……可我太渴了,我母亲也很渴,她嘴角起了皮,嘴唇裂了好几道口子,血都淌了出来。” “我知道我母亲的血是什么味道,她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喂我喝过她的血,她以为我醒来什么都不知道,可一次两次不知道,时间久了我总能发现不对劲。” “我比谁都清楚饥渴的滋味,看着我母亲那么难受,我想我也该给她喝点我的血,可我知道她不会喝的,我一直等,一直在想办法,我想等我母亲睡着之后做和她同样事,我不怕疼,为了我母亲我什么都愿意做。” “母亲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总也不睡,我有些急了,而这时外面下起了雨,我看着那些雨水,心想如果能接回来给我母亲喝一点就好,我也那么做了。” “那天接完雨水回去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顺利偷到了钥匙,又趁人不在溜进了厨房,虽然之后我被抓住打了一顿,但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偷到一块小面包,很小很小,还没有我掌心大,但我知道我母亲吃了会舒服一点,我最喜欢看我母亲笑了,我飞快的往回跑,期待着她吃下之后夸奖我,可我回去之后我母亲却已经死了。” “她睁着眼睛,身体还有余温,却再也不能抱我,不能再给我讲故事了。” “我很怕,很伤心,我想大声哭喊哀求她回来,可我不敢出声,我怕外面的人知道我母亲不在了会把她带走,我用草席盖住她,缩在她怀里,和她说话,装成她还在的样子,可最后她还是被带走了。” “我想她最后大概是有些话想跟我说的,她或许会说她爱我,说她舍不得我,又或者说让我别怕,她会一直陪着我……” 说完这些,司丝空洞的双眼慢慢找回了焦距。 她看向坐在床边一脸哀戚心疼歉意的罗慕路斯,继续淡声道:“喜欢你是我自己识人不清,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我认了,但我不会原谅你对我母亲的伤害,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她跨不过去那片海,她心里念着我,她哪里也不会去,直到被黑暗撕毁吞噬。” “你总问我恨不恨你,你说……我恨不恨你?” 司丝的话宛若无数支利箭瞬间穿透了罗慕路斯的胸膛,除了痛感,他身上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当初在他想要她做他的血仆的时候,他就派人调查过她的生平,她和她母亲的悲惨遭遇他都知道。 失去她之后他也时常去翻看那用墨水书写的半生,他很痛苦,满心懊悔,可那时的痛苦却远不及听到司丝亲口说出一切。 罗慕路斯本就苍白的脸上早已被沉痛绝望覆盖,干涩的唇瓣嗫嚅两下,他想道歉,可司丝却在他出声之前先一步开了口。 “我想要你死,我做梦都想亲手杀了你,可是很遗憾,你太强大了,你是神啊!” “我这只小小的蚂蚁,竟然妄图想杀死一头猛象,这不是在做梦吗?” 司丝一脸讥讽,她将自己全部的恨意都暴露了出来,咬牙切齿。 罗慕路斯原以为自己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可他高估了自己,他承受不起她的恨,也无法面对自己曾经对她的伤害。 他眼眶猩红,紧握住司丝的手,摇着头一遍遍说着不。 不要离开他,不要恨他…… 司丝:“我也不想就这样放弃,我尝试过,也报复过,就比如之前我对你的欺骗……可现在我不想这么做了,我放过你了,也放过我自己。” “我就要死了,唯一剩下的一点时间我想留给自己,我总要去做些有意思的事,我不能总把自己沉浸在仇恨中,这样太悲惨了。” 再一次提及离开,罗慕路斯强撑着伪装的面具终于被击碎,他表情难看,目光震颤,仿佛一个临近发疯边缘的疯子。 他将抓握着司丝的手收的更紧,像抓住最后一丝机会一样,赌上了一切。 他颤声道:“你继续骗下去!你想报复、想杀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别离开我,你想怎么玩我都陪着你!” 司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可我现在不想再继续这个游戏了,太无聊了。” “不!不会无聊的!你是觉得自己不会成功是吗?你想杀我,我不会反抗的!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只要你别离开我!” 司丝嗤笑一声,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杀了你,你要去死?你真的甘心去死吗?”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不会放过我的,你一次又一次的出尔反尔告诉我,只有我的灵魂脱离了这具身体,我才能自由。” 司丝直言不讳戳破了罗慕路斯的谎言,她说出了她对自由的渴望,却是要以死亡为代价。 罗慕路斯无法接受,他上前紧紧抱住司丝,冰冷的泪珠落入她的脖颈,打湿了她的衣襟。 他在她耳边道歉,可那一声声‘对不起’却仿若坠入了没有底的深渊。 他哽咽着哀求,“司丝,我承认,我不知道怎么好好爱一个人,是我伤了你的心,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司丝,我不能放你走。” “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司丝,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除了离开,别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别离开我,你留下来陪陪我,我求你……” 司丝一动不动被他拥着,嗓音里透着死气,“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你离我远一点,我宁愿死也不想再见到你!” 此话一出,罗慕路斯突然僵住了,再之后他像是恼羞成怒了一般掐住了司丝的肩膀,紧绷着下颌,指骨失控捏紧。 司丝从没在罗慕路斯脸上见过这种表情,他笑着,笑得森冷暴虐,和刚才苦苦哀求的他判若两人。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了冰霜,罗慕路斯眼里的血色越来越厚重,他默不作声紧盯着司丝,像是要用目光将她钉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永远无法逃脱。 他一字一句冷声对她说道:“我知道你和卡洛在筹谋些什么,你们不会成功的,无论用什么方法。” “司丝,你既然知道无法战胜我,那就老老实实留在我身边,什么都要做!不然我一定会杀了卡洛,我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他!” …… 从司丝那离开后,罗慕路斯就做好了万全的防备措施,古堡到处布满了阵法,巫医也被他严密控制了起来,他自以为不会出差做,可第二天司丝还是消失了。 第673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93 深草微动,不多时,一道踉跄的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那人一身坚硬的骑士服尽数破损,浑身上下伤口和血迹混杂,两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几乎横亘了他整个后背,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那处生生被撕扯了下来。 这人不是伊泽又是谁。 他垂着头,看不清面容,满身狼藉,早已筋疲力尽。 他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他心里始终有最后一口气支撑着他。 司丝在等他。 他很开心,虽然失去了作为龙的荣耀和能力,但他总算可以为司丝做些弥补她的事了。 他拿到了,再过不久她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或许在这之后的某一天她会原谅他,会重新向他伸出手,允许他正大光明的站在她身边。 不允许也没关系,他会一直等,一直等。 …… 另一边,正在圣殿埋头为司丝寻找救治方法的罗慕路斯察觉到了异样,焦头烂额的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一股力量正在试图闯过他先前在那片海上设下的阻隔阵法。 胸口的位置蓦地一刺,紧接着慌乱如浪潮般滚滚袭来。 他立刻起身去往司丝的房间,同时派人去了关押巫医的暗狱。 结果无一例外,他们消失了。 房门被一股爆裂之力击碎,罗慕路斯充斥着震惊的黑眸中流闪出一缕缕猩红的血芒,他咬牙切齿的呢喃着司丝的名字,胸膛剧烈起伏。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片刻之后,暴戾阴恻的气息消失在了古堡里。 他要把她抓回来,他说到做到,他一定会杀了卡洛,抽筋剥皮,他要她亲眼看着卡洛死,他要让她再也不敢生出逃跑的心思! 直到这一刻,罗慕路斯仍旧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力量,他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在海上布了结界,那结界以他这具身体的生机为引,除非他死了,否则绝没有人可以突破。 她想离开他回到东方,死了那条心吧! …… 海风如同带着无数根倒刺,刺透船只使其在浪潮间晃动偏移,乌云极低,厚重深黑,风雨欲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船只正往东方驶去,彼时司丝已经在醒了过来,她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撑着头坐在她床边浅眠的巫医。 他已经恢复了东方人的模样,面容皎洁明灿,鼻梁挺直,薄唇轻抿,气质温润清贵,没由来又让司丝感受到了那抹熟悉的气息。 时光恍若回到了往昔,司丝看着巫医浅睡的模样,心底突然划过了一个人的名字。 半夏。 过往惨痛离别的记忆交织浮现,司丝神情渐渐凝重,累聚的线索隐约被串联在了一起。 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巨浪拍打着船身,摇晃间,司丝骤然回过了神,此时她的手已经伸向了巫医,差一点就要触到他轻皱的眉心。 船身的摇晃似乎也惊扰到了巫医,他眉心收的更紧,却没醒过来。 看着他满脸倦容,司丝止住了想要探究的念头。 接连几天不眠不休,又动用了瞬移术,他的身体怕是早已到了极限,若非如此他绝不可能现在睡着。 司丝不着痕迹的轻吐了一口气,便是她再怎么想要弄清楚他的身份,她也不会在这时候吵醒他。 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是那个人,她就没办法对他狠心。 然而还没等她把手收回来,主神空间里突然传来了923的嚎叫声。 只见他那颗最近不知从哪淘来的蛋正安然无恙的躺在地上,他极其矫揉造作地蹲下身,咋咋呼呼仿佛天塌了。 一边哀嚎,他一边贼眉鼠眼地偷瞄着司丝,确定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后,装模作样地将蛋捧了起来。 【啊——没碎没碎,还是一颗好蛋,可吓死爷了……】 司丝:【……】 他是智障吗? 亏她前段时间还以为他演技精进了不少,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 …… 巫医浅眯了一会就醒了,分别在即,他迷迷糊糊又梦到了之前几个世界的事,彻底清醒过来之后,他眼前已经没了司丝的身影。 甲板上,听到身后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司丝并未回头,远处隐约有闷雷滚动,她看着漆黑的天幕,神情复杂。 “这样的风浪,她也见过吧?” 巫医沉默不语,他知道司丝口中的‘她’是谁,是她如今这具身体的母亲,那个名叫司月的东方圣女。m.23sk. 从遥远的东方来到了黑暗之地,司月大概从没想过之后迎接她的会是比死还难熬的痛苦折磨。 如今这漫天风雨是罗慕路斯为了阻拦司丝的离开设下的,司月被诓骗而来,路上自然不会见到腥风骤雨,她能看见的只有美好。 司月被伤害是事实,可她为了所谓的爱情背叛族人和使命也是事实。 人总要为自己无知冲动时犯下的错付出代价,无论是谁,一生中又有怎样的机缘。 盈亏轮转,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进去吧,外面风大,闭上眼睛再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到家了。” 巫医到最后也没回答司丝的问题,他知道她其实并非是想要一个答案。 是非曲折她心中早有决断,她要做的事还没结束,她还有她的任务和使命,他能做的只是在她身边陪着她。 司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之后她松开了抓着护栏的手,慢慢转过身去。 风吹着她的长发,复杂的神情依旧在她面上尚未散尽。 巫医看着她,她脆弱倔强的眼神落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唇瓣轻启,到底还是忍不住想说些安慰的话。 可还没等他开口,她就突然向他伸出了手,她嘴角漾起一抹浅笑,如同一抹阳光穿破了黑暗。 她说:“终于要回家了。” 巫医怔了怔,之后轻勾起唇角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源源不断地将自身的温暖传递给了她。 他重复道:“要回家了。” 两人对视片刻,之后相携向船舱走去。 可就在这时,船顶突然炸响了一道天崩地裂般的轰鸣,船身剧烈摇晃,紧接着一道玄黑的身影出现在了熠熠电光之中。 滂沱大雨骤然降下,隔着雨幕,罗慕路斯那犹如寒夜一般夹杂着血色的双眸尤为骇人。 他看着船上二人交握的双手,怒气瞬间拔至顶峰。 罗慕路斯目光阴冷地紧盯着司丝,声音凌厉冷锐,“司丝,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你真以为你跑的了吗?” 话音未落,也不等司丝作出反应,一道无法抗拒的力量便将她和巫医霍然分离。 巫医被一条凌空出现的锁链束住手脚吊到了半空中,脖颈处亦然,铁链不断收紧,不多时血珠便从他嘴角滴落,砸下的血花,好巧不巧正落在司丝鞋面上。 “霜岚!” “我没事,咳——” 巫医艰难出声,司丝闻言瞪大了双眼,紧张惊惧,泪花瞬间涌了出来。 他竟然敢当着他的面为别的男人哭! 罗慕路斯见状将锁链收紧,巫医闷哼一声,再也无法发声。 司丝手足无措,这才将目光转移到了罗慕路斯身上,她眼含着恨意,苍白小巧的唇瓣因为愤怒轻轻颤抖。 “放开他!” 闻声,罗慕路斯眼眸微眯。 瞧瞧,他拼着重伤死去的危险来接她,她就是这样对他的! 从古堡到这片海,距离足足横跨了大半西方大陆,他动用了神术,这才在瞬息之间赶来了这里。 失去心脏,他如今这具身体对神术的负荷力大大减弱,稍有不慎就会魂灵消散。 此时此刻,反噬的剧痛几乎要将他割裂,这比以往痼疾发作时痛苦千百倍。 而更让他心痛难忍的是司丝对他的态度。 她想和巫医一起离开是吗? 做梦! 他瞬息之间来到这里遭到反噬,做了类似事情的巫医同样不好过,他能感觉到巫医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他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只要再用一点力,他就会死! 司丝注定是他的! 巫医仍被吊在半空中,罗慕路斯缓缓落在甲板上,他冲司丝伸出手,猩红的眼眸里交织着阴鸷和深情,“司丝,到我身边来。” 司丝摇头后退,“我不要,你放开他,你放开霜岚!” “过来!” 罗慕路斯头痛欲裂,压低嗓音再次开口。 可司丝仍旧在后退,抗拒之意明显,她不肯过去。 “司丝,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到我身边来!” 罗慕路斯发了狠,他眼里挤满了病态疯狂的占有欲,杀意翻滚,他威胁道:“你是想现在就让他死吗!” 甲板不大,没过一会司丝后背就触到了栏杆,罗慕路斯死死盯着她,唇角渐渐勾起,邪肆狂傲。 “司丝,你很不听话,你这次真的惹到我了。” “你很想离开这里对吗?可惜了,你这个愿望永远也实现不了了。” “你还不知道吧,你身后这片海早被我圈了起来,你这么聪明,应该也察觉到不对了吧,实话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永远也别想回到东方!” “我早告诉你不要逃、不要逃,可你偏不听话,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迎着司丝惊恐的目光,罗慕路斯一步步向她靠近,他脸上笑容逐渐加深,残忍又暴虐。 这才是最真实的他,因着他对她的爱意,她似乎低估了他,她以为他是什么大善人吗,嗜杀才是他的本性! 可刚走了没两步,罗慕路斯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司丝手上突然多了把匕首,她用匕首抵住自己颈间的动脉,刚触碰上就有血丝淌了出来。 “你做什么!” 罗慕路斯瞳孔紧缩,他认得那把匕首,那是曾经他用来剜出她心脏的那把,只是较之从前上面又多了点别的,那盘曲环绕的咒文俨然是吞噬灵魂的邪术。 她什么时候拿到了匕首?! 又是什么时候学会了邪术! 罗慕路斯登时变了脸色,他没心思追究缘由,面前刺眼的白芒告诉他,只要那把匕首划破了她的动脉,他就会彻底失去她。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一股股寒意从脚下钻了出来,罗慕路斯全身紧绷,他眼神一厉,当即就操控魔法想要打掉她手上的匕首。 她竟敢用她的命威胁他! 可司丝却早有预料,在那股无形之力袭向她的瞬间,她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类似盾牌的屏障,刹那间挡住了所有的外力。 那股抵抗之力来自于司丝手上的圣女印戒,她体内的魔法由此转化成屏障,再过不久,哪怕她不用匕首,她也会油尽灯枯,消耗而死。 罗慕路斯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来真的,她早就料到他会追来! 罗慕路斯当即屏住了呼吸,立在原地,声线紧绷,“司丝,我不过去了,你别做傻事,你把匕首放下!” “放了霜岚!” “匕首放下——” “我让你放了他!” 司丝高喊一声,声音远盖过罗慕路斯前一刻的呼喊。 情绪失控,司丝手上又用了几分力,血线骤然变粗,汩汩血水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纯白的裙子转瞬间就变成了血色。 司丝的理智渐渐崩塌,眼看她被逼到了绝境,罗慕路斯突然出声,“放!我放人!” 说罢,巫医重重摔落在了甲板上,罗慕路斯看都不看一眼,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司丝,喊道:“我把他放了!司丝,把匕首放下!” 司丝目光从巫医身上掠过,之后汇聚在罗慕路斯身上,她张了张嘴,最后哽咽着叫出了他的名字。 “阿慕……” “我在!司丝,你听话,我不逼你了,真的!你听话,你把匕首放下,不要做傻事!” 司丝不为所动,“阿慕,不要伤害霜岚,他只是想帮我实现愿望。” 罗慕路斯精神紧绷,眼睛紧盯着司丝的脖子,闻声他立刻应下,“好,好,我答应你,我不伤害他,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把匕首放下,只要你放下,我什么都听你的!” 司丝没说话,罗慕路斯看懂她的意思迅速后退,而这时巫医也摇晃着站起了身,他抹去唇边的血渍,周身萦绕起腾腾杀气。 落入孤注一掷的境地,光明和黑暗势均力敌,打斗起来不一定谁输谁赢。 就在巫医意欲上前先发制人的时刻,司丝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她微笑着,眼角划下一道道泪痕,“霜岚,不要和他争斗,活下去……” 第674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94 云蒸霞蔚,远山如黛。 罗慕路斯最为厌恶的光明再一次侵吞黑暗将脚下的大地洒满了阳光。 灵魂漂浮在半空中,他如今浑身不适,刺目的光线逼得他敛起了眉,可他依旧有些激动,眼含期待。 天亮了,意味着司丝也要醒来,他又可以看到她摆弄喜欢的小玩意,露出清浅的笑容。 罗慕路斯期待着司丝能走出院子,他如今身在东方日出之地,群山环抱,光明之力最为强盛,他进不到房间里,最近也只能在她房间的屋顶打转。 时间一分一秒过的极快,罗慕路斯左等右等怎么也不见司丝出来,他不禁开始忧心,她是不是身体又出了问题,昏倒了还是生病哪里难受? 昨天她和一群东方少女下河玩水,当然下河的不是她,她只在岸边看着,可回去时她还是湿了一身,让他又欣慰又生气。 欣慰那些东方少女接纳了她,生气她们不分轻重弄湿了她的衣服。 在岸边时,她一个人待着很是落寞,他想抱抱她,抚摸她的脸颊,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几天之前,在那片分隔东西方的海上,他终结了自己的生命,以此交换了她活下去的机会。 在她说完那句让巫医好好活着的话之后,他和巫医同时意识到了不对。 他满脸错愕,意欲上前制止,却被她厉声逼退,她紧握住了匕首,同时也掐住了他的命门。 她算准了他会妥协,而他也如她料想的一样寸步不敢动。 怒火在他身上灼烧,他紧绷的手臂止不住颤抖,脑中反复勾勒着抓到她后惩罚的场景,可无论怎么做都不足以泄愤。 而比之更多的仍旧是恐惧心痛。 她竟然想死! 她骗他!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性的钩子,落在她身上,想把她带到他身边。 而她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想,她流着泪,时隔许久终于再一次对他流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就那一眼,他前一刻所有惩罚报复的心思全部烟消云散,他爱她爱到早已没了底线。 尊严尽数被他丢弃,他想哀求她再可怜可怜他,从没有人在他身边陪伴过他,他从没爱过什么人,他不会爱人,但他可以学。 他可以满足她所有的要求,他想再乞求一次机会。 可她却在这时突然开口。 她背着风,发丝在她身前飞舞,她像是下一刻就要消失。 她说:“阿慕,你总是骗我,你骗了我无数次,一遍又一遍。” “我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话音未落,血珠就随风喷溅了出来。 她甚至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危急时刻,是巫医拉住了她,制止她再用力伤害自己。 可仍旧晚了半步。 匕首不足以侵吞她的灵魂,可她俨然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念想。 她脖子上、身上……到处都是血。 巫医拼了命的救她,往她身体里灌输光明之力。 他也不管不顾地动用起神力。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无法挽回她逐渐消弭的意识,她透薄的眼皮无力垂落,身体因着失血过多开始发冷发颤。 熟悉的画面在他脑子里敲响了警钟。 他就要失去她了。 他把她逼死了,他又一次害死了她。 他从没在她身上感受到过这样轻快的气息,她流着眼泪,可嘴角却轻轻上扬,眼睛越过他望向东方。 她是那样的渴望。 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后嘶声说道:“我放你走。” 区区四个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想要放手,想彻底还给她自由,没什么比她活着更重要。 这样的决定沉重到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违背了他的本心,连他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反悔。 可他还是说了出来。 然而谎话说多了就再不足以让人信任了。 司丝毫无反应,就连一边的巫医也充耳不闻,他们不信他。 “我放你走!” 心中酸涩无比,他再次高声重复,与此同时他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匕首,上面吞噬灵魂的邪术在被他触碰的瞬间立刻泛起白芒。 “我放你走……我刚才说了,我死了之后结界就会破除,你想去哪都可以。” 说完这话,她终于舍得分给他一个眼神。 看着她的泪水,他眼眶也莫名发酸,有液体想要涌出来,他紧咬着唇内的软肉忍住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回东方看看吗?那是你母亲长大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她的东西,你不是思念她吗?” “坚持下去,我放你走,去见见你的族人,那里或许还有你的亲人。” 说着,他学着她把匕首抵向了脖颈,匕首很锋利,刚触上就划破了皮肉。 血淌了出来,他感觉到了疼,刀锋冰冷刺骨,也让他有了一丝期待。 他自虐般又用了几分力,血越来越多,他原以为他会在她脸上看到怜惜或惊慌,哪怕只有一厘一毫,哪怕转瞬即逝。 可是没有。 她镇定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演技拙劣的小丑。 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比匕首更加锋锐,刺在他身上让他的呼吸变得艰难,胸腔里明明早已没了心脏,可那里还是时不时会疼。 而这痛意也让他彻底明白过来,她不相信他,无论他做什么。 可他不能放弃,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于是他换了策略,他收了倾覆在她身上的神力,起身后退,换了另一幅姿态。 爱怜和焦急被嫌恶和鄙夷取代,他居高临下睨着她,不胜其烦冷声开口。 “你确定想走是吧,那就走吧,滚远一点!” “你以为我有多喜欢你,我只是爱惜我的脸面罢了,整个莱希尔都知道你是我的伴侣,你总想往外逃窜,不把你抓回来我的脸往哪放?” “像你说的,闹了这么久我也烦了,就你这样一心叛逃的人,根本不配站在黑暗阵营。” “滚吧!别再污了我的眼睛。” 他终于烦腻了她,他再也不会去找她了。 让她消失的方法千千万万,唯一不可能的就是牺牲他自己。 他如今这些话任谁听来都知道他言不由衷,尤其像她这样狡猾机灵的人,她不会相信的。 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安心。 他欠了她母亲的命,几次三番让她陷入痛苦绝望,还她一条命理所应当。 说完,他按下匕首,割裂了命脉。 再之后他坠落到了海里。 她真的是狠心,眼睁睁看着他被巨浪吞没,却无动于衷。 冰冷的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的灵魂脱离了那具躯体,萦绕在她左右,看着她渐渐恢复了气力。 有巫医在,她一定可以活得好好的。 而他……会想尽办法复活,换一个身份回到她身边,他怎么可能离开她? 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阴魂不散。 罗慕路斯将魂体舒展开,在屋顶转了两圈,思绪从前几天惨烈的记忆中抽离。 他并不后悔自己做了那样的决定。 他放弃了侵吞光明的计划,摒弃了信奉他的子民,这些他都不在意,他本就是个随心所欲、黑心黑肺的神。 而在这里,看着司丝一点点恢复了生机,他很开心。 左等右等,罗慕路斯进不去司丝的房间,于是便鼓动起微风敲打她的窗户。 日上三竿了,她早该醒来了。 整整一晚上过去了,他想她了。 窗栏被风吹动没多久,房间里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再之后是距离门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罗慕路斯赶忙飘到门口,他以为他会像之前几天那样,看到她换上轻便的衣服,下山去找那群野孩子。 她还是很虚弱,却并不妨碍她走动,她能去岸边钓鱼,和那群野孩子玩成一团。 巫医在诊治疗伤这方面的能力从没让他失望过。 罗慕路斯幻想着待会等司丝玩累了之后,自己继续像之前那样为她送去凉爽,却不想在下一刻看到了另一幅模样的她。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罗纱裙,上面绣着神鸟,衣裳领口和袖口也是精致神秘的绣纹。 襦裙层层叠叠,这是东方人一贯的打扮,可以往她的穿着却没今天这么庄重。 她这样子像是要赶赴一场盛会,纯洁无瑕,一尘不染。 房门敞开没多久,巫医来了。 她在巫医的牵引下走出了房间,坐上了轿撵,抬轿人的穿着同样庄重肃穆,罗慕路斯隐约记得这是祭祀时的装扮。 他们俨然是要进行某种仪式。 罗慕路斯心中警铃大作,突然有种崩溃的感觉。 他乘风飘到高空,果不其然在一座山巅上看到了烈火。 那是一座祭台,祭台前摆放着贡品,中央的火焰有几丈高,映红了天空,仿佛要同日月争辉。 这样的场景勾起了尘封在罗慕路斯脑海中的记忆,他赫然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要杀死司丝,要用她的灵魂召唤光明神。 不—— 不可以! 罗慕路斯疯了般往回赶,他要阻止这一切,她怎么可以被用来做这样的事?! 他已经放手了,已经将她想要的一切都还给了她,她该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一定是这群人逼迫了她! 他早该猜到巫医没安好心的,他是光明神的祭司,是光明的走狗,他只会做拥护光明神的事,他不是真心为了司丝好! 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司丝被骗了! 罗慕路斯心急如焚,没一会就见到了司丝,她乘坐的轿撵已经到了布设了祭台的山脚下。 他飘到她身边,在她耳边大喊,“快逃,快逃——” “司丝,你被骗了,不要相信他,他要杀了你!” 司丝被巫医搀扶着走下了轿撵,她抬头望了一眼山巅,之后迈步往前走。 随着她的步伐,她腰间的铃铛发出叮铃铃的脆响,落在罗慕路斯耳畔像极了催命曲。 他拼命地鼓动周遭的空气,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带起的气流却只吹动了司丝的裙摆。 她一步步踏上了死路。 这一刻,罗慕路斯无比后悔。 他不该放任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没有实体,没办法让她听到他的声音、感知到他的存在,他没办法保护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信任的人迫害! 曾经的伤害一夕之间尽数反弹到了他身上,灵魂震荡碎裂的强烈冲击致使他身边翻涌起暴虐之气,恐惧和绝望弥漫至全身。 曾经的他是施虐者,如今却变成那个渴望司丝得到救赎的人。 罗慕路斯眼里挤满了惊惧,他一刻不停地想要唤起司丝的注意,魂体是无法流泪的,可不知为什么,他眼角竟慢慢有水雾凝聚了起来。 泪水滴落在了司丝脸上,她迈向祭台的脚步突然停住,她用指尖轻触着脸颊,之后看着指尖的湿意,不知在想什么。 司丝的反应让罗慕路斯心里重新燃起希望,她是不是能感知到他?! 罗慕路斯又开始嘶喊,可所谓的希望不过是昙花一现。 司丝一步步坚定地走向了祭台,那里早已燃起了熊熊烈火,火舌鼓起灼烈的风,炙烤着她的肌肤,旋卷而上的热流逼得她无法呼吸。 罗慕路斯感受到了司丝的痛苦,目眦欲裂,他无法想象她被火焰灼烧时会有多痛苦。 她那么怕疼,怎么能经历这样的事?! “不要!不要——” “司丝,退回去!” 制止叫喊从刚才就没停过,可焚香、叩拜、诵读祭文……也没停止。 巫医站在祭台前合眸结成了繁复的手势,阵法散发出的光芒逐渐强盛,罗慕路斯慢慢被驱离了山巅,魂体被外力拖拽着,他眼睁睁的看着司丝被火舌吞噬。m.23sk. 司丝踏进火焰的那一瞬,罗慕路斯的意识突然变得僵滞,万念俱寂,再之后,铺天盖地的悲怆凄苦让他失去了一切抵御伤痛的能力。 那最后的一眼,他确信司丝看到了他。 短短的一瞬,她像是想对他再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开口。 相顾无言。 罗慕路斯觉得自己的灵魂彻底被人掏空,她知道他在她身边,她一直都知道! 他不明白,她真的有那么恨他吗? 他不奢求继续留在她身边,他不会再去骚扰她,只要他能看见她,他就心满意足。 为什么要连最后看着她的机会也要剥夺掉?! 她是自愿赴死的,她就这么想摆脱他吗?! 距离山巅越来越远,司丝彻底消失从罗慕路斯的视线中消失,也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这一次,是真的。 第655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95 伊泽赶来时,恰好看到司丝被烈火吞噬的一幕。 入火的的瞬间,火焰变成了灿然的橙黄,她的裙角、她的发丝随之飘扬,远远望去如同在火中起舞。 那一刻,伊泽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他无法发声、无法挪动,只有眼泪像是失控了一般,与眼前的烈焰火舌一起模糊了视线。 伊泽后知后觉听到了自己的嘶吼,那是司丝的名字。 他拼命冲了过去,恶龙天生有御火的能力,只要他扇动双翅,哪怕是地狱之火也可以扑灭。 可他……已经没了双翅。 他被火焰之外一堵无形的墙拦在了距离司丝只有几步的位置。 他闻到了皮肉焦糊的气味,萦绕在他鼻间他几乎要呕出来,他不敢想象司丝正在遭遇怎样的痛苦。 心脏处蔓延出的剧烈疼痛几乎使得他痉挛起来,他用力锤砸,扭曲的胳膊皮肉绽开,不一会就使不上力,于是他化出了龙形,龙啸声响彻在天地之间。 这一刻,伊泽看不见别人,看不见四周剑拔弩张围聚过来的士兵,他忘了自己如今在哪,骤然出现的巨大身体遮蔽了阳光,他只知道用龙角努筋拔力向前顶撞。 里面的是他的司丝,是他发誓要保护的人。 密密麻麻的箭矢向伊泽飞去,他连最基本的防卫也没做,专门克制恶龙的箭矢不多时便穿透了他的鳞甲扎进了肉里,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 最后一次撞击,伊泽被反弹了出去,他重重摔落在地,龙角断裂,血染红了他半张脸。 他再也爬不起来,接连试了几次,在最后一声急怒的咆哮之后,他连维持龙形的力气也耗尽了。 他没了再站起来的力气,于是就在地上爬行。 那双充斥着惊惧急迫的眸子望着司丝的方向,唇齿间挤出她的名字,仿佛这世上就只剩下了她。 地面粗糙,蹭掉了伊泽手掌上的血迹,露出了指尖泛着死气的沉沉的白。 随着伊泽的前行,地上被抓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周围人惊骇于伊泽的狰狞,攻击更加猛烈,致使本就重伤的他没过一会就彻底变成了个血人。 伊泽仍旧没有反击,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满脑子都是救人,他要救她。 他早就想好了,等她好起来他就一直守在她身边,哪也不去,他给她种她喜欢的凌绒花,给她准备她爱吃的食物,他可以带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她去哪他都陪着她。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伊泽望着火中的司丝,俯趴在地上,泪水汹涌落下。 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只是离开了一阵子,他已经拿到了救她的药材,她马上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为什么要这样?! …… 不知过去多久,伊泽终于爬上了祭台。 这时,一道灿白的光束直入云霄,献祭结束了。 火焰熄灭,阻隔消失,伊泽爬到了前一刻司丝站立的位置。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祭台除了烈火灼烧过后的焦黑,什么都没有。 她死了,司丝死了…… 心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之后伊泽听见了心脏碎裂的声音,碎得七零八落,再也无法粘合。 伊泽不信眼前的一切,眼里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血泪一滴滴砸在泛着滚烫热意的地上。 他知道他做了错事,他太胆怯不敢承认他们的过去,他识人不清认贼做主,他太懦弱不敢承认对她的感情…… 他知道错了,他已经在弥补了,为什么这样对他! 他开始哀求,开始呼喊,他一声接一声地叫着司丝,叫的声音慢慢嘶哑,可这里又哪有司丝的人影。 风吹散了最后一丝烟尘,吹散了司丝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丝痕迹。 伊泽突然止住了话音,他痴痴看着那阵风,之后疯魔一般伸手去抓,他叫嘶吼着司丝的名字,可却手掌空空什么都握不住。 伊泽站了起来,他想留住那阵风,因而也引得围在四周伺机进攻的众人再次上前。 也就在这时,巫医走了过来,“都退下。” 巫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伊泽恍恍惚惚回过了头。 下一刻,他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跑到巫医身边。 伊泽染血的双手抓住巫医的衣袖,似哭非哭凄声哀求道:“你来了!你救救她!司丝她不见了,她在火里不见了!” “救救她!她就在这不见了!” 巫医任由伊泽抓着他,嗓音清冷,“她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伊泽摇头,泪水决堤,“不是的!你救救她,求你,你救救她!” “上次也是这样,你一出现就救活了她!你要什么?我去找,你要什么我都能找来,我去找!” “你要蛇舌,你要龙纹石,我找到了,我都找到了!” 伊泽颤抖着手将蛇舌和龙纹石捧到巫医面前,他指尖的森森白骨映入了巫医眼帘,可巫医神色却没有半分动容。 巫医的眼神太过平静麻木,司丝死在了他面前,他却无动于衷,像是死了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伊泽察觉到了异样,目光紧盯着巫医,哑声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拿着啊,你救她啊!” 巫医沉静的目光落在伊泽身上,一动不动缓声道:“这些用不到了,你收起来吧,今天的事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使命。” 伊泽怔住,有什么东西猛地在他心中坍塌,“使命……呵……” 又是使命。 “什么使命!”伊泽暴喝一声,“我要她活着!” 时至此刻,他如何还看不明白,巫医便是今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是巫医害死了司丝,所有一切都是都是他设计安排的! 痛失爱人的愤怒化成了森然杀意,伊泽手上的东西骤然消失,下一瞬,他握紧拳头直击向巫医的面门。 可伊泽显然早已体力不支,还没等他的拳头碰到巫医,他就被巫医掀翻在地。 后背上像是被千斤巨石死死压着,伊泽动弹不得,挣扎无果,他只能怒瞪着眼睛嘶吼,脖颈脸上布满狰狞的青筋,双目赤红。 “为什么要做这样事!为什么要害死她!” “她那么信任你,她把你当成是亲人,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要伤害她!” “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她死,你让我去找所谓的治病良药,你故意把我支开,这一切根本就是假的,都是假的!”23sk. 巫医居高临下看着伊泽,“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她已经死了。” “你承认了!是你骗了她,你害死了她,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再一次呼吼而起的龙啸震得祭台都在颤抖,四周地动山摇,巫医却一派从容姿态。 他嗤笑着,在伊泽面前蹲下身,“杀了我?想替她报仇?伊泽,你有这个资格吗?” “你以为她还会想再见到你?你和你的主子把她折磨成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巫医满脸嘲讽,话中意有所指的流露出恨意,伊泽读不懂,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你什么意思?” 巫医:“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吧,你走之后你主子把司丝抓了回去,他剜了她的心把自己的塞了进去,他想逼她留在他身边,他想用孩子逼她,于是便要强迫她做那种事,他差点咬死她!” “你本来可以救她的,她可以晚两年再做今天的事,她可以看看她母亲长大的地方,舒心的感受族人对她的爱,可这一切都被你主子毁了。” “……你说什么?” 伊泽渐渐停下了全部的挣扎,呼吸僵住,他不明白巫医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司丝被抓了回去,他拿到龙纹石后第一时间就赶回了他走之前司丝住的古堡,可那里没人,那时他就猜到了,他去找了罗慕路斯,可那里依旧没有司丝的人影。 他也不知道司丝怎么就被找到了,他离开之前分明已经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伊泽脑中嗡嗡作响,表情愣愣地看着巫医,巫医脸色沉静,没有半点心虚。 伊泽知道他没有说谎,他没有骗他。 在他走后,司丝又被欺负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司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突然回到了东方,又为什么会死在火里? 所有的疑问积压在脑海中,伊泽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的表情被绝望和愤怒淹没,他意欲发问,可还不等他问出口,巫医就又把冷嘲讥讽的话说了出来。 “你们总这么自以为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你主子也喜欢她,你们知道什么是喜欢?” “你们给她东西她就要接着?就因为你们的喜欢,她就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了是么?” “你们究竟是爱她,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利用时随心所欲肆意伤害,喜欢上了,她就该原谅一切和你们重修旧好?” “不是的,不是的!”伊泽摇头反驳,“我没有逼她,她不想见我我可以远离她,我不会烦她,我怎么可能会让她难受?!” 巫医冷笑,“好听的话谁都会说。” “你以为她还能活多久,她能活到今天全靠她母亲的遗愿支撑着,今天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压根不需要你给她报仇!”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她,就别在这里闹事,你的痛心后悔她早看不见了,也不会想再看见,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还她所爱之地一片清净,滚回你的地方!” …… 主神空间里,见到司丝终于功成身退躺在了她的小摇椅上,923长长叹了一口气。 【可算是离开了,最后这一遭死而复生、生而复死的,绕来绕去看得我头晕目眩,好几次我都以为你要回来了呢,可你虚晃一招又回去了,看得我那个抓心挠肺,急得气都要断了!】 【为什么呀,司丝你明明早把好感度刷满了,要按以前,你一早跑路了,哪还有心思浪费那些时间精力?】 闻言,司丝躺在摇椅上睁开眼睛,对上她清明冰冷的眼睛,923打了个寒噤,【咳,我就是随口一问。】 司丝表情没什么变化,声音一如她的表情一般泛着冷意,【三三,你说……怎么才算惩罚?】 923:【惩罚?嗯……让他们痛哭流涕,撕心裂肺,悔不当初?】 923小声回应,他们不一直这么干的,好好的司丝怎么突然这么问? 【所以你所谓的惩罚就是‘哦,你只是失去了心脏失去了一条小命,而我失去的是爱情,我因为痛失所爱死去活来,我守着万贯家财孤独终老,我太痛苦了’,滚你妈狗屁的爱情!】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刀子没真捅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觉得痛。 司丝一脸凶恶,923被吓到,干巴巴扯了扯嘴角,【司丝,我哪能这么想,我是那种人吗?!我知道你是想把原主和她母亲的遭遇尽数报复回去,我没别的意思,你误会我了……司丝你不要这么暴躁,不要骂人,这样不好。】 【来来,瞧瞧我这颗蛋……怎么样?是不是比前几天有光泽了?】 923又使出了他转移话题的旧招式,把蛋搬出来摆在司丝面前。 司丝看破不说破,顺着他的话问,【这什么?】 危机暂时解除,923悄咪咪松了口气,之后骄傲地扬起下巴道:【嘿!这是奖励,主神大大亲手交给我的,说是孵出来有惊喜,我可太期待了!会是什么呢?】 司丝在蛋上戳了下,【啾啾兽吧,啾啾兽就是从蛋里孵出来的。】 923立刻抱着蛋后退,【什么呀!我拿这颗蛋当儿子你却想着吃?!】 司丝耸肩,【是你问我蛋里边是什么,我只是合情合理发表我的看法。】 923咬着牙退到墙角,【才不是啾啾兽,是什么都不可能是啾啾兽,你别想吃我儿子!】 认颗蛋当儿子? 司丝强忍住笑,不动声色试探着问,【三三,在做系统之前,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这么宝贝这颗蛋,你也是从蛋里孵出来的?】 923【……】 什么东西…… 这怎么听着像在骂人? 923抱着蛋一言不发,司丝来了兴致走到他身边,捅了他一肘子,【说啊,我在关心你呢。】 司丝突然凑过来,923脊背发寒,浑身一激灵,【不要动手动脚,姑娘家家的矜持点!】 923不着痕迹躲到一边,不知道是在紧张他的蛋儿子,还是别有原因。 司丝面不改色,静等下文。 923紧抿着嘴一个字都不想透露,生怕被司丝发现什么。 司丝这人鬼心眼子多到防不胜防,可到这还不说好像也不对劲。 923在心里纠结,好一会才做出决定。 他抬头看向司丝问:【你知道‘彪’吗?】 司丝挑眉,【‘彪’谁不知道,不就是又蠢又呆的意思,你是在形容你自己?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司丝在923身上打量一圈,摇头轻叹啧啧两声。 923怒,【什么又蠢又呆!你才又蠢又呆!我说的是‘彪’!毛茸茸,比老虎豹子还威猛的彪!】 第656章 血族世界里被剜心脏的人类公主96 司丝消失了,除了祭台上的一抹焦黑,什么也不剩。 巫医离开后,围堵的兵士也渐次退尽,只剩伊泽一个人趴在地上,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面如死灰。 没人知道伊泽在那留了多久,当他浑浑噩噩出现在闹市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伊泽像行尸一般在人群中游荡,双目涣散呆滞,身上血气冲天,他紧抱着怀里的包裹,就好似那是他生命里仅剩的宝物。 东方的风土人情和西方截然不同,赫然见到敌对的西方人,行人虽然惊诧防备,却没有一人上前驱赶殴打,只有人悄悄跟踪,另一波跑去光明祭司处汇报。 心怀光明的人是做不出极恶之事的,若按从前伊泽必定会感叹——这就是他向往的极乐之地。3sk. 可如今他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伊泽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这么空荡,没有一丝他熟悉的气息,没有一丝他向往的温度,他无法驻足,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他一直往前走,在路过人群时,他故意将身上的伤痕和弱点暴露了出来。 他知道有人跟着他,他在等着他们将他杀死,期待着他们用最残忍的方式摧毁他的肉体、驱散他的灵魂。 他想司丝大概会很乐意看到这一幕,她恨他。 可他最终还是失望了,等到最后人群散了,跟踪的人也消失了,他仍旧好好的。 伊泽知道是巫医下了令,他放过了他,或者说他为他选择了更痛苦的惩罚方式。 伊泽也觉得他该遭这样的报应,他麻木地往前走,任由血往外淌,他摇摇晃晃,每每看着快要倒下,下一瞬他又稳住了身形继续前行。 天光暗了又明,明了又暗,伊泽最终在一棵凌绒树下停了下来。 那一刻他心里突然响起一道轻灵的声音,仿佛是司丝在对他说‘停下吧,就留在这里,一直等下去’。 等什么伊泽不知道,大概是死亡吧。 伊泽遵从心里的声音,他抬头望天,却只看到了一片模糊的血色,他的睫毛不知什么时候被厚重的血污糊住,俊美的五官全然没了往日的风采。 他揉开眼睛,打量四周,荒漠之中这棵凌绒树并不像他印象中那样繁茂盛开,长势颓败,枯叶伶仃,让他想起了司丝最后和他相处时的模样。 那时候她说的每一句厌恶都是真的,从他选择了艾莱娜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不配得到她的喜欢。 而今他奢求的原谅早和他们曾经对未来许下的愿望一同化成了尘埃。 可他仍想再见她一面。 他有许多话想对她说,他的歉意、他的悔、他的喜欢…… 他低喃叫起司丝的名字,明知她听不到也不停止。 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俯身倒在了树下,蜷缩着身子,双臂虚环,就像曾经年幼之时睡在暖床上一样,怀里是他的希望,是他发誓要保护的人,是他的爱人……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凛冬酷暑一次又一次洗礼了这片大地,昔日颓败的凌绒树渐渐长成了参天的模样,四周荒漠变成了一片花海,凌绒花迎风摇晃,将其下掩藏的人形巨石显露了出来。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他曾有幸窥得那一丝光亮,可最后还是错过了。 失去一切就是惩罚。 伊泽仍旧活着,他在等,等待着司丝有朝一日重回这片土地,等待着死亡。 等那天到来他必定会奔往她身边。 他会永远爱她,做她最忠诚的骑士。 …… 司丝离开后,西方下了将近一年的血雨,阴云密布,草木枯萎,直到光明笼罩,驱散了黑暗,大陆才终于得见希望。 传言那血雨是黑暗神的眼泪,神失去了他心爱的新娘,再也不会苏醒。 没人知道新娘是谁,只知道那是个灵魂里融合了光明的姑娘。 至此,嗜杀的人们对善意温暖产生了向往,光明因而成了取代黑暗的新主宰。 时光飞逝,又是一年情人会,西方大陆上渐渐多了许多东方人,两方冲突仍未停止,却也比从前多了几分和谐,街上两方大陆结成的爱侣并不稀奇,文化风俗也有了交融。 夜晚,烟花照亮了夜空,掩去了月光星华,突然有人在河边惊叹。 “好多河灯!” “快看——” 惊呼传来,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一名东方少女拉着她的伴侣率先踏进了浅流,棕发碧眼的少年眼眸温柔,俯身捡起一只河灯,“司丝……是谁的名字吗?” 东方少女手上也有一只,“我的上面也是这两个字……” 再之后,浅滩上响起一声声类似的呢喃。 司丝…… 在场的人并不知道这些河灯从哪来,出自谁之手,但他们都知道河灯的寓意——传递愿望和思念。 放灯的人必定爱极了这个叫司丝的人。 这便是罗慕路斯的目的,他在向世人宣扬他对司丝的爱意。 他想找到她。 他的司丝是这世上最狠心狡猾的人,她必定不会消亡在这世上,她只是在躲着他。 欺骗了神明,诅咒会如期而至,她的灵魂将堕入地狱,永世不得救赎。 他去地狱找过她,地狱之火焚烧着他的灵魂,他感受到了她被烈火吞噬的痛苦。 那时他在想,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会爱上她,他会做什么。 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 他会设计让她的母亲来到西方。 他要亲眼见证她的降生,他会好好对待她和她的母亲,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之后告诉她,她是他选定的新娘,他等了她很久很久。 现在,他又要出发去找她了。 他倾尽神力将自己化成了千万盏河灯,她曾说过河灯是传递思念的信使,他是如此的思念她,这么多河灯总有一盏能去到她身边。 …… 数月之后,东方大陆。 祭台上再次燃起了烈火,巫医一身白衣踏上了高台。 火舌舔空,烈焰燎天,这样的画面在巫医看来并不陌生。 司丝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一如曾经的半夏消失在了火里。 司丝原本可以不用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的,他制止过,可她却十分坚持。 他一直不明白缘由,直到她入火的前一刻,他看到了她冲他做的手势,那是她和半夏的秘密。 她无声叫了他的名字,她叫他半夏。 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认出了他。 第657章 过渡章节 无境空间,八一一匆匆赶来,刚想敲门,里面就传来了交谈声。 “这次挺惨啊,怎么?之前是谁死鸭子嘴硬不承认自己动了心,你喜欢那朵菟丝花吧?” “她叫司丝。” 嗓音清泠,听不出喜怒,八一一心提了起来,是那位大人回来了。???.23sk. 主神的笑声紧接着传来,“我知道她叫司丝。这趟感觉怎么样?说要体验众生万象疾苦,最后却成了个老妈子,又是孤儿院院长又是巫医祭司,瞧瞧你做的那些事,实在不像是你的作风。” “你到底怎么想的,就那样由着她胡来?以你的能力没理由被整成那样,你知不知道你好几次险些被挤出小世界,如果不是我在后面给你兜着,没个千八百年你别想坐在这。” 男人并不在意主神口中所谓的危险,淡淡道:“那是她的任务,她有自己的打算,也有能力处理妥善,我能做的只是配合她。” 言外之意是他不会干涉司丝的选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永远无条件支持维护,这种程度早已超过了‘喜欢’的范畴。 门外,八一一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动了心的男人大抵都是一样的,不会让自己心爱之人受一点苦,哪怕再冷情理智的人也一样。 主人做了里面那位大人近万年的徒弟,最后却也抵不过菟丝花的十几二十年。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费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八一一苦笑,神色有些恍惚,不多时里面又传来声音,“所以你这次是还打算跟着?她可是认出你了,你想好怎么跟她解释了?” 八一一神情微变,凝神听着。 对方并未回答,再之后是一声调笑,“得,情根深种了。” 没过一会,房门突然打开。 八一一早有准备后退远离,却还是被走出来的人看破了心思,八一一脊背一寒,匆忙俯身行礼,“师祖。” “嗯。”嗓音清寂,颇有质感。 审视的目光落在头顶,八一一心中紧张,即便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还是无法直视这人的眼睛。 少有人能跳出命运的束缚,除了主神,这位大人是头一个,从头到尾无任何外力加持,能力之高深恐怖可见一斑。 没被男人允许起身,八一一也不敢动,他觉得对方似乎有话要说,可直到里面传来主神的唤声,对方也没开口,转身远去。 遥遥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八一一松了口气,他想这位大人刚才要说的应该是关于923的事。 923在做系统前,跟在这位大人身边颇受其喜爱,地位尊崇、福泽加身,若非如此也不会被骄养出如今这般横行霸道的性子。 轻叹了口气,八一一转身推开了门。 八一一一进门就听到了主神的调侃,“几天不见你偷听的本事见长啊,怎么着啊,偷摸缩墙角上瘾?” 八一一眼观鼻鼻观心没接话,“主人让我给您带话。” 主神不咸不淡笑了声,手上拿起了智脑通讯器开始翻看,好半晌没找到想看的消息,他把通讯器随手丢一边,抬起头看向八一一,语气生硬,“她说什么了?” 八一一早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眼前的男人三天两头和他主人吵架,说到底还是因为没安全感,无理取闹罢了。 “主人说她要去一趟编号为m38的小世界一趟,那有个反派觉醒了自主意识,她要去处理一下。” 男人半晌没吭声,若有所思,“司丝的任务到哪了?” 八一一:“目前功德值超过了八十及格线,按照这个速度,少则一个位面,至多两个位面,他们就能回来,关于上个位面……” 八一一的回答没有一丝停顿,事无巨细,比亲历者还像亲历者。 男人听完向他递了个戏谑的眼神,“这么快就过线了?” 八一一:…… “是的,您师祖的帮衬起了很大的作用。” 八一一一脸‘任尔东西南北风我就不接茬’的寡淡,男人闻言冷呵一声,起身不欲多言。 “您这是要去哪……” “我干嘛去你不知道?” “您这样黏人主人会很头疼。”八一一好言相劝,“还有菟丝花那边,她察觉到了您师祖的存在,我们是否需要想办法帮忙掩饰一下?” “这你不用操心,你的小阿三受不了欺负。” 说罢,人就消失不见。 …… 主神空间,关于923身份的话题还在继续。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彪最犷恶,能食虎子也。】 司丝一字一句娓娓道来,923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他直接跳了起来,险些摔了蛋,【所以你知道!你刚故意拐着弯骂我!】 司丝勾起唇,笑得毫不掩饰,一脸玩味打趣,【我可没说我不知道,是你自己表述不清,你这随口来一句,谁知道你究竟是‘彪’还是彪。】 【我能和彪扯上什么关系?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形象,说!你是不是一直都瞧不上我!】 923一脸凶神恶煞,像是要咬人,情绪成功被司丝调动了起来。 司丝笑得滴水不漏,【我可没这意思,就像你之前说的,我把你当好搭档好兄弟呢!】 923不信,勾起半边唇角,皮笑肉不笑‘哼’了声,【你就是瞧不上我!别狡辩了!】 司丝轻咳一声敛住笑,举起双手,妥协解释,【我真没有!好了好了,我跟你道歉还不成,对不起,我是真没想到你是彪,我也只听人说从没见过,这见识短浅也不能全怨我自个,不如你给我细讲讲,让我也开开眼?】 司丝难得服软,923瘪瘪嘴,一双眼珠子亮的像探照灯。 这就道歉了? 哼!也是,他这么威猛,她一朵小花被他震慑住不是分分钟的事嘛! 923越想越飘,像大爷一样抱着蛋扬起下巴,【彪,字如其意,是虎的第三子,母虎通常一胎两子,多出来的少见又多余,体弱多病,大多活不过哺乳期,但我是例外!】 司丝忍住笑意,故作崇拜,【怎么?你生下来身强体壮,力大如牛?】 【当然不是,牛算什么,那只是我的口粮,不值一提!】 瞧见司丝黑亮亮的眼睛,923比刚才更加得意,他已经准备好要装逼了。 【彪刚出生时命运都是一样的,我说的例外是指我通过坚持不懈的自身努力磨练出了钢铁般的意志和一身过人的超强本领,你是不知道,爷当年可是威武到占领了一整座山头,豺狼虎豹都是爷的手下败将!】 【飞山越涧,爬树攀藤,是比猛兽还猛的猛兽!】 923的下巴眼看着就要翘上天了,司丝嘴角忍不住想要抽搐,就这脑子还猛兽,他确定他活到现在是靠自己,不是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打伞? 难得吹一次牛皮,923得瑟极了,哪有闲心管司丝在想什么,话说得半真半假,他慢慢陷入了回忆。 事实其实并不像他刚说得那样。 在没被大神捡回去之前,他过得很凄惨。 幼时,因着他那一身与上面两位兄长截然不同的毛色,他遭到了母亲的踢咬驱赶,他尝试过想要留下,可最后还是被咬断腿踢了出去。 没了母亲的庇护,他很快就成了林里野兽戏耍欺负的对象,饥寒交迫,他差点重伤冻死。 是大神路过将他捡了回去,原因嘛…… 923觉得大抵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讨人喜欢。 当时大神的园子里有许多珍禽神兽,只有他一只兽倍受宠爱,得了机缘不说,之后更是快人一步化了形。 他长成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咬死了他的母亲和兄长,还有林子里欺负过他的飞禽走兽。 他这人有仇必报,有恩也一直记在心上,他虽然有些怵怕大神,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太过尊敬,在他心里,大神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亲爹! 923表情一会忧郁愤怒,一会欢快感动,饶是司丝没继续问下去,也因着之前的线索确定了些什么。 她出其不意说了句,【所以,你是被恩人捡走了才活下去的?】 这话说出来司丝有赌的成分,这是她猜的,赌的就是923脑子不灵光。 923沉浸在备受宠爱的荣光中晕头炫目,顺着司丝的话就招了,【可不就是,大神的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的!这次回去我一定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再也不顶嘴了!】 说完,他一爪子拍到了司丝肩膀上,豪气十足,【我能顺利走到今天多亏了你,司丝!你就是我的福气包!我也会报答你的,我把福气分你一半!回去之后我罩着你,保证你走哪都是大爷,怎么样,我仗义吧?】 司丝:…… 智障的大爷? 这样的福气她一点也不想要。 923乐呵呵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自己中了招,反而后知后觉担心起了自己。 【那个……】 923支支吾吾开口,生怕司丝待会让他现原形,和他贴贴抱抱,大神刚警告了他,为了自己的接下来的好日子,923觉得他有必要提前制止一下。 可谁曾想,司丝早被他怀里的蛋吸引去了注意力。 【三三,你看你的蛋,它刚是不是动了?】 923一听这话,立马把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我看看!我儿子动了?难道是要破壳了?!】 923端着蛋快速检查了一圈,之后把蛋塞进司丝怀里,【快快!帮我抱一下,我去把一早准备好的产床拿来!】 923一溜烟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了一路猥琐的笑声,司丝满头黑线,刚才她就不该提这一嘴。 司丝满脸嫌弃,却还是低下头看着蛋仔细端详起来。 好奇怪,她心脏突然突突是怎么回事? 上次出现这样的状况,还是她被‘判刑’发配到这当苦力那天。 司丝直觉又要倒霉,然而还不等她细想,923已经抱着个箱子飞奔回来了。 【快来!把我儿子放这,轻拿轻放,正对我这头,哎——来来,我要当崽崽破壳见到的第一人!】 司丝很是无语,赶忙想把蛋脱手,可还没等她走过去,蛋身突然在她手上剧烈抖动,再之后一股强烈的冲击力直冲她而来。 这什么鬼东西?! 这是司丝最后的想法,下一刻她两眼一抹黑,失去了意识。 …… 主神空间里满是黑气弥漫,电花呲啦忽闪,上一刻还干净整洁的纯白房间,眨眼间就被粘稠的液体糊了满墙。 923咳嗽着从一堆破烂中爬了起来,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头顶黏糊糊沾满了碎蛋壳,他下意识扒拉两下送到鼻前闻了闻。 随后。 【呕——】 923觉得自己隔夜饭都要哕出来了,他一脸菜色手脚发软,却也没闲着,赶忙四处寻找司丝。 【司丝!妈的!这是臭蛋!主神大大没有心!司丝!司丝你在哪?】 923无头苍蝇一样摸黑寻找,磕磕绊绊转了好几圈,最后在墙角发现了司丝。 他蹬蹬跑了过去,刚走过去,腹内又一阵翻江倒海。 923立马捂住嘴,生怕吐司丝身上。 然而。 【司丝,你,呕——】 他还是哕出来了,还哕在了司丝裙子上。 923一颗心彻底麻了,他看着昏睡的司丝微松一口气,手忙脚乱想把她裙子脱掉毁尸灭迹。 可刚摸到司丝裙角,还不等他用力,他就胸口一痛,也体验了一把自由飞翔的感觉。 随之是司丝凶悍的吼声,【你是哪个坑里的臭蛤蟆,敢他妈占老娘便宜!】 第658章 替身将军1 深夜。 一场疾雨过后,池中蛙鸣不断,暑热未消,潮湿的空气中处处残留着泥土腐烂的气息。 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暧昧的气味弥散在床榻四周。 司丝睁开了眼睛,此时她正被人拢于怀中,身子未着丝缕暴露在空气中。 幽邃的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司丝轻蹙起了眉。 什么情况? 刚才那什么系统说得任务开始了? 眼前一片漆黑,无法视物的司丝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她眼中多了几分机警,确定没有危险后,她伸手抚向了脸颊。 触手而来的是前一刻因为一场激烈之事而带上的余热,她身后是一具极具侵略性的男性躯体,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后颈,司丝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冷么?” 男人低沉缱绻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司丝头皮有些发麻,她不明情况,没敢说话,只闷嗯了声。 “冷怎么也不喊一声?” 男人话音里伴着浅淡的笑意,下一刻,一张薄被覆在了二人身上,男人搂着司丝的腰,肌肉有力的双腿顺势一带,随即一声沉哑的轻哼在司丝耳边响起。 “如此这般可还冷?” 司丝:……??? 某处突然多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司丝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她心中爆了句粗口,背对着男人,脸色在黑暗中变得难看。 她这是遇上了传闻中的种马了?! 黑暗中,男人并未听到司丝的回答,他顾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着她道:“先前交代你的事可都记住了?” 司丝一头雾水,哪知道男人交待了什么,继续沉默。 “明日午时,迎娶长霓的车架会从宫内启程,届时你从朱雀门出发,途经东角楼街巷时会有本王安排的人马制造混乱,你借机坐上长霓的车架,换上她的嫁衣……” 男人将一整个计划娓娓道来,司丝听完心中一阵翻腾。 好家伙,这是要抢亲,抢的还是和亲公主。 这人说的头头是道,一口一个计划周密没有危险,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抢亲是死罪,被逮到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这人当她是傻子吗? 仍没得到回复,沉默片刻,男人轻叹一声又道:“清儿,本王知道此番让你代嫁委屈了你,可如今一众暗卫中,本王能信任的只有你,且你与长霓声线相仿,亦是精通易容术,此行有你前去才可保计划万无一失。” “清儿,长霓是本王最看重的妹妹,母妃薨逝前,本王答应她会照看好长霓,本王失势这段时日长霓受了许多苦,便是如此,她也不忘为本王四处奔走,她是为数不多对本王衷心之人。” “清儿,母妃对本王有教养之恩,这个恩情,本王不能不报。” 又是一阵死寂,司丝一字未吭,男人语气稍变,比之前多了几许凌厉,“清儿,明日无论你愿意与否,计划都会进行,长霓绝不可嫁予西境。” “你不愿意,本王便另想办法,只是……” 【答应他!】 司丝正听着男人的话,923的声音突然响起。 司丝秀眉微挑,答应他? 凭什么她要去送死? 当她蠢蛋么! 【司丝,这是任务内容,快快,别犹豫,答应他,原因我之后跟你解释,快!】23sk. 923话音刚落,男人的话也差不多说完了,“清儿,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可是不愿?” 【答应他!!!】923急到大吼。 男人话音微冷,压迫感扑面而来,前一刻的缱绻温情散了大半。 气氛隐约有些紧绷,司丝却并未受其影响,她顿了顿,随即握住了男人的手,哑声道:“我愿意,为了王爷,清儿做什么都愿意。” “当真?” 手掌被男人反握住,司丝点头,“当真。” 下一刻,司丝身上倏然变得沉重,惊呼骤起,继而被吞没。 …… 不知过去多久,窗外又传来淅沥的雨声,男人翻身下床,撩起衣衫一件件穿在身上。 “你去哪?” 司丝在黑暗中握住了男人将要离去的手腕,很快,她敏锐地感知到了男人稍纵即逝的不悦。 “书房还有些公务未处理。” 司丝咬了咬唇,“你生气了吗?” 男人沉默片刻,回身为她盖好薄被,“并未,清儿你别多想,是真有要务要处理,九部三司的旧臣都在等着本王,今时不比往日,此番关键时刻,新帝太师都在盯着翊王府,宫变在即,本王决计不可出半分差错。” 司丝闷声:“我知晓……” 男人叹了声,“清儿你放心,等长霓安定下来,本王便迎你进府,娶你为妻,本王发誓此生绝不负你。” 说罢,男人便转身离开,留下司丝躺在床上叫唤起923。 【那什么垃圾系统,究竟怎么回事?任务这就开始了?】 【是的,开始了,马上给你传输剧情,有问题看完你再问!】 【等等——刚才那人是谁?你先说完再……】 923深知司丝这人的尿性,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男主君屹,你这次任务的攻略目标,好了,别问了,先看好吗?!】 【等——】 …… 这是一个披着权谋外衣的少儿不宜带颜色种马文世界,男主君屹是南陵史上有名的暴君,功绩卓越,英才伟略,凭借其残暴的治下手段结束了中原分裂的局面,实现了统一。 通篇两百万字,洋洋洒洒细述了男主君屹的一生,波澜壮阔,后宫佳丽三千,原主便是里面的女配之一。 男主其父明孝帝,戎马半生,为人沉谋英断,可兢业勤奋的他,年老却因着志得意满,过上了骄纵奢靡的生活,致使太师干政,大权旁落他人。 皇帝昏庸,有人得利,自然就有人遭殃,男主君屹和其母俞妃便在受害者之列。 男主君屹,原为明孝帝宠妃周氏所出,后周氏因病香消玉殒,未满三岁的君屹便转而被交予俞妃教养。 明孝帝深爱君屹生母周氏,痛失所爱后便将所有的宠爱都寄托到了年幼的君屹身上,虽未立召,但明眼人都知道君屹便是东宫之位的不二人选,南陵的下任君王。 君屹深知身上的重担,他本就聪颖过人,再加之刻苦勤奋,小小年纪便能文善武,在军中屡立奇功,裁汰老弱、补足精干,颇具领导之能。 照这个势头下去,他必能成为超越其父、功绩彪炳千古的明君,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他心系所念之人,也预示了他这一生不会顺畅。 不知从何时起,君屹喜欢上了俞妃所出的欣阳公主——君长霓。 这君长霓并非男主血脉相系的亲姊妹,而是男主养母俞妃和竹马侍卫私通的产物,这个秘密直到君长霓身死,君屹痛失所爱后才揭晓,令其悔痛不已,再不信情爱,广开后宫。 宫中暗潮涌动,君屹便派了他手下的暗卫扮作宦官保在君长霓身边,令其每日将君长霓的动态汇报给他。 每每征战回来,君屹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到君长霓所在的沐阳宫探望,听着君长霓的琴音,把酒畅谈。 在君长霓心中,君屹是好兄长,是南陵下一任君王,她对他敬仰尊重,也是少数君屹全心信任的人。 一面是碍于伦常的克制,一面是愈发汹涌的爱意,君屹自知这种感情不正常,为了避人耳目,扳正思绪,排解念想,他找上了原主。 原主原本是家乡遭灾逃难的乞儿,在一极寒雪天,原主乞讨时路遇匪徒,险些惨遭虐杀。 危急之际她拦了男主的车架,因其声音酷似君长霓,遂被男主救下带了回去。 那一年男主十二岁,原主八岁。 年少的君屹救下原主并非是因为善心大发,而是看中了原主背后的价值。 要知道当时的皇家贵族都有豢养替身死侍的俗成定例,这些人或为其主抵挡灾祸、或成为权柄厮杀的棋子,用处极大。 被选作替身的人有时是身形和主人相似,有时是口音相近,当然时下也有缩骨易容口技之术,但这都没有天生的来的珍贵。 原主被君屹捡回去之后,并没有因为独特的嗓音得到他垂爱,而是被丢到了暗卫营。 原主也争气,用了四年时间,从大字不识的乞儿磨砺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暗卫,爬上了男主暗卫营前三的位置,成了他铲除异己、征战沙场的衬手的利器。 之后三年,原主为年少有谋的君屹出生入死,也少女怀春,渐渐恋慕上了自己主人。 原主深知二人有着云泥之别,从不敢奢望二人之间有超越主仆之情的发展。 却不想男主在这时突然向她伸出了手。 因着酷似君长霓的嗓音,原主虽姿容和君长霓相差甚远,却也顺理成章成了君屹排解私欲的工具人,而这一切,原主当时并不知晓。 对外,原主是君屹的暗卫,对内是他的通房,二人交缠相拥,做着只有夫妻才能做的敦伦之事。 原主越陷越深,她不明白二人欢好时为何四周总充斥着黑暗,但她知道每每她吟哦出声,她总能感受到君屹汹涌的爱意。 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年多,彼时君屹正在西境戍边抗敌,京中明孝帝身体越发颓败,意识也时常混沌不清,就在这时,宫中突然爆出了君屹非皇家血脉的流言,篡党夺权之辈借机而起。 明孝帝溘然崩逝,死前留下遗诏,传位于其弟——曹王君贺。 君屹闻讯回京,却在途中遭遇太师暗算成了痴儿,而这也让他保住了一条命。 曹王君贺初登君位,正是笼络人心的关键时机,在确定君屹是真变成了痴儿而非假扮之后,他并未动杀机,而是夺了兵权、压下宫中流言,更念其战功,为他封王赐府。 作为这个世界的男主,君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这也为他成为一代暴君、成就千古霸业奠定了基础。 君屹痴傻之后,昔日旧友明哲保身一哄而散,新帝表面上念及君屹战功,可背地里早存了弄死君屹的心思。 一夕之间,君屹所在的翊王府杀机四伏,而比杀机更让人头疼难熬的是缺衣少食,凛冬酷暑。 而原主,一面要照顾痴儿君屹,为其求药治病,一面要应对外敌,联络旧部,辛劳可想而知。 可君屹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原主做的皆是分内之事。 他恢复意识当天便对原主起了杀念,原主知道的太多了。 可最终他却并没这么做,并非是念及旧情,而是想到了将原主物尽其用的点子。 君屹恢复意识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探望君长霓,确定其衣食无忧之后便放下心来将势力暗中全部收入手中,同时他也为原主亲设下了陷阱——利用她代替君长霓去死。 经过此番磨难,他看透了许多事,其中之一便是感情之事。 他要得到君长霓。 跟在君屹身边的第六年盛夏,原主死在了君屹手上。 然而原主的故事并未就此结束,原主死后,一抹灵识回到了她原本的身体,原主真正的身份是北安镇国将军司恒渊的幼女——司丝。 彼时时光回溯,原主回到了十二年前,那年她六岁,男主君屹十岁。 北安镇国将军司恒渊与其夫人俞氏感情甚笃,二人成婚第二年便迎来了他们的子女,一对双生兄妹。 兄妹二人活泼伶俐,很是讨人喜爱,可因着镇国将军为人刚正,在朝中树敌良多,致使原主司丝和其兄长司岑在六岁那年遭到了敌家暗算。 司岑因着巫蛊之术暴毙而亡,原主因着兄长的保护留下一条命,却也从此成了傻子。 自那日起,原主便得了离魂症,她的灵识被一分为二,一半附到了同年遭灾死去的乞儿身上,一半留在了傻子大小姐身上。 乞儿死了,傻子大小姐也死了许多年,其父司恒渊战死沙场,其母也早在儿女出事之后遭受不住早早死去,整个司家后继无人。 几代忠君戍边的将帅之家不该有此结局,天道念其祖辈之功拨乱反正,回溯时光,让乞儿死去后的那抹灵识回到了她原本的身体里去,让时年六岁、本该变成傻子的大小姐成了正常人。 天道把原主安排成了个人生赢家,不仅有疼爱她的父母,还有位高权重、容貌才智皆不输君屹的未婚夫,只要她安分守己,此生必定顺遂。 除此之外,天道还希望原主可以发奋努力,护住祖辈的基业。 君屹所在的南陵和原主所在的北安自百年前便相互敌对,为防止原主忧心男主安危,天道破例没有抹去乞儿的存在,为的就是想告诉原主,她和乞儿是两个人,她不该再去和男主搅合。 却不想原主还是跑去了君屹身边,不仅不顾两国形势屡次助男主脱险,还险些泄露军情致使北安战败,全然不顾自家安危。 而这一次,原主有了和君长霓相似的面容,行事之时借用的也是君长霓的身份。 原主的母亲俞氏和君长霓的母亲俞妃,二人为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她们生下的女儿,容貌也有八分相似。 因着这相似的面容,原主再一次被君屹利用,为护住君长霓丧命在他手下。 也是在这时,原主知道一切的真相。 第659章 替身将军2 主神空间里。 倍速看完了原主的一生,司丝微张着小嘴久久没有回神。 看着司丝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923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他眼珠子滴溜一转,贱兮兮假装关心道:【司丝,你还记得你今年多大吗?】 【两百岁。】司丝想也没想爽快回答,下一刻想起了什么又改口,【不对,应该是一千三百五十二岁,这不你告诉我的吗,怎么还问我?】???.23sk. 【是嘛,哈哈……随口问问。】 两百岁?! 923一听来劲了,竟然才两百岁! 两百岁那会她不还没化形? 那不就是棵小藤子,小幼崽! 丫的这时候最容易上当受骗了! 这不任他拿捏! 923快泪目了,真是苍天好轮回,他逆风翻盘的机会终于来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923心里挤满了不真实感,他习惯性心虚不敢看司丝,暗搓搓琢磨起坏点子,好一会才捂嘴偷笑抬起头。 这时司丝两条眉毛已经拧巴了起来。 她说:【按照我们刚才看的,呃……视频,我现在就是那个乞儿,明天的代嫁是刚才那个叫君屹的男人设计的,他在路上埋伏了人杀我,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明天就要死了?】 923难得见到司丝露出迷惑的眼神,当即嘚瑟起来,好为人师解释道:【是的,经此一难,君屹把什么纲常伦理都看透了,血脉牵连不过都是浮云,自相残杀,相亲相爱都是常态。】 【他不在意喜欢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但他却不忍心让君长霓和他受一样的苦。】 【君屹想顺理成章和君长霓在一起,君长霓就必定不能是欣阳公主,他暗中给君长霓安排了新身份,等你代替君长霓死后,世上就再无欣阳公主,扣在二人身上的世俗枷锁也就消失了。】 司丝听明白了,她努了努嘴,很是伤心,【可他刚才不是说要娶乞儿为妻,他还发誓了,乞儿两次为他送命,他不该辜负她。】 923:……???! 他听到了什么! 这是司丝能说出来的话?! 天下红雨了! 这是真傻了?男人的鬼话她也信? 923下巴壳差点惊掉了,心中风云狂卷,可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四个字,【他骗你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咱这趟来就是来给乞儿报仇出气的呢,这种事你最拿手了,明天你就要死了,记得死的漂亮一点。】 司丝吸了吸鼻子,不情不愿委屈道:【一定要死吗?我看乞儿是被砍死的,那么多刀,脸都砍烂了,看着就疼,我不要!】 除了在任务执行中,923从没听过司丝这么软叽叽说话的动静,他嘴角抽了两下,只是失忆了而已,怎么性子也变了,霸王花变太阳花,还我不要…… 【不会疼的。】923笑眯眯解释。 司丝不信。 【真不疼,很早很早之前你就兑换了止疼丸,别说砍两刀了,你就是脑袋削掉了也没感觉!不信你拿头撞墙试试。】 【还有,明天的事是既定的任务内容,你不死怎么回到另一具身体,你别忘了咱可是为这事来的,你不干吧,不干永远别想离开这!】 923板着个脸,司丝眨眨眼后退半步没再说不,可仍旧半信半疑,【……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司丝被唬住,923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你嘛,长得没我高,脸也没我好看,当然这都是爹生妈给的没必要纠结,最重要的是你脑瓜子不如我灵光,凡是都得请示我,唉~就跟奶孩子一样,劳心劳力,快,趁我现在还在这陪着你,快叫我一声爸爸!】 923极其嚣张,脑子就跟被摘出来了一样。 很快他报应就来了。 只见司丝脸色不知什么时候沉了下来,她习惯性耷拉着脸,落在923眼里哪还有半点痴傻,这不就是霸王花? 923一噎,浑身哆嗦,【我我我,我开玩笑的……】 随即他干巴巴笑了两声,【你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吧,我给你找之前的任务影像。】 说着,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 司丝懵。 这人怎么了,他刚才为什么那样笑……好贱啊。 过往资料很快就被923翻了出来,司丝不紧不慢地看着,时而惊叹,时而抹泪,时而骄傲,脸上没一会就写上了四个大字,‘不愧是我’。 而她看923的眼神…… 923现在知道司丝是真的瞧不上他了,前不久说他彪、骂他蠢,都他娘的是真心话! 923敢怒不敢言,别看司丝现在成了小幼崽,可霸王花到底是霸王花,虽然现在还没那么坏,可没了记忆也就意味着她没了道德约束,做起坏事来说不定下手更狠。 923把坏心思收了起来,不多时,司丝看完视频开了口,【你说养大男主的俞妃和原主的母亲是姐妹俩?南陵、北安不是互为敌国吗?】 【是的呢,俞妃和原主的母亲俞氏是双生子,都是北安人,俞妃是和亲过去的,两国没真打起来总要做做表面功夫,就跟明天君长霓和亲西境一样,也是因为这样,原主才和君长霓生了张复制粘贴的脸。】 司丝点头,【我刚看见资料里提到了原主的未婚夫,他什么来头?】 一说起未婚夫,923来了兴致,【未婚夫啊,这人是北安六皇子,李贵妃所出,名叫萧玄景,这人真真是天之骄子,北安下任君主,从男主君屹的视角看,萧玄景就是手眼通天、旗鼓相当大反派一样的存在,牛逼哄哄!】 司丝听完疑惑,【长得好看又有本事,这样厉害原主不喜欢?他喜欢原主吗?】 【喜欢,喜欢死了呢,原主被送回男主身边第二次当替身就是他背地里撺掇的,不仅如此,他还吞了司家军,要不然以当时朝中的情况,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坐皇位,他上面还有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兄长呢。】 司丝:…… 【那原主对她这未婚夫怎么看?恨他吗?】 923摇头,【不恨,原主就是个恋爱脑,满眼都是君屹,哪看得见别人啊,她对未婚夫的态度简直没眼看,见面就差把人打出去了,最后落得凄惨的结局,原主也只当是自己的错,毕竟刚开始的时候未婚夫对她还挺好的,说不上掏心掏肺,但也差不多了,虽然他接近她的目的也不单纯,是为了她身后的势力。】 司丝了然,【所以原主的心愿是……和未婚夫重修旧好,挽回未婚夫被踩碎的心?】 923摆了摆手指,【不不,原主有更崇高的理想,谈情说爱太俗了,她想完成自己的家国使命,死也要死在沙场上,护住司家,顺带让利用了她的人遭到报应,至于未婚夫,你和他搞好关系就行了,毕竟他以后是皇帝,司家还得靠着他这棵大树呢。】 司丝点头,【听起来并不复杂。】 923瞟了她一眼,【还没完呢,还有隐藏任务,原主到时候就得离开,为避免偌大司家后继无人,你需要在任务期间培养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系统已经为你选好了,是个叫秦惊秋的少年。】 司丝眨了眨眼睛,还有这样的操作? 【……为什么?】 923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他也忘了点什么。 到底是什么来着…… 呸!忘了忘了! 抛去杂念,923耐着性子解释道:【因为这个叫秦惊秋的少年有一颗赤诚之心,他是原主父亲司恒渊手下副将的长子,和他爹一样忠心护主,但他太过暴躁冲动、有勇无谋,当初知道原主死在了南陵,他抄起长戟就冲了过去,之后被君屹抓住活剐了,骨架子在城墙上吊了一个多月,连具全尸也没留下。】 一口气解释完,923深吸一口气,【好了,该解释都解释了,现在你该去干活了。】 司丝拉住他,【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923眼皮子一跳,本能地和司丝拉开距离,【你说。】 【那欣阳公主君长霓可是也喜欢君屹?】 923耸肩,【那是她老哥,她哪能喜欢他啊,她要喜欢他,君屹就不会难受了,君长霓喜欢她边上的宦官,不对,是假宦官,那人是君屹派过去监视保护君长霓的暗卫。】 正因如此,君屹之后才会吃味处死那名暗卫,也害得君长霓殉情而亡。 真真是一畜生。 一边,司丝表情开始变得兴奋,摩拳擦掌,这不就是戏曲里唱的吗?! 【那君长霓长得如何?宦官呢?】 【司丝,原主是君长霓的替身呢,二人容貌肖似,至于那宦官,自然是眉眼俊俏、肤白温润,虽比不上男主,但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吧,不然君长霓也不能喜欢他。】 923觉得有些头疼,他感觉他又回到了任务最开始的的时候,司丝这人脾气又爆又不听话,一句话要说八百遍。 啊—— 他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 他心好累,好像在看孩子。 他撩眼一看,司丝果然又在自嗨,【漂亮公主和宦官啊,有意思!】 923扶额,【是假太监,还有你想干什么?】 司丝迅速跑开,【干活干活!】 923:…… 他没事为什么要盘那颗臭蛋,把原来的司丝还给他! ……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天蒙蒙亮,司丝因着这具身体的生物钟睁开了眼,她伸着懒腰脚往旁边位置一蹬,凉飕飕。 君屹昨晚出去就没回来。 司丝暗骂了一声无情无义,翻身下床。 看过之前的任务记录,司丝知道自己不能崩人设,于是循着原主的记忆进了厨房,像往常一样老妈子似的给君屹准备吃的。 君屹刚恢复神智不久,对外还是被关在翊王府里的傻子,谁都能踩一脚,因而翊王府里还到处是破败萧条的景象。 小厨房里堆满了捡来的枯柴,两只缺了口的瓷碗可怜巴巴摆在木桌上,木桌是原主砍树自己拼出来的,碗上的缺口是君屹犯傻病的时候拒绝喝药摔破的,就这原主还留着,可见他们当时的生活是有多捉襟见肘。 打眼一看,屋里没有半点值钱的东西,乞丐进来都得摇头。 米缸空荡荡,只剩一小把糙米,菜篮子里还剩一颗鸡蛋,另外还有一把枯菜。 就这些。 今天原定是要出去采买的日子,虽然君屹恢复神智后他们就富裕了起来,可四周耳目众多,为防止暴露,他们仍旧过着清贫日子。 司丝咽了咽口水,她知道走之前她估计得饿肚子了。 任劳任怨烧火起锅,不多时,一碗香气扑鼻的蔬菜粥就出锅了。 司丝端着往君屹房间走,路上闻着味更馋了。 她抬头看景转移注意力,虽然早知道自己因着之前的任务磨练出了一手好厨艺,可真等操作起来,她还是忍不住想给自己竖大拇哥。 怎么会有她这样完美的菟丝花呢! 君屹房间里并没有人,他从昨晚出去就没回来,不用想也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他去安排夺人代嫁的事了,除此之外,还有后续事宜的商定部署。 这一役不仅关系到他和君长霓的未来,更关系着南陵和西境的两国邦交。 和亲公主半道死了,势必会有人借机生事,战事一触即发,到时南陵发兵抗敌,京中必定兵力空虚。 君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司丝在外转了一圈回来,把蔬菜粥盖好放在桌上,之后拿起毛笔,在糙纸上写了封信,情真意切,还落了两滴泪。 之后她将信放在矮榻后的暗格里藏好,依依不舍看了眼四周,随即坚定走出了房门。 第660章 替身将军3 午时三刻——一天中阳气最盛之时。 传言,罪大恶极者若在此时魂丧,死后连鬼也做不得。 乞儿作为君屹的暗卫,杀人夺命之事自然没少做,虽然她手下的亡魂大多是作奸犯科之辈,可她到底是犯下了杀业,若说恶人,她勉强算得。 君屹下令在这时将她处死,存的心思可想而知。 悬崖边,司丝一身鲜红嫁衣、满身负伤被逼到了尽头。 脚步猛然顿住,带起的尘土被风扬了起来,碎石沿着峭壁滚落,许久才落地。 画面熟悉,正是司丝前不久刚经历的,923跃跃欲试地看着这一幕,问:【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923琢磨了半晚上才想到这么个点子,都说重复过去经历的事能唤醒记忆,他这样做也不知道成不成。 眼看任务就要结束了,司丝突然傻了,这要任务失败了,功德值清零,他不得从头再来? 他连身体都搞到手了,让他一下回到解放前再来一遍,他不干! 【想起什么?你指的什么路?这么高!待会一定要从这摔下去吗?就不能再换个死法?】 司丝捂着胸前的伤口,喘着粗气,话音打颤抱怨着。 司丝一副怕极了的样子,还是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923看着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他真的要失去他的聪明宝贝好搭档了吗? 不要—— 923仍不死心,咬着牙道:【你再好好想想!你看下面都是树杈,这要吧唧掉下去,那些树枝石头蛋指定都扎你胳膊腿里,还有你的脑袋,见过摔烂的西瓜吗,你……】 【你不要说了!】司丝突然拔高声线,923耳膜刺痛,捂住耳朵。 【我不想从这摔下去,换个死法,快,再找一条别的路!】 923脑袋嗡嗡作响,他也想再找一条路,原主是被砍烂脸死了之后才被丢下山崖的,如今他们先一步来到这里已经算是违规了。 【垃圾统!】情势越来越危急,司丝受惊大喊。 923无比心累,冷漠无情,不该忘的忘得一干二净,骂他的话她倒是记得清楚。 毁灭吧。 他脖子一梗,【晚了,他们已经追来了,反正也感觉不到疼,你凑活着死吧。】 司丝:!? 嫁衣猎猎作响,司丝握着断剑后退半步,身后就是悬崖。天籁小说网 一队黑衣人将她围住,他们眼神冰冷,并没有高喊叫嚣,直接拔剑就要冲上来。 司丝在心中尖叫,这和戏文里唱的不一样,他们不该先骂她威胁她耍耍威风吗?! 怎么不说话?! 看着这一对黑衣人手中的剑,司丝突然想起了原主凄惨的死状,她浑身一激灵,当即大喊。 【我不要被砍成肉酱,来几支箭,朝心窝子射,这样死得快!】 死了就听不见砍肉的声音了。 下一刻,【道具:万箭齐发兑换成功,即时生效倒计时:三秒、两秒……】 电子音还没结束,司丝就见对面持剑的黑衣人齐刷刷拉开了弓,她当即惊叹,可让她失望的是,簌簌簌利刃入肉的声音还是落到了她耳中。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好在她很快就没了意识。 崖顶,为首的黑衣人见到司丝坠崖,后知后觉回神突然追赶过去,“谁让你们放的箭!” 按照王爷的吩咐,他们需得毁去清姑娘的脸,确定无法认出后才可丢下山崖,伪造成遇袭逃难意外坠崖的假象。 这一放箭坏了早前的计划,势必徒生事端,万一被新帝发现端倪,之后起势必定难上加难。 “卫长,这……”他们也不知道啊。 “行了,别废话了,动作快点下去一趟,王爷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 “是是……” 一行人火速赶到了崖底,因着923的暗箱操作,尸体头朝下摔烂了脸,血肉模糊,连个完整的人都称不上。 除此之外,尸体身上还密密麻麻插满了箭,死状惨烈,随行一黑衣人看着皱起了眉,纷纷别开了眼。 其中一乞儿的旧识最为心痛,早前任务时他曾被乞儿救过一命,因而虽知此事不该多问,他还是开了口,“卫长,您可知这清姑娘究竟犯了何罪?” 要论忠心,这清姑娘真真是王爷身边的头一人,说她背叛,他是不信的,那么只有另一种可能。 可刚才看清姑娘的反应她似乎并不知情。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首之人并未作答,凛冽警告的目光直射向刚才说话那人,随后蹲下身仔细检查。 为防止乞儿认出他们的身份,此行刺杀他们所用的兵刃武器皆为民间野匪所造。 箭既射了出去,定是不可去除的,只能在这基础上另加掩盖。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处理掉所有的痕迹,确定无误后,为首之人起身,“回京!” 一行人随即动身离开,刚才问话那人落在最后回头一拜,一脸哀痛,“清姑娘,走好!” 虽然他不知晓其中缘由,但在他心中她是不输男儿的真英雄,只是君命不可违……之后若他还活着,逢年过节他必会为她烧纸祈福,祈祷她来世能投个好人家。 黑衣人离开,崖底很快就静了下来。 大概是出于对乞儿生前为人的尊重,为首那人并未解开尸体衣襟仔细检查,因而也就没发现刚才混战之时丢失的足以证明他身份的玉牌。 …… 司丝意识混沌,眼皮沉重,她试着挣扎起身,可身体却起起伏伏像是陷进了泥潭,她找不到重心,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无奈只能叫923出来。 923一来就知道司丝要问什么,【别急,你这会在水里呢,救你的人已经到岸边了,马上就能把你捞出来。】 司丝哦了声,听923一说她还真听到了水声,与此同时还有冰冷刺骨的寒意正往骨头缝里钻。 这会是冬天吗? 司丝没管,【我们现在是回到十二年前了?乞儿也还在?】 923:【嗯,你放心,乞儿的死因结局从你来时就随之发生了细微变化,因着这个世界天道规则的约束,十二年后,今日之事还会再次上演,你不用担心之前做的事变成无用功。】 司丝:【这些我知道,我想说你能回去把尸体藏一下暂时不被他们找到吗?刚才太匆忙我忘说了,最好是藏到任务快结束的时候。】 要是被找到,那她费劲偷藏玉牌就没意义了。 意外司丝现在说出了这样的话,923怔愣两秒,下一刻他想到了什么,刷得睁大了双眼,整个人精神抖擞,【交给我!】 他这就去兑换道具,来个地震塌方泥石流,保证把尸体藏的好好的,没个一年半载挖不出来! 他就说嘛,霸王花就是霸王花,失忆变幼苗也不会变成好鸟! 害他白担心一场! …… 北安,镇国将军府,时值寒冬。 前夜下了一宿的雪,积雪过膝,天色昏沉,寒风呼啸。 府内花园的湖面上结了厚厚一层冰,积雪覆盖,本该白茫茫一片,可靠岸的位置却突兀的破了个大洞。 冰窟里,一幼女正在扑腾,她口鼻里灌了水,发不出声音,她浮沉不定时不时冒头,多数时间只剩一双手还在外头,摆动幅度越来越小,足以见得她就快要撑不住了。 云嬷嬷正在岸边急得打转,恨不得也跳进去,眼见着年仅六岁的司丝被府里的护卫从冰水里捞了出来,她哭叫着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我的小小姐——” “快!把小小姐放平,莫让她挣扎抓伤自己!” “棉被!把棉被拿来——暖炉呢?!” 云嬷嬷把司丝抱在怀里,温婉尽失,急得大吼。 她手忙脚乱把司丝裹好抱起,一边往屋里跑,一边急声吩咐,“庆平,快去请将军和府医!” “已经去请了……” “封锁消息,此事决不可让夫人知晓!” “是。” 这云嬷嬷是将军夫人俞氏的陪嫁嬷嬷,自俞氏出生后不久便侍奉左右,一心为主,忠心不二,日前因着司岑兄妹二人失踪,俞氏遭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至今未醒。 司岑找到时人已经没了,司丝保住了一条命却像魔怔一样抓挠自残,前不久好容易睡下,如今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因为是双胎,俞氏当年生产时伤了根基,大出血险些丧命,云嬷嬷不敢想象今日的消息传到俞氏耳里会有怎样的后果。 没过一会,司丝便被抱着回到了卧房,云嬷嬷忙给她脱下湿衣,在她耳畔叫她名字试图叫醒她。 “小小姐,您醒醒!” “小小姐,我是云嬷嬷,您听到了应一声……” “嬷嬷求您一定坚持住,小少爷已经走了,夫人只有您了,您要是也……” 云嬷嬷懊悔不已,因着怀疑兄妹二人被下了蛊毒,府医叮嘱她每半个时辰就记一次司丝的病症情况,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磨墨取纸的功夫,司丝就跑出去落进了冰河里。 云嬷嬷一边拿着帕子在司丝头上擦拭,一边抹眼泪,眼眶通红。 不多时,疾步快走的脚步声传来,来人是镇国将军司恒渊,以及府医连山。 云嬷嬷见人来立刻起身相迎,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将军,小姐她……”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掉进水里!” 云嬷嬷话没说完就被喝声司恒渊打断,“连云你快给她看看!” 府医背着药箱立刻上前,“是。” 诊治灌药,扎针保暖,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司恒渊人在外间,阴沉着脸审讯院里的守卫,侍女小厮跪了一地,白着脸,气都不敢喘。 突然,里间照顾司丝的云嬷嬷喊了声,“小小姐醒了!” 闻声,司恒渊立刻拨开众人冲了进去,他高壮的身体挤在床边,一改刚才满脸阴鸷,大手颤抖抚摸着司丝头顶的软发,斧劈刀砍都不皱眉的男人竟落了泪。 “宝丫头!你可是醒了,你吓死阿爹了!你可是还有哪不舒服?应阿爹一声,宝丫头!能听清阿爹说什么吗?” 【……宝丫头?】 听到司丝的心声,923讪讪,【就……乖宝的意思,原主老爹是武将,疼闺女嘛,可不就是宝贝疙瘩。】 司丝了然,半睁着眼睛,眼神迷蒙看向司恒渊,嗓音稚嫩嘶哑,“阿爹,阿兄他……” 第661章 替身将军4 关于原主同胞兄长司岑的死因,在司丝哭着说出那句“有好多虫子,黑色的虫子,虫子咬了阿兄……”之后,一下子都明了了。 为了保护原主,司岑把下给兄妹二人的蛊毒一个人全部承担了下来。 司丝说完就趴在司恒渊怀里哭个不停,泪水啪嗒啪嗒落在被褥上,白净的小脸上一片红痕,她是真的很伤心。 923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关于司丝在任务中和原主共情这件事,除了最开始两个位面听司丝说过,之后她都没再提过。 司丝比他之前带过的历任宿主都睿智坚强,总是云淡风轻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有些事她不说,时间长了他也就忽略了。 可不说,不代表不存在,也许在他催促任务进度、偷懒耍滑的时候,她正承受着原主的痛苦,也许她无数个看似安眠的夜晚心里都藏着泪。 923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司丝在遇见他之前都经历了什么,谁生下来都不是人精,司丝之后变成那样,或许是遭遇了重大变故和磨难? 或许他该对她再好点,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好搭档。 卧房里,侍女小厮早被清了出去,云嬷嬷退到一边捏着帕子抹泪,空气里处处充斥着压抑悲伤的气息。 司丝哭得梨花带雨,瘦弱的像只小猫崽,翘挺的鼻尖早红透了。 司恒渊心疼不已,他同身侧的连云对视一眼,藏于司丝身后的手掌紧握成拳,眼神狠戾。 伤他子女者,他必屠之! 他定会把那人揪出来,便是皇亲贵胄,他也定要对方出代价! 再低头,司恒渊已经掩下了杀意,他轻轻拍打着司丝单薄的脊背,柔声道:“宝丫头,不哭了,阿爹在这,有阿爹保护,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3sk. “咱们宝丫头是最坚强的小丫头,外面天冷,让嬷嬷陪着你再睡一会,睡起来了阿爹带你骑大马。” 司丝眼角挂着泪,吸吸鼻子,乖巧点头。 “好孩子。” 司恒渊欣慰一笑,仔细将司丝身上的被子盖好,随即起身。 在经过云嬷嬷身侧时,他顿住脚步,一双黑眸锐利逼人,“紫云,仔细照看好小小姐,今日之事若再发生,便是你本将军也绝不轻饶!” 云嬷嬷心怀愧疚,悲痛应下,“是,老奴记下了。” 出了门,司恒渊高大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他摇晃着扶住廊柱,眼神沉痛,像是骤然老去十多岁。 哪怕他在战场上再怎么运筹帷幄令人闻风丧胆,此刻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父亲。 “将军……您节哀。”府医连云从旁劝慰。 司恒渊抬头望天,逼退眼泪,哽咽道:“岑儿他……是个好兄长,护住了妹妹,不愧是我司恒渊的儿子,有担当,有骨气!” 因为是长子,他在司岑身上给予了厚望。 在司岑面前,他是严父,平日里总对他横眉冷眼、呼来喝去,前几日他甚至为了个糖人对他动了鞭子。 那孩子也不记仇,每次犯错被抓到他都嘻嘻哈哈打着马虎眼,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可实际上,他知道他比谁都刻苦努力。 他前几日从军营偷摸出去买糖人,也不过是为了司丝,他打小就疼爱妹妹。 他只是担心司岑长歪了。 如今想想,他也才六岁,正是调皮的时候,他不该用军中的规矩约束他,更不该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他身上。 知子莫若父,他该对他多些信任。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司恒渊悔恨交加,猩红的眼眸里交织着狠戾与杀意,他迈步往书房走去,刚走没两步,俞氏身边的侍女忙乱穿过回廊跑来。 “将军,夫人醒了!哭着要小少爷,你快去看看吧!” …… 司丝那边,被云嬷嬷哄着闭上眼睛装作进入梦乡,她叫出了923。 923正因为前一刻的脑补泪目不已,此刻在他心里,司丝俨然是啃着小白菜帮子长大的,可怜的一批。 923眼眶红红,表情诡异,司丝打眼一看,惊讶嘶了声,【垃圾统,你怎么了……要哭不哭的,你嘴贱被人打了?】 923嘴角一僵,刚要说出口的暖言暖语被噎了回去。 淦!痴心错付! 亏他还以为她受苦受难同情她,妈的,她哪里需要同情! 真是瞎了眼了! 923一会哭一会怒,神经病一样,司丝叹气摇头决定无视他,问:【你知道害死原主兄长的人是谁吗?】 923正怒着,对上司丝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没好气答道:【不知道!什么都问我!让你来干嘛的?!干活知道吗!这是任务内容,找出凶手,铲除藏在暗处的恶犬!】 923吹胡子瞪瞪眼,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司丝默默远离,淡淡哦了声,【那你待会帮我把云嬷嬷支开一下,我要去一趟原主兄长的房间拿套衣服。】 【你要司岑衣服干嘛?】 话音未落,923想到了原主一家接下来的遭遇,惊道:【你该不会是想扮成司岑吧!?你要去骗原主的娘?你疯了!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哪有人会不认得自己的孩子?】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司丝笑眯眯。 一听需要他,923耳朵竖了起来,别扭开口,【什么?】 【帮我变性,变成司岑。】 923:…… 【我没这种功能!咱来这是执行任务的,懂什么叫任务吗?自己动脑子一步一脚印脚踏实地!不是让你在这开挂逞威风的!】 司丝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办不到你还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垃圾!】 923:!!! 不理会923在一边气得大喘,司丝继续提出要求,【我要jj三件套。】 【什,什么?】923狠狠搓头发的手顿住。 司丝瞥了他一眼,鄙夷道:【听不懂?还是这事你也办不到。】 923脖子一梗,下意识反驳,【你少瞧不起人了,我可是最高级的系统,要什么没有!】 【是嘛,那就是没听懂,jj三件套——鸡、蛋、还有毛!】 说着,司丝眼睛已经瞟向了923腿间。 923双腿夹紧,一张俊脸腾的涨红,【什么jj三件套!司丝你是个姑娘,还有你五六岁的小孩要是什么毛?!】 司丝嫌弃道:【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我又没说我现在用,你不是让我和原主未婚夫搞好关系吗?不发展男女感情,可不就得做好兄弟,大哥二弟,懂?】 还有那什么继承人,她决定和那人一起去军营书孰历练,朝夕相处,好好调教。 923嘴角微抽,【你说你要女扮男装去给未婚夫当大哥?】 【准确说是大舅哥!想了一圈还是觉得司岑这个身份最好使,进可攻退可守,兄友弟恭,不要太稳妥!】 923冷笑,【得了吧,脑子炸坏了人也不清醒,当大哥?你自己之前干了什么没点数?】 女人都掰弯了,男人还远? 到时鸡飞蛋打,哪样都不成。 923小声嘀咕,又开始担心起这次的任务,司丝没听清,胸有成竹扯着笑问:【你说什么?】 看着司丝这表情,923脑袋一晃,原本打算继续劝说的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难道不是个好机会吗?! 她不一直嫌他蠢嘛,等她也翻车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嘲笑他! 这么想着,923换了副嘴脸,鸡贼笑道:【没什么,jj三件套是吧,我给你,顺便附赠束胸两件套,做你的男人去吧,冲!】 …… 司丝换上司岑的衣裳赶到前院时,屋里正巧传出了俞氏的哭喊声。 “岑儿呢!我的岑儿呢?司恒渊你跟我说实话,岑儿他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岑儿和宝丫头昨夜就找到了,岑儿这会人在营里,他好好的,能跑能跳……” “你骗我!” 俞氏凄声打断司恒渊的话,“你说他好好的,那你现在把他带来,现在就带来!” 俞氏哭声嘶哑凄厉,气息虚弱,她的话像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喊出来的,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司丝站在门口听着,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是不是自个儿子,当母亲的必定知道,哪怕一时不能发现,时间长了也会发现端倪。 母子连心,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她自认为没办法瞒俞氏一辈子,可当务之急是稳住俞氏,俞氏如今这般状况,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儿子离去的噩耗。 深吸一口气,司丝推开了房门。 第662章 替身将军5 房门推开,一股夹杂着浓厚药味的暖流扑面而来,司丝心脏蓦然一紧,下一瞬,她压下慌乱,学着司岑的口吻喊了声,“阿娘。” “岑儿……” 说话的人是司恒渊,乍一看到来人,他神情错愕,惊喜在眼中稍纵即逝,他微张着嘴,声音梗塞在喉中。 司丝只看了司恒渊一眼就别开视线看向焦急起身的俞氏,神色从容关门步入房间,她走到二人身侧,朝司恒渊拱手行礼。m.23sk. “阿爹,我下学回来了,校场陈副将说今日雪大天寒不利于教授,于是准了儿子小半天假。” “岑儿,我的岑儿……” 看到一身锦衣和曾经一般无二的孩童,俞氏泪水决堤。 司丝闻声看向俞氏,露出个惊讶担忧的表情,“阿娘,您这是怎么了?我刚到门口听您喊我出事了,我出什么事了?您知道我爹昨个打我了?” 司岑性子跳脱,司丝学着他的样子,对俞氏说话的语气不似刚才向司恒渊说话那般拘谨严肃,泼皮咋呼,说完还不忘偷瞄司恒渊一眼缩缩脖子。 双生子容貌本就相像,又因年幼,二人声线也十分相似,原主从前就曾假扮司岑替他去过书塾,惟妙惟肖,连教书的夫子也被唬了过去。 如今司丝穿着司岑的衣袍学着他语气说话,乍看过去,连司恒渊也恍了神,更别说本就筋疲力竭气虚眼花的俞氏了。 她瞧着司丝战战兢兢惧怕司恒渊的模样,紧绷的表情慢慢放松,伸手抚摸司丝眼尾那颗独属于司岑的泪痣,强撑着力气问:“你昨夜去哪了,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吓死阿娘了!” 司丝连忙道歉,之后耍滑头解释道:“也没去哪,就是饿了突然想吃刘胡同家的酒酿圆子,那酒酿圆子您也知道,时间久了就烂糊了,吃完来回左右不过一个时辰,我跟妹妹一合计就从后院狗洞钻出去了,谁曾想刚吃上我爹就带人杀过去了,把我和妹妹吓一跳……” 俞氏气笑了,“你饿了便知会一声,你想要什么阿娘不能给你做?非得大晚上跑出去!” 司丝厚着脸皮笑,“这天寒地冻的儿子哪舍得啊,再说大半夜的叫您我爹也不能放人,他护您护得紧,哪轮得到我……” “司岑!”司丝油腔滑调越说越离谱,司恒渊沉下声线低喝一声。 司丝止声撇了撇嘴,上前两步拉住俞氏的衣袖,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俞氏微红羞涩的脸,讨饶撒娇。 “阿娘,昨个是儿子错了,我不该半夜带妹妹出去,我爹已经罚我了,结结实实打了我五板子,现在屁股还疼着呢,您就别说我了。” 俞氏捏住司丝耳垂,“才五板子?该打!” 司丝‘哎呦’两声,握住俞氏的手,“是是,阿娘说得是,下回我要再……不!我保证没下回了!” “阿娘,您也说说我爹,他下手也太狠了,抄起杖棍就冲我招呼过来了,差点把您儿子我打坏了……” 都说双生子心意相通,司恒渊怎么也没想到司丝竟把司岑演的如此活灵活现,一颦一笑,眼角眉梢都像极了如今身在黑棺全身冰冷的司岑。 他眼眶止不住发酸,他咬着牙,一时间竟不敢抬头。 自知此刻不能露出端倪毁了司丝的心意,他努力调整起情绪,片刻之后,他冷下脸,如往常一般厉声开口,“行了,请了安就滚出去,别在这扰了你娘休息。” 司丝讪讪,冲俞氏露出个委屈的眼神,“是……阿娘,我那还有夫子留下的功课,没事就先走了。” 俞氏本就疲累,她缓缓点点头,叮嘱道:“今日天寒,回去之后让云嬷嬷煮碗热汤喝下,好好待在屋里,莫要和你妹妹在外游逛玩雪。” “是,儿子知晓了。” 司丝一走,俞氏的身体立刻瘫软了下去,却还是强撑着最后一抹意识问:“司恒渊,司丝呢?” 司恒渊小心抱着俞氏,在她额头吻了下,“这会刚过午时,她当是吃了饭刚睡下,夫人,岑儿你也见了,他好好的,咱们的宝丫头也好好的,你放宽心好好休养,他俩还小,以后还需要你呢……” …… 小心翼翼给俞氏喂下汤药看着她睡熟之后,司恒渊踏出了房门。 彼时,司丝仍没离开,云嬷嬷给她送来了白狐大氅和汤婆子,可这些仍旧抵不住寒风的侵袭,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旁边云嬷嬷一脸担忧。 “阿爹……” 见司恒渊出来,司丝把汤婆子往云嬷嬷身侧一送,踏着雪小跑了过去。 司恒渊俯身扶住她,沉痛沧桑的脸上多了几分爱怜心疼,“阿爹之前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你怎么跑出来了,还穿了你兄长的衣裳……” 司丝揪着司恒渊袍角,哑声道:“阿爹,我知道阿娘在找阿兄,我不想再失去阿娘了……昨夜最后,我答应了阿兄以后会照顾好您和阿娘。” 提起昨夜,司恒渊心中痛极,他强装镇定,露出苦涩难看的笑容,“好孩子,外面冷,回去吧。” 司丝却还不肯走,她仰头看着司恒渊,一字一句坚定道:“阿爹,我想入营,想像兄长一样去校场习武。” “小小姐!” 此话一出,云嬷嬷和司恒渊皆是一惊,司丝又重复一遍,“阿爹,您让我入营吧!” “为何想要入营?”司恒渊问。 “想保护爹娘,想变强,不想以后再被别人欺负!” 司恒渊并未立刻回答,他为司丝拢紧大氅毛领,想了想,问:“可是早前的教习师父你不喜欢?阿爹可以再给你换一个。” 司丝摇头,“不!我不想再只学些皮毛了,我想像阿爹一样上阵杀敌,想诛杀佞臣贼子,想为兄长报仇!” 司丝语气认真,俨然是打定了主意,司恒渊见状态度也变得坚决,“不可!你一女娃如何能去军营那种地方!” “可只有军营最磨炼人,阿爹,我可以和阿兄一样……”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 司恒渊厉声拒绝,说完又觉自己太过严厉,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握住司丝单薄稚嫩的双肩。 出乎司恒渊预料的是,司丝虽憋红了脸却并未掉下眼泪,她咬着牙,表情倔强,身上那股兀傲沉毅之气恍然间和司岑重合。 他的一双儿女皆是一身铮铮铁骨。 想到司岑,司恒渊心中又是一痛,他把司丝搂在怀里,颤声道:“宝丫头,阿爹知你心意,可阿爹阿娘如今只有你了,你听话些,你兄长尸骨未寒,莫要再添乱了。” …… 为免司岑身故的消息传到俞氏耳中,司恒渊虽然拒绝司丝入营训练,却没制止她再扮作司岑出现在俞氏面前。 对外司岑仍旧好好的,也因如此,书塾也是司丝顶了司岑的身份去的。 军营校场因为连日大雪授课暂停,也给了司恒渊和司丝缓冲的时间。 时间一晃过去了五日,俞氏每日喝药休养,身体却没有丝毫起色。 大悲大喜,早些年沉积的病症一夕全都激发了出来,最后她竟是半昏半醒,连床也下不来了。 寒冬腊月,病症最是磋磨人,无奈,司恒渊只能带着俞氏赶赴府医连云师从之处求医问药。 长途跋涉并不利于俞氏病情,可却大大降低了司丝露馅的风险,两害相权,司恒渊选了前者。 司恒渊离开第六日,司丝收到了司恒渊寄来的信,上面尽是叮嘱抚慰之言,归期未定。 时值深夜,司丝放下信钻进被窝,幽幽叹了口气,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些天,她每日天不亮就爬了起来,扎马步、跑圈、打马拳……但凡她能想到的法子全用上了。 练完两个时辰,吃了朝食,书塾那边也开门了。 下午她偶尔会去军营校场转两圈,在被甩开的暗卫找到她前骑马射练箭,回去之后再做一个时辰的俯卧撑,直到筋疲力竭才停下。 司恒渊走前把司岑军营校场的授课停了,一是怕司丝偷跑进去,再一个就是负责授课的副将被调去暂代司恒渊处理军务,实在脱不开身。 司恒渊不允许她入军营一事早在司丝预料之中,司恒渊爱女如命,绝不可能轻易松口同意她去军营那样危险的地方,尤其现在还是司岑刚刚逝去的紧要关头。 司丝倒也不急,这次任务时间很充足,她会用行动告诉司恒渊她的决心。 而这也是她替原主实现心愿抱负的必经之路。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两个月,司丝每日多食锻炼,身量长了不少,瘦弱的小身板也较之刚来时结实了不少。 这天清晨刚跑完步,923突然又冒了出来。 【司丝,快去秦惊秋那,再不去他就要被人打死了!】 第663章 替身将军6 正月末,北安还笼罩在阴冷之中,今冬水汽大,多雪,寒冷的湿气侵人肌骨,风吹在脸上,刀割似得疼。 923的提示消息来得突然,司丝顾不上去书塾请假,洗脸换衣,甩开暗卫就冲了过去。 秦惊秋所在的是一个叫李家坳的山村,距离京城有段距离,因着是要去干架,不好调派人手的司丝便让923在系统商城兑换了一个能打的一次性人偶,人高马大,往那一站像极了一座小山。 人偶驾车,瞬移出现在了李家坳,正值寒冬街上空无一人,马车突然出现倒也没引骚乱。 寒风凛冽,司丝从停稳的马车钻出来之后,立刻狠狠打了个喷嚏。 【司丝,你还好吗?】 【挺好的,前面就到秦副将家了吧?】司丝揉揉鼻尖,哈了口气。 这什么鬼天气,想冻死人吗? 923:【前面那棵大树往东数三个门就是。】 司丝点头往前走,没一会就到了地方。 她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门框以及地上被踢掉的木门,眉头皱了起来。 其实这门也就是个象征,院子是用细树枝组成的篱笆圈起来的,风吹摇晃,一踢就倒,根本拦不住人。 土坯堆的老房子本就残破不堪,如今牛车被人推倒,木柴被丢得到处是,石磨盘也被人掀翻在地,像遭了劫掠一样更显凌乱。 寒风凛冽,吹过屋檐树梢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司丝不解,这秦副将也算是司恒渊身边的猛将了,他立功战死后,朝廷拨发了一大笔抚恤金,怎的他家里人还住在这样的地方? 院里环境一览无余,里面正在发生的事也落在了司丝眼里。 只见被糟蹋弄乱的院子里站了七八个十岁左右的孩童,为首被称作‘山哥’的孩童最大,约莫十三四岁,穿着也比身后孩童富贵些,他一脚踩在踢翻的木桶上,叉腰瞪眼,神气十足。 山哥身边有个女童,衣着和他类似,一手拽着山哥衣袖,一手指着对面之人叫骂,看长相应当是山哥的姊妹,瞧着很不好惹。 被骂的两个男童被一群恶童堵在中间,时不时被踢两脚,下一刻又很快爬起来,眼神凶恶,像被一群鬣狗围住的幼狮,可两拳难敌四手,他们脸上身上还是挂了伤。 不堪入耳的叫骂一声高过一声,司丝眉头皱的更深,【这……高个的那个就是秦惊秋?】 挨打受伤的有两个,两人挨在一起,一高一矮,同样瘦弱,大的瞧着只有五六岁大。 923:!!! 他知道哪不对劲了! 他花高价给司丝兑换的目标人物提示牌怎么不见了! 狗日的系统商城竟然坑他,说好的永久有效呢! 退钱! 丫的虚假宣传,假一赔十,他要去维权! 923话里带着三分怒,【高个那个就是秦惊秋,后面小的是他弟弟。】 司丝挑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发疯,问:【弟弟?资料上怎么没显示?】 秦惊秋还有弟弟? 923解释道:【因为这次咱来的早,你之前不是老嫌我马后炮,吃屎都抢不上热的,这回热乎了!】 司丝:…… 923:【后面的秦小弟原定是要死在今春的,秦惊秋年前刚死了爹娘,小弟又被人欺负致死,房契地契之后也被抢了去,以至于本该潜心读书学习的他无家可归,满脑子只有仇恨报复,三年孝期一过,他杀了仇人,之后无处可去就投奔了将军府。】 【那时秦惊秋已经九岁,性格定型,有勇无谋,冲动易怒,力拔千斤的好苗子就这么生生浪费了。】 司丝听明白了,923不是因着她的抱怨才提前了过来这里,而是任务需要。 她一声不吭,恰逢此时,里面又传来了山哥猖狂的喊声。 “这是我娘过年裁布新给我妹妹做的衣裳,才穿几天被这小兔崽子丢牛粪弄脏了!秦惊秋你说怎么办吧!” 秦惊秋沉默片刻,“你要多少,我赔你。” “赔?你赔得起吗?知道这身衣裳要多少钱吗,这可是京城贵人穿得绫缎,光是布料就要五两银子,再加上绣娘的工费,装饰点缀,零零总总要八九两银子,你有这么多钱吗?!” 秦惊秋没有,他双拳紧攥,苍白的薄唇紧抿着,缩在他身后的秦小弟闻言一惊,之后低泣起来,满眼懊悔。 秦惊秋猜到了什么,他顾不上安抚弟弟,机警地看着周围人,声音放软,满是无奈窘迫,“我如今确实没那么多钱,今日之事是我弟弟的错,我代他向你道勤,至于偿款,可否容许我先给一部分,剩下的打欠条,等春收之后,我一分不差连本带利偿还给你。” 山哥闻言笑了,踢开木桶,“打欠条?你看我我像是赊账的人吗?你后面的小崽子弄哭了我妹妹,你一句没钱就完了?没钱就拿你这间破屋的地契来偿!” 敢情这群人是在这等着秦家兄弟呢。 司丝在院外听着,【那个叫山哥的什么来头,普通乡野村民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三四两,他怎么就穿上八九两的衣裳了?】 923解释道:【那山哥兄妹是秦惊秋同宗的远亲,年前,他们家中长辈和乡官勾结吞了秦副将的抚恤金,这才一下子富裕了起来。】 原来如此。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穷乡僻壤,天高皇帝远,秦副将的夫人又久病难医无法持家,发生这样的事司丝倒也不奇怪。 秦家是什么情况,山哥如何不知道,他来这趟就是听了家里长辈的话来抢东西的。 秦家的小崽子也是蠢,说两句难听的就上当了,抓起牛粪就要给他哥出气,也是够蠢。 一群恶童摩拳擦掌围得更紧,眼瞧着秦惊秋被逼入绝境,山哥胳膊搭在妹妹肩上,手掌磨蹭着她的脸大笑起来,“秦惊秋,我劝你识相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赶快把地契交出来!” 而这时,司丝突然进来了。 她拍着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这是发生了什么?好生热闹啊。” “我刚来不知道情况,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欠钱?谁欠钱了,怎么欠的?” 司丝一身锦衣华服,身板挺直,容貌昳丽,气质不凡,身后还跟着个威武的护卫,这架势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娇养出来的少爷。 山哥打量着司丝,一时分不清敌我,谄媚的本能驱使他将肩下的小姑娘推了出去,好言解释道:“贵人刚到有所不知,这欠债值人正是这秦家兄弟,他们二人弄哭了我妹妹翠儿,您瞧瞧,这衣裳是过年新裁的,还没穿热乎就被那秦家小崽、小弟丢牛粪弄脏了……” 山哥自认他们家在李家坳有些权势,这小少年突然到这想必不是来他家就是去乡官家,旁人谁还有这本事? 攀缠一番得了赏识,说不定他以后也是贵人了,到时那便是整日瞪眼呼喝的乡官也得高看他一眼。 这么想着,山哥笑得更亲热了,他把前因后果扭曲修饰一番,转眼便成了受害者。 秦惊秋闻言满眼愤怒,咬牙切齿,当即就要上前,却被司丝身后的小厮冷脸制止下来。 见状,山哥气焰更足,连带着他身边的翠儿也大胆起来,目光变得痴迷了些。m.23sk. 翠儿从没见过这样俊俏白净的少年,比隔壁村的张秀才还好看,像仙人一样。 要是长大了能嫁给他,别说识字了,让她整日背书写字都成。 翠儿目光直白,欲望不加掩饰,察觉到她火热的视线,司丝转头看向她,笑着问:“你就是翠儿,你这衣裳多少钱?” 翠儿没想到自己能和司丝说上话,耳根通红,呼吸一紧,羞涩开口,“九、九两。” “十两,凑个整。” 司丝上下打量,“我出十倍价格,买你这身衣裳。” “什么?”翠儿惊住。 “听不懂?”司丝嫌弃开口。 手往后一伸,下一刻便多了个小厮递来的钱袋子,她上前两步,轻蔑一笑丢到翠儿怀里。 “这是一百两,拿了钱你这衣服就是我的了。” “这……” 情势急转,山哥和翠儿都有些尴尬,可没想到更尴尬的还在后面。 只见司丝丢完钱袋就回到了秦惊秋身边,她笑得清冷自持,只说了一个字。 “脱!” 话一说出口,黄毛丫脸色刷白,钱袋子跌落在地。 山哥也变了脸色,恼羞成怒将钱袋子踢飞出去,“谁要你的钱,你想让我妹妹当众脱衣,门都没有!” “好啊,我说好好的你怎会出现在这里,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愤怒致使山哥失去了理智,称霸乡野的本性让他迫不及待想占上风,他脑子一转,瞪着司丝话音脱口而出。 “我不管你是谁,和秦家的小崽子是何关系,今日我们是来讨公道的,谁弄脏了我妹妹衣裳谁就要赔偿!” 说着,眼神又落在了躲在秦惊秋身后瑟瑟发抖、目光闪烁的秦小弟身上。 司丝迈步上前,挡在秦惊秋身前,说话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钱不是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还有,你如何证明这污渍是我表弟弄的?牛粪满乡都是,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自己摔了来讹人?” “你!信口雌黄!” 司丝撩了下眼皮,“你还会说成语?” 山哥身后恶童听不懂好赖话,上前叫嚣,“我们山哥是这十里八乡除了张秀才最有学问的,会说成语有什么稀奇的!” 司丝嗤笑一声,山哥满目羞窘,自己肚子里有几滴墨他再清楚不过,他强自镇定,话题回到刚才:“我知你不是一般人,但这里是李家坳,你们便是再有钱有势在这也要讲道理,今日之事我身后的朋友都能作证,二蛋,还有毛丫,他们都看见了!” 闻言,司丝眼眸微眯,目光危险,“是吗?你们都看见了?” 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压迫感覆压到在场恶童身上,没放过一人,片刻之后,他们无一不嗫嚅后退,“我,我们……” 司丝:“北安律例,口出妄言污蔑他人情节严重者杖五十,罚银三十两,你们几个把他们打成这样,还弄坏了他们院里的物件,这要告到官府去,怎么也当得起这五十大板吧。” “这东西你们可以随便吃,可话却不能乱说,说错了害人害己,仔细想想这三十两够你们家几年开销?你们爹娘知道了又是何后果,他们负担得起吗?仔细些,不然来年春天你们就要在大牢里相见了。” 司丝语气平平,可话里的内容却勾起了恶童们心中的恐惧。 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他们一清二楚。 他们不要挨板子,不要吃牢饭! “山哥,咱们、咱们还是走吧,这小子看着不太好惹……” 说到底,这群恶童也不过是些没长大的毛孩子罢了,三两句就被唬住了。 山哥正等着这个台阶,他刚才只顾叫喊,忘记了司丝带来的护卫,刚才被那人一瞪,他心跳都快停了。 翠儿也在这时红着眼眶上前,“哥,咱们走吧。” 山哥终于同意,“说不过你,今日就算我们倒霉,走!” 话音刚落,一群人便逃荒一样前脚赶后脚往外跑,可没跑两步又被司丝厉声叫住。 “等等!” 司丝将地上的钱袋子捡起来,拍拍上面的尘土,从里面拿出一块碎银丢了出去。 “钱给你们了,旁人穿过的脏衣小爷是不屑于要的,此事就这么过去了,若将来我再听说你们借此事由骚扰我表弟,绝不轻饶!” “还不快滚,留下吃饭?!” 骂完,一群恶童作鸟兽散。 第664章 替身将军7 恶童散去,司丝向小厮挥挥手,示意他将秦惊秋松开。 “行了,这没你事了,出去候着吧。” “是。” 小厮领命,走之前向秦惊秋行了礼,“秦少爷,方才多有得罪。” 秦惊秋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向他道歉,连忙按着秦小弟的脑袋,生硬地向小厮回礼。 “不,是我该向先生您道歉才是,方才误会了您,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还望您能海涵。” “秦少爷客气了,我只是听我家主人的命令行事,无事我便先离开了。” 秦惊秋忙点头让步,“您请便。” 司丝在一旁看着,心想这923戏还挺多,戏都谢幕了硬是让他又挤出了两句台词。 这低价一次性人偶是没有感情意识的,只能重复诸如驾车一类的单一动作。 从刚才进来就一直是923在操控,如饥似渴,为了这次机会他硬是违心说了好半天好话。 923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刚才一瞧见秦惊秋,他脑子立刻冒出了一个诉求:他要和他说话。 司丝那个黑心鬼估计发现了什么,要不哪用得着把他轰出去,外面那么冷。 923依依不舍,却又不能回头,只能咬牙操控着小厮走了出去。 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三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秦小弟从刚才就缩在秦惊秋身后紧巴巴望着司丝,想看又不敢正大光明的看,司丝一看过去他便缩了回去,小脸紧贴着秦惊秋的大腿,只露出个炸毛的小揪揪。 司丝瞧着手痒,突然就想捏一捏,她蹲下身,笑着招手。 “过来让我瞧瞧。” 秦小弟一动不动,司丝也不催促,蹲在原地,守株待兔一般等着秦小弟再次冒头。 秦小弟是个没耐性的,藏在秦惊秋身后没一会就探出头来,可刚和司丝对上眼就又缩了回去。 他对司丝崇拜又好奇,这个人从天而降救了他和兄长,三言两语就把山哥他们吓跑了。 他从没见过山哥那样惧怕过谁,若他日后也能像这位恩人一样厉害,这李家坳必定再没人能欺负他和兄长。 这么想着,秦小弟又探出头去,司丝仍旧在看他,他心一紧又缩了回去。 这位恩人为何一直看他? 就这样缩头冒头重复了两三回,秦惊秋无奈摇头,手往后一抓,拎着秦小弟领子将人拉了出来。 “啊——” “别叫!” 杀猪一样的嚎叫传来,秦惊秋低喝一声,之后对司丝抱歉一笑,温声解释,“他平时胆子很大的,许是今日闯了祸,自知没脸见人才缩了起来,您别介意。” 司丝摆手,“无妨,小孩子嘛。” 秦小弟被自家兄长推到了前面,羞得脸红耳赤,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鞋尖,更想藏起来了,可他肩膀却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秦小弟低头认命,他哥力大无穷,他今日是躲不掉了。 希望恩人不要嫌弃他才好。 秦小弟想起以往的遭遇,心情有些低落,恨不得把头缩进土里,却不想下一刻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白生生的手。 秦惊秋和秦小弟都没明白司丝的意思,秦小弟年纪小,脑子直,沉默片刻直接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秦惊秋倒吸一口气,刚想制止,司丝却已经笑了起来。 黑乎乎像鸡爪一样的小手落在司丝掌心,上面甚至还有些灰泥,和司丝透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司丝却毫不在意轻轻握住,“刚才就是这只手抓了牛粪团弄脏了那翠儿的衣裳?” “我,我回来洗手了!” 秦小弟大窘,急忙解释,“而且那是半干的牛粪,我特意挑的,丢到那毛丫头身上才炸开,我身上没沾上牛粪,我不臭!” 自知这个说辞没多少信服力,说完,秦小弟立刻想把手缩回来,却被司丝牢牢握紧。 她扑哧一笑,轻戳了下秦小弟脑门,之后顺理成章在秦小弟头顶的小揪揪上捏了下。 “我知道。” 司丝用行动说明了她的信任,平易近人,秦惊秋暗自松了口气。 秦小弟摸了摸被司丝碰过的额头,晕乎乎眨着眼睛,脸颊发烫,对司丝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他欲盖弥彰清清嗓子,辩解道:“我平日很爱干净的,今日是个例外,便是冬日我们也会隔天洗一次澡,我兄长也很爱干净。” 他不想司丝因为他们的穿着嫌恶他们,虽然他们如今看起来真的很狼狈。 司丝点头,“我来的不凑巧,不知道今日之事的前因,你能告诉我你为何要往翠儿身上丢牛粪吗?” 秦惊秋早前趁乱只听了一点,一知半解的他也看向了秦小弟。 秦小弟捏起拳头,一脸愤然,“他们使坏要欺负我兄长,山哥他们说要把我兄长丢进河里,还说我们家都是短命鬼,活不过明年!” 其实难听的话远不止这些,山哥他们还骂了他爹娘,只是那些话他并不想说给司丝听,他怕她听了会瞧不起他们。 秦小弟脸上藏不住秘密,结合923刚才给她的情报,司丝猜了个大概。 此时在秦家兄弟二人心里,秦副将并非是为国捐躯的英雄,而是临阵逃脱害死千万兵士的罪人。 乡长他们有胆子抢夺抚恤金,势必要有一番说辞,他们笃定秦副将的夫人活不久,两个五六岁的幼童更是翻不起风浪,朝廷每年死那么多人,谁有那个闲心来管他们。 秦小弟说完后便紧抿起嘴,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司丝,生怕她察觉出端倪。 秦惊秋自然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他摸不准司丝的来意,面色也有些紧张。 两个幼童罢了,在面对难堪之事第一反应都是逃避。 司丝心生怜惜,手掌往秦小弟头顶一扣,趁机又蹭了下秦小弟的小揪揪,一脸豪迈欣赏,“有仇必报,是个有胆量的娃娃,你叫什么?” 转危为安,又得了崇拜之人的夸奖,秦小弟刷得瞪大了眼睛,难掩喜色回答道:“越冬!秦越冬。” 司丝嗯了声,“越过严冬便是春,好名字。” 秦小弟听不懂话,直觉司丝是在夸他,他咧开嘴,挠了挠头,也想了句夸赞的话。 “你真好看。” 司丝挑眉一笑,玩味道:“是嘛?怎么个好看法?” 秦小弟目不转睛看着司丝,痴痴道:“比张秀才还要好看。” “张秀才是谁?” 司丝下意识抬头看向秦惊秋询问,秦惊秋正笑着看他们互动,眉眼微弯,满眼柔和,小小孩童已经初具惊艳之色,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英气十足。 就是太过消瘦,身板单薄了些,又因连遭折辱,身上多了抹挥之不去的狼狈阴郁,破坏了阳刚的美感。 司丝突然就想逗逗他,她看着秦小弟,手指着秦惊秋,问:“我问你,我和你兄长比,谁好看?” 秦惊秋没想到话题会扯到他身上,呼吸一窒,他如何能和贵人相比。 他捏了下秦小弟肩膀,示意他别乱说话。 可秦小弟还是选了秦惊秋。 “……我兄长更好看些。” 秦小弟犹豫了好久才做出选择,其实他觉得恩人哥哥更好看些,精致又漂亮,跟个姑娘似的,和他兄长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但他若站在恩人哥哥这边,他兄长定会伤心,他兄长只有他了,再说平日里夸恩人哥哥的人肯定不少,不差他一个。 秦小弟同情地回头看了眼秦惊秋,却见他脸色发黑,一脸责备。 秦小弟后脊发凉,赶忙低头,吐了吐舌头。 司丝看到这一幕爽朗大笑,“还护上了,你兄长确实好看,但我觉得我比你兄长更好看,而且我比他高,男人就要顶天立地!” 司丝起身后退,凌空比了两个利落的剑招,把秦小弟看得目瞪口呆,眼睛直冒星星。 司丝很满意看到这一幕,她用下巴指了指秦惊秋,看着他问:“怎么样?” 秦小弟兴奋拍手叫好。 秦惊秋目光直直和司丝相撞,耳根微烫,诚实回答,“很厉害。” 说罢,他又道:“我弟弟调皮不懂事说了冒犯的话,您别放在心上,外面天寒,您若不嫌弃便随我进屋吧。” 之后他松开秦小弟,吩咐道:“去把矮橱后的茶具拿出来。” …… 司丝跟着秦惊秋进了里屋,院外简陋,却不想屋里更是瞧着让人心酸。 漏风的土屋并没比外面暖和多少,桌边木盆里的水结了冰,挂绳上的抹布也冻得邦邦硬。 狭小逼仄的房间一眼就望到了头,这里既是卧房也是厨房,更是会客的地方,两张小床一东一西缩在墙角,桌椅板凳也紧挨在一起,只有一小处落脚的地方。 小归小,但胜在干净,被褥枕头洗的发白,不染脏污,木桌也十分整洁。 923消息报告的及时,山哥他们还没打到屋里,这才使得屋里的物什躲过了一劫。 秦惊秋小大人一样引着司丝坐下,秦小弟已经麻利的端来热水。 秦惊秋将热水倒入茶盏,送到司丝面前,“家里没有茶叶,委屈您喝白水了。” “不妨事,有口热的就成!” 司丝接过茶杯,紧接着抿了一口,喟叹一声,“暖和!” 司丝脸上丝毫不见嫌弃鄙夷之色,秦惊秋心中微微松动,紧绷的笑容也舒缓了些。 他顿了顿,做足了心理建设,问:“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他刚才称呼他们为表弟,可他实在不记得他还有他这样尊贵非常的表亲。 虽是如此,秦惊秋心中还是不免有几分期待。 若眼前这小少年真是他的表亲,那是否就意味着他可以为他母亲报仇了? 那些欺负他和秦越冬的人也会忌惮些,再不敢来骚扰他们。 司丝端着热茶,又抿了口,咽下后随口抛出两个字,“司岑。” 秦惊秋闻言,瞬间如遭雷劈,他白了脸色,心中犹如被掀起了巨浪,无法平静。 前一刻的希冀摔得粉碎,紧随其后的是数不尽的污言谩骂。 他的父亲是逃兵,是罪人。 他和秦越冬极力想要掩饰的背叛,在这人眼里从一开始就不是秘密。 他什么都知道。 那他这次来的目的……23sk. 秦惊秋不敢想,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他唇瓣嗫嚅,好半晌才出声。 “您姓司……您是将军府的人。” 司丝察觉到了秦惊秋情绪的变化,抬起头,表情认真严肃看着他。 “没错,镇国将军司恒渊是我父亲,你父亲秦业是我父亲的副将。” 第665章 替身将军8 你父亲秦业…… 你父亲…… 耳边一片寂静,秦惊秋脑海里只剩下这几个字。 眼前这少年是将军府的人,不是他的表亲,不是来帮他的…… ‘像你们这样的罪人有什么资格活着?’ ‘老罪人生一窝小罪人,拿着北安的军饷,临了该拼命时却跑了,你们对得起谁……’ ‘要我说你们干脆死了算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吃着住着皇上的,却不肯为皇上拼命,有什么脸面活着!’ ‘滚出去李家坳!滚出去!’ 谩骂侮辱在秦惊秋耳畔回旋,他垂着眼,本就恐慌的心像是被泼了盆冷水,浇灭了希望,浑身都透着冰冷。 紧张绝望之下,秦惊秋单薄的身体颤抖起来,司丝发觉异样,轻触了下他的肩膀。 “秦惊秋?你怎么了?” 却不想秦惊秋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跳了起来。 “小将军!” 秦惊秋扑通跪在了司丝面前,旁边秦越冬在听到刚才的话后,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在一旁缩着,气也不敢喘,见秦惊秋跪下,也连忙学着他笨拙地跪在司丝面前。 “小将军。” 司丝大惊,忙上前扶住二人,“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并非什么小将军,你们不必行此大礼!” 秦惊秋二人却不肯起身,“我们是罪人。” 他们的父亲在长巍坡一役中临阵脱逃,延误了战机,致使万千将士无辜丧命。 事后一切罪责都落在了司将军身上,朝廷如何处理此事他无从得知,却也知道那必定是极严厉的惩罚。 是他那贪生怕死的父亲给司家添了麻烦。 所以眼前这小少年是来替司将军兴师问罪的吧。 除了这种可能性,秦惊秋想不出第二个司丝来这的理由。 “什么罪人!你们快起来,地上凉,冻坏了可怎么办?快起来!” 司丝一左一右搀扶着兄弟二人,他们却倔强不肯起身。 秦惊秋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看着司丝眼尾泛红,“我父亲……是罪人。” 事到如今,秦惊秋突然间松了口气。 自他父亲逃窜处决之后,他一直夹着尾巴四处遭受辱骂,苦不堪言。 若这小少年真是来算账的,那对他来说也是种解脱。 只希望他能允许他一人承担他的怒火,放过秦越冬。 “小将军,您若罚就罚我一个人吧,我愿承担全部罪责,只求您能开恩放过我弟弟。” “哥!你说什么!?” 一听这话,秦越冬也急了,赶忙拉住秦惊秋的手臂,却被秦惊秋喝住。 “秦惊秋愿以死谢罪,求您成全。” 说罢,秦惊秋便要磕头,司丝呼吸一窒,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她连忙将人扶住,叹了口气。 这小孩子的世界倒真是简单,旁人随便说两句便信以为真了,只是这思维发散能力……未免也太强了。???.23sk. 扶住二人肩膀,强逼着他们抬头,司丝打趣问道:“罚什么?我一不是钦差,二不是府衙管事,我就一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孩童,你们若真有罪也轮不到我管,还有我怎么不知道秦副将什么时候成了罪人了?” 秦惊秋目光轻颤,似是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实度,张着嘴一言不发。 “你们到底为什么吓成这样?”司丝挑了下眉,“莫非是我刚才的做派让你们误会了?” 说罢,她笑得更加和善,趁秦越冬不注意,一把将目瞪口呆的他抱了起来,揉了把他圆鼓鼓的脸颊,“莫怕莫怕,我来这是因为听到了些风声,想找你们确定一些事。” 之后看向秦惊秋,向他伸出手,“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说秦副将是罪人,但在我心中,他骁勇善战,临危之际以一人之躯死守城门,为后来的将士赢得了反败为胜的时间,是一等一的大英雄!” 狭小的房间里,司丝的声音格外高昂洪亮,她眼中有光,崇敬是真的,尊重也是真的。 她口中每一字都清晰的落在了秦惊秋耳中,就好像他们的父亲真是那样的英雄人物。 秦惊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屏住呼吸,眼睛泛酸,心中曾经被强压下去的火苗又重新燃了起来。 秦惊秋不记得上次见父亲是什么时候,乡里都传他是镇国将军身边的猛将,智勇双全。 连他娘也这般说,他很骄傲,也很自豪。 他一直渴盼着父亲回来,却不想最后等来了署了朝廷印签的信件。 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父亲被处死的消息。 他和娘是不相信的,他们去了县衙想要查证,却被打了出来,他们闹了许多次,最后县衙给出的结果却和乡长所言无二。 他娘的病便是在此后变得严重的,却也并非没得治,是乡长他们咄咄逼人,四处造谣散播,她才被逼选择‘以死谢罪’。 关于这件事,他也是不信的,他娘并非是会自戕之人,她还有他和越冬,如何会去死? 秦惊秋眼含痛色,恨意逼得他眼眸泛红,司丝将他扶了起来,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似安抚、又似鼓励。 “我这次来,是想询问秦副将抚恤金一事。” 她挺直腰背,环顾四周,气势凛然,“如今看来,倒也没有问的必要了,有人贪墨军饷、罔顾纪法,此事已然确定。” “朝廷对每一位为国捐躯的兵将都拨发了抚恤金,这笔钱想来是被些蛀虫吞掉了!” “你放心,此事我会上报给将军,秦副将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死后英名容不得任何人污蔑!” 司丝眼神凌厉,比刚才威吓山哥他们时多了几分狠戾,可落在秦惊秋眼里却十分有力量,他的心脏蓦然一撞,泪水紧接着有决堤的趋势。 愤怒、惶恐、悲伤,委屈……复杂的情绪刹那间拧成了一股力量。 他要报仇,他一定要为他爹娘报仇! 他要乡里那群贪官付出代价! “求小将军为我爹娘申冤!” 趁司丝不注意,秦惊秋再次跪地,秦越冬亦然。 等司丝再次将他扶起来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年幼稚嫩的小小孩童竟被逼到了这般境地,司丝心生酸楚,拿出帕子递了过去。 同时严声道:“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秦副将在天有灵,必定希望看到你们兄弟二人坚强无畏,继承他意志,英雄杀敌,护佑北安百姓!” 司丝话音铿锵有力,秦惊秋一怔,他接过手帕,却不舍得用,只紧紧握在手中,而后用手背抹去眼泪,重重点头。 司丝倒也不希望秦惊秋一直憋着悲伤,她放软了声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此事交予我,我向你保证,必会让那做恶之人付出代价!” 此事暂时告一段落,司丝话锋一转又问了些别的,光阴似箭,很快就到了离别的时候。 临走之前,司丝问秦惊秋,“你要不要跟我走?去更广阔的地方实现你的价值!” 听到这话,秦越冬突然间抬起了头,眼眸晶亮,俨然十分愿意。 可碍于秦惊秋,他没敢吱声。 …… 回程的马车上,司丝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倚着窗栏,怔怔出神。 她并不意外秦惊秋拒绝了她提出的建议。 她来这一趟原本就只是来解围的,并没想带秦惊秋走,如今被拒绝,她也没强求。 留下让923在系统商城兑换的物资和一小包银子她便离开了。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作为家中长子,大仇未报,秦惊秋断不会抛下家中一切,背井离乡。 他想守住父母留下的一切。 但他想守,和守住是两码事。 山哥那群人有胆子设计叫嚣,其后必定有人撑腰。 司丝眼眸微眯,思索起后事。 初次见面,司丝倒不觉得秦惊秋是923口中那般莽撞无知之人,从他说话办事的态度来看,他当是个进退有度、知礼有节的人。 不过事情也不可全然笃定,这看人看事都要设身处地,情势在变,人也在变。 …… 司丝回到了将军府,每日锻炼、功课上进,无一日偷懒。 半个月后,因着朝廷军营事务复杂繁重,司恒渊被迫回到了京中。 司恒渊见到司丝时,她刚从军营偷溜回来,一身骑马劲装,黑了些,也壮实了不少,少年打扮的她英姿勃发,轻轻一翻便从墙头蹦了下来,平稳落地。 司恒渊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司岑,他眼含热泪,还没等开口,司丝就看到了他,一脸讶异,紧接着硬着头皮跑了过来。 站定在司恒渊面前,司丝左手覆右手,拇指相对,躬身向他行礼,声线里夹带着紧绷和尴尬,“阿爹。” 看着司丝这般行礼的动作,司恒渊怔然。 在北安,女子男儿面见长辈时的礼节是不一样的,司丝如今这样做,俨然是在用男儿的身份同他交谈。 司恒渊双拳紧握,沉默片刻后,问:“宝丫头,你这般打扮是去哪了?” “军营。” 司丝毫不避讳,事实上她偷溜去军营被暗卫抓到的次数并不少,除去早前去了趟李家坳,她的动态早就事无巨细被送到了司恒渊面前。 司恒渊自然也猜到了,他叹了口气,“宝丫头,阿爹知道你想做什么,可那不是你的责任,你有你的一生,你可以随意做你喜欢的事,不必这般委屈自己。” 司恒渊心疼不已,这些日子司丝付出的辛劳他全都知道。 司丝却坚定摇头,“阿爹,我并不认为如今这般是在委屈自己,我喜欢刀枪、喜欢骑马,我长大之后也能和兄长一般上阵杀敌!” “阿爹,您不在这段时日我一日未曾松懈,我亦可拉弓射箭,我并不比男儿差!” “如若不信,您现在便可去营地考验我,阿爹,孩儿不会让您失望的,求您给孩儿一个证明的机会!” 第666章 替身将军9 春寒料峭,立春已过,天空中却又飘飘洒洒下起了雪,天地一片白茫,积雪过膝。 将军府内。 黑檀木桌案前,司恒渊在奏疏上落下最后一笔,按压着紧皱的眉心,阖眸向身侧之人发问。 “小少爷可在府里?” “回将军,今日书塾休沐,小少爷一大早就驾车出去了,听府里的管家说,小少爷近来常去东城外一名叫李家坳的村落,且带了不少救济物资,今晨少爷的车架出城便一路向东,想来是又去探望秦家那对遗子去了。” 关于这‘小少爷’的称谓,是从半月前突然改的,在此之前,司丝对内一直被称为小小姐。 一开始对外称她为小少爷,原因再简单不过,是为了将军夫人。 可如今却有了更深一层的意义,暗营里的日前也调派了一名精通缩骨易容之术的暗卫,顶替的正是将军府嫡女司丝的身份。 对话戛然而止,暗营长静立一侧,等待示下,却不想司恒渊沉默之后直接摆手让他出去。 暗营长离开后,司恒渊睁开了眼眸,他看向窗外空地上的积雪,神情晦暗。 去年年关刚过,京中也下了大雪,没有今日这般大,却热闹非凡。 司岑一贯顽皮,清晨天刚亮便忍不住跑了出来,一通吆喝奔跑,引得司丝一大早也爬了起来。 兄妹二人穿着单衣在雪地里打闹,又是堆雪人,又是打雪仗,没一会就把雪地糟蹋的不成样子。 女子佯怒的训话和孩童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还在耳畔,可一睁眼却已物是人非。 空地里没了雪人,府里也没了昔日打闹的人。 有的只是早早被逼担上重任的司丝。 司恒渊自认为宠女如命,可他这个慈父,实际上却对自己的女儿了解甚少。 他的夫人俞氏出身勋贵,是京中有名的才女,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他爱她至深,便是他们的女儿,他也渴望能长成她那样子。 一直以来,在他心里司丝都是乖巧聪慧的,她虽容貌与司岑肖似,可性格却沉静温雅,偶尔调皮打闹,也全因司岑逗弄。 司丝是女儿身,因而他从一开始就没在她身上投注过期望。 上阵卫国之事是男儿的使命,司丝她只需开心长大,觅得良人,嫁给如意郎君,幸福美满过完此生便好。 可近来发生的事却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半月前,他从府医连云师从之地回来的第二天,便被她拉去了兵营。 她就像她说的那样,用实力证明了她不比男儿差。 她拉开了那张名为穿云的弯弓,箭中靶心,分毫不差,比当初司岑拉开那弯弓时气势更加凌厉。 就那一刹那,她打破了他加注在她身上的枷锁。 她不是什么弱势女子,不是司岑的替代品,虎父无犬女,她有她的决心。 她说男子并非不能优游岁月,女子也并非不能运筹帷幄。 她要继续让司岑存活于世。 她的提议让他大为震惊,她想像男子一般习武练兵,他同意也支持,她不必借着旁人身份委屈自己。 可最后他却也不得不屈服于她的坚持。 她的出发点在于拳拳孝心,为了免于她的母亲遭受丧子之痛。 而他也有他的考量。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从前因着家国抱负,他们兄妹生下来没多久他便领兵赶赴北境,戍边抗敌,一去两年才回来。 彼时兄妹二人已经会跑会跳,他看着欢喜,也端起了父亲的架子,他逼司岑习武,让司丝从文,却从没想过他们是否喜欢。 如今,他又不得不因为朝中凶党让司丝暴露于危险之中。 只有司岑还活着,才能放松藏在暗处之人的戒备,诱使他们再次伸出黑手。 他们的势力已经大到让人心惊,司岑之死是其一,在此之前还有秦副将的死…… 有些事,早已迫在眉睫。 重新回到黑檀桌案前,司恒渊将刚写好的奏疏丢进了暖炉,信封瞬间被火苗吞没,化为余烬。 司丝前几日曾对他说过秦家那对兄弟的事,希望她这趟过去能如愿将他们带回来,如此也能暂时告慰秦业的在天之灵了。 …… 另一边,通往李家坳的乡道上,一辆马车正在其上缓慢行驶。 雪大路滑,凛风透过窗缝隙渗进了马车里,司丝迎风打了个喷嚏,将窗户关好,而后俯身拨动脚边的火炉,火炭噼啪作响,释放出升腾的暖意。 马车里装了许多物资,其中之一便是贵族取暖用的银霜炭,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木板建材、棉衣粮食。 一样摞一样,在车厢里码放得严实。 可司丝却没打算将它们拿出来,和前几次借送物资之名接触观察不同,这一趟,她要将秦惊秋带回去。 从初相识那日至今,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这短短一个月,司丝能感受到秦惊秋对报仇雪恨的渴望,每每她过去,他总要追问进度。 可事情远不像秦惊秋想的那样简单,朝中党派之争、利益往来,根深蒂固,哪里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而乡长他们也在暗中谋算,尤其是山哥的双亲,山哥早前在司丝手下吃了亏,当天回去便添油加醋向双亲传了话。 山哥的双亲哪里知道司丝的身份,只知道秦家来了个有钱的远亲,送去了不少好东西,而这些也更引得他们眼馋,时间长了便动了坏心思。 司丝不否定她有推波助澜的意思,她操纵放大山哥他们心中的欲望,将抢夺之事提前,就是要让秦惊秋明白,若是手中没有力量,他想要什么都是空谈。 司丝坐着马车赶到秦惊秋那时,院子里已经传来了抢砸的动静。 为首那人正是山哥的母亲,姓李,膀大腰圆,细眼塌鼻,一脸刻薄贪婪相。 山哥和翠儿也跟着母亲一同过来了。 除了他们,还有几个妇人,个个凶悍粗野,眼含精光。 秦惊秋兄弟二人已经被控制住,三四个妇人拽着他们的胳膊,粗粝的手掌自后面掐住他们的脖子,逼得他们动弹不得,院子里也被翻得一团乱。 山哥手拿树杈,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着秦惊秋的脸颊,吊着嗓子嚣张谩骂。 “秦惊秋,上次来我都说了,只要你乖乖把地契交出来,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可你不知好歹,非要和我作对!”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那有钱的亲戚呢,他怎么不出来替你出头了?他真是你亲戚吗?” “还是看你们太晦气,不愿管你们了?谁让你们俩克死了爹又克死了娘,要我说你们就是灾星,是祸害!那白面皮的小子一看就是个短命的,遭不住才……” “住嘴!不准你侮辱小将军!” 提及司丝,秦惊秋突然暴喝,目光冷峻,咬牙切齿,黑黝的眸子里渗出恨意与阴翳。 山哥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随即缓过神,泄愤的拿着树枝狠狠抽向秦惊秋的脸。 “小将军?哪个小将军!就他那样能是小将军?秦惊秋,你胆挺大啊!竟敢妄图和将军府扯上关系,你知道编排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吗!?” 山哥发了狠,纤细的树枝一下下抽在秦惊秋脸上,瞬间便划下血痕,秦惊秋只咬着唇,眼神阴狠地盯着山哥,一声不吭。 旁边,秦越冬也同样满心恨意。 只见翠儿从里间抱出个汤婆子跑出来,献宝似的跑到山哥娘身边,“娘,你看!” “你放下,不准拿!那是小将军给我的!” 看到那汤婆子,秦越冬立刻扯着嗓子嘶喊,宛如一只被动了巢穴的狠戾的幼狼,双目通红,目眦欲裂。 翠儿却不以为意,不屑地睨了秦越冬一眼便将汤婆子递了出去。 山哥娘老远就瞧见了汤婆子上的金丝绣线,她眼冒绿光,一接过汤婆子就在上面摸来摸去,点头,“是好东西,是好东西。” “你放下!放下——” 秦越冬脖颈涨红,踢腾着腿,瘦小的身子上下弹跳,“那是小将军给我的!不准你们用脏手碰它!” 山哥娘眼神依依不舍移向他,嗤笑一声,“小将军?你这小兔崽子真以为你那当逃兵的爹有那大本事?他犯了重罪,朝廷不派人来将你们处死已经是开恩了,还给你们东西,笑话!” 秦越冬气急,“你胡说!我爹是守城的英雄!才不是逃兵!小将军已经知道你们做的那些事了,你们逃不掉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抓你们,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山哥娘像是听到了笑话,笑声更大,她伸出肥硕的手掐住秦越冬的下颌,恶狠狠不断用力,“你吓唬谁呢?你爹是逃兵谁不知道?” “这事连府衙都认定了,已经通报到上面去了,别说小将军了,就是他爹镇国将军站在这,这事也改变不了!” 山哥娘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气焰,“你们想翻案,趁早死了这条心,啊——” 虎口被秦越冬死死咬住,山哥娘用力甩开,下一刻她眼神一厉,当即就抬起了手。 “你这兔崽子敢咬我,看我不弄死你!” 秦惊秋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瞳孔紧缩,疯了般挣扎,“越冬——” 阴影笼罩在头顶,看着那扬在头顶的大手,秦越冬呼吸停滞,瞪大了眼睛。 不要……???.23sk.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一脚踢开。 “我看谁敢动他们!” 第667章 替身将军10 院门被司丝一脚从外面踢开。 吵闹的院子倏然幽静,几个正在抢夺的妇人回头望去,就见司丝一身清冷如月的劲装站在那,无形的威慑力犹如凝结许久的冰凌,泛着森然寒气,冻得她们下意识抖了起来。 “小将军!” 秦越冬放声高喊,激动的声音传到了秦惊秋耳里,他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先是不敢置信,在触及司丝眼底的愤怒之后,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司丝把秦惊秋的表情尽收眼底,除了未散去的震惊怨恨,还有信任、依赖和委屈,眼眶泛红,像是下一刻就要落泪。 怒火在心中愈演愈烈,司丝眼尾带着冷戾,迈步走了进去。 “小将军,她们把你给我们的东西抢走了!” 秦越冬哭喊出声,心中狂喜,前一刻挨打也没落泪的他,现在仅仅是见到了司丝,眼里便覆上了一层水雾。 司丝冷着眉眼往他身边走,她个子矮小,可胜在气势足,再加上她身后跟了几名小厮,个个威猛强横,更衬得她威压强势。 看着他们向自己逼近,山哥娘神情错愕,下意识松开了手。3sk. 山哥娘后退两步,外强中干,贪狠的目光打量着司丝,拔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司丝没理会她,从容缓步走到秦越冬面前,“哭什么!” 司丝眼神不善,话音却柔和许多。 安全感如和煦的春风将秦越冬包裹,他仿佛一下子看到了靠山,鼻尖更酸。 “我没哭!” 秦越冬使劲吸着鼻子,抿着嘴想笑,却没憋住哭腔,鼻涕眼泪一同淌了出来,打嗝声也越发急促。 司丝无奈,从衣襟取出条手帕递过去,却见秦越冬还被个妇人押着。 她抬眼望去,“手不想要了?” 妇人早被吓住了,闻声立刻松手,押着秦惊秋的妇人同样像是被烫到一般缩起了手脚。 秦越冬得了自由,泥鳅一样躲到司丝身后,揪着她的衣袖,委屈道:“小将军,她们抢走了你给我的汤婆子,还打了我哥!” 司丝拍拍他的手,“莫怕,有我在这没人敢动你们。” 说罢,她看向山哥娘,语调陡然转冷,“你就是你身后那两个兔崽子的娘?” 上次在司丝手上吃过亏,刚才一见司丝进来,山哥和翠儿就躲到了山哥娘身后,畏缩如鼠,如今被骂也不敢吭声。 “你骂谁兔崽子!” 山哥娘却不怕司丝,不过是有些钱财的小门小户,她上面可是有府衙老爷顶着,府衙上面更有朝中大人物,她就不信这小崽子还能翻了天! 司丝沉吟片刻,眼神在母子三人身上逡巡。 不多时,她笑着开口:“我这个形容确实不恰当。” 山哥娘冷哼一声,刚要得意开腔就听司丝又说,“我这么说你们,兔子听了估计不愿意,兔子何其无辜,吃草睡觉,也没干恶事。” “你!” “我怎样?触景生情,你就占了俩字,老畜生带着小畜生四处撒野,缺笼子就叫两声,爷乐善好施,赏你们两个,嘶……也不对,畜生想来是也不愿与你们为伍的……” 司丝叹气摇头,一脸轻蔑,山哥娘脸色彻底黑透,“你这崽子!” 山哥娘一边怒骂,一边伸手要去抓司丝,可却连司丝的衣角都没来及碰到,手腕就被人紧紧攥住。 山哥娘吃痛,哀嚎着想要甩开,可军营里出来的兵将哪里是她拧得过的。 司丝依旧是刚才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眼神从对面聚堆的人身上扫过,几个妇人脸色煞白,山哥和翠儿也吓得大气不敢喘,见自己母亲疼得嚎叫也不敢上前。 “可有伤到哪?” 司丝转身看向秦惊秋,“我带了药来,都是顶好的,抹上便是连疤也不会留。” 秦惊秋不在意这些,但他手腕后背都疼的厉害,尤其是脸颊,火辣辣的疼,眼睛视物也有些模糊。 可他不愿给司丝添麻烦,忍痛摇头,“我没事。” 司丝自是不信,但也没多说什么,转而看向秦越冬,“你呢?” “我也没事,小将军,那个翠儿抢走了你给我的汤婆子!” 秦越冬是真没伤到,罪都让秦惊秋挡了,此刻有了司丝这个主心骨,他连疼也忘了,满脑子都是他的汤婆子。 司丝莞尔,点了下他的鼻尖,“放心,这就给你抢回来。” 说罢,司丝冷脸转身,翠儿触到司丝骇人的目光,全身血液逆行流走,当即俯身要把抱在手里的汤婆子放到地上。 “送过来!”司丝伸出手。 翠儿仓皇顿住俯身的动作,钉在原地,睫毛眨出一串泪水。 她不敢靠近,可更不敢违抗司丝的命令。 汤婆子刚送到眼前,秦越冬就一把夺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一脸神气的仰头看着鹌鹑一样的翠儿,恶狠狠道:“你们完了!” 司丝纵容看着这一幕,随即转身,避开伤口拍了拍秦惊秋的肩膀,眼神柔软,“别怕,很快就能解决了,有我在,保准让欺负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秦惊秋身体一僵,片刻之后心中汹涌澎湃,泪水几乎要漫出来,他死命憋住,闷哼一声。 他有多久没体会过被人保护照顾的滋味了? 司丝走到山哥娘身边,“刚才在门口我听你说翻案,翻什么案?” “这有怨才有翻案一说,你刚才那般信誓旦旦,莫非……关于秦副将一案,你知道内情。” 司丝话音笃定,掷地有声,山哥娘慌了神,“你,你胡说!我才没说那样的话,你少血口喷人!” 司丝懒得和她辩驳,冲身后的小厮挥挥手,慵懒道:“带回去。” 山哥娘被拖着外走,她见势不妙拼了命挣扎,“你们干什么!没有证据的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抓我!” 司丝笑了,“你跟我要证据?天王老子管不管我不知道,可你欺负人欺负到了我头上,这事咱们没完。” 说着,她做了个手势,声音冷酷无情,“全带回去,严加审问。” 一片求饶嚎叫。 眨眼功夫,作恶的妇人便被押走,山哥娘在最后,双目怒瞪,大声气喘。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我两个弟弟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你有话去将军府说,我爹司恒渊一定会好好招待你!” …… 乱糟糟的院子终于恢复了安静。 冷风在院子里呼啸而过,旋卷着尘土,迷了人眼。 三人回到了屋里。 屋里,刚用了没几天的碗碟变成了碎片,壁橱里的物件都被翻了出来,桌椅东倒西歪,暖炉也被人踢倒,炭渣淌了一地。 清晨还好好的一个家,不到中午便不成了样子。 看着这满室狼藉,前一刻还抱着汤婆子神气十足的秦越冬眼神落寞下来,他低着头,哪怕不看,司丝也感受到了他的悲伤。 秦惊秋亦然,他走到一边,一言不发扶起脚边的木椅,接着默默开始收拾,动作熟练。 这样的场景秦惊秋早已见怪不怪,从他爹出事以来,那些强盗隔几日便会来一趟。 从前家里没有东西让他们抢夺,顶多是些鸡蛋粮食,每次拿完东西,他们都会到处摔砸翻找,就好像毁了他们的家,他们就会很舒爽。 如今家中多了许多好东西,他早料到他们会来,也等了许久。 秦惊秋把桌子扶了起来,之后是炭炉、木桶,他拿过抹布,仔细将桌椅擦拭干净,秦越冬也拿出了茶具。 司丝在一边看着,突然就明白过来他们要做什么。 她心中泛酸,愧疚油然而生。 她后悔了,她不该用这样残酷的方法逼他们面对现实。 他们都只是孩子,本就该被好好保护着,可她却残忍的再一次撕开了他们的伤口,为了所谓的任务。 “放着一会再收拾吧,先把伤口处理了。”司丝涩声道。 秦惊秋却摇头,秦越冬亦是坚持,恩人帮了他们忙,他们没什么招待东西,只能为她奉上一杯热茶。 …… 司丝劝说不动,只能和他们一起收拾。 不多时,屋子里就重新暖和起来,茶杯里有了热水,药膏也摆上了桌。 可气氛却比刚才更加沉凝。 只见木桌上多了把唐刀,司丝坐在桌边,食指叩击着桌面,紧抿着唇看着低头站在她面前的秦惊秋。 这唐刀是她刚才帮着收拾东西时偶然发现的,就藏在床底,若不是炭灰淌到了床下,她拿着扫把过去清理,绝不会发现。 一开始发现这把唐刀,她只觉得怪异并未多想,可小孩子心虚藏不住心事,稍一询问就暴露了心思。 “刚才若我没来,你要干什么?” 沉默许久,司丝突然出声,秦惊秋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低头不语。 第668章 替身将军11 暖炉里,刚添的新炭烧得噼啪作响,秦越冬抱着汤婆子站在一边,看着被司丝质问的秦惊秋,心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仿佛静止,面对司丝的询问,秦惊秋默然不语。 他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 他想杀了那些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作恶之人非但没有得到惩治,反而更加嚣张。 每隔几日便有人到家里打砸抢掠,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他不确定他还能不能活到天晴的那天,眼前一片迷雾找不到出路,与其被他们陷害打死,不如他先发制人。 刚才若是司丝没来,他…… “是他们动手打人、抢夺东西在先。” 长久的静默之后,秦惊秋打破了平静,他抬起头,抛开唐刀刚被发现时的慌乱,如今他心中一片平静。 司丝定睛看着他,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是被逼的。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会蓄谋杀人,再加之他身上的伤痕和这满院子狼藉,必定会被判定为过失伤人,兔子急了也咬人。 就这样的心性,923说他莽撞冲动? 司丝并不认为。 秦惊秋并非有勇无谋,可也没有多聪明,他懂得借伤势为自己开脱,却不知他面对的是怎样穷凶极恶之人,他们不会因为他有证据就放过他,反而会借势除掉他。 学不会审时度势,聪明反被聪明误是迟早的事。 司丝对此并不在意,这般年纪,又拘泥在这小山村,有这样的计谋胆识已是难得。 只要好好教导,她有信心把他调教成足智多谋的儒将。 旁边,秦越冬听到秦惊秋的话,后知后觉倒抽一口凉气。 他就说今日不对劲! 以往有人来抢东西,他哥总压着他不让他乱说话,可今日他哥却一反常态话特别多。 再者,以他哥的能力,如何能被那妇人轻易制服? 他哥力气过人,成年妇人需要费些力气才能提起的水桶,他一下就拎了起来,来回打满水缸都不带喘粗气的。 可刚才他却被那几个妇人按着打,他还以为是他呆头呆脑拖了后腿,才使得他哥放不开拳脚。 却不想他哥原来是故意的。 秦惊秋话音落下许久,司丝一直没吭声,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目光沉静,让人看不清她是喜是怒。 是因为他要做杀人的恶事,所以对他失望了吗? 秦惊秋毕竟是个孩子,摸不透司丝想法的他不免又开始紧张起来,耳畔是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后背也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不,不可以…… 不知为什么,秦惊秋莫名的不想让眼前的小少年对他失望灰心,哪怕他们刚认识了不久。 秦惊秋满心慌乱,可正当他想说些什么辩解的时候,司丝却话锋一转,问了个与刚才之事毫不相关的问题。 “可否看过人家斗蟋蟀?” 说着,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秦惊秋不明所以,却也不敢犹豫,如实回答,“见过。” 司丝点头,又看向秦越冬。 秦越冬也急忙跟着回答,“见过,两只蟋蟀在罐中撕咬相斗,打赢那方获胜。” 司丝放下茶盏,“越冬说得不错,准确来说那是一对雄性蟋蟀,从野外将其捕捉回来,放进斗栅中以供人们赌斗赏玩,最后下场非死即伤……你们可知它们为何争斗厮杀?” 秦惊秋长睫轻颤,沉默不语。 秦越冬摇头,不过是两只打架的虫子,他又不懂兽语,哪知道它们为何打架。 司丝:“天性使然,为了巴掌大的坛罐领地,也为了两口饲主的赏食。” “惊秋,此刻之于你,这短暂的安宁便是那领地饵食,你可知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知你既然准备干了,必定是有把握,可你便是杀了山哥那些人又能如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身后之人远不止你看到的那些,他们连秦副将这般英烈的名声都敢败坏,悄无声息除掉你又有何难?” “若你出了事,你要越冬怎么办,同你一样用命去拼?” 秦惊秋握紧了拳,依旧低头沉默,司丝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若想摆脱既定的命运,就得跳出罐子,打破规则,走到更广阔的地方去,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关于秦副将一事,我已上报将军,只是背后贪墨之人牵涉甚广,真相非朝夕可获,此刻对你和越冬来说正是年少奋进好时候,你确定要一直困在这小小坛罐之中,浑噩度日,做那眼前只有方寸之地的蟋蟀吗?” 秦惊秋抬头,目光和司丝相撞,他呼吸倏然一紧,莫名的情绪袭上了他的心。 他不愿,他亦想走出去,想为爹娘报仇开始新的生活,可前路漫漫,夜黑雾浓,他找不到前进的路。 司丝转而看向秦越冬,“越冬,你可愿随我回将军府?” 秦越冬看了眼秦惊秋,抱着汤婆子的手松开又握上,最后咬牙,走到司丝身前躬身行礼。 “越冬愿意。” …… 司丝来时就做好了带兄弟二人走的打算,带来的人帮他们打包收拾好,刚过中午便启程离开了李家坳。 到了将军府,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 司丝泼猴一样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管家胡子一撅,立刻上前去搀扶,“小少爷,雪天地滑,您小心着点。” “不妨事!” 司丝摆手,转身迎秦惊秋、秦越冬下来,“林伯,这便是秦副将家的两位公子,惊秋、越冬。” 司丝拉着人介绍,说完又对二人道:“这是府里的管家,叫他林伯就成,他是将军府里的老人了,里外一大家子都靠着他,以后你们若有事寻不到我可以找他。” 林伯在一旁听着,一脸慈祥,视线落在新来的两个孩童身上。 “林伯。” 兄弟二人齐身行礼,姿势标准,虽满脸伤痕,却身板挺拔,不卑不亢。 林伯点头,眼中浮现一抹赞赏。 秦副将舍生取义的事迹感天动地,其子必然也不差,再加之此前听说了兄弟二人的遭遇,林伯对他们更是怜爱同情。 说了几句关心的话,林伯转而对司丝道:“将军今日出门前给两位公子安排了住处,就在少爷您对面的院子,两间正房都收拾出来了,您看还缺些什么,我差人备齐。” 司丝点头,“成,待会我带他们过去。” 司丝知道司将军这么安排的缘由,他想为她培养可信之人。 秦副将的为人司将军了解,秦家兄弟的品行经历他必定也做了调查,如今这结果是在告诉她,他认可了他们。 马车进了府门一路驶到了兄弟二人的院门口,府里小厮拎着大包小包往里走,兄弟二人念旧,爹娘的东西都带了来。 过了院门,司丝一边领着兄弟二人进去,一边介绍,“这是东厢房,对面是西厢房,再往前走过了穿堂就是正房……” 一路上雕梁画栋,庭院方阔舒展,白雪腊梅,景致高雅宜人。 秦越冬年纪小性子跳脱,眼睛随着司丝的介绍眨也不眨,张着嘴,连连惊叹,表情夸张。 司丝瞧着他有趣,走过去摸了摸他头顶的小揪揪,笑道:“秦小少爷,这住处看着可还满意?” 秦越冬重重点头,“满意!” 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院子,好大,墙也高,便是再大的雪也不用担心房梁会塌,夏日也不会漏雨。 小小孩童满心新奇,忘记了紧张,不多时便被廊下挂出来透风的画眉鸟吸引去了注意力,得了司丝允许,一溜烟跑过了。 司丝目光转至秦惊秋身上,他不似秦越冬那般兴奋激动,拘谨沉默,敏感察觉到司丝的目光,他规矩站直,拘束喊了声,“小将军。” 秦惊秋嘴角青紫,额头挂着伤,孤寂又小心,格格不入像只误入他人领地的小幼崽。 司丝看着他,又是一阵心疼,他这样的性格是会做出冲动之事的人吗? 若有人在他身边教导,他必能成才,可原文里他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吃尽苦头,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结局。 心里隐约有些泛酸,司丝不着痕迹叹了口气,走到秦惊秋身侧,“你和越冬尽管放心在这住下,这将军府日后便是你们的家,你们便是这院子的主人,在这没人敢欺负你们!” “刚才带走的山哥娘我会差人严加审问,贪墨舞弊之事牵涉甚广,与朝中几位皇子王爷都脱不开干系,因而查探之事须得从长计议,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连累旁人。你放心,你爹娘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你相信我。” “还有读书习武之事你也不必担心,我爹已经安排好了,开春后你便和我一同去书塾,越冬尚未开蒙,府里也给他安排了夫子。” 触上司丝柔软的目光,秦惊秋眼眶有些红,脑中轰鸣阵阵,心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他哽咽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将军,您……” 为何要对他说这些,又为何要对他这般好? 他只是个副将的儿子,目不识丁,粗鄙不堪。 他爹是为国捐躯了,可眼前的小少年却不欠他什么。 除了血脉至亲,这世上从没人对他这般好,真心付出,察觉不到一丝恶念。 曾经,他也期待着村里的孩童能接纳他,他小心翼翼去讨好,拿了最宝贝的东西送给他们,可最后等来的却是捉弄和耻笑。 所有人都对他和越冬恶言相向,想要瓜分他们为数不多的家产。 他已经准备葬身黑暗了,如今却又看到了一束光。 看着秦惊秋的表情,司丝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她没戳破,话题一转,向他介绍起将军府的情况。???.23sk. “我爹我娘都是极好的人,我爹虽官拜镇国将军,平日里却十分平易近人,我娘也是,她现如今不在府里,立夏才回来,我娘做菜的手艺简直一绝,还有她酿的酒,早前我偷摸着喝了一壶,哈……那滋味,妙不可言!” 秦惊秋听着慢慢止住悲伤,看着司丝,目光专注。 “还有我妹妹,她人也极好,温婉可爱,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我跟我妹妹是双生子。” “双生子?” 秦惊秋这才露出些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表情,在李家坳,双生子很是罕见,他以前听说过,却没见过,听闻双生子心意相通,他觉得很神奇。 司丝笑着解释,“就是长得一样,我俩共用一张脸,我性急,抢了她一步出了娘胎,也得亏是快了一步,不然我就要多一个成天管我的长姐了,不过她也不是霸道的性子,人美心善,之后找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 第669章 替身将军12 进到正厅没一会,林伯便送来了吃食,秦家兄弟二人初来乍到,厨房不知道他们的喜好,于是冬季滋补的鱼羊肉食便都做了些,大小碗碟布了一桌子。???.23sk. 落座桌边,香味勾缠弥漫,秦越冬咽着唾液目不转睛看着饭菜,拿着筷子却一动不动。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见兄弟二人都不动筷子,司丝笑着问。 秦越冬神情有些恍惚,“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吗?” 盘子里不仅有鸡鸭,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食材,每一样都很香,很漂亮,年前乡官家办喜事,喜宴上便有这些。 那天,李家坳几乎每家都去了,他捡完干柴也跟了去。 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抱着干柴看着他们喝酒吃肉,他很饿,于是便幻想着也能分到些吃食,哪怕是个馒头也行,可最后他却被赶走了,便是站在门口他们也不允许。 村里摇着尾巴的野狗都能分得一块红烧肉,他却不行。 那天好冷,风里都是饭菜的香味,他摸着咕噜噜的肚子,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能吃上一口那样的饭菜。 秦越冬小心翼翼的反应没由来的又让司丝心中一刺,涩意连连,她知道他现在这样问是因为什么。 秦副将一家的遭遇绝不是个例,在这森寒冬日,不知有多少人正过着和他们一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他们为朝廷、为北安鞠躬尽瘁,是英雄,他们的家人也是英雄,这些人理应过上无忧安稳的生活,那是他们的家人用命为他们换来的。 可现在他们却惨遭人欺负,连最基本的生活都得不到保障。 司丝心中愤然,那些吸着人血中饱私囊的败类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们继续嚣张下去。 司丝面上不显凌厉,笑着就近夹了一块羊肉送到秦越冬碗里。 “当然可以吃,这盏蒸羊可是咱们府里厨子的拿手好菜,他们想来是知道你们来了特地做的,府里的人都很喜欢你们,尽管放开了吃喝。” 秦越冬想了想点头,觉得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刚才他在廊下踮脚想摸那只画眉鸟时,管家林伯突然出现在了他身后,他吓了一跳,紧张的连道歉都忘了。 他知道许多人都有两面,表面笑的亲切,一转脸就变得凶悍非常,将军府管家这样的大人物刚才那般对他兄弟二人笑,不过是碍于小将军在场,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没有人会在第一面见他时就喜欢他。 当然,小将军除外,他是这世上除了兄长爹娘,最好的人。 他那时已经做好了被辱骂的准备,可谁知林伯竟将那画眉鸟送给了他,还说晚点把鸟食也给他送来。 他愣愣接下鸟笼子,等林伯走远了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仅仅是见了一面,林伯就把自己养的鸟送给了他,还顺带夸了他长得精神好看。 除了林伯,他刚才还遇到了几个扫撒的小厮,他们见了他都在笑,亲切询问他的名字,没有一人冷眼看他,这一切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司丝给秦越冬夹完菜,转而也给秦惊秋夹了只鸡腿。 秦惊秋拿着筷子,看着这一桌子菜,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才说,“这些饭菜太多了。” 他和秦越冬是小孩,吃不了那么多,他们每日只要一点点蔬菜和粥就够了。 他大概意识到了这里的人很欢迎他们,来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论前路有多艰苦,他都会坚持下去,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等待着他的会是这样的温暖。 他很感动,但也知道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意,得到的越多,需要回馈的也越多,而他并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他怕他达不到标准他们会对他失望,继而将他和越冬赶走。 他承认他有些贪婪了,他不想失去这一次翻身的机会,他不想再过之前被人欺凌的日子,为了越冬能够长大,也为了替爹娘报仇,他想出人头地。 兄弟二人初来乍到,司丝知道他们需要时间适应,她没再同他们客气,端起碗就吃了起来。 “这样的阵势也就这一回,你们今日刚来,接风洗尘自然要多来几道菜,今日这属于情况特殊,咱们府里节俭,之后你们要想再想看到这么多菜可要等好久,不年不节也就四菜一汤。” 说着,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羊肉,“嗯——好吃!上次吃着盏蒸羊还是除夕那天。” “你们怎么还不吃,我提醒一句,我饭量大,你们不吃一会可都被我吃了……” 兄弟俩这才动筷子,因着饿极,美食一入口他们便停不下来,鲜美的汤汁滋润着味蕾,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 司丝满意看着这一幕,端着碗勾起唇角。 勉强吃下第二碗饭,司丝就再也吃不下去了,见兄弟二人已经慢慢放松了下来,她索性放下碗筷,在一边介绍起府里的情况。 “咱们府里人际关系十分简单,没有姨娘小妾大夫人二夫人,也没有老夫人老爷子之类的长辈,因而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也不用晨昏定省,晨起睡前的时间你们都可以自由安排,读书习武都行,或者跟我学也成,早晨睡个日头晒腚,偷个浮生半日闲。” 司丝已经完全放下了架子,托着腮乐呵呵像只狡黠的狐狸,兄弟俩闻言捧着碗面色讶异。 司丝自知不能带坏了小孩,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道:“当然,前提是你们的屁股不怕开花。” 兄弟二人眨眨眼睛,心中的紧绷感突然就散去了些,纷纷点头,十分真诚。 “还有咱们府里的护卫,他们大多是营里退下来的人,好些都是和秦副将一同上过战场的,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进了这个门大家就是一家人,和他们在一块你们只管有事说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懂的也只管开口,大家都是热心肠的人。” …… 吃过饭,磨蹭收拾了会,司丝又带着他们认路认人,帮着他们熟悉新环境。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夜晚洗漱完,秦越冬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抱着枕头敲响了秦惊秋的房门。 秦惊秋并不意外,昨晚他们还是挤在一起睡的,如今初来这里,身旁少了个人他也睡不着。 开门放了秦越冬进来,黑暗中,兄弟二人并肩躺在一起,睁着眼睛都没有睡意。 “哥,中午我去看鸟那会,小将军跟你说了什么?” 秦惊秋顿了顿才回答,心不在焉,“说了些府里的情况。” “……哦。” 秦越冬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有了开心的事便想和秦惊秋分享,“哥,刚才林伯来了一趟我屋里,他真的把那只鸟送给我了,还教了我好些逗鸟的技法。” 秦惊秋翻了个身,“那鸟是他送你的?” “嗯,起初我也吃惊,我就在那回廊下站着看鸟,他突然走过来指着鸟笼问我喜不喜欢,我说喜欢,他就给我了,还说要把鸟食给我……” 秦越冬将白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包括之后哪个小厮冲他笑了,哪个侍女夸了他,事无巨细。 说罢,他想了想,认真道:“哥,我觉得这里的人和李家坳的人不一样,他们之中有些人虽然模样看着凶,但都不坏。” 秦惊秋嗯了声,若有所思。 “哥,给你。” 手里突然多了个小东西,秦惊秋回神,“这是什么?” “下午一个侍女姐姐给我的糖,她从兜里抓出一把就掖我怀里了,我数了下一共有五块,我吃了一块,可甜了,给你一块,剩下三块我想给小将军。” 秦越冬年纪虽小,却是个知道感恩的,他知道如今这一切都是司丝给他的,她几次出现救了他,给了他们兄弟暖和的居室,更给了他希望。 只要想想之后他也能坐在学堂里读书习字,秦越冬就一阵欢欣雀跃,这样的日子从前他做梦也不敢想。 脑海里浮现出司丝的笑脸,秦越冬缩成一团的小身子放松了些,“哥,我好喜欢小将军,他长得好看,人也亲和,晚上刚回来那会他还亲自给我抹了药。” “那药膏冰凉凉的,抹在身上伤口一会就不疼了,就是有些痒,然后他就给我吹了风,好温柔,和娘以前一样……” 想起从前,秦越冬停顿片刻,再开口话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许哽咽。 “哥,我想娘了。” 秦惊秋心中同样酸涩,彻底从沉思中抽离,纤细的胳膊将秦越冬拢到身侧,轻拍着他的脊背,无声安慰。 不多时,秦越冬心中悲伤淡去,抹去眼泪,话音坚定,“哥,我想留在将军府,我想和小将军在一块。” 秦惊秋嗯了声,“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第670章 替身将军13 许是刚到新地方,许是因为藏着心事,秦惊秋一整晚都没怎么睡,他朦朦胧胧眯了一会,心中全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伤口隐隐作痛,秦惊秋翻了个身,呼吸绵长沉重。 旁边,秦越冬睡得很香,打着小呼噜,两只小拳头攥在胸前,睡颜无忧无虑。 远处天边露出一抹曙光,浸在黑暗中的房间略微多了抹光亮,窗外传来几声打更声,除此之外隐约还有些练兵呼喊的声音,一声声振奋人心。 睡意全无,秦惊秋索性翻身下床,他仔细给秦越冬盖好被子,将落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放好,静静看了秦越冬一会,走出了卧房。 外间短榻上,放着昨天傍晚林伯送来的衣裳,他走过去将衣裳拿了起来,手指沿着针线的边角抚摸。 和昨日的可口食物一样,秦惊秋从没穿过这样舒适暖和的衣裳。 这是司丝带给他的。 秦惊秋心中感念,同时也不免思索,如果当初他娘也能有一身暖和的衣裳,是不是她就能熬过这个冬天了。 可转而又一想,他娘并非是病死的,她是被人害死的。 秦惊秋眼色稍变,眼神中多了几分和他这个年纪不符的肃杀。 …… 穿戴整齐后,秦惊秋踏出了房门,迎上冬末的冷风,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之后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前日的大雪早被清理干净,只有屋顶墙上还残留些许,灰蒙蒙映着天色。 看着眼前陌生的高墙屋舍,秦惊秋眼底再次被茫然覆盖,心中的疏离感油然而生。 他不像秦越冬,他没有依靠,他不知道前路该如何走,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讨好这里的人。 虽然他们都说让他把将军府当成是自己的家,可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究竟有几分能力。 他连字都认不了几个,如何能让他们满意。m.23sk. 秦惊秋心情沉郁,正思索着自己该去哪,做些什么,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串脚步声,他回头望去,就见一穿着黑衣的人影从巷子拐角跑来。 墨发高束在头顶,发尾随着步伐左右摇摆,秦惊秋认出了来人。 “小将军?” 司丝正在晨跑,见到秦惊秋,她也有些意外,她停下脚步,气息略微急促,“惊秋?这才寅时,你怎么起这么早?” 秦惊秋表情拘谨,一时没想好该怎么说,司丝看明白了,笑道:“睡不着?” 秦惊秋诚实点头。 “那跟我跑两圈?” “好。” 两人出了大门,沐浴着初升的朝阳,沿着街巷自西向东跑。 司丝跑起来的速度并不慢,秦惊秋配合着她,虽不至于说十分吃力,但也不轻松。 一开始看着司丝的侧脸,秦惊秋还有余力想别的,但随着速度不断加快,他渐渐抛去了杂念。 耳畔是风,汗水自额角落下,肺里仿佛被挤压住,呼吸急促,喷吐出来化成白雾,也带走了心中的郁气。 待二人慢下来时,薄明曙光渐强,天边已经映出一片瑰丽的银红,冲散了黑暗。 “岑哥儿,又跑着呢?” 路对面,一道响亮的男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柳叔,你怎地早晨也出摊了?” 司丝跑了过去,一把扶住摊车后缘,前面就是缓坡了,秦惊秋见状也立刻上去帮忙。 察觉摊车变轻,被称作柳叔的中年男子回头憨厚一笑,道谢后解释道:“开春我家小文也要去学堂了,我想着能赚一点是一点,给他多买几卷书……” 男子话里满是希冀,司丝点头,推着车道:“书卷我那也有不少,中庸论语什么的,小文要不嫌弃赶明到我差人给他送去。” 前面拉车动作一顿,“您这……哪能嫌弃……” 男子不善言辞,谢意连连。 “谢什么,那些书我都看过了,放着也是积灰,小文是个聪明懂事的,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男子又是一阵道谢。 秦惊秋听着二人谈话,心中讶异,不敢相信这是将军公子和平民的对话。 缓坡很快就过去了,男子看见秦惊秋,问:“这位是?” 司丝很是爽快介绍道:“我弟弟,叫惊秋。” 男子眼中漾出诚恳的赞赏,对秦惊秋道了谢。 秦惊秋很少面对旁人的善意,心跳加速,挠着头生疏地说了几句客套话。 …… 回去的路上,二人没再跑步,一路上遇到好些摊贩都和司丝打了招呼。 秦惊秋的心绪也不似刚才那般震惊难解。 他身畔这人是名副其实的小将军,并非是受人追捧只听夸赞的高门公子,待人亲和,没有眼高于顶的傲慢…… 对司丝,秦惊秋心中又多了几分敬佩,面对她时的紧绷感也消减了些。 两人回了将军府,念及秦惊秋刚来无所适从的状态,司丝稍作思量,回头问,“待会有事吗?” 秦惊秋摇头,“没有。” 司丝听了一笑,一脸神秘莫测,“那正好,晚点带你去个好地方。” 两人沿着私巷一路往北跑,从西角门进了另一个院子,不多时,空气里多了些香味,有粥的清香,也有肉包子的香味。 “吃不吃肉包子?”司丝突然停下脚步问。 昨天午饭吃得晚,晚饭秦惊秋只吃了些瓜果点心,过去一夜他早消化完了,再加上跑了这么久,他腹内早就空空如也。 闻着香味,秦惊秋腹肚突然一阵咕噜,他立马捂住,脸色登时涨红,紧张的眼神闪躲不停。 司丝没听见秦惊秋肚子叫,但看他的反应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不着痕迹掩去笑意,故意揉起肚子,“不行了,我的五脏庙开始唱了,跟我来!” 秦惊秋不明所以,乖乖跟着。 两人小跑着绕过一道矮墙,一前一后跑到墙角蹲下,司丝左顾右盼一圈,确定厨房里没人,回头对秦惊秋道:“你给我放风,我进去拿包子,你要什么馅的?” 这是要行窃? 秦惊秋拉住司丝的手腕,摇头,“不,这样不好。” 秦惊秋在一旁劝说,一本正经。 司丝原本只是看秦惊秋太紧绷想和他合作玩耍发展一下革命友情,拿自己家厨房的东西哪能算得上是偷。 却不想秦惊秋竟当了真,他道德感十分强,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司丝见状突然玩心大起,一脸豪迈,“没什么不好,快说要什么馅的,我保准给你拿来,时机不等人,这要耽误时间被逮住了铁定要挨板子的!” 秦惊秋一听要挨打头摇的更快,“不,小将军,我们走吧。” 司丝不走,“你别是不相信我吧,放心吧,我鼻子贼好使,是鸡肉馅还是猪肉馅我一闻就知道。” “不是的,我相信你,只是我们这样偷拿东西不好。” 秦惊秋还是那一句,像个小古板。 司丝挑了下眉,“那就和我一样鸡肉馅吧!” 话音未落,司丝已经甩开秦惊秋的手,掀开窗户缝利落翻了进去。 秦惊秋眼睛一瞬间瞪大,手心凉飕飕,心脏砰砰跳,他手足无措起身小声喊道:“小将军!” “别喊!放风!” 秦惊秋进退两难,拳头握紧,下一瞬,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警惕四处张望起来。 司丝很快就出来了,她把包子装进蒸布里拎了出来,瞧见秦惊秋一脸紧张,她憋住笑,拉着他的手就跑。 “快,找个隐蔽的地方!” 两人跑到巷子尽头才停下,“就这吧,我拿了六个,你仨我仨,吃完再回去。” 秦惊秋不接,皱着眉,似乎是想教育她又不好开口。 司丝笑着拿起一只包子叼在嘴里,见他一动不动,不容拒绝把布包往秦惊秋怀里一塞。 她举着缺了个大口的包子,一手搭着秦惊秋的肩膀,一脸义薄云天道:“以后咱们就是一起偷过包子的好兄弟了,你放风我伸手,四舍五入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了,我也不占你便宜,我比你大,以后你叫我一声大哥吧。” “小将军,偷盗并非君子……” “小少爷?” 秦惊秋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 秦惊秋身子一僵,屏住呼吸。 司丝却大大方方回过头,脸上笑意不减,“刘嬷嬷。” 这刘嬷嬷是管家林伯的妻子,平日里除了协助林伯分管将军府内务,也兼管着厨房吃食。 看着司丝手上的包子,刘嬷嬷目光讶异,“您这是刚从厨房出来?怎么在这吃东西?外面多冷啊。” “不冷,今儿包子太香了,我和惊秋闻着味馋得直流口水,没忍住就拿了几个。” 说着,司丝把抱着包子、低头不敢看人的秦惊秋往前推了推,“惊秋,这是厨房管事的刘嬷嬷。” 刘嬷嬷瞧着眼前的孩童,“这位就是秦副将的大公子?” “对。” 刘嬷嬷话音里全是惊喜,秦副将为人正直又热心,早些年她和林伯承了他不少人情,如今得了肯定的答案,忙上前蹲下身子去看秦惊秋。 “是秦副将的儿子,这鼻子嘴巴和秦副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是个好孩子!” 她拉着秦惊秋的手,满脸慈爱,“你喜欢这包子?这几个够吃吗,不够嬷嬷再给你送去些。” 面对刘嬷嬷的热情,秦惊秋如何还搞不清状况,被抓包的紧张将将散去,紧接着羞涩便袭了上来。 他耳根红透,早前惴惴不安的心被扑面而来的善意包裹着,勾起唇角抬头,“够吃的,谢谢嬷嬷。” 第671章 替身将军14 秦惊秋最后还是被刘嬷嬷拉着去了厨房。 手上拿着刘嬷嬷嘱咐带给秦越冬的包子,秦惊秋耳尖还有余热,方才一群人围着他夸奖逗笑,他们视线太过热切,让他无所适从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温暖。 还会想着秦惊秋之前的窘状,司丝笑了一路,对上她的视线,秦惊秋轻勾起的唇角下意识抿直。 秦惊秋属于眉眼都很好看的那类人,笑时眉眼微弯灿如暖阳,不笑时模样又有些凉,给人一种疏冷的距离感。 司丝不在意这些,凑过去,贱嗖嗖地用肩膀撞了撞秦惊秋的胳膊,“这事怪大哥,事先没跟你说清楚,咱们府里有东、西两个厨房,刚才去的是西厨房,平日里主要负责守卫小厮的吃食,因着牵涉人数众多,平日的看管难免会严谨些,被撞见了盘问这那太麻烦。” “我也是太饿了,况且咱不也进了将军府了,你莫不是不认路?我还当你同我玩闹呢,哎呀,怨我,都怨我,你就原谅大哥这一回吧。” 司丝一个劲冲他挤眼睛,秦惊秋别开脸,表情稍有松动。 他并非不知道他们已经进了将军府,实在是她的行为误导了他。 她在捉弄他。 秦惊秋说不出来心中是什么感觉,有些懊恼,但也多了份亲切,她愿意同他玩闹,就说明她没有嫌弃瞧不起他,虽然她一直这样。天籁小说网 是他自己太敏感,太自卑。 秦惊秋闷闷出声,“我没有怪你。” 司丝笑意更浓,又撞了下他的胳膊,“嗨,我就说嘛,真是大哥的好弟弟,下次你饿了直接过去便是,那的人你都认识了,咱们府里多武将,没有文人那么多条条框框,平日里除了我爹的书房这类机要之地去不得,其他地方随便去!” “哦,不对,还有我娘和我妹妹的院子不能随便进,不然让我爹逮到准揍你,我爹这人最是宝贝媳妇,平日里连公蚊子的醋他都吃。” 司丝啧啧摇头,一脸叹息嫌弃。 秦惊秋脸颊骚红,他又不是傻子,男女大防他知道,他没那么多探知欲,除了他自己的院子,别的地方他不会乱去。 因着司丝这番话,秦惊秋心中微微发热,那些在他心中悬在天边的人,原来并不似他想的那般冷漠无情。 两人不多时便回了院子。 彼时秦越冬已经起了,他将鸟笼放在石桌上,蹲在桌边仰头吹着口哨,玩的不亦乐乎。 身后传来交谈声,秦越冬眼睛一亮,鸟也不管,转身就往门口跑去。 “小将军!” 司丝和秦惊秋迈步进来,秦越冬已经跑到二人面前,“哥,你果然去找小将军了,你们去哪了?这是什么?” 秦惊秋将手里的包子交出去,没吭声。 “哇,是肉包子!” 秦越冬早饿了,闻到味馋的口水直流,解开布包拿起一个就往嘴里送。 “好吃——哥,小将军,这包子哪来的?” 秦惊秋表情不自然,“吃东西别说话。” 秦越冬嘴里咕哝着,“怎么了?” 昨晚还没那么多规矩,睡了一觉就不让人说话了? 司丝在一旁笑着,面带揶揄看了眼秦惊秋,随后挑眉坏笑,“我告诉你,这包子是我刚才和你哥一块偷来的。” “……偷?这包子是你们偷的?” 秦越冬的反应和前几刻的秦惊秋相差无几,满面享受的脸裂出些震惊,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司丝哈哈笑起来,转眼看见秦惊秋微沉的脸,她抿唇止笑,清了清嗓子。 开玩笑总要有个度。 司丝解释道:“骗你的,在咱自己家厨房拿的,刘嬷嬷亲自交到你哥手上,让他带给你吃。” “怎么样,好吃吗?” 秦越冬眨眨眼睛,看看司丝,又看看秦惊秋,咽下了包子,诚实回答,“好吃。” 不是一般的好吃,是非常好吃,除去昨日,他已经好些日子没吃肉了。 “你刚才在干嘛,逗鸟?” 秦越冬吃完手上的包子又拿了个,司丝已经走到鸟笼边,弯腰去看里面上蹿下跳的小东西。 秦越冬大口将包子吞下,赶忙跑过来,“嗯,它会这样‘啾啾啾’的叫,很有意思,小将军你要给它喂食吗?它会把鸟食从你手心捡走。” “行啊。” 秦惊秋欢天喜地进屋去拿鸟食,与鸟食一同交到她手里的还有一个纸包的小圆球。 “小将军,给你。”秦越冬目光有些紧张。 “呦,哪来的糖块?” 秦越冬小心翼翼看着司丝拨开糖纸吃了下去,全程笑眯眯没有一丝嫌弃的表情。 他松了口气,心中欢喜。 这糖块原本很漂亮,他第一次见这样的糖,宝贝的不行。 这里不是李家坳不会有人闯进他的房间,可他仍怕糖块会被人抢走。 他将糖块捏在掌心,一整夜过去里面的糖块已经有些化了,糖纸也变皱巴了,看着脏兮兮的。 今晨一醒来他觉得天都要塌了,好在小将军没有嫌弃。 秦越冬主动去拉司丝的手,把剩下的两块糖也放进了司丝手心,“这糖块是昨天一个侍女姐姐给我的。” 司丝吞咽着口中的甜蜜,笑着捏了下秦越冬的脸,“是嘛,她跟你说了什么?我猜她定是瞧着你俊俏想和你一块玩才送了你糖块,她是不是夸你好看了?” 秦越冬闻言一愣,羞红了脸,点头。 侍女姐姐确实夸他了,她之后要来找他玩吗? 秦越冬心中升腾起期待,除了他兄长,从没有人愿意同他一起玩耍。 如果她来了,他要准备些什么? 他也该给她些糖块,可糖块要从哪里来? “张嘴。” 秦越冬正思索着,听见司丝的话,下意识张开了嘴。 下一刻,唇齿间漾出甜意,秦越冬脑袋还没转过弯,另一块就已经被司丝精准抛出,落在了秦惊秋手中。 司丝挑着下巴,阳光撒在她脸上,笑得爽朗不羁,“有大哥一块糖吃,你们俩弟弟嘴里就少不了甜味。” “越冬快吃包子,吃完带你们去好地方!” …… 半个时辰后,司丝带着兄弟二人踏进了军营。 内营事关军机,不得传召便是司丝平日里也进不去,因而司丝只带着兄弟二人隔着围栏在外观看。 猎猎寒风中,将校身着甲胄,士兵手持武器,鼓声激昂,兵将呼喝如山崩激流,番旗摇动,阵型变换,气势如虹,只是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秦惊秋晨起时便听到了些晨练的动静,一路上闻声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仍不免觉得震撼,他觉得脚下的地都在颤,连带着他的心跳也不断加速。 秦越冬起得晚,错过了晨练,连动静都没听到的他还没踏进营地就瞠目结舌,眼睛眨也不眨。 许久之后,秦越冬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问:“他们……这是在操练?” 司丝‘嗯’了声,目光崇敬看着内营,自豪道:“他们便是北安的将士,所向披靡,勇猛果敢!” 停顿片刻,她问:“看见高台上指挥阵型的那个人了吗?” 兄弟二人循声望去,“看到了。” “曾经,你们的父亲便站在那。” 秦惊秋一愣,心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事实上,他已经有三年多没见过父亲了,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一个漆黑的深夜,灯影晃动,他睡得昏沉,听到交谈声只以为那是梦。 第二日醒来才知道不是,父亲真的回来了,却又匆匆离去,那一年,越冬还不满一岁,在越冬记忆里,父亲只是个名词。 秦惊秋眼眶发涨,心脏不断下坠,他不知道那是他同父亲的最后一面,若他知道他不会睡着,他会一直等,等父亲回来。 司丝察觉到了秦惊秋表情的变化,心中酸涩,“三年前,镇国将军率军攻打北境,麾下兵力不及北境联军一半,紧要时刻,秦副将率军突围,大破敌军,攻取五座城池,活捉了北境联军骨干重臣。” “朝中形势严峻,北境战事连年吃紧,这便是秦副将终日不得回乡的原因,朝中军中均不知你们的实况,是疏忽,也是有心之人的遮瞒,也正因如此才使得你们和母亲受了苦。” “我不知道在我寻到你们之前,你们身边之人都对你们说了些什么,但请你们记住,你们的父亲是顶天立地之人,他和北安的每一名将士一样,包括将来的你们,都是北安百姓的守护神!” 司丝的话敲砸在秦惊秋心上,他一怔,下一刻心中宛若掀起巨浪,无法平静。 他……亦可以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吗? “说得好!” 司恒渊下朝回来,一入营便听到了司丝的话。 司恒渊嗓音浑宏响亮,司丝闻声立刻回过头,俯身行礼,“将军!” 秦家兄弟也在第一时间回过了头,眼前的男子一身冷硬的铠甲,腰间佩剑,模样俊美像极了翩翩公子,可眼神却凌厉冷峻,威严赫赫。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人是谁,兄弟二人浑身紧绷,忙也学着司丝行礼。 “将军!” 司恒渊点头,“不必多礼,你们便是惊秋越冬了吧。” “是。”兄弟二人齐声。 司恒渊目光在司丝身上停顿片刻,之后垂眸看向兄弟二人,“昨日军务繁重,夜里回来听管家说你们已经到了,夜半天寒便没去看你们,你们住的可还习惯?” 兄弟二人姿态恭敬,“习惯。” 司恒渊‘嗯’了声,“你们的事司岑已经同我说了,之后你们只管安心在将军府住下,司岑的院子正对着你们,日后有事便去找他。” “是。” “司岑刚才说的话我听见了,秦副将是我北安不可多得的将才,他的离去令人扼腕,你们的遭遇我亦知晓,涉事者我已派人去查,不日便会有进展,你们不必担心。” “嗯。” 秦惊秋握紧了拳,时至此刻,他心中除去仇怨之事,又多了些别的。 司恒渊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不多时,从旁来了个士兵在司恒渊耳畔说了几句话,司恒渊眉峰稍凛,“让他们在外候着。” 之后便要离开。 “将军!” 司恒渊离去之际,秦惊秋忽然出声,他心中憋足了勇气,可真和司恒渊视线相撞,他又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他到底还是对司恒渊心存敬畏,哪怕他知道这人和他父亲一样是心存正直之人。 司恒渊看见了秦惊秋眼底的情绪,他稍作思量,转身走到秦惊秋面前,嗓音严正,单刀直入。 “自明日起,你便和司岑一同入营训练,你可愿意?” 第672章 替身将军15 隔天,秦惊秋就和司丝一起入了营,这的人和司丝从前对他说的一样,待他极好。 秦惊秋不否定他们有因着他父亲的面子照拂他的可能,却也仅限于闲聊时对他态度亲和些。 一视同仁。 这是秦惊秋入营后最直观的感受。 当他和其他人一样穿上演武服,教习师父不会管他们是谁的儿子。 犯了错便是将军之子也会被训斥体罚,比试拔得头筹,平民之子也会得到夸奖赞叹。 秦惊秋发自内心喜欢这里,也渐渐找到了归属感。 司家军只听一人号令,忠心不二。 在司家的军营里,兵将都拧成一股绳,放松时开怀大笑,训练时殚精毕力,这也是他们所向披靡的原因。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多月,寒冬终于过去,江边垂柳泛起了幼绿,风吹拂波,春景惹人怜爱。 君子六艺,文武并重。 这一个月,秦惊秋除了入营训练体能,礼乐诗书方面也入了门,他很聪颖,更十分上进。 司丝就读的书塾名为敬安阁,同门皆为京中高门子弟、皇亲贵胄,授课夫子也皆为当世大儒,世人皆知进了敬安阁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将来的朝堂,因而这里的入学门槛极高。 为了帮助秦惊秋顺利入学,司丝很不厚道的让923帮忙开了后门,从一堆试题中圈定了二十道题,缩小了考试范围,可即便开了后门,任务量依旧很大。 每日下学回来,司丝便一头扎进秦惊秋的书房里,拿着小教杆,恳切耐心的讲述要点,每晚必到深夜,孜孜不倦。 秦惊秋明白司丝的心意,心中温暖,也更加刻苦,书房里的灯常常一亮就是一夜。 事实上,即便司丝不这么做,他也会拼尽全力,他亦有他的抱负理想,他想报答将军府的恩情,也想成为能文善武的有用之人。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多月。 不负众望,秦惊秋通过了测验。 敬安阁上一刻刚出录取名单,下一刻923就给司丝通了风。 【你的崽崽考试通过了,名次不靠前,但他前几个月还在田里放牛,如今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是逆天了。】 时值夜半,司丝激动的差点从床上跌下来,她一骨碌爬起来愣了两秒,紧接着便在屋里嗷嗷直叫,她体会到了养崽的乐趣。 录取信函第二天上午便送到了将军府,信使到门口时恰好遇到了司恒渊。 对于入学之事,司恒渊一早便安排好了一切,敬安阁是权贵聚集之地,其中不乏暗箱操作,进敬安阁学习也不一定全靠实力。 可司丝却不同意他这么做,而他也存了考验秦惊秋的心思,虽是念着秦业的情意,可将军府不养无用之人,不止将军府,这世道亦是如此。 将军府可保他们兄弟二人衣食无忧,可他们这阵风究竟能刮多远,全靠他们自己的造化。 司恒渊没想到秦惊秋竟有这样的本事,他将信函交到秦惊秋手上时,眼里全是欣慰赞赏。 …… 入学在即,司丝给秦惊秋准备了好些东西,笔墨纸砚、书具背包,事无巨细。 第二日便要一同去敬安阁了,司丝这天傍晚吃过饭,思前想后还是来到了秦惊秋的书房。 她有些事需要嘱咐。 彼时秦惊秋正带着秦越冬习字,他一身青衣玉冠,广袖流云,清姿出尘,模样和几个月前判若两人。 柔和的烛光耀在他脸上,长睫低垂在眼下散下一片阴影,他极有耐心地坐在秦越冬身侧,嗓音不疾不徐。 看到这一幕,司丝倍感喜悦,这样的小公子怎么看以后也不能再变成冲动莽撞之人,这都是她的功劳。 “小将军!” 一见司丝,秦越冬就打鸡血一样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跑到了司丝身边。 “小将军你来啦!” 司丝冲秦越冬爽朗一笑,“嗯,过来瞧瞧你们,习字呢?” “嗯。” 桌案上放了几张墨痕未干的宣纸,出自秦惊秋之手,司丝走近一看,心脏猛然一跳,紧接着一股怪异的感觉升腾而起。 “你这字……” 笔锋收敛,虽带些青涩的味道,但依稀可以窥见其日后险岭峻峰之势。 司丝突然觉得这字迹有些熟悉,她好像曾经在哪见过。 但下一刻,这感觉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唏嘘和羡慕。 这就是天选之子么? 秦惊秋在骑射方面很有天赋,三石弯弓轻轻松松就拉开了,一石百余斤,成年男子拉开三石弯弓并非是什么稀奇事。 可他是个小孩子啊! 这些姑且不计,毕竟体能这种事打从在娘胎时就注定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可司丝却没想到他读书习字也同样顺风顺水。 脑瓜子好使,手脚也协调听话。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也难怪天道选他做司家的继承人。 司丝一直盯着桌上的宣纸看,时而皱眉,时而叹气。 秦惊秋沉默着,心被提了起来。 她是觉得哪不对吗? 莫非是觉得他的字迹太过粗陋,不堪入目? 八九不离十。 秦惊秋手指蜷了蜷,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他见过司丝的笔迹,是利落的瘦金体,力透纸背,一个个像极了书卷上的模板,很是漂亮。 相比之下,他的就…… 秦惊秋越想越羞耻,最后竟是一眼也看不得那几张宣纸,他猛然上前,‘哗啦’一声便将宣纸藏到了身后。 “这几张写得不好!” 司丝:……? 秦惊秋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失妥当,仓皇补充道:“只是随便写写,我,我会努力的。” 秦惊秋耳尖发烫,心里七上八下,表情严肃,落在司丝眼里却成了另一番景象。 聪明就算了,还他妈这么谦虚。 司丝更加不平衡了。 为求安慰,司丝转脸看了眼秦越冬的大作…… 那一个个大字仿若蚂蚁爬过一般,哆哆嗦嗦,极丑。 嗯,舒服了。 这才是正常孩子该有的样子。 司丝脸上笑容灿烂,秦越冬看了许久,脑袋灵光一闪,以为司丝喜欢他写的字,巴巴捧来求夸奖。 “小将军,你看看我习的字,我会拿笔了呢!” 秦越冬乖巧得像只疯狂摇尾巴的小哈巴狗,司丝看着哭笑不得,须臾之后,她违背良心说了几句夸赞的话,顺带捏了捏他的小揪揪,讨回了委屈眼睛的利息。 “小将军,你真的喜欢我写的字吗?” 秦越冬开心到起飞,但他记得秦惊秋的嘱咐,不可咋呼大叫,于是他抿着小嘴,紧绷住笑,模样莫名有些审视的意味。 司丝:…… 不会吧,不会吧! 莫非这家伙也有过人之处,他看出她在骗他了? “……当然。” 司丝硬着头皮回答,“越冬的字别有一番韵味,别致的很。” 秦惊秋一直在旁看着,一听这话没憋住笑。 秦越冬没注意到秦惊秋的笑声,他眼冒金光咧开了嘴,把手里的烂字往前一送,“那送给你,以后每日我都给你写,保准不重样!” 每日,她还真是受宠若惊。 “哈哈……好。” 司丝干笑两声接过秦越冬的慷慨馈赠,手里沉甸甸,一偏头就看见了秦惊秋调侃的笑容。 过去了两个多月,秦惊秋终于将一身紧绷放松了下来,小孩子的脾性也暴露了些。 司丝佯怒眼睛一瞪,清了清嗓子,切入主题。 “我今日来是有正事要说。” 秦惊秋立刻恢复严肃表情,走近问道:“什么事?” 司丝将宣纸叠好放进衣兜,“是这样的,惊秋你明日就要去敬安阁了,虽然我们不在一间学堂上课,但敬安阁拢共就那么大,难免会碰面,书塾不比军营和将军府,到了那你可不能再叫我小将军了,否则让那一群泼皮少爷听了指定要闹起来。” 将军是朝廷直属官职,虽然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小将军’是昵称,但敬安阁不缺贱嘴生事的人。 秦越冬和秦惊秋听明白了司丝的意思,对视一眼,回想起府里人对司丝的称呼,异口同声,“小少爷。” 司丝闻声脸色一虎,“叫什么少爷!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却把我当主子,寒了我的心!” “叫大哥!” 话音未落,司丝一脚丫子踩上板凳,板着脸,“我要当大哥!” 秦越冬先是一愣,误以为司丝生气了,当即就要冲上去哄人。 那声‘大哥’已经到嘴边了,下一瞬,他却被秦惊秋抓住领子拎了回来。 “呜呜……” 秦越冬嘴巴被捂住,眼珠子滋溜溜打转。 秦惊秋没管他,皱着眉看着司丝,“小将军,这不合礼法。” 过了这么久,他知道司丝是真心对待他们兄弟二人,在他心里司丝是比兄长更让他敬重的人,不是什么主子,他知晓她的心意。 可这不是僭越的理由。 秦惊秋固执的紧,大道理一堆,任由司丝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司丝哼哼两声,走到窗边,背对着兄弟二人。 秦越冬已经被放开了,他脑子也已经转过了弯,气氛有些紧张,他想了想,沉默着走到司丝身边,想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 可刚顿住脚步就听司丝问:“你们瞧这外面的月亮如何?” 星月皎洁,风清月明。 秦越冬肚子里没几滴墨水,抬头看了眼,直白道:“好看!” 秦惊秋也点点头。 司丝一拍手,“那不如我们对月结拜,磕了头咱就是亲兄弟,这不就合理了!” 秦惊秋:…… 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秦惊秋是不愿与司丝磕头结拜的,除了觉得冒犯,另外还有些不明不白的理由,藏在心底,说不清楚。 司丝一左一右拉住兄弟二人的手,叽哩哇啦又说了一通。 眼见着三人就要跑到院子里磕头了,秦惊秋用力拉住了司丝的手。 “大哥。” 左右不过一个称呼,总比真去结拜强。 司丝菟丝花修炼成精,本就不喜对天地磕头这一套,见秦惊秋妥协,她立刻绽开笑脸,张开双臂一把将兄弟二人抱进了怀里。 “二弟!三弟!” 司丝噼里啪啦地拍着兄弟二人的后背。 秦越冬被司丝感染,也跟着发起疯,“大哥!” “三弟!” 二人一应一和,差点抱头哭起来,秦惊秋在一边听着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想不明白司丝为什么这么想给他们当大哥。 司丝终于将二人松开,一脸慈祥地看着二人,拍着胸脯道:“好弟弟,以后谁要欺负了你们,只管来找大哥,大哥给你们出头!” 秦越冬傻子一样满脸崇拜,疯狂点头,“好的大哥,以后有事我和二哥一定去找你!” 被迫当了二哥的秦惊秋:…… 第673章 替身将军16 清晨,拉着秦惊秋晨练完,二人垫了垫肚子就去了敬安阁。 这敬安阁的组成和现代的小学部、初中部类似,不同教学阶段的学生在不同的院子。 长廊上生着藤萝,春日渐暖,藤萝发了新芽,嫩绿繁密,宛若一屏绿障。 司丝斜挎着书袋,手指着前面给秦惊秋介绍。 “过了这条长廊,前面便是之后半年你要待的书院了,书院每年考核一次,如若每月小测合格,考核通过后便可晋级。” “敬安阁授课只看天资,不论年龄,也正是这样,你大哥我虽然只比你年长半岁,但却比你高三级。” 司丝比了三根手指,捣了秦惊秋一肘子,嘚瑟道:“怎么样?大哥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 秦惊秋的回答颇带些无奈的感觉。 相处越久,秦惊秋越觉得他眼前这人好像没那么聪明,说话时常不过大脑,感觉随时都有可能闯祸。 他来将军府也快三个月了,平日里听小厮谈及司岑前事,最多的便是他哪天哪天因为什么事挨了家法,缘由令人哭笑不得。 边走便边介绍,将秦惊秋送去他的书院,司丝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又要去那和尚念经的地方了。 百无聊赖,掀开衣摆,司丝挪着步子朝自己的书院走去。 “岑哥哥!” 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喊,司丝回头,紧接着就对上了一双琉璃眸。 来人身着一袭浅紫短襟小袄搭风铃百褶裙,雪肌娇嫩,头顶挽着双丸髻,系着流苏绑带,一路垂到胸前,可爱灵动。 这人名叫宋语灵,是尚书府的嫡次女,同时也是原主的闺中密友,无话不谈。 南陵、北安相较于周边几个小国民风相对开放,学堂书院招收女徒,宫中朝中女子亦可为官,只不过考核十分严苛,自开国至今百余年,叫得上名的女官也就那么寥寥数人。 “语灵?”23sk. 司丝闻声顿住脚步,宋语灵一喜,小短腿倒腾的更快,小脸红扑扑很是惹人怜爱。 “岑哥哥,你等我一下!” 司丝站定在原地,笑看着她,“你怎么到这来了,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书院今日是李夫子授课吧,那老头严苛,你别迟到被他逮到了。” 此处距离宋语灵的书院有段距离,因着课程内容太过无聊,司丝每次都卡着点去,此时已经不早了。 “不,不妨事。” 宋语灵两手撑着膝盖,喘着大气,她不怕迟到,只怕司岑走太快,她追不上他。 刚才一下马车她便看到了他,领着秦家公子四处游逛,她跟在他们身后,等的好着急。 司岑性子开朗,模样俊俏,对待女徒谦和有礼,许多姑娘都喜欢同他玩乐,再加之他是好友的兄长,宋语灵对他更是觉得亲切,每每见到他都心中欢喜。 努力压下狂乱的心跳,宋语灵环顾一圈,确定没人后从书袋里拿出一只香包递了出去。 “岑哥哥,这是我之前同司丝说过的香包,她染疾告假,我本该去将军府探望她,可近来就要小测了,我还有许多功课没有巩固,因而,因而……岑哥哥,可否请你帮我将这香包带给她?” 宋语灵不敢直视司丝,说话磕磕巴巴,十分紧张。 这次小测关系着晋级,只要再晋一级,她便能和眼前的小少年在一间书院读书了,到那时她就能日日见到他了。 司丝没多想,思及确实好像有宋语灵说的那么回事,她大方接过香包,“行,我帮你捎给她。” 指尖留下刚才蹭到的温热,宋语灵声音又轻了些,“岑哥哥,你能再帮我带句话吗?” 司丝将香包放进书袋,“你说。” “就是……我想问她下个月十五号能不能空出些时间,我想和她商讨一下春日宴的事。” 宋语灵低头勾缠着手指,心中纠结万分。 到底要不要把另一只香包拿出来,岑哥哥他会收吗? 他会不会觉得她轻浮,会不会讨厌她? 司丝爽快答应:“没问题,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她。” 宋语灵闻言羞涩的看了司丝一眼,接着又低下头,脑袋顶上的两只小丸子明晃晃怼在司丝面前。 司丝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懊恼的不行,她这什么毛病,看见毛茸茸的东西就想摸是怎么回事?! 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又为什么会失忆? 司丝忍不住深思,不多时,主神空间里传来了923‘呕吼呕吼’的调侃声,极其猥琐。 司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秒懂他的意思,咬着牙骂了声‘滚’。 司丝印象中,宋语灵在人前一贯如此,胆子小,说话轻声细语,十次见她有八次都红着脸,就这么单纯的小女孩923也意淫,简直丧心病狂。 六七岁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心思,能分清男厕女厕就不错了。 骂走923,司丝看着宋语灵,满眼爱怜,静等下文。 可等了许久,宋语灵却一句话都没说,她也没有走的意思,就这么站着。 司丝心生疑惑,这小丫头莫不是社恐患者,不好意思说先走一步的话? 不该啊。 又等了一会,眼见着就要迟到了,司丝提醒道:“语灵啊,你可还有话要我带给司丝?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 宋语灵猛然抬头,“啊——要迟到了!岑哥哥,我要回书院了,今日是李夫子的课!” 话音未落,倒腾着小短腿跑了。 司丝看着那对小丸子,忍不住掐了下手指,“啧,真是可爱。” 听到这话,923翻着白眼嘴差点歪了。 神他妈可爱…… 无语! 那颗臭蛋可真是绝了,好好的机灵鬼硬是给炸成了智障,刚才那小丫头看她的眼神都要拉丝了,就这还可爱。 就这么个蠢玩意怎么完成攻略任务,她看得懂人家喜欢她吗? 淦!他还是早作打算吧! …… 一上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司丝正收拾着桌上的书卷,前桌一锦衣小公子转过头来,“司岑,待会要不要一块去饭堂?” 司丝摇头,“不了,我和我弟弟去。” 江穆宁惊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你不是只有妹妹,话说我好些日子没见你妹妹了,听人说是病了,她怎么了,严重吗?” 司丝没回答,摆摆手直接起身。 “哎,等等我!” 江穆宁急忙追了上去,“你跟我说说你弟弟呗,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多大了,能到敬安阁来肯定不小了……” 江穆宁追在司丝身边不依不饶,他比原主兄妹大三岁,长得又高又壮,拦着司丝使得她迈不开步子。 “不瞒你说,我最近也多了个庶弟,已经四岁了,一直被我爹养在外面,你说这些男人究竟怎么回事,我娘多好啊,温柔又体贴,生得如花似玉,我爹还有什么不满足?” “司岑,你爹是不是也养外室了?” 江穆宁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司丝极不耐烦,听到最后一句话,她直接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江穆宁接收到杀意脖子一缩,捂紧嘴巴,不问就不问,干什么瞪人啊。 江穆宁大气不敢出跟在司丝身后,很快两人就到了秦惊秋的书院,司丝有些饿了,正想着待会吃些什么,却不想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的打闹谩骂声。 与此同时,书院外。 一小少年躺在树上,微闭着眼睛,五官英挺,神情寡淡,手中的书卷被他扣在身上,垂下的衣袍随风鼓动。 听到吵闹,他剑眉稍拧,睁眼循声望去,就见司丝黑沉着脸冲了进去。 听到旁人喊他司岑,小少年周身气息稍变。 原来他就是司岑,他未婚妻的同胞兄长。 第673章 替身将军17 午时,春光灿烂,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泛着热意,抚人心绪。 萧玄景换了棵树,曲着腿单手托腮,手里捏着个装着糖炒栗子的布包,一边津津有味吃着,一边饶有兴趣听着里面闹哄哄的争吵,懒洋洋眯着眼睛,眉宇间尽是桀骜难驯的傲气。 “秦惊秋!你敢打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知道这是哪吗?这是敬安阁,是读书的地方!” “听说你是从前是放牛的,你们这些只知道舞枪弄棍的莽夫就该去马厩牛棚待着,跟什么笔墨纸砚打交道……” 叫骂声刺耳,萧玄景脑壳有些疼,他知道这人是谁,是左相之子——高乾。 左相是大皇子一派,其妹是当朝皇后,作为高家独子,高乾被宠得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时常连宫中不得宠的皇子也不放在眼里。 这高家和司家积怨已久,究其缘由还是党派之争。 不似高家因着血脉早早选明了队伍,司家不偏不倚一贯保持中立。 高家几次拉拢司家,奈何司恒渊为人刚正不阿,接连不成两家便生了龃龉,但高家仍为了渺茫的希望不肯撕破脸,直到皇帝给他和司家嫡女赐了婚,两家的梁子才算是彻底结下了。23sk. 关于这婚约,萧玄景也是头疼,他和司家嫡女素未谋面,却因着政治利益被绑在了一起,皇帝忌惮大皇子一派,他正值壮年,若司家再同大皇子结盟,势必会威胁到他的皇权。 制衡之策,他和旁人皆是棋子。 想到这些,萧玄景眼神晦暗不明,手中的栗子壳受力发出一声脆响。 家族仇恨不由人,有些人打娘胎里还没见过面就注定是宿敌,见面就要杀红眼,一如此刻的高乾和他对面的小少年。 听闻前几个月司家兄妹被歹人掳了去,司恒渊找人的动静闹得不小,原以为出了大事,却不想是虚惊一场。 有传言司岑出了事,如今一看哪像有事的样子,中气十足,跟那田间凶悍的小兽一般无二。 萧玄景将栗子肉凌空一抛,须臾之后精准落入口中,他阖上眸子品尝甘甜,同一时刻,耳边又传来了高乾的嚎叫。 高乾从倒歪的桌椅间狼狈爬起来,还没回头便骂了起来,“他娘的谁踹老子!” 下一瞬,看清人,“你……你是司岑?” 司丝站在秦惊秋身侧,个头比高乾矮不少,气势却不容小觑,“就是你小爷爷我,你胆挺肥啊,敢欺负我弟弟!” 司丝气势足,高乾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瞧是个白嫩嫩的矮冬瓜,高乾嗤笑一声,“我当镇国将军府都是些什么货色呢,不是莽夫就是娘娘腔!” “瞧瞧你这面皮,老天爷赏饭吃啊,要我说你趁早滚出敬安阁得了,花柳街秦楚馆正缺小倌呢,你要不干脆去那,早学手艺早上手!” 高乾狂笑不止,他表哥迟早要登上皇位,他司家敬酒不吃吃罚酒隔三差五便同他们作对,早晚玩完! “你说什么!” 江穆宁是个脾气暴的,听见自个兄弟被人侮辱,没等暴怒的秦惊秋冲上去,他就先骂出了声。 司丝将人拉住,同时伸出胳膊挡在秦惊秋身前,对二人道:“沉住气,别跟脑仁缺失的玩意扯皮。” 她刚才瞧着院正还没走呢,闹出这动静,想必待会就过来了。 江穆宁了解司岑的脾性,四目相对他当即了然,轻啐一声,一甩袖子,后退两步,目光落在秦惊秋身上,好奇打量。 “你说谁脑仁缺失!” 这次跳脚的人换成了高乾,司丝不愿和这智障争吵,回身察看秦惊秋的状况。 秦惊秋伤得不轻,刚养起来的小脸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渗血,右眼皮青肿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粗暴砸过,一身板正的衣袍上沾了好些个鞋印,纹样各异,一看就是好几人一起动手。 再看领头的高乾,那狗东西毛都没乱,更别提见血受伤了。 司丝又气又心疼,手指虚落在秦惊秋嘴角上,不敢触碰,“怎么伤成这样,疼不疼?都伤哪了?” 秦惊秋目光温软,卸去狠劲,一脸乖顺,“我没事,都是皮外伤。” 担心司丝误会怪罪他,他想了想,解释道:“那高乾欺人太甚,辱骂司将军和一众将士,我没想动手,可他说话太难听又领着一群人打我,为了自保我才还了手。” 说完秦惊秋不敢看人,眼睛瞥向一边,低着头,倔强又委屈。 他深知他如今的处境不能惹事,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高乾那厮出口辱骂她,他脑子一阵嗡响就动了手。 之后他便清醒了,还手也只挑隐秘的部位,譬如后臀、大腿等等。 只是他下手还不够快,没打两下她便来了。 司丝早猜到是这样,压下怒气,深吸一口气,“打得好!下回再遇到这种事直接下死手,出了事大哥给你担着,咱将军府就没怕事的人!” 听到这话,秦惊秋一怔,随即眼里闪过微光,嘴角在抬头之前轻翘两下,片刻之后又抿直。 旁边,高乾叫嚷半天没人理会,早已暴跳如雷。 听到司丝的话,他脸一黑冲了过去,“司岑!你有胆子就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就你这皮包骨的还要给秦惊秋担事,你也不怕折了你的细胳膊细腿……” 高乾是个不学无术的,口吐之言也粗鄙刺耳,萧玄景在树上听着,顿觉索然无味。 正想走,耳畔忽的一阵寂静,之后是数人倒吸凉气的声音,萧玄景慵懒睁开眼睛,待看清下方发生了什么之后,口中的栗子差点从鼻孔喷出来。 只见司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高乾身侧,高乾人高马大,司丝刚到他胸口,和他高壮的身躯一比瘦弱得像根葱苗。 可这葱苗却胆大的很,她伸出她那白生生的手,正捏住高乾两腿之间的位置。 高乾整个人懵住,回过神来,面如菜色,握住司丝的手腕,想要扯开却又不敢用力,生怕扯坏了自己。 “你——司岑你!厚颜无耻!大庭广众之下你竟做这样的腌臜事!” 司丝不以为然,动手是不能动手的,院正就要来了,她可不能连累秦惊秋和江穆宁受罚。 如此,只能下黑手。 捏完了放开手,她嘴角噙着鄙夷的笑,一脸嫌弃,“张口闭口细胳膊细腿,还以为你多厉害,搞半天,啧啧……你的小鸟儿不行啊,还没你爷爷我一半大。” 在场都是公子哥,对那三两肉颇为在意,闻言不约而同落在向二人瞄去,司丝有备无患大大方方挺起胸脯,一副任君打量的架势,得意洋洋,好像真的身怀雄鸡。 再看高乾,他还没从刚才的羞辱震惊中抽神,目光震颤,瞠目结舌,倒显得有些畏缩。 司丝又语出惊人,“刚才听你提起秦楚馆,你还知道他们那缺人,想来是常去,你去那干嘛?你这年纪还没到时候吧?莫非是知道自己雄风难振想到那求师学艺?也该是如此,毕竟这事关你将来的男人尊严。” 说完,司丝叹气,满眼同情,“别泄气,听人说这鸟儿大不大不重要,活好才是正道,当然,前提是你这鸟儿能再长大点,若一直这般,姑娘们恐怕也……唉,可惜了。” 听着这话,江穆宁和秦惊秋都羞红了脸,萧玄景倒是淡定,眼中多了几分趣味。 “你!” 高乾气得说不出话,脸色涨红,抄起拳头就要上去揍人。 司丝一个利落闪身避开,同时伸出脚绊了一下。 高乾怒火攻心,一时不察摔了个狗啃屎,周遭看热闹的孩童霎时爆发出笑声,场面一片混乱。 高乾恼羞成怒,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涨红脸吼道:“笑什么笑,给我上去抓住他们!” 一群人当即要上前。 “你们在闹什么!” 大步流星赶到的正是司丝期盼已久的院正,老头手上拿着教棍,蓄着胡子,凶神恶煞。 司丝一喜,上前先发制人。 “先生!高乾打人,他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弟弟!” 说着,她侧开身子把秦惊秋往前一拽,将他满身伤痕亮了出来。 院正当即脸色阴沉。 “先生,他们拉帮结派欺负弱小,我弟弟善良正直不肯加入他便出口羞辱,辱骂不过瘾便动了手,好几人围殴我弟弟一人!” 司丝负屈含冤开口,高乾脑子转不过弯,院正不是走了吗! “你打人?还要拉秦惊秋入伙?” 院正横眉冷竖走到高乾面前,居高临下,一脸不容冒犯的威严。 善良正直,滚他娘的! 秦惊秋个老阴鬼,和司岑一样不要脸,他是疯了才要拉他入伙! 高乾表情像是吃了屎,反驳道:“他放屁!是秦惊秋先动手,我兄弟看不过去才帮的我!” 好一个倒打一耙,院正没好气发问,“哦?那你倒是说说他为什么动手?” 司岑他知道,虽然懒散了些,但骨子里却没有高门子弟的骄矜傲慢,也不是个会闹事的,将军府家风严正,司恒渊的品性他还是了解的。 这秦惊秋初来乍到亦是聪敏好学,反倒是这高乾,目中无人,粗俗无礼,实在让人犯恶。 左相一派惯常如此! 高乾:“他嫉妒我相貌家世!还有司岑,他刚才出脚踹人,伶牙俐齿羞辱我,还动手……” 话说一半,高乾突然想到什么,捂住了嘴。 “还动手怎么着?” “……没什么。” 高乾说不出口,众目睽睽被人掏了鸟,还有花柳街的事,这要传到他爹耳朵里,他别想再出门。 院正俨然不信,高乾心一横,直言道:“学生所言句句属实,不信您问六皇子,他刚才便在树上,他看见了!” 高乾信誓旦旦,听闻六皇子对司家的婚事极其不满,早前还和贵妃争论退婚,司家丢了面子,他退婚的几率便大了几分,他不信他萧玄景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第674章 替身将军18 众人循声望去。 一月色锦衣少年郎从树上一跃而下,招摇矜贵,腰间玉佩叮当,手上甩着个锦缎布包,细碎阳光在他眉眼间跳跃,嘴角噙笑,散漫又带些温稚青涩的少年气。 这便是当朝六皇子——萧玄景。 院正看清来人,山羊胡一颤,忙上前迎接行礼,“六皇子。” 萧玄景好整以暇翻了下手,“嗯,免礼吧。” 言罢走到众人中间,院正紧跟着,“六皇子,您何时过来的?怎地也不差人通知一声,我们也好备些茶点迎接您。” 莫非此行是奉了皇上旨意暗中探查? “闲来无事,随便瞧瞧。” 萧玄景答非所问,玩味的目光从一下树就落在司丝身上。 司丝被他瞧得一阵不自在,923这玩意怎么回事?人来了也不通知她! 早知道萧玄景在这她说什么也不会干掏鸟这种事,太他妈猥琐了! 司丝目光闪躲,萧玄景又是一笑。 这个司岑……有点意思。 气氛和缓,院正松了口气,倒也不觉得萧玄景的回答有什么问题了。 世人皆知这六皇子无心朝堂,跳脱不羁,整日闲逛游玩,出身好、相貌佳、爱玩乐,小小年纪便狐朋狗友一大堆,是个十足的纨绔。 这在皇家是大忌,可偏生贵妃得宠,皇帝爱屋及乌,对萧玄景也颇为纵容爱重,一声令下甚至连镇国将军府的嫡女都许给了他。 高乾一见萧玄景下来,急冲上前去,“就是他!他刚才便在树上,他全看……” “高乾!不得放肆!”院正厉喝一声,又向萧玄景行礼致歉,而后问道:“敢问六皇子,您刚才可是看见江乾所言之事?” 萧玄景没回答,目光在司丝身上转了一圈,瞧见她目光闪烁不止,勾起唇慢悠悠回道:“看见了。” 萧玄景的眼神很是不怀好意,总围着她两腿间打转,司丝呼吸渐紧,当即心中警铃大作。 非我方友军! “如此,可否请您说说当时的情况,我们也好弄清事实,裁决判处。” “好说。” 话落,几名小徒便搬着椅子忙不迭跑来,气喘吁吁,椅子正摆在萧玄景身侧。 萧玄景也不客气,坐下后便斜倚着翘起二郎腿,绣纹华贵的鞋底直冲众人,指骨撑腮,气质慵散,烂泥扶不上墙的架势。 司丝却知道这只是假象罢了,若真是纨绔,日后又怎会坐上高位,成为让男主君屹都头疼的存在。 “刚才之事其实很简单。” 众人等候多时,萧玄景终于开了口。 司丝站在一边,心里七上八下,一直看她干嘛,这玩意不会要把她掏鸟的事说出来吧,她一个姑娘家,这事要传到司将军耳朵里…… 想到后果,司丝一阵发寒。 瞧着司丝精彩变换的表情,萧玄景乐不可支,这就怕了,刚才的嚣张劲去哪了? 听闻他那未婚妻和司岑的长相一般无二,是个七步成诗的才女。 萧玄景无法想象将来才女顶着这样一张掏鸟时奸笑不止的脸叫他夫君的场景。 无福消受,这婚事还是早退为妙。 “六皇子,可否请您再说的详细些?” 许久没有动静,院长从旁催促。 萧玄景回神,收起笑,正言厉色道:“院正见谅,本皇子有些走神了,实在是刚才发生之事太过令人震惊,说触目惊心也不为,传出去恐有损我北安颜面。” 萧玄景叹着气,向高乾递了个眼神,高乾眼里登时贼光一现,这事妥了! 他就知道萧玄景绝不会放过这机会! 高乾趾高气扬,洋洋得意向司丝望去,心中嗤笑,瞧那心虚的样子,敢和他斗,出门也不翻翻黄历,活该撞上一心退婚的六皇子! 院正见状心中也是一晃,莫非真是他冤枉了高乾? “六皇子,还请您明示。” 萧玄景起了身,那双勾着金丝的靴子停在了司丝面前,垂眸望着她,“怎么一直低着头,你便是镇国将军之子?” 刚才在树上瞧着就矮,如今凑近了看更矮,豆芽菜。 司丝抬头僵笑,心中振振有词怒骂不止,表面恭敬有礼,“回殿下,家父正是镇国将军司恒渊。” 萧玄景哼笑一声,“……你很不错。” 司丝:? 萧玄景冷不丁抛出这一句后便转过了身,正声道:“说来也是巧,刚才之事本皇子全须全尾做了见证人,左相之子高乾——专横跋扈,自恣嚣张,倚势凌人将秦惊秋重伤至此。” 上一刻还喜笑颜开的高乾傻了眼,“什么!明明是秦惊秋……” “你在质疑本皇子?” 萧玄景脸冷了下来,眉眼倨傲且危险,“你方才所做之事、所言之辞,皆如镇国将军之子所言,你仗着人多势众欺辱同门,满口污言秽语,对边关将士更是出言不逊,字字句句皆轻视侮蔑,你这是要翻了北安的天吗?” “我没有!我没说那样的话!” 莫名其妙被扣了顶帽子,高乾跳起来反驳,“好你个萧玄景,你和司岑是一伙的!” “高乾你住口!” 院正脸色难看,一棍子抽在高乾后臀,六皇子都这么说了他还敢叫嚣! 他就不该让高乾闹这一出,目无章纪的东西,敬安阁收了他实在是晦气! 萧玄景睨着高乾,面色严凛,“你没有?你可以在此辩驳,本皇子亦可派人去花柳街探查,孰是孰非不过盏茶功夫便可有结果,那里想必有人能证实本皇子所言是否为虚。” 无形的威慑力犹如腊月寒刀悬在高乾头顶,他脸色一白,无话可说。 …… 高乾被院正拎着耳朵带了下去,没过一会,左相府就来人将他带走了。 这个结果司丝很是满意,这一走,高乾怕是别再想回来了。 司丝勾着笑,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愉悦,往那一杵像极了狡猾的狐狸。 萧玄景倏地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冲她招手,“司岑,你过来。” 司丝一愣。 【司丝,就现在!】 为防止任务失败,923觉得自己得时刻提醒着点,看了半天热闹,终于出声。 【干什么?】 【过去套近乎,你别忘了你来这一趟的目的!】 司丝翻了个白眼,她当什么大事呢,就这还用得着他提醒? 这可是他的好妹婿,虽然迟早要退婚。 但大哥已经当上了,相亲相爱大舅哥还会远吗? 司丝关了和923的通讯器,不想再听他说废话。 片刻之后,司丝在距离萧玄景几步之遥的位置站定,警惕看着他,“做什么?” “再近些。” 又是刚才那般不怀好意的笑。 司丝眯眯眼,不好的念头闪过,却还是听话靠近了些。 萧玄景十分满意,“手伸出来。” 司丝不明所以,乖乖伸出手,下一刻,手上多了个布包,正是他刚才手上拿的那个。 “这是?” “赏你的,好生保管。” 说罢,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把扇子,摇晃着一派风流离开了众人视线。 …… 收了布包,司丝捏了捏,赶在江穆宁凑过来询问之前藏了起来,“走走,快找点水,刚摸了不干不净的玩意,小爷要洗手!” 司丝左脚赶右脚跑了,洗完手往饭堂走去,秦惊秋、江穆宁一左一右走在她身边。 江穆宁一脸好奇八卦,“那高乾真那么中看不中用?我瞧着他人高马大的,不像你说的那样。” 司丝‘嘶’了声,煞有介事叹气,“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吗?有些人看着瘦小却很宏伟,有些人……呵!可怜了将来要嫁给他的姑娘了。” 司丝一副我就是那宏伟之人的嘚瑟模样,秦惊秋的心脏还在刚才的冲击中震颤,见状又是一阵无奈摇头。 江穆宁性子单纯被她唬住,“好嘛,这可是件大事,回去我就跟我娘说去!听闻族中表亲有意想和高家联姻呢,这要嫁给高乾那半残,后半辈子可就耽搁了,哦,对了,说到联姻,你家中长辈没提过这些事?” 他们这些人说是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可却连最基本的感情之事也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两家长辈大手一挥指腹为婚是常有的事。 他家中长辈近来就跟他提了。 “你疯了?小爷的年岁十根手指头还没凑够呢!” 司丝震惊又嫌弃,“好男儿志在四方,刀枪剑戟都耍透了?说什么娶妻生子!就是要娶妻也要等毛长齐了再说!” “惊秋,别跟他们学,小小年纪就流连烟花柳巷,染一身脏病。” 秦惊秋笑着点头。 他当是也不会娶妻生子的,他想象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喜欢上哪个姑娘为她要死要活的样子。 他有他的理想。 “所以说你们就是太年轻,不知情滋味。”江穆宁哼笑。 司丝闻言调侃,“哦?你知道?你这是喜欢上哪家小娘子了?” 江穆宁呼吸一卡,“我才没有!你别瞎说!” 司丝懒得深究,“那你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干嘛。” “我只是实话实说,算了,不说这个了,他便是你刚才说的弟弟?” 江穆宁目光热切望向秦惊秋。 司丝慵懒‘嗯’了声,“我弟弟,秦惊秋,我父亲麾下副将秦业之子,除了他还有一个弟弟,叫秦越冬。” “嚯!竟然还有一个,司岑你赚了啊!” 江穆宁一拍手,摩拳擦掌绕到秦惊秋身侧,“我叫江穆宁,我爹是都察院御史江政,司岑刚能认人那会我俩就认识了,关系好到穿一条亵裤,我比他大三岁,按照辈分你也叫我一声大哥吧。” 这弟弟瞧着不错,又乖又聪明。 司丝踹了他一脚,“滚!谁跟你穿一条亵裤,恶不恶心!还有,少占他便宜!” 江穆宁脸差点撞到墙,稳住身形回头怒吼,“司岑你干嘛!我和新弟弟亲热一下你也管?” 司丝冷着脸,紧巴巴把秦惊秋拽到自己身后,“想要弟弟自己个出去找,实在找不到,你爹不是刚给你带回来一个,你回去和他亲热去!” 闻言,江穆宁脸一虎,“司岑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爷是谁?正儿八经的高门嫡子!他们那些……” “行了行了,废话那么多,你不饿我都饿了,吃饭去,晚了只剩菜渣了。” 说着,司丝已经拉着秦惊秋跨过了小门,一板一眼叮嘱,“说好了,你只能认我当大哥,旁人说什么你都不能认,他们不安好心!” 好不容易培养出个继承人,这要让人连蒙带骗搞走了,她找谁说冤去。 江穆宁追了过来,“司岑你说谁不安好心,我怎么不安好心了,你跑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亏我刚才还冒死为你出头……” 两人撒丫子一前一后朝饭堂跑去。 秦惊秋在后面看着,眼里盛着微光,他没有随便认大哥的癖好,就连她,他也是勉为其难。 第675章 替身将军19 露往霜来,流光瞬息。 司丝在将军府迎来了第二个冬天,经过近一年夙兴夜寐的努力,秦惊秋已经晋级坐到了司丝旁边的位置。 书院里,夫子谆谆善诱,字字箴言环绕在耳畔。 小少年一身简单的锦衣华服,手执狼毫毛笔,落笔干脆,风骨峭峻,神采英拔,一举一动皆透露着从容优雅,很难看出他去年这时候还在野地里放牛拾柴,又是923口中莽撞冲动之人。 秦惊秋十分刻苦,哪怕已经成功晋级他也不曾松懈,房里的灯常常到了后半夜才熄灭,第二日清晨又准时爬起来习武,饶是旁人如何劝说也无法改变。 兄长勤勉,秦越冬也颇受感染,进步飞快。 每每这时,司丝总会心生感叹,她原想着教导一个小孩成为合格的继承人怎么着也得费些心力,却不想事情竟然这样简单。 秦惊秋就像一块干的邦邦硬的海绵,一丢进水里就自动疯狂吸水,都不用她碰,他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对他而言,充其量也就是个搬运工。 天上掉馅饼了。 好日子谁都喜欢。 时值冬至,北地多雪天,妖风在外呼啸,天色灰蒙。 临近午时,书院外的编钟准时敲响。 夫子前脚刚出门,司丝后脚就跳了起来,“可算是讲完了!” 周遭一片热闹欢呼,秦惊秋听着司丝的话,在旁不紧不慢收拾着书具,嘴角噙笑。 冬至敬安阁会放假,于雪天不愿出门的司丝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秦惊秋对司丝也多了几分了解,这人晚睡可以,早起是万万不行的,平日无事最烦人扰她清梦,午睡也不行。 她平素最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明日一定要睡个日上三竿!’ 一副吊儿郎当的懒散样。 可这话也就是过过嘴瘾,秦惊秋自认为他已经起得很早了,可每日出门晨练,他总能遇见一身劲装的她,无论严寒酷暑。 她就像个矛盾综合体,纯粹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这也是他敬佩她的地方。 她对习武练兵似乎有种莫名的执着,就好似她活着就只为了这一件事。 男儿壮志为国,秦惊秋没多想,只因此刻的他亦是这般想法。 司丝不似秦惊秋那般有耐心,和江穆宁互怼胡扯一通后,匆匆把书具往书袋里一掖,瞧着秦惊秋也收拾好了,拉着他便往外跑。 冷风吹在脸上,吹散了呼出的雾气,“今个不去营地了,太冷了,我看这天色,下午估摸还有大雪,昨日听我娘说她今日要亲自下厨炖老鸭汤,咱们回去美美灌上三大碗,再睡个好觉!” 初秋时,俞氏便和府医一同回到了将军府,虽然身体依旧孱弱多病,但却没再昏倒,一颗心安定下来,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 司丝拉着秦惊秋一路小跑,很快就进了将军府。 行至半路果然又下起了雪,飘飘洒洒落了一身,司丝进了正厅,弹去身上薄雪的功夫,里间传来了俞氏温婉的声音,隐约间司丝听到了南陵。 “去南陵?谁要去南陵?” “阿兄,惊秋哥哥!你们回来啦!” 司丝的声音传至耳畔,923立刻操纵着替身人偶巴巴跑过来。 “回来了。” 司丝一阵恶寒,强忍不适扯扯嘴角,照例摸了下人偶的头,“阿兄身上寒气重,快回去坐着。” 这替身是司丝从系统商城兑换来的,虽说司恒渊找来的人也不差,但总归不是真的,司丝不放心。 她让923照着原主的模样复刻了一个替身人偶,平日面对俞氏时由她亲自操控,兄妹二人同时在场时便交给923,万无一失。 “我不要,阿兄下午可是还要出去?你好久没和我一块玩了。” “哪里没和你玩,前日不是刚带你出去吃了小馄饨,听话,寒气过给你又要生病了,你不是一直嫌汤药苦嘛,生病了可就躲不掉了。” 司丝面上好言好语,背地里却恶语相向,【快滚开,别捏着腔来恶心我,我一会还要喝汤!】 923吊着嗓子,【哼!阿兄你好无情、好残忍,人家好想你呢~】 【呕——快滚!】 忍着恶心说了一通诱哄的话终于把923打发到一边,司丝看向俞氏,“阿娘,我刚听您说去南陵,谁要去南陵?我爹呢?” 司丝左顾右盼,皮猴一样坐下,俞氏嗔了她一眼,“没规矩,洗手去!” 司丝嬉笑,乖乖走到一旁净手,身后传来俞氏的声音,“你爹还在营里,年关将至,好多事都等着他处理,今日约莫又要挨黑才能回来。” 司丝‘哦’了声,俞氏没再理她,按住云嬷嬷,亲自盛了热汤送到秦惊秋面前,“惊秋,来,喝碗热汤驱驱寒气。” 秦惊秋起身接过,“谢夫人。” 秦惊秋刚坐下,秦越冬就用胳膊碰了碰他,“二哥,你快尝尝,夫人炖的这老鸭汤特别香,我已经喝了两碗了,仍旧意犹未尽,我觉得我还能再喝第三碗!” 秦惊秋额角一跳,自那日‘对月结拜’之后,秦越冬对他的称呼就从‘哥’变成了‘二哥’,怎么听怎么别扭,他私下制止过,可秦越冬左耳进右耳冒根本不当回事。 “既然已经喝了两碗那就到此为止吧,撑坏了肚子你也要喝药。” 说罢,他直接收走了秦越冬的碗。23sk. 司丝闻声哈哈大笑,秦越冬傻眼,好好的他又哪里惹到他了,他撇撇嘴,小声呢喃,“二哥!你近来脾气越发古怪了,小气鬼……” 俞氏为人亲和,看着兄弟三人互动,笑意吟吟和云嬷嬷对视一眼,眼角眉梢尽是纵容。 司丝擦干手回到座位,面前已经摆上了汤,她抿了一大口,喟叹出声,看向俞氏。 “阿娘,我刚在外面听您提到南陵,到底谁要去南陵啊?” “你一个劲打听这些做什么?”俞氏察觉不对,话音严肃些许,“司岑!你不会偷摸着想去吧?” 司丝两眼圆睁,放下碗,“哪能啊,阿娘,您儿子什么德行您还不了解吗,这么冷的天我起床都费劲,哪还能到处乱跑,我最近都没带妹妹出去玩,她刚才还冲我抱怨呢,我可老实了。” 司丝眨巴着眼睛好话连连,俞氏被她逗笑,“最好是这样,北安南陵今时关系不比从前,尤其今秋南陵王宫发生了巫蛊案,牵连甚广,那蛊虫产自北安,此次北安派人前往,正是配合处理此事……” …… 半月后,深夜。 南陵王宫,隆冬来临,夜幕深沉,朔风劲吹。 司丝偷了身君长霓的衣裳,扮作她的模样,从沐阳宫出发,一路向北往君屹的常春殿而去。 一脚踏出宫门,923的提示音响起,【司丝,暗杀之人这会已经过了东角门,大约再过一刻钟就会赶到君屹那,我给你开个导航,你按照提示抄近道,半刻钟就能到。】 【好。】 寒风瑟瑟,司丝搓着手臂拐进了私巷。 君屹作为被明孝帝选中的下任君主,行刺暗杀之事在他身上屡见不鲜,花样百出。 十一岁那年,君屹曾在自己的常春殿遭遇过一次暗杀。 这次和往常不同。 除了计划周密,真的想夺他性命之外,幕后之人还在放出的暗箭上抹了毒,做了两手准备。 对于此类事情,君屹小小年纪便已身经百战,可他到底是小孩,敌不过为谋权篡位无所不用其极的曹王君贺。 几经缠斗,君屹躲过一劫保住了一条命,可也中箭染毒,这毒正是日后致使他变成痴儿的诱因。 司丝此行的目的,便是保护君屹安然无恙躲过这次暗杀。 乞儿的命运既定难改,那她便去改君屹的命,这一次,她要让君屹清醒的见证原主都为他付出牺牲了什么,而非是恢复神智之后从别人口中获悉了解。 不似北安冬季干燥,南陵的冷透着股湿气,浸入衣料,逼得人直打哆嗦。 司丝天性不喜冬季,哪怕做足了心理建设,寒风吹来,她还是有些受不了,牙齿打颤。 绕过御花园,从一片密林出来,前面就是君屹的常春殿。 橙黄灯火就在眼前,司丝喜出望外,步伐不禁加快,可没走几步,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公主殿下,您怎么……” 司丝闻声立刻回头,对方话还没说完就将他拉到角落,“嘘——小点声!” 这人她知道,是君屹的贴身太监——阿喜。 司丝如今这张脸和君长霓相差无几,夜深光暗,忽略些微差别,阿喜理所当然的把司丝认成了欣阳公主——君长霓。 自己主子对欣阳公主甚是喜爱,允许她自由在他殿内出入,阿喜没怀疑司丝的动机,只好奇问道:“您今夜不是宿在俞妃那,这么晚怎么到这来了?” 第676章 替身将军20 迎着阿喜疑惑的目光,司丝没有半分心虚,“再过几日就是皇兄生辰了,我准备了惊喜给他,这会要去布置。” 司丝并没有胡诌,君长霓最近确实在筹划君屹的生辰宴,兄妹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君屹离京赴军之前,君长霓每年都会花心思给他准备。 阿喜从君屹五六岁时便跟着他了,此事自然知晓,闻言,他一脸恍然大悟,右手握拳在左手心锤了下,“原是如此!” “只是公主殿下,这马上就三更了,您怎么也不带个人?” 公主金枝玉叶,总要跟个丫鬟奴才从旁帮衬才是。 司丝佯怒白了阿喜一眼,“要你管,本公主为什么这么晚来你不知道?你们这些个笨手笨脚的走路都能闹出动静,惊扰了皇兄怎么办!” 说完,她怄了口气,“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今日之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皇兄,若消息泄露出去,本公主就拿针缝起你的嘴!” 阿喜腿一抖,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今日的公主异常刁蛮凶悍。 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没那个心思胆子胡思乱想,只当是对方太过在意这次计划,怕好不容易想好的点子被自家主子发现,竹篮打水。 “殿下放心,奴才定会为您保守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 司丝看了眼常春殿,烦躁的摆了摆手,“没事就退下吧,别耽误我干大事!” “是,奴才这就退下,今个天黑,奴才谁都没看见!” …… 阿喜的出现实属意外,打发了人,923出声询问,【司丝,需要我把阿喜的记忆清洗掉吗?】 司丝几乎没犹豫,【暂时先不用,他应当不会说出去,另外有件事需要你办一下,一会我进去你就把灯熄了,再顺便给我整个夜视镜。】 【熄灯?全部,还是指定哪一个房间?】 【全部,越黑越好,最好一点光也没有。】 923不解,【什么意思?你打扮成这样不是打算……】 【别那么多废话,刺客马上到了,原因之后再跟你解释!】 【行吧。】 话音落下不久,殿内就隐约传来了打斗声。 按照司丝的计划,她原想着早来一会找个角落猫着,等里面打个差不多了再出现,却不想阿喜的出现正好填补了时间差。 司丝这次说是来救人的,却也不尽然,她到这只是避免君屹中箭将来变成傻子,并不是真的来救他于水火免遭磨难的。 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司丝巴不得他多被砍两刀。 喧闹的打斗声就在耳畔,她不慌不忙原地做起高抬腿,累的气喘吁吁才停下往里冲,那样子像极了从十万八千里之外一路狂奔而来。 殿内,寂静肃杀,只有‘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不绝于耳。 电光火石间,君屹一个闪身躲过朝他劈来的利剑,剑身堪堪擦过他的肩膀,落在了红木屏风上,发出一阵震荡的铮鸣声。 君屹眼神凌厉,回击也干脆利落,地上不多时便横七竖八躺了好几具尸体,矮几、墙壁、屏风……到处都是血。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发笨重,如同深陷泥潭,越是挣扎,越是快速下陷,动弹不得。 君屹知道自己怎么了。 刺杀时少不了出现软筋散之类消磨人体能的药物,这些人闯进来之前,喷散迷雾的烟管捅破窗户纸的那一刻他便醒了。 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层见叠出,不足为奇。 他轻而易举便躲了过去,可他们并未因此就放弃,直接破门而入。 烟雾弹炸开的瞬间,他屏住呼吸,极力避免吸入,却不想还是中了招。 他们将软筋散下在了死士身上,方才他一剑斩落对方头颅,喷出来的血溅在了他身上。 仅仅是肌肤滴落了些许血液便沾染了毒性,可见药效之强劲,这绝非一般人可以炼制的出来的。 常春殿常年有暗卫监守,可缠斗了这么久却仍不见他们出现,去向可想而知。 能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神机营暗卫,深入大内,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手段本事? 剑光烈烈,寒影鸣鸣,勉强躲过劈来的利剑,君屹脚下一滑失去平衡,险些撞上身后的立地青花瓷瓶。 体力正在迅速流失,君屹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越发绵软,神智也越来越混沌,他就快站不住了。 勉力稳住身形往偏殿跑,伤口溢出的鲜血早已浸湿了衣袍,在这寒冷的夜里冰冷刺骨。 此处距离密道入口还有段距离,君屹回身望去,心脏不自觉收紧,仍旧没有任何人来。 而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别看了,不会有人来的。” 追来的刺客成群聚了上来,君屹素来冷静的眼眸猝然闪过凶狠之色,“你们是谁派来的!” 对方并未多言,只调笑一句,“这话您留着下去问阎王爷吧!” 话落,无数把刀剑齐齐高举至头顶。 君屹目光一颤,立即后仰,心中同时做好了迎接疼痛的准备。 可一阵疾风刮过,预想的一切并未降临。 周遭猛然坠入了黑暗。 月光隐没在浓云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刀剑的寒光在幽冥中闪动,哀嚎声相继而至。 “退后!”???.23sk. 稚嫩的低喝从前方吹来,伴随着一阵血腥之气,一道娇小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君屹从震惊中回神,竟是个孩子! “殿下您继续往前跑,我断后!” 说着,司丝便以长剑为阻挡住攻击,长剑猛然摩擦,几许火光乍现。 “你是谁!” 四周黢黑,君屹看不清身侧之人的脸,只依稀借着稍纵即逝的微光判断出对方是个比他矮了将近一头的孩童。 此人每一步都轻盈敏捷,且下手狠辣刁钻,刺客倒地的闷响接二连三,招招致命。 君屹心惊,疑惑在心中不断放大。 此人功力绝不低于他,必然经历过过严苛的训练。 究竟是谁? 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 受人指使? 亦或者有其他目的。 长剑舔血,司丝用力把君屹往偏殿的方向一推,呼吸急促呼喊,“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殿下您快往刚才要去的地方跑!” 竟连此事也知晓! 头晕目眩,意识几近崩塌的边缘,君屹自知他如今留下只能添乱,无暇多想,咬牙凝聚起零散的体力,他转身便要离开。 刺客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不要命的扑了过来,司丝见状迅速将手中长剑换了个方向,径直追去。 越是剧烈活动,软筋散发作的越快,不过往前跑了十几步,君屹便脚下发软,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险些跌倒。 “殿下!”司丝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我没事……” 君屹咬紧牙关,屈辱懊恼油然而生。 “暗道就在前方,我送您过去!” 环顾一圈,司丝立刻俯身倾侧,将君屹背在了身后,“抱着我肩膀!” 隆冬深夜,衣料寒峭,君屹手臂紧环着司丝肩膀,手腕处的肌肤在领口上下滑蹭。 下一刻,他那双迷蒙的黑眸中再次闪过意外之色。 竟是个女童,且衣料不俗,贵族小姐? 南陵哪家小姐有这样的本事? 还是偷了衣衫混进来的? 正想着,一股清甜陌生的香气钻入鼻腔,紧绷时刻,竟缓解了君屹身上伤口的痛楚。 不似宫中妃嫔身上庸俗的脂粉味,是体香吗? 君屹不由得心生猜测,靠近轻嗅。 须臾,他自嘲,命悬一线了,他竟还有闲情逸致想这些。 身后刺客穷追不舍,接二连三的攻击绵绵不绝。 司丝机敏警惕,招招接下。 可身后背着君屹,行动不便,她到底还是有抵挡不及的时候,剑气划破她衣袖的瞬间,君屹清楚地听到了一声闷哼。 她受伤了! 君屹心一紧,昏眩的意识恢复些许清明,“你怎么样?你伤哪了?” 司丝脚步未停,“无事,只是手臂破了点皮,不碍事!” 虽是受了伤,但司丝步履却未减慢半分,甚至隐隐还有加快的趋势。 很快,她就将君屹送到了暗道口。 司丝将人放下,呼吸急促,“殿下,待会我……” 话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了箭破气层的急响,君屹亦察觉到了,瞳孔紧缩,心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攫住。 “躲开!” 一道劲风直冲面门,君屹被猛然推开,紧接着,利刃入肉的声音撞上耳膜,温热的血液迸溅在了他脸上。 中箭后的冲击力直直将司丝击倒,几乎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在第二支箭射来之前,她奋力拉过脚边的桌子。 桌板挡在二人身前,挡住如雨点般飞来的羽箭。 次奥,箭射她身上了! 司丝一阵懊恼,她只想救人,没想挂伤回去,这要让司将军他们发现了,指定露馅! 情况紧急,司丝没时间多想,事已至此,只能之后问问923有没有速效药可以抹去伤痕。 “殿下,吃下这颗药丸,可解软筋散药效,往崇德殿那边跑,那里有人在等您!” 泛着苦味的药丸送到唇边,黑暗中,君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听见对方的呼吸越来越凌乱,脸上的血液变冷干涸,绷紧肌肤,让人不适。 “你不和我一起?你中箭了!” 言外之意是她该和他一同逃离,出去只能送死。 可一起走无人断后同样是死。 司丝没回答,只将药丸送入君屹口中,而后把箭从肩头拔出交到他手中,“收好箭,小心曹王。” 说罢,她起身便要离开,君屹一把拉住她的手,急声问:“你去哪!”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手被一股强势决绝的力道掰开,紧接着他整个人被推进了暗道。 君屹呼吸一窒,拼着力气奋力一抓。 他原是想留住身边之人,却不想只抓下来一只香囊。 第677章 替身将军21 出了宫门不久,司丝便被北安的人捉住了。 双骏并驾,马车疾驰在官道上,一路向北,很快就驶出了南陵国境。 一天之后,司丝被押解回到了将军府。 有923帮忙遮掩,司丝受伤的事并没被发现,也正因如此,她挨了罚。 将军府正院,鹅毛样的雪团随风乱舞,司丝挺直腰背跪在雪地里,肩头没一会就落了厚厚一层积雪。 天地一片白茫,狂风乱吹,司丝眼睛干涩,生理性泪水止不住外流。 她不知道自己是伤势过重,还是在雪地里待久了晕雪,恶心想吐,眩晕刺目,说不出来具体什么感觉,总归不怎么好受。 又过了不知多久,司丝意识越发迷糊,身体摇晃,快要冻僵倒地之际,她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紧接着被带入了温暖之地,整个人彻底陷入昏睡。 ……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司丝歪着脑袋在黄梨木椅上悠悠转醒,视线慢慢聚焦,入目而来的是司恒渊清隽挺拔的背影,再之后是他面前一排排严整的牌位。 这好像是将军府的祠堂…… 司丝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蹦起来,紧裹在她身上的大氅随即落地。 “阿爹!” 司恒渊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司丝一眼之后又神色淡淡回过身,将点燃的香杆插进香炉,拜了三拜。 司丝心里七上八下,不敢直视司恒渊,眼神不多时落在了她旁边不远处的暖炉上,源源不断的热意萦绕升腾,烤得她手心冒汗。 她记得这祖宗祠堂里的暖炉平日是不添炭的,今日怎么…… “跪下!” 不知何时,司恒渊转过了身,极具威势的目光落在司丝身上。 司丝正出神,闻声快速抬头,对着祖宗牌位直直跪在了地上,仿若没看见静置在她身侧的蒲团。 司恒渊眉宇稍拧,却也没说什么,只道:“为何只身一人偷跑去南陵!” 司丝一早便想好了措辞,“听闻南陵宫里发生了巫蛊案,所用的蛊虫和早前下在兄长身上的类似,北安此次遣人协助调查,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恒渊冷哼一声,“你倒是愿意实话实说,那你可查到了!” 司丝低着头,“……没有。” 最高明的谎言往往真假参半,她想隐去入宫之事就必要用另一事掩盖,探查巫蛊案一事便是借口,可事关司岑死因,她却也不能毫无脸面平白拿来利用,因而关于巫蛊一事,她也探听到了些消息。 只是现下不是揭露的时机。 巫蛊一事似乎和大皇子一派有关,若此事为真,那扳倒大皇子就不只是萧玄景一人之事了。 大概是命中注定她这个大舅哥要在萧玄景成就霸业的路上添砖递瓦。 司丝冥顽不灵不知对错的模样毫无遮掩的落在了司恒渊眼里,无人知晓他前日得知她失踪时的心情,无异于晴天霹雳直直落下。 他手忙脚乱派人探查,生怕司岑的遭遇在她身上重演,直至查到她随着使臣去了南陵,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才松了口气。 可那惊恐委实让人难忘,哪怕如今她就在他面前,安然无恙,他仍旧心有余悸。 怒意因而燃烧。 “司丝!你可还记得你是个姑娘,姑娘就该有姑娘的样子,让你假冒你哥哥实为权宜之计,你这般不知轻重不顾大局——” 司恒渊音量有些失控,话说一半,自知这样说不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 他俯身蹲在司丝身侧,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手臂微颤,“宝丫头,爹知道你在意你兄长的事,可那不是你该管的,你娘只有你了,你这般莽撞若是出了事,你要她今后如何?你要逼死她吗!” 司恒渊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眶漾出一片猩红,司丝咬住唇,拉住他衣角,“阿爹,您别动怒,女儿知道错了,日后做事必定思虑周全,再不会做这样危险的事了。” …… 念着司丝舟车劳顿,司恒渊很快便放司丝离开了祠堂。 回去的路上司丝向923问及毒箭一事。 【放心吧,这箭上的毒是专门为君屹设计的引子,虽然无法代谢,但也和你没关系,只要你日后别倒霉眼瞎往上撞,就跟打了针生理盐水没区别。】 司丝皮笑肉不笑扯扯嘴角,说的轻松,箭没射他身上。 【君屹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人得救了,也按照你给的提示往下查了,他倒是个沉得住气的,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妹妹也哄得开心。】 【除了这件事,他另派出了好些人找你,差点没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不过他没找到就是了。】 司丝并不意外,点点头,往自己院里走去。 跪了那么久水米未进,她现在饿的紧,肚子里咕噜噜闹腾着,肩膀的伤口好像也崩裂了,她感觉不到疼,只觉得一股股温热正往下淌。 止痛丸这东西也好也坏。 幸而有923兑换的猪皮道具兜着,不然血一早湿透了衣裳。 哆哆嗦嗦迎着冷风快步跑回自己院里,一推开门,云嬷嬷已经在房里等她了,房内的暖炉也烧得比平时旺很多。 “云嬷嬷,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老奴给您送些热饭,另外还有些驱寒的热汤。” 说着,她打开了桌上保温的食盒,饭菜的香味瞬间弥散至司丝鼻尖。 司丝现在正缺这些,忙跑了过去,却在看到那汤水上飘着的红枣枸杞后皱起了眉头。 云嬷嬷不疾不徐盛了一碗送到司丝面前,“小小姐莫要嫌弃这些,红枣枸杞都是滋补的好物,您现下虽是以男儿身示人,可也不能一直如此,皇上为您和六皇子赐了婚,您以后总要嫁人生子的,万万要注意身体,马虎不得。” 司丝满心抗拒,却又在听到923的提示音后,乖乖接下。 兜血的猪皮道具时限就快到了,她得快些让云嬷嬷出去。 “劳嬷嬷费心了。” 说罢,司丝硬着头皮轻抿了一口,姜丝的辛辣刺激着味蕾,司丝想起件事,“嬷嬷,我娘那边……” 她偷跑去南陵的事俞氏必定知晓,她回来也有半天了,可她却一直没露面,想来必定是生气了。 也该是如此,半月前俞氏苦口婆心告诫她不要乱跑,她满口答应,最后却食言了。 司丝并不想让俞氏担心,可有些事不能只平白无故抛出结论而无探查的经过,不论是将军府亦或者君屹,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查清一件事的前因后果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若她没有行动,她无法解释她从何知晓这些真相。 让一个本就身体虚弱的母亲遭受忧心思虑的折磨,司丝心怀愧疚,云嬷嬷见状安抚道:“小小姐您放心,夫人那边有将军在安抚,她是生了您的气,却也没出大乱子,得知您平安回来了她也就放心了,今日这姜汤便是夫人嘱咐老奴煮的,只不过老奴在此基础上又加了些红枣枸杞。” “您别胡思乱想了,老奴给您准备了热水,待会好好泡个澡就快些睡吧,明日一早去夫人房里请安道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嗯。” …… 亥时,秦惊秋书房的灯还亮着。 不知为什么,秦惊秋今夜始终无法静心,坐立难安,书卷上的字密密麻麻映入眼帘,读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一字进到他心里。 旁边,秦越冬写完了一则兵论,发现秦惊秋的异样后疑惑道:“二哥,你怎么了?” 秦惊秋半晌才回神,“没怎么,你写完了?” “写完了。” “拿来给我瞧瞧。” 接过秦越冬递来的兵论,秦惊秋强迫自己逐字逐句品读,可目光自首至尾流连几遍,他却始终无法凝神。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最后他索性将那一叠纸往桌上一放,起身向门口走去。 秦越冬本就忐忑,每每让他哥点评,他总少不了要挨骂,这次的沉默比以往都要久,他以为自己必定会被骂个狗血喷头。 如今见秦惊秋起身,他松了口气的同时难免讶异,“二哥!你去哪?” “今夜便得到这吧,我出去一趟,不必管我。” …… 半炷香后,秦惊秋站在了司丝房门外。 他犹豫着,困惑着,不知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里来。 司丝孤身一人前往南陵,被捉回来后罚跪之事他皆知晓,他不知她这么做的前因后果,她回来后他也没见过她,虽然听说她毫发无损,但他仍旧悬着一颗心。 他想他今夜这般坐立难安,大抵是在担心她。 房里灯已经熄了,她当是已经睡下了,左右问不出什么,他大可明日再来,可他却发现他做不到,他执拗的想亲眼确定她安然无恙。 就看一眼,确定她好好的他就走。 这么想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根金丝,回想着司丝早前教他开锁撬门的旁门左道,他拿着金线在门栓处轻轻一带,推门而入。 第678章 替身将军22 秦惊秋小心推开房门,正房一片漆黑,说是漆黑也不尽然,偏房门没关紧,些微光亮从门缝倾泻而出,光束落在地板上,像是在指引他过去。 鬼使神差,秦惊秋放缓了步子走了过去,他推开门,膨胀的湿热水汽紧接着扑面而来,舒缓了被冷风吹得发干紧绷的肌肤。 屋外,肆虐逞凶的狂风一声连一声怒吼。 屋里,潺潺水声悦耳动听。 原来没睡。 秦惊秋目光及至身侧,窗户上的遮光绒布放了下来,严丝合缝将屋内屋外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是因为要沐浴,所以放下了帘子吗? 应是如此。 秦惊秋心下稍缓,能沐浴就该没事。 屏风后,不成调的小曲时断时续,听不出是哪里的曲风,但能听出沐浴之人心情不错,搞怪俏皮,和她一贯的性子相符。 秦惊秋听着翘起了嘴角,深色的眼瞳里盈出轻笑。 烛火氤氲,将人影打在金丝楠木山水屏风上。 秦惊秋目光不自觉移至上面,细碎的光映在眼底,他慢慢无法移开视线。 眼前之人披散着长发,身形微侧,琼鼻细颈清晰可见,扬起的手臂亦曲线优美,婉转动人…… 怪异的感觉在秦惊秋心里悄然蔓开,愣神片刻,待反应过来后,他连忙将头低下。 视线像是触到了了不得的东西,心脏跳得极快。 慌张懊恼显而易见。 他在想什么?! 他竟觉得眼前之人有几分女子的娇媚,这明明是小将军! 他是疯了吗! 洗去一身疲惫,司丝指使着923将洗澡水里的血丝消除干净,随后慵懒勾起浴巾从浴桶里跨步而出。 纤细的影子又映在了屏风上,秦惊秋不经意间瞄到,再也无法淡定留在这。 既然确定了人没事,他就该离开了! 秦惊秋扭头就要走,说来也是巧,因着失血过多又泡澡太久,司丝一只脚刚着地就有些目眩,手下意识撑住屏风,肩膀撞上去,屏风受力倒下,发出一声巨响。 秦惊秋本能扭头,四目相对。 “你怎么样!” “你怎么过来了!” 两人惊呼几乎同时响起,话音未落,司丝火速抽过架子上的里衣裹在身上,大惊失色。 923从旁调侃,【胆小的样,小孩都没发育呢,搓衣板似的,前后左右和秦惊秋一模一样,有什么好遮的。】 司丝啐了他一口。 来人了也不吭声,还幸灾乐祸,她严重怀疑这货是故意的! 一开始听她说要女扮男装时他就阴阳怪气,没曾想他一直憋着坏,也亏得她一贯警惕先把浴巾围在了下半身,要不肯定露馅! 秦惊秋也确实没多想,他低垂着脑袋,脸色发红,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别的什么,除了被抓包的紧张,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好白。 白的晃眼。 他知道京中公子皆娇生惯养,肌肤娇嫩,他亦是肌肤偏白之人,平日虽觉得她面色过于白润,却也没多想。 如今见到她身上肌肤,他才惊觉她好像都晒不黑。 每每习武过后,汗水淋漓,她白嫩的面皮上总会泛着一层红晕。 无端,秦惊秋想起个词——面若桃花。 然而这也是形容女子的。 走神的功夫,司丝已经将里衣穿好,走到了秦惊秋身侧,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过来了,有事?” 皂角的清香随着蒸腾的水汽钻入鼻息,念及刚才所想,秦惊秋突然一阵紧绷,后退半步,结结巴巴,“没,没事。” 司丝看了看秦惊秋的神色,忽生讶异。 这小古板是羞了? 都还是小孩,司丝自然不会往有颜色那处想,她只觉得有意思,怎地脸皮薄成这样,看个男人膀子也红脸。 这要不锻炼锻炼,以后有人给他送美人使美人计可怎么办。 这得从小调教啊,深谙此道才可百战不殆。 司丝沉思片刻,不多时有了决断。 便先从她这个大哥开始吧,之后等他再大些就给他房里送几个妙龄美人,嘿嘿…… 于是,她手臂一挥勾住秦惊秋脖颈,学着花街柳巷戏耍游玩的公子哥,勾着笑凑近道:“没事还来,那就是想你大哥我了,好弟弟,咱们有几日没见了?” 秦惊秋身子僵得像块石头,一股热气从脖子涨到脸,一动不敢动。 好软。 他身侧的人好软。 秦惊秋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像被一团软乎乎新弹的棉花裹住,带着灼人的热意,让人无所适从。 秦越冬也时常窝在他怀里,可给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秦惊秋脑袋里像是灌满了浆糊,想躲又不敢用力将她扯开,老实算好二人分别的日子,开口回道:“五日。” 司丝故作惊呼,“竟有五日了吗?怪不得为兄这般思念你呢。” “快让为兄好好瞧瞧你。” 说着,司丝勾着秦惊秋下巴扳过他的脸,细细打量,“嗯,面色红润,肌肤细腻,好一个俊俏小郎君……就是吧,这眼下乌青、眸中泛红,想来是连夜无法安睡,苦熬所致……好弟弟,你这可是思念为兄思念到夜不能寐?” 确实夜不能寐。 短短一会功夫,秦惊秋心情几经起伏,这会被说中心思,他耳尖冒红,呼吸不畅,“天,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话落,他推开司丝的手臂,利落扭身和她分开。 秦惊秋本就劲大,眼下被调戏逗弄更是无暇控制力道。 就这一下推搡,司丝感觉背后有一股热流淌了下来。 她心道不好,扯到伤口了! 司丝乐极生悲僵在原地,本想再逗弄一会秦惊秋,如今也不打算再留人,只盼他快些出去,好让她快些处理伤口。 血要再这么淌下去,她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可秦惊秋却止步回头,直直望向了她。 空气中突然多出了一丝腥味,他几乎瞬间就嗅出了那是什么。 是血。 脸上的羞赧红晕霎时退了个干净,他心提了起来,“你受伤了!” 司丝冷不丁被质问,语塞片刻,压着心虚故作不解,“你说什么?受伤?没啊。” 她在撒谎。 秦惊秋笃定,“你伤哪了?” 司丝后退半步,“什么伤哪了?” 秦惊秋板着脸,不想和她多说什么,直接上手。 司丝急呼,“哎哎——怎么回事你,先是偷摸猫着看你大哥洗澡,这会又来扒你大哥衣裳,怎么你?想以下犯上?” 司丝话刚说完,秦惊秋突然顿住动作,攥着她手臂,面色严肃,沉声解释,“我没偷看你洗澡,也没想以下犯上。” 司丝张着嘴,尴尬轻咳一声,“那你现在在干嘛?” “我只是想确定你有没有受伤,我闻到血味了。” 司丝头疼无奈,仍不肯承认,“什么闻到味了!你当自个长了狗鼻子?你闻错了,什么都没有!” 可秦惊秋却已经摸到了她的肩膀。 手上一片滑腻,秦惊秋沉下目光,手往司丝面前一送,“这是什么?” 秦惊秋掌心明晃晃的鲜红很是刺眼,他紧盯着她,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小小年纪周身凛然威严便不容小觑。 司丝心惊的同时突然觉得自豪,她摸了摸鼻子,沉吟片刻,“好吧,我承认我受了点小伤。” “这不是小伤!” 那伤口铜钱大小,血流不止,应当是箭伤。 他只是摸着就觉得疼,她如何能这般淡定?她不是立志要建功立业吗,如此这般怎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秦惊秋脸色难看,袖子一甩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司丝连忙拉住人。 “去禀告将军和夫人,找府医过来,你需要包扎!” “不行!”司丝张开双臂拦住去路。 秦惊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绕开她,继续前行。 司丝眼疾手快将他拦下,“真不行!” 秦惊秋目光审视,“……理由。” 司丝抿唇,良久出声,“我这伤真不用叫人,我房里就有药,就是破点皮看着严重而已,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哪有一点事,要真像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一早躺地上了,哪还能调戏你。” 秦惊秋在司丝身上上下打量,好像确实挺有精神头的。 “所以你承认你刚才是在调戏我?” 司丝尴尬一笑,“也是在表达思念。” 秦惊秋似笑非笑冷哼一声,“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受了伤?” 司丝疯狂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事。 秦惊秋神色不变,“要我保密也行,你告诉我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唉,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司丝仿佛猜到他会这么说,煞有介事又叹一口气,“短不了,你知道我这人话唠,屁大点事都要用百八十个优美词汇修饰,那样惊心动魄的经历怎么能三言两语说完呢,我觉得最起码得出一篇章回体小说!” 秦惊秋‘嗯’了声,“那就慢慢说,夜还长着,今日说不完也还有明日、后日,我有的是时间。” 司丝一噎,伸出腿踢了秦惊秋一脚,“你这是诚心和你大哥我过不去了是吧,有你这么指使病患干活的吗?不说!今日没心情!” …… 一刻钟后,司丝将包扎完的肩膀收拢至衣领中,身后,秦惊秋收起药膏绷带,仍旧不放心,“真的不用叫大夫吗?” “真不用,刚才云嬷嬷给我送了饭,吃饱喝足我现在浑身都是劲,我还能打马拳呢,要不给你来一套?” 虽是这么说,司丝却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强睁着眼皮,眼前一波波泛起黑影。 好在秦惊秋并没有让她证明。 他只静静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司丝被他看的一阵心虚,想要再说些证明的话,可这时他却突然转过了身,将一罐罐药膏收好,捧着盒子走到柜边放回原位。 什么情况,莫非是看出她在装? 司丝摸不准,眼珠子一骨碌,有了主意。 秦惊秋放好药盒正要关柜门时,司丝突然出声,“哎,先别关,顺手把你大哥我的亵裤拿来呗,就在旁边柜子里,第三层,要兰花绣边那条。” 司丝手指着柜子吩咐,嘴上喋喋不休,“我今‘啪’往地上一跪才发现我这裤子短了一截,风往里一灌,脚脖子凉飕飕冻得我直哆嗦,嘶——没办法,小爷我龙精虎猛长得快,裤子没几日就要换一条!” 司丝故作苦恼炫耀着,说罢,秦惊秋已经拿着亵裤走了过来,她强撑起力气起身,蹦到他身边比划,“瞧我是不是比你高半个头,羡慕吗?你羡慕不来!” 秦惊秋轻叹一口气,无奈摇头,“是是,你最威武行了吧,快些躺着吧,伤成这样就莫要再逞能了。” 第679章 替身将军23 榻上,司丝裹紧秦惊秋给她盖好的棉被,眼皮打架,问:“你今晚究竟为何突然过来?” “放心不下你,过来看看。” 司丝迟钝地‘哦’了声,差点没听明白秦惊秋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调侃,却已是有心无力,强撑着精神,“那现在看完了便快些回去吧,马上就三更了,虽然已经放了年假,但修习仍旧不可松懈,明日还需早起。” 秦惊秋也是爽快,听话点头离开,也不知是真如他所说的困了,还是另有原因。 司丝没有心力深思,秦惊秋一走,她眼皮随即脱力紧闭,身体虚乏,再也动弹不得。 923见状想要出声,可还没等开口就被司丝一嗓子吼了回去,【你再狗叫一声我就拧掉你的头!】 有气无力,却依旧威吓力十足,923打了个寒噤,手上拿着退烧药,委屈的小嘴紧抿成一条缝。 他只是想提醒她今夜有可能会发烧。 舟车劳顿又身负重伤,司丝虚弱的样子让人揪心,923也不舍得打扰她,只得自己费神看着她。 长夜漫漫,百无聊赖之际,923吃完了第36根棒棒糖,他随手将木棒往后一抛,突然羡慕起那些低阶系统。 不用吃睡,也没有喜怒哀乐,宿主好坏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他们只需要在任务关键节点发布提示消息就可以了。 再看他,任劳任怨,忧心挨骂,这会还当起了老妈子,他可真是整个快穿局最有良心的系统了,大大的有良心! 第四次查看完司丝的情况,司丝卧房外正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923霎时机警起来,一边伸长脖子探看,一边着手准备再给司丝来一个兜血猪皮。 看清来人面容,923默了瞬,这人怎么又回来了? 来人正是前不久刚离开的秦惊秋。 他还穿着刚才那身衣裳,有些单薄,耳尖在冷风的磋磨下有些泛红,斜挎着书袋,拎着一个保温食盒,直奔司丝房间而去。 这是来顶他班了? 淡淡药味飘散在空气中,923后知后觉猜到食盒里装了什么,心中一喜,乐见其成。 只见秦惊秋一放下东西就向司丝床边跑去,因着身上的寒气,他没直接上手触碰司丝,手掌置于口鼻前哈气,再搓一搓,暖和了才轻轻放在司丝额上。 没有发烧。 秦惊秋松了口气。 923得意洋洋哼了声,这都是他刚才降温措施的功劳。 瞧着秦惊秋绕在司丝床榻边忙前忙后,923有意无意的和他比较起来,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肯定没他厉害! 可最后他却不得不承认秦惊奇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他捏着拧干水的帕子在司丝脸颊额头擦拭,小心翼翼,之后是脖颈双手,细密的汗水被清理干净,恢复干爽。 心细如尘,耐心细致,和年纪没关系。 四更的时候,司丝还是发起了烧。 彼时,秦惊秋正在翻阅兵书,听见她的低吟,他立刻紧张起来,平日里珍之重之的书册被他丢到一边,赶忙去查看她的状况。 再一次看到司丝肩膀上狰狞的伤口,秦惊秋还是会有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没由来,这伤口像是落在他身上一般,痛感从肩膀延伸至心脏,沉闷不适。 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他和秦越冬血脉相连,心意相通,却也比不过此时。 司丝的伤口并没有出血,发烧在秦惊秋预料之中,他端来药,扶起司丝倚在他胸口,将药汁一勺勺喂到她口中,末了又为她擦去一身热汗。 恍惚间,司丝迷蒙的视线触到了秦惊秋轻蹙眉心的表情,心中油然而生一抹熟悉的感觉,只是还没等她细想在哪见过,意识便再次被吞噬。3sk. …… 秦惊秋如他说的那样并未将司丝受伤的事声张出去,口风极严,连秦越冬也不知道。 每日耳提面命的兄长突然对自己视而不见,得了喘息机会的秦越冬根本不敢去招惹他,时值年假,秦越冬乐呵呵满心窃喜,和新交的朋友玩的乐不思蜀,没半点心思去管秦惊秋究竟在干嘛。 每日都能见面,总归不会出事就是了。 一来一回,不日便过了年关。 在秦惊秋的照料下,司丝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可伤是好了,肩膀却留下了一个形若梅花的伤口,不疼不痒,就是难看了点。 司丝对此并不在意,左右她又不用光着膀子乱晃,留不留疤无甚区别。 年关一过,马上就迎来了上元。 北安上元以灯会闻名,凛冬朔风,也压不住人们出来游逛赏景的心。 中秋亦有灯会,因着去年兄弟二人初到京城,司丝颇有兴致准备了一番,意图将北安的繁盛展示给二人,增进二人的爱国之心。 秦越冬是个胆大好玩的,在府中老实巴交蹲了半年,一见这般盛会立刻原形毕露,他一出府门就像匹脱缰的野马一般不见了人,致使司丝原定计划全部泡汤,害得她带着秦惊秋一晚上除了找人什么都没干成,生怕模样俊俏的秦越冬被胆大包天的人牙子拐走。 对此,司丝心有余悸,再加上今日天气实在寒冷,她不愿出门,可却架不住秦越冬闹腾,破天荒的秦惊秋也没制止,笑吟吟从旁看着一言不发。 无奈她只得不情不愿出门。 灯会设在潘楼附近的街巷,以潘楼为中心,前后左右十字街上皆张灯结彩,路上车马喧闹,江中官船上烟花燃放,男女老少沿江随行,笑语欢声,热闹非凡。 再说这潘楼,是北安京城中最出名的酒楼,集四海之珍奇,会寰区之异味,茶点好,景致更好。 门首灯烛荧煌,上下相照,阍侍面带喜色,呼唤相待。 司丝到了地方才知道,今日原是兄弟二人把大半年的月钱攒了下来,在潘楼置办了饭食。 兄弟二人都是克己守礼的,桌上自然没有酒水,省下的钱都换成了美食,金玉羹、满山香……每一样餐食点心都精致漂亮,各色圆子亦饱满圆润,香气扑鼻。 无一例外,每一样都是司丝平日爱吃的,她大为感动,没曾想半年前和江穆宁随口一提的话竟被他们放在了心上。 要知道这潘楼的席位极难订到,无论皇亲贵胄,先来后到,规矩不为任何人所破,在这里不看身份,只讲求公平,也不知幕后老板是谁,竟能抵得住各方势力。 作为自封的大家长,司丝自是不会让兄弟二人掏银子,她趁二人不注意唤来酒楼小厮,掏出钱袋,却被告知已经有贵客替他们买过单了。 司丝怔愣,谁这么大方? 吃饱喝足,其后少不了赏景游玩,好不容易逛了一圈回来,司丝往矮榻上一窝,连沐浴更衣的气力也没了。 她今日可算是体会到了带孩子的麻烦,下次她再和秦越冬那小东西出去玩,她名姓就倒过来念! 忍不了带着一身烟火气上床,司丝还是沐浴洗漱了一番,待到收拾干净,夜已经深了。 她紧巴巴盖好被子,躺平闭眼,盼望着自己可以舒服睡上一觉,最好再做个被美食和毛茸茸环绕包围的美梦。 可事实却和司丝期待的截然相反。 南陵。 不似往年冷雨霏霏,今冬京城下了大雪,万物银装素裹,屋舍下垂着冰凌子,如獠牙,又如一把把索命的尖刀。 官道上,一乞儿呆站在路边,她极其瘦弱,头发蓬乱,胸口的薄衣被渗出来的鲜血染透,混合着不知何时沾上的泥沙尘土,脆弱的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一阵冷风卷着雪片,司丝眼神骤然聚焦,眼前一片冰天雪地,冷寂寒凝,她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做噩梦?但也太过真实了点吧。 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凶恶的叫骂,身体紧接着动了起来。 急喘呼救就在耳畔,冷风刮在身上和肺部几欲炸裂的痛感都是那样的清晰。 司丝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多时,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远处驶来,之后发生的一切证实了司丝心中的猜想。 “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几番呼喊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下一刻,一双极好看的手落入司丝眼帘,指节瘦长,骨节分明,肌肤如白玉般,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上面有些许伤疤,看样子当是被利剑所伤。 而那撩开马车吊帘,露出来的脸正是一个多月前南陵宫中遭人刺杀的君屹。 风雪之中,他一身深紫长袍,领边袖口皆用金线勾勒,眉眼冷峻,鼻高而秀挺,唇薄而绯艳,气质疏漠矜贵,姿容不凡,凛不可犯。 司丝愣住,这究竟在搞什么玩意! 她不是在睡觉?! 为什么她会见到君屹! 身后,追来的悍匪被君屹随行的侍卫捕获,一番审问下来,君屹目无波澜做了个手势,热血洒满了路沿,而后他自马车上下来,玄黑锦缎鞋面停在司丝面前。 “你叫什么?”嗓音如珠玉般悦耳。 话音落下,司丝获得了控制身体的权限,她看着君屹,草鞋里被冻得没有知觉的脚趾下意识缩紧。 “我……没有名姓。” 君屹目光在司丝身上打量,似乎在考量她的价值。 沉默许久,他开口道:“既无名……那你可愿随我走?” 第680章 替身将军24 923一直处于失联状态,搞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司丝不得已只能循着记忆里乞儿的轨迹行事,以不变应万变。 和记忆中一样,司丝身上被丢了件斗篷,缠了两圈后便被君屹的随行侍卫丢上了马车,就和丢麻袋一样,不顾及她还伤着,全程毫无温情可言。 作为南陵朝野皆默认的下任君主,君屹吃穿住行的规格都是顶级的,马车内壁由名贵沉香木雕成,四面嵌着青玉,顶部镶着鹅卵大小的夜明珠,即便布帘厚重遮住了阳光,马车内也不见一丝阴暗角落。 马车内极其宽敞,暖炉、桌案一应俱全,相比之下,原主所在的镇国将军府就稍显寒碜了。 君屹上了马车便落座于桌案前,手执毛笔,蘸墨书写。 小小年纪,他周身的气场就已十分强大,剑眉入鬓,眸似寒星,全然没有一个多月前遭人暗算刺杀的狼狈。 桌案上,一小摞奏章码放整齐,司丝缩在马车一角,余光瞥到了君屹的字迹,笔锋遒劲,勾回转折矫若惊龙,只看笔迹便能窥见他强势的性格。 许是司丝眼神太过放肆,君屹抬眼,疏漠睥睨道:“识字?” 司丝呼吸一紧,忙低下头,“不,不识。” 回答司丝的是沉默。 君屹不言不语,清冷审视的目光落在司丝身上。 无形的威慑力充斥在车厢里,迫于压力司丝赶忙补充道:“以后会识的。” 表面是保证,细听来却是哀求。 小乞丐全身紧绷,如临大敌,似乎生怕被丢下去。 君屹表情稍稍舒缓,前一刻还如霜雪般的脸庞上多了几分安抚人心的温度,“你不必紧张,我既选择带上你,便不会轻易将你抛下。” 司丝抿紧唇,点点头,心有余悸。 君屹打量着她,状似无意询问道:“你是哪里人?” 司丝抬起头,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 君屹见多识广,样貌肖似之人见过不少,音色相近之人亦不以为奇,可如今听着司丝的话音,他仍不免感叹,这世上如何会有两个人声音这般相似,不看她相貌,他竟有一种在和清漪交谈的错觉。 因着君长霓的影响,君屹不自觉放柔了目光,这也使得司丝放松了下来,诉说起自己的前事。 “我大概只记得近两年的事,前年临州遭了洪灾,我睁开眼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河岸边,浑身湿透,半身泡在水里,身上缠满了水草,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了那里,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该到哪去。” “那一天我的头很疼,肚子也好饿,上岸之后我就一直往前走,走走停停,沿街……乞讨。” 司丝说着,小心翼翼抬头瞄了君屹一眼。 见他面无异色,她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之后我遇上了一群难民,他们大多是乞讨之人,有老人,也有小孩,有个同行的小乞丐看着和我差不多大,得知我的情况后,她告诉说定因我是女孩,家人逃难顾不上我便将我抛弃了,因为她便是那样。” 司丝低垂着脑袋,瘦小可怜,眼里全是惨遭抛弃的落寞和委屈,周身气息寥落不似伪装。 君屹眼眸微眯,其中危险的神色稍纵即逝,没有半分同情。 她口中的临州大水他知晓,那年方修然一党贪墨赋税,当年漏洞补不齐,他们便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临州暴雨炸了堤坝,毁堤淹田,企图以天灾掩饰人祸。 她究竟是家在临州遭了难,忘却前尘,还是受人指使别有用心,他一查便知。 君屹垂眸看着司丝,眸中瞧不出多余的情绪,安抚道:“莫怕,以后留在我身边,只要你肯吃苦上进,必定不会再过流浪的日子。” 司丝闻言面露喜色,重重点头,“嗯!我一定会努力识字报答你的!” 君屹礼貌勾起唇角,不再言语。 司丝也低下头,再次尝试呼叫923的同时余光落在了自己的草鞋上。 破洞的鞋面藏不住脚趾,脚面上一片青紫,冻疮密布,看着十分骇人。 如今处在暖和的环境,她冻麻的身体恢复了些知觉,蚀骨磨人的痒意也随之而来。 司丝脚趾轻轻动了两下,磨蹭着草鞋的边缘,克制着不用手去抓。 乞儿的遭遇就像她说的那样,洪水袭来,乞儿的爹娘优先选择了比她年长一岁的哥哥,致使她淹死在了洪流中,恰逢原主一缕魂识飘过,寄存在上面,这才有了之后的事。 司丝回忆着乞儿短暂悲哀的一生,心中唏嘘。 旁边,君屹并没有再翻奏折,而是拿起了旁边的书册,书页翻动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司丝渐渐被吸引去了注意力,抬起头悄咪咪打量着他,半晌,她开口问道:“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这会才问吗? 君屹早知道她在看他,闻声他撩起眼帘,白玉修长的手指微攥,慵懒的支着下颌,笑道:“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跟我走?”天籁小说网 司丝被他的笑晃了眼,痴痴看着,脏兮兮的小手揪紧斗篷,“我觉得你不会伤害我,况且我身上也没什么钱财,你带我回去总不能是为了吃我吧,你看起来并不缺吃的,而我又这么脏……” 吃她? 君屹没料到他会听到这样的话,哼笑一声。 也是,她既遭过大难,一路流浪,定是见过此类事件,贫瘠之地粮食金贵,食人之事并不罕见。 可能对她来说,被吃掉就是最恐怖的事了。 倒是天真。 一问一答,君屹无端想起了日前总是缠在他身边吵闹的君长霓,心中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他压低嗓音,恐吓道:“那可不一定,这世上可不缺阴险狠毒之人,他们抓人回去不为钱财生食却另有目的,比如抓你回去试毒炼蛊,将你开膛破肚,又比如抓你顶罪代罚,将你送上断头台……无论哪样都是要送命的。” 听到这话,司丝先是怔愣,她轻咽了口唾沫,心脏狂跳,在看到君屹故意露出的冷笑后,她眼底的痴迷瞬间被惊惧取代,圆瞪起眼睛,之后宛若一只受惊炸毛的猫崽,连滚带爬就要冲出去。 君屹心情大好,找准时机伸出长腿,司丝一时不察摔了个马趴。 “你——” 这一摔惹恼了司丝,回身看见君屹眼底渐深的笑意,她换了副面容,露出爪子想也不想就向他挠去,手脚并用。 君屹见状顺手拿起一支毛笔,游刃有余的卸去司丝凶狠的杀招。 “主子!” 马车外侍卫听到动静机警呼喊询问,君屹仍旧笑着,眼尾上扬,青稚的脸上多了几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随性。 “无碍,你们不必管。” “是。” 司丝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直至被君屹踩在脚下也仍旧不肯罢休,仰着脖子恶狠狠道:“我不跟你走了!你这黑心肝的人,放我下去!” 君屹拿着毛笔敲了敲她额头,笑道:“晚了。” 若在刚才听她这么说,他大抵还会放她下去,可如今除了她和君长霓如出一辙的声线之外,他又发现了她另外一个优点。 他喜欢她的眼神,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她伤得不轻,可仍旧能够冷静思考,使出的招式花样百出,诡变多端。 这是个难得一见做暗卫的好苗子,带回去好好培养,日后必定能有大用处。 这么想着,君屹松开脚,抓着她衣领将她提起来,几乎同一时间,他顺手抓起地上的斗篷,将她裹紧的同时化去了她的攻击。 他按住她肩膀,看着她圆瞪的眼睛轻笑一声,“行了,不逗你了,我并非是刚才话中那般阴险之人,将你带回去实为看中你才能想要你成为我手下的侍卫。” “至于你刚才问我是谁……我乃南陵明孝帝第三子——君屹。” “……你是皇子?!” …… 马车平稳行进,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后才停了下来。 司丝跟随着君屹一同下了马车,入目而来的并非是京城大院,而是一处和军营无甚区别的营地。 阳光、围栏、身着甲胄的岗哨……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异样,可背地里却藏着腐臭和死亡,君屹手下的暗营便在此处。 和皇帝手下的神机营不同,暗营里面的暗卫泯灭了人性和对死亡的恐惧,只为君屹一人调令,且各个本领高强,有翻云覆雨之能。 “以后你便住在这里,稍后本皇子会安排人带你下去,吃穿用度都不用你操心。” 司丝收回张望的目光,压下疑问,点头‘嗯’了声。 君屹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正想开口,可这时却有一黑衣人急匆匆过来。 来人身材魁犷,眼神冰冷似鹰,看见跟在君屹身后的司丝,他眼里有稍许探究和迟疑,正犹豫着要不要说话,君屹突然出声。 “可是那人有消息?” 那人,哪人? 司丝眼观鼻不关心,一副不看不听的乖巧姿态,心中大胆猜测,他们口中的‘那人’不会是她吧。 第681章 替身将军25 司丝心中存着疑问,下一刻,那黑衣人为她解了惑。 “并未查到那人踪迹,是那只香囊,我们查到那香囊里的香料产自北安,用料极其考究,其中掺加了一味叫巡风草的草药,此种草药在北安每年产量极少,极为精贵难得……” 原来是那只香囊。 提及香囊,司丝目光沉了几分,那香囊是宋语灵去年夏天托人转交给她的,内容物和此前她在敬安阁给她的那只香包一样。 宋语灵那小妮子性子极其‘霸道’,在得知她接了香囊说出‘喜欢’之后,每每见了面她总要提上一提向她讨要夸奖,若发现她没戴便会掉金豆子,嘤嘤哭泣着实让人心疼。 因着香囊气味宜人又确实有驱赶蚊虫之效,未免麻烦,她便一直带在了身上。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来二去她熟悉了香囊的存在,以至于从镇国将军府匆忙赶往南陵的那天夜里,她也没把香囊摘下来。 那夜中箭情况危急,她并未注意到香囊丢失,返回君长霓殿里换回自己的衣裳时才发现不见了。 她一阵懊恼,最开始决定将香囊戴在身上,就是怕出现意外来不及回来取。 却不想最后意外没发生,香囊还是丢了。 好在,那香囊里的草药在北安虽然精贵,但在勋贵之家也不是什么罕见之物,仅凭这香囊暂时也证明不了什么。 几人边走边说,及至营帐,司丝迈步想要跟进去,却被君屹制止。 “你就在此等候,莫要乱走乱逛。” 嗓音已不似刚才那般随和,冰冷的距离感扑面而来。 司丝局促应了声,老实在营帐外站着,直至一炷香后来人将她带走。 这一日,直到彻底安顿下来,天黑就寝之后司丝才得以抽离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司丝回到了将军府。 彼时夜色正浓,她躺在紧裹着棉被的床榻上,打更声自窗外传来。 司丝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却不想她在南陵待了大半天,这里竟才过去一个时辰。 司丝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而这时,923咋咋呼呼出声,【卧槽!系统出bug了!】 司丝一脸无语,压着拧掉923脑袋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你说清楚,这究竟怎么回事,好好的我为什么会飘到南陵去!】 【嘶——这说来话长,三两句解释不清楚。】 熟悉的搪塞说辞,司丝听着恨不得凌空给他一个大比兜。 【现在的情况呢……大概就是需要你浅走一下乞儿的剧情,就目前的剧情你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你每日拨出一点点时间到南陵暗营努力学习,加紧锻炼、升级打怪,成为君屹的左右手,就跟那什么……哦,对了,就跟上个辅导班一样!】 【白天在北安上课,夜里在南陵暗营训练开小灶,不用过多久,司丝你就能变成绝世高手了呢!】 923两眼冒光,活像中彩票一样。 司丝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滚尼玛绝世高手!】 923早知道会这样,撅着屁股躲开,脸上写满了得意。 深知做人做事不能太过嚣张,923收敛笑容,嘴上讨饶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了接受就只剩下接受,你放心,原因我一定会给你问清楚,该有的福利报酬一样也少不了!】 司丝嗤笑,【可拉倒吧你,每次你都这样说,哪次有结果!】 说完,司丝愣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923表情稍有探究,心虚轻咳一声,【司丝我给你提个醒,按照时间线,你现在是乞儿,不是北安将军府的嫡小姐,你可不要在君屹面前露馅了。】 【废话,这我当然知道!】 …… 寒去暑至,将军府里的草木一日日丰茂起来。 初夏时节,夜里忽而一阵急雨,次日清晨推开窗,携带着草木清新之气的微风拂面吹来,带走一夜沉闷。 天蒙蒙亮,司丝支着脑袋坐在靠窗的桌案前发呆,没什么精神。 南陵、北安的时间线是并行的,自那日雪天初见之后,司丝就再没见过君屹,和原剧情一样,君屹将乞儿丢到暗营后就再未管过,活像是忘了她这号人。 因而这半年,司丝过得还算轻松。 昨夜,司丝迎来了她入暗营后的第一次考核,暗营考核通常伴随着杀戮,在规定的时间内,杀掉力不胜任之人,坐上那人的位置,循环往复,直至坐上最高位。 因着既定的任务目标,司丝自然不能屈居人下,她原是不想随意杀戮的,可她不动别人就来杀她,无奈只能反击。 恶斗了一整夜,结果司丝还算满意,只是身上也因此落了伤,不睡个三五日醒不了。 对此,司丝还是很高兴的,这段时间她也摸索出了些规律,只要乞儿那边陷入沉睡,她就不必在那待着。 虽说一来一回换了副壳子,可疲累的是心,做个任务而已,真是要把人小命都搭上。 在乞儿的身体里闭眼的瞬间,司丝心想自己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可没曾想她刚回来就听923说了萧玄景的动态。 一番交流下来,司丝明白了923的意思,萧玄景将要落难,她须得为了他日后对司家的照拂前往营救。 心不甘情不愿,赶鸭子上架。 因而这才有了司丝早起坐在桌案边望着被骤雨打蔫吧的残花发呆的一幕。 …… 照例晨练完,司丝吃了早饭便和秦惊秋一同去了大营,两人分开后,她脚尖一转,脚底抹油开溜。 术业有专攻,她擅用剑,秦惊秋擅长戟箭长矛,两人早几个月之前就已分开上课,再加之今日是自习,因而她这会偷溜出去并没被人发现。 偷溜出去的路上,司丝再次感叹起和秦惊秋分开的好处,若非如此,以秦惊秋时不时关注她的架势,别说偷溜出大营了,她就是去趟茅厕,他眼睛也要盯着她,眼巴巴瞧着,也不知在瞧什么。 半个时辰后,司丝出现在了潘楼雅间里,她坐在三楼靠窗的位置,面前摆了一壶清茶,抬眼一望就是窗外人烟市井,好不热闹。 司丝今日能突然来此,全靠她兜里的一块金牌。 这金牌的来历还要从上元那日说起,那日除了被告知已经有人替他们付过账之外,临走前,小厮还将这块金牌送到了她手中,并告知她日后持此金牌来此无需排队预约,直接进入雅间便可。 司丝不解,不是说一视同仁吗? 小厮跑的飞快,由不得她不接,也使得她不得不思索起那贵人的身份。 金牌通体纯金打造,其上雕花精巧细致,拿在手里沉甸甸很是有分量。 有钱,又有这般权利,很显然那贵人是这潘楼主事之人,莫非是那人和她爹有交情? 莫名其妙得了特权在司丝看来并非是什么好事,因而这金牌今日还是她头一回用,原因无他,萧玄景待会会在这楼下出现,并在此处因为一卖身葬父的女子出头而被山匪掳走。 她要出现营救须得有个由头,总不能‘呔’一声从天而降,太过刻意。 轻抿了一口茶,窗外已经传来了呜呜哭声,卖身葬父的女子就位了。 思及一会要发生的事,司丝放下茶盏,再次向923发问,【萧玄景真是这样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人?】 923摸摸鼻子,【是吧,这次的任务比较简单,除了君屹一个黑心鬼,其他的都是好人。】 司丝扯扯嘴角‘呵’了声,皮笑肉不笑。 【大概再过两刻钟,萧玄景就要出现了,在这之前会有恶霸闹事,你可不要忍不住先冲出去。】 司丝没搭理他,表情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923也不敢出声,说多错多,他的脑子再怎么转也不如司丝灵光。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雅间外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人从外推开,江穆宁喘着粗气跑了进来。 “来了来了,小爷我来了!” 江穆宁一路策马狂奔,一下马就直奔三楼而来,外头艳阳高照,他一番剧烈运动早已口干舌燥,瞧见桌上有茶,他一把夺过去就往嘴里灌。 “呼——好茶!” 牛饮一般连着灌了三大杯,江穆宁终于顺过气来,他往司丝身边凑过去,屁股还没挨到板凳就被司丝抬脚踢到一边。 “去一边坐着,蛮牛似的!” 江穆宁‘嘿嘿’笑了两声,老实隔着个位子坐下,眼睛忍不住四处打量,东摸摸西摸摸,“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你竟在这请小爷我吃饭?这可是潘楼啊,小爷活了十来年了统共就来了三回……” 司丝托着腮,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也没什么大事,这不趁着今日得空,请你来这撮一顿么,自从上次晋级分别,咱也有些时日未见了。” 江穆宁性子直,不疑有他,笑得像个憨子,“嘿!这敢情好,就是这得花不少钱吧,我不白吃你的,待会结完账花销和你平摊。” 虽说是世家子弟,可到手的零花钱却十分有限,二人皆如此。 司丝一本正经道:“说好我请你的,哪能让你掏钱,账我来时就付好了,你只管放开了吃,旁的不用管。” 江穆宁一听更开心了,“好兄弟,就知道你是个有良心的……” 饭菜很快就上齐了,不似江穆宁那般风卷残云,司丝兴致缺缺执着筷子,时不时挑一根青菜送入口中,耳朵注意着窗外的动静。 少顷,女子呜呜的哭声被汉子粗犷的笑声盖过,吵吵嚷嚷,很是闹人。 江穆宁注意力都在桌上,一时并未察觉,可随着女子哭声越发尖锐,他皱起了眉,“外边什么动静?” “什么?”时机不到,司丝故作疑惑。 “我听着外边有人哭呢。” 江穆宁是个热心肠的,确定外边确实有人在哭,他放下筷子,半身探出窗外。 他从远及近望了一圈没见人,坐回原位对司丝道:“是不是在你那边,你朝外望一眼。” 司丝这才撩眼望去。 隔着层层人群司丝看见了萧玄景的背影,少年扎起的乌发在肩侧随风缭绕,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将那纤弱女子护在身后,面对山匪的叫嚣,他昂首挺胸,安全感爆棚。 也就在这时,923提醒道:【就现在,快蹦出去!】 行吧。 …… “司岑,司岑——” 江穆宁擅文不擅武,待他七拐八拐从雅间冲到街上,街上已经没了司丝的人影,除了她,闹事的山匪也不见了踪影。 他一拍脑门,眼前一阵发黑,这是被抓走了?! 第682章 替身将军26 “嘭!” “嘶——啊……” 脑门不知撞到什么,闷痛将司丝从昏睡中唤醒。 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昏暗,火红的夕阳透过狭小的窗户洒在地上,木柴、烂草、堆积落灰的杂物……被洒上了血一般的颜色。 这是哪? 看清眼前的情形,司丝本能的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两只手被结结实实绑到身后,屁股下边是一堆柴草,鼻间全是霉味。 司丝被熏的打了个喷嚏,动作过大引得后脑勺一阵震荡的疼,她拧起眉,忍痛间想起了发生了什么。 潘楼后街,山匪强抢民女,萧玄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从天而降一声吼,二人配合默契、一搭一档护着纤弱女子,好不威风。 正当她得意着这次任务太过简单,突然有人从后面敲了她脑壳! 回想那时情景,司丝咬碎银牙。 哪个老阴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下黑手! 脑壳一波波泛着疼,司丝一脸郁闷,后知后觉,她又想起了什么,伸长脖子寻摸一圈,萧玄景呢? 不会是跑了吧! 因着乞儿的事,司丝对‘顶包’这事心有余悸,萧玄景逃出生天,留她这个倒霉鬼替他受罪?! 她记得923说萧玄景今次大难会危及生命…… 思及此,司丝心中一阵恶寒。 不会这么倒霉吧? 侧躺在地上,司丝看不见身后的情形,再加之躺太久了腰酸腿麻,她踢腾着被捆的双腿,毛毛虫一样蠕动,试图换个姿势坐起来。 却不想没扑腾两下,脚就踢到个有弹性的东西,她僵住,“什么东西!” 萧玄景正在闭目养神,为晚上的事养精蓄锐,冷不丁被踢到,脸色有些难看。 “……是我。” 熟悉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情绪,可落在司丝耳朵里却如同天籁。 她松了口气,同时为自己不必遭难而感到庆幸,声音不免有些激动,“萧玄景!原来你在这……” 萧玄景? 她倒是胆大包天敢直呼他名姓。 萧玄景没好气应了声,“我不在这在哪?” 须臾,他阴恻恻道:“你以为我丢下你跑了?” 司丝才不信923说的萧玄景是个好人,好人能当上皇帝? 为了任务,司丝不敢造次,忙打哈哈道:“哪能啊,六皇子殿下见义勇为,心怀慈悲,爱民如子,哪能是抛弃兄弟独自逃生狼心狗肺之人。” 说着,司丝已经调整好了姿势转过身来。 距离上次见萧玄景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快两年,许是他年岁和君屹相仿,比原主大了四岁,而今的萧玄景已经初具少年英姿勃发之气。 他手背在后面倚靠着墙壁,浅淡夕阳之下,他那双眸子出奇的黑亮,双颊清炼无赘,桀骜不驯。 听到司丝的话,他表情有些薄凉,高傲的睨着眉眼,“兄弟?你在和本皇子攀亲戚?” 司丝一愣,“我们不是亲戚?” 圣旨都下了,婚没退之前他们可不就是亲戚。 萧玄景没吭声,目光落在司丝身上逡巡。 被他这般打量着,司丝不自觉挺起了胸脯,脑子一抽直接喊出声,“叫大舅哥!” 司丝五花大绑侧躺在地上,仰着脑袋,恰逢她今日穿了一身青圭锦袍,落在萧玄景眼里像极了一只笨拙的豆虫,他戏谑一笑,“大舅哥?你?” 萧玄景并没有以势压人的意思,也正因如此司丝才少了几分机警,此刻回神,她有些懊恼前一刻的冲动,却仍嘴硬道:“怎么,圣上宣旨赐婚,君无戏言,你有意见?” 萧玄景不言,司丝微眯了眯眼,语调微凉,“你莫不是瞧不上我妹妹?” 此话一出,司丝黑了脸,仅剩的那么点好言好语也散了个干净。 “不喜欢最好了,我妹妹才八岁,男人毛都没摸过,就这么许给你了委实可怜,我回去就告知家中长辈张罗退婚,你到时只管点头答应,趁着你们年岁尚小,不牵扯风月之事,赶紧散伙!” 司丝一字一句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横眉竖眼,模样有些滑稽,萧玄景瞧着突然笑了起来,究竟是谁瞧不上谁? 他并非瞧不上司家嫡女,他只是不想将姻缘之事和政治利益牵扯在一起。 他厌恶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那日自敬安阁回去后不久,他便向母妃提及了退婚之事,只是…… 沉默片刻,萧玄景违心道:“这桩婚事我没有意见,我也没有瞧不上你妹妹。” 司丝冷哼一声,“你没意见?你没意见我有意见!” 嫁是不能嫁给他的,早些退婚也好,左右她又不用攻略他,不用攒好感度,君臣之间,搞好关系的法子多得是。 她一开始决定女扮男装,除了大舅哥的身份方便行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秦惊秋,她怕她一姑娘整天和他泡在一起他会春心荡漾,到最后她死了他再整一出为爱献身共赴黄泉那还得了。 但对她旁边这人,她这大舅哥着实没有当的必要。 司丝眼神不善,恨不得立刻甩开二人的婚约。 萧玄景沉默半晌,有意结束这个话题,思忖片刻,起身上前。 本该束在萧玄景手腕上的绳索打着卷落在司丝面前,司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又惊又恼,“你手能动?你没被绑着?” “绑了。” 萧玄景手落在司丝身后的绳结上,惜字如金,言外之意是他自己后来又解开了。 司丝拧着脖子回头,咬牙切齿,“所以这么长时间你就俩眼瞪着我被绑成个粽子无动于衷?!” 萧玄景闻言眉心稍蹙。 从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这个司岑当真是胆大妄为。 不过她这人性子一贯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徒手掏鸟,再加上宫中那人的威胁,他放平了心态,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未免山匪进来发现你我手脚自由致使先机尽失,还是绑着比较稳妥。” 毕竟没有意识的人是最难控制的。 合情合理,司丝一噎,无话可说。 不多时,手脚得了自由,司丝张开双臂把自己往柴草上一丢,伸起懒腰,长吁一声,“舒服!胳膊都给我勒麻了!” 司丝踢腾着腿活动筋骨,边扭头看向回到原位坐下的萧玄景,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听你的意思你没打算跑?” 这柴房的门虽然关着,可区区一扇漏窟窿的破门,以萧玄景的本事,他既得了自由必定不会没办法逃出去。 萧玄景沉默,长睫低垂,再开口时他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今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那?” 答非所问,肯定有鬼。 司丝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她喜欢自力更生探寻答案,于是顺着萧玄景的话茬反问,“你说潘楼?” 萧玄景点头,那个时辰她不该在大营里吗? 司丝忙活一通连江穆宁也找了来就是为了他这问题的答案。 她老神在在仰躺着,双手枕在头下,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丫,漫不经心道:“当然是去吃饭,我和都察院御史家的公子分别数月,思之如狂,今日得闲便请他去潘楼小聚。” 思之如狂? 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萧玄景面不改色,静听着司丝炫耀,“要说这潘楼可真是了得,内里陈设那是一个一等一的好,待人接物也是一视同仁没有半点偏颇,这都不算什么,要说那最最令人佩服的还得是那厨子的手艺,不愧是北安第一楼,一句话,妙绝!” 司丝忍不住咂巴着嘴回味,见此情景,萧玄景脑海中浮现出上元那日不经意间瞥到的一幕,笑问:“是吗?那金玉羹就那么好吃?” “什么?” 司丝一时没明白,什么金玉羹? 她哪张嘴提金玉羹了? 下一刻,脑海中灵光一现,她惊呼出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是你!” 萧玄景眼底笑意加深,“什么是我?” 司丝在胸口一阵寻摸,空空如也,“我金牌呢!” “被那群山匪拿走了。” “拿走了!?” 司丝瞪大了眼睛,一副要吐血的样子,“那么大块金疙瘩,你就看着他们拿?” 呼声止,萧玄景伸出不知什么时候重新绑好的手,下巴指了指上面的麻绳。 司丝明白他的意思,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有钱,可再有钱你也不能这么造啊,他们可是山匪!” 萧玄景不以为意,“你想要回去再给你两块就是了。” 司丝干扯嘴角‘呵呵’两声,不愧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财大气粗。 少顷,她凑到萧玄景身边套话,好奇道:“话说,你真是潘楼的主事人?” 虽说男主、反派什么的智商逆天才智过人,可他们说到底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小孩。 可君屹小小年纪手底下就有暗营那样厉害的组织了,萧玄景掌管个酒楼怎么了? 司丝自行劝解着。 然而萧玄景却说:“怎么可能是我,我和你差不多大,哪有那本事,那潘楼是我母妃的陪嫁,上元那日正巧看见你,见你喜欢金玉羹才有了之后的事。” “我给你金牌也是看在两家姻亲的份上,没别的意思。” 司丝咋舌,哼哼两声,她怎么不信呢。 第683章 替身将军27 天色渐暗,活动完手脚,考虑到大局,司丝厚着脸皮向萧玄景请教了‘捆绑大法’。 “你真要绑?” 萧玄景不明白她这会醒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天黑行动之前,他本就打算把她打发走,如今看她这架势,他有些不好开口。 司丝一脸理直气壮,“你不也绑着?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我司岑就不是那贪生怕死的人,脚底抹油自个逃跑的事我做不出来,况且咱两家还没退婚呢,小爷我还是你大舅哥!” 萧玄景:…… 从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 “再说你一皇子,万一出点什么事,我能跑,我一家老小能跑?” 萧玄景默然,她还知道他是皇子? 旁人见了他那个不是又磕又跪的,她却张口闭口咒他。 难得有同龄人这般和他玩闹,萧玄景并没觉得被冒犯,相反,他心中隐隐升腾起些奇异的感觉。 他挪挪身子,伸出手捡起地上的麻绳,“过来。” 司丝麻溜凑了过去,伸出手,一脸期待,“怎么绑?” 不知为什么,萧玄景觉得气氛有些怪。 他清清嗓子,抛去杂念,拿着麻绳在司丝手腕缠绕。 “就这样绑好,绕一圈,握紧这个绳结,待会想解开时这样一挣,找准角度,不要用蛮力。” 司丝认真听着,点点头,试了一次。 须臾,麻绳果然像她刚才看到的那样落了下去,嘚瑟道:“挺简单的!” 萧玄景没理她,兀自回到原位坐好,他今日落此境地全在他计划之中,这匪岭有他要找的人,事关重要他做了详密的计划,却不想身边还是多了个拖油瓶。 司丝正在捧着麻绳把玩,缠紧挣脱,再缠紧再挣脱,玩的不亦乐乎。 很符合她这个年纪呆傻的样子。 萧玄景有些头疼,撇开头不再看人,闭上眼睛闭目养神,静等着夜的到来。 旁边,司丝只玩了一会绳子就觉得无聊了,可未免萧玄景这未来大反派看出端倪,她决定装傻。 这会儿见萧玄景闭上了眼,她也放松下来,把绳索一系,挪到萧玄景身边和他并肩靠墙坐着,思索起他来这的目的。 好好的皇宫内院不待,他究竟为什么要到这荒郊野岭来? 无所事事的夏季傍晚,夜来的尤其缓慢。 司丝整合现有线索,对萧玄景的行径百思不得其解,923也是两眼一抹黑屁事不知,司丝干脆没再去想,她人已经在这了,弄清真相是早晚的事。 司丝放平了心态,静观其变,可谁知没过多久,问题就来了。 尿意悄无声息的来,待司丝发现时已经无法忽略。 像是要确定什么,司丝她无声无息用绑紧的双拳按了按小腹。 鼓胀胀,邦邦硬。 司丝咬紧牙,欲哭无泪。 早知道会被绑在这,之前在潘楼就不喝那么多水了,那一壶壶金子一样的茶现在全变成了淌不出来的泪。 因着腹肚一阵酸胀,司丝忍不住来回变换姿势,这一来一去,免不了要碰到萧玄景。 萧玄景本没多想,他爱干净,却没有生人勿进的洁癖,他一大男人没那么矫情。 可饶是他再怎么不拘小节,胳膊大腿来回被人蹭也会觉得不自在。 闭着眼睛,萧玄景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挪,可屁股底下的草还没坐热,司丝又靠了过来,手肘在他腰际磨蹭,伴随着时有时无的抽气声,隐隐有向下的趋势。 早两年前,宫里就给萧玄景安排了启蒙,虽然他时至今日都还是只童子鸡,可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结合昔日纸上谈兵的经验,萧玄景脸色一寸寸黑沉,在司丝一肘子捅到他下腹的时候迅速闪开,低吼出声。 “司岑!” 司丝正在全神贯注竭力憋尿,听到萧玄景气急败坏的一声吼,差点尿出来。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腿夹紧,幽怨开口,“怎么了?” 司丝声音有些颤,落在萧玄景耳里变成了春心荡漾,他气得胸膛起伏,一脸嫌弃鄙夷,“你拐弯抹角要留下就是为了占本皇子便宜吧!” 占便宜? 什么跟什么? 司丝没心情开玩笑,翻了个白眼,“都是男的我占你什么便宜!” 萧玄景不信,身体后仰,微眯着眸子打量她,警惕出声,“你是不是有特殊癖好?” 当众掏鸟,对江穆宁思之如狂,还有高乾说她去男风馆的传言…… 萧玄景越想越觉得自己危险,条件反射,司丝开口的瞬间他一脚踹了上去,“你喜欢男的!” “咳唔——” 下腹被踢了个正着,司丝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灵魂出窍。 痛意席卷全身,她缓了好一会才顺过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狗日的萧玄景竟然偷袭! 不行了,她要尿了。 司丝捂着肚子,死劲儿忍耐着,断气一样向923求救,可那狗玩意不知去了哪,半晌没回音。 司丝自爆的心都有了,好好做个任务,谁能让尿憋死?! 司丝两腿曲着抵在胸前,像虾米一样缩成一团,一时间连挣脱绳子也忘了。 萧玄景在一边看着,不多时,抛开一开始的惊疑,他无端有些心虚。 都是男子,他也有过卡裆的经历,鸟儿遭受重击的那种疼他知道,回想刚才兵荒马乱一时失控,他也不知道他踢到哪了。 他不会把人踢坏了吧?! 心里没底,萧玄景深吸一口气,试探出声,“你……还好吗?” “好——好的不得了!” 司丝咬着牙,恶狠狠抬头瞪眼。 “……还有心思搭话,想来问题不大。” 萧玄景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真要有事她这会早该昏死过去了,哪还能中气十足叫骂。 萧玄景松了口气,毫无悔过之意的面容落在了司丝眼里,她气不打一处来,决定敲诈一笔,“你有病吧!你给小爷踹坏了,你得负责!” 萧玄景:…… 负责?怎么负责? 娶她过门吗? 他喜欢女子,对糙野汉子不感兴趣,虽然她看着挺白净的,但也不行,他下不去嘴。 “谁让你一直摸我,我只是自保。” 司丝太阳穴直跳,“你哪只眼睛看见小爷我摸你了?俩手绑着呢!” “你用手肘蹭我,还发出那样那样的声音。” 八岁就可以了吗?她早前说自己天赋异禀他还不信。 这般想着,萧玄景眼神不自觉向下瞄。 司丝差点背过气去,脑袋发晕,恨恨道:“蹭你就是喜欢你了?!小爷我喜欢女的,大胸细腰长腿,貌美如花!” 司丝口出狂言,萧玄景却一副任你说什么都是狡辩的表情。 见状,司丝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吼出声,“尿急!你没憋过尿吗!” …… 夜幕降临。 误会解开,两人却没再靠在一起坐,两人一东一西靠着两面墙,一声不吭不理对方。 只因司丝单方面冷战,拒绝靠近。 柴火垛低下,司丝缩成小小一团,落在萧玄景眼里格外可怜。 思忖着,萧玄景试探开口,“我把你手解开你去后面尿吧。” 后面背风,不至于把味道吹过来。 司丝皮笑肉不笑,“有劳您了,不过不用,绳子小爷自己会解。” 话音落下,司丝一动不动。 萧玄景尴尬地咳了声,“我不看你。” “不去。” 看是一回事,听响又是一回事,她虽然女扮男装也有两年了,但她还没豪放到当着男人面脱裤子放水。 夏季夜晚,空气有些凝稠,不知名的虫鸣此起彼伏。 沉默许久,萧玄景越想越觉得尿憋着不是那么回事,万一憋坏了…… 就目前来看,两家的婚是不可能退的了,别最后亲没结成变成了仇家。 他思量片刻,用尽量柔和的语调开口劝说。 “司岑,我早前看过一本医书,上面记载男子憋尿于身体有损,不利于日后行云雨之事,事关子嗣繁衍,我觉得你需要解决一下,大家都是男子,如个厕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 他这是暗指她日后不行? 丫的,他才不行! 司丝冷哼一声,没好气回怼,“快住嘴吧您!” …… 夜渐渐深了,巡夜的山匪第二次换班之后,萧玄景一反常态站了起来。 司丝正吃着山匪丢进来的野果,大快朵颐,连带着萧玄景不屑于吃的那份一并下了肚。 见萧玄景起身,司丝也赶忙爬了起来,神秘兮兮兴奋发问,“要行动了吗?” 果核稀里哗啦掉了一地,萧玄景闻声嘴角轻抽。 都憋成这样了,竟还能全吃下去。 抛去杂念,他正声道:“时机差不多了,待会出去你先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之后跟在我身后,不要乱逛,不要擅自行动,不要随便发出声响。” 萧玄景一连说了三个不要,一本正经的样子勾起了司丝的好奇,她拍了下萧玄景的肩膀,豪迈开口,“放心吧,小爷我也是翻墙越野身经百战之人。” 萧玄景没搭话,转身去开门。天籁小说网 因着姻亲关系,司家的动态他平日里多有留意。 虽然眼下她看着油嘴滑舌、一副靠不住的样子,可她真正的本领他知晓,京中同辈中,她的才能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佼佼者。 而今日之事,细算下来也和她有关。 第684章 替身将军28 夜幕漆黑,山顶被一层薄雾笼罩,草深林疏,雾气被风鼓动吹散,伴同偶尔响起的凄惨乌鸦叫声,分外阴森。 草丛里一阵窸窣,司丝解决完提着裤子站了起来,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下了一件大事。 见司丝表情舒展,923贱兮兮出声,【司丝,怎么样?尿意屏蔽丹好用吗?】 司丝笑容阴沉下来,没吭声。 923捏着嗓子低声解释,【对不起嘛,人家刚才睡着了,不是故意不理你呢。】 司丝低头系着裤袋,连个话音都没赏给923。 923有些慌,他是真的睡着了,司丝在南陵的时候他们俩一直处于断联状态,为了恢复通讯他一刻不敢停,又是请外援又是翻查资料,上蹿下跳。 满打满算,他已经有三天没合眼了。 【司丝,我没骗你,我真的好困,你看我这张如花似玉的脸都有黑眼圈了,太可怜了……】 923嘤嘤呜呜的卖着惨,司丝不为所动,好半晌才出声,【你说你睡觉,你睡哪了?】 【卧室啊。】 司丝:【你确定?】 【……不在我的卧室,我卧室门锁坏了,所以换了一间。】 923并没说谎,任务接近尾声,退休就在眼前,主神空间也开发的差不多了,光是卧室就有三百七十六间,他随便挑了一间,具体哪间他也记不清了。 司丝声音冷淡,【我怎么不知道你睡觉还要锁门?】 923干笑两声,【最近的事,不锁门我没有安全感。】 司丝话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主神空间里除了你就是我,我能吃了你?!】 一到关键时刻就不见人,没弄死他全因她能忍。 923腿一抖,如临大敌,【倒不是担心人身安全的事,主要是我,咳!那个……我最近爱上了裸睡。】 司丝表情像吃了只苍蝇,双拳紧攥,【滚!】 923当即就想消失,可回想起刚醒来时看到司丝和萧玄景冷战的画面,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了任务再唠叨一遍。 【司丝,我再给你提个醒,你一定千万务必要和未婚夫搞好关系!司家手握重兵,如果你和他没能有足够深的感情羁绊,有朝一日他登了高位,一定会吞掉司家,没有哪个皇帝甘心大权旁落他人,到时候任务就失败了呢……】 【闭嘴吧!】 当她是智障吗,一遍遍重复。 【好的呢……】 …… 司丝整理好自己小跑往回赶,老远就看见萧玄景抱臂倚在一棵歪脖子树下,曲着一条腿,白袍翻飞,半张脸沐浴在清冷月光下,目若星霜,画面很是养眼。 荒郊野岭,夜深雾浓,司丝起了坏心思,压低嗓音想吓他,“萧玄景……” 可刚喊出声,迎面突然飞来一张手帕,她本能伸手接住,同一时刻,萧玄景稍带沉冷的嗓音传来。 “擦干净再过来!” 司丝怔愣一瞬,而后捏着湿帕子‘嘿嘿’一笑,“还给我准备了净手的帕子,没想到你还挺讲究,谢啦。” 司丝笑得很猥琐,半点不见刚才气急败坏缩在墙角不肯与他搭话的气势。 还真是好打发,几个果子就满足了。 憨子。 心中高筑的壁垒无意间崩塌些许,萧玄景斜睨了司丝一眼,嫌弃道:“怎么这么慢?” 司丝擦完手,随手将帕子叠好掖进袖口,笑道:“憋太久了嘛,怎么?你等急了?” 萧玄景嗓中冷哼,“我不急,你再在草丛蹲一会狗就起了,到时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司丝笑,“哪能啊,六皇子您久居深宫可能不知道,这民间的狗睡得晚,不能起那么早,要说起得早的当属那肉质紧实的雄鸡,引吭高唱,迎今报晓。” 萧玄景等了许久耐心告急,此刻听她唠叨更是烦躁,“你哪这么多废话?” 司丝耸耸肩,气弱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话说今晚咱们来这到底要干嘛?这四周阴凄凄的跟鬼窝一样,莫不是要来捉鬼?” 说罢,她煞有介事的凑近,“你是不知道,我刚才放水的时候看见鬼火了,就飘我屁股后边,赶也赶不走,碧幽幽的差点给小爷我吓死!” 萧玄景很是介意司丝刚才在柴房里的摸蹭,虽然之后解释清楚了,可他仍下意识不想和她挨太近,她一凑过来他就浑身不适,此番又听到她的话,他脸色越发难看。 嫌弃将人挥开,他低喝一声,“粗鄙不堪!” 言罢,扭头就走。 司丝险些摔倒,站稳后瞪着俩圆溜溜的大眼看着萧玄景的背影,一脸懵,“我怎么粗鄙了?” 少顷,她反应过来,追上去,理直气壮扬着下巴嚷嚷,“不就是放个水,你不尿嘛?你只进不出都存肚里?你好厉害……” 萧玄景额角直跳,脚步加快,“闭嘴!” ……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一处山坳,山坳东西面山,月亮高悬在枯死的枝桠上,盛着食腐鸟类的身影。 鬼火密集,半悬在空中随风跳跃,照亮了其下堆叠成小山的残肢腐尸。 这里俨然是一片坟场。 时值夏季,阴风刮过,腐臭的味道熏得司丝睁不开眼,她腹肚一阵翻腾,差点哕出来。 【叮!嗅觉屏蔽仪兑换成功!】 司丝:…… 无事献殷勤。 恰逢此时,萧玄景将一块厚实的黑巾甩到司丝面前,“缠住口鼻。” 见他手上还有一块,司丝欣然接过,并用贱笑着胳膊怼了他一下,“你准备还挺齐全的!” 萧玄景一脸嫌弃,继续往里走。 司丝围上面巾追上去,不多时她脚下不知踩到了谁的骨头,她赶忙双手合十,俯拜道歉:“罪过罪过,无意冒犯。” 萧玄景瞥了她一眼,眼含讥诮,似是极瞧不上她这无用的行径。 司丝虔心致歉,没留意萧玄景的状况,追上去后,问:“好好的咱来坟场干嘛?这大晚上的真要捉鬼?” 萧玄景深而沉的眸子不含情绪,“你相信这世上有鬼?” 司丝沉默片刻,“信。” 按照原主当下的状况,她就是鬼,死而复生的鬼。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鬼算什么,你不信吗?” 萧玄景面容矜傲,“本皇子不信。” 司丝调笑,“是不信还是不敢信?你……莫不是怕鬼吧?” “怕鬼本皇子就不会来这了。” 萧玄景一口一个‘本皇子’,阔步挺胸,再没有刚才柴房里好说话的样子,一脸欲盖弥彰的傲娇。 司丝看破不说破,“鬼没什么可怕的,要说这最可怕的还得是活人,什么腌臜事干不出来啊,阴毒到连鬼见了也害……唔!” 话说一半司丝突然被萧玄景捂住嘴压着蹲下。 阴冷的月光下,一张烂了大半的脸撞入司丝眼底,黑洞洞没有眼珠的眼眶,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再加上腐烂发黑的皮肉和密密麻麻拱动的蛆虫…… 近在咫尺,司丝一个激灵,当即就想窜跳起来,却被萧玄景按住了肩膀,“蹲好!来人了!” 司丝心脏狂跳,听到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后霎时回神,点头。 萧玄景见她缓了过来,松开了手,压低声音警告,“别再发出声响,被发现了你我都得死!” 司丝眨眨眼,比了个‘了解’的手势,之后示意萧玄景抬头看。 来的是两名山匪,人高马大,一前一后抬着个麻袋,麻袋被血染透,滴滴答答不时有血滴砸下,看形状不难看出麻袋里面装着的是人。 “真是晦气,早知道不和狗三划拳了,输了银子不说,大晚上还要来这鬼地方!” “晚不晚的不是事,主要是这地方味太冲,他娘的,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光老子就来了三趟了!” “鬼知道第几个,黑虎洞里还关着十七八号人,也不知道当家的弄这么多大肚婆回来干什么,天天往这运死尸,草他娘的,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在这鬼地方你能别老鬼鬼鬼的吗?” “你他娘的不也没少说……” 听着他们的对话,司丝大概猜到了什么。 旁边,萧玄景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山匪,眼神冷厉,周身气息沉稳肃杀。 司丝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许是命运的感召,她低下了头,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恰好看见两只蛆虫攀附在她手背上正卖力往上爬,沿途留下一滩腐烂血水,刺激得司丝瞳孔顿时紧缩。 她不是不冷静坏事的人,怎么说她也修炼成精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区区两条蛆,而已…… 司丝紧咬着牙,头皮发麻,愣是忍住没动,就连呼吸也因为恶心屏住了。 可不远处两名山匪还是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谁在那!” 司丝:???! 萧玄景闻声快速看了司丝一眼,不明所以的他同样不可置信。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 下一刻,他们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 只见二人左侧几步远的位置,一只肥硕的黑猫正趴在一具腐尸脸上大快朵颐,听见威吓声也丝毫不惧,撕扯下腐尸的耳朵吞入口中,刚才的动静正是这小东西咀嚼腐肉时发出的享受的呼噜声。 司丝瞧着那肥猫,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流年不利!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 萧玄景亦脸色难看。 几丈之外,山匪丢下麻袋慢慢靠近,抄起别在裤带上的砍刀挥砍着吼叫,“谁在哪!滚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萧玄景握紧了藏于袖中的暗器,紧盯着二人,脑中飞快闪过杀念。 司丝也握紧了拳头,目光落在山匪的砍刀上,暗自调整好了方便抢夺进攻的姿势。 可就在这时。 那只黑猫忽而发力弹跳起来,亮出爪子向其中一名山匪脖颈挠去,只一下就挠出了血,‘喵呜’一声,凄厉凶狠。 山匪二人组本就慌得一批,一人遭受攻击气绝倒地,另一人瞧见黑猫发亮的眼睛,顿时吓软了腿,惨叫一声,撒腿就跑。 得胜的黑猫并未追赶,低头在山匪鲜血狂涌的脖子处嗅闻一阵,嫌弃走开,来到司丝和萧玄景面前。 黑猫高翘着尾巴,左右甩动,趾高气扬,似是在说‘多亏你猫大爷救了你们一命,快快磕头跪谢!’ 司丝气歪了嘴,忍不住翻起白眼。 萧玄景是个脾气差的,冷哼一声,捡起石子就丢了过去。 黑猫被砸中脑门,惨叫一声没了踪影。 接着便是萧玄景得意慵懒的声音,“鬼养的畜生,算它跑得快。” 司丝:…… 第685章 替身将军29 “死了。” 司丝蹲身在被黑猫抓烂了脖子的山匪旁,手指从其脖颈下方移开。 “嗯。” 萧玄景应声,从山匪腰间取下一枚木质令牌,端详片刻收入囊中。 “这黑猫下手还挺狠的,一爪子就挠烂了这人脖子。” 司丝啧啧两声,抬头看向萧玄景,回想刚才他丢石子的模样,她赞叹道:“你身手不错啊,周围这么黑也能击中那黑猫的脑袋。” “食腐的玩意都有几分邪性,不足为奇,若不是它刚才跑得快,待会你就有口福了。” 萧玄景面上不以为意,可话音里却不难听出他的惬意骄傲。 司丝干笑两声。 客套夸他两句罢了,他还当真了。 “呵呵,你口味挺重的。” 不仅吃猫肉,还吃在死人堆里打滚的猫。 萧玄景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比不上你。” 不干不净的果子也吃的津津有味。 确定四周暂时没有危险,司丝和萧玄景来到了被山匪丢掉的麻袋旁。 站定,司丝瞧着麻袋,道:“我猜这里面是孕妇。” 萧玄景没好气道:“这还用你猜?” 刚才那山匪已经说过了。 司丝‘嘶’了声,摩挲着下巴壳,“我才发现你这人嘴挺毒啊,你老呛我干嘛?” “从刚才我放完水回来你就这样,我尿你身上了?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我不就不小心碰了你两下,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不也踹回来了,都是男子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又不是断袖占了你便宜,你至于一直这样?” 司丝抱怨一通,萧玄景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异样,他视线不自然瞥向一边,嗓音发闷,“你去把麻袋解开。” 司丝盯着他打量,不多时摇头晃脑做了个鬼脸,故意挤出尖细的嗓音,阴阳怪气道:“是,六皇子,小的这就去。” 萧玄景脸颊发热,气急败坏踹了司丝一脚,“少说废话,快去!” 麻袋系得很紧,打了死结,半晌过去,司丝使尽了吃奶的劲也没解开,恼火道:“破麻袋捆这么严实,怕诈尸吗!” “用这个。” 萧玄景从旁递过随身携带的飞刀,司丝撇头看了一眼,接过。 麻袋从上到下整个被划开,司丝小心避开,可手上还是不免沾上了血,她一脸嫌弃,甩着手扒拉开麻袋,将尸体的全貌暴露了出来。 这是个极年轻的女子,满身是血,面容蜡黄瘦削,表情狰狞,一双浑浊的眼睛睁得极大,其间全是恐惧,像是死前看到了极恐怖的东西,亦或者遭遇了非人的折磨,支撑不住生生痛死过去。 死不瞑目。 见此情形,司丝咬了下唇角,脸上再没刚才的焦躁恣肆,表情肃穆沉重,咒骂一声,“丧尽天良!” 萧玄景没说话,眸色黑沉看不出情绪,他蹲下身轻触女尸脖颈,“刚死,尸体还有余温。” 司丝也蹲身凑了过去,“你看她的手。” 女尸双手紧护在腹肚处,衣襟被草草盖好,血迹的源头正在此处,可她腹肚平平,并不是山匪口中的‘大肚婆’。 鬼使神差,司丝想到了什么,她看着女尸,低下头,“冒犯了。” 说罢,她移开女尸双手,撩开了衣摆。 女尸衣上布满了脏污,和山匪所说被关押许久相符。 女尸很瘦,胸骨凸出,肋条泡在血里根根分明,而最让人惊骇的是她腹间的大洞,皮肉外翻,肠子内脏都淌了出来。 “这是被人生剖了小腹。”司丝皱紧了眉头,咬着牙恨恨道:“是为了剖腹取子,她的孩子呢?” 萧玄景沉默,不多时开口,嗓音冰冷,“被当做了炼蛊的祭品。” 司丝猛然抬头。 萧玄景将女尸衣摆盖好,捏起女尸手腕,撩开衣袖,果然在其小臂内侧看到了蜘蛛网一样的黑纹,黑纹一路向上蔓延,颜色越来越深。 他解释道:“大概七八年前,胥城发生了一起‘鬼胎’事件,死者是一猎户之妻,某日猎户入山打猎深夜未归,其妻忧心便去寻找,彼时她已有七个月的身孕,行动不便,天亮之后仍未归。” “两日后,猎户之妻尸体被发现时,其腹中胎儿已不见了踪影,腹肚破开一个大洞,伤口边缘有被啃食的痕迹,从现场的情况判断她并未遭到攻击,皮肉撕裂,像极了胎儿破体而出,而那发现尸体之地,正是狮子岭附近的一处坟场,猎户的尸身也在距其两里之外的林里被发现,死状凄惨,像是被吓死的。” 司丝:“狮子岭?” 萧玄景将女尸的衣袖整理好,拿出帕子沾了些血渍,“刚才你我被关押的匪岭便叫狮子岭。” “在这之后的一个月,胥城接连发生几起孕妇暴毙的事件,她们无一例外腹肚被撕裂,胎儿不翼而飞。” “此类事件接连出了几次,报官官府也无能为力,又因猎户之妻在坟场被发现,消息一传开不免涉及到怪力乱神,他们请来些道士和尚,终日设坛作法,之后倒是捉到一人,此人形状举止怪异,被处以火刑以告亡灵。” “可没过多久,‘鬼胎’之事又发生了,且事发间隔越来越短,颇有变本加厉报复之意,可见那人并非罪魁祸首,而在这之后不仅胎儿会消失,孕妇‘尸身’也踪迹全无,只留下一地鲜血。至此,‘鬼胎食尸’的传闻便在胥城流传开来。” 司丝拧紧了眉,听明白了萧玄景的话外音,“可这女尸分明不是死于鬼怪,腹间伤口齐整,这明显是被利刃豁开的。” 萧玄景点头,“确实,这女子死于人祸,而早前那些受害者也并非死于鬼怪。” “你什么意思?” 萧玄景起身,将刚才沾了血渍的帕子收入锦囊之中,“有一类蛊虫,入侵有孕女子体内后会啮食胎儿,待胎儿和胎盘一同被食尽,蛊虫便会破体而出,那些女子便是死于此种蛊虫之口,而那猎户的死也并非意外。”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有心人的设计?” 萧玄景颔首,又拿出张帕子丢到司丝面前,示意她擦手。 司丝接下后,他继续道:“‘鬼胎’传闻之后,官府拨款修筑了佛寺,其内供奉金身佛像,并派请高僧进驻诵经驱邪,此后半年,‘鬼胎’之事再未发生,城中人得闻此事,其后但凡有女子有孕,皆会来此磕头祈福,告知孕况,祈求庇护。” “可这平静也不过只持续了一年,一年后,‘鬼胎’之事再度发生,但却不似先前那般数量繁多,约莫十人中有一两人出事,且身上并无明显共同点,但那些平安诞下子嗣的女子却都是频繁去佛寺祈福之人,至此,佛寺之名更胜从前,拜奉者也更加虔诚。” 司丝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沉思片刻,道:“有没有可能……那些所谓的幸存者并非是因为有神佛的庇佑,而是不符合某些人挑选的条件,诸如高矮胖瘦、身体状况……那佛寺有蹊跷!” 萧玄景闻言唇角轻勾,面露赞赏,“不错,正如你此前所言,人心比之鬼怪更为险恶,那‘鬼胎’幕后之人费这般心力嫁祸于鬼怪,不过是想要那有孕女子腹中将满七月的胎儿。” 司丝回身看了眼月光下死不瞑目的女尸,皱眉道:“用他们作祭品?” 萧玄景‘嗯’了声,“那些人正在密谋炼制一种名为‘长生蛊’的蛊毒,此蛊于将死之人而言有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之效。” “然而被救之人虽然活下来了,但也有弊端,他们余生都将被蛊虫所控,说是变成了下蛊之人的傀儡也不为过,而这正是炼蛊之人想要的。”m.23sk. “常言胎儿早产七留八去,那七个月月龄的胎儿正是布阵炼蛊的主要材料。” “长生蛊……” 司丝低声呢喃,极力控制着表情。 如果她没记错,那日去往南陵查到的害死司岑的蛊毒就叫长生蛊,只不过那长生蛊尚未炼成,没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个毒性超强的阴损毒物。 沉吟片刻,司丝回神,“那今日我们来这……” “本皇子得到消息,那佛寺的僧人和狮子岭的匪徒有勾结,而从刚才那两名山匪的对话来判断,炼蛊之地正在狮子岭。” 说罢,萧玄景再次俯身在女尸身侧,用飞刀削下一缕发丝装入刚才的锦囊收好。 做完这些,他抬头望了眼头顶的月亮,似乎是在判断时间,须臾,他表情略沉,转身迈步,并对司丝道:“走吧。” “等等!”司丝追了上去,指着地上的女尸,“咱们就这么走了她怎么办?” 萧玄景顿住脚步,布满凌厉之色的脸庞稍稍倾侧,他眼里盛着冰冷的月光,身后是尸山残肢,说话没有一丝温度。 “你想怎么办,这里到处是和她一般遭遇的人,你要留下帮她们挨个收尸?” 司丝呼吸一窒,“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多少得稍微给她收敛一下?我见你从她身上取了头发,想必是之后有用,她也算帮了我们。” 萧玄景表情略显麻木,“没有必要,人死后便如同那案板上的畜肉,是烂在泥里还是烂在腹中无甚区别。” “可是……”死者亦该有尊严,尤其是无辜枉死之人。 “没有可是!” 司丝话未说完便被萧玄景厉声打断,他转过身,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人既已消亡,活人为其做再多都是徒劳,况且狮子岭还有许多幸存之人,你与其在这同情死人不如多想想活人,你再耽搁,错过今日入岭时机,活人也会变成死人!” 况且他们此行本就是为那幕后之人而来,这些人的死活与他无关,若此行能顺利捉到那人,大皇子一派必然…… 这话萧玄景没说,丢下一句‘是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你自己掂量’之后,催动轻功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坟场。 第686章 替身将军30 狮子岭地势陡峭,左右有山峰作为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想要潜近去除了正门,就只有后山一条路。 野林之地,月光在浓云迷雾中沉浮,抬头一望尽是枯死的树枝,气氛很是诡异。 萧玄景身后,司丝一直和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萧玄景了解司丝的体力脚程,他知道此般情形是她故意的,故意落在后面,故意远离他,不同他言语。 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 他不知道她没跟上来之前做了什么,是留下给那女尸收敛了吗? 她这般对他是因为刚才他的话让她失望了吗? 答案就放在心底。 情绪掩藏在夜色里,萧玄景反复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即便她失望了又怎样,他又不指望她追随他,他堂堂北安六皇子从不缺人巴结。 她有什么好的,既不会谄媚也不通逢迎,粗野无礼,目无尊卑,和她那直肠子爹一样! 她真的很讨厌,一点也不惧怕他,钻到空子就取笑他,同他打闹拌嘴,脸皮也厚,明明摸他占了他便宜却嘴硬不肯承认。m.23sk. 满口粗鄙之言! 回想前事,萧玄景稍稍舒服了些。 她失望了更好,他巴不得她快点远离他!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还是有一股浅淡的失落感,无法挥散,亦无法忽略。 月光时隐时现,浅薄洒在崎岖的山岭上。 又翻过一块三人高的巨石,萧玄景有意无意的放慢了脚步,他不着痕迹的用余光观察着司丝的位置,发现她并未意识到异样还在往前赶,他心里油然而生一股窃喜。 然而,司丝却并非萧玄景自己脑补的那般刻意在疏远他。 从刚离开坟场那会开始,司丝就在跟923争论,为了她必须要走乞儿剧情线的事。 923嘴上说着有了结果,可实际一问才发现那都是搪塞的借口,二人吵了半天也没结果,差点打起来。 萧玄景时不时留意着司丝的状况,待她靠近他时,突然出声,“坟堆那,待会会有我手下的人过去处理。” 此话一出,司丝愣住,一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萧玄景紧盯着司丝等着她的回应,眼睫轻颤,心如乱鼓,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想要的回应。 懊悔羞窘先其他情绪一步攻占了上风,萧玄景顿觉难堪无比,脸色登时变得难看,没再等司丝出声,他就翻身跃上了树枝。 萧玄景自以为的‘许久’其实也不过短短眨眼的功夫,司丝见这人一会喜一会怒,思索片刻,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还真是小孩。 下一刻,司丝脸上堆着笑,小狗腿一样摇着尾巴凑了过去,“啊呀啊呀……今儿可真是好日子,猜猜小爷我今天出门遇到谁了?” 萧玄景心里气得不行,脚步不停,耳朵却诚实地竖了起来。 “打今早起来我就觉得这阳光特别好,这不,晚上的月光也清亮,小风凉飕飕的吹在身上贼舒服!” “我之前还纳闷呢,这天气怎么就这么合小爷心意,这会见了你我才想明白,原来我是遇到了传说中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善人呢!” 萧玄景:…… “大善人,等等我!” “大善人,我叫你呢,你怎地不理我!” 司丝在后面追,萧玄景在前面跑,气急败坏开口,“你鬼叫什么!” 司丝一脸无辜,“我哪里是在鬼叫,我在叫你啊大善人,原来你一早就准备好要做那样的大好事,怪不得走得那么潇洒,不像我,傻站着什么都没准备。” “大善人,坟堆里的人要知道你做了这样的大好事,一定会感谢你,保佑你夜夜美梦,日日美人环绕,平步青云……” 萧玄景被司丝拽住,听着她叽哩哇啦一通花言巧语,面上嫌弃,可心中却不免有些暗爽。 他冷哼了声,傲气十足,“我做这些只是因为那些尸身于我有用,你少自作多情胡思乱想!” 司丝油盐不进咧着嘴,哥俩好一样胳膊搭在萧玄景肩上,豪迈拍打着道:“你不必解释,我懂!我都懂!” 司丝喷洒着温热气息的笑声就在耳畔,萧玄景浑身不自在,长袖一甩将她挥开,快步离开。 萧玄景脖子都红透了,也不知是羞还是恼。 司丝在后面‘哈哈’大笑,厚着脸皮追上去,边跑边问,“大善人,小的有一个问题!” “问!” “善人您这么晚不回宫没问题吗?我听闻这宫中是有宵禁的,如若夜不归宿……” 司丝话说的支支吾吾,萧玄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直言道:“本皇子早几年前便在宫外有了府邸。” 言外之意是他不受宫规约束。 萧玄景的母族是北安第一富商,家产丰厚富可敌国,却不吝惜充盈国库,其母李贵妃甚美,拿的是笨蛋美人没心机的剧本,母子二人对外并没有夺权的心思,萧玄景亦从小聪明伶俐深得圣心。 以上都是他们母子受到皇帝宠爱的原因,萧玄景也在这般宠爱之下越发嚣张跋扈。 因而姑且不论萧玄景在外有没有府邸,他本就不是个受约束的主。 这些司丝都知道,她问这个问题另有目的,她来这一趟并未料到要耽搁这么久,将军府那边好些事都没准备。 她须得确定萧玄景没做什么才好着手安排之后的事,若是两人都行动了,言行不一,岂不是不打自招。 萧玄景是个人精,一听就知道司丝在问什么,却也因着刚才的事想要捉弄她,“你还有问题?” “有点……我家的家法,我爹他……” 司丝干笑着,欲言又止。 萧玄景了然,故意道:“你原来是在纠结这件事啊,你回去吧,司家军纪森严,本皇子早有耳闻,今日之事是本皇子思虑不周,忘了你这么晚回家要挨揍。” 司丝呼吸一紧,“那哪能回去!我都到这了!” 萧玄景抱臂轻笑,“到这怎么了?你想去打架?你这大腿还没人胳膊粗,去了能干什么?矮子。” “我哪矮了!” 司丝黑了脸,伸长脖子,踮起脚,手扶着树干,摇摇晃晃。 可她仍比随意往那一站的萧玄景矮一个头。 萧玄景看着她笑出了声,眼角眉梢全是得意之色。 无奈认命,司丝长吐一口气,蔫头耷脑,固执道:“我不回去。” 司丝表情有些滑稽,天要塌了一样,萧玄景‘噗嗤’笑出了声,抬手在她脑门弹了下。 “行了!放心吧,本皇子一早派人去将军府递了消息,你今夜是在本皇子府中,同本皇子探讨兵论,知音难觅,一时忘乎所以才误了时间,哪也没去。” 闻言,司丝捂住脑门抬头,眼睛‘刷’的亮了起来,“当真!?” “当真。” …… 二人一路拌着嘴前行,很快就登了顶。 山匪群居的寨子前,二人一前一后猫在巨石后,萧玄景抬头看了眼月亮,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不多时,他拽着司丝肩膀的衣服将人拖回草丛,一边在锦囊中翻找,一边压低声音道:“之前耽搁太多时间,现在已经没时间休息了,这是补充体力的药丸,你把它吃了,待会他们换岗时我们就行动。” 司丝盯着药丸,神色略显复杂。 如果她没记错,刚才在坟场他就把那女尸的头发和染血的帕子装进了这个锦囊,这这这…… 说他重口味他还真不讲究了! 司丝一脸纠结,拒绝之意毫不掩饰,萧玄景深吸一口气,拽着司丝手把药丸掖进去,“拿着,没毒!” 说完,他又拿出一颗送入了口中。 萧玄景动作毫不犹豫,司丝看着有些反胃,酸水涌上来又被她咽了下去。 原因无他,萧玄景的眼神太过吓人,他双手蠢蠢欲动,大有她再不吃他就扒开她嘴亲自喂她的意味。 司丝勉强笑了两声,“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药丸入口有一股薄荷味的清甜,并没有司丝想象中的血腥腐臭味,可她仍忘不了刚才在坟场看到的一切,囫囵将药丸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 萧玄景‘哼’了声,“本皇子的东西自是极好的,旁人磕破脑袋都求不来,这是你的福气。” 司丝讪笑,这福气谁爱要谁要。 吞了药丸,两人便聚精会神观察起寨子里的情形,在草丛里等待时机的来临。 夏季夜里,蚊子着实有些猖狂,司丝忍不住在脸上抓挠了两下,轻扯萧玄景的袖子,问:“既是要等的他们换岗时才能进去,那这时机便每天都有,为何非要挑今天?” 因为只有今日那人才在。 萧玄景面不改色,“因为本皇子之后没时间,再者,咱们能等里面被关的人能等吗?拖一天便要多死一人。” 司丝‘哦’了声,“确实。” 她才不信。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了,还是那句话,待会进去之后紧跟在我身边,不要擅自行动,遇到危险也不要一个劲往前冲,安全为首。” 司丝点头,“没问题!” …… 因着是后半夜,换岗的山匪难免会有些疲累,看守不上心,两人进入寨子的过程还算顺利。 寨子里的防守并不似二人早前预料的那般严谨,约莫走了两刻钟才遇到了一队巡守的山匪。 可即便如此,二人仍不敢放松。 寨子建在山岭之上,保留了山地的原貌,树高林密,枝叶繁茂,挡住了月光,四周一片漆黑。 又往里走了好一会,萧玄景渐渐察觉到了异样,拧眉问:“多久了?” 司丝嗓音同样严肃,“快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却没见到一人,且四周寂静,除了风声,竟连鸟兽的声音也没有。 “不对劲!” 二人异口同声,司丝浑身紧绷,握紧了萧玄景进寨前给她的匕首,目光机警打量着四周,萧玄景亦如临大敌,将飞刀取了出来。 二人默契的背靠着背,双膝微曲,做出防御的姿态。 也就在这时,草丛深处传来了窸窣声响,伴随着偶尔传来的石子翻滚的声音,一双冰冷的眼睛盯上了二人。 第687章 替身将军31 半人高的草丛里一阵急促的波动,月光透过繁密的枝叶稀疏洒下,一条游曳的长尾落入了司丝眼中。 “有蛇!” “是巨蟒!”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急退几步。 巨蟒在深草中浮沉,判断不出长度,油亮的蛇鳞泛着森冷的光,两只贪婪的眼睛紧盯着二人,似乎在盘算先对谁发起攻击。 来不及多想,萧玄景拉住司丝的手就往前跑,“跑!不要缠斗!” 司丝明白他的意思,身在匪岭腹地,缠斗势必会闹出声响,到时他们面对的就不只是巨蟒了。 两人都精通武艺,身姿灵敏,奔跑起来速度极快,将巨蟒甩在身后并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只是一味躲避是不行的。 巨蟒饿极,显然不愿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大餐,在这漆黑的夜里,它占据先天的生理优势,硕大的蛇身急速游走,行过之处发出的摩擦声让人在夏季夜晚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时至此刻,前所未有的危机降至在二人身上。 “你别怕,抓紧我的手!” 萧玄景气息微乱,少年独有的嗓音带着一股驱散慌乱的安全感。 从刚才发现巨蟒之时萧玄景就一直紧握着司丝的手,十指相扣,力道之大让司丝隐约觉得有些痛。 萧玄景这般做法是有意也是无意,他一方面担心司丝和他跑散会致使她落入危险,另一方面考虑到她年幼体力不支,拉着她跑可以让她更省力。 他把一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俨然是没有将司丝抛下的打算。 小小年纪就这般有担当,临危不惧,再结合前不久他别扭的‘道歉’,司丝看向他的眼神中不自觉多了几分欣赏。 萧玄景包揽所有的行为给了司丝反击的机会,手被萧玄景紧攥着,她不必再过度注意前路,余光时不时瞄向后方。 上次在南陵皇宫兑换的夜视镜还有半个小时的时效,因而此刻虽然是在狂奔,她也依旧准确找到了巨蟒七寸所在的位置。 也正是此刻,她看清了巨蟒的全貌,长约两丈,粗细需一成年人合抱,蟒口大张可生吞一头水牛,他们区区两个半大少年,也就只够它打个牙祭。 巨蟒在这林子里盘踞多年,熟悉附近的一草一木,而随着司丝他们体力的不断消耗,两方距离不断缩近。 司丝攥紧了手上的匕首,并向923要了一瓶一滴就能放倒大象的麻醉剂。 然而就在她想办法如何避开萧玄景耳目将手中匕首刺入蟒腹之时,一阵气味特异的淡臭味迎风钻入了鼻腔。 一声利刃刺透鳞甲入肉的在林间响起,紧接着司丝就被拖拽着手臂落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杈上,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刚才什么味?” 萧玄景没有搭话,聚精会神地看着下方不断翻滚的巨蟒,深色的瞳孔幽幽发亮,在月光之下犹如一把浸着鲜血的锋锐冷兵。 司丝揉揉鼻子,缓过劲,循着萧玄景的视线向下望去。 只见刚才还勇猛万分的巨蟒,此刻像是被丢到了烈火上炙烤一般疯狂扭动着庞大的身体,伴随着‘嗬嗬’的响动,没过一会就再也不动了。 而那蟒身七寸之处,明晃晃插着一把飞刀。 司丝神色一怔,突然意识到她身旁的少年刚才减慢的逃窜或许并非是因为体力不支,他是在故意放松巨蟒警惕。 而他那一击即中的身手也绝不似他早前在潘楼后街表现的那般,他果然深藏不露拿着扮猪吃虎的剧本。 既如此,那便不用她操心了。 司丝乐得有惊无险,唇角轻翘,将指尖送到鼻下轻嗅,故作惊讶,“这是雄黄?萧玄景你竟连雄黄也备上了?” 两人的手仍旧交握在一起,危机解除,萧玄景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二人手心之间的薄汗,再加上回想起刚才逃窜时她盯着他出神时的表情——痴迷的笑意、粘稠的眼神,混在一起像是要拉丝一般。 心中的猜想再次得到印证,怪异的感觉在心中浮现,萧玄景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甩开手,避开司丝的视线,逃一样翻身跃下。 “别说这么多,先离开这!” 少年话音冷硬,留下司丝一个人在树上发愣。 这又怎么了? 生气了? 她惹到他了? 司丝一肚子狐疑,见萧玄景并没有要等她的意思,无奈只能巴巴跟上。 “如果我没看错,刚才那是条雌蟒,附近不见一丝活物,想必是都被它屠戮吞食了,这山林这么大,却连只鸟也不剩,估计还有其他蟒蛇。” 司丝一晚上光顾着追人了,她不厌其烦,和之前一样乐呵呵和萧玄景搭话。 萧玄景‘嗯’了声当作回应,态度依旧不咸不淡,看不出半点刚才愿为她两肋插刀的义气。 这会司丝倒不认为是自己惹到他了,越和萧玄景相处,她越是发现他这人性子极其别扭,嘴硬又傲娇。 他刚才跑得那么快,估计是怕她缠着他道谢,叫他‘大善人’云云。 她笑着问:“咱们往哪走?原路返回?” 萧玄景敢深夜独闯狮子岭,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抬头望天,沉思片刻,“路线没有问题,继续往前走。” 司丝点头,下一刻,她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小纸包,萧玄景另一只手上也有一个。 “这什么呀?” “雄黄,撒身上。” 防蛇啊,司丝欣然接过,“谢了!” 说着,她就拆开纸包稀里哗啦往身上倒了起来。 萧玄景见状额角一跳,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攥住她的手腕,“不要撒太多!” 司丝一脸茫然,“怎么了?怕不够?你那不是还有一包。” 萧玄景莫名觉得有些头疼,“一点就够了,你全撒身上,是生怕待会他们不知道你来了吗?” 司丝听明白了,撩起衣襟低头嗅了下,果然又冲又顶。 赶忙把剩下的雄黄收起来,她‘嘿嘿’一笑,“还是你比较谨慎。” “憨瓜!” 骂完,萧玄景嫌弃甩开她的手,不再理她。 看着司丝挨骂,923幸灾乐祸笑出了声,【憨瓜!】 司丝没理他。 头脑简单的家伙,解释了他也听不懂她要做什么。 …… 两人又往前走了大概一刻钟,终于在绕过一片密竹林之后,看到了林外的灯火。 山巅之上,殿宇墙壁漆黑,白纸糊成的灯笼随风摇曳,诡异的银白色符纹在月光下阴森又恐怖。 根据萧玄景此前得到的情报图判断,那山巅之上的殿宇便是他今次要捉之人杀人炼蛊的所在地,其下山洞关押着掳掠来的有孕女子,以及从北安各地搜刮来的毒物药材。m.23sk. 这般机要之地附近却无看守,不用想也知道四周必定机关密布,危机四伏。 目的地近在眼前,萧玄景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在一背风树后蹲下,从锦囊里掏出了一支一掌长类似于钻天猴的信号弹。 又是那个锦囊。 司丝眨巴着眼睛,好奇凑过去,边看他操作,边小声问道:“大善人,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萧玄景手上的火石碰撞几次成功打出火星,没好气道:“你一晚上哪来这么多问题?” 司丝伸出手给信号弹挡住风,噘着嘴,糯糯道:“人家是小孩子嘛,好奇心重一点很正常。” 萧玄景白了她一眼,“哪家小孩张嘴闭嘴的叫自己大爷?” “什么大爷,分明是小爷……” 司丝小声嘀咕,萧玄景听到懒得和她呛声,继续手上的活。 有了司丝的帮忙,信号弹的引线成功被点燃,萧玄景随手将其往旁边空地一丢,清浅的白烟很快就引来了一只白毛雀鸟,“去告诉他们,行动可以开始了。” 白毛雀鸟歪歪脑袋啾啾两声,见萧玄景递去食物,它欢快叼走,之后忽闪着雪白白的翅膀飞走了。 司丝从旁看着,惊呼,“那小鸟竟能听懂你说话!” “那是北地的传音鸟,善人语,能传音,古时宫中常以此传递消息,现今几近消失,十分难得,也不怪你不认得。” 萧玄景毫不避讳解释着,见司丝盯着雀鸟消失的方向出神,他抬手敲了敲她的脑壳,“你刚才想问什么?” 司丝回神,笑容灿烂,“哦,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从刚才在柴房到现在,你拿出来的帕子少说也有四五条了,你哪来那么多帕子?姑娘家出门怕是也没你这么讲究吧?” 萧玄景气笑了,他果然不该对她抱有什么期待。 “这和你有关系?” 司丝讪笑,“没,没关系……我其实是想问你这么多东西到底是从哪拿出来的,又是帕子,又是飞刀,还有药丸雄黄信号弹,连鸟食你也有,你身上还藏了些什么呀?” 司丝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向萧玄景腰间摸去,萧玄景脸色一黑,毫不留情拍开了她的爪子。 “不该问的别问!你有心思胡思乱想占本皇子便宜,不如想想待会遇到危险了怎么逃命。” 司丝闻言一愣,气不打一处来,“我哪儿占你便宜了?我就是想看你的锦囊,你少自作多情了!” 萧玄景明显不信,挥挥手驱赶她,迈步朝林外走去。 司丝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脑仁冒烟,却仍抵不住好奇,缠了上去。 “萧玄景,你就跟我说说呗,你把它们放哪了?我看你浑身上下也没有臃肿的地方……小心——” 第688章 替身将军32 “司岑——” 用力把萧玄景推开,因着惯性,司丝整个人向前倒去,头磕在地上,额头一片火辣辣的疼,也不知是刚才被飞镖蹭到了,还是头磕在地上破了皮。 萧玄景被司丝推倒并没有受伤,他其实在司丝喊出声的那一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他反应的速度不及司丝,因而才被她推了出去。 是机关,刚才只顾着和她打闹拌嘴,他竟一时疏忽触发了机关。 懊悔陡然滋生,几乎是出于本能,萧玄景顾不上接连从暗处飞来的飞镖,迅速将司丝拖到了刚才点燃信号弹的树干后,手忙脚乱查看她的状况。 只一会的功夫,她脸上便全是血,萧玄景几乎忘记了呼吸,一边颤着手脚摇晃她,一边呼喊,“司岑你怎么样?你醒醒!司岑……” 萧玄景脸色煞白,两只手捏着司丝俩肩膀,像极了深海巨蟹的钳子。 司丝存心想要戏耍他,可现在除了痛,还是痛,肩膀疼,头也疼。 司丝忍无可忍低吟出声,“别晃了,再晃就没气了,呃——” 抱怨完,她吐出舌头耷拉在嘴角,一副装模作样的死鬼相。 “……你故意吓我!” 萧玄景气愤地将人推开,司丝脑袋落在了草丛里,脑仁又是一阵晃荡。 劫后余生,萧玄景牙齿气得咯咯作响,司丝知道自己不能再逗弄下去,不顾晕眩爬了起来。 萧玄景背对司丝,曲着条腿坐着,司丝凑到他身边,扯了扯他袖子,“我没吓你,我真头晕来着,多亏你把我摇醒了,不然我这会还晕着呢!” 萧玄景奋力将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一声不吭。 司丝手上一空,沉默一瞬,改用手指戳他肩膀,“我说真的!刚才有什么玩意冲我脑门上了,脑浆子差点给小爷我撞出来。” 肩膀上的手指很软,若有若无的触碰让萧玄景头皮发麻,他一个激灵,想也没想就转过身,低吼脱口而出,“你别碰我!” 司丝早有准备,赶忙妥协举高双手,“不碰不碰!你别生气!” 说罢,厚着脸皮冲他笑,“话说……萧玄景,你身上什么味啊?” 萧玄景眼神凶恶紧盯着司丝,看着她古怪的表情,他心中无端有些七上八下。 什么味? 莫非是汗臭味,还是那些死尸…… 萧玄景一贯矜贵整洁,思及此他迅速后仰想要闪躲,可司丝却比他更快,抢先一步凑到他肩膀耸动鼻子,一脸享受,“啊——你好香啊,像个姑娘。” “……” 萧玄景脸一瞬间绿了,一脚把她踢开,“你才是姑娘,滚!” 刚才那一摔,把司丝摔得七荤八素,这会又被踹了一脚,司丝只觉自己脑瓜子一阵晃荡,她脱壳王八一样瘫在地上,随手在脸上摸了一把,一手滑腻。 “嚯!都是血,怪不得那么疼呢!” 听到这话,萧玄景猛然从羞愤中抽离,手足无措,喉咙像是被一双大手扼住,呼吸不畅。 他转过身,嗓音嘶哑,“司岑,你的脸……” 他看见了,她额头正中间的位置破了个口子,很深,哪怕有再好的伤药也十有八九会留疤。 是因为他,又是因为他。 如果他没得意忘形和她打闹,他不会注意不到危险,触碰到机关。 他……果然是害人精。 自厌愧疚在萧玄景心间盘旋,他神情恍惚,似是坠入了梦魇不知不觉双拳了紧握,眼眶渐渐染上了一抹绯红。 司丝发现了他的异样,眸中闪过一抹微光。 下一瞬,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拍了下他的肩膀,故作轻松,调笑道:“你这什么表情,你要哭了?” 萧玄景薄唇紧抿,没吭声。 司丝叹了口气,“不就脑门上多了道口子,多大点事!小爷以后可是要上阵杀敌的,别说一道小口子了,脑袋都有可能让人削掉了,马革裹尸、摧尸碎首……” “别说这样的话!” 他不想要她死,他也不需要她为北安马革裹尸! 萧玄景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暴喝一声吓了司丝一跳。 司丝怔怔回神,笑了起来,“哎呀,真的没事,你莫不是在担心小爷我破了相讨不到媳妇?你不是皇子么,要真不行到时你就给我说一房,大丈夫何患无妻啊!” 萧玄景依旧看着司丝不言不语,脸上全是愧色。 司丝见状,一时也有些犯难,最后索性长臂一伸揽住了他肩膀,“嘿呦,其实也用不着你帮忙,就小爷我这张英俊非凡潇洒倜傥的脸能愁讨不到媳妇儿?多了道疤多威风!” “你信不信,顶多再过个三五年,小爷我往那城门口一站,姑娘们保准成群结队跑来挥着帕子呐喊,挤破脑袋想嫁给我!” “哈啊——司小将军看看我……看看我……” 司丝分饰多角,一脸得意洋洋,仿佛此刻正站在姑娘堆里享受追捧,意气风发。 萧玄景被司丝的油嘴滑舌逗笑,恢复一贯的傲气,轻手轻脚将她推开,“但愿有那么一天。” 别到时候姑娘变成汉子,她站在男人堆里挑挑拣拣。 司丝不知道萧玄景在想什么,挑了下眉,不羁又潇洒,“必须是会有的!” 司丝表面笑哈哈,满口不在意,可心里却含着一口老血,泪洒心田。 这一晚上可真是倒霉透了! 必须要有奖励! 这般想着,她眼珠子一转,对萧玄景道:“那边的大善人,我这都破相了,你看刚才我问你的事……” 萧玄景背过身去,不再理她。 司丝厚着脸皮绕到他面前,“你怎么这么小气?你就跟我说说呗!” 话音未落,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精巧的小球,青杏大小,上面雕花繁复,看不出是什么金属材质,拿在手里很是有分量。 司丝拿着小球对准月亮,惊叹,“就这么个小玩意?” 萧玄景点头,“这叫万象球,看着小,可内里空间却很大,可容纳飞刀三十柄,药品三十瓶,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是太长山玄门之物,平日为掩人耳目我都把它装在锦囊里。” 司丝一副开了眼的模样,“玄门?你还和玄门有关系?” 这个世界还有这些玩意? 923:【原主都能借尸还魂了,玄门怎么了?少见多怪。】 司丝:【闭上你的嘴!】 萧玄景:“并非是我和玄门有关系,是玄门和我李家有关系,每年我李家都会给他们捐香油钱,用作玄门日常开销之用。” 敢情是赞助商啊。 司丝‘啧啧’两声,“有钱果然是好。” 萧玄景:“嗯。” “你可以按一下这个地方,沿着纹路转一圈……稍稍用些力……” “开了!”司丝眼睛一亮,“还真跟你说的一样,里面这么多东西呢,精巧,真精巧!” 萧玄景观察着司丝的反应,“你喜欢?” “一般喜欢吧。” 司丝爱不释手把玩着,头也不抬。 萧玄景微微皱眉,半晌没吭声。 司丝抬头轻笑,“不明白?我要说我非常喜欢你打算怎么做?送我一个?” 萧玄景摇头,司丝笑脸一僵,难不成她自作多情了? “一个太少。” 他弄伤了她,而她则不顾危险想要救他,她想要多少万象球都行,这东西对他而言并非珍贵之物,若非是看她喜欢,他定会给她些更罕见的宝物。 司丝松了口气,笑了,“我不要,一个都不要,这世上小爷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还能每样都捏在手里?那样太累了。” 萧玄景又不太懂了,“累?” 司丝‘嗯’了声,把万象球交还到萧玄景手中,解释道:“身边好东西太多当然会累,因为喜欢,所以势必要付出相应的精力‘应付’它们,或好或坏、或多或少,永远也停不下来。” “你以为你是在享受,可实际上也不过是沦为了欲望的奴隶,这人的欲望啊……是摸不到边的。” “所以还是要学会知足,学会正视自己的欲望和内心,要克制,这世上没什么是非得到不可的。” 说话间,司丝手里多了根狗尾巴草,她饶有兴趣的捻着草秆把玩,任由毛绒绒的草尾打着旋,之后她放松身体倚上树干,双手垫在后脑勺,而那狗尾巴草则被她叼在了嘴里。 这一刻,萧玄景仿佛忘了她是个比他还小的孩童,他取出万象球里的药粉,交给她,问:“若我有非得到不可得东西呢?” “非得到不可?” 司丝接过药粉,拔开塞子轻嗅几下,漫不经心道:“怎么个‘不可’,得不到会死?” 司丝额上的伤口最终是萧玄景为她上的药,他抢在司丝一股脑倒出药粉之前拿过药瓶,仔细将药粉涂撒均匀,末了又拿出一条帕子为她拭去满脸血渍。 做完这些,他一字一句重复了她的话,“得不到会死。” 司丝猜到了他口中非得到不可的东西。 是他的皇位吧。 身在那个位置,做不做皇帝根本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不拿起刀就意味着他会被旁人杀死而那个‘旁人’很大概率上会是他的血亲。 “既如此,那便得到它。” 第689章 替身将军33 两人在树下不紧不慢又聊了几句,司丝一直等着萧玄景开口说行动,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动静,不仅如此萧玄景还坐下了,和她一样嘴里叼根草,很是悠闲。 “咱们是不是该进去了?” 眼见着东方天际变了颜色,司丝突然出声。 “去哪?”萧玄景懒散出声,“你吃栗子么?” “什么时候了还吃栗子!” 司丝急得抓耳挠腮,指着二人身后的诡异殿宇,“当然是去那啊,咱到这不是来救人了么,这天都快亮了,一直在这待着算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很着急吗?!” “哦,你说这事啊。” 萧玄景不紧不慢转身瞧了一眼身后,从锦囊里摸出一包栗子,“事实上我们要做的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栗子壳很脆,受力裂开,萧玄景没吃,剥了一半的栗子肉送到司丝面前,“尝尝,宫里宋师傅的拿手之作。” 司丝眼里根本看不见栗子,她满脸惊愕,“结束了?就这?就这!这才刚到地方,小爷我还没大展拳脚呢,你告诉我这就完了!” 司丝攥着拳头,俨然是意犹未尽。 萧玄景见她不吃,便把栗子送到了自己口中,他原本的计划确实并非如此,那人关系着后续事态的发展,无论如何他都应该亲自前往捕捉。 可现在拖着一个受了伤的司岑…… 他不想让她出事,只得改变了计划。 算算时间,他手下那些人现在应该已经攻进去了,来这之前,捕捉计划他反复推演了许多遍,不出意外捉到人应该不是难事。 “萧玄景!你把话说清楚!合着今晚我跟你在这林子里又窜又跳都是玩呢?你溜我呢?” 说罢,司丝泄愤一样夺走了萧玄景剥好的栗子塞到嘴里。 司丝腮帮子鼓囊着,艳红的小嘴在月光下像极了鲜嫩的花瓣,萧玄景看着她挑了下眉。 娘里娘气的。 萧玄景没多想,收回视线,又摸出一颗栗子,重复之前的动作,面不改色胡诌八扯,“今夜我们要做的只是探路,沿途给后面的人留下记号,就这么简单,至于你说的又窜又跳,那都是意外,如今该做的都做了,咱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一听说要走,司丝傻了眼,眼疾手快再一次抢走萧玄景刚剥好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的栗子。 “回去?这就走了!?” 手上一空,萧玄景佯怒,“你抢上瘾了?你不是不吃?” 司丝脸皮贼厚,“我饿了,还有你说的什么探路,我不信!栗子味不错,再来几个。” 萧玄景深吸一口气,直接将布包丢到了她怀里。 “爱信不信!本皇子什么身份?用得着亲自犯险?本皇子要做什么事挥挥手就行了!” “再说你都这样了还冲上去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萧玄景满脸嫌弃,司丝更气了,颇有种‘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的无语感。 还有他那‘本皇子’的自称,每回傲娇嘴硬的时候他都这么称呼自己。 司丝约莫猜到了缘由,心中的不爽消退几分,只是仍旧担心着山洞里被捉的有孕女子。 923在这时提醒,【地牢那边萧玄景已经派人过去了。】 司丝黑了脸,【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早知是这样她还在这蹲着干什么,这哪哪都是蚊子。 ……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远处的殿宇也在曙光的照耀下显露出了它的全貌。 相比于昨天夜里在月色下的阴森,那座纯黑殿宇矗立于山巅,又多了几分巍峨之感,墙上花纹诡形怪状,引人探究。 司丝却只看了一眼就撇开了眼,爬起来对萧玄景催促道:“能走了吧?天亮了,这下不会碰到机关了。” 司丝着急忙慌片刻也不想留,萧玄景摇头轻笑,他还以为她怎么着也得进那殿宇瞧一瞧,毕竟她好奇心很重。 怪人,性子和六月天似的,说一套是一套。 起身拍拍尘土,萧玄景道:“走吧,回去等消息。” 因着来时遇到了巨蟒,两人并没有原路返回,沿着人工修筑的石板路,两人慢慢朝山下走去。 前半道很顺利,两人并没有触碰到机关,虽然保持着机警,但也有说有笑,曙光照在身上,薄雾中仿佛给两人披了一袭金色纱衣。 可随着‘嘭’一声沉闷的落地声,他们还是落入了黑暗中。 那是一条密道,二人坠落的瞬间顶部就关闭了,周遭昏暗,只有每隔两丈一盏的烛灯提供浅薄的光线。 萧玄景后背先着地,司丝紧随其后一头撞到了他心口处,眼冒金星,少年的闷哼声紧接着响起。 光线骤然消失,萧玄景眼睛一时无法适应黑暗,什么都看不清,后背不知硌到了什么,钻心的痛感让他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可他却顾不上自己,喘着粗气手忙脚乱查看起司丝的状况,她刚才好像又碰到头了。 “司岑!你怎么样?!” 司丝俯趴在萧玄景身上疼得龇牙咧嘴,一口口倒吸着凉气。 萧玄景心中慌乱异常,“你磕哪了?!说话!” “嘶——萧玄景……” 司丝手掌在萧玄景身上一阵乱摸,终于摸到他的手臂,握住了他的手腕。 萧玄景直接反手将她的小手攥在手心,“我在这!你哪疼?头疼吗!” 司丝摇头,又凑近几分,确定他没受伤,她‘哼哼’两声,语出惊人。 “萧玄景,你身上真的好香啊,你用了哪家的香料,回去……”送我点吧! 话没说完,司丝又被萧玄景踢开,她闷咳两声,之后笑了起来。 笑声落在萧玄景耳朵里极其猥琐,他脸上染上了被占便宜后的羞愤红晕,却也没有恼羞成怒,只有见怪不怪的轻骂和不着痕迹的远离。 “没脸没皮。” 司丝还在笑,“我怎么没脸没皮了?我摸你是为了确定你受没受伤,又没别的意思,再说我不就摸了你胸腹胳膊,又没摸你鸟,你干嘛反应这么大?你在想什么,大姑娘似的……难不成你喜欢男的?”天籁小说网 萧玄景懒得和她争辩他喜欢男女,鄙夷道:“你还有这本事?” 司丝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手拍拍尘土,“小爷我本事大着呢,飞天遁地,以后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 “就你这样的?拉倒吧。” 缓了一会,萧玄景总算看清了四周的状况,司丝也收拾好自己来到了他身边。 二人在昏暗中鬼使神差对上眼,司丝亮晶晶的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幽幽道:“咱们这是掉密道里了?” 萧玄景头有些疼,叹了口气,“掉密道里了。” 司丝抬头望着洞顶,指了指,“出不去了吗?” “出不去了,往前走吧,看看前面有没有出口。” “……行吧。” 变故接二连三,被几颗栗子勾起馋虫的司丝再也没了说话的心情,便是看见角落里早已白骨化的骷髅,她也视若无睹,半点提不起开口的兴趣。 低气压环绕在司丝身侧,萧玄景余光瞥了她一眼,好听的声音响起,“刚才那些骷髅并非是狮子岭的山匪,看他们的服饰,应当是误闯之人。” 司丝兴致缺缺,想起了流油的烧鸡,“哦。” 萧玄景:…… “刚才我们掉下来并非是触碰到了机关,这里应当是有移形换位的阵法,每当有陌生人经过便会启动,用以防备困住闯入之人。” 司丝埋头往前走,糖醋小排味道也不错,“哦。” 司丝的反应在萧玄景预料之外,她不是一向对这些古怪玩意很感兴趣吗? 这次怎么没反应? 她就那么想回去? 萧玄景想了想,又道:“那些骷髅便是因着阵法被困在了这里,他们一个个形容狼狈,携带的物品散落在地,想必是到死都找到办法没走出去。” 听到这话,司丝脚步未停,她沉默着,连个‘哦’字也省了。 萧玄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蹙起了眉,这样还不行吗? 无奈,萧玄景只能继续找话题,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着,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机关暗器。 就在萧玄景灵光一现准备再开口时,司丝突然停下,转过身惊呼,“你刚才说咱们要死在这了?!” 司丝说停就停,萧玄景一时不察差点撞她身上,他堪堪站稳,松了口气,才反应过来么? 末了看见司丝脸上明晃晃的惊慌,他轻勾起了唇角。 “倒也不至于。” 笑意一闪而过仿佛不曾出现,萧玄景从锦囊里拿出了之前在坟场从山匪身上得到的木质令牌,“咱们有钥匙,只要找到出口就能出去了。” “……你说真的?” “必定是真的。” 司丝半信半疑,接过令牌走到烛灯下研究。 令牌上描龙画虎,中央一个‘令’字,烫金字体俗气又张扬,很符合这群山匪的气质。 令牌上花纹复杂,又因着用久了磨损严重,很多纹路都模糊了,可司丝还是凭着过往修炼的经验发现了其中的玄妙。 这密道竟是参照玄门之道修筑的,虽然司丝失去了大半记忆,但对她而言其中的奥妙却不难参破,虽然这在这个世界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极难得的阵法了。 是阵法就有破绽,而那破绽恰好被修筑密道的人利用去做了出口。 像萧玄景刚才说的那样,这令牌就是钥匙,只要找准路线,避免在密道里兜转遇险,很轻易就能出去。 而这一点,对他们二人来说都算不上难事。 第690章 替身将军34 密道里白骨并不在少数,有中了暗器毙命的,也有活生生渴死饿死的,且后者占大多数,最近死去的一具尸首堪堪腐烂尚未白骨化,至今也不过一个多月,蛆虫拱动,因而密道里的空气着实算不上好闻。 二人不着痕迹加快了脚步,司丝并没有暴露自己懂得玄门之法的事,她亦步亦趋跟在萧玄景身后,时不时问两个蠢透了的问题,其余时间一心二用,一边留意着密道里的情况,防止走错路,防备暗器的出现,一边又在考虑一会出去了究竟是吃烧鸡还是吃烤鹅。 萧玄景‘认路’的本领很强,两人很快就走了大半的路程,“就这样往前左拐三个岔路,再右拐三个岔路,最后绕着中心转一圈,之后就会出现一条直路,直走咱们就能出去。” 司丝点点头,崇拜道:“哈啊——你好厉害啊,这么快就要出去了吗?”???.23sk. 言不由衷的话颇有些贱嗖嗖的感觉,萧玄景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行了,别演了,知道你着急出去,怎么?又尿急了?” 司丝‘呿’了声,“哪能啊,小爷生龙活虎哪那么多尿,倒是你,从昨下午到现在我就没见过你去过茅厕,你一滴尿都没撒吧,你不难受?还是你一直憋着?” 萧玄景闻言突然红了脸,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自证吼道:“本皇子才没有,本皇子也尿过了。” 说完,回声尚未在密道里消弭,萧玄景就后悔了。 他究竟在说什么? 这些粗鄙的话…… 萧玄景懊恼的不行,脖子脸都在发烫了,司丝得逞凑上前去,“哦吼……原来你尿过了啊,什么时候,不会是我方便那会吧?怪不得把我赶那么远呢,敢情是怕我偷看你啊,话说都是男的你到底在羞什么呀?莫不是你……” “司岑!” 司丝眼神往下瞄去,萧玄景受不了她,将她往身前一拽,踢了一脚,“闭上你的嘴!” 司丝捂住屁股,迈着王八步回头,“嘿呦,你生气了,被我猜中了……” 萧玄景黑了脸,“你有完没完!” 两人拌着嘴往前走,你一句我一句总算暂时忽略了密道里催人呕吐的腐尸味。 在这之后,二人距离出口只剩下环着密道中心绕一圈最后直走这一段路,同时也是距离到达生门最危险的一段路,稍有不慎,生门就会变死门。 两人都提起了精神,不再争吵,也就在这时,一串沉重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有人来了!” 萧玄景二话没说直接挡在了司丝面前,朦胧灯影之下,少年侧脸冷峻料峭,执起飞刀挡在胸前,一双眼睛紧盯着前方,像极了野外捕猎时耳听八方的孤狼,凶猛锋锐。 来人越来越近,近到司丝隐约听到了粗重凌乱的喘息,是个受伤的男人。 【来人是敌是友?】司丝握紧匕首,目光警惕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昆山。】 “昆山!” 923的回答和萧玄景的厉喝同时响起,司丝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后退待着别动!” 萧玄景把司丝往后一推冲了上去,周身杀气瞬间升腾至顶峰,来人同样震惊,一个后翻躲过萧玄景掷出去的飞刀,嘶哑恶戾开口,“萧玄景!” 昆山没想到他会在这碰到萧玄景,他早听说萧玄景小小年纪便手段狠绝,行事干脆利落不留余地,手握着北安最大的情报组织,多智近妖。 今夜他手下之人突然攻进狮子岭,承的是诛杀令,没有生擒一说,但凡见到山匪皆手起刀落不留活口。 他相继牺牲了左、右两位护法,拼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才勉强逃至此地,却没想到萧玄景竟如此狡诈难缠,竟会亲自埋伏在密道里堵他。 萧玄景杀招凌厉野蛮,透着隐隐的亢奋和冲动,像是看见了期待已久的猎物一般。 昆山本就受了重伤,面对不断进攻片刻不停歇的萧玄景,他很快就落了下风,肩胛骨多了一把飞刀,额上青筋暴起。 自知正面硬刚没有胜算,勉强应对几个回合后,昆山找准时机将身上唯一仅剩的烟雾弹丢了出去。 烟雾弹带着一股呛人的臭气,像催泪瓦斯一样熏得人睁不开眼,事出突然,萧玄景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留下司丝在原地一边抹眼泪,一边剧烈咳嗽。 司丝是决计不能让萧玄景独自一人涉险的,她看不清前路,却也追了出去。 可没追两步,她就撞上一个人。 正是突然返回的萧玄景,他将差点被撞倒的司丝扶稳,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定在原地。 他不能带上她,昆山这人狡诈阴险,保不准会使出什么阴招,他恐分不出神保护她。 萧玄景将那枚木质令牌塞到了司丝手中,“拿好令牌在这等我,不要乱跑乱动,不要乱碰,我很快就回来!” “那人是谁?我和你一起……” “这件事你别管!” 时间紧迫,萧玄景心里顾念着抓捕昆山无暇多说,最后干脆指着地上的青砖抛下一句话,“看见地上的砖了吗?不要踏出前后左右五块砖,这附近都是毒气暗器,稍有不慎便会送命,你老实在这等我一会,有疑问等我回来之后再跟你解释!” 说罢便不见了人影。 司丝:…… 前后左右五块砖,他怎么不学猴子在地上画个圈? 当她是小孩么。 司丝将令牌收好,随手抹去泪水,【现在是什么情况?】 923解释道:【跑的那个叫昆山,是个修道炼蛊、专门研究旁门左道的道人,萧玄景这趟来就是为了抓他,他是炼制长生蛊的主谋。】 【还有这么号人?】司丝怒了,【你知道萧玄景此行是来抓人的?!】 她猜到萧玄景此行绝对不止是为了‘鬼胎’一案来的,他提到了长生蛊,她猜他有可能是为了寻找解药,顺便捣毁贼窝,却没想到这些都是次要,他是奔着人来的。 怪不得追那么紧。 923委屈的不行,弱弱道,【我也是刚知道……】 司丝失忆了,整个人性情大变,就连任务攻略的画风也一改从前,一张嘴又碎又欠,满脑子黄色废料,而他自己似乎也出了些问题。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他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似乎也忘了什么,不对,不是似乎,是肯定! 除此之外,任务模式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好多先行的任务提示都没了,支线任务说来就来,这在从前很罕见,任务难度直接原地飞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事情已经发生了,司丝不想和923做无谓的争辩,她记得923之前说过萧玄景此行会遭遇生死危机,也不知道忙活一晚上这危机究竟解没解除。 思索着,司丝跳出那五块砖追了出去。 …… 萧玄景是意外落入密道的,虽然此前他知道狮子岭有这条密道的存在,也调查研究过,可熟悉程度仍比不上修建密道的昆山。 昆山逃窜的速度很快,若非他受了重伤血迹一路洒落,萧玄景未必能找到他。 一个纵身躲过袭来的暗箭,萧玄景看见了被逼入死路气喘摇晃的昆山。 萧玄景手持长剑,眸色如寒冰一般冷冽刺骨,他不紧不慢逼近,气定神闲道:“昆山,前面已经没路了,本皇子劝你乖乖束手就擒,否则——” “否则你便杀了我吗?!” 昆山筋疲力竭,后背上飞刀直入脏腑,鲜血自唇角滴落,他怒目瞪着身形比他单薄许多的萧玄景,淬了恨意的狭长眼眸里全是不甘。 “萧玄景,你以为你杀了我毁了狮子岭就能立功坐上太子之位吗?不可能!你背靠李家,皇帝绝不可能让你做太子!便是下旨给你和司家赐婚又如何,若皇帝没有制衡的把握,他如何敢把司恒渊只把利剑交予你手中!” 萧玄景薄淡的唇掀起一抹冷笑,“制衡?呵!知道的倒是不少,可你又怎知本皇子没有制衡之策?” 萧玄景声音冷硬,虽是笑着,可目光却如带了寒意的刀刃,直逼昆山面门。 昆山急喘后退,如同一只东奔西窜的老鼠,“你敢动我!大皇子不会放过你的!” 萧玄景持剑手腕一转,剑尖直指向昆山心口,“是嘛?你这么忠心,不会不知道本皇子与萧霖早已势同水火,在这北安,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尔等在这狮子岭炼制邪蛊,妄图以此祸乱朝纲,其心可诛!证据本皇子早已握在了手中,你说……若本皇子以此作为要挟,萧霖是与本皇子翻脸呢,还是息事宁人?” 昆山呼吸一紧,“你!不可能!若你有此证据何故等到现在!” “你可以亲自验证。”萧玄景冷笑,“不过有句话本皇子要事先提醒你,这狮子岭过往数年朝廷屡次遣兵久攻不下,你昆山招揽匪徒独霸一方,也算得个英雄人物,太子之位与你对萧霖而言孰轻孰重你不会拎不清,你何必以性命作为赌注?” “说来本皇子此行的目的也并非是要你身死赎罪,只要你愿意归降,萧霖予你的好处本皇子愿以十倍犒劳。” “你……你想要长生蛊!” 昆山听懂了萧玄景的意思,狂笑出声,“追了这么久我当你是什么正派侠士,原来你也和大皇子一样!” “萧玄景,你父皇知道你这幅阴损的嘴脸吗?还有,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生死蛊害死了谁!” 萧玄景眼眸微眯,不等开口昆山便如疯了般握住了落于心口的剑尖,“是你那未过门妻子的兄长、镇国将军司恒渊的嫡子——司岑!” 第691章 替身将军35 马蹄踏踏,四角宫灯叮当摆动,司丝从一青棚马车内探出头,远处群山连绵,翠影重重,没有半点她熟悉的样子。 “岚烟,咱们的车驾还要多久才能入京啊?” 岚烟闻声策马靠近,笑问:“司小公子是乏了么?咱们半个时辰前才过了玉霞关,已经上官道了,约莫再过上两三个时辰便能入城门。” 司丝叹了口气,“还要两三个时辰啊。” 来时人在昏迷中,司丝对狮子岭到京城的距离并没有清晰的概念,听岚烟这么一说,她瞬间有点绝望,摸着腹肚,将其内咕噜噜的响动揉散。 这岚烟正是日前在潘楼后街被山匪凌霸的可怜女子,她是萧玄景手下的一名暗卫,容貌清丽带着股英气,此番不卑不亢的说着话,哪里还有半分昨日的悲戚纤弱,高强的本领司丝不久前也见识过了,临危不乱,不愧是被萧玄景看重的人。 司丝神色怏怏,岚烟察言观色询问道:“司小公子可是在忧虑回到将军府之后的说辞?您且放心,这件事我家主子已经安排好了,司将军那昨日便递去了消息,您回去之后他不会为难您的。” 司丝笑着摇摇头,这事萧玄景同她说过了,她并不担心,她只是舟车劳顿,有些馋了。 不说饿,是因为她刚才狼吞虎咽吃了好些东西,全都是甜滋滋的点心糖果,萧玄景嗜甜,随行准备的吃食全依着他口味,甜到发腻。 初时司丝饿极,品味着口中的美味倒也勉强乐在其中,可吃多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甜腻之感在腹内游窜,折磨的她有些想吐。 她现在就想吃点咸的辣的,最好能来一碗肉丝汤面,上面多撒些辣子,泼上热油,再撒上香菜葱花…… 金汤绿叶,连汤带面吃个干净! 司丝流出了口水,抬头看看远山,咂吧两下嘴,又叹了一口气。 真看不出来萧玄景是个这样的人,他要是个爱吃辣的人就好了。 岚烟看着司丝委屈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猜测道:“司小公子您可是又饿了?不若奴婢再给您拿些吃食?六皇子殿下此行精心准备了许多点心,皆出自宫内御厨之手,滋味甚美,每一样都是殿下爱吃的!有栗子糕、烙菊饼……” 岚烟一一报着点心名字供司丝选择,司丝哪还敢再吃啊,光听名字她肚子里就泛酸水了,连忙摆手,“不了不了,不用麻烦了,既然都是六皇子的心头好,那便都给他留着吧,我不饿!” “……那您这是?” 岚烟略有些意外,目光落至司丝另一只一直捂着腹肚的手上。 司丝突觉尴尬,迅速藏到身后,“我真不饿!我就是有点无聊想找人说说话,六皇子睡着不理我,我一个人待着有点不习惯,我这人话唠,话唠……。” 岚烟看破不说破,笑着建议道:“既如此,那您不若也睡一睡,睡醒就到了。” 司丝扯了扯嘴角,“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司丝缩回了马车,坐上罗汉榻,倚着大迎枕,无所事事长叹一口气。 不多时她托起腮,目光有些放空,回神后无聊地又观察起马车里的物什。 她早前也坐过君屹的马车,他和萧玄景的车架一个赛一个的大,脑袋空空忘记大半前事的她而今也算是开了眼,原来勋贵世家的马车并非是她以为的内里之人肩挨肩、抵膝而坐,局促拥挤。 相较于君屹的沉稳,萧玄景似乎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有钱,马车装潢极尽华丽,地上铺着西域进贡的绣纹毯子,落脚无声,马车内侧摆着个博古架,架上东西千奇百怪,让人忍不住分神探究。 马车中央立着黄花梨木桌,上头摆着奇珍香炉,十金难得的云捻纸不要钱似的摞在桌上,边上的砚台同样价格昂贵,可萧玄景用它们做了什么? 大作简直没眼看,云捻纸上的字画鬼画符一样,又是墨点又是叉,他俨然是把这些旁人求不得的东西当作了寻常之物在使用。 性子张扬,挥霍无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傻财主。 司丝盯着桌上的物件看了会,眼睛有些发酸,换了个姿势长舒一口气,视线落在了萧玄景身上。 今时今刻,会演戏的傻财主早已阖眸陷入了昏睡,他到底还是没躲过923提示的生死劫难,胸口因着昆山的反噬咒被刺了一剑,若非她及时赶到,他这会已经被昆山拖下鬼门关了。 萧玄景面如死灰,唇无血色,双眸紧闭,呼吸清浅,紧促的眉宇昭示着他这会有多痛苦。 所谓的反噬咒即被绑定的二人休戚与共,一人受伤身死另一人也会遭到反噬落得同样的下场,昆山被逼入死境,为报复萧玄景毁了狮子岭,他选择了同归于尽。 也就是在那后,她亲眼见证了萧玄景狠绝的一面,为免受到掣肘,他先是不顾自身安危连点几处气血逆行的大穴,彼时他胸口早已血流不止,此举更使他元气大伤,乌紫的血液不断从他唇间溢出。 反噬咒一解,他便毫不留情挥剑斩断了昆山的双手,狂乱暴烈的剑气将溅出的血珠带至了密道墙壁上,他听着哀嚎,欣赏着昆山的垂死挣扎,挑起唇角,笑容邪气又惊悚。 待昆山昏死过去再无反抗之力,萧玄景整个人都虚脱了,表情也似换了个人一般,邪肆消退,眼角眉梢染上了些许无辜之色。 出密道时,萧玄景胳膊搭着她脖颈浑身无力倚靠在她身上,胸膛一起一伏痛到颤抖,却又倔强地把所有呻吟都紧咬在唇齿间,不肯发出半点示弱的声音。 且这人防备心极强,便是陷入了昏迷也丝毫不放松。 在和岚烟他们汇合后,随行御医立刻将萧玄景带去诊治,他们对萧玄景而言都是熟悉之人,可即便如此,他们拿来的汤药却也怎么都灌不进去,最后他们只得退而求其次选了更麻烦的扎针。 司丝为此对萧玄景心生好奇,她敲了敲923,问:【这萧玄景到底经历了什么?天之骄子哪有他这样的?】 暴戾嗜血,受了伤独自舔舐伤口,小心又谨慎……他这样子活像是遭遇了折磨背叛再也不相信周围人的样子。 【非攻略目标人物,人物详情请宿主随剧情自行探索,请宿主养成独立思考的好习惯。】 923装模作样的回了这么一句,司丝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她这是信了? 就这样就信了?! 923一乐,得意洋洋,这失忆变傻了就是好糊弄,若按以前出现这种情况,她早拎着他耳朵让他掏钱了。 …… 马车‘哒哒哒’前行,司丝百无聊赖,瞧见桌上的一摞书册,随手从旁拿起了一本。 那竟是一本被翻了许多遍的民间志怪小说,狐妖和书生的故事描绘的绘声绘色,情节跌宕,司丝来了兴致,支着脑袋,渐渐看得入迷起来。 撩开的卷帘挡不住夏风,蓝天白云,成熟的麦田如同金色的波浪,一派柔美好风光。 萧玄景没过一会便醒了,他又堕入了过往的噩梦中,目光有些散,眼神如同一片晃动的冷光,不多时慢慢凝聚,看清了身侧之人。 司丝这副噙笑慵懒的模样他从前从未见过,此情此景,他心中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 “司岑……” “萧玄景你醒了?!” 司丝意外于萧玄景此刻的苏醒,丢下书册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你竟然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岚烟她说你得到天黑才能醒呢?你等等,我去叫人过来!” 萧玄景将人拉住,“我身子无碍,不必唤人来。” 说罢,他指了指案几上的食盒,“把药端过来吧。” 司丝一惊,盯着他看了会把药端来,“你知道有药?” “嗯。” 往常受伤,醒来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喝药,他知晓自己灌不进药的毛病。 起身将苦腥的药汁一饮而尽,萧玄景唇边多了块栗子糕。 “吃吧,压压苦。” 入目的莹白的小手肌肤细腻,萧玄景掀起眼皮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只见她正笑吟吟望着他,眉眼微弯,笑容如和煦的春风,吹散了霜雪。 电光石火间,萧玄景想起了昆山在密道里说的话,他说司岑已经死了,当年他亲眼看着司岑中了长生蛊,而那蛊无解。 司岑必死无疑,那他面前这人又是谁? 萧玄景面色深沉迟迟不动,司丝挑了下眉,催促道:“你吃啊,我洗手了!” 萧玄景回神,犹疑片刻后低头就这司丝的投喂将栗子糕吃下,唇瓣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指尖,入口甘冽的滋味随即盖过了苦涩。 萧玄景身体微僵,司丝并无所觉,急匆匆又跑去倒了杯温水,“再喝点水漱漱口!” 萧玄景将温水饮尽,茶盏交予到司丝手中,“你那会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不要出那五块砖在原地待着么?” 司丝回到罗汉榻坐下,一脸豪迈道:“我哪能让你只身犯险,那个叫昆山的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也得亏是小爷我及时赶到将匕首掷出去转移了昆山的注意力,不然这会你估计已经和他一块跪在阎王老爷面前了。” “行了,你才刚醒别说那么多了,你真不用我叫人来么?” 萧玄景看着她,目光审视,摇了摇头。 “那行吧,你再小憩一会吧。”司丝伸了个懒腰,“此处距离京城还有段路程,我是撑不住了,睡了!” 说罢,整个人躺下。 昨夜一整晚没睡,司丝眼眶干涩本就打算眯一会,如今为躲避萧玄景的盘问,她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死了过去。 萧玄景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司丝。 颈项纤细,肌肤透白,她双手规规矩矩交叠在胸前,睫毛长而翘,鬓边软发在夏风的吹拂下微微拂动。23sk. 没有男子的英气,反倒是女子的秀雅婉约隐约在她身上浮动,额间伤痕如同花钿一般…… 思忖片刻,萧玄景下了榻,凝望着司丝的脸庞,一步步无声靠近。 第692章 替身将军36 卷帘放下,隔绝了窗外的远山绿树,桌案上被夏风掀动的书页哗哗声也归于沉寂。 司丝睡得很香,萧玄景心中的疑惑也不断在放大,他耳边充斥着昆山快意癫狂的笑声。 他高声呼喊说司岑已经死了,他亲眼见过尸体,并直言他面前的‘司岑’是假的。 他笑他识人不清,笑他命格诡谲,纵然手中握着再多筹码,也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梦中的斥骂、混乱的哭喊此起彼伏,火舌摇曳、血色漫天,一切仿佛都在佐证昆山的话。 因着萧玄景急促的喘息,他胸口的伤口有了崩裂的迹象。 或许是因为太痛,或许是情绪太过混乱,萧玄景眼眸慢慢开始泛红,他紧盯着司丝的脸,似乎是想瞬息将她看穿。 她会是假的么? 萧玄景不确定,如果是假的,那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故意接近他? 她会是大皇子派来的人么,她想要他死吗? 想到这种可能,萧玄景眸中浮现出一抹狠戾的杀意,与此同时复杂的痛色也交织其中,他在罗汉榻上坐下,向榻上之人伸出手。 少年有力纤长的五指直向司丝脖颈而去,只需他轻轻用力就能置她于死地,曾经就是这只手,捏死了他最心爱的爱犬,它口中的热血,噙着泪水眸中的不舍与痛苦历历在目。???.23sk. 那是他亲手了结的第一条性命,此后死在他手上的人越来越多。 杀一个人对他并非是什么难事。 然而还不等萧玄景触碰到司丝,司丝突然翻了个身。 她在装睡? 萧玄景眼神一厉,杀意更甚,而司丝的咕哝呓语也在这时响起,“大善人……金玉羹……好吃……” 司丝皎月般的小脸正对着萧玄景枕在臂弯上,低语几声,两腿一蜷,彻底睡死过去。 萧玄景目光审视一瞬不瞬盯着她,俄尔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且对他毫无防备。 回想前夜,她几次在危难中帮了他,就连不久前在密道里,亦是她的出现摧毁了昆山的阴谋诡计,他确实如她说的那样被她救了一命。 若是她有目的接近他想要他死,何故如此大费周章? 迟疑片刻,萧玄景收回了手,目光就近扫过她左耳后的肌肤,润白一片,其上有一颗颜色极浅的朱砂痣。 萧玄景定定看了会,再次伸出了手,这次并非是奔着她脖颈而去,也并非是为了那朱砂痣。 这世上非亲非故容貌相同之人十分罕见,几近于无,而只要是易容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指尖轻轻从司丝耳际摸索至唇瓣、鼻尖,入手的触感十分细腻,怪异的感觉又在萧玄景心中映现而出。 片刻之后,确定司丝身上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萧玄景恍然间松了口气。 那些话也许只是昆山看出了他对她的维护狗急跳墙故意说来诓骗他的,若此计谋得逞,势必会致使他与司家离心,其后大皇子一派必然会从中获利。 可萧玄景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这世上容貌相同的人是罕见,可司岑身边却有一人,不仅与他生的一模一样,还十分了解他的脾性习惯——他的双生妹妹。 一般来说,性别不同的双生子在容貌上大多存在差异,或高矮、或脸型,哪怕一眼看不出差别,仔细观察也能看出不同。 可司家的这对双生子容貌却出奇相似,二人站在一起简直到了雌雄莫辨的程度,且那司丝经常顶替司岑的身份去敬安阁,真假连敬安阁的夫子都难以辨别。 萧玄景垂眸,目光再次凝聚在司丝脸上。 回想起昨夜月光下她咀嚼栗子时嫣红的唇瓣,萧玄景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记得当年司家兄妹被掳之后,司恒渊的夫人俞氏曾离京半载,他得到的消息是俞氏遭受了巨大打击诱发了旧疾,究竟发生了何事致使她承受不住? 一连串猜测在萧玄景心中闪现。 莫非他眼前之人是…… 萧玄景心跳停滞一瞬,可司家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而谁家姑娘又会粗鄙成这样? 当众触摸男子鼠蹊之处,张口闭口和那街边的混子无甚区别。 传言,司恒渊爱女如命,曾扬言要把司丝培养成如她母亲一般援笔成章的才女。 而他眼前这人浑身上下没有哪点能和才女沾得上边。 可若这一切都是她故意为之呢? 萧玄景闭了闭眼,一时进退两难,他心中乱极,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 若眼前之人是司岑本人,那昆山的计谋便确定无疑,他亦可以像昨夜决定的那般接纳她成为自己亲近之人。 可若是司丝假冒,那眼前这人……便是他的未婚妻! 好好的兄弟盟友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未婚妻,惊悚之感无以言表,萧玄景费了好大的功夫逼自己消化掉这种可能性。 可他却又不得不承认,若眼前这人是女子,他也并非不能接受现实。 她很有意思不是么? 左右二人又退不了婚,以后若能和她在一起,日子势必不会无聊,虽然她有时确实很让人头疼,但他却不讨厌她。 而这人心思纯善却不怯懦愚莽,胆大心细,做事有原则,很适合在后宫生存。 但前提她得是女子! 而要分辨男女很简单,只需要他…… 萧玄景看向了司丝下腹之处,五指突然握紧,呼吸乱了几分。 他仍在犹豫,脑海中她同他吵闹的画面和她时不时流露出的娴静柔婉的一面交织在一起,致使他思绪混乱,若这人是男子他后续或许可以和她无话不谈,若她是女子…… 这一刻,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且他做不出触摸男子那处的事,若她是女子,那他此般行径又和那浪荡之人有何区别? 他们尚未成婚,对待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他该恪守礼节。 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纠结迷惘难得在萧玄景身上出现,说到底他也不过是被逼着长大的罢了。 终于,他做下决定,现在想这些都还为时过早,他须得先弄清楚情况,这人究竟是男是女根本不是能凭他喜恶决定的。 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萧玄景将手伸了出去,他将人放平,小心翼翼撩开她袍角,指尖迅速隔着外裤轻轻碰了下。 下一刻,萧玄景愣住,不可置信又伸手捏了捏,触感和他自己的并无二致。 尘埃落定,萧玄景松了口气,昆山那厮果然在骗他! 做完这一切,萧玄景随手将外袍给司丝盖好,表情散漫随意,再也没了刚才的拘谨小心。 须臾,马车里响起一声嗤笑,听着带点爽快愉悦的意味。 就这点本钱,她究竟哪来的底气嘲笑高乾? …… 两个时辰后,马车入了城门,入关巡检时马车停了下来,四周熙攘吵闹的声音传到了马车里,司丝听见动静,长睫颤了下,紧接着突然坐了起来。 “包子!我闻到刘记包子铺的香味了!” 司丝耸动着鼻子,将头探出窗外,熟悉的景象入目而来,她拍着窗栏兴奋出声,“京城!咱们到京城了!” 萧玄景懒洋洋支着脑袋侧卧在榻上,他面前摊着那本狐妖与书生的志怪小说,饶有兴趣翻看着,很显然,他极喜欢这本书,翻看无数遍的人也是他。 听见司丝的惊呼,他慢悠悠抬头,哼笑一声,“你是狗鼻子么?这么远也能闻到味。” 司丝闻声回头,脸色一沉刚要发作就见他撩开了卷帘,朝外面的人吩咐道:“去,给司小公子来一笼包子。” 外面那人询问了一声,萧玄景传过来话,“要什么馅的?” 司丝咽了咽口水,一时忘记了骂人,想也不想道:“要鸡肉馅!还要牛肉馅、鲜虾馅……” 司丝叽哩哇啦报了一串,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却见萧玄景正噙笑看着她,“还有呢?” 司丝觉得哪不太对劲,眼睛瞥向一边摸了摸鼻子。 这萧玄景到现在好像也没吃多少东西,估摸着现在也饿坏了,不然哪能开尊口给她买包子。 十有八九是这样。 未免待会包子不够吃还要抢,她嘴角一翘,厚着脸皮补充道:“猪肉馅、羊肉馅也各来一笼,另外还要两碗蛋花汤,就这些,有劳,有劳……” 萧玄景嗤笑,看向窗外,“都记下了?” “记下了,属下这就去办。” 萧玄景散漫‘嗯’了声,卷帘一放,慢条斯理地坐正。 他将身前的志怪小说往桌上一丢,朝着司丝就笑了起来,“怎么?马上就有包子吃了,不来谢谢我这个大善人?” “……谢谢您,您可真是大好人。” 虽然这是两人份的口粮,但吃人嘴短,司丝还是老实道了谢。 言不由心,萧玄景瞟了她一眼,没再吭声。 包子没一会就来了,财大气粗的主子有一群财大气粗的手下,那人直接将包子连同蒸屉一同买了来,五七个蒸屉摞一起,沉甸甸的就被端上了桌。 蒸屉一一掀开,五六七八十个圆咕隆咚的可爱小包子随着蒸腾的雾气映入二人眼帘。 萧玄景大大方方把包子推到司丝面前,脸上的笑容在司丝看来分外诡异,他说:“来,多吃点,吃了长个。” “谢谢,你,你也多吃点。” 司丝包子拿在手里,嘴角微僵,【萧玄景他怎么回事?怎么笑得那么骚!发生了什么?】 923贼笑着,【也没发生什么,就是刚才趁你睡着,他偷捏了你的鸟而已。】 【卧槽!】 司丝腮帮子狠狠抽了下,没来及咽下去的包子汁差点呛进气管,她一边咳嗽,一边顺气。 萧玄景见状一脸嫌弃,额角一跳当即就想把她踢出去,可转而想起她身上那一丢丢大的小东西,他心思一转,忍住了。 想来她平日里那样大言不惭,都是因为先天不足不自信导致的,不都说缺什么就炫耀什么么。 真可怜,以后说不定连媳妇也说不上。 萧玄景觉得自己窥见了真相,他叹了口气,脸上随即挂满了同情,他拿出帕子递出去,放轻了声音,“擦擦手再吃。” 竟然没把她踢下去,司丝慌了,【不正常不正常!我暴露了?不能啊!这什么情况?!说话这么温柔,还让我擦干净手再吃,他他他他不会瞧上我了吧!】 923无语了,这是什么智障发言! 真他妈蠢到家了。 白眼一翻,他奚落道:【你想多了,他只是在嘲笑你。】 司丝不信,【嘲笑我?不可能,我有什么可被嘲笑的?】 【嘲笑你的鸟太小呗,不然还能是什么?】 他早提醒她小世界的男主、反派们个个天赋异禀、身怀雄鸡,她不信,非要讲什么科学数据,听风就是雨,活该被人笑话! 第693章 替身将军37 包子萧玄景一个都没碰,一笼又一笼,饶是司丝再怎么能吃,小孩子的她也不过只每样吃了两三个。 司丝生来便对好吃的东西有一种莫名的崇敬,看着这一个个白花花的包子,司丝几乎预见了它们的归宿,心里一阵惋惜。 旁边,萧玄景又看起了那本志怪小说,翻了许多遍也不见烦腻。 因着刚才他偷捏她鸟儿的事,司丝在听他说完那句‘不吃’后就没再打扰他,虽说鸟儿是假的,但想想923的话和他们看她时戏谑的眼神,她还是觉得无比尴尬羞耻。 试问有谁不愿做那人上人傲视群雄? 回去她就把她的鸟儿换成最大码,让他们一个两个心悦诚服叫她大哥! 而下一刻,司丝就被包子的香味拉回了现实,它们仿佛是在借此向她哭诉,司丝想了想,瞄了萧玄景一眼。 她不信这人不饿,从昨儿到现在,他就拿出一包栗子,那栗子还被都她吃了,粒米未进,他能这么厉害?又不是在辟谷修仙。 肯定是在强忍。 本着关怀同伴的人道主义精神,司丝将味道最清淡的鸡肉馅包子往萧玄景面前推了推。 “你真不吃么?” 闻言,萧玄景撩起眼皮,“你让本皇子吃你剩下的?” “哪跟哪啊!我就是觉得你太长时间没进食需要吃点东西,再说这都是你掏钱买的,丢了多可惜。” 萧玄景一脸漫不经心,“本皇子不缺这点钱。” “不是,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这些包子是农民伯伯的辛苦血汗凝聚而成的,我们不能这样糟蹋浪费。” 话音未落,空气逐渐尴尬,萧玄景一脸讥诮,看蠢货一样哼笑出声,“还真是劳你操心了,既如此,这些包子你便都吃了吧,毕竟你的农民伯伯耕种不易,而这些包子又是你亲口点的。” 说罢,他低下了头,翻了页书,司丝抢着解释,却被萧玄景打断。 “记住要全吃完,若你胆敢剩下一个,本皇子便罚你去田里耕种,剩几个耕几年!” 司丝:…… 满肚子懊悔,司丝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她在说什么!她到底在说什么?! 她竟然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跟统治剥削者诉说劳动者的不易,她的脑子是被玛丽苏攻占了么! 垃圾923! 下次他要再敢跟她提他的强推书单,她一定把他头拧下来! “萧玄景,我刚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司丝站起身来,绞尽脑汁正想再说什么解释,可外面却突然传来岚烟的冷斥,“你是哪家稚子,竟敢当街阻拦六皇子车驾!” “草民乃镇国将军麾下已故秦副将之子秦惊秋,来此是想寻找将军府……” 熟悉的声音传来,司丝听到了司岑的名字,秦惊秋是来找她的! 司丝呼吸一紧,他怎么会来这?萧玄景不是说他都处理好了吗! 大难临头,司丝想说的话一股脑全忘了,推开门就蹦了出去,。 “惊秋!” 秦惊秋牵着马,正神情谨严肃然的岚烟诉说情况,听到司丝的声音,他立刻抬头望去,表情弛然片刻,夹带喜悦。 可也不过短短一瞬,待他看到司丝额上的伤和她衣袍上的血渍,脸色一白,再顾不得礼数,越过岚烟直奔司丝身边而去。 “公子!” 站定在司丝面前,秦惊秋一颗心被提了起来,他不敢贸然触碰她,上下检查,“公子你受伤了!” 司丝冲他笑了笑,“小伤,你怎么在这?就你自己一个人?” 说着,司丝便四处张望起来,目光机警又紧张,生怕看到司恒渊抄着鞭子不知从哪从天而降,拎着她罚跪问她去了哪。3sk. 好在四周暂时没有人。 “只有我一人来此,公子,你额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衣袍上都是血!” 司丝模样确实骇人,萧玄景此行是为了剿匪,携带的都是弓弩兵器,并未有合身的衣裳供她更换,她也不是事多的人,将就着一路就过来了。 此番看着秦惊秋满脸急色,她又是欣慰又是感动,拍拍秦惊秋手臂,道:“我真没事,这些并非是我的血,全身上下我就脑门磕破了点皮,已经上药了,你瞧,这都结痂了,早不出血了!” 小半天过去,司丝额上伤口确实如她说的那般结了薄薄一层痂皮,秦惊秋半信半疑,正欲说什么,这时萧玄景下了马车。 少年一身锦衣华服,长身玉立,容颜俊美,虽脸色苍白了些,可也因此更显得威势凛冽,气势万钧,常人根本不敢直视靠近。 可秦惊秋却像是不受影响,目光毫不避讳望去。 萧玄景察觉到这抹视线,无甚温度的目光落在秦惊秋身上,二人隔空相望都未说话,好似气场天生不对盘,目光若有似无打量着对方。 不知怎么的,司丝觉得气氛有些紧绷,她打着哈哈赶忙给二人介绍。 “六皇子,这位是秦惊秋,我爹麾下秦副将之子。” “惊秋,这是六皇子,萧玄景。” 两人仍旧不为所动,尤其是秦惊秋,看向萧玄景的眼神尤其冷然,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锋锐逼人。 情况不对,周遭一时竟无人敢出声,司丝却尴尬的不行。 这个惊秋今儿怎么回事,他在看什么! 这可是六皇子,不是街上的流氓贩子! 他平时不是最守礼知节么,怎么到了今日这般关键时刻却掉了链子? 司丝急得脑门冒汗,偷偷扯了下秦惊秋的衣袍。 秦惊秋目光在萧玄景身上逡巡并未走神,察觉到司丝的焦灼,他收回目光,躬身向萧玄景行礼。 “草民秦惊秋,今日之举意在寻人,无意惊扰大驾,多有冒犯,还望六皇子恕罪。” 一言一行不卑不亢。 萧玄景翘起唇,伸手虚扶了下,“免礼。” 这个司岑,呵,身边的人也极有意思,瞧秦惊秋那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抢了他什么。 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局面并没有因着这声问好缓和下来,反而愈演愈烈,司丝见状不妙,搞不清楚状况的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遁逃。 她看了看秦惊秋,又看了看萧玄景,眼睛一闭,小声道:“那个……六皇子,既然我府上来人了,那今次就不劳烦您送我回去了,多谢您将我带回来。” 萧玄景睨着她,似笑非笑的点了下头,“退下吧。” 得了准许,司丝行了个退拜礼,二话没说拉着秦惊秋和他的马就跑了。 待远处二人身影在街市消失,萧玄景回到了马车上。 吩咐人将包子送去将军府,萧玄景取纸研磨,手执玉笔,面色森凝,意欲将狮子岭一行所得撰录下来,交予宫中那人。 然而还不等他动笔,一张沾了笔墨的云捻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纸上字迹端正又郑重,书写着一句话:大道至简,无欲则刚,无为则无所不为。 这并非是他的字迹,如果没猜错,这应当是司丝留下的。 她这是在映射昨晚他们二人的对话么? ——若我有一物非得到不可呢? ——那便得到它。 萧玄景面无表情,静思片刻,将要将云捻纸收起来,这时,纸张背面的字无意间又落入了他眼中。 背面的字迹和正面截然不同,龙飞凤舞,张扬肆意,内容大概是怕他看不懂前面的话留下的注解。 凡你所想控制的,实则它们都控制了你,然欲望的存在并非都是坏事,这世间大道本就是物竞天择,能者居之,有欲望,才有了之后的一切。 吾而今虽年幼,却也知晓君之所欲,经此一难,收获颇丰,念君于危难中不离不弃,日后君若为王,吾必守之,此为诺言,万死不辞。 另:你这纸真不错,润而能润、搓折无损,不愧是鼎鼎大名的云捻纸! 还有,你睡觉流哈喇子!都淌到脖子上了,小爷我本想给你擦了去,可怕弄醒你,之后你醒了又怕你尴尬,印子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没办法,小爷我也是个善人! 时而正经,时而跳脱。 读完,萧玄景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唇角,刚触到那片肌肤他便反应了过来,气笑了。 他泄愤一般随手将纸丢到了桌上,不多时觉得碍眼,又拿了一摞书压好。 临近午时,空气火燎燎的烧,萧玄景却不似从前那般觉得烦躁,心中隐约有一汪清泉在涌动,待将密信写好,他把那张云捻纸拿了起来。 眼帘微垂,仔仔细细又读了一遍,萧玄景眼尾沁着笑意将云捻纸妥帖收至锦囊中。 再抬头时他又变成了一贯骄矜傲慢的模样,胸口伤口痛意不止,他的嗓音也沉冷嘶哑的像是变了个人。 “回宫。” 第694章 替身将军38 笔直宽阔的道路上热闹非凡,商铺延绵,酒肆飘香,各色商品琳琅满目,欢快又热闹。 司丝和秦惊秋一前一后坐在马上,为了不冲撞到街边玩耍的稚子,秦惊秋拉紧缰绳,放慢了速度。 “你真没受伤吗?” “真没受伤,怎么?大哥的说话你也不信?你瞧我这脸色,听我这说话的口气,哪像受了伤的人?” “不瞒你说,我身上这些血其实是六皇子的,他那人看着不可一世、狂傲又自大,可实际上却是个很好的人,有勇有谋,有情有义,昨夜多亏是他护在我身前,危难中一直拉紧我的手,不然我可能真得躺着回来。” “话说刚才,你到底在看什么?你可知晓你那般行径不合礼数,若六皇子计较起来,当街杖毙了你也无人敢阻拦。” 秦惊秋认真听着,回想刚才,萧玄景脸色确实如司丝说的那般一副气血两亏的模样,秦惊秋不疑有他,至于他在看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他不喜欢萧玄景,不喜那人同她亲近。 今日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之前在敬安阁萧玄景还帮了他们,可他就是厌恶他身上的气息,他总觉得那人暗藏野心,是灾祸的源头,会毁了他现今拥有的一切。 “我只是担心过了头,你满身是血他却毫发无损,我有些气不过罢了,下次不会了。” 秦惊秋低头认错,司丝叹了口气,“他可不是毫发无损,他小命差一点就没了,你别看他能跑能跳中气十足,其实他心窝子那破了个大洞,他就是自尊心太强,在那强撑着呢,过几日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司丝不经意间的维护让秦惊秋胸中憋闷,命没了更好。 秦惊秋不轻不重‘嗯’了声,“是该好好谢谢他,下次再要见他你叫上我,我今日无礼冒犯了他,该当面给他赔个不是。” 秦惊秋面色乖巧,并没有不满怨气。 孺子可教,司丝心一松,点头,“成。” …… 两人骑马过了大相国寺,没过一会,远处断断续续传来几声喝好鼓掌的声音,司丝本能伸长脖子朝那处望过去,这一望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见司丝这般感兴趣,秦惊秋压下心中积攒了大半天的疑问,人声鼎沸,拥堵不堪,他拉扯缰绳让马儿停下,问:“要去看看么?” “还是不了吧。” 司丝摇头拒绝,她这副尊容还是别在外晃荡了,那人多,万一遇上熟人就不好了。 可嘴上这么说着,她的眼睛却诚实地往哪处瞄,只因在那人群之中的是个杂耍团,随行的笼子里关了好些毛茸茸的动物。 秦惊秋稍作思忖,将缰绳塞到司丝手中,“你在这等我一下。” 司丝讶异,“你去哪?” 秦惊秋已经下了马,跑入了人群,司丝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眉头稍拧,街上人多眼杂也不好大声呼喊,无奈她只得骑着马到路边等候。 司丝并没有干等,在那断了一只熊掌的黑熊钻过火圈并成功接到被抛至空中的彩球后,她随众人一般欢喝出声。 其后是两只斑斓的孔雀,一左一右盘旋飞至半空,翠色长尾随风摇摆,待它们飞到最高点时,迎风鸣叫,漫天花瓣随后从天飘落。 孔雀绒尾又大又软,司丝眼睛都看直了,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缰绳,一时也顾不上秦惊秋究竟干嘛去了。 不多时,秦惊秋回来了,气喘吁吁,手上多了一顶幂篱。 司丝眨眨眼睛,“你就是去买这个了?” 秦惊秋接过缰绳,将幂篱递到司丝手上,“你不是不好意思过去么,把幂篱戴上全部遮住就没人能认出你了。”m.23sk. 司丝张了张嘴,他竟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这……巧合吧。 司丝推脱着,将幂篱往下一递,“我不要,我一男子戴什么幂篱,我又不是姑娘!” 秦惊秋没接,牵着马往杂耍团那边走,“没人规定只有姑娘才能戴幂篱,快戴上吧,马上要轮到那只失明的猴子上场了。” 司丝闻声侧眸望去,那两只花孔雀已经飞进了笼子里,杂耍团的老板正说着些讨巧的喜庆话,手捧铜锣挨个接下看客的打赏。 模样乖巧但眼睛明显看着有些问题的猴子也在此时钻出了笼子,爬上爬架,似乎只等主人一声令下他便要开始展示它的看家本领。 司丝有些好奇那猴子待会要做什么,犹豫片刻,将幂篱戴在了头上,“白纱飘飘,真是有损小爷的男子气概……” 司丝小声抱怨着,秦惊秋却没从中听出半点勉强,余光瞄见她爱不释手的揉搓着垂在身前的薄纱,兴奋又愉悦,他摇头轻笑,眼波柔软而和煦,惹得旁边的小姑娘看红了脸。 在杂耍团外缘站定,秦惊秋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递给了司丝。 司丝坐在马上,俯身接过,捏了捏,香味随风而来,“这是……桂花糖?你还买了桂花糖?” 秦惊秋浅笑着,“我刚才嗅到你身上的包子味了。” 言外之意是觉得她吃完包子,这会该想吃甜的了。 桂花糖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司丝有些哭笑不得,他还真是了解她。 司丝也不知自己是有什么怪癖,每每甜食吃多了便想吃咸的,咸的吃完了又想吃甜的,没完没了。 也亏的她这具身体正在长个,而她又每日勤奋锻炼,不然一早吃成个胖子了。 纸包打开,桂花的香味更加浓郁,司丝捻了一块送入口中,这桂花糖极妙,气味浓郁,在口中化开却不呛人,甜味清淡不齁人,清甜弥漫在口中让人心情愉悦。 吞咽着口中的甜蜜,司丝叫了秦惊秋一声,“你也上来看吧,那猴子瞧着有些意思。” “好。” 秦惊秋没有推脱,一个利落翻身落座在司丝身后,下一刻,桂花糖出现在眼前,他怔了怔,随即伸了出手。 欢快的笑声就在耳畔,缱绻的温柔在秦惊秋眉眼间漾开,心中一派温暖。 母亲离世后,秦惊秋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护住了越冬,身边有真心信任待他好的人,他有了家,有了活着的目标。 一切都那样珍贵。 …… 因着来得晚,杂耍没过多久便结束了,猴子钻进了笼子,捧着主人递予的鲜果小口进食,礼貌又乖巧。 人群慢慢退散,司丝和秦惊秋也坐在马上继续向将军府前行。 幂篱司丝一直没取下来,虽说看不清她的表情,可秦惊秋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 感知她的喜怒哀乐,对他来说似乎是件很轻易的事,就好像是那与生俱来的本能,刻在骨子里一般。 “你喜欢那猴子?” 问话从身后传来,司丝回神,浅浅摇了下头,“只是有些同情,它刚才接果子的样子瞧着让人有些心酸。” 那只猴子的表演中规中矩,跳火圈、蹦高、翻跟头……并没有司丝满心期待出彩的地方。 说不失望是假的,可司丝却也能理解,那猴子盲了眼,年岁也大了,能完成那些表演已实属不易。 可人群中还是有不少谩骂,言语之中尽是对那猴子的不满,更有甚者直言让老板将猴子赶走,莫让它坏了杂耍团的名声。 年岁大了的动物是能感受到人类的喜恶的,表演完后,听着人群中的谩骂,猴子站在架子上就像是犯了错一般,回笼子时的背影更是格外落寞。 它大抵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便是那老板给它果子时它也小心翼翼,心中约莫有种不配得感。 司丝话音略显低哑,“那猴子已经做的很好了,它很努力,实在不该被那些人羞辱,那些人并没有给钱不是么?他们可以提不满,但也没有必要说出把猴子赶走的话吧。” “且那笼子着实有些狭小了,猴子钻进去须得蜷缩起身子才能关闭笼门……” 司丝满心同情,面色沉凝,不多时又道:“可若将它放归野外,以它的状况,估计也活不下去……不只是那猴子,其他动物亦是如此,说到底它们也不过是在用表演谋生存罢了。” 秦惊秋不可置否,心中柔软,“确实如此,可换个角度来想,留在杂耍团对它们而言或许也并非是件坏事。” “那些动物虽然肢体残缺,但毛发却干净整洁,精神奕奕,不像是遭受过虐待的样子,反观它们的主人,衣衫素朴、身形消瘦、满身疲惫,想来是终日操劳奔波,但他面容慈善,动物们亦和他十分亲近,因而他必定是个真心喜爱动物的人。” “你莫要忧心,那猴子有老板在身边,便是有再多风吹雨打,也不会有飘零孤漠之感的。” 秦惊秋所言非虚,以己度人,此刻他便是这般感受,他知晓此生前路必定风雨飘摇,但却满身力量,毫无退缩之意,只因他身边有所爱之人。 秦惊秋的话听着有几分道理,司丝点点头,叹了口气,“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有点过于多愁善感了?” 听到这话,923下巴壳差点掉地上。 多愁善感……她说真的吗?! 这是他认识的菟丝花吗! 这人记忆没了,满肚子坏水也没了?她心狠手辣不是天性吗? 莫非是因为对方是毛茸茸她才大发善心?她这人对毛茸茸向来没有原则可言。 还是她又在演戏,她是想趁机教育人吧,毕竟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了。 第695章 替身将军39 马儿甩着尾,在人群中悠闲踱着步,‘哒哒’脚步声仿佛踏在了人心上。 秦惊秋紧握着马绳,感受着怀中之人的不确定,嗓音和缓。 “长存怜悯之心是好事,善良的人才会觉醒怜悯之心,他们不会黑白不分,不会仗势欺人,因着看不得世间疾苦,便想要解救众生,并为之奋进,九死不悔,虽力量薄弱,可其心甚伟,何来多愁善感一说?” 秦惊秋一字一句皆郑重诚恳,司丝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这样正儿八经的安慰她。 小孩家家说起大道理来头头是道,道理司丝都懂,如今看着秦惊秋一本正经的样子,引得她有些想要发笑,可心里却‘扑通扑通’的,奇怪的很。 秦惊秋似有所感,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占据了心神,心念骤变之间又消失不见,猝不及防。 心脏仿佛受到感召,跳得飞快,他话音顿住,屏着呼吸,周遭气息稍变。 另一道纷乱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衣料在身后跳跃,同样的情况在司丝身上上演,她愣神一瞬,下意识偏头,“惊秋?你怎么了?” 秦惊秋迅速抛开杂念,摇头轻笑,“没什么,说回刚才的事,我不知究竟你因何羞赧,又为何要用‘多愁善感’来形容自己,但我希望你能记住,永远不要因为自己的善意而感到痛苦羞愧,为人善良从来都不是一件错事,错的是恶人当道,大夜弥天,也不要自我怀疑,在这世上,和你一样的人有许多许多,我亦会在你身后。” “我保证,以后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的身影,我会一直在。” 四下倏尔寂静,桂花糖的甜味在口中弥漫流淌,司丝却忘记了吞咽,思绪在这一刻放的极慢。 这句话……好熟悉。 俄顷,她脸上浮现出缱绻的笑意,“嗯,我记在心上了,所以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一些,只不过他们戴着形态各异的面具,但心都是一样的。” “嗯。” 好人自是不少,但恶人同样嚣张横行,防人之心不可无。???.23sk. “你刚才说会一直站在我身后,可是要一直效忠于我的意思?” 秦惊秋心中略有些复杂,他说那话时并未多想,他早已决定此生追随着她,可追随是效忠么?还是想要别的? 左右不会分开,意思都差不多吧。 他点点头,“是。” 司丝眼睛一亮,“那咱们可说好了,咱们以后都要做个正直的人,精练武艺兵法,熟读百家圣贤,以己之能护佑北安百姓,心怀大义,便是一命呜呼也要死得其所,不可行蝇营狗苟、结党为私之事!” 心中被氤氲着的温暖层层包裹,秦惊秋点头应承,“好。” 她想让他做好人,他便做个好人。 他心中其实并没有所谓的大义,遇到她之前,他心中有许多阴暗的想法,他想杀了那些欺辱谩骂他和家人的人,想让他们万劫不复,只要能报仇,他不在乎犯下杀业,甚至连他自己的命他亦可以利用,他差点就放弃了良知。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在他狼狈落拓之时挡在他身前的画面,若没有她,他和越冬可能已经死在了那年冬天,直至腐烂成泥也得不到报仇雪恨的机会。 她大方的将她拥有的一切分享给了他和越冬,不只是衣食住行,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关怀的温暖,将军、夫人、营中兵将……他们每个人都待他极好,对他充满期待,他不想辜负他们。 马儿缓慢地踏着马蹄,夏风撩着薄纱,飘飘漫漫,街边稚子嬉戏打闹着,笑语欢声,一派和谐热闹。 因着和秦惊秋并坐一骥,两人身躯不可避免的紧挨在了一起,也不知是这天气太过炎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司丝心中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再加之他们这姿势……秦惊秋双手握缰,双臂落于她腰间,胸膛紧贴着她后背,就好像他从身后抱着她一样。 司丝心中别扭的感觉更甚,思量着,试探开口,“惊秋,你能稍稍往后一点么?咱们这样好像有点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 秦惊秋不解,可还是听话身子往后挪了挪,回答率直又坦荡。 两人一瞬间拉开了些距离,夏风趁机灌入,带来一丝薄凉,身体得到了短暂的舒适,可司丝心中却更加烦乱。 羞耻懊恼一马当先,她恨不得狠狠敲一敲自己的脑壳,她这破锣脑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又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再者,他是小孩子!他们都是小孩! 都怪923那垃圾玩意,好好的为什么要给她看19x彩漫,还是应景的马背y! “你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因着担忧,秦惊秋声音沉了几分。 司丝赶忙摆手,“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热,日头太毒了,这幂篱又挡了风,我有些喘不过气。” “……是这样吗?” 秦惊秋心下微松,将幂篱上的薄纱撩开一条缝,“这样好些了吗?我们再快些,快一点风会大一些,也能快些到家,你且先再往后靠一靠,莫要掉下去。” 话音未落,马儿突然加快了速度,后背的温热又贴了上来,来回碰撞,司丝身体一僵,心跳失了正常的频率。 她连忙拍着秦惊秋手臂制止,不着痕迹身体前倾,“别别!慢点慢点,我刚吃了包子,这么颠要给我颠吐了!” 秦惊秋:“……” 慢了她嫌热,快了她又嫌颠,怎样都不对。 秦惊秋很是无奈,他一开始究竟为什么会觉得她这人稳妥可靠,她简直就是个小麻烦精,比越冬还让他头疼。 收紧缰绳放慢了些速度,“这样可以吗?” 总算不来回碰撞了,司丝松了口气,借机又提要求,“可以了,你再往后退退,太热了。” 秦惊秋:“……” 到底有完没完? …… 两人不一会就到了将军府,趁人不注意,两人翻墙入了府。 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司丝便直奔寝室,踢腾着鞋子,脱去满是血腥汗臭味的外袍,一身里衣咋咋呼呼蹿到桌边,“渴死我了渴死我了!” 到这,秦惊秋终于相信她没怎么受伤的事了。 她一路喊热,他原想去给她取些消暑的吃食过来,但见她仰脖灌茶,他顿住脚步,凝眉制止,“你莫要一口气饮那么多茶水。” “没事,我太热了,渴死我了!” 一杯喝完,司丝又倒了一杯。 因着憋尿憋怕了,回来这一路她都没怎么敢喝茶,唇瓣干了才稍稍抿一口,品茶的雅致可算是被她拿捏透了。 “再渴也不能如此,你这般牛饮身体负荷不住,极容易出事。” 秦惊秋上前夺走了司丝手中的杯盏,“至于暑热,你且再等一等,我给你叫了水,清洗一下就凉快了。” 秦惊秋态度坚决,小大人一样,颇有说一不二的强势霸道之姿。 这还是初来时连觉都睡不着的那人? “行吧行吧,看在二弟你这般忧心的份上,大哥我就再忍忍。” 司丝妥协,屁股一转在杌凳上坐下,趴在桌上,侧脸垫着手背,盯着秦惊秋瞧,“你今日怎会当街拦下六皇子的车架?还说要找我,你哪来的消息?” 秦惊秋也坐了下来,嗓音不疾不徐,沉金冷玉般悦耳动听,“江穆宁说你和六皇子一同被山匪掳走了。” 司丝闻言大惊失色,“江穆宁同你说的?他在哪同你说的?我爹他们可是也知道此事了?” 她怎么忘了江穆宁这碎嘴家伙了! 秦惊秋嗓音依旧很淡,一瞬不瞬审视着司丝的表情,“将军和夫人不曾知晓此事,旁人亦不知晓,昨日午时,江穆宁只身手忙脚乱意欲闯入将军府,我刚巧经过,觉察到不对便将人拦下,询问一番便知道了一切。” “在这之前我已知晓你溜出了军营,考虑到你可能是有事要办,我便没有声张。” 此事一出,他第一反应便是帮她隐瞒,很不符合常理,但他就是知道她不会出事,虽然他并不知晓她到底想做什么。 在刚才寻到她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若她午时还不见人,他便回禀将军府,出城去寻她。 秦惊秋一套解释深合司丝心意,至此,她这一整天跌宕起伏的心绪总算放松了下来,手指摸到杯盏,悄咪咪小抿了一口。 然而秦惊秋却还皱着眉,“司岑,你跟我说实话,你偷跑出去究竟想做什么?” 先是不顾危险去了南陵落得一身伤,之后又和萧玄景一同被捉去狮子岭,她做事总是让他捉摸不透,目的亦飘忽不定。 司丝知道他在问什么,面不改色,长叹一口气,一副倒了八辈子霉的表情,“我哪是想做什么,这一切不过都是巧合罢了,这事怪我,我不该瞒着你。” 什么巧合,秦惊秋不信,“这到底怎么回事?” 司丝两只手抱着杯壁,目光悠远,“其实……我得到了一块金牌。” 司丝拉着长音叹着气,似是在组织语言,可实际上却是在拖延时间,并不想多说。 秦惊秋紧接着追问,不给她半点逃避的机会,“什么金牌?” 司丝撩眼看着他,“唉——算了,告诉你吧。” “还记得上元那夜你与越冬同我一起去的潘楼么?” 秦惊秋点头,司丝继续道:“那夜离去之前,潘楼的小厮偷摸着给了我一块金牌,持金牌无需预约便可入内,且对方餐费分文不取,说白了,就是拿着金牌进去可以随时随地白吃白喝!” “自从敬安阁上次晋级考核过后,我和江穆宁也有些时日未见了,早前多嘴跟他提了一句潘楼的金玉羹,他馋的不行,隔三差五便寄来书信说想要尝一口,恰好近日我也犯了馋,稍一合计,便邀他去了。” 秦惊秋皱着眉,“就因为贪这一嘴你就从大营偷溜了出去?你饿了?你不是吃了朝食?” 司丝的解释看似滴水不漏,实则有些细节根本不符合逻辑,尤其那金牌来得蹊跷,对方为何平白无故给她这等便利? 司丝很快便给他解了惑,“我这不是馋虫上来了控制不住么,我也是实在遭不住江穆宁三天两头提这事才咬牙应允的,还有,经此一行我才知道那金牌原是潘楼主事人看在萧玄景的面上赠予的,你也知道,那萧玄景和我妹妹定了亲,他大抵是想巴结我这大舅哥吧。” 秦惊秋半信半疑,“那山匪又是怎么回事?” “嘿呦!别提山匪了!提起他们我就来气!” 司丝表情恶狠狠的,坐直了身子一拳敲在了桌上。 “他们当街强抢民女,这事江穆宁应当同你说了吧?” 秦惊秋点了点头。 司丝见状刚想说你知道了我就不说了,秦惊秋却一句话堵了上去,“你继续,具体经过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这是在这套她话呢。 司丝哽了哽,这人真是越大越不好糊弄,稍作思索,她半真半假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是当街救落难姑娘于水火,又是和萧玄景联手抗敌,一整个过程好不痛快。 说完,司丝将杯盏里的茶水狂饮至口中,而后把杯盏重重一放,“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等醒来我就发现我和萧玄景被绑了,你是不知道那狮子岭有多凶险,这一晚上多亏了萧玄景和他手下之人,要不我铁定玩完!” 秦惊秋眼帘低垂,“所以你额上的伤是山匪所致?” “可不就是!就那‘唰唰唰’的暗器,直冲我脑门就飞过来了!不仅这样,他们还抢走了那块金牌!我还没带你和越冬去挥霍呢,白瞎了那么大块金疙瘩!” 司丝狠啐了一口,一脸气闷。 话说到这,也由不得秦惊秋信不信,他心中的疑惑并未解开,但他也知晓她不想实话告诉他,若非如此,她不会兜那么大个圈子却半点重点不沾。 话锋一转,秦惊秋暗戳戳表露了自己的心思,“潘楼的饭菜你若想吃,我可以再带你去,不要拿六皇子的东西,皇上虽给两家赐了婚,可到底还未礼成,拿人东西总归不好。” 司丝‘嗯’了声,恰逢此时热水送了进来,她二话没说直接跑了过去,留下秦惊秋在原地,十指蜷缩,眼眸幽深。 第696章 替身将军40 光阴流转,一年年兜转过去,时间眨眼就到了七年后。 这七年,司丝从半大的小姑娘长成了娉婷少女,因着一直女扮男装,她拂露似雪的容貌中多了几分英气,姿容俊逸,身量也十分高挑。 原主承了司将军血脉,天资笃厚,再加上司丝平日勤加锻炼、注重饮食,未到及笄,她身量便已高过一众京中贵女,及笄之后,更是蹿长了不少,就连那城中寻常男子也常矮她半个头,虽不及萧玄景等人那般身形颀伟,可肢体舒展扮上男装后,也看不出端倪。 真真一俊俏小公子。 秦惊秋也越发老成,常常一袭白衣示人,清逸出尘,长眉薄唇、面若白玉,举止进退有度、不骄不躁,笑容温柔如水,举止言行间好似垂怜众生的慈佛,不见半点杀伐之气。 他也算出身将帅世家,这般气度属实罕见,司丝不解他因何长成这般模样,却也没过分深究,毕竟她的任务就是叫他摆脱鲁莽冲动,成为合格继承人。 如今的秦惊秋已经具备了成为继承人的最基本要素,满打满算,她的任务也算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与此同时,南陵乞儿那条剧情线也进入了重要阶段,她和君屹的对手戏已经正式拉开了帷幕。 三年前,司丝从暗卫营绝杀晋级脱颖而出,从大字不识的乞儿变成了而今杀人不眨眼位列暗卫营前三的顶级杀手,短短三年,已数次立功,成为了暗营不可或缺的桢干。 而这三年,司丝也按照原主的生平轨迹,恋慕上了君屹。 对乞儿来说,动情是错误,也是所有悲剧的开端,可切身体会了一遍,司丝却觉得这一切都情有可原。 从初见大雪纷飞的冬日至今,七年有余,君屹从最开始带她回来的矜贵少年变成越发高不可攀的云间皎月,他是南陵朝野默认的下任君王,谋略过人,用兵如神,举贤使能,颇具领导之能。 除却这些,他也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容貌,若高山若美玉,周身气度贵不可言。 喜欢上这样的人是件很轻易的事。 然,乞儿在君屹眼里却和别的暗卫无甚区别,她甚至不能每天见到他,有时是隔着重重人影无声无息的一望,有时是一封书写着寥寥数字的诛杀令,七年追随,除却初见那日的试探询问,她从未在他口中得到任何属于她的只言片语。 司丝有乞儿的全部记忆,她知道她有多心酸,也知道她有多开心,似乎就这样留在君屹身边,做一把供他驱使的趁手利器就是她此生最幸福的事。 在其后的无数个深夜里,她依偎在君屹身旁,听着不属于她的心跳,贪恋着无法变成现实的温暖,直至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她是另一人的影子。 常春殿内,暮冬,寒风凛冽。 摇曳宫灯下,一道挺拔的青色身影立于茫茫夜色之中,月悬中天,清辉如泽,映在他身上如同洒下一片银霜,衬得他双眼格外清亮。 这人正是君屹。 凛风拂面,吹散了他一身酒气,却吹不散他满身愁绪,他脑海中还残留着君长霓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娇嗔低咒,活灵活现。 近来西境暴乱频发,兵变在即,想来不日他便要带兵出征,临近分别,他心中旖念翻覆不止,情难克制,于是便去沐阳宫探望了君长霓,二人闲话家常,把酒言欢。 君长霓性子天真娇纵,尤其在他身边时,她总喜欢将宫中兄弟姊妹的糗事秘闻说与他听,拉着他和她站在同一战线,厌恶她所厌恶之人。 她待他全是拳拳敬仰之心,她尊重他、敬爱他,只因在她心中他是同她一块长大无所不能的兄长。 可他待她却不是这般想法。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她起了那般心思,未到控制不住的程度,却也如跗骨之蛆无法摆脱。 他自知这般禁忌的感情有违人伦,不该出现,因而一直极力克制,平日接触从不敢显露分毫。 他怕吓到她,也过不去良心那关,他不在乎自己堕落沉沦,却无法拖她下水。 只因他不仅是恋慕者,更是她的兄长。 亥时末,司丝一身暗卫黑衣平稳翻落至常春殿重脊神兽之上,腰间软剑将将饮血,一身血气尚未散尽。 正殿檐廊之下,月华倾泻在君屹身侧,玄色衣袍上金丝勾勒的暗纹泛着冰冷的光泽,眸似枯井幽潭,让人望而却步。 司丝看得有些痴,约莫片刻,她稳住心神,从殿顶一跃而下,恭敬站立在君屹身后,躬身行礼。 “殿下,昨日长安街作乱的祸首现已尽数伏诛,这是张顼等人卖官鬻爵的罪证,属下已按您的指示在张顼府中寻得,请您过目。” 在脑海中回荡的嗓音忽而在身后响起,君屹稍稍恍惚,须臾之后,旖旎情思戛然而止,他转过身,望向来人。天籁小说网 信件落于掌中,君屹垂眸细读,内容果真如那人早前信中所言,字里行间无甚出入。 这一次,又被她说中了。 淡淡将证供收至袖中,君屹面上并无讶异之色。 距离那夜遇刺那人从天而降至今已经过去了八年,他早已习惯那人的存在。 他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何会清楚南陵朝堂之事,事无巨细,便是他尚不知晓的世家秘辛,她亦了如指掌。 他更不知道她为何会躲在暗处帮他,岁岁年年不肯露面。 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做一件事,尤其这件事还牵涉甚广极为危险麻烦,他一直在等那人现身,可却终日不得。 这些年,他时不时便会收到那人的‘指点’,每每到了愁绪难解之时,他桌上便会出现那人的信,那一封封经过特殊方式处理过的密信,长年累月之下早已攒满了宝箱。 熬过最初的猜忌顾虑,他对她的期待愈演愈烈,那般熟晓治国安邦之策的人竟是个女子,且武艺高超,性格刚毅。 世上焉何会有这般奇女子? 而今八年过去,她也该长大了,声音样貌皆会与从前不同,便是她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有可能会认不出来,况且那夜昏暗,他并未看清她的长相。 可即便如此,他也仍没放弃寻找她,哪怕除了那只香囊,他一无所获。 司丝仍在君屹身前低头站着,无声无息,仿若不存在一般。 君屹抬眸望向她,那般相近的声线让他想起了君长霓,他思之不得的心上人。 “你是十九?” 嗓音一如他的眼神,沉冷无情。 “是。” 司丝不敢抬头,维持着前一刻的姿势,站立如松。 十九,是她进入暗营、经过一番角逐后得到的名字,字如其意,是君屹的第十九号暗卫,在她之前已有三名‘十九’,他们无一生还,皆死得其所,死状凄惨,而她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坐上前三位置的人。 他们这些暗卫无名无姓,以数字为代号,像影子一样,只要君屹还在,只要心中还有那所谓的‘光’,他们便会一直追随在君屹身边。 若有若无的打量落在司丝身上,君屹目无波澜,分辨不出情绪,“跟在本皇子身边几年了?” 司丝恭顺相告,“回禀殿下,已有七年,四年角逐,三年效力。” 和君长霓如出一辙的声线敲打在君屹耳膜上,君屹似是并未认真倾听司丝话中的内容,心里隐隐有了个念头。 “抬起头来。” 司丝一怔,应声抬头,样貌落入君屹眼中。 君屹面色淡然无甚反应,可心中却已将她和君长霓暗自比较起来。 眼前之人模样清丽却不出挑,甚至不及清漪一半姿容,但她眉细眼圆、琼鼻微翘,身形单薄挺拔,倒也还算顺眼。 “家中可有亲眷?” 状似无意的询问,司丝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失望,她眼睫微颤,如实回答。 “并无。” 短促的情绪没逃过君屹的探究,只那一刹那他便看出她在想什么。 他面上闪过一丝讥诮,她这般身份竟敢生出觊觎他的心念,胆子倒是不小。 南陵的冬夜,风里沁着湿气,吹在身上如刀割皮肉般让人止不住颤抖。 短暂思索过后,君屹薄唇中溢出二字,“清儿。” 短短二字如天宇纶音落在司丝耳中,她忽生不解,圆眸中有惶恐、有期待,也有不敢妄加奢望的克制和卑怯,她看着君屹,紧张到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君屹很满意他在司丝眼中看到的一切,他要的便是她的自知之明。 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暗卫,她不能也没资格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心中忽而有些愉悦,沉积在心中无法排解的情思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自今日起,你便叫清儿,雅人清致,恬然自得,本皇子希望你今后可以担得起这名字背后的深意。”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司丝眨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少顷,眸中喜悦一瞬间放大到极致。 可她心里却满是嘲讽。 什么雅人清致,乞儿一心恋慕他,看不清局势,她却知道这‘清儿’背后的意思,君长霓小字清漪,他管她叫清儿,啧啧……替身戏这就开始了。 第697章 替身将军41 “随本皇子进来。” 抛下这句话,君屹进了内殿,司丝不敢耽搁,忙跟上脚步。 殿内,金色仙兽暖炉倾吐着轻烟,司丝不敢乱瞧,低头往前走着,眼观鼻鼻观心。 君屹进了寝室,自知那不是她能进的地方,司丝在雕花门前停下,低着头乖乖等君屹出来。 君屹进去好半天没出来,司丝大抵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他寝室里有一间密室,那是八年前他遭遇刺杀险些丧命后重新修建的,君屹亲自部署安排,废除原有的格局,增设了许多诡谲的机关暗器,杀机四伏。 密室里有一个宝箱,里面一封又一封堆满了这些年她写给他的信,这会他应当就是在摆弄那些,为了找到她的踪迹,那些信他相当‘宝贝’。 这些年,司丝除了时刻关注秦惊秋的成长动态,帮助萧玄景升级打怪在朝中树立威信之外,还要留意君屹身侧意欲夺权的势力,时不时给他提点,稳住她深爱他的人设。 为了达成这样的目的,她不得已在北安南陵两头窜,大事小事事事关心,真真是没有比她更敬业的业务员了。 好在923说他们的任务就快接近尾声了,司丝心中期待,叹了口气,真想快点歇一歇,睡他个百八十载,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都忘干净。 一刻钟很快便过去了,君屹仍旧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司丝等的有些无聊,她规规矩矩站着不能乱动,也不能东瞄西瞄打发时间,只能低着头,脖颈发僵。 好在她身边有一张檀香木桌,上面的花纹很有看头。 因着角度问题,司丝只能瞄到条桌腿,无聊数了数,好家伙,上面上古十二瑞兽并三十六种祥云,样样栩栩如生。 一条桌腿上有这么多东西,不挤不俗,相得益彰,可见工匠的技艺有多高超了。 司丝不免在心里感叹,这宫里皇子的生活就是好啊,只是张放杂物的桌子就能整出那么多花样。 这些年跟着萧玄景那‘傻财主’走南闯北四处晃荡,司丝也见识了不少奇珍异宝,这会瞧见那桌子虽然心中讶异,但也远不到啧啧称奇挪不开眼的程度,不一会就收了心神,望着白玉地面,活像个无欲无求的木偶人。 司丝并不知道,从她进殿的那一刻,君屹就在观察她,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拘谨,君屹皆一丝不落尽收眼底。 没有见到司丝得意忘形的表现,君屹心情颇佳,对她的安分守己很满意。 夜风习习,殿顶镶嵌的深海夜明珠将室内照的无一丝昏暗。 从寝室出来,君屹唤来了守夜太监,吩咐叫了水。 他没让司丝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过来。” 端坐在桌前,手执玉杯,清浅茶香飘散溢出,君屹说话较之刚才在殿外明显柔和了不少。 司丝心中不安,强抑着纷乱的呼吸迈步上前,停在距离君屹五步之遥的位置。 君屹掀了下眼帘,见她这般紧张,喉间溢出一缕轻笑,整个人不带半分攻击性,可强大的存在感仍让人无法忽略。 司丝脊背发紧,静等下文。 可许久君屹都未出声,就好似她尚不及他手中茶香一半有趣。 时间仿若被拉长放慢,极为难熬。 君屹静静品着茶,瞧着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司丝不禁在心中猜测,难道是她想多了? 可不办事他叫水干嘛?他不是有自己个的汤池? 莫不是在犹豫? 十有八九。 就这样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君屹出了声,语出惊人。 “身子可曾被人碰过?” 话里充斥着浓浓狎玩之意,飘到司丝耳里如庭外霜雪一般让人浑身发冷,她心中忽而钻出个念头,若她此刻说她被人碰过,待会她约莫就得被人横着拖出去丢到乱葬岗了。 这点并不夸张,君屹对君长霓的感情畸形又变态,她和君长霓有着同样的声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身子不干不净在他看来也是侮辱君长霓的一种表现。 真是无语又晦气。 司丝不敢犹豫,眸中羞怯闪烁,如实回答,“不曾。” 果不其然,君屹唇畔稍勾,司丝研究他有些日子了,知道这是他愉悦的表现。 饮去杯中茶水,君屹素白的指尖摩挲着杯壁,细细打量着司丝,眼神露骨,他眼中还有最后一丝犹豫,但那点犹豫也在太监搬来浴桶后散了个干净。 太监们麻利安置好一切,极具眼色迅速退离,带上殿门,将茫茫夜色关在门外。 一室寂静,静到外头的寒风都好似在这一瞬平息了下来。 偌大殿内又只剩下了司丝和君屹二人,四下并不逼仄,可不知为何,空气突然变得滚烫粘稠起来,让人呼吸滞涩。 司丝站立不安,低着头,犹豫许久后试探出声,“敢问殿下可是还有要事吩咐?” “并无。”君屹神色淡淡,表情琢磨不透。 “那……” “但有一件事还需你去完成。” 告退的话司丝尚未说出口,君屹紧接着道。 司丝心跳加速,稳住心神,低着头不敢看人,“但凭殿下吩咐。” “不急,夜还长着。” 细细烹茶的响动在室内流转,约莫又过了半刻钟,君屹再次出声,这次更加直接,“平日可有研习过房中术?” 震惊之色在司丝眼底浮现,她沉默着,脸颊腾地烫红,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君屹看到了她的羞窘,想来她是知晓自己因何被留下来了。 司丝许久未作答,君屹又道:“不会?”天籁小说网 司丝咬紧唇角内侧的软肉,忽的跪下,“殿下恕罪!” 在暗营,除了修习正面迎敌、暗箭杀人的技巧,媚术之类的旁门左道也在修习可选之列。 再警惕的人,在情欲攀至巅峰的瞬间也会不由自主放松下来,这对他们这些伺机暗杀的人来说便是最好的时机,因而他们常以身体作为杀人利器,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做的便是让对方沉溺下来。 媚术并非人人都需研习,全凭自愿,在暗营中只要结果,不看过程,只要能保证任务成功,智取强取皆可行。 乞儿心中念着君屹,虽然她自知没资格靠近他,却有意无意逃避修习媚术,不让旁人触碰她的身子。 少了一条通往成功的路,为弥补不足,她习得了一身高强的武艺,大伤小伤长年累积,身子因此落了不少毛病。 此事君屹并不难猜到,刚才进殿那一瞬,他便想起了她的身份。 回想当初,他留下她无外乎是为了清漪,可为清漪献身的死士有许多,他并不指望她一孤弱乞儿能在暗营活下去,却没想到她竟有这般本事能来到他身边。 是因为那所谓的爱慕之情么? 君屹心中不屑,他不在意暗卫用何手段完成任务,可若要做他的女人,那人必须全须全尾属于他。 她这般做法倒是阴差阳错合了他心意。 这般想着,他眉眼舒展,笑意温润,“清儿何罪之有?过来,到本皇子身边来。” 说着,他身形微侧,手掌在长腿上轻拍两下。 他这是让她过去坐在他腿上? 司丝唇瓣有些发颤,立在原地,“殿下可是想要属下身子?” 君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可?” 司丝脸色更红,羞怯中掺杂着焦急,无半分喜悦,好一会才艰涩出声,“殿下,这……不可。” 君屹扬唇哼笑,“缘何不可?” 主仆之间是为上下级,最忌牵扯私情,自是不可。 可眼下在君屹心中,她有比为他卖命更具价值的地方,他不能动清漪,爱意日益增长,他须得为心中肆虐的爱欲寻一出口。 澄明的烛光耀在他深邃立体的眉眼上,无法驱散寒意,他虽是在笑,却无半点柔情。 “清儿,你心悦本皇子。” 笃定的语气,不带一丝犹疑,亦听不出情绪,喜怒不辨。 私藏在心底不敢曝露半分的感情倏尔被戳破,怔愣片刻,司丝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她甚至忘记了掩饰辩驳,额头‘嘭’的一声触在地上。 “属下知罪,属下该死!” 呼吸短促,司丝颤抖着不敢去看君屹的表情。 君屹沉默着,四下一片死寂。 司丝伏跪在地上,提着一颗心等待着君屹的发落,可却始终没等来君屹的只言片语。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司丝掌心忽而凝聚起一股汹涌内力,就在她意欲将掌心拍向自己命门以死谢罪的瞬间,君屹身影晃动突然来到了她身边。 “本皇子允许你自行了结了吗?” 手腕被君屹攥住,滚烫的温度灼伤了肌肤,司丝浑身不可控制颤抖起来,“属下……” 君屹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压迫感压顶而来,可下一刻,他又变得温柔起来,指尖落在了她脸颊上,摩挲着来到她白润的下颌,不容拒绝勾起逼着她抬头。 “本皇子要你的身子,今日,今时。” 没有解释,只有命令,就如同他们刚才所说的那般,这是任务。 “进去把自己洗干净。” …… 司丝进了净室,磨蹭那么久,太监送来的水已经温了,司丝迈进浴桶,水线将将过肩,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将身子一整个泡进水里,体温丝丝缕缕流失在了水中,她阖眸屏息,心中不忿。 仔仔细细清洗一遍,司丝从净室出来时,君屹已经沐浴完了,他身着一袭玄色寝衣,衣料华贵,在夜明珠的荧光下熠熠生辉。 他似乎很喜欢着黑衣。 这会,君屹整个人正斜卧在榻上,衣料松垮,露出大半肌理分明的胸膛,墨发用一根青玉簪子半束着,肌肤冷白,容貌卓绝,意态慵懒。 司丝打眼一看,心中啧啧,他这是在这等她? 这可是外间。 好吧,这是连正儿八经的床都不打算上,直接就地解决了。 口味挺奇特的。 瞧见司丝拘束的裹着长巾立在门口,君屹伸出他那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将身侧软枕丢到一边,目光沉静。 “上来。” 第698章 替身将军42 窗外幽静,忽而疾风起,寒云遮天,雪片席卷而来。 南陵冬日少雪,此情此景,一如七年前乞儿与君屹初见时那般,地面不多时便集聚了一层银白,凛冽刺骨。 殿内,温度不断攀高,黑漆云母屏风遮不住满室旖旎。 长巾除去,司丝双臂环胸,身上未着-丝缕,然而君屹却仍旧是刚才那般样子,一袭玄衣迤逦,矜贵雅致。 相比之下,司丝显得太过狼狈,她习惯性的咬住唇瓣,蹂躏得那片唇瓣几乎要滴血,脚趾无助地蜷缩起来,脚下地龙驱散不了汹涌的寒意。 夜明珠的柔辉下,君屹看清了司丝的身子。 她很瘦,却不会给人病弱的感觉,薄薄的肌肉衬得她四肢匀称修长,她很健康,生命力十足,像是无论怎样磋磨她都能坚强的活下去。 她肌肤白皙,却算不上细腻,胸腹、后背、肩膀四肢……目光所及之处皆能看到疤痕,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破坏了美感,也极易勾起男子的施虐欲。 然而君屹心中却并未有什么波动,他面色平静,身体亦没有任何反应。 他对眼前之人并未有那般念想,身处在这个位置,被送到他殿里的美人并不在少数,环肥燕瘦、桃夭柳媚,花样层出不穷。 在他看来,司丝和那些女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人。 回想今夜在沐阳宫,若非君长霓的婢女送进门酒时摔落酒盏弄出了些动静,他不知道自己会对酒醉的她做出什么。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对清漪满心痴恋,几近失控,若任由发展,经年累月继续下去,他必定会伤害到她。 而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这样的事变成现实,她是他珍藏在心尖上的人,谁都不能伤害她,便是他自己也不行。 司丝很冷,全身没有一丝遮蔽任人打量着,此情此景让她无比难堪。 她很想逃,几乎不怎么落泪的她,此刻眼眶酸胀,黑白分明的圆眸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水雾,无辜又纯净。 君屹正在看着她。 她在害怕,抗拒他的靠近,她喜欢他,也正因为喜欢他,此刻才更加羞耻,没有谁能接受自己赤裸着站在心上人面前,尊严全无。 这些君屹都知道,但他却没什么情感上的波动,心中除了强逼自己接受眼前之人的决绝,剩下的全是对不该有的感情的克制。 良久,他终于出声。 “念及你从前从未接触过此事,这次本皇子亲自来,下次便由你来伺候。” 话落,一块不透光的绒布落在了夜明珠上,瞬间吞没了光芒。 眼前倏尔变得漆黑一片,司丝来不及适应便被抛到了榻上。 殿内虽燃着暖炉,可肌肤触碰到矮榻边缘,冷意连连,还是逼得她打起了哆嗦。 司丝撑起一只手肘,另一只手曲于身前遮挡着,本能的想要逃离。 君屹也上了榻,她退他进,直到司丝被逼到墙角,脊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他的胸膛也紧贴上了她的。 “殿下……” 冰火两重天,壮硕的身子覆-压在身前,司丝有些喘不过气,她想要推拒,却终究没那个胆子。 下一刻,君屹的声音从她侧颈处传来,气息灼热逼人。 “唤我君屹。” 他有更想让她唤出声的称谓,可那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 司丝瑟缩着,麻痒之感流窜全身,“殿下,我……” “唤我君屹……抖成这样,莫非你怕黑?” 指尖在司丝身上跳跃轻点,君屹不再以皇子自称,语气也放轻放柔,略带调侃。 司丝脊背发紧,“不,属下不怕黑……” 君屹轻笑一声,“既然不怕黑,那便是在紧张。” “你莫要害怕,灭灯只是见你羞涩,想让你放松些,至于要你唤我名姓,这是情-趣,床-笫之间,不算你冒犯失礼。” 君屹倾身,略带剥茧的手掌落在了她腰间抚摸。 黑暗中,司丝看不见他的表情,贯会演戏的男人为了利用她取悦自己收起了全身的锋芒,言语之间像极了情深意切的情郎。 他在吻她,鼻尖气息在耳畔颈间蔓延,这样的亲密出乎司丝预料,也慢慢卸下了她的心防。 爱意如毒液侵入骨髓,渐渐使人迷乱起来,司丝胆子大了些,斟酌试探向君屹询问起今夜的缘由。 这个问题并没有答案,锁骨被他咬紧,司丝吃痛启唇,他终于如愿听到了他一直以来渴望听到的声音。 窗外寒风越来越大,吹得纤细的枝丫颤抖着挂不住积雪。 殿内,矮榻逼仄,司丝被君屹抱着坐在了他怀里,发烫的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小手紧抓着他腰间两侧的衣料,秀眉紧皱。 …… 殿外,初时薄薄一层积雪而今已经没过了脚踝,门外值守的大太监冻得牙齿吱嘎作响,原地轻轻踱着步子。 不一刻,一小太监冒着风雪自廊下跑来,气未喘匀,趴门上一听,惊道:“这……还没完?” “估摸还得再温一回水,且等着吧。” 大太监满脸疲乏,却藏不住眼底的喜悦。 即便里面动静再克制,在宫里待久了的老人儿也知道此刻正在发生着什么。 谁能想到平日里不近女色的三皇子会突然幸了那女子,还是那成日里凶神恶煞、满身血气的暗卫。 怪不得往日美人皆不合心意,原来殿下喜欢这样的女子,虽然身份低微了些,但也勉强说得过去,聊胜于无。 宫中时常有三皇子染了龙阳断袖之癖的流言,今日一过,流言不攻自破,那些成日碎嘴的大臣总算能消停些了。 而那暗卫瞧着也算是个筋骨强健的,若她有本事抓住君心,常春宫想来不日便会传出喜讯了。 事关皇家后嗣,大太监真心为自己的主子高兴,然而事实却不似他想的那样。 君屹并不打算将此事宣扬出去,碍于心中的情意,他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今夜的风声,尤其是居住在沐阳宫里的君长霓。 他有病、有罪,今夜此举实为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 他在尝试,他不知道自己的‘病’能否被医好,他或许只是未曾接触过别的女子,压抑久了,只要他尝试了其他人,他或许就会放下一切。 他会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逼着自己喜欢旁人,逼着自己不去想她。 出征在即,这一分别短则数月,长则数载,成或不成,时间会告诉他答案。 而在这之前,他不想让君长霓误会,不想让她知道他碰了别人,哪怕那人是他寻来的弥补她不在他身侧的慰藉。 …… 不知过去多久,常春殿内的响动终于停了。 夜明珠再次泛起光辉,照亮了所有的屈辱和不堪。 榻上没有被褥之类可以蔽体的东西,司丝蜷缩着,长发汗湿,乱糟糟散在背后胸前,遮不住身上的痕迹,她筋疲力尽,腿脚每动一下都会带起撕裂般的剧痛。 君屹下了榻,身上寝衣因着一番疯狂变得凌乱濡湿,如玉般的脸庞上也染上了些许薄红。 稍稍整理好衣衫,君屹捡起地上的长巾随手丢到了司丝身上。 榻上星星点点散布着血丝,凝视片刻,君屹开了口,音色低沉,凌肃中掺着一股子悦耳动人的餍足。 “今夜表现不错,回去好好休养。” 司丝动了动,撑起精神看向他。 “明日午时的任务交予十五去办,后日晌午都御史的案子你亲自前去,同今日一般将他府上的东西取来,不必留活口。” 冰冷地布下任务,不带一丝情意。 司丝忍着满身酸痛起身,“是。” 殿门被敲响,是殿外的太监,君屹没让他们进来,也没要水。 司丝心中发凉,这是不打算管她,连身子也不允许她在这清理。 拔x无情的玩意儿! 衣衫还在净室,司丝进去,费尽力气穿戴整齐后,君屹已经一身水汽,神清气爽立在窗前了。 窗户大开,冷风呼呼往里灌,吹散了他的墨发,也将糜乱的味道吹得一丝不剩。 窗边檀桌上摆着一素白瓷瓶,见司丝出来,君屹将瓷瓶抛向了她。 “回去涂抹在身上疤痕处,不日便可消退。” 瓷瓶质地特殊,落在掌心沉甸甸的很有质感,君屹说话亦带着几分关怀。 这无端让司丝想起来了前一刻在黑暗中的温情,心下一喜,然而还不等感动之情在心间晕开,无情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还有一事,本皇子素来不喜无名无分的子嗣,亦不喜流言四窜,你知道该怎么做。” 司丝脸色一白,眼里泪水再度侵袭而来,她死咬住唇压下,继而俯身行礼,“属下会亲自去药庐取药,亦会守口如瓶,不将今日之事泄露半句。” 君屹很满意这个答复,摆手,音色恢复平和,“行了,天色不早了,下去吧。” 司丝离开了,可矮榻软垫上还残留着她留下的痕迹,狼藉凌乱,一如她满身的伤痕。 君屹静静看着,不可否认,初行此事,他确实有片刻沉溺,他很喜欢她带给他的战栗感,也总算理解了为何有些男子会沉沦在美色之中无法自拔。 然而,她身上有许多疤痕,这是他所不喜的。 清漪金枝玉叶,身上自是不会出现这些,黑暗中,他恍然触碰到那些疤痕,意趣登时退散不少,意识从幻想中被迫抽离。 他原是不想管她的,她身子是何状况,舒爽痛苦与否他并不在意。 可念及今后再行云雨,为避免再出现刚才的状况,他还是把药拿给了她。 p>p?? 第699章 替身将军43 从宫里离开,司丝到暗营收拾清理完,躺下时天已经快亮了。 疲乏至极,司丝却睡不着,腰间青紫的指痕一层又一层,肩上咬痕更是还在渗血血,难受至极。 经过这么多年的血雨腥风,她如今这具身体已经很是皮糙肉厚了,却也被弄成了这副模样,可见君屹用了多大的劲。 他是真的在把她当个物件在用。 司丝心中愤懑,可也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 不知怎么的,刚才那一番身临其境的亲密接触并没有达到她的逾期,用一个词来形容……隔靴搔痒,对,就是这么个感觉。 肉送到嘴边,就在眼皮子底下晃荡,她闻到味张开嘴,肉也进嘴里了,可就是大嚼特嚼吃了个寂寞。 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薄膜包裹了起来,感受一点也不真切。 一场云雨,说她是第三方旁观者吧,她人还躺在榻上胳膊腿都能动,吟吟哦哦也得心应手,视觉嗅觉更是没有问题。 可为什么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爽! 不是君屹不行,是她没感觉!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简直不要太惨。 在她还是小藤子刚有灵识的时候,便常听人说这洞房花烛是人间极乐,什么叫极乐?怎么算极乐? 看完923前阵子强塞给她的19x彩漫后她好像明白了点,可也觉得自己更加饥渴了。 说句不怕人笑话的话,她其实还挺期待今夜这事的,那君屹模样俊俏,常年征战身材也极妙,体力更是没话说,和他真刀真枪来一场应该很不错。 可现在却看得着吃不着! 爽不到,后遗症还得她受着,这什么玩意? 这不坑人吗! 这种情况初到这个世界时也出现过,923吱吱唔唔半天也没解释清楚,而这些年每当切换到乞儿副本,923又总在失联状态,问他是没指望了。 但就算不问,司丝也知道这事肯定有人动了手脚,也不知道是哪个没事找事的闲着无聊。 都到这一步了还来这一套,玩不起! 真枪实弹的来啊! …… 天寒雪冷,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转眼就到了南陵年节。 这半个月,君屹召了司丝三回,不算热络,但每次都极其粗暴,灯一熄就化身野兽,又是掐又是咬,几番‘折磨’下来,司丝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正常人谁在榻上凶狠成那样? 除了情事,君屹出征西境的日期也敲定了,过了上元便领兵出发,归期未定。 之所以会派君屹前去,不仅是因为君屹用兵如神、能征惯战,更因为西境是块极难啃的骨头。 西境地处南陵西侧,是个边陲小国,黄沙遍地,戈壁绵延,但因其都城地处高原,地势峻险幽奇,固若金汤,极是易守难攻,且其境内有座阴山,是巫蛊之术的发源地,早前被萧玄景抓捕到的昆山便师承此地。 西境的存在一直是南陵心头之患,原文中直到君屹登位执政第十年,亲率三十万大军御驾亲征,耗时一年之久才得以将其平定。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年节刚过,朝中百官终于得了几分空闲,君屹却已经开始忙了起来。 运筹演谋、厉兵秣马,这一忙,君屹已有数日未见君长霓。 君长霓也知战争非儿戏,危机四伏,不敢贸然前去军营打扰,递了信告知自己想同他一起去城北宝明寺祈福后,便一直耐心等着。 君长霓提出的要求君屹自是不会拒绝,便是他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他仍旧破例挤出了一天的时间。 二人约定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初八。 君长霓在这紧要当口一心想去宝明寺并非没有理由,宝明寺在南陵地位尊崇,有国寺之称,极其灵验。 宝明寺是前朝时便存在的古寺,香火盛极一时,传说寺中慧霖和尚苦行数十载,一日坐禅入定,竟去了西天见到了金光佛祖,得了佛祖点化。 前朝宋太后垂帘听政,太监受宠,宦官得势,朝纲不振,世风日下。 朝野混乱之际,慧霖和尚圆寂前留下了十六字救世箴言,而那得幸受了点拨的人正是南陵的开国皇帝,之后一路过关斩将,登王称霸,政治昌明,延绵至今。 百年过去,宝明寺香火依旧鼎盛,声名远扬,不远万里慕名而来的人比比皆是,祈福祷告络绎不绝。 …… 初八那日,司丝醒的极早,天蒙蒙亮,从睡下到醒来拢共也不过两个时辰。 全身酸痛,刚一下地,她便两股战战又跌回床上,‘嘶嘶’倒吸着凉气。 许是今日就要见到心上人,生怕自己会失控,君屹前一夜要的特别凶。 他不吻她的唇,却极爱在她身上作乱,薄唇相贴亲吻,说是吻也不尽然,用‘咬’来形容更贴切,位置羞人,专找皮薄脆弱的地儿下口。 他很爱听她受不住时被逼出来的泣音,每每此时她总能感受到他的失控,心情好了他还会说几句好听的哄她,逼她叫他名字。 外面起了雾,寒风依旧呼啸,只是看着就让人打起哆嗦。 今日司丝早起,实为不得已,在其位谋其事,君屹并没有因为二人的关系给予她特殊的待遇,该安排给她的任务一件也没少。 按照君屹的吩咐,今日她须得去一趟城南林家,取得林家家主林觉的项上人头,为君屹除去君贺的下一步计划铺路。 林家是武学世家,林觉本人更是武艺超群、心狠手辣,颇受君贺倚重,因而她此行必定艰险。 君屹也是看得上她,夜里索取无度,白日还不忘利用,堪称政治家里面的资本家,压迫剥削一样不落。 司丝收拾准备妥当,出发前往城南的时候,君屹和君长霓的车驾也出了玄武门,一路向北,往宝明寺驶去。 按照923日前的提示,这兄妹二人此行会遇到西境魏文王幼子——淳于昌,兄妹二人因他遭难,险象环生。 这么好的攻略机会她是不会放过的,且她对君长霓很感兴趣,她和那宦官的爱情故事她亦十分好奇。 再说回淳于昌,这是个惯爱寻欢作乐、骄奢淫逸的主,弱冠之年府中便已姬妾成群,烧杀掳掠、强抢民妇之事一样也没少干。 他之所以这么嚣张只因其同胞兄长是西境太子、西境的下任君主,这位太子也是个颇有才能的,治下有方,骁勇善战,是除了萧玄景之外,另一个被君屹视为劲敌的人。 兄弟二人感情甚笃,淳于昌一生下来就站在了人生的巅峰,被养得目中无人,浑身是胆。 两国战事在即,事态紧急,这淳于昌非但不躲不避,反而大着胆子带人一路越过边防,踏入了南陵京城,嚣张至极。 这人有几分本事,身边亦高手如云,入京一连数日,直至初八那天他游逛到了城北意图放火烧毁宝明寺之前,都没能惊动南陵眼线,真真切切逞了一把威风,内心膨胀到了极点。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后面的事。 宝明寺是国寺,守卫森严,入庙参拜须得经过一番盘问,因而淳于昌一早就去蹲点,乔装改扮,一副翩翩公子的书生打扮。 百无聊赖等待时机之际正巧遇上了君家兄妹,君长霓姿容姝丽,模样身段都长在淳于昌心坎上,一见她他登时两眼冒光,色心突起,忘了放火的事,痴迷到甚至连道也走不动了。 不知其身份的淳于昌,本想和君长霓上演一出才子佳人有缘千里来相会的狗血戏码,奈何君屹一颗心系在君长霓身上,把人看得极紧,他抓耳挠腮怎么都寻不到接近君长霓的机会,后又意外得知他们的身份,一下子生出了歹心。 敌国公主啊,两军交战之际,有什么比把她掳来羞辱一番更有意思? 佛门清净之地,梵音渺渺,淳于昌见色起意,意欲用那勾栏院里的腌臜手段将君长霓占为己有。 这事淳于昌常干,行事颇为得心应手,而君屹此前并未见过这幅打扮的淳于昌,一时懈怠中了招,被迫落了下风。 血肯定是见了,淳于昌也为自己的嚣张付出了代价,一条小命留在了南陵。 此事一发生,为日后君屹落难君贺登位后,西境王点名要君长霓和亲西境埋下了祸根。 …… 宝明寺在城北,林家在城南,两地相距甚远,怎么顺理成章出现在君屹身边是个问题。 但对司丝来说,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费些功夫放放水,把林觉往城北宝明寺赶,她再一路追过去就是了。 第700章 替身将军44 红墙黑瓦,古树参天,金身佛像手捏法诀,佛光照于堂宇,钟鸣幽韵。 巳时末,司丝算准时机赶到了宝明寺。 那林觉不愧是曾经犯下无数杀孽、谋害朝中重臣的老狐狸,很是有些能耐。 为了将他引去宝明寺,司丝并没有一上来就使出杀招,缠斗一番,她胳膊腿都受了伤,胸口亦被他拍了一掌,淤血滞塞,行动间胸闷不止,脸色煞白。 林觉逃进城北城隍庙时,淳于昌已经开始了行动,因而到了城北,司丝并继续没有追着林觉将其击杀,而是被寺内混乱的打声吸引了去。 在暗中观摩太久,淳于昌早就急不可耐,生出了硬抢的心思。 他先是在寺庙风口燃了无色无味的致幻散,这致幻散出自阴山养蛊人之手,药性远超寻常迷药,致幻性极强,稍沾一点就会陷入昏睡,沉浸在梦中,人事不省。 致幻散随风而至,来的悄无声息,寺内一众僧人、守将,连同君屹带来的暗卫无一幸免。 彼时,君屹正和君长霓在佛堂跪拜祈福,僧人三三两两倒地,意识不清,君屹察觉不对,立刻将君长霓带入怀中捂住她口鼻。 “屏息!” 君长霓一身素色烟罗裙,杏面桃腮,见此状况大惊失色,抓紧君屹袖口,缩在他跟前,“-,发生了何事?” 唇瓣开合,说话间那抹温软不停在君屹掌心摩挲,带着温暖的气息,霎时让君屹想起了昨夜的事。 当时的所思所想让君屹心中忽而生出一股难言的罪恶感。 自我厌弃和心底叫嚣不止的渴望让他不敢面对君长霓,手掌如同被烫到一般本能地将她松开,“别怕,-会护你周全!” 他从袖中取出一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送到君长霓面前,“把这百草丹服下,可解百毒!” 君长霓不疑有他,接过就直接送入了口中,君屹也吃下一粒,随即拉着她绕过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走到门前。 门一打开,回廊里也躺满了人,君屹眼神倏尔如淬毒的冷刃一般,浑身尽是摄人的压迫感。 “-,这……怎么会这样?” 君长霓自小在宫中娇生惯养,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眼下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受到了致幻散的影响,脸色煞白,手脚疲软,声线颤抖。 “他们是死了么?” 君长霓失力,半个身子倚在君屹怀里,君屹亦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他压抑住心中阴戾的杀气,手臂用力打横将君长霓抱了起来。 “别怕,他们还活着,应当是吸入毒气昏了过去,你别说话,尽量屏息,-带你离开。” 低沉温柔的嗓音从他宽阔有力的胸口传来,安全感十足,君长霓心中的恐惧消散了些,却仍旧无助地抬头看着他,想说什么却没开口,点点头,双臂用力勾紧他的脖颈。 佛堂外,淳于昌正躲藏于树后,见君屹二人总算出来了,他舔舔唇角,眼睛直勾勾盯着君长霓,流露出饿狼一般贪婪的光。 天籁小说网 第701章 替身将军45 欲望在这一刻攀至顶点,淳于昌再也按捺不住,他从衣襟摸出一个黑漆木盒,放出里面的蛊虫,低声念了几句咒语。 这是一只媚-蛊,中蛊者会烈火焚身、意识消弭,短期内除了阴阳交合别无它解,而若要解蛊,过程繁琐复杂,长期所需的药物亦罕见难得,几近无解。 淳于昌指尖的血滴在蛊虫身上的瞬间,蛊虫睁开了眼睛,紧接着像收到指令一般振翅向君长霓飞去。 淳于昌兴奋地看着这一幕,喉结滚动,笑容淫-糜。 去吧,去吧! 只要那蛊虫钻入皮肉,小美人就是他的了! 一切进展顺利,事情仿若已经成了定局,淳于昌心中畅快至极,笑容不止,直至他看到君屹身边那些本该晕倒的人匆忙赶来,变了脸色,错愕丛生。 这帮狗娘养的家伙竟然没事! 咬了咬牙,淳于昌恨声对旁边的人吩咐道:“你们几个!想办法把君屹和他身边的人弄走,最好能杀了他们,他们中了致幻散,早已是强弩之末!” 众人领命,淳于昌眼眸微眯,盯着君长霓看了会,抑制不住急切愤怒,胸膛起伏,“剩下的人,跟我去抓那小美人!” 整座宝明寺,此时仍旧清醒的只有寥寥数人,几人都是君屹的暗卫,其中就包括司丝一直心心念念的宦官——怀让。 怀让现身的瞬间,君长霓仿若有感应一般转过头,一身宦官打扮的怀让在几名暗卫中尤其亮眼,模样清隽,皮肤细白,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 四目相对,确定来人真是怀让且他安然无恙,君长霓松了口气,心中忧虑暂定,满是喜悦。 君长霓被君屹护在怀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怀让。 她渴望怀让能向她递来关怀的眼神,说句软话,可对方表情冰冷,只扫了她一眼便看向君屹,连同其他几名暗卫一同向君屹行礼请罪。 他又在无视她,为什么? 她就这么让他讨厌么? 君长霓眼神黯淡下来,委屈憋闷,偏头躲进了君屹的臂弯。 也就在这时,那只媚-蛊倏尔从君屹身后飞了出来,瞄准君长霓搭在君屹脖颈上的手臂,一头扎了进去。 不论是君长霓失落的情绪,还是君屹似有所感的疑惑,一切都在危急中消散,瞬息变化间让人应接不暇。 蛊虫钻入皮肉,尖锐的剧痛让君长霓惨叫出声。 怀让闻声登时抬头,看到君长霓因痛苦皱成一团的脸后,面色突变。 他呼吸停住,大脑空白一片,之后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可他慢了一步,君屹已经将君长霓放下,焦急检查起她的状况。 “清漪!” “清漪你怎么了?哪里疼?告诉-!” 君长霓倚在君屹胸口,余光看着止步不前的怀让,更加失望,她抬起手臂,断断续续出声,“手……有东西蛰了我一下……” “好疼……我好疼……” 君长霓脸色发白,‘嘤嘤’哭了起来,君屹心脏一阵紧缩,一边捧着她手查看,一边心疼安慰。 “没事的,清漪别怕,-在这……” 君屹这些年走南闯北四处征战,见识颇丰,只一眼就认出了君长霓手上是蛊虫入体后留下的伤痕。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君屹白璧无瑕的面庞霎时冷若冰霜,目光危险。 这里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些东西! 又为何会落在清漪身上? 是她为他挡了劫,还是来人本就是冲着她? 君长霓哭声不止,痛苦呻吟着,君屹没心思多想,强抑着想要亲吻安抚她的冲动,拉着她的手,“莫怕,只是条不长眼的小虫,-这就替你除了去,清漪听话,闭上眼睛。” 蛊虫将将入体,还未深入肺腑,只要及时将它逼出来就应该不会有问题。 君屹面容森冷,满身杀气,他依着他知道的办法在君长霓身上急点几处穴位,可事实却不似他想的那般简单。 一番操作下来,蛊虫非但没有被逼出的迹象,反而越发躁动,逼得君长霓的尖叫更加凄厉。 君屹登时错愕,慌了神。 旁边一直观望不敢上前的怀让也再无法克制,慌忙凑到近处,满脸焦急,“公主殿下!” 而这时。 “你们是什么人!” 暗卫怒喝一声,拔刀声起。 只见君屹身后,淳于昌的几个手下手执兵刃从天而降,目光直射向君屹,“君屹狗贼!纳命来!” 君屹回头望去,戾气顷刻间爆发,眼眸锐利。 果然是他连累了她吗? 怀中,君长霓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点,四肢开始瘫软,意识迷蒙,却仍不忘哭泣。 昏沉间,她如愿拉住了怀让的衣角,呜咽着,“-,怀让——呜……我好疼!” 君屹心如刀绞,闭了闭眼。 而今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深吸一口气,君屹向怀让吩咐道:“你去和他们几个把人拦住,记住留活口!” 怀让心中装着君长霓,半步都不想离开,可眼下那几名暗卫身中不明暗毒,功力大减,若不前去,他们都得死。 “……是!” 一番纠结,怀让领命加入了战局,乒乒乓乓缠斗的响动愈演愈烈。 君屹无暇顾及身后,他将君长霓拢入自己怀中,安抚着,手执匕首先后在二人手心划出一道血痕,之后相贴紧握,催动全身内力。 这一次,君屹成功了,他以自己的血脉为引,将蛊虫逼入了他自己的身体。 司丝翻越庙墙,一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暗卫厮杀,血光喷溅。 刀光剑影中,君屹将君长霓护在怀中,下颌小心翼翼轻抵在她发顶,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用脚趾头想,司丝也知道君屹眼底此刻的爱意有多浓烈。 好感度75+,差一点点君屹就对君长霓矢志不渝了,她为什么要来这攻略这样的人? 不过君屹而今这番作为,倒是让司丝又想起了司岑。 当年和原主一同面对生死危机,司岑也是这样毫不犹豫的为原主挡住了灾祸。 他还那么小,却已经懂得牺牲性命保护自己的妹妹,若没有中间这些曲折,若司岑能活下来,原主必定会被司岑呵护着长大,她会比君长霓更幸福。 可是没有如果。 单论亲情,君屹和司岑一样,但他对君长霓的怜惜不该建立在牺牲旁人性命的基础之上,尤其不该在爱而不得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让原主代替君长霓去死。 忆起前事,原主的不甘悲痛又在司丝心中不停冲撞,心脏隐隐作痛。 司丝深吸一口气,摒去杂念。 她会替她报仇,会帮她弥补前世的遗憾,实现她的愿望。 第702章 替身将军46 司丝一来就加入了战局,现场战况惨烈,淳于昌的几名手下伤亡过半,暗卫也同样死伤惨烈,他们这些人司丝大多熟识,甚至有一人昨儿中午还和她上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同她开玩笑,而那人此刻早已身首异处,血水淌了满地。 怀让也身负重伤,气息不匀,脸上溅满了血,像雪瓷上盛开出了梅花,一半纯净一半妖冶,就是不知那血是他自己的还是敌方的。 司丝右手执剑,挽着利落的剑花从高处一跃而下,手起刀落斩断了躲在怀让身后意图背后偷袭之人的头颅。 血水像泉眼一般喷溅而出,落于司丝圆润的眼角下,柔和的长相平添了一抹锐利,无情又冰冷。 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在脚边,怀让后知后觉回头,看清来人后一下子怔住。 怀让没见过司丝,准确来说是没见过以真面目示人的司丝。 暗卫是不能随便出现在人前的,因而每次执行任务,暗卫大多都会改变声线,且打扮也会随着任务的需要改变,轻易不会让人认出。 司丝今次潜入林觉府上,便是扮成了他府上的侍女,一身鹅粉窄袖裙,挽着双丸髻,她保留了原有的样貌,却改变了声线,若非她此刻眼神森寒,必定会让人误以为是个温软的姑娘。 视觉和认知的偏差免不了激起了怀让的疑惑探究,一时分不清敌我。 她是谁? 类似的问题同样萦绕在淳于昌手下的几名高手心里,碍于司丝的威慑,他们纷纷驻于原地观望,不敢上前。 几名趁机暗卫调息修整,怀让犹疑之际,司丝已经向君屹身侧奔去,剑尖还在滴血,沿路洒下一串血花,危险至极。 怀让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出于对君长霓保护的本能,他一个闪身挥剑上前,司丝回身格挡,眼神骇人。 剑尖相撞,火花飞溅,君屹的喝声也在这时响起。 “莫动!自己人!” 凝神互相打量,须臾,双方收了剑,怀让握剑拱手致歉,“事出紧急,多有得罪。” “无妨。” 司丝抛下简短的回应,绕过怀让来到君屹身边,“殿下!” 急促的呼声暗含担忧,到这,司丝终于看清了兄妹二人的状况。 君长霓倚靠在君屹怀里已经没了意识,但情况比之刚才好转了许多,不再眉头紧皱,呼吸和缓,只是脸色有些憔悴。 反观君屹,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漓,媚蛊一入体便像是要报复一样四处冲撞,经络紊乱,致使他四肢痉挛,不由自主颤抖着。 司丝眼里闪过一丝焦灼,当即就要帮他调息,却被制止,“不必管我,先去将他们捉住!” 君屹半点不在意自己的状况,他只担心君长霓。 他不知那蛊虫是否会给君长霓的身子造成损伤,他必须弄清楚那是什么! 君屹态度决绝,面容阴翳。 “是!” 司丝领命,没有片刻犹豫,更没将担忧犹豫展露半分。 在旁人看来她就好似那只会听主人命令行事的杀器。 司丝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扭转了战局,怀让只听过司丝在暗营的威名没见过她,可那些暗卫却和她是老熟人,与之协作,配合默契。 司丝没有恋战,使出了毕生之能奋力厮杀,她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她受了伤,当下情况由不得她轻敌,另一方面是为了报仇,若时机合适,她向来喜欢有仇当场就报。 杀招凌厉狠辣,碍于君屹‘留活口’的指令,她没将剑锋落于敌方脖颈,而是斩断了他们的手脚,削去了战力,留下了一口气。 对方亦察觉到了她的威骇,缠斗的过程中使出了浑身解数。 这般情况之下,司丝不可避免被击伤,暗器射入了她的肩膀,刀刃划破了肌肤,血溢了出来,染透了衣衫。 可她却毫无退却之意,表情毫无变化,像是不知道疼痛,没有知觉。 这一幕,君屹看在了眼里,这是他第一次见司丝在他面前动杀招,惊艳的同时,他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这般招式……他好像在哪见过。 不消片刻,司丝连同一众暗卫便将在场突袭之人全部制服。 叫骂哀嚎之中,众人松了口气,并不知道另一波的危险正在逼近。 淳于昌从司丝出现时便躲了起来,看着她将他手下的高手一一屠戮抓捕起来,他咬牙切齿,骨子里的狠劲全都暴露了出来。 “那女人是什么来头!” “……约莫是君屹的暗卫。” “又是暗卫!不是说都染了致幻散?为何她没事!她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淳于昌紧握双拳,目光狞恶瞪着司丝的背影,前一刻挤满淫光的眸子里此刻满满的都是杀意。 君屹那边,类似的问题从他口中吐露而出。 他浑身颤抖,脚步虚浮,痛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胸腹处有股暗火在灼烧,他身体慢慢开始发烫,意识混沌。 这时候他本该屏息静气,可却仍不忘盘问,“你为何会在这?” 这个时辰她不是应当在城南林家吗? 来得这样巧,不早不晚,就好像……她知道今日要发生什么,特地来到此处一般。 司丝正给他输送着内力,聚精会神帮他调息,闻声低声道:“属下追赶林觉至此,见到了殿下的车架,又恰好听到寺里有打斗声,察觉情况不好,便进来了。” 恰好? 哪有这么巧的事。 君屹定睛看着她,眼眸微眯,“追赶?你不知林觉为何来此?” 司丝面色不改,有的只是任务失败的愧疚,“属下不知。” 君屹眼眸凝望着司丝,眼神泛着些许凌厉,在他这个位置,多疑是常态,而他平日最忌讳背叛。 然而下一刻,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另一种可能,愈演愈烈。 心脏重重一跳。 心中的狠戾瞬间化为了期待。 难道又是那人么? 从前每当他遇险陷入生死危难之际,总会有阴差阳错的帮手出现。 帮手大多是他身边之人,不会是本领高强一来就逆转局势的存在,须得他费一番功夫,拼尽全力才可脱险。 有时他会负伤,有时会命悬一线,该经历的挫折一样也没少。 他在危难中成长,但却死不了。 她似是极了解他,清楚他有几分本领,这样知根知底的存在本该让他忌惮恐惧,可他却半点不觉得害怕,她就像是冥冥之中护佑着他的神明。 他清楚她不会伤害他。 她的帮助毫不显眼,并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她似乎也有意瞒着他。 然而他在生死线上挣扎过,对善恶的感应极其敏锐,更遑论那些帮助对他有多重要了。 那是在危难中可以救命的存在。 君屹心绪激动,所以这次也是这样么? 她早知道他会遇险,于是便想办法把十九引了过来! 君屹一瞬不瞬紧盯着司丝,想要从她身上感知到那人的存在,她和那人接触过了么?见到那人了吗? 还是那人仅仅利用了林觉?她在南陵么? 她为何不亲自现身?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是谁,她知道他在找她吗? 她究竟在哪?又和他有着怎样的关系,她这般费尽心思帮他救他,这么多年从不间断,他在她心中必然十分重要,既如此,她为何不来见他?! 数不清的问题一齐涌入君屹脑海,错乱的情绪刺激到了蛊虫,蛊虫钻入经脉,噬咬着血肉,胸口突生窒痛,一阵闷咳过后,乌血紧接着从他薄唇间溢出。 怀让惊呼,“殿下!” 司丝见状亦大惊失色,忙收了内力,反噬之力冲撞了五脏六腑,呕出一口血。 暗处,淳于昌看到了这一幕,嘴角勾起淫邪的弧度,杀机在这一刻卷土重来。 …… 身中致幻散,又经历了一场厮杀,在场暗卫以及怀让、君屹等人皆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 淳于昌生性狡猾,刚才一番暗中观察,他看出了君屹对君长霓的看重,毕竟是自己的姊妹,在意也在情理之中。 人在护佑自己在意之人时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思前想后,他命令手下数名高手齐齐攻向了君屹,只有三两人埋伏在角落,等待时机将君长霓带走。 而这时,君屹也从来人的言行举止中判断出了他们的身份,继而猜到了他们的动机。 君屹身侧,除了司丝,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淳于昌是为了他而来,两国交战在即,若主帅身死,西境必能从中占据先机,胜算大涨。 不算角落里蹲着的,淳于昌一行有五人,君屹这边有八人,他自己站立不稳,四名暗卫皆手软脚软,怀让护着昏迷不醒的君长霓,一行人中,只有司丝尚能勉力一战。 第703章 替身将军47 烟香缭绕,没了往日熙攘祈拜的人群,而今宝明寺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肃穆又庄严。 短兵相接,刀剑碰撞,发出的金属鸣响尤为惹人心惊。 清晨被清扫得一尘不染的佛院,此刻残肢断臂横存。 刀光剑影血气弥漫间,与司丝一同执剑抗敌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一刻虚弱摇晃、任谁看都觉得他马上要昏死过去的君屹。 在场之人包括司丝,都对此觉得惊讶。 而君屹的武力值,也远远超出了司丝此前的预料。 面对几人合力围攻,君屹身形敏捷,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淬满了寒冰,面上尽是冷锐的杀气。 他出手极其狠戾,一招一式流畅迅捷,进攻速度快到让人应接不暇,半点不像受伤中毒的样子。 敌人靠近,他身形未动,只手腕一转,一抹寒光划过,下一刻剑身回归原位,血洒了一地。 敌人绝息倒地,而他竟像是站在原地不曾动过,逼得淳于昌一行人不得不避其锋芒,后退数步。 然而君屹中蛊是事实,他如今这般表现必定有在遮掩,但司丝不得不承认她刚才被他骗了,他是染了毒,但却远没有他表现的那样虚弱。 他对她有信任,但不多,哪怕他们做尽了夫妻间的亲密事,而她也一直在为了他拼命。 不只是她,他骗了所有人。 君屹不愧是难得一见可担君王重任的人,心机深沉,睿智多谋,他早料到还有人躲在暗处,于是便以自己为诱饵,故意示弱引他们出来。 他不是一个会让自己置于险境中被动挨打的人,哪怕这一切的发生都是那么的突然。 厮杀还在继续,喘息的机会稍纵即逝。 淳于昌一行人本就是冲着君屹来的,逮住机会就像鬣狗一般紧咬上来,背后偷袭的腌臜手段屡见不鲜。 可饶是这样,他们仍旧很难敌得过君屹。 又一人冲上前去,另一人配合着从菩提树上一跃而下,意图出其不意和君屹身前之人形成前后夹攻之势,却不想君屹早已识破了他们的计谋。 剑光烈烈袭来,从树上跃下那人反应及时,用剑格挡闪身躲过君屹的攻击,而他身后的菩提树就没那么走运了,刀剑断折的脆响和树干的沉闷崩裂声几乎同时响起,少顷,大树轰然倒地,地面震动,带起一片尘埃。 君屹的长剑劈上树干前,剑气已经被那柄断剑化去了大半,可即便这样,粗壮的树干还是被利落的拦腰斩断,可见君屹那一击力道有多恐怖。 看到这一幕,司丝缠斗间不自觉皱了皱眉。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修炼还是不太行,日后回到北安,若她以司岑的身份与君屹对战,她指定是要吃亏的。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君屹的全部实力,毕竟他这人贯会隐藏,在自己人面前也不显山不露水,狡猾得堪比千年的狐狸。 淳于昌手下之人一个个倒下,剩下两人虽是个中翘楚,却也已遍体鳞伤,创巨痛深。 君屹这般攻势让淳于昌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他突然有些后悔站了出来,他不该这么冲动逞这一时威风。 可而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退是不能退了,只能智取! 一阵短促的哨声忽而自淳于昌口中响起,须臾,又有二人加入了战局。 他们并未直接攻向君屹,而是直奔向昏迷不醒的君长霓,一击便将守在君长霓身边的暗卫毙命。 几步之外,被逼着同另外两名暗卫合力围攻敌人的怀让见此情形一瞬间变了脸色,厉吼一声,不管不顾转身向君长霓飞奔,“公主殿下——” 君屹也察觉到了危险,瞳孔紧缩。 刀刃泛着冷光,竟比正月里的寒风更加刺骨。 可那本该砍向君长霓的刀刃最后却并没有落在她身上。 血…… 大滴大滴砸在地上,落在君长霓华贵的裙摆上,殷红刺目,她身上笼罩着一道阴影,纤细瘦弱,却为她挡住了所有危险。 那人不是司丝又是谁? 司丝本就受了重伤,此番被砍这一刀,她只觉气血一瞬间齐齐涌向了口鼻,她咬紧了牙,心中狠啐了一口。 君屹那个狗东西,竟然推她出来挡刀! 除了后背上几乎差点把她劈成两截的刀伤,司丝左腿筋脉处还插着一根银针,那银针是淳于昌手下其中一人的暗器,可将其射向她的人却不是那人,而是君屹。 淳于昌本想利用君长霓逼迫君屹露出破绽,司丝察觉到了淳于昌的意图,已经做好了保护君长霓的准备,却不想君屹这样心急,他明明看到她往君长霓身边赶去,也有把握能救下她,却仍设计逼迫她挡在君长霓面前。 他宁愿要她死也不相信她能救下君长霓,他不信任她,或者说他对君长霓的在意让他无法相信任何人。 见过狗的,没见过这么狗的! 司丝心中愤恨到了极点,但也不得不强压着怒火,她俯跪在君长霓身前,低着头,猩红的血液蔓延到脖颈,汹涌下坠,她早已如同血人。 可饶是如此,她也没有喘息的机会,面对杀机,停顿一瞬就是死。 司丝的挡刀让怀让松了一口气,他来到了君长霓身侧,与司丝一同合力将刚才偷袭那人击退,挡在君长霓身前。 怀让很想到君长霓身边查看她的状况,可君屹已经将君长霓抱在了怀里,他不能也不敢回头,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对君长霓生出一分一毫贪慕的心思。23sk. 有君屹在,君长霓必定不会有事,为了转移注意力,怀让强逼着自己将目光落到司丝身上。 她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呼吸急促,她脸上、身上都是血,暴露在外的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只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紧。 可在她脸上,他却看不到任何痛色,她眼里亦没有半分失望震惊,有的只是杀意和机警,她像是没有感情一般。 怀让暗自有些惊讶,看她的年岁,应是比君长霓还要小一些,君长霓断根头发都要苦闷半天,她缘何就这般坚强? 这世道,苦命之人比比皆是。 怀让不知道司丝经历了什么,只越看她越觉得同情,刚才若非她身子机敏偏斜一点,避开了要害,这会她应当已经殒命了。 是死在敌人手里,更是死在自己效忠的主人手里。 拼了命为自己的主人厮杀,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便是再无情的人也会伤心吧,好在她刚才背对着他们,应当没有注意到是何人向她射出了那根银针。 然而同情归同情,怀让仍旧满心庆幸,多亏君屹动了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因着此番变故,受伤的几人纷纷聚拢到君长霓身边,目光锐利,尤其是君屹,他满身嗜血冷残的气息几乎在这一刻积聚到了极点。 两方对峙,饶是君屹表现得再强悍,也不得不因着现实情况做出考量,不断蔓延开始爆发的蛊毒侵吞着他的体力,眩晕感越来越强。 敌人仿佛总也杀不完除不尽,他不知道暗处还有多少人,也不知道要杀到什么时候。 他可以死,但绝不能连累清漪,而此刻,那些人明显已经注意到了他对清漪的在意。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短暂思忖片刻,君屹做下了决定,他将君长霓交给了怀让,之后走到了司丝身侧。 她满身是血,他却视而不见,更不在意,气质阴沉冷漠下达命令,“你和怀让护送公主离开!” 话音传至司丝耳畔之时,她手上多了一块令牌。 震惊之下,司丝没顾得上看那是什么,惊呼出声,“殿下!您……” “身上多一处伤痕,你便提头来见!” 君屹冷声打断司丝的话,摄人的威压逼得人喘不过气,“我要她安然无恙!” 此话一出,司丝知他心意已决,她不再辩驳,低头看向手中的令牌。 竟是生死令。 生死令下皆是九死一生的任务。 这生死令一出,除非任务完成,否则接令者必死。 不是死在敌人手里,就是死在君屹手中。 司丝心中不由得冷笑,前脚刚暗搓搓利用完,后脚就明目张胆的让她以性命做赌注,她的命在他眼里还真是一文不值啊。 …… 光阴飞度,是夜。 司丝受召来到了君屹的常春殿。 此时距离她回到暗营处理完伤口,不过才过去了一个时辰,她此番伤情极重,且先不论内伤,单就她后背那一道刀伤就够她休养一阵子了。 司丝感觉不到疼,但重伤过后的眩晕却一直折磨着她,她身心俱疲,眼皮上像是坠了两块千斤石,逼着她快快睡过去。 但司丝却没放任自己昏死过去,只因她心里还憋着一口气。 君屹此番召她的目的并不难猜到,他而今身中媚蛊,若想解蛊,只有阴阳相交、男女相合这一条路。 这档子残暴折辱人的事,他自是不会去找君长霓的,不仅如此,此时他连君长霓的人都不敢见,生怕自己被媚蛊影响,一个克制不住吓到她。 这些男人,被他们放在心尖上的都是宝,谁都动不得,而那些不被爱的,便是沦落至万劫不复的境地也没人在意。 今夜,常春殿尤其安静,门外不见守夜太监,宫门紧闭。 寒冷冬夜,皎月之下,似是暗藏危机。 翻过院墙,司丝看到了君屹居住的大殿,殿内窗户大开,冷风飕飕往里灌,只是远远看着,她就已经能感受到里面的温度了。 天寒地冻。 司丝倏尔冷笑,君屹他现在应该相当难受吧。 因着萧玄景的缘故,那媚蛊她多少有些了解,发作起来说烈火焚身都是轻的,不解蛊,憋死人是百分百会发生的事。 泄愤一般,司丝故意放慢了脚步,白天他推她挡刀的事她可还记着呢。 走走停停,挪着步子艰难向前,可饶是再慢,也终有到达君屹身边的时候。 一路上,司丝脑补了一堆君屹脸红耳赤、饥渴难耐的画面,可真见到了,君屹的模样却不似她想象的那般。 第704章 替身将军48 君屹并不在以往召幸司丝的内殿,书房门开着,司丝脚踩在反光的琉璃石地面上,放轻步子靠近。 白玉净瓶中,腊梅被寒风吹得摇曳不止。 室内极冷,比之外面多了几许幽寂,古朴的焦尾琴旁,一张张丹青墨迹尚未干涸,青烟缭绕,分不清是烟香还是墨香。 金窗玉槛,无处不风雅,君屹一袭单薄黑衣立于桌前,手执玉笔,明晃晃的光晕下,墨发高束,深潭般的眼神窥不见底。 他身上不见半点狼狈。 君屹善琴,且造诣颇高,琴就摆在他手边不远的檀木架上,不在原来的位置,想必在这之前,悠远的琴音曾在这里响起。 又是弹琴又是作画,眼前这一幕让司丝心中忽生疑惑,他叫她来难道不是为了那档子事? 她对媚蛊的情报有误? 不能吧。 不怪司丝小人之心、自作多情,实在是以君屹的为人,再丧尽天良的事他也做的出来。 受伤了又如何,又不是动不了,况且有些事也不一定非要她动。 可眼下…… 不是为了解蛊,那就是为了君长霓的事了。 司丝呼吸轻缓,不由得思索起来。 白日她接了生死令,和怀让一同带着君长霓离开宝明寺,其后淳于昌很快便带人追了上来。 淳于昌一行人数本不多,再加之见色临时起意,准备不充分,死伤惨重。 等他再出现在她面前时,他不知又从哪叫来些人,这些人武艺远比不上死在宝明寺的那些,但碍于他们人多,她除去他们还是费了些功夫,最终生擒了淳于昌。 君长霓自是毫发无损,前半道昏迷不醒,待到击退了众人,她也被颠簸醒了,她装着睡,趴在怀让背上,摸摸蹭蹭,嘴角险些翘到耳根。 怀让自是什么都知晓,身边有人他不好斥责,只得板着张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耳后的暗红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愉悦又克制。 两人只字未言,暗搓搓互动着,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情意流转,她却什么都看出来了。 这样一对感情纯真的可人儿,一生良善,最后实在不该落得个阴阳相隔、殉情而亡的结局。 带君长霓回来的过程,怀让想必早已事无巨细悉数告知了君屹。 君屹这人生性严谨,做事滴水不漏,审完了旁人,再来审她,情理之中。 尤其这事还牵连着君长霓,他必定会慎之又慎。 司丝如是想着,心中疑惑依旧难解。 看着仍在专心作画的君屹,她出声轻唤,“殿下。” 君屹收了最后一道笔锋才抬头,面上带着罕见的柔和,意态慵懒,话音低沉。 他冲她招手,“过来。” 又是这两个字。 自那夜之后,每每司丝来到常春殿,他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句,他似是毫不厌烦,从他的话音里,她甚至听出了几分愉悦。 君屹很喜欢掌控全局的感觉,且边界感极强,他不喜旁人擅作主张,而他并未以‘皇子’自称,只这一瞬,司丝便知道那事跑不了了。 司丝心下稍沉,迅速代入角色,她缓步上前站定在君屹身侧,距离不远不近,低着头,眼睛盯着鞋面。 君屹觑了她一眼,随手将玉笔丢到砚台边,唇角轻勾,漫不经心问道:“过来看看画得如何?” 司丝稍停顿一瞬,赶忙抬头靠近,仔细端详。 那是一幅腊梅图,画得极好,司丝本身便是草木,和这些花花草草最是相熟,在她过往的记忆里,鲜少有人能将梅花凌寒不屈的傲骨展现的这般淋漓尽致。 字如其人,画亦如此。 司丝静看忖度,君屹也极有耐心等着,不多时,司丝郑重道:“笔锋遒劲,拙朴有力。” 君屹挑眉问:“看半天就这八个字?” 司丝没答,眼睛还盯着那画在看,眨也不眨,像是面前摆着的是极难得的宝贝。 不一刻,她又道:“梅花凌风沐雪,姿态流畅自然,形神俱美,只是……有一处美中不足。” 君屹喉间溢出一阵轻笑,似是被司丝一本正经的样子取悦到了,“哦?那你倒是说说,哪不足?” “不足之处在于这画的意境,雪覆梅枝,确实凸显了梅花的傲气,可冬日亦有晴空,梅花不争春,却亦有与百花相较之姿,一味追求风骨,零落成泥碾作尘,未免有些落俗。” 俗? 她说他俗。 胆子越发大了。 君屹饶有兴趣的听着,最后抛下二字,“歪理。” 司丝垂眸,不再言语。 君屹坐到凳上,随手拉扯司丝的手腕将人往怀里带。 熟悉的姿势,她坐在他腿上,腰肢被他圈着,鼻息间尽是他身上的冷香。 “不是早就叫你了,怎地来得这么慢?” 君屹抱怨着,不见白日的杀伐霸道,多了几分闲适散漫。 司丝身体紧绷着,像块木头,轻声道:“包扎伤口耽搁了些时间。” 君屹‘唔’了声,手掌在她腰背绷带处抚摸,“何人为你包扎的?” 若有若无的撩拨到了司丝腰间敏感处,她身子一颤,肩膀微缩,“无,无人……” “无人……竟无人管你。” 君屹似笑非笑,却对这个回答极其满意。 “知道今夜唤你来是要做什么吗?” 莫名的心慌捉摸不定,司丝下意识咬唇,“……是为了今日宝明寺之事,还有林家。” 君屹静默,这是其中之一,但却不是最主要的。 司丝沉思片刻开口,“未能取得林觉首级是属下失职,属下回去便领罚,两日,求殿下再给属下两日时间,初十傍晚,属下定会拿到殿下想要的东西。” 司丝说话战战兢兢,如同疾风骤雨中瑟瑟发抖的幼鸟,君屹抚了抚她脊背,缓声道:“不必紧张,漫漫长夜,我唤你来可不是为了追责。” “林觉行事诡谲,取其性命本就不易,你将他从城南逼至城北,一路绞杀,想必他也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此事我已交予旁人处理,你不必再管,至于你说的惩处,今日你护送欣阳公主安然回宫,功过相抵,姑且暂不追究。” 说话间,君屹的手掌已经来到了司丝脖颈处,他轻触着她的脸颊,挑起耳边碎发撩至耳后,途中指尖擦过她的耳廓,带着灼人的温度。 司丝身子一僵,脸上顿时染上了红霞。 君屹笑,薄唇凑到她耳侧,“猜到了?” 鼻息倾吐,他声音又轻又缓,像是说与她一人听的耳语,带着无法言说的蛊惑。 司丝下意识闪躲,在他怀中蜷缩,抖得更加厉害。 君屹能感受到她的抗拒,亦能猜到原因。 前几次情事,他确实有些粗暴,吓到了她,但那些都无可避免。 他喜欢她那酷似清漪的嗓音,每每吟哦出声,总勾得他心痒难耐,坏心思上头便再也摒弃不去。 他有意在发泄,将那些因清漪而滋生的渴念施加在她身上。 数日相处,他其实早弄清楚了她们之间的区别,二人声线相似,清漪倾向婉转娇气,而她却多了些清冷。 本就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倒也不必过分追究,耽于那事之时,挞伐所得足以让他忽略那细微的差别。 她便是她。 她很听话,且没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她喜欢他,这本是大忌,可而今却成了她的优点。 因着这份喜欢,她承下了他的所有,她会因着他的蜜语甜言颤抖,会因着得到他的温柔而欢欣雀跃。 这都是真实的反应,娇羞动人。 他宠着她、纵着她……不厌其烦,只为能看到这一幕。 清漪动情时大抵便是这样吧。 心里想着那人,君屹环过司丝腰身的手臂慢慢收紧,关怀道:“身上伤口可还疼?” 司丝呼吸紧张,想也不想便出言否定,“不,不疼了。” “是吗?” 君屹反问,手下又加了几分力道,之后果然听到了司丝吃痛的闷哼。 君屹松了手,改虚环住她的肩膀,另一只略带薄茧的手掌抚摸她血色稍退的侧脸,轻柔地为她拭去痛色。 “是撒谎的惩罚。”3sk. 司丝眼睫轻颤,眼神闪躲至一边。 君屹却勾住她下巴逼她看他,放肆打量的目光在她脸上各个角落逡巡,看得她面红耳赤,心乱如鼓。 “想不想知道原因?今夜……要你的原因。” 司丝呼吸一窒,羞赧间选择了沉默,君屹也不逼问,轻笑着又问:“清儿,你可知晓媚蛊?” 此话一出,司丝眼神倏尔变了,眸中明晃晃多了丝惊慌。 她在担心他。 她喜欢他。 这个认知再次得到证实。 君屹心中怡悦,“看你这反应,想必是听说过了。” 他捉住了她的手,将其按压在心脏的位置,“而今那蛊虫便在此处。” 司丝睁大了双眼,“殿下!您……” 君屹‘嘘’了声打断她的惊呼,低下头慢慢向她逼近。 没一会,他英挺的鼻尖便触碰到她的侧颈,他叹息着,感受着她的战栗,薄唇轻启,“清儿,今夜……该你主动了。” 第705章 替身将军49 转眼七八日过去了,时间很快就到了君屹出征西境那天,金戈铁马整装待发,气势隆隆。 君屹一身银白铠甲坐于战马之上,墨发高束,腰佩利剑,剑眉星目面容威严,气势内敛又极具威慑力。 出征的号角吹响,君屹一声高喝,大军出发。 城门上,君长霓裹着织锦羽缎斗篷望着行军队伍,在她身后,站着一身暗蓝宦官服的怀让。 “公主,便送到此处吧,今日天寒,咱们该回去了。” 君长霓眼含担忧,沉吟片刻,仍旧满是不舍,不愿离开。 “希望皇兄此行能够平安归来。” “会的,殿下机变如神、能征善战,当世无人不知殿下威名,所到之处百战不殆,此行必定也会和从前一样,所向披靡、旗开得胜。” 君长霓点头,皇兄的战绩她自是知晓,可那毕竟是沙场,疏忽不得,而她心中也始终有一团愁云无法驱散,她总觉得这南陵要变天了,她将要失去她最在意的人。 知晓君长霓和君屹之间深厚的感情,怀让并未再催促,不多时,君长霓看到了君屹身旁同样一身劲装的司丝,战袍翻飞,她坐在马上,背影挺拔坚毅。 君长霓心中忽而有些羡慕,同为女子,若她也能这般上阵杀敌就好了。 身为一国公主,她从小便被教导要温婉贤淑,执笔吟诗,手无缚鸡之力。 她也想为她的国、为她的兄长献一份力,她不想仅仅局限于‘女子’这一身份。 而那名叫十九的暗卫,她做到了。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她十分亲切,大概是初八那日她倾尽全力保护了她,救命之恩让她们之间产生了微妙的联系。 她那日只顾着和怀让亲近玩闹,忘记同她说一声感谢,之后她想找她,却被皇兄告知她有要务要去处理,一次又一次。 也不知皇兄有没有把她准备的伤药转交给她。 应该会吧,皇兄答应她了的。 伐西大军渐行渐远,君屹始终没有回头,他知道君长霓站在城门上,他也知道她在担忧着他,这便够了。 他希望再回来时,他可以放下心中的执念,让一切都回归正轨。 他只是她的兄长,这是她想要的。 …… 淳于昌还是死了,和原剧情相差无几,出征前两日,他死在了君屹手上。 在此之前,司丝多次以司岑的身份告诫君屹此事要慎重,淳于昌和西境太子感情甚笃,若他死了,势必会影响之后的战局。 君屹自是知晓其中利害关系,他原也打算留淳于昌一命,将他当作人质,以备后续不时之需。 知晓了君屹的心思,司丝借着审讯的机会劝诫过淳于昌,劝他低头,劝他莫要太过轻狂。 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淳于昌也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都身陷囹圄还不知道求饶,一张贱嘴没把门一样往外喷粪。 当着众人的面,他叫嚣着喊出了君屹和君长霓之间有勾缠的话,虽是造谣却有鼻子有眼,活像亲眼见证了一般,引得一行人唏嘘不已。 然而司丝不知,这淳于昌虽然行事荒唐莽撞,却也是个有血性的人,他想活着,但也知道他这次彻底翻了船,活着只会给西境、给他兄长添乱。 他说那话原是想恶心君屹,求个痛快,却不想阴差阳错说中了君屹见不得光的心事,激起了君屹的报复心。 被拔去了舌头不说,司丝见到他尸体的时候,他身上大半皮肉已经被削了去,上身还好些,但那两条腿就只剩下了森森白骨,碎肉附着在骨筒上,红红白白,着实骇人。 杀人诛心,淳于昌死后,君屹并没有草席一裹给他丢去乱坟岗,而是一口薄棺抬着,随着大军一同出发西境。 两军对垒,黄沙漫天,烈烈大风中,铁骑踩踏。 淳于昌的尸体被当众抛了出去,南陵将士见此士气大涨,首战大捷,夺取了光狼城。 …… 一场冷雨过后,地上全是黄泥坑,坑中结着层薄冰,脚踩上去,泥水溅在了营帐上。 “清姑娘,你身子可好些了?” 营帐外,刻意压低的洪亮嗓音带着几分恭敬,却仍不掩关怀。 司丝拉开了帐帘,见到来人有些意外,“袁正?你这是?” 袁正长相粗犷,手上却提着个包裹精致的纸包,他挠着头,一脸不好意思开口,“这是营里弟兄们给你凑的草药。” “草药?给我?” 袁正把药包往前一递,随即解释,“你不是得了气短心悸之症么?医官说你这是初入高原水土不服,今日整军休顿,兄弟几个闲来无事便去附近农家给你寻了点草药,只需一壶,灌下去保准药到病除!” “这……” 气短心悸,他们以为她得了高反? 司丝哭笑不得,不就是今日演武晕倒了么,他们的思维竟发散到了这般地步,还亲自去给她寻草药,这样的待遇和半月前刚到此处时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是水土不服,她而今瞧着气虚憔悴,实在是因为君屹…… 她有些招架不住罢了。 身为君屹手下数一数二的暗卫,他本就有意带她一同来此,再加之他身中媚蛊,带她一起就成了板上钉钉无可更改的事。 君屹对深入交流这事并不热衷,尤其此处是军机重地,烽火连天,白日交战,夜里谋演,行那事更是荒唐。 然而,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在这样的地方干这样的事,还有可能被人听了去,饶是司丝脸皮再厚,也不免觉得有些没脸见人。23sk. 司丝面色古怪,一会红一会白,见状,袁正只以为她是怕旁人瞧不上她,赶忙照顾她自尊心解释。 “不怪你不适应,实在是这光狼城不比南陵,这荒凉的鬼地方,别说你一姑娘了,就是营里粗野的汉子也倒了好几个,上吐下泻的,爬都爬不起来,还没你厉害呢。” 刚到光狼城那会,军中都传这清姑娘是将军的相好,两人形影不离,举止暧昧。 他们一度有些瞧不上她,靠出卖肉体为生的妓子,便是甲胄加身也难掩一身狐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搏名声罢了。 军中将士或多或少都没怎么给她好脸色,明里暗里排挤她,难听的话更是没少说,却不想她竟是个本领高强的。 前日,她一个回马枪将敌军副将挑下了马,干脆又利落,之后横刀立马,大杀四方,轻而易举便立下了战功。 谣言不攻自破。 什么相好的,什么水乡名妓,人家是将军身边正儿八经的暗卫,本事大着呢。 模样生的好看,又为人低调,谦和大度,至此,早前瞧不上她的那些人纷纷起了敬佩之心,更有甚者对她春心暗投,这袁正便是其中之一。 袁正捧着药包怎么都不肯放弃,他一口一个兄弟几个,盛情难却,司丝无奈只得上前接下。 她正想道谢,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君屹便从营帐后踏步出来,面色阴沉。 第706章 替身将军50 前夜刚下了雨,风里凉飕飕的带着潮气,却敌不过君屹的眼神。 司丝不知道君屹来了多久,又听了多少,她和袁正并没有超出寻常关系的接触,举止言行也合乎规矩。 然而,男人天生对觊觎自己所有物的敌人有种与生俱来的敏锐。 这人喜欢司丝,在向她示好。 君屹的存在感很强,袁正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一回头看见君屹,他冷不丁打起寒颤,心虚更如滔滔江水齐齐涌来。 “将,将军!” 袁正心里七上八下,低下头立刻行礼。 君屹却没分他任何眼神,他直直看着司丝,漆黑的眸子里翻覆着无从言说的暗芒。 司丝被他看得同样有些心虚,她张了张嘴,正欲上前,君屹却倏尔转身离去。 从来到走,只字未说。 刚迈开步子的司丝:“……” 这是生气了? 君屹头也不回的离开,司丝顾不上和袁正道谢,把草药包往袁正怀里一送,抱歉的笑了笑,赶忙追上去。 野地荒凉,风也更加狂躁,呼啸着吹起君屹被银冠束起的墨发,一身铠甲的他背影高大冷峭。 君屹步子极快,却没有快到让司丝追不上的地步,他控制着步速,似是有意要她追上他。 司丝追了上来,气息微乱,“殿下!” 可不论司丝如何跟他搭话,他都不理会,不回头不吭声,活像身边没她这个人。 君屹的表现多少有些不正常,但司丝不会自作多情,这人吃醋是不可能吃醋的,他最多是发现她被人触碰靠近,心里不爽罢了。 什么都不付出,要的还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东拐西拐,走过粮草营,绕过武器库,最后来到了马场,君屹的汗血宝马就在此处。 一进马场,司丝就看到了它,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步态轻盈,日行千里在它身上并不是传说。 在战场上,多数将领更喜欢肌肉发达的马匹,壮硕威武。 可君屹却把它带了来,被养的毛色光亮,目光炯炯,可见君屹对它的宠爱,然而,就这样一匹深受宠爱的好马,却有个颇为俗气的名字——小红。 这名字据说是君屹自己起的,也不知他当时在想什么。 ‘小红’两个字虽说朗朗上口,却怎么听怎么和君屹高冷矜贵的人设不搭,人家不都叫什么追风、雷霆、霹雳、闪电吗? 然而再宝贝的马匹到了大营也和其他战马没什么区别,吃一样的草料,喝一样的水,唯一好点的待遇就是不用同其他马拴在一起,得了个单间。 见君屹过来,饲马的兵将立刻放下手中马具上前,君屹挥挥手打发人下去,兵将领命,临走前想说那汗血宝马刚喂过。 但到底是没有胆子逗留,胆怯敬畏是其一,再者那汗血宝马很有灵性,并没有贪食的坏癖,自是用不着他啰嗦。 君屹一进马厩就直奔堆放草料的角落而去,弯腰撸袖,动作熟练,竟一点也不违和。 司丝知道其中缘由,君屹十三四岁便在军营摸爬滚打,他坐上今日的位置并非是因其皇子的身份,全靠一身过硬的本领,他并非吃不得苦的人。 然而眼下这喂马这样的粗活累活,司丝却让君屹亲自动手,她赶忙上前,“殿下,此事交予属下来吧。” 君屹撩眼看了她一眼,想也不想就把草料丢下,拍拍手退到一边,似是就等着她说这话。 司丝:“……” 她就知道,他绕这一圈不过是想磋磨她罢了。 司丝抱着草料走到了小红身边,这马和它主子一样,脾性傲娇,俩圆登登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屑,尤其这会它刚吃饱喝足,马脸上更是堆满了爱搭不理的傲气。 见司丝过来,它瞧都不瞧一眼,甩着漂亮的长尾,把头扭向一边。 意思很明显。 司丝回头看向君屹,用眼神询问,却见他抿着薄唇,眉尾轻挑,也用眼神回了她。 得了,马儿不吃草,今日走不了。 司丝假装看不懂小红对她的嫌弃,扬着笑脸凑过去,笨拙地说着讨好的话,“吃点吧,新鲜的草料。” 小红再次转身,司丝手捧草料追了过去。 一人一马在马厩里打转,你追我躲。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被惹烦了,小红突然转头,正对着司丝的脸,鼻子里喷出一团雾气。 司丝正迈着步子追赶,一时不察被呛了一口,那味道……口水味里掺杂着草料未来得及消化完的‘芬芳’,扑面而来,很是酸爽。 司丝呼吸一下子屏住,强压住想吐的冲动,脸都绿了。 君屹抱臂站在一旁,后背倚着栏柱,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手臂上轻点,一言不发。 知道他铁了心要看她吃瘪,司丝轻咳了两声,硬着头皮,戒备的又凑过去,“真的很新鲜,你主人亲自给你挑选的,我就是替他送过来,别的马儿都没有。” 别的马儿都没有? 君屹饶有兴趣的看着司丝追着小红绕来绕去,表情和缓,云消雨霁,还带着几分笑意。 但也不过须臾,看到司丝向他投递来求救的目光,他又换上了冷漠的表情,在一旁冷眼旁观。 …… 马儿最终也没吃上草,原因无他,君屹折腾司丝折腾够了。 从马场离开,君屹并未回营帐,而是徒步走出大营,往一处山丘走去。 司丝亦步亦趋地跟着,纵使两条腿发酸发僵,也没有一句怨言。 阴云堆叠,天色黯淡,君屹一张脸俊得一塌糊涂,周身气质有种说不出来的沉稳寂寥。 终于到了山丘顶端,君屹找了块巨石就地坐下,司丝站在他身边,静静的和他一起看着远方。 君屹不知在想什么,他不开口,司丝也不好打破平静,两人就这么任由冷风吹着,直到君屹突然皱起了眉。 司丝发现不对,赶忙问:“殿下!您怎么了?” 君屹抬起手,只见他手背处多了两点血痕,血珠瞬间就泌了出来。 这伤痕……是蛇! 司丝往君屹身后看去,果然在草丛里发现了一条细细的、枯草色的小蛇,她一动,那小蛇立刻抬起脑袋后缩,眨眼间便飞快溜走了。 伤口泛着细微的痛感,君屹皱起了眉。 下一刻,他被咬的手突然被人捧住,一张唇紧接着覆了上来,带着挤压的痛感,吸吮着伤口。 司丝一系列动作像是发自本能一般,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慌乱急切。 熬过最开始的痛感,伤口只剩下似有似无的酥麻,不是那蛇带来的,而是她的嘴唇。 湿湿热热,带着几分柔和,陌生的感觉让君屹觉得怪异。 吐出几口血,司丝急声询问,“殿下,您眼下可有目眩头晕之感?呼吸是否觉得困难,伤口可觉得疼痛难忍?” 君屹看着她,没吭声。 司丝心里咯噔一跳,霎时皱起了眉,抬手触摸他的额头,“殿下,您能听清属下说话吗?” 司丝手心带着无法挥散的温热,君屹回神,直直看着她,摇了摇头,“没你说的感觉。” “当真?” 君屹脸上不见一丝痛色,“当真。” 司丝这才松了口气,“没有青紫发肿,没觉得疼,那应该不是毒蛇。” 此事君屹自是知晓,他对野外之物颇有了解,是不是毒蛇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只是奇怪她为何会毫不犹豫有这般举动。m.23sk. 因为她是他的暗卫? 抑或是因为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浅薄的喜欢? 正思索着,他听到了她问出了一个极傻的问题。 待做完这一切,松开君屹的手,司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是蛇!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天寒地冻,蛇这玩意是要冬眠的吧,且不到春暖花开时不睁眼。 司丝深深怀疑起自己的眼睛,看着君屹,问:“刚才那是什么?” 伤都处理一半了才问那是什么? 不觉得太晚了么? 司丝表情呆愣愣的,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没有半点多余心思。 君屹倏尔觉得有些好笑,眼神像是在看傻子,“那是蛇。” 司丝眨眨眼睛,弱弱问道:“我知道那是蛇……可它们不是要冬眠么?” “什么蛇冬眠?” “什么蛇不冬眠?” 司丝一本正经的回问接的飞快,君屹舔了下后牙根,哼笑,“谁告诉你蛇要冬眠?” 司丝干笑两声,不语。 她知道的蛇都是要冬眠的,变温动物,冬眠可以减少热量的损耗,帮助它们在寒冷的冬日存活下去。 这话她说不出口,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再说万一他在诈她呢。 君屹一瞬不瞬探究的看着她,沉默着,又一只奇怪的动物飞了过来。 君屹抬手一指,“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把司丝问住了,飞来的东西长着灰黑色的双翅,可那双翅下的身子俨然是一只灰狼,不论是爪子尾巴,还是躯干脑袋,无一不和司丝印象中的狼长得一模一样。 司丝不确定那是什么,试探着回答,“……狼?” 君屹挑眉,“你那是什么语气?你没见过狼?” 没见过长着翅膀在天上飞的狼。 司丝的静默就是回答,君屹勾起唇,“小乡巴佬。” 司丝:“……” 活了千八百年,头一回被人嘲笑没见识。 到这司丝突然想起923之前说的话,‘原主都能借尸还魂了,搞玄学怎么了?’ 类比,原主都能借尸还魂了,蛇不用冬眠怎么了?狼长翅膀怎么了? 司丝垂下眼帘,无奈的逼着自己接受这个玄幻的事实。 君屹一直盯着司丝看,她眉眼低垂、要信不信的模样莫名让他觉得有些意思。 他笑着伸手勾起她下巴,略微用力,带着她转过头,想要再说些什么。 可下一瞬,他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暗色。 只见司丝嘴边的那抹血色并未全部抹去,点缀在唇角,艳丽颓靡。 那是他的血。 指尖不知怎么的落在了那处,轻轻抚摸着,须臾,在司丝讶异羞赧的目光中,那沾了血的指尖粗暴地闯入了她口中。 司丝愣住了,片刻后君屹的声音传来,“你刚才说‘应该不是毒蛇’,所以在那之前,你并不知那蛇有没有毒。” 司丝乱了呼吸,长睫微颤,血腥味蔓延,与之一同在她口中肆虐的还有他的手指。 “为什么?” 君屹嗓音低沉,偏头看着她,似乎对她的行径很是不解。 为什么这般主动,为何这般毫不犹豫?她不怕死么? 哪有人喜欢别人喜欢到胜过自己,便是有,也不该像她这样毫无缘由。 她是喜欢他,可她的喜欢来的莫名其妙,突兀到让他觉得她是在刻意伪装。 那日在宝明寺,她知道那银针是他射向她的。 她想问,最终却没开口,之后还配合着他做了那事,没有丝毫不满,他甚至看不出她有半点伤心。 这样的喜欢真的是喜欢吗? 不知过去多久,君屹的手指从司丝口中离开,“回答我。” “因为……属下想要保护您。” “保护?” 君屹反问,表情淡淡,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不屑,不多时又多了些理所当然。 “确实该护着。”他说。 她这一条命是他救下的,便是死也该为了他而死,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见他不信,司丝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攥紧双拳,继而郑重说道:“殿下,不管您相信与否,属下此生只忠于您一人,会永远保护您。” 君屹但笑不语,静静看着她,待起身后,薄唇中吐露二字。 “回吧。” 第707章 替身将军51 跟在君屹身后转了一圈又一圈,司丝鞋底下的黄泥越来越重,她身子本就不爽利,而今走起路更是姿势怪异,苦不堪言。 反观君屹,他脚下竟没有半点黄泥,鞋面也干干净净没有泥渍。 司丝觉得奇怪,不过好在君屹已经打道回府往营帐走了,这般磋磨眼见着就要到头了。 君屹一到营帐就直接进去了,司丝一路跟着,他没说让她走,也没说让她跟着,稍一合计,司丝决定跟进去。 他刚才气恼她和袁正的事还没解决,不说清,越往后拖麻烦越多。 进帐前,司丝瞧见了营帐边压帐脚的石块,三步并两步赶快跑过去,在上面剐蹭一阵,待鞋子轻了才进帐。 可饶是她这样做了,鞋底下仍旧粘乎乎沾有砂砾,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的响,很是恼人。 也正因这一点,司丝前脚刚进帐,后脚就听见了君屹充斥着嫌弃的声音。 “把鞋脱了。” 大营不比从前在宫里,君屹虽贵为皇子,到了这里也不得不摒弃锦衣玉食,条件艰苦。 冬日寒冷,帐子里只有火盆取暖,营帐外间,中央摆着硕大的沙盘,几把木椅,一张简陋的木桌,上面堆满了兵简书籍。 地面更是没怎么经过处理,虽有人定时来清扫,可土质的地面,便是再清扫又能干净到哪去,更遑论这里风沙大,不下雨尘土满天飞了。 可饶是君屹再怎么吃苦耐劳不矫情,也无法忍受旁人东一脚泥、西一脚沙的在他帐里走。 司丝不敢犹豫,当即就把鞋脱了下来,两只白皙的小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脚下的砂砾硌得脚心生疼。 君屹脱去一身甲胄,回身就见司丝光脚站在沙盘旁边,低着个脑袋,没人比她更低眉顺眼。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忍不住低骂出声,“你是个蠢的么?” 司丝一脸呆怔,还不等反应过来,君屹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整个人打横被君屹抱在怀里,膝盖、后背分别被他的手臂托住,脸颊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 热意源源不断,还有沉稳的心跳声…… 司丝脸颊发烫,下意识惊呼。 君屹惩罚性的在她后背拍了下,“小点声!你想让他们都听到?” 司丝立刻闭了嘴,这要让人听见误会了…… 司丝几欲窒息,白日宣淫,她可不想落得个狐媚惑主的名声。 见她被自己唬住,埋头在他身前屏息静气,君屹心中舒适几许。 她的声音他自是不会被旁人听了去。 昨夜行那事之前他就已经屏退了众人,再者,这附近营帐的排布也大有学问,巧妙利用风向地势,他能因着需要听到附近的声音,却不会让周围营帐听到他们的声音。 涉及隐私之事,更关乎军机情报,马虎不得。 不过看她这样子,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了,连狼和蛇的事都弄不清楚,她能懂什么玄门秘法,不过是个侥幸习得了些屠戮功夫的乞儿罢了。 可转念一想,事实真是她表现的这样吗?会有人不认识狼和蛇? 暗营里虽没有相关普及功课,但这些南陵五六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她缘何不知? 可若是装的,这谎言未免也太低劣了,也没必要,而看她那样子,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想到这,君屹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那人曾告诉他要小心身边亲近之人,那个亲近之人究竟是谁? 君屹眉心稍蹙,须臾又疏解,是真是假,时机到了自会有定论。 在这之前,只需耐心等待。 抛开思绪,君屹将注意力重新归聚到司丝身上。 几步的距离,她姿势自是没什么变化,紧绷抗拒也不曾退去。 平日总挂在脸上的木讷被薄红取代,软乎乎的有了几分女子该有的娇媚。 她紧张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昨夜,听着旁人帐中喝酒吃肉的豪言壮语,她一度紧张到了极点。 死死咬着手指不论他怎样诱哄就是不肯出声,纤瘦的身子不住颤抖,憋着气险些将自己逼晕过去。 忆起昨夜之事,君屹身体里的媚蛊又躁动起来,心中忽生懊恼,呼吸随之有了急促的趋势,血液慢慢沸腾。 他不自觉轻喊了她一声,“清儿……” 嗓音沉而缱绻,带着浓浓的暗示意味。 而司丝却仍旧一脸懵懂,闻声看向他,眨巴着俩眼睛,并未意识到他的异样。 不多时,她突然屏住呼吸,花容失色,“殿下,可是属下太沉了!” 言罢,她在他怀里扑腾起来,“您快把属下放下吧,您这……都累的喘大气了!” 累的…… 喘大气了…… 极尽关怀同情的话不停在君屹耳畔回绕,他脸色一黑,气恼冲上心头。 经历了那么多,她为何还是看不懂? 说好了她伺候他,可每次都是他伺候她。 昨夜好容易骗她主动了一次,到这她就只记得他说累…… 榆木疙瘩! 君屹心中气闷,胸膛起伏,不顾司丝一声接一声的‘关心’,努力压下满腹旖旎,阔步往里走。 及至内间,他将司丝随手往榻上一丢,在她翻身下来之前,开口警告,“老实待着!” 司丝一脸不明所以,“您要去哪?” 君屹不想理会她,“老实坐那,等我回来你要不在……” 话君屹并未说完,威胁的眼神成功让司丝一动不敢动。 君屹很快便去而复返,回来后见司丝还在他离开前的位置保持原来的姿势,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是木偶吗?一个指令动一下。 “把衣裳脱了。” 说着,他走到火盆旁,随手丢进去几块火炭,俯身拨弄着。 不多时,余光瞥见司丝一动不动,君屹蹙眉,“愣着做什么?” “这……”司丝面色纠结,害怕又羞涩,“您昨夜不是才……” 君屹气结,“你想什么好事呢?大白天让本皇子伺候你爽快,做白日梦呢?” 话音未落,质地润白的瓷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司丝本能的伸出手,下一刻,瓷瓶精准落入了她手中。 司丝有些懵,“这是何物?” 君屹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何物?你不知这是何物?” “约莫是……伤药?” “知道你还问!” “给属下的?为何?” 君屹不答,也不再看她,手里的火棍把火炭搅得噼啪作响。 可余光还是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半天过去了她还捧着瓷瓶在研究。 榆木!呆子! “把衣裳脱了,上药!”忍无可忍,君屹终于出声,话音暴躁。 司丝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吓得缩了下肩膀,很是为难,“可是……属下并未受伤啊……” 君屹面色难看,“你没受伤?” 司丝小幅度摇头,“没有。” “你确定?”君屹视线向她腿间瞄了眼。 一呼一吸间,帐外似是有一队寒鸦飞过,叫声悠远。 司丝脸色腾地涨红,捏紧了衣角。 不多时她翻身下榻,脚还没触到地面,君屹低沉的嗓音又传了来,“你做什么?” 司丝羞得不敢抬头,瓮声瓮气,“……回去上药。” 君屹哼笑一声,“你要把本皇子的药拿走?” “这……不是已经赏给属下了么?” “天还没黑呢。” 司丝:“……” 倒也用不着反复说她做白日梦的事。 察觉到司丝仍在纠结,君屹瞥了她一眼,“炭都给你烧上了,你还磨蹭什么?又想让本皇子伺候你?” 这个伺候没别的意思,可说多了就带了点颜色,司丝连忙摇头,“属下自己来!自己来……” 司丝垂下眼帘,手捂住外衣的系带,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她到底还是没有奔放到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双腿大张……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故意折腾她,君屹丢下火棍,净了手走过来。 “就在这上,把衣裳脱了。” …… 半个时辰后,司丝身上青青红红又多了好些痕迹,她捂着被子,埋头其中,一边瑟缩,一边小声啜泣着。 君屹翻身下榻,衣衫稍显凌乱,两颊也略染上些红晕。 稍作整理,他将命人清理干净的鞋子拿到榻前,对榻上人道:“平日让你好好练练你不听,丢人都丢到营里了,方才是本皇子对你的教导,只此一回,日后若你还学不会,别怪本皇子罚你。” 司丝咬紧牙,一声不吭。 君屹定睛瞧了她一会,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慢条斯理饮下,面容舒展,可以看出他心情很不错。 待君屹饮完茶,司丝还在榻上缩着,他默了默,忽而道:“你帐里的药包,本皇子拿走了。” 一听这话,司丝一个骨碌翻过身,扯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拿哪去了?” 急冲冲的质问毫无礼数可言。 君屹眼眸微眯,语气不善,“你很在意?” 司丝察觉到危险,咽了下口水,赶忙摇头解释,“怎会!只是……那是营里兄弟特意为属下寻来的。”???.23sk. “特意?营里一毫一厘都是战需物资,你用不上自然要给用得上的人,你可知那些东西危急时刻可以救多少人吗?这是伐西大营,不是让你来找相好的地方!” “属下没……” “行了,穿好衣裳出去!” 被无情驱赶出去,站在冷风中,司丝可算是对君屹的为人有了再一次的深刻了解。 喜怒无常,且带着试探,无穷无止的试探。 君屹这人生性多疑,稍有异样就会引起他的警觉。 看似是在好好说话同她亲近,心里却不知藏着怎样的算计。 在这之前,司丝只当君屹带她随军是为了蛊毒,现在看来,应当还有另一层深意,面对猜忌的对象,有什么比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日日监视更稳妥? 难搞。 但念及刚才那事,这次是在白天……虽然没做到最后,但也勉强算是个小小的进步吧。 第708章 替身将军52 时至四月半,人间芳菲。 司丝身处的伐西大营却还处在一片料峭之中,不再像前几个月那般需穿着厚重的棉衣,但冷风一吹,还是让人止不住打哆嗦。 两三个月过去了,南陵大军越往西境腹地挺进,战况越是激烈,近日一连三场交锋下来,南陵虽取得了胜利,却也伤亡惨重。 此行归期未定,君屹一早便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因而交战数月,粮草物资倒也还算充足。 唯一出乎预料紧缺的是行军药品。 不知为何,西境似乎有意延长战局,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阴损法子死咬着南陵大军不放,为此,他们不惜以折损数十座城池为代价。 伤兵成倍增加,药品消耗的速度也较之从前激增数倍。 察觉战事有异,君屹预料到了对方的目的,提前一步向朝廷递交了增援奏疏,只要补给一到,困局自然不攻而破。 君屹是皇帝看重的接班人,他提出的增援朝中并无异议,负责运送补给的人也是君屹的心腹,此行本该顺利,却不想中途还是出了岔子。 四月十八,一场大火悄然在堆放药草的营地燃起,至此,西境的阴谋彻底显于人前。 而南陵,运送补给的队伍被困在了光狼城,护送之人音讯全无,背叛自是不可能,那人极大可能已经被人除掉了。 此事不知是西境为之,还是南陵朝中有人钻谋,亦或是双方相互勾结,内外呼应,造就了今日的困局。 南陵伐西大营,午时,浓云纠结,阴风呼嚎。 一场鏖战结束,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断肢、残尸……血水来不及渗入泥土,在地面上积聚出一片片黑红之色。 担架上,一个接一个的伤兵未曾断绝,耳畔尽是呼喊哀嚎的痛吟。 数十名医官从昨日傍晚就未停歇过,他们身上的衣袍早不知何时被血染透,脸色蜡黄,周身尽是疲惫焦灼之色。 一见到君屹,为首的崔医官登时像是看到了主心骨,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就跑了过来。 “将军!” 君屹将人虚扶住,面色凝重,“崔医官,您老此行辛苦了。” 崔医官年逾六十,早已两鬓斑白,早些年他便随君屹出征,作为军中医官,医术高超,深受君屹信任器重。 此番见此凄惨战况,他含泪摇头,“将军言重了,救治伤患实乃下官分内之责,不过是操劳些,何来辛苦一言,只是……” “崔医官但说无妨。” 崔医官咬了咬牙,“将军,前方战事吃紧,药品短缺,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药品只够今明两天,再往后……下官斗胆求您再催催,这药品若还不到……将士们,将士们就只能等死了!” 光狼城困局属军机,不可外传,崔医官只负责诊治,自是不知后方发生了何事,却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君屹静静听着,棱角分明的脸上气势冷然,光影洒在他眉眼间,让人望而生畏。 不多时他做下承诺,“崔医官,尔等只管做好分内之事,该用的、该拿的只管取用,伤者只要还有救,务必救下!至于药品,尔等不必忧心,后日天亮之前,补给必定会送到尔等面前!” 君屹话音掷地有声,天子威势油然而生,如一座遮蔽了风雨的大山,在这血雨腥风中让人忽而心安神定。 崔医官心生感念,涕泗横流,当即与周遭医官、兵将一同跪地叩首。 “是——” …… 药品即将消耗殆尽,情势危急,须得有人前去光狼城探明情况,破除危厄,扭转局势,将补给带至营中。 光狼城与伐西大营之间相距数千里,便是抄近道也千里有余,一日行千里,除了君屹,再无人能做到。 至此,对方真正想要的也暴露了出来,他们要君屹死在西境,再也回不去南陵。 此去一行必定布满了埋伏。 知其难却不可退,若君屹应了,无异于自投罗网,而若他不应,南陵大军死伤惨重,没有药品补给,只能生生熬死。 主将贪生怕死,置将士性命于不顾,这样下去,南陵大军必定军心不稳。 将心不齐,死,是迟早的事。 不论怎样,此番局势于君屹而言都是九死一生。 然,君屹并非那畏死的懦夫,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样的事在他身上屡见不鲜。 稍作收整,君屹将要出发,与他一同前去的还有司丝。 及至离开前不久,司丝收拾行囊时,袁正来到了她帐前。 自两月前送完药包之后,二人交集并不多,虽说同在一个大营平日免不了碰面,但像今日这般专门到她帐前的情况却是那日后的头一回。 见到司丝,袁正不由得紧张激动起来,捧着东西双手微颤送到她面前。 “清姑娘,听闻你要与将军一同前去光狼城,这是我和其他几位将士的水囊,都是全新未用过的,光狼城早已是我军囊中之物,但此去向东都是荒漠,大漠孤烟,水最为金贵,我没什么能给你的,只有这个。” 听到这话,司丝略有些意外,他竟知道他们此去的路径。 警惕怀疑稍纵即逝。 是君屹做下了安排吧,君屹离营,营中必定要有人镇守,袁正便是那人手下的心腹。 袁正为人憨厚淳善,看到他眸中真挚的关切担忧,司丝心中一暖,却仍是拒绝了,“多谢你们的好意,水囊我自己有,这些你且先拿回去吧。” 袁正摇头,“不一样的,清姑娘你大抵不知此去有多艰险,那大漠风沙大,常有附近农户迷路,你们没有骆驼,若遇上风暴恐难……” 话未说完,意识到自己在说不吉利的话,袁正赶忙道歉,“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 袁正紧张得抓耳挠腮,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司丝见状忽而笑了,如隆冬暖阳融化了霜雪,袁正哪见过她这模样,一时看直了双眼。 不多时他回过神来,耳尖烫红,眼神闪躲不敢看人,磕磕巴巴开口,“清姑娘……你,你就收下吧。” 司丝笑着拒绝,“真不用,我有水囊。” “清姑娘……” 两人言语上推拒着,司丝拒绝的干脆,袁正知晓此事艰难,将水囊强行塞入司丝手中,正欲再说什么,却被突然出现的君屹打断。 “你们在做什么?” 冷着脸的君屹一身轻便玄衣,胸前着甲胄,他身姿在一众男子中是少有的高大,此番一身劲装,更显得他肩宽腰窄、彪悍精武,气势迫人。 看到君屹,袁正当即噤声,身子绷得笔直,心里发毛。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将军看他的眼神格外凶戾,像在战场上看到了死敌,意欲将他头颅斩下来,除之后快。 袁正两股战战,他好像……也没做什么错事吧? 难道是那日他同旁人在帐中谈及自己的思慕之情被听了去,将军瞧不上他? 听闻这清姑娘是孤儿,自小无依无靠,他袁家在南陵虽算不上名门贵族,但也家底丰厚,配她绰绰有余。 然,论及军功本领,却是他高攀了。 袁正有自知之明,但仍止不住幻想,屡次示好,只为能圆了心中的梦。 若她也能喜欢他呢? 他不能陪在她身侧,他身边的物件能跟着也是好的,若能在危机中帮到她,她是不是便能借此将他记在心里? 水囊已经送到了司丝手中,袁正见目的达到了,转身便要走,却不想那水囊竟悉数被君屹丢回了他手中。 君屹语气沉冷,训斥之中威严尽显,“此去时间紧迫,须得轻装上阵,又是水囊又是干粮,你当是带你游逛赏景?” 司丝立刻低垂下脑袋,“属下知罪。” “不——” 袁正见司丝遭了训斥,当即便要解释,却被君屹凌厉的眼神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哑口无言。 “速速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司丝:“是!” …… 司丝进了营帐,君屹过了一会才进来,想他应是同袁正说了什么耽搁了功夫。 司丝好奇,对话内容却无从得知。 君屹脸上并无异色,一贯的深沉冷寂,看不出情绪。 他手上较之刚才多了个包裹,不是袁正那个,是他自己的,里面装着水囊。 虽说他刚才对司丝说了那样的话,却也深知水源对他们此行有多重要,他做事向来精细周全,不容有错。 只是,他的人缘何需要旁人照料? 一进营帐,君屹便将包裹甩到了司丝怀里。 水囊里灌满了水,很是有些分量,司丝事先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猛一接住险些坠弯了腰,“这是……” 瞧着她的狼狈样,君屹心里总算舒坦了些,却仍旧冷着脸,“好生拿着,水全在你那,若是丢了致使本皇子没了水喝,到时必定吸干你的血!” 司丝:“……” 行吧,这是又生气了。 第709章 替身将军53 离开伐西大营,越往东走越荒凉,及至荒漠腹地,竟连一丝人烟也无了。 黄沙和天际连成一片,一望无垠,偶有两具牛羊的枯骨,森白的颜色在黄沙中尤其显眼。 司丝和君屹同乘一骥,司丝在前,君屹在后,马蹄飞踏,溅起的细沙被风吹散,留下一串疾驰的蹄印。 事关军需补给,两人都不敢停,争分夺秒,安然疾驰了约莫两个时辰,变故来了。 和君屹早前预料的一样,敌方有意诱他入陷阱,在半路布了埋伏。 然而此去光狼城路线数不胜数,沙漠这条路径最为偏僻艰险,却还可以遇上他们,可见对方的决心和周密的筹备。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缠斗一触即发。 纵马躲过敌方掷来的暗器,司丝和君屹对视一眼,下一刻,君屹纵身下马,腰间的利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横在胸前。 三五个蒙面黑衣人率先攻上,君屹踮脚腾空跃起,手腕一转,剑如飞风,还未等他落地便有二人倒地气绝,血珠在风中划下殷红的弧度。 君屹在武学方面造诣极高,他自小便在生死危机间游走,区区十几二十人的围剿,他并未放在眼里。 蓝天、黄沙,骁勇杀敌的俊朗男子。 面对杀机,君屹整个人凌空利落旋转了两圈,玄黑衣袍在风中扬起,窄腰长腿,格外惹人注目。 然而眼下并非观赏美景美人的时候。 黑衣人攻击的对象远不止君屹一人。 司丝坐在马上,面对攻来的黑衣人,她一手握缰控马,一手持马鞭,马鞭便是她的武器。 未等敌人攻到身侧,她便已舞着长鞭将其击杀,或缠住敌人脖颈,或直击面门,鞭身舞动的‘噼啪’声在半空中猎猎作响。 小红倒也还算听话,一路上虽对司丝十分看不上,这会竟也听她命令,忽而急驰,忽而回身,任她驱使。 骏马嘶鸣声划破长空之际,前蹄高扬,稳稳落地之时,司丝稳坐于马背之上,长鞭飞旋,将一黑衣人绞杀于马下。 骄阳下,一袭黑衣劲装的她身形矫矫,姿容俏丽,英姿飒爽。 君屹不经意间看到了这一幕,惊讶之余眼里流淌出一抹发自内心的赞赏,嘴角上扬。 不过一会功夫,她竟让小红听了她的,还配合得这般默契。 下手干脆,长枪用得,长鞭也用得…… 她还真是天生该在战场上厮杀,在他身边区区做个暗卫倒是委屈了她。 若她长久留在边疆,日后成个女将军也未尝不可能。 刀剑相撞,嗡鸣声中火花四溅。 面对此番埋伏,司丝和君屹都应对的轻松,敌人节节败落,眼见着就要将其全部剿杀,这时却忽而风起。 刹那间,天空仿佛压低了许多,瓦蓝的天色被狂风卷起的黄沙掩映,打斗在一人惊恐的呼喊声中画上了休止符。 “沙尘暴!是沙尘暴!” 缓缓徐风在这一刻变成了吃人的巨口,狂风旋卷,将沙地上的胡杨连根拔起,吹来的细沙让人睁不开眼。 “跑,快跑——” 话音未落,出声那黑衣人便已后退数步,几人继而丢盔弃甲,仓皇逃窜。 见此情形,司丝脸色也变的萧肃,她纵马来到君屹身侧,冲他伸出手高喊,“手给我!” 君屹半点不耽搁,握住司丝的手借力翻身上马,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身拉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小红得到指令当即飞奔起来。 宽阔的胸膛,严丝合缝将她护住。 …… 两人赶在风暴过境前寻了一处断壁,断壁背风,堪堪将两人一马遮住,避免遭到侵袭。 黄沙吹打在脸上,细细密密的疼,两人出发前便准备了纱巾,将其缠绕在脸上,君屹对司丝道:“水囊可还在?” 司丝点头,以为他要喝,取出一袋递给他。 君屹大方接过,撩开纱巾一角仰脖畅饮几口,复又收起了水囊,看向正在发呆的司丝。 她正望着过境的风沙,眼睛眨也不眨,不知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君屹直言问道。 司丝回神,将打开的包裹系好,小心翼翼护在身前,“在想一个梦,不知道若我死了,那梦能不能变成现实。” 死了梦能不能成真? 君屹原以为她在想人与自然之力的悬殊,感叹活着不易,没曾想她竟在想死后的事。 君屹翻了下身,后背倚着断壁,双手垫在脑后,放松身体,等待风沙过去。 待调整好姿势,他调侃道:“你还会做梦?” 司丝:“……” 谁不会做梦? 司丝极认真的脸上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气恼。天籁小说网 风沙未停,左右暂时是走不了了,百无聊赖,君屹瞧着她来了些兴趣,“你做了什么梦?说来听听。” 究竟是什么梦让她人还活着就开始向往? 司丝转过脸看他,片刻后又看向漫天黄沙,目光放空。 “那是个极好的梦……” 司丝话音很轻、很慢,似乎是在努力回忆着。 “在梦里……我有一双很爱我的父母,他们夫妻感情极好,父亲高大、母亲温婉。” “梦里是一年盛夏,树荫下,父亲将我举到头顶逗我玩乐,母亲拿着帕子跟在后面,时而轻笑,时而劝阻,在我玩闹后她笑着将我抱在怀里,边打趣,边细致的为我拭去汗水,喂我吃下驱散暑热的绿豆冰沙……” 这是什么梦? 她多大了,还举到头顶,喂她吃东西,她当自己是小孩么? 君屹闻言挑眉,却没打断她。 司丝继续道:“除了这对父母,家里还有个极疼爱我的兄长,他性子约莫有些跳脱,总爱闯祸,却大多是因为我。” “他夜里翻墙出去,只因我嘴馋想吃外面的小食,他爬树遭到训斥,也因我想要那树上的果子……” 听到这,君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是绿豆沙又是果子,怎么都和吃有关? 她那么馋? 司丝没注意到君屹表情的变化,仍沉浸在梦里的回忆中,“兄长脸上总带着笑,待人也极为亲和,周遭人都愿意同他玩闹,梦中的我也极喜欢亲近他……” 说到这,司丝脸上漾起了笑容,笑容落在了君屹眼中,带着几分向往的意味,又好似那人就是她。 但这怎么可能。 “既是梦,那梦中你家境如何?可是钟鸣鼎食之家?” 君屹话里掺杂着几分戏谑,司丝表情不变,似是没听出他的暗嘲。 她认真回想了下,点头,“应是吧,梦里的院子很大,假山、流水、碧草如茵……还有很大的演武场和亭台楼阁。” 还有演武场和亭台楼阁呢,那可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君屹嗤笑,“我说呢,活得好好的竟想着死后的事,原是你这小乞丐做了凤凰的梦,你莫不是忘了你是怎么从河里飘上来的?” 此话一出,司丝怔愣一瞬,之后像是从梦中突然惊醒,脸上的浅笑疾速褪去。 落寞失望萦绕在她身旁,不多时,她自嘲勾起唇角,低声道:“……大抵是奢望吧。” 君屹静默不语,可不就是奢望。 近来发生了不少事,保险起见,他又派人细致调查了一番她的身世。 和她早前说的一般无二,家里遭了洪灾,她爹娘迫于生存压力在洪流中抛弃了她。 他找到了她的父母兄弟,他们一家在老家附近的县乡活得好好的,不说风生水起,但也算日子和乐,他们甚至又生了一双儿女,对这个早年被他们抛弃的女儿只字不提。 他们早忘了她。 什么爱她的父母,感情极好的兄弟? 人越缺什么,越是想要什么,便是在梦里也不忘上下求索。 不足为奇。 却不想除了感情,她竟也贪慕富贵荣华,野心那么大,当真是小瞧了她。 这般想着,君屹看着司丝的眼神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鄙屑,继而闭上双眼不再看她。 司丝浑然未觉,意识仍旧有些飘忽。 不知过去多久,她突然看向君屹,问道:“殿下没有这种感觉么?” 君屹睁开眼看她,话音不咸不淡,“什么感觉?” 司丝缓声道:“当一个场景反复在梦中出现,经年累月,那梦里的人和物便成了执念,总也挥之不去。” “执念?”君屹哼笑,姿态高高在上,“本皇子要什么没有,何来执念一说?” 闻言,司丝一愣,垂下眼帘,自言自语,“是么?原是只有我……” 君屹紧接着道:“自是只有你!本皇子很少对人说教,但看在而今你我关系不一般的份上,提点你两句。” 司丝轻眨了下眼睛,眸中忽而漾起期待,“殿下请说。” 司丝的情绪变化,君屹自是都瞧见了,可他却仍不掩嘲讽,又或是他故意摆出这般姿态意图打压她。 他不知她口中的梦是真是假,可若她想借着他翻身上位……呵! 他冷声道:“这人生在世,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东西切莫生出贪念,否则……必定祸人祸己!” 充斥着鄙夷蔑视的警告,字字句句敲打在司丝心上,不过须臾,她眼中那抹期待便化为了灰烬,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着,整个人顿时失了神采。 沉默片刻,她亦一字一句郑重道:“属下知晓了,此后必定将殿下所言铭记于心,脚踏实地,断不会奢求其他。” 君屹却皱起眉,她这是什么语气? 他说的不对? 他只是让她恪守本心,不要横生贪欲,走上错路。 她却眼眸沉沉,尽是悲伤,活像是他欺负了她。 心中忽而有些窒闷,异样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君屹不知如何排解,一番思索后,他索性闭上了眼。 “行了,风沙就要停了,少说几句,稍作休整,等风再小点就出发。” 他这话说得洒脱,然而,虽不再看着司丝,她的话却还在他耳边萦绕。 执念…… 人生在世,怎会无所求? 她想要富贵地位,而他却想要一份真挚的感情,想要君长霓同他一般念着对方,想要找到那个一直在暗中帮助他的人,弄清楚她为何要做那些事。 每一件都难如登天。 第710章 替身将军54 风暴稍小,不等停歇,二人便上马出发。 风沙无孔不入,饶是戴了面纱,两人还是被吹得满面细沙,睁不开眼。 顶风艰难前行了小半天,风沙终于彻底消停,到光狼城的路程也已经过了大半。 然而,风暴是意外,西境的埋伏却不是。 他们筹谋了那么久,决计不可能只有那几个不成气候的虾兵蟹将,因而当他们卷土重来来再次发起围攻时,司丝和君屹都没觉得意外。 这一次的人数相比风暴前那批多了许多,且不单单只攻击君屹和司丝,小红、水囊都是他们的攻击目标。 目的不难猜到,便是不能将他们当场杀死,对方也要将他们困死在荒漠里。 小红和水囊成了司丝的重点保护对象,好在君屹武艺超群,一时倒也不必她分神顾念。 但这也只是暂时。 变故就发生在瞬息之间。 君屹那边,身形翻转,长剑与对方刀刃刮擦出熠熠火光,力道极狠,地上早已横尸遍野。 杀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小红的嘶鸣,君屹回身望去,只见小红像是突然像是染了癔症,不再像刚才那般听从司丝指挥,拼命仰蹄甩头,迫使司丝不得不分出精力去控制它。 恰逢此时对面有人弯弓射箭,箭尖直指司丝后心口,君屹霎时瞳孔紧缩,一边往司丝身边赶去,一边大吼,“小心背后——” 司丝闻声赶忙回头,察觉到危险,她本能翻身,堪堪躲过射来的箭矢,却也被甩下了马,‘嘭’的一声,五脏六腑险些移位。 而也就在这一刹那,小红遭到了攻击,明晃晃的刀身眼看就要劈到小红脖颈上。 司丝顾不上落地后满身闷痛,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速度快到连君屹也大为震惊。 长鞭卷住持刀那人脖颈,另一只手握住刀身,掌心被划破,血水成串落在了小红脸上,打湿了鬃毛。 …… 经此一役,司丝对君屹的本领有了再一次的全新认知。 单枪匹马对抗百余人,待众人身首异处,他却毫发无损,衣袍不见凌乱,袍角更是连点血珠都没沾到,仅仅气息有些急促。 这个男人生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颇受造物主的钟爱。 但也心狠到人神共愤。 再看她自己,相比之下显得颇为可怜,粗喘着大气不说,手上脸上都是血,且站立不稳。 利落斩下最后一人头颅,君屹闪身出现在司丝身后,将险些跌倒的她拢到了怀中。 宽阔硬挺的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他的强大让人心安。 司丝忍不住侧眸看向他,却只看到了他轮廓清晰的下颌,而下一瞬,她的手便被捉住了。 待看清司丝手心皮肉翻卷的伤痕,君屹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深吸一口气,他还是忍不住低吼出声,“我看你是疯了!” 竟敢空手接白刃,不过是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她真当她金刚不坏?!3sk. 手腕被握得生疼,面对斥责,司丝鼻子忽而有些发酸。 咬了下唇内软肉,刺痛逼得她沉下心绪,“属下挨一刀没什么的,左右不过养个三五日便能痊愈,可若马儿受了伤,咱们去不了光狼城。” “那现在呢!” 又是一声怒吼,怒气自心底升腾而起,君屹声调拔高了许多,严苛冷厉,但吼完他就后悔了。 他看到了她忙不迭想要遮掩的委屈,低垂着眉眼,红了眼眶。 她这是要哭了? 愤怒依然缠绕在心头,却又不知怎么的多了份酸楚,君屹闭了闭眼,忽略胸口的闷堵,声调放缓,“马不还是没了?” 司丝不吱声,不多时强压着哽咽出声,“……属下知罪,请殿下责罚。” 君屹蹙眉,不知道她为何觉得自己有罪,马儿跑了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尽力了。 方才混战中,小红嘶鸣一声扬长而去,原因无从得知。 许是被血腥味冲撞到,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危险吓到,又或是西境贼人趁乱动了手脚。 不论是何原因,都不是她的错。 他只是气她分不清轻重,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救下小红的法子千千万,她偏生选了最笨的一个,若小红回不来,她那一刀就白挨了。 君屹不是个会道歉的人,更不会说软话,他抿了抿唇,转移话题,“水呢?” 提到水,司丝顿觉干渴难耐,忙不迭向护在身前沉甸甸的包裹摸去,“水还……” 那个‘在’字消弭在震惊之中,手感不对。 君屹挑眉,心中倏尔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而他也很快便听到了司丝如丧考批的呼喊,“水呢?!” 君屹长叹一口气,果然还是中计了。 他接过包裹,从中取出一个水囊,摸索一阵,接着丢到地上,剑光忽而闪现。 君屹将水囊劈成了两半,只见那本该装满水的水囊里,一条条蛊虫缠扭而出,像吸饱了血的蚂蟥,油光水滑很是恶心。 包裹里其他几个水囊也是同样的情况。 司丝大惊失色,当即抬起手臂挡在君屹面前,“这是……” 君屹面色淡定,拂开她的手,“是噬水蛊。” 司丝不解,看向君屹,“噬水蛊?” “嗯,这下不只没了马,水也没了。” 虽是这么说着,君屹倒也没有出言指责。 这事怪不得她,没护住水他也有责任。 西境人擅用蛊,本领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且不说她这小乡巴佬不识得蛊虫了,便是他,在刚才那般混乱杀机中,腹背受敌,恐也难以防备。 忙活半天,受了伤又累得不轻,到头来却一样也没护住,司丝不免愧疚难当,整个人像极了那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 君屹倒是觉得她这模样有几分可人,饶有兴趣瞧了她两眼,之后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水囊,拎到她面前晃荡两下,里面是稀里哗啦的水声。 司丝闻声猛然抬头,不可置信,“这是……”是刚才躲避风沙时她给他的那个水囊。 司丝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瞬间闪过了亮光,欢喜乍现。 君屹努力压着想要翘起来的唇角,没好气道:“看什么?喝啊,等着本皇子伺候你?” 干渴迫使司丝咽了咽喉咙,她抿紧唇,思索片刻,摇头推脱,“属下不渴,暂时不用饮水。” “不渴?” 君屹哼笑一声,突然凑近。 司丝一惊,下意识后仰,然而还不等她退开,君屹便已经抓起她的手摸向了她的唇,“不渴这是什么?” 长时间缺水,司丝的唇瓣早已干裂,没出血,却结了一层痂皮,摸上去很是粗粝。 谎言登时被戳破,司丝唇瓣嗫嚅,没吭声。 “嘴硬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 言罢,君屹将水囊掖到司丝怀里,“快喝!瞧你那丑样子,真是不能什么都指望你。” 司丝深以为然,“殿下,那……您呢?” 君屹没说话,又取出一个水囊,拿到司丝面前晃了晃,这水囊不比前一个大,却也同样鼓囊囊的。 司丝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碰,君屹却一下将水囊收回举高,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瞧上这个了?想都不要想,那个破的才是你的!” 司丝察觉到了异样,忽而变得严肃,“属下并非看中了您的,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君屹眼眸微眯,“确认什么?你在质问本皇子?” “属下不敢。” 口上这么说,态度依旧强硬。 “请殿下容属下看一下您的水囊。” 君屹面色一凛,哼笑,“你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水吧?” 司丝沉默着,伸出手,这次君屹没再拒绝,反而将水囊主动递了出去,“瞧瞧吧。” 不多时,待司丝检查完将水囊交还到君屹手中,他脸上已然挂上了薄凉的笑。 他将水囊收好,“少自作多情了,就你,还不至于让本皇子委屈自己。” 司丝低下头,“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 “行了,少说两句吧!快把水喝了,现下没了马,若你渴晕过去,别指望本皇子能拖着你一块走!” 司丝点头,拧开水囊送到唇边。 她早已干渴到了极点,却也只是小抿了一口,不敢多饮。 如袁正早前所言,在这荒漠里,没什么比水更金贵。 将水囊妥帖收好,司丝抬头看向西方天际。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天空洒满了一片浅橙,偶有孤雁飞过,身影如一点漂移的墨色。 天就快黑了。 司丝不免有些担忧,“殿下,咱们……” “且先加快脚程往前走着。” 君屹知道她想问什么,打断了她的话,“看看小红能不能回来,若不回来,便只能多费些功夫等待接应了。” 断水、没了马匹、源源不断的埋伏……这些情况出发前他便料到了,也做好了应对的措施。 置之死地而后生,靠的从来不是运气,而是事出前的筹谋准备。 虽是这样说,但当下情形依旧不容松懈,夜里的荒漠,许多避光带毒的生物都会出来,危险远比白日里多得多。 口干舌燥,君屹不欲和司丝多解释什么。 司丝也不敢多问,只亦步亦趋跟在君屹身边,留意着四周情形,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可他们却不知,危险早在刚才便已然悄悄降临在了他们身上。 避无可避。 第711章 替身将军55 天已经黑了,气温也骤然降至了冰点。 荒漠的夜晚,皎月当空,天空格外近,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那散落天际的数不清的星子。 从傍晚至此刻,约莫过去了两个时辰。 这期间,司丝和君屹都没怎么说话,节省体力是其一,更主要的是二人都心情沉重,没有说话的心思。 小红一直没回来,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 现在回想起来,小红下午突然发疯发狂,十有八九是中了蛊。 荒漠一望无际,缺水、断食、寒冷、身中蛊毒,再加上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毒物和埋伏,这样的情况下,小红怕是早已凶多吉少。 沙地要比平地更难走,越往前走,越是干渴难耐,君屹也渐渐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胸口发闷、发烫,逼得他喘不过气。 起初,他只当自己是缺水口渴,可口渴又怎么会痛,胸腹之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烧,越演愈烈,逐渐蔓延到身体四肢…… 熟悉的感觉让君屹心绪忽而下沉,脑海中闪过了些什么。 媚蛊。 然而媚蛊发作很有规律,距离下一次还有五六天,又怎会突然出现这种感觉? 媚蛊发作意味着他需得做那事。 君屹不确定他现在这样是不是受到了媚蛊的影响,可他却知道无论是或不是,现下都不是做那事的时候。 他竭力隐忍着,不让司丝发现他的异样,加快脚步,强逼着自己忽略身体的痛苦。 两人仍在继续前行。 痛苦不曾缓解半分。 他想要什么?水…… 还是别的? 君屹分不清,只能借由冷风来缓解痛苦。 可却杯水车薪。 脚步越来越虚乏,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整个人直直向前倒去。 司丝余光察觉不对,反应十分迅捷,在君屹身体触地的前一刻将他扶稳,“殿下!” 唇瓣干裂,脸色苍白无血色,呼吸急促,浑身灼烫。 “怎会这样?” 司丝大惊失色,赶忙扶着君屹躺下,边检查边焦急询问状况,“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您可是口渴了?您喝点水!” 司丝急忙去拿君屹的水囊。 意识混沌,手脚无力,君屹再没有力气去阻止。 水囊里哪有水? 有的只是黄沙。 待水囊里的细沙淌了出来,司丝整个人突然僵住,眼前阵阵发黑,“水呢?!” 司丝看向君屹,“殿下!水呢,您的水呢——” 君屹无力勾起唇,哪有什么水,除了他身上那小半壶,所有水都在她身上。 刚才不过是骗她罢了。 身体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连呼出来的气流也带着灼人的温度,他想要水,从没像此刻这般渴望过。 然而他却没后悔把水给了她。 她也算是他的女人吧,他虽然瞧不上她,对她存着利用的心思,但他是男人,他断不会踩着自己女人的性命偷生。 力所能及之时,他会护住她。 况且她到了光狼城后还有用处,扔下肯定是不能的,若她半死不活渴晕在路上,最后被连累的还得是他。 可现在……连累人的好像是他。 想到军中重伤的将士,君屹闭了闭眼,他拒绝了司丝送到他唇边的水囊,从衣襟取出一块令牌,“十九……” 司丝俨然已经猜到之前发生了什么,她顾不上他要说什么,颤声道,“殿下!您先把水喝了,属下这还有水!” 君屹摇头,看着她问:“还能不能走?” 司丝重重点头,“能走!属下还有劲,您先把水喝了,属下背着您走!” “不……”君屹再次推开水囊,“水你自己留着,此行路程已经过了大半,你辨明方向一直往东走,脚程快些天亮便能赶到光狼城。” 司丝一惊,“您让属下自己……” “听我说完!此去光狼城,必定有一场恶战等着你,你拿上调军令牌,去找赵三台调兵遣将,旁人说什么一概不必管,若有人胆敢阻拦,只管斩杀!你记住,无论用什么方法,务必在后日天亮之前把补给送到前线。” 司丝沉默着,许久不应声,君屹忍着灼痛,竭力抓住她手腕,“你可听明白了?” 司丝咬着牙,“听明白了,但……属下不会丢下您!” 司丝看着君屹的眼睛,态度极其坚决,固执的将水囊送到他唇边,一字一句重复刚才的话,“殿下,属下绝不会丢下您!” 在这荒漠虚弱至此,落单就是死。 君屹心知肚明,可前线将士等不了了,“我让你走!” 司丝恍若未闻,手臂拖住君屹后背,让他倚在自己怀里,一手拿着水囊送到他唇边,一手捏住他下颌,不断用力。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君屹呼吸一窒,他想推开她,却毫无抵抗之力。 她手劲极大,而他却被病痛消磨去了几乎全部的体力,若非如此,他不会让她拿到调兵遣将的权利。 “十九!你敢!” 司丝忽略了他急怒的目光,淡淡道:“殿下曾给属下赐了名。” 仅剩下的一点水,最终还是被司丝强行喂到了君屹口中,可却起不到半点缓解的作用。 直至此刻,君屹开始怀疑自己根本不是媚蛊发作。 因为很疼,被烈火焚烧一般的疼,且他没有那方面的欲望,他只想要水。 呼吸又烫又急,胸膛剧烈起伏着,司丝意识到这根本不是缺水的症状。 她握住君屹的手腕把脉,尝试给他灌输内力,用尽了几乎所有她能想到的办法。 然他的脸色却毫无转好的迹象,且唇瓣干裂,溢出了鲜血。 皎洁月光下,那嫣红的液体一下子刺痛了司丝的双目,她慌了神,却又强逼着自己冷静,说话的声音里全是紧张恐惧。???.23sk. “殿下,您哪里难受?您可是还觉得口渴?!” 君屹大口喘息着,强撑力气怒目瞪着她,“我让你走!” 可她依旧是那副固执的模样。 固执到让人生怒、生恨。 怒急的吼声早已有气无力,司丝垂下眼帘,似是在委屈,又似是在思索犹豫。 君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莫名觉得酸楚,心中像有什么东西在冲撞。 不多时,司丝终于有了反应,松开紧握着他手腕的手,身子动了动。 她终于肯离开了么? 君屹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看着她,心中的酸楚不知怎的变成了失望,然而也不过短短一瞬。 这才是正确的。 在家国大业面前,一切都该让路。 君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凝聚起全部心力,想再对她说些嘱咐的话,可就在这时,他却见她突然拿起了他的长剑。 电光火石间,君屹想到了什么,“你做什么——” 嘶哑的急吼和利刃划开皮肉的声响几乎同时响起,原本细微不可察的割裂声在这一刻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伴随着顷刻而出的血珠,一瞬间刺中了君屹的心。 “你做什么!十九!” 君屹开始挣扎,尝试着坐起来。 司丝见状按住了他肩膀,致使他再一次跌回她的怀抱,“殿下,莫要乱动。” 她笑着,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可笑容却那样明灿。 她将手腕递向了他唇畔,“出发前您不是说,若属下弄没了水,您便吸干属下的血么?” 君屹双眸猩红,她竟真的要用她的血哺喂他! 她疯了! 她简直是疯了! 若她死了,若她死了…… 君屹抿紧唇拒绝她的哺喂,满心气恼,气她意气用事不顾大局,气她随意伤害自己,气她…… 复杂的缘由勾缠在一起,到最后,连君屹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气什么。 而她始终不肯放弃。 先前,君屹并不知道她是不是那人口中要他提防的人,他一直怀疑她、试探她,把她留在身边监视盯防,只为等她露出马脚后一击铲除。 可现在,他突然有了答案。 她不是。 她只是喜欢他,并不是他看错了。 “殿下,属下知道此去光狼城要做什么,您不必担忧,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属下会将您安然带过去,属下会保护您,会一直保护您!” 司丝仍在劝说,信誓旦旦做着保证。 君屹又气又想笑,然而眼下情形危在旦夕,全身痛极的他却笑不出来。 “本皇子还不至于让你这小女子保护!” 虚乏至极,却傲气十足。 没预料到他突然开口。 司丝:“……” 是谁早前说他合该被她保护? 又是谁在宝明寺用银针射她的腿害她险些丧命? 好吧,那是为了保护君长霓,不是他自己。 司丝噤声不语,手腕落在他唇上,不多时,她张口说着软话哀求,“殿下,属下已经挨了一剑了,血水涌动不止,你就张嘴饮下吧,不然属下这痛就白挨了!” 君屹置若罔闻,死咬着齿关,哪怕他早已渴望到了极点,恨不得当即咬住她正在涌血的手腕。 见他不肯妥协,司丝低头稍作思忖,之后拖住他脖颈调整二人姿势,迫使他枕在她腿上,蒙住了他的眼。 鼻间全是她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君屹不知她要做什么。 没过一会,她的嗓音传了来,“殿下,冒犯了。” 第712章 替身将军56 ……! 不知过去了多久。 寂寂寒夜,两人平躺在沙丘之上,望着夜空中数不尽的白星,危难中短暂的安宁尤其珍贵。 司丝偏过头,看着枕臂望天、眉目比星月还要俊朗的男子,眸中满是眷恋。 不多时,她想到了什么,表情稍变,突然开口,“殿下,您……好了么?” 君屹看向她,“你说呢?” 低哑慵懒的音色,略带调侃,其余全是满满的爱玉(欲)。 方才那么久的‘交流’,他好没好她感觉不到? 眼神犹如实质性的小钩子,轻轻搔刮着她的面庞,司丝脸色烫红,爱意从心尖一路烧到指尖,无措蜷缩起来。 平素在人前不苟言笑的她此刻模样楚楚,娇羞的样子惹人怜惜。 君屹看着她,心中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温温热热,随即他面上漾开笑容,侧躺着曲起手臂支着头,低声道:“现在才开始羞,不觉得晚了么?” 司丝不敢看人,轻咬着唇,脖颈处透着一层浅浅的粉。 君屹更加愉悦,“笨!” 司丝不吭声,君屹看了一会后坐起身,一阵窸窣后,他对司丝伸手,“过来!” …… 清澈的月光下,修长匀称的手掌肌肤如玉。 君屹为司丝包扎着手腕上的伤,动作娴熟,有条不紊。 看着他的手,司丝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冬日,他撩开轿帘冲她伸出手的情景。 清雅中自带蛊惑,强大有谋又是民心所向之人,不怪乞儿对他倾心。 “殿下懂医?” “略懂。” 君屹没抬头,稍带薄茧的指腹偶尔擦过她的掌心,带起一片酥麻,“在沙场上待久了,有些事自然无师自通。” 司丝点头,“关键时候略懂就已经能救命了。” 而看他这样子,根本不是他说的略懂,行军之人,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他懂的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多得多。 气氛再次陷入安静,二人都没再提她刚才自作主张喂血的事。 没一会,司丝手上多了个精致漂亮的结扣,她一眨不眨看着问:“这是什么?” “这叫平安扣,算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行军路上枯燥无聊,闲来无事便摆弄草秆麻绳打发时间。” 司丝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爱不释手,嘴里呐呐着‘平安扣、平安扣……’ 君屹目光柔和,“一直念叨,想学?” 司丝赶忙点头,“想!” 君屹沉吟片刻,拿起剩下的绷带,“只教一遍。” “嗯!” 司丝学得极其认真,没一会君屹手上就多了个相同的结扣,和她手上出自君屹之手的结扣比起来略显歪扭,但也能看出来那是什么。 君屹面上多了几分无奈,司丝却一脸虔诚,捧着他的手,“殿下,此行我们都会平安的。” 君屹兴味一笑,“那就便借你这小乡巴佬吉言了。” 可话音刚落,他就再一次直直倒下,毫无征兆。 “殿下——”m.23sk. 耳畔是司丝惊慌失措的呼喊,强撑到现在,他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直至此刻,君屹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媚蛊发作。 痛苦短暂退却,更大的折磨接踵而至,伴生的痛意像是在烈火中焚烧,又像是在极寒的天气里坠入了冰水,四肢百骸都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让人痛不欲生。 君屹的情况司丝此前并没有预料到,惊讶之余假装害怕,心中却没有半点同情,只感叹他这人挺能忍能装的。 和他花言巧语欺骗原主为君长霓送命时一样。 面对此番情形,司丝深吸了一口气,马儿跑了,现下只能她背着他前行了。 因着多年的警惕,君屹虽是陷入了昏迷,失去了行动力,却还保留着些许意识。 听着她急迫担忧的哭声,他忽而觉得心焦难耐,想要出言安慰她,想让她别再管他。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始终开不了口。 情况越来越糟糕,入耳的话音变得断断续续,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君屹知道自己正被司丝背着,她很虚弱,摇摇晃晃,却步伐快速,她在奔跑,拼了命的想要为他谋一份生机。 她的哭喊,她的惊恐害怕,在这一刻竟是那样的生动。 她……原来这么在意他么? 她不会丢下他。 此时此刻,他好像找到了不久前失望的源头,他竟是在在意她是否会抛下他。 而现在这些‘在意’已经被全部铲除,再也不会出现。 也罢,也罢……随她去吧。 絮絮叨叨的话始终不曾停下,君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知她跑了多远,也不知道增援什么时候到。 大抵快了吧,很久之前就快到了。 这期间,她的话从哀求祈祷变成了布阵军情,再变成衣食住行,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轿子步辇……而今又开始报菜名,一道又一道。 君屹无声叹气,没话说就不要说了,她怎么就不知少说两句保存些体力? 还是她在担心他听不见她的声音会睡死过去,长眠不醒? 又笨又天真! 酱肘子、醋溜鱼…… 说起吃的她嗓音倒是洪亮了不少。 她还真是馋啊。 若此番能活下去,便赏她些吃食吧。 只是赏些什么好呢? 这个问题并没有答案,许是不知名的毒性深入了骨髓,许是她的唠叨带给了他安定。 在这之后,意念彻底陷入了混沌。 …… 君屹这人看着劲瘦,重量却不容小觑,背着他在荒漠狂奔,司丝无数次感谢现在是晚上,而非是那烈日高照的白天,若骄阳似火,又渴又饿,那才是真真折磨人。 第…不知道多少次驱赶走了挡道的蛇和蝎子之类的捕食者后,司丝终于等来了希望。 马车车轮碾过细沙,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除此之外,还有纷乱的马蹄声。 马车停稳,一锦袍男子从马车跃下,在他身后是一匹汗血宝马,撂着蹄子飞奔,欢快嘶鸣,不是小红又是谁。 司丝眼睛一亮,随后激动大喊,“923!” 不怪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实在是他表情太欠揍。 闻声,923稍一惊讶,随后‘啧啧’两声,边往她边上走,边贱兮兮笑着奚落她。 “是我,怎么回事啊司丝,这么狼狈,我这还是头一回用这样的视角看你,别说,你这打扮……挺别致的。” 第713章 替身将军57 虽然无法取得联系,但923一直按照司丝的吩咐密切关注着她的动态,知道二人要遭难,他赶忙从北安出发,来的还算及时。 司丝身上,君屹早已经彻底睡死过去,像座大山压在背上,又渴又累,司丝没心思和923扯东扯西,直奔主题,“别说废话了,原主呢?” 923耸肩,“在马车上呢,你且安心睡吧。” 923刚说完,对面两具躯体便迎头砸了下来,他两手一伸下意识将人接住,扭头看向身后,马车里传来一阵响动,司丝已经迫不及待回到了原主的身体。 923一惊,这么快? 看来是到达极限了,全靠意志强撑着了。 923昨日从将军府出发,一路上把原主的身体照顾的很好,司丝一回来就觉得神清气爽,腹诽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状态。 身轻如燕,精力十足。 但,许是口渴太久,她对水的渴望仍旧残留在意识中,瞧见桌上的茶壶,她捧起来就往嘴里灌,口对着壶嘴,咕嘟咕嘟下咽。 待壶里水见了底,腹里鼓胀起来,司丝将茶壶往桌上重重一放,喟叹出声。 终于活过来了! 时间紧迫,不论是前线还是光狼城都有一堆事等着司丝处理,没敢耽搁,喝了水她就从马车蹦了下来。 脚刚着地,在君屹身旁打转的小红立刻‘嘚嘚嘚’跑到了她身边,可怜兮兮的用它的马脸一个劲蹭她,哼哼唧唧像是在诉苦,半点没有见到陌生人的高冷架子。 司丝被蹭的身子歪斜,看向923,眨眨眼,有些意外。 它这是……认出她了? 奇怪了。 没深究有缘由,司丝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欣慰。 大抵是因为救了它一命,看清她是个好人,这会愿意和她亲近了? 有时候动物比人有良心,这话一点不假。 923道:“半路上碰上了它,这家伙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我都还没认出它呢,它二话不说就跟了上来,灰头土脸的,白吃了咱不少草料!” 司丝点头,摸了摸小红颈侧的鬃毛稍作安抚,“能吃就证明身体没问题,马上就能出荒漠了,咱们都会没事的。” 923不可置否,“马车上有干粮,都是你爱吃的,解毒的材料也给你准备好了。” 司丝‘嗯’了声,走过去捞起他怀里的君屹,“先上马车,去光狼城。” 923打横将乞儿抱起来,“好呀,正巧我也有些事要告诉你。” …… 君屹中了毒,虽不常见,但却不难解。 司丝开始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之后根据他身体的状况判断大致得出了结论,这会看见923准备的药材,心中更加确定。 他身中媚蛊,这始终是个致命的弱点。 马车上,看着司丝给君屹调配解药解毒,923笑吟吟在一边简明扼要说清了当下光狼城的现状。 城门被一群反叛逆徒控守住了,并没有多少人马,控守的时间也不会太久,最多五、六日便会撤离,他们赌的就是君屹过不来。 但,无论是原剧情还是现在,君屹都会到达光狼城。 司丝而今也不过是走了原主的老路。 原剧情中,为了帮助遭受埋伏的君屹脱险,原主提前半月从北安来到了光狼城,她去了荒漠,却没有顺利遇到君屹,时机不等人,她被逼无奈赶往了光狼城。 原主并不似司丝有深谋远虑之能,待她达成目的回到北安后,半条命险些丢了。 失踪半月有余,找到后昏迷不醒,此事不日便传到了在北境戍边司将军耳中。 满心忧思却不得归,司将军一时不察被敌军重伤,此后伤情反反复复始终没能痊愈,为将来司将军战死沙场埋下了祸根。 这样的事,司丝自然不会再让它上演,原主想要的,她都会替她实现,无论恩仇。 马车疾驰在荒漠之中,车轮碾过细沙,‘咯吱咯吱……’,响声不绝于耳。 昏沉间,君屹恢复了些意识,他睁不开眼,脑中仿若塞了一团浆糊进去,却依稀能听见些声音。 马车飞驰的响动,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光狼城、补给、解药…… 到底在说什么? 意识在冰冷的牢笼中撞得头破血流,君屹迫切的想看清身边对话的人是谁,想要出声,却什么都做不了。 心中焦急难耐,可在某一瞬间,他却连自己在急什么都弄不清楚。 不一刻,额头上忽而多了只手,不大,软软的,还带着些清凉,一经触碰便驱散了他心底里的急躁。 也正因如此,耳畔的声音又清晰了些。 嗓音清澈温柔……是个女子,她在说什么? 君屹还是听不真切,也辨不清声调。 是谁?是十九吗? 她还在唠叨? 可又好像不对,不是她,她从不会用这样温软的语调说话。 究竟是谁? 陷入病痛之中,君屹对所处地的感知并不敏锐,思绪也一下子被拖慢了数倍,为了不让自己再一次陷入沉睡,入耳的字字句句他都要反复琢磨,可他还是时不时会忘记前一刻的所思所想。 不知过去多久,唇畔突然多了个杯盏,微甜的液体涌入了口齿之间。 是水? 怎么会有水? 君屹无暇思索,本能的急促汲取着,这时那道声音又出现了,“慢些喝,还有许多……” 忽冷忽热的苦痛渐渐开始退散,干渴也得到了缓解,应是她说的解药起了作用。 可急速跳动的心跳却始终不曾慢下来。 好熟悉的味道,他在哪里闻到过,在哪里呢…… 他究竟想要什么?他忘了什么? 答案就在眼前不远处,君屹拼命伸出手去抓,拼命的想找到答案,可意识却再一次被拽入深渊。 是谁…… …… 清晨,光狼城下了一场急雨。 待君屹醒来时,天空已经放晴,晴空如洗,碧蓝澄澈。 身上清清凉凉的不见一丝沙尘,全身肌肉仍残留着些酸痛,但却不严重,情况比君屹预料中要好。 眼神聚焦,周遭陈设熟悉,这里是……光狼城? 记忆出现断层,君屹怔愣一瞬。 他记得昏迷之前他人在荒漠,黄沙、风暴、遇袭、缺水……他是如何来了这里? 十九呢? 回想起这些,君屹颅顶开始发胀发痛,他按着太阳穴,下床走到窗边。 微风自窗外拂面而来,带着雨后特有的泥土的味道,不怎么好闻,但胜在真实。 外面正在演武,兵将呼声雄健威武,鼓声震天。 此地是光狼城无疑,可为何这般平静,不见一丝杀机? 究竟发生了何事? 正思忖着,房门被人推开,君屹回头望去。 司丝端着药碗进来,见君屹下了床,她面上闪过喜色,加快了脚步。 “殿下!您醒了!” 是她。 她没事。 君屹紧绷的情绪微松。 正想开口,目光掠过她手上的平安扣,他脑子里突然‘嗡’了一声。 前一刻暂时忘却的记忆瞬间回笼,那道陌生的女声,轻柔的抚摸,还有水…… 数不清的线索光速串联在了一起,昨夜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在这一刻忽而有了答案。 世界寂静又喧嚣,君屹的心脏狂跳不止,一个他期待已久答案敲击着他的神思。 “殿下?您怎么了?可是还有哪不舒服?” 司丝忧心上前,君屹恍惚间猛然抬头,“我没事,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 司丝如实回答,目光探究,担忧挥之不去。 君屹无暇顾忌她的感受,他紧握着双拳,努力平息胸口的激荡,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才过了两个时辰,才两个时辰! 他面上不动声色,“是何人带我们来到这的?” 司丝面上浮现疑惑,“是殿下的增援啊。” 闻言,君屹心中波澜更甚。 不,不是他吩咐安排的增援。 君屹浑身不由自主紧绷起来,忐忑随着心跳鼓动,他努力克制着期待,“来人长什么模样?” 这个问题好似将司丝问住了,一时没能及时回答,君屹不耐,拔高了声线,“说话!” 司丝被他吼得瑟缩,滚烫的药汁险些洒落出来,她赶忙回答。 “是、是一女子!模样……属下未看清,她戴着幂篱,遮住了样貌,但从身形打扮来看……气度不凡,应是出自勋贵世家,且她知晓光狼城之困,刚到没多久便解了困局,手段雷厉,颇具威慑力。” 女子,带着幂篱,解困…… 是她! 一定是她! 狂喜席卷而来,君屹呼吸变得急促,血液在沸腾。 她果然来了! 她又一次救了他! 计划成功的兴奋感冲击着他的脑髓,昨夜落至那般境地,增援迟迟不来,是意外也是他的刻意安排。 他在赌,他早知危险的存在,故意借机将自己逼入绝境,为的只是想逼她出现。 他想见见她,想知道她是谁。 事实再一次得到印证,她放不下他! 司丝从旁看着君屹表情的变化,心中忽而觉得悲凉,为原主的命运。 原剧情中,原主为君屹做的事并不比她少,可君屹却分毫不知,亦或者他知道却不在意,对那些默默无闻的付出,他不去寻找、不去探究,视而不见。 他心里只装着君长霓一人,对原主只有利用伤害。 爱与不爱,这就是区别。 垂下眼帘,司丝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殿下,属下这有一封信,是那女子今晨离开前托属下转交与您的。” 离开前…… 君屹捕捉到了重点。 她走了!? 喜悦顿时冷却,君屹不可置信夺过信封,急声问她,脸色陡然惨淡。 司丝点头,她道他很失望,他的心思并不难猜到,昨夜上了马车后他再度陷入昏迷便是她让923做的。 他想找到她,时机还不到。 第714章 替身将军58 光狼城,主城矗立在山巅之上。 从山巅向下眺望,佛殿、僧舍、烟香缭绕,梵音悠远。 寺院门口,偶尔可见拿着转经筒虔诚祈祷的信徒,他们都有所求,或世俗、或风雅。 沐着相比于荒漠和缓柔煦的春风,君屹手上拿着那封信,已经展开读完,还未来得及装回信封。 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青玉药瓶,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伤药,分量十足。 这是不久前他从司丝手上抢来的。 说是抢,一点也不过分。 在他得知她手上有那人赠送的物件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据为己有,他甚至忘了她还受着伤,药是用来为她治伤的。 他当时只顾掠夺,忽略了她脸上的震惊悲痛,现在冷静下来,他却又回想起来了。 苍白的脸色,憔悴的神情,眷恋与不舍,夹带着委屈。 她的表情令他恍惚。 可……那又如何? 她是何心情,并不值得他在意,那人于他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而她不过是他的暗卫,连命都是他的,更遑论其他。 心中浅薄的歉意和淡淡的涩意,很快便被另一人带来的疑问取代。 他不明白,那人为何来去匆忙,总不肯见他。 不明白她为何要给十九药,是因为十九是他身边亲近之人,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写这封信,看似是在为他解惑,告诉他该提防那人是谁,实则为十九洗脱了嫌疑,她竟连他在怀疑十九也知道。 她同样在意着十九? 君屹并不想承认,但他心中油然而生的独属他的关注被人抢夺的烦躁郁闷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竟这般自私小气。 身后,光狼城守将赵三台前来述职通禀,从月前察觉到的风吹草动,一直讲到昨夜困局破除,叛首被捕,事无巨细。 过程君屹早已知晓了大概,没有预料中的恶战,这还是头一次这样顺风顺水,也是多年之后头一回她亲自现身,没有假借他人之手,为了帮他来到了他身边。 他确信无疑,昨夜在他耳畔轻声安慰的人是她,只是他意识太过昏沉,没有精准捕捉到她的声线,若非如此,他必定能在下次见到她时认出她。 能这么及时赶来,她必定是他身边亲近之人,或许他抬头便能看到她,只是她太会伪装,躲在暗里。 越是这样想,他越觉得抓心挠肝,恨不得立刻找到她。 赵三台通禀完后便一直等着君屹放他回去,可却怎么也没等到,正待他想要出言请求离开之时,他听到了君屹的问话。 “你可有看清那人相貌?” 赵三台反应了一会,“殿下说的可是那名女子?” 君屹‘嗯’了声,在得到赵三台肯定的答案后,他心中烦闷更甚,所有人,除了他,都正面和她有过接触。 “详细说说,她是何模样,高矮胖瘦,越详细越好。” 闻言,赵三台不解,那人不是殿下亲信么?怎地好像没见过似的。 无暇思索这些,赵三台仔细回想,不多时开口,一改刚才讲述司丝雷霆手段时的佩服,言语中尽是赞叹。 “那女子年岁不大,约莫也就刚及笄,容貌甚美,身姿高挑,她是真的高!都到属下肩膀了,属下还未曾见过这样高的女子,但高归高,却不壮,丰胸细腰,身形妙绝!” 君屹听完挑眉,瞪了赵三台一眼,少顷,思索起赵三台的话,赵三台身形魁梧,到他肩膀…… 意识到自己言语的粗俗,赵三台稍稍收敛,摸摸鼻子,接着道:“再说容貌,白皙鹅蛋脸,细眉大眼,琼鼻红唇,吐气如兰,好似那天人之姿!” 说到这,赵三台又想起昨夜危急时刻的情形,激动起来,语速不由的变快。 “那女子性子很是俏皮豪爽,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架子,三两句就和前线将士打成了一片,且她熟知布阵行军之策,弯弓时数箭齐发,百发百中,想来必是将门虎女!” 赵三台粗人一个,肚里赞美的词拢共也就那么几个,全用上了也不足以形容出司丝容貌气度的万分之一,他没见过君长霓,若见过了,必定会说那是上阵杀敌的公主殿下。 甚美,高挑,天人之姿,性子俏皮…… 君屹勾起唇角,脑海中仿佛已经循着过往零碎的记忆勾勒出了那人的相貌。 …… 光狼城距离北安甚远,待司丝处理完君屹这边的事,装作体力耗尽昏睡过去之时,923刚巧驾车回到北安京城。 【你把马车藏好,我先回了。】 换好男装,司丝简单吩咐完923,便趁着夜色疾步朝将军府跑去,飞檐走壁,找准时机,利落翻身越过院墙,平稳落在了自己院里。 前脚刚落地,后脚她屋里便出来一人,那人隔着浓浓夜色和她对视,须臾消失不见。 这人是司丝安排的替身。 近来被君屹盯得紧,她不得不多分出些时间在南陵,留在北安的时间自然就少了,为此她找来了替身。???.23sk. 这次并非是923在主神空间兑换来的道具人偶,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人。 找替身不仅仅是为了应付当下昏睡时间过久的弊端,避人耳目,更是为了日后的不时之需,毕竟她和萧玄景的婚约还摆在那,眼下也快到她以女儿身示人的时候了。 院子里,秦越冬昨晚搬来的桌子还在树下摆着,欢声笑语仿佛还未散去。 回来的路上,司丝照例回放了她不在时将军府发生的事,昨夜,秦家兄弟在她院里待了许久,直到半夜才回去,不亦乐乎。 起因是秦越冬从外边弄了条鹿腿,司将军人在北境戍边抗敌,俞氏对鹿肉不感兴趣,几人一合计便决定在她院里烤了吃,顺带弄了些点心酒水,摆个小型的春日宴。 摸了摸又开始饿了的肚子,司丝叹了口气。 同样是她,同一时间,真的她在大漠里艰难求生,假的她却在这把酒言欢,大口吃肉。 那肉本该进她肚里的! 一比较,司丝有种好命被人抢走了的错觉,愤恨不已。 可转念一想,这又哪是她能控制的。 肚子叽里咕噜叫个没完,她颓丧低下头,手在肚上拍了两下,咕哝抱怨着,抬步往屋里走。 也不知还有没有吃的,她记得前几日她藏了些干果在里屋…… 可下一瞬。 “谁!” 背后忽而袭来一道剑风,司丝机敏转身,拔剑格挡。 剑锋擦过发梢,来人敏捷如豹,面对她的反击,毫不逊色,长腿一跃便躲过了剑锋。 司丝心中一惊。 不消片刻,来人再度逼近跟前,看清对方样貌,司丝脸色稍变,继而唇角一勾,奋起发起进攻。 夜色朦胧,剑身碰撞的脆响又急又快。 约莫过去了两刻钟,司丝一个急身闪躲,打斗终结在了她耍赖的哀叫声中,“不来了不来了!秦惊秋你好没良心,怎地对自个大哥下手也这么狠?” 话落,她把剑往桌上一丢,仰坐在木椅上,喘着大气,像只累坏了的软脚虾。 秦惊秋持剑缄默不语,冷着张脸,一身俊逸白袍,周身气度比那刚从云团中放出来的月光还要清冷。 剑身入鞘,他始终看着司丝,上下打量,“去哪了?” 笃定质问的口气,像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司丝头皮一紧,强装镇定反问,“什么去哪?我还哪也没去呢,饿了,正想出去小逛一圈,寻摸点吃食。” 撒谎! 秦惊秋唇角抿直,一股邪火冲上天灵盖,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又去了南陵,从昨日下午起,她便不在了府中,她又找了那人替她,光是他知道的,这个月就三回了。 前两次只有一两个时辰,这次却有近两日之久! 她究竟要做什么? 许多年前,在她还是幼童时她便时常往南陵跑,她去那有什么目的,又是去见了什么人? 秦惊秋极擅长掩藏情绪,便是司丝此刻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比君屹还要腹黑,什么莽撞冲动都是骗她的鬼话! 她有意转移话题,“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蹲这干嘛?” “睡不着罢了,看见有黑影,以为是贼人。” 不咸不淡的语气同样让人听不出情绪。 司丝扯了扯嘴角。 可拉倒吧,他分明早就知道是她,最初那一击他便保留了实力,若要真当她是贼人,她哪还能好好站在这,一剑上来,她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这些个男主男配天选之子,没哪个不是天道宠儿,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武力谋略傍身就跟那吃饭喝水一样,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让人红眼嫉妒得要死的存在。 尤其是这个秦惊秋,长成现在这样着实超出了她的预料,那感觉就像是拿俩破烂铜板进赌场却赚了个盆满钵满,投入低回报高,踩了狗屎运。 同样武艺精通、高深莫测,也不知他和君屹哪个厉害。 抛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为防止谎言被戳穿,司丝故意露出不爽的神色,哼哼两声瞪着秦惊秋。 秦惊秋毫不避讳和她对视,自知什么都问不出来,他叹了口气,顺着她的话平静问道:“真那么饿?” 与其问东问西打草惊蛇,不如装作不知道,暗中探查。 司丝见他信了,眼皮一撩,大声抱怨,“饿死了!” “今晚上本就是饿醒的,洗漱更衣磨蹭了一会,本想着加快些脚程赶在宵禁前寻些小食打打牙祭,这下好了,你突然蹦出来,又是打又是杀,什么都没了!” “秦惊秋!你到底什么眼神!你大哥我英姿勃发,哪家小贼能有我这般英俊潇洒?!” 司丝咬牙切齿,表情半带哀怨半带愤怒,张牙舞爪的模样让秦惊秋心底深处忽的一软,因着担忧而生的怒气随之退了大半。 他摇了摇头,忽而一笑,温声道:“哪能什么都没了,你跟我来。” 第715章 替身将军59 一刻钟后,司丝跟着秦惊秋去而复返。 院子里,和昨夜相同的位置,秦惊秋驾轻就熟燃起火堆,司丝插不上手,坐在一边托腮安静的看着。 火堆上烤着的俨然是鹿肉,司丝没什么大本事,能吃能睡,不论什么吃食,她闻了味就能记在心里。 她很是不解,不是说那鹿腿是秦越冬偶然得来的么?昨夜都吃了,怎么还有? 她对面,秦惊秋迎着篝火,面上映着暖色,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少年,此刻看起来成熟又稳重,波澜不惊的温润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察觉到司丝一直在看他,秦惊秋转头看向她,笑问:“怎么了?好奇怎么还有?” 轻柔的声音像清风过耳,被说中心思,司丝心里咯噔一跳。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他究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司丝不由得提起警惕,紧张起来。 可秦惊秋太坦荡,气定神闲移开视线,给鹿肉翻了个面,抹上酱料。 在一阵伴着香气的‘滋滋’声中,他解释道:“昨日把鹿腿拿去你院子之前,我便料到肯定吃不完,肉烤熟后不容易存放,于是我便留了半条,放到了冰库里,想着你哪天想吃了再拿出来。” “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浅笑中带着丝缕调侃,他的表情滴水不漏。 司丝不怎么相信,却也无法刨根问底,只干扯着嘴角,抱怨道:“什么这天来得这样快?我有说我要吃鹿腿吗?我明明想吃馄饨牛肉面,是你自作主张拉了我过来,还有!要不是你看不清人,我至于坐在这?” “嗯,都是我的错,我眼神不怎么好。这个时辰外边已经没有吃的了,你先凑合吃点,等再过两个时辰厨房生了火,我再去给你弄些你想吃的馄饨面条。” 秦惊秋依旧笑着,言辞温和,对她的口是心非视若不见。 可他却同样对她说了谎话。 他对她有所保留,留下鹿腿,吃不完只是原因之一。 更主要的是,他想让她也吃一点,每一样珍贵的东西,他都想要与她分享。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却还是私心的把整条鹿腿上肉质最鲜嫩的部位留了下来,哪怕存不住会浪费。 好在她今日回来了,肥而不腻,他想她一定会喜欢。 北安春日的夜风伴着花香,却不及秦惊秋手上鹿腿香味分毫,撒上最后一层辣子,秦惊秋将鹿腿递到司丝面前。 “吃吧,小心烫。” 听着这话,司丝忽然有些发怔,好熟悉,这样的场景…… 好似曾经,在那遥远的过去,也有人与她一起围着火堆做过同样的事。 司丝伸手接过,却没吃,只是盯着鹿腿看,意识本能的循着这抹熟悉追寻探究。 久久不动,司丝的出神引起了秦惊秋的注意,“怎么不吃?不合你口味?” 司丝回神,摇了摇头,“没!有点烫,凉一凉。” 说罢,她对着鹿肉狠狠吹了两口,张大嘴咬了下去。 秦惊秋温柔笑着,“我知道你约莫是觉得不够辣,可眼下天气马上就要热起来了,暑气伤人,不能撒太多辣子,不然会上火。” 她这两年总是这样,过些日子就该给她备上凉茶了,不然又要难受好久。 司丝闻言反驳,“我没觉得不好吃,我刚才只是在想,你以后若是娶了媳妇,必定很讨人喜欢。” 秦惊秋挑眉,“是么?你不是说好男儿该志在四方,不该早早娶妻生子吗?” 司丝摇头,嚼着鹿肉,咕哝道:“今时不同往日,还是要早些娶妻的,不然好姑娘被人挑走了,日后孤家寡人多凄凉。” 虽是在转移话题搪塞秦惊秋,可话说到这,司丝还是不免思维发散起来。 秦惊秋生得俊俏,日后的孩子必定也极可爱,他幼时便机灵,刀枪剑戟都擅长,将来的小娃娃定也活泼聪明。 只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看到那一天。 司丝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还是得给他安排相看些大家闺秀,多见见人,早些开窍,小娃娃说不定就有了呢,便是暂时生不出来,她也能放下心来。 毕竟他有了家庭爱人的牵绊,就不会再做不理智的事了。 她注定是要离开的。 秦惊秋定睛瞧着司丝,见她像是真的在为他的终身大事担忧,哭笑不得,抬手在她额上弹了下,笑骂,“瞎操心什么?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什么时候有人能照顾你,那才是烧高香了。” 司丝吃痛,眼睛一瞪,“古板!什么照顾,媳妇娶来是用来指使的吗!那是心上人,是拿来宠的!” “大手一挥,想要什么都满足她,让她开心让她飞,这才是真男人!” 司丝一脸豪情万丈,秦惊秋竟不知她还有这般想法,无奈笑着,“是是,让她飞让她飞,你说得对。”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我自是不用找人照顾,可你嘛……就不好说了。” 聪明,却也不太聪明。 司丝更气了,蹬着腿就要踹他,秦惊秋往后躲闪,连忙摆手,“好了好了,莫要闹了,快些吃吧,吃完了早点睡,你这脸色瞧着有些虚了。” 男子怎地能用‘虚’来形容,女子也不行,司丝登时坐好,大口啃起鹿肉。 秦惊秋回身坐好,倒了一杯茶水摆到她面前,之后默默看着她不说话。 娶妻……天籁小说网 他应是不会娶妻的,秦家后嗣有秦越冬担着,他这弟弟自小便对姑娘们很感兴趣。 至于他自己,秦家冤案前几年已经平反了,他心中的执念早已实现,再无所求。 而今他只想跟着眼前这人,和她一同走南闯北,实现她的抱负。 想到抱负,秦惊秋不由得又想起她这两日失踪的事。 她还会再离开么? 再过几日就是他生辰了,她应该不会忘吧。 秦惊秋对自己的生辰并不怎么在意,他只是想……想什么呢? 想和她一起度过些独属于他们的日子。 秦惊秋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不正常,他想了想,道:“你还记得不久前六皇子同我们说的科考舞弊案么?” 司丝‘嗯’了声,愤愤道:“和去年前年一样,今年圣上所出殿上对兵论策之题也泄露了,密谋此事那人必定是个手眼通天的,若非六皇子机敏,察觉到了端倪,必定也会继续被他们欺瞒着,今年那武状元是大皇子一派,此事必然和大皇子脱不了关系!” 秦惊秋点头,“前段时间,你不是说想从皇帝身边亲近之人开始查,我得到消息,那嫌疑最大的大太监出宫之期就在后日,你可要去找他?” 这么多年过去,秦惊秋对萧玄景仍旧没怎么有好感,他并不想帮他,可他知道司丝对萧玄景的事很上心。 有事需要她做,她应该就不会离开了吧。 …… 时间很快就到了秦惊秋说的那日。 一大清早,司丝便和秦惊秋出了府门,涉及机要案件,二人本想低调密谋,悄悄探查。 可谁曾想半道上竟遇到了晨跑回来的秦越冬,难缠的狗皮膏药好赖话说尽非要跟着。 无奈,二人队伍变成了三人小分队。 刚出将军府不一会,几人便在街上碰上了大太监的车驾,牛气哄哄,远远望着比宫里不得宠的皇子还要威风。 这形容并非夸大其词,这大太监叫张旭,当今圣上还是皇子时他便从旁伺候着,张旭擅钻营,此去三十载深得圣心,说是鸡犬升天也不为过。 宫里时常有妃子皇子巴结他,奈何他早几年前便站好了队,跟在大皇子身后,做尽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车驾这样明显,里面的人必定不是张旭,树大招风的道理谁都懂。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司丝三人终于见到了张旭本人,却是在醉花楼门口。 三人猫在巷子里往外瞧,秦越冬性子直率,见张旭一脚踏进醉花楼,当即惊道:“太监逛花楼,真是稀罕,他能行么?” 没人理他,秦越冬从司丝身后冒出头,凑她面前,问:“大哥,咱们要进去吗?” 秦越冬一脸兴奋,跃跃欲试,他还没逛过花楼呢,听闻这花楼是京城男子的温柔乡,里面的姑娘婀娜多姿、各有千秋,他老早就想去见识一下了。 秦惊秋并不想去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却也没反驳,看着司丝等她的决断。 司丝稍作思忖,“进!” 花楼又不是吃人得地方,张旭好容易出一趟宫,错失了这次机会,之后指不定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早早扳倒大皇子一派,帮助萧玄景登顶,她也能早些摆脱二人的婚约,完成任务。 三人稍作拾掇便进了醉花楼。 京城公子少爷们玩得花,十二三岁便流连在此的大有人在,因而他们三个金尊玉贵的少年一出现,便立刻有姑娘围了上来。 尤其是走在前边的司丝,袖子、小手被抓来摸去,娇滴滴的问候绕着她直打转。 司丝倒是不排斥和这些姐姐们接触,她们一个个又香又软,摸起人来也极舒服。 秦惊秋却不这么想,他冷着脸,面上明晃晃挂着嫌弃不悦,看着落在司丝身上的那些爪子,他登时化成了行走的万年冰坨子,让人望而却步。 姑娘们都是人精,见这二人不好惹便把手伸向了秦越冬,绊住他的步子,围成一团,对他的包子脸又摸又蹭。 吃人的阵仗吓得秦越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结结巴巴的拒绝,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兴冲冲的样子。 再看司丝和秦惊秋,二人已经进了正厅,秦越冬伸着手欲哭无泪,哥哥们好没良心,竟然丢下他一人应付这些妖精! 楼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丝竹管弦声有之,淫声浪语亦不绝于耳。 花楼极大,人也不少,瞧着这景象,司丝一时犯了难,谁知道那太监来这干嘛,又去了哪间寻了哪个姑娘。 须得找个人打听打听。 第716章 替身将军60 司丝很快便找准了目标。 二楼花厅门前回廊处,红绸惹人眼,一派暧昧的喜庆中,一墨绿抹胸锦裙的女子拎着酒壶凭栏独酌,慵懒的姿势,眼神迷离,周身弥漫着落寞不甘的气息。 美人迟暮,却仍不掩风华,举手投足间尽是沉淀下来的风情。 司丝抬头望着她,说不出来心中是种什么感觉,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探知欲,这女子当是这醉花楼里的老人了,且她所处的位置,足以将这来来往往的行人尽收眼底。 司丝刻意没有收敛目光,美人终有所感,回眸望向她。 目光短暂交汇,美人换上了魅惑的笑,娇柔的冲司丝伸出手。 手握红绸纵身一跃,司丝优雅站定在美人面前,开口就是赞美,“千娇百媚,妍姿艳质,美,真美!” 直白的话,从司丝口中说出来没有半分轻佻的意味,蜜语甜言悦耳,美人笑容更加艳丽,忽略了司丝身后沉冷着脸的秦惊秋,从栏上跃下,抬步意欲向司丝靠近。 却不想,司丝前脚刚说完破冰接近的话,后脚秦越冬便‘噔噔噔’跑来拆台。 他刚从那群姑娘的魔爪下逃离,鼻子里全是呛人的脂粉味,乍一听到司丝的话,他撩眼看向美人,想也不想便嫌弃吐槽,“什么呀,都没人样了!” 十三四的小少年还没怎么开窍,领会不到成熟女子的风韵,只喜欢温柔小意的。 美人听到这声讥讽略微不悦,袅娜的步子顿住,场面顿时变得尴尬。 司丝差点咬碎了牙,干咳一声,赔笑道:“哈……他的意思是说你天仙下凡。” 说罢,司丝回头望向秦越冬,用眼神示意他接话,可那呆子正忙着整理被妖精弄乱的衣袍,对周遭一切浑然未觉。 四面八方尽是淫靡娇笑,秦惊秋面色不变捅了秦越冬一肘子。 和自家哥哥对上眼,秦越冬眨巴着俩眼,而后突然明白了什么,捂着痛麻的肋巴骨,“对对,我想说你是天仙,天仙大姐!” 司丝:“……” 这家伙,天仙就天仙,加个大姐算怎么回事? “那个……‘大姐’在我们老家是敬称,我这弟弟刚到京城没见过世面,姐姐别介意,头一回见这么多美人,他脑子都不会转了,被姐姐们迷晕过去了呢。” 沉寂正经的气氛随着秦越冬的出现被打破,美人捂着帕子突然笑了起来,不见丝毫气恼。 “你们几个,倒是有些意思。” 司丝一时有些发懵,却也跟着笑了起来。 将酒壶往廊柜上一放,美人顺手执起罗扇,红唇妖冶,慢条斯理的扇着,“说吧,你们到这来是想做什么,是寻人,还是打听消息?” 直奔主题,顺利得像是有诈,司丝不动声色,出言辩驳,“哪能啊,姐姐想多了,我们哥仨是头一回来,不懂规矩冒犯了姐姐,还请姐姐大人大量莫跟我们计较,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想见识一下姐姐们的风华,开开眼界。” 美人闻言嗔了她一眼,“行了,快别装了,你们这样的隔三差五便有几个,想做什么直说,规矩可懂?” 美人伸出手,玉指纤纤落在司丝面前,丹蔻可人。 美人的意思再好猜不过,人老珠黄,再难承恩,可路还要往前走。 而赶路需要盘缠。 她似乎就隐晦的以此为生。 …… 和美人一番交涉,司丝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却仍旧在犯难。 张旭确实在这点了姑娘,且不止一个,老太监早几十年前就失了一展雄风的本钱,经年累月,随着权势的累加,变态的欲望也日久弥深。 老太监狡猾至极,非相熟可靠之人不可近身,所在的花厅也是严密中的严密,门外有高手把守,随意接近不得。 愁云惨淡,就在司丝愁眉苦脸之际,那美人又在身后出现,给出了提议。 “若你们肯做出牺牲,我倒可以将你们送进去。” 帮忙的原因不外乎还想从他们身上再捞一笔,互惠互利。 司丝明白其中缘由,诚心发问,“姐姐有何妙计?” “附耳过来。” 司丝乖乖凑了过去,可美人的话音却没有半分收敛,招呼司丝过去,似乎只是想和她亲近。 秦惊秋蹙紧了眉,刚要上前将二人分开,司丝忽然惊呼出声。 “男扮女装?!” “你小点声呀,生怕旁人听不见。” 美人娇嗔一声,锤了下司丝的胸口,那拳头好巧不巧砸到了她最近急速生长的小包子,酸爽的痛感瞬间让司丝失声僵在原地,几欲吐血。 短短一瞬,司丝咬紧了牙,怕被看出自己的女儿身,她忍痛笑着,不着痕迹后退拉开距离,“姐姐,男女授受不亲的。” 一本正经的话让周遭寂静一瞬,便是秦惊秋也愣住了。 她怎么了? 司丝适时清了清嗓子,打破众人的探究,“不知除了这‘男扮女装’,姐姐可还有别的法子?” “没了。” “这……” “男扮女装怎么了?此事我很有经验,好好给你拾掇一番,保准让那老太监看不出来。” 司丝仍旧拒绝,“不可不可,我不行……” 欲言又止,她本来就是姑娘,穿上女装不是更女气,万一露馅了,这些年就全白忙活了。 美人不依不饶,见司丝犹豫,不知是不是恶趣味上头,越发积极,“别推脱了,你皮相好,贴上花钿定然漂亮,那老太监就喜欢身形细长高挑的,你最合适了。” “老太监在这待不久,顶多一个时辰就要走了,你不是想拿回祖宗的玉佩?错失这次机会,下回可要再等一个月了。” 说罢,美人就要上手扒去司丝的衣裳。 前一刻的余痛还未散尽,司丝吓得炸毛,蹿到秦惊秋身后,语无伦次,“便是这样也不能找我啊,我这么高!这么俊俏,怎能让我穿裙子?!” “老太监眼又不瞎,我这阳气十足的人,没等进去就被瞧出来了!换一个人!” 美人顿住步子,美眸在兄弟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换谁?” 惊慌失措,司丝想也没想就把离她最近的秦惊秋推了出去。 空气再度安静。 只见司丝面前,比她还要高、阳气还要足的秦惊秋默默不语,眼里写满了调侃。 司丝一哽,也觉得不妥,硬着头皮反驳,“看什么看,我不就比你矮了一点,这不还有更矮的!” 言罢,几人齐齐看向秦越冬。 秦越冬正拿着帕子疯狂擦脸,面目狰狞,像要把脸皮搓下来,察觉几人又在看他,他抬头咧嘴,“要穿裙子吗?我可以。” 司丝:“……” 他倒是不避讳,可是怎么能傻成这样! 秦惊秋本就不愿管这事,闹到这,司丝抗拒,此去危险也不小,他顺势提议,“不若今日咱们先回去,玉佩的事之后再想办法。” 他本就只是想让她这几日留在他身边。 美人倒不在意,兴致缺缺道:“既如此,那你们便走吧,也省得我忙活了。” 司丝哪是肯打退堂鼓的人,“等等!” …… 司丝还是换上了女装。 裙子前几日她在光狼城刚穿过,她本就是女子,那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她从没在秦惊秋他们面前这样打扮过,乍一这样示人,她难免有些扭捏,摸摸鼻尖,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耳畔是美人赞不绝口的惊呼,“肤如凝脂,顾盼生姿,瞧瞧这眉眼,瞧瞧这小腰,世上怎的有这般绝色?” “我这手艺怎么样?”这一声不知是问秦惊秋还是秦越冬。 司丝更加紧张,垂着头,她并不希望秦惊秋将过多的注意力投放在她身上,可许久没得到回应,她不自觉有些好奇,望向他。 恰逢美人的调侃在这时响起,“怎么了你?看傻了?” 秦惊秋像是没听到,眼睛从前一刻便直勾勾落在司丝身上,古怪的悸动感让他短暂的忘却一切,移不开眼。 司丝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妙,刚用螺子黛描好的细眉上挂着紧张。 美人还在边上调侃,秦惊秋心里被她吵得乱七八糟,好一会才诚心对司丝说出一句赞美。 “你……很适合你。” 美人一听从旁大笑,司丝却黑了脸,三两步蹦过去敲他脑壳,“胡说八道什么!适合个屁!” 旁边秦越冬也看的出神,他年纪小,心思纯粹,张口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大哥,你和二姐姐真的长得好像,不对,是一模一样,除了你比她高一点。” 司丝白了他一眼,“废话,那是老子亲妹妹,一块在娘胎里待了十个月,能不一样?” “好像是啊……” “什么好像,净说废话。” 脑门同样被敲了两下,带起的馨香拂在面颊上,清凉又带着丝丝甜意。 秦越冬不知怎么的突然红了脸,二哥说的没错,大哥她确实适合这一身打扮。 京中的姑娘都没她好看。 只是…… 他好奇问道:“大哥,你这里面鼓囊囊的塞了什么?” 手指着司丝身前。 司丝正愁怎么打消秦惊秋心里的旖旎之情呢,她顺势坏笑,捉住秦越冬的手按在身前,捏了两下。 “知道了么?” 被司丝这一身打扮影响着,强烈的视觉冲击之下,秦越冬脸更红了,眨巴着眼睛,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熟透了。 看到这一幕,秦惊秋心里一刺,眼里旋即形成一片风暴,大手一挥将二人分开。 “别做这样的动作,甚为不雅。” 第717章 替身将军61 有了美人姐姐的帮忙,司丝顺利得了个送酒婢的身份。 这和他们一开始的计划相悖。 美人本打算让司丝扮成楼里的姑娘,方便司丝接近老太监,但临近出发,秦惊秋不知怎么的突然不愿意了。 沉着脸,不准司丝打扮得太出挑,若不同意就要拉着她走,态度十分坚决。 司丝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美人也不明就里,僵持不下,无奈,美人只好给司丝寻摸来一套婢女服。 但饶是一身婢女服饰,也难掩司丝出挑的容貌气质,美人又在司丝脸上涂抹一阵,弄得她灰不溜秋,这才勉强让她看起来普通了些。 司丝进去那老太监所在的花厅时,里面早已热闹了起来。 除了老太监,还有几个大臣,几人在朝中都颇有呼风唤雨之能。 场面已经到了不能用‘辣眼’来形容的程度,那些根本看不出来做什么用的工具,被碾出汁水的果子,火光摇曳的红烛,蜡泪滚烫。 姑娘们个个面色惨白,却不得不咬牙做出享受的模样,每一段打颤的尾音都是对悲苦命运的无力控诉。 司丝在心里同情她们,愤怒的同时也想起了在南陵和君屹行这事时的情景。 同样是拿人当作玩物,和这些变态比起来,君屹简直不要太仁慈温柔,不仅会说好听的谎话骗她,还会在弄伤了她之后亲自为她上药。 但错事就是错事,性质不会因为错事的太轻或者事后做出弥补就发生逆转。 而犯错,就该受罚,不论是面前这些畜生,还是君屹。 花厅里发生的事让人愤恨不已,司丝站在边上强忍着没有冲上去,装不存在,心里默默将那几个大官记了下来。 而他们也随着玩乐打闹的推进渐渐放松了警惕,不忌荤素,畅所欲言了起来。 及至大官们玩完散去,姑娘们去了半条命踉跄离开,司丝也被挥喝出去,心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沉重,面上不显。 秦惊秋和秦越冬一早便在二楼花厅门口等着了,见司丝出来,秦越冬赶忙跑了过去。 “大哥,擦擦脸!” 秦越冬最是不能接受姑娘漂亮的小脸被糟蹋,哪怕他心里清楚司丝不是女子。 司丝前脚刚离去,他后脚就备上了帕子,抻着脖子等着司丝出来。 司丝方才在花厅里被老太监的所作所为雷出一身汗,脸上黏糊糊的,没多想,接过帕子在脸上就是一通擦。 待擦干净一脸胭脂水粉,她白皙的脸也暴露了出来,且因着大力摩擦微微有些泛红,像极了听了爱人情话羞赧的姑娘。 司丝没注意到自己是何模样,此刻,她心里极其复杂,那些腌臜事留下的心理阴影是其一,另外还有对得来情报的串联思索,以及对方才帮忙他们的美人的怀疑。 一来一回都顺利的出奇,美人的帮助恰到好处,得来的情报很有用。 可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么有诈,要么她是谁派来的帮手。 可谁又能来帮她? 司丝不由得怀疑起刚才听到的消息的真实性,琢磨不透,正想说与秦惊秋听,让他帮忙分析参谋,可还不等她把心中疑惑说出口,扭头便被他一直盯着她看的眼神吓退了,立刻转身。 少年眼底不再是寂寂无波的黑,犹如漩涡,里面映着她的身影,像是要拖她深陷,又像是在抓着她寻求救赎,柔和的眉眼格外深沉。 司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着她露出这样的眼神,他尚不知收敛,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司丝头皮突然有些发麻,紧张之下,她忘记了前一刻的所思所想,满脑子都是对任务失败的恐惧。 好不容易功德值快满了,这要失败了,她不知又要打拼奋斗多少年。 她真的想歇歇了,不想再面对那些乌七八糟的狗血感情事。 会不会是她看错了? 司丝在心里安慰自己,悄咪咪深吸一口气,强撑镇定回过头。 这回秦惊秋倒没有再盯着她出神,而是和秦越冬聊了起来。 见她转身,秦越冬嬉皮笑脸绕到她跟前,盯着她上下左右打量,“大哥,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这么漂亮!” “你好白啊,这鼻子眼睛跟姑娘似的,还有还有,你瞧你穿这裙子怎么一点也不显壮,大哥你腰几尺几?你是不是缺两根肋巴骨?” 说着,他手已经伸过来了。 这么的大人了嘴没把门,司丝嘴角抽搐,毫不留情一巴掌呼上去,“你才缺肋巴骨,你还缺脑子!” 秦越冬捂着泛红的手背,一脸委屈,“实话实说啊,怎地打人,二哥也这么觉得……” “屁的实话,缺骨头我还能站这?!腰细怎么了,这都是精肉,单手举鼎的不是我?拉开射日弓的不是我?上次凌云寨打擂赢的不是我?” 司丝一连三个反问,秦越冬满脸疑惑,“这……我也没说你没劲啊,我只是说大哥你……” “行了,快闭嘴吧!” 司丝没心情和他争辩,摸来桌上的青苹果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再看秦惊秋,他竟然在笑,看着她,笑得十分宠溺。 大中午的,司丝全身寒毛都被他笑起来,像是兜头被人浇了一桶冷水,打起哆嗦。 老天爷哎! 他为什么笑成这样? 他别是看出她是姑娘了吧! 司丝不明白,她刚才都让秦越冬上手验证了,他怎么还怀疑? 还是说…… 他不会是被她这不男不女的脸迷惑了吧! 司丝更怕了,他可不能喜欢她! 这要跟她有了感情纠葛,她走了,他再给她来个报仇殉情一条龙,这他妈,她不是白忙活了! 殉情什么的绝对是秦惊秋这家伙能干出来的事,别看他平时看着沉默温润,对什么都不上心,实则性子偏执认死理,认准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若是动了情,他绝对不会看旁人一眼,妥妥的你在哪我就在哪。 这些年,他越发的把盯梢的本领发扬光大,像狮子岭那样的事再没发生过,她偷跑他跟着,跟屁虫一样。 谁家弟弟这么盯着自己兄长,把她当成智障低能儿不说,还处处关怀体贴,明明是个小弟,说话却像极具包容心的大家长。 司丝觉得自己可能是个贱骨头,他越对自己好,她越不安。 而他当下的眼神,怎么瞧怎么危险,铁汉柔情,眼含蜜意…… 结合以上,司丝觉得自己半只脚踏进了真相的大门。 她想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世界,她不会把人掰弯了吧! 到底怎么做才能把他这还没泛滥起来的情思扼杀在摇篮里? 他怎么能喜欢她?! 司丝脸色苦闷,秦惊秋察觉不对,靠近过去低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刚才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司丝干巴巴扯了下嘴角,应付出声,“没……” 提到里面,司丝忽然又想到了那些辣眼的画面,福至心灵,她突然有了主意。 话音一转,“确实发生了些事。” 司丝故作严肃,秦惊秋忽而紧张起来,“发生了何事?” “就是……你再近些。” 司丝冲秦惊秋招手,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秦惊秋心被提了起来,朝她迈进一大步,沉稳冷静岌岌可危,“究竟怎么了?” 话音未落,秦惊秋的手突然被司丝捉住。 下一瞬。 “怎么样?大哥的……” 司丝不要脸问出声,没哪个男人会喜欢粗野的汉子。 …… 楼上雅间。 萧玄景听到司丝的问话,一口清茶突然从嘴里喷了出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琉因正在边上汇报近来得到的密报,见状一惊,赶忙拿起帕子上前。 “殿下,您这是……” 琉因正是刚才给司丝指点帮助的美人,只是除了方才在司丝等人面前的妩媚风情,此刻她脸上她多了些恭敬严谨,很是清冷。 萧玄景摆手拒绝帕子,转而拿出了自己的,“呛了一口,无碍,接着说罢。” “是。”琉因恭顺退回原位,“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月前顾御史在长安街遇刺一案已经有了结果……” 琉因说话不疾不徐,言简意赅,句句都是重点,可萧玄景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从司丝一行人踏进醉花楼时他便知晓了,她胆子倒是不小,将军府规矩森严,严令禁止踏入烟花柳地,这会她倒是不怕挨板子了。 萧玄景知道她来要做什么,这些年她没少帮他,明里暗里,和她当初说的一样,把诺言记在了心上。 然,这醉花楼是他的,张旭舞弊一事他早有安排,用不着她出力。 可虽是如此,他却也没想着赶她回去,她这人对什么都好奇,早前嚷嚷着提过醉花楼,颇为感兴趣。 让她开开眼也好。 于是他便吩咐了琉因去帮她,却不曾想她竟受了刺激? 竟这样胆小? 还有,都多少年了,她还揪着她鸡儿的事不放。 还大不大? 萧玄景失笑,她那点本钱,怎么好意思问出口? 不用看,他也能想象出秦惊秋那古板此刻的表情,定是和他当初一样震惊。 真可怜。 而下一刻,萧玄景就听见了秦惊秋羞恼的吼声,“你做什么!”???.23sk. 萧玄景笑了,这世上能逼得秦惊秋抛去淡定瞬息跳脚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好奇二人此刻的表情,萧玄景抬起了手,“停一下。” 窗户从里面推开,萧玄景居高临下看清了底下三人,司丝背对着他看不清脸,秦家兄弟二人脸色俱都一言难尽。 第718章 替身将军62 众目睽睽之下,司丝扯着诡异的笑容站定在秦惊秋面前。 “嘶——” 秦越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瞪大双眼。 秦惊秋整个愣住了,待他意识到司丝拉着自己做了什么后,脑内神经像是被火燎了,他立刻甩开了手,用力之大,使得他脚下趔趄半步,整个人狼狈尽显。3sk. “你做什么!” 秦惊秋脑子里火苗噼里啪啦的烧,怒视着司丝,反应大到成功击溃了司丝心里的不安。 有苗! 司丝人被甩到一边,龇牙咧嘴扶着险些闪了的细腰站直,“你干嘛!” 还有脸问他干嘛。 秦惊秋气得肺疼,他原以为她进去受了欺负,紧张担忧的不行,可她竟然! 胸膛剧烈起伏,不得不说,她那玩意儿很是可观,可观到让他难以忘却,更让他羞愤难当。 司丝顶着张不明所以的脸,似是被他瞪得有些恼,理直气壮活像受了委屈,“你发什么疯,突然推我干嘛!” 秦惊秋被气到无语,眼神更凶,脖颈子都红了。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秦越冬哪见过这阵仗,他被司丝这突如其来的下/流动作吓了一跳,这会却也不得不舍身取义上前打圆场。 “大哥,这事不能怪二哥,你,你这……确实不太好,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我怎么了?什么不好?” 司丝一脸无辜,推开秦越冬,野地里的螃蟹似的横着步子走到秦惊秋身边,伸出手就要摸回来。 秦越冬又是一惊,赶忙上前拉人,却晚了半步。 周遭全是人,来来往往,像是正在看他们。 预判到司丝想做什么,秦惊秋气急败坏,边往后退,边急骂出声,“司岑!你什么毛病!当众摸……你做这事成瘾了是吧!” 气到几乎破音,羞愤失色。 司丝手定在半空,“你才有毛病!” “成瘾!?” 司丝的反驳被秦越冬的惊呼盖过,他本就震惊,听到这话直接倒抽一口凉气,三观碎裂,后退两步,并紧俩腿,死死捂着,“大哥你你你之前就……” 司丝看着秦惊秋的反应,心中很是满意,瞧他吓成那样,碰都不让碰,哪像是弯了的样子。 司丝开心到几乎要起飞,早些年马失前蹄被萧玄景一通瞧不起,前阵子她终于兑换来了新的鸡蛋毛三件套,参照了男主君屹的规格,绝对是鸡王中的鸡王! 羡慕不死他们! 收敛得意,司丝冲秦越冬翻了个白眼,“什么跟什么呀,想哪去了你们,我就是单纯的想验证一件事!” 秦惊秋不信,语气极冲,“你验证什么!” “嘿——你怎么不信呢,我真没想怎么着你,都是兄弟,互相摸两下怎么了?” 司丝一脸苦闷,“有些话不当讲,但一定要说……” 额角突突直跳,秦惊秋忍无可忍,“你闭嘴!” 司丝被吼得愣住,张张嘴,“怎么了你,反应这么大?” “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验证一下,比一比,这玩意谁没有啊,我又不贪你的!” “还是说你其实……” 司丝眼睛往下瞄,半带怀疑、半带同情的表情落在秦惊秋眼里极其猥琐,尤其她现在还是姑娘打扮,模样让人更加不能接受。 他又往后退了几步,侧过身,脸上写满了防备气恼,再一次吼出声,“我让你闭嘴!” 司丝嘴角一抽,“吼什么?你今儿吃错药了,你……” “行了,张旭已经走了,咱们也该回了,快去把衣裳换了!” 不等司丝抱怨完,秦惊秋再也待不住,抛下这话就往琉因的房里走。 司丝跟在后面,伸着手,“哎——你这么急做什么?” 见他不理她,她皱着眉头一脸不解,须臾,转头看向秦越冬,“他怎么了?” 秦越冬吓得不轻,生怕自个遭到袭击,撒丫子就跑,“大哥,我、我去二哥那等你!” …… 楼上,看到这滑稽的一幕,萧玄景直接笑出了声,轮廓优越的矜贵脸庞上染上了些柔和昳丽,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囊括了世间所有绝色。 他一瞬不瞬盯着底下傻了眼的司丝看,越看脸上笑意越浓。 她已经转过了脸,委屈巴拉的还在扶着腰,皱着张脸,足以见得秦惊秋刚才使了多大的劲。 秦惊秋肯定吓了一跳。 司岑这家伙,那点子小东西也敢说自己天赋异禀,不过秦惊秋气恼的样子也是有趣,曾经一见面就冷着张脸,他也有今天啊。 萧玄景觉得司丝帮他出了口气,看她的眼神更是赞赏。 不过。 目光往下瞄,她的腰……是挺细的。 而她那张脸…… 额上的花钿还剩大半,遮住了那道伤疤,衬得她脸蛋白皙又灵巧。 萧玄景呼吸一顿,视线仿佛被定住再也挪不开,意识渐渐趋向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琉因站在一边抿唇看着他。 萧玄景在外很少以真性情示人,瞧着纨绔不羁,实则狡猾又冷漠,发自真心轻松愉悦的状态很少见,更别说如今这样盯着一人出神,情绪明晃晃挂在脸上了。 他这模样……像极了瞧上了可人,一见钟情。 可那是他未婚妻的同胞兄长,是个男子! 琉因及时出言打断旖旎,“殿下!” 萧玄景冷不丁回神,及至看到琉因紧张担忧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懊恼横生。 他清清嗓子,不自然的端起茶盏抿了口。 清香入口冲淡了躁意,却仍无法拔出,片刻之后,总算勉强恢复了正色。 “方才在张旭手下献身的那几名妓子,奖赏在原来的基础上多加一倍,将卖身契给她们,另外每人一套宅子,地段任她们选。” 琉因大惊,殿下竟允了她们赎身,还赐了宅子。 从前可没有这样的事。 是因为那将军府的公子么? “是。” 又是一阵沉默,萧玄景修长的手指轻点着黑檀木桌面,眉眼深沉,情绪莫测。 不多时,他开口,“先下去吧,余下事宜整理成册,交予暗卫送到府上。” “是。” 待到琉因离开,萧玄景又向窗外看去。 司丝已经换好了衣袍,翩翩公子的打扮,晃着折扇,一派风流,面对三五成群冲她打招呼的姑娘们,笑得像朵太阳花。 秦惊秋和秦越冬跟在她身后,像俩侍卫,一个冷冽不可侵犯,一个周身防备脸上堆满鄙夷,虽然都和司丝保持了一定距离,但却把人看得极紧。 偏生司丝对此浑不在意,不躲不避,偶尔瞧上被秦惊秋吓退的美人还会主动打招呼,兴致极高。 萧玄景失笑,一路望着三人出了醉花楼,站到了隔壁男风馆门前。 这人一得意就容易飘,饶是司丝再警惕,排除危险春风得意,美色当前也不免落俗。 这男风馆和醉花楼齐名,里面各路美男应有尽有,弱柳扶风的、沉默寡言的、温润有才的、傲娇霸道的…… 司丝一开始还很克制,却也挡不住小倌儿们的频频呼唤,忍不住眺望,起初她只是偷瞄一眼,之后越来越大胆,失神的模样便是秦越冬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怎地小倌儿也喜欢?! 在司丝的记忆中,她是头一回到这样的地儿来,那一个个美男堪比化了形的男狐狸,虽是在搔首弄姿,却半点不让人觉得反感,恰到好处,勾人心弦。 厉害,真厉害! 接连轻唤几声司丝一直没有反应,傻笑的样子像是被人勾了魂,秦惊秋黑了脸,“你在看什么?” 后脖颈衣领被人揪住,司丝清醒了几分,“啊,啊?没,没看什么!” 秦惊秋怒极反笑,“你对他们很感兴趣?” 心里藏着事,司丝的反应本就比平时慢半拍,恰逢此时,一白袍散发、飘飘欲仙的小倌儿冲她抛了个媚眼,歪头轻笑,媚眼如丝当如是。 心脏咯噔一跳,司丝立刻想到了自己‘勾引’君屹的业务需要,她点头,“真不错!” 这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勾人的本事真是一流,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有机会一定要找他们探讨探讨! 司丝满心提升自己的宏伟计划,在秦惊秋看来却是一脸痴迷,馋的就要流口水了。 又是妓子,又是小倌,她倒是吃得开,来者不拒! 秦惊秋心里忽而挤满了气闷,俊俏的脸渐渐扭曲到狰狞,抓着司丝衣领的手继而失控,“走了!成何体统!” 司丝被领子锁了喉,面色一白,“呕——干嘛拉我!” 三人沿着来时的巷子往回赶,秦越冬跟在后头不敢说话,哥哥们生气了,生气的原因……有些难以启齿。 秦惊秋步速飞快,待到司丝好容易从他魔爪下逃脱,她也缓过了劲,开始懊恼后悔起来。 她刚脑子抽了什么风,竟然当着秦惊秋的面盯着小倌走神,他别是以为她喜欢男人吧! 她到底怎么回事? 忙活一通好容易让秦惊秋嫌弃上她,这要再误会了她好男风,她…… 司丝闭了闭眼,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 不过…… 他刚才的抗拒那么明显,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弯……的吧。 司丝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有苦说不出。 直至此刻,司丝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在秦惊秋面前,她似乎总会不经意放松警惕,明明他只是这次任务的目标,两人没什么别的关系,却总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 奇怪。 主神空间里,有那么一瞬间,923突然明白了那颗臭弹的作用,强行降智,防备心降下来心门也就更容易推开了。 主神大大好阴险。 但下一瞬,923就又傻住了。 看着光屏,大脑一片空白。 他站这要干嘛来着? 哦,对了,快瞧司丝那蠢货! 干了什么啊哈哈…… 第719章 替身将军63 今年北安暑气来得早,端午刚过,天气便一日接一日的热了起来,及至七月半,天气已经热到让人坐立难安。 烈日当空,路边的草被晒打了卷,知了叫个没完,吵得人心烦。 对付吃了几口午食,本该去军营习武的司丝躺在了凉室里,翻来覆去,手里摇着蒲扇,没精打采。 风都是热的! 重重叹了不知今日的第几口气,司丝烦躁地睁开了眼睛,抄来帕子抹了把汗,坐了起来。 还是夜里好过些。 倒不是说夜里温度低,而是夜里她会到君屹身边。 跟着君屹在西境上打仗,虽然累,但那海拔高凉快,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躺着不动都湿哒哒出一身汗。 潺潺流水声中,凉室正中央,柏木承架上的冰块正孜孜不倦的往外倾吐着凉气。 这个季节富贵人家都有冰,摆在屋里东南西北四个角上,降温效果显著,但将军府里没这些讲究,行军之人需得习惯艰苦卓绝的环境,若非是今年热得离奇,这一块冰也是没有的。 越盯着那冰块看,司丝越难受,恨不得扑上去和它融为一体。 左右是躺不住了,她下榻踱步过去,盯着冰块看了两眼后搬来椅子,托腮坐在冰块旁,可饶是这样近,也仍旧驱不散热浪。 脑子里涌现出冰激凌一类的东西,香甜清凉的滋味在味蕾弥散,可这只是幻想,司丝舔了舔嘴角,再一次叹气。 若是能将这冰块吃进肚里就好了。 吃…… 吃! 想到今晨饭桌上的牛乳,司丝突然有了主意。 天气燥热,秦家兄弟今日也在府中,司丝跑去他们屋里时,秦惊秋正在习字,一身飘逸的白衣立在桌前,如晓月霜雪,俊雅清冷。 四目相对,司丝挑眉,很是惊讶,这人感觉不到热? 还是因为传说中的心静自然凉? 这境界司丝到不了,她就一俗人,快被热死的俗人。 “怎么这会过来了?”秦惊秋收了笔询问。 司丝刚要开口解释,咒骂突然从里间传了出来,“热热热……这什么鬼天!” 紧接着是秦越冬‘噔噔噔’的脚步声,小少年像落水狗一样刚从浴桶里爬出来,裸着上半身,水珠从发梢低落,沿途一片水渍。 这才是一路人啊。 司丝被吸引去了目光,秦越冬一身浅薄的肌肉十分紧实,远远看着,虽是有些黑,但活力十足。 司丝勾起唇,很是自豪的想着,这哪还是当初的柴火棒啊。 秦惊秋却不知怎的冷下了脸,待到秦越冬迈步进来时,一件外衫兜头遮住了他的脸。 “滚去里间把衣裳穿好!” 两眼冷不丁一抹黑险些滑倒,平白被骂,秦越冬气急败坏大吼,“这是在自个房里!” 天越热,他哥性子越古怪,热傻了吧! “我不穿这么厚的衣裳,又没外人,我凉快凉快怎么了!” 吼完,秦越冬扯下衣裳,也看见了司丝,见她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一股莫名的臊热爬上了他的脸颊。 “大,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司丝冲他笑着,“刚来,想到个凉快的玩意,找你们帮忙,来不来?” 秦越冬好奇心重,没问是什么就答应了下来。 司丝又看向秦惊秋,秦越冬抢答,“不用问,他肯定来!” 哪次他不跟着大哥打转! …… “砰砰”的响动很快便从司丝院里传了出来。 彼时早已过了午睡的时间,知了虽还在叫,日头却不再像刚才那么毒了。 三人在树荫底下支了摊,坛子、碗排队似的摆在上面,另外从冰窖里运来一块冰,寒气扑簌簌往外冒。 萧玄景进来时,便瞧见司丝对着冰块挥拳,秦越冬傻子一样捧着个盆在边上叫好,秦惊秋则一个人在桌前沉默地剥着花生,他手边摆着个蒜臼子,碗里盛满了花生碎。 “这是在弄什么?这么热闹。” 几人抬头望去,忙放下手上的活,上前行礼,“殿下。” 萧玄景摆手,“这是在忙什么?” 司丝已经松懈了下来,嬉皮笑脸上前,“天太热,弄些消暑的小食。” 萧玄景没见过这种吃法,见这阵仗来了兴致,“哦,竟是要弄吃的?” 司丝点头,问:“殿下,天这么热,你怎的过来了?” 萧玄景往冰块旁走,也不回头,“番邦进献了些果子,圣上念及司将军战功,特允了些赏赐,我正巧去请安,得知此事便顺道给你们捎来了。” 司丝‘哦’了声,“原是如此,有劳殿下跑一趟了。” 司丝笑嘻嘻应答,对他的话却半点不信。 这些年萧玄景在朝中名声越来越盛,皇帝已经开始忌惮他了,真要有好东西,便是送也不会让萧玄景白得人请,他不过是拿皇帝当借口罢了。 萧玄景玩味的觑了她一眼,鬼精的家伙。 捻起一块冰,他问道:“这要怎么吃?” “放嘴里吃。” 萧玄景哼笑,“我竟不知除了嘴,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吃东西。” 正经话,却无端让司丝想起了之前在醉红楼老太监折辱人的画面,汁水四溅的果子惨不忍睹。 干咳一声,司丝转移话题,“都有什么果子?” 萧玄景表情淡淡,“寻常果子罢了。” 司丝不信,您手里还有寻常玩意? 司丝故作暧昧的冲他挤眼睛,“是给我妹妹送的吧?” 萧玄景笑笑没接话,不多时,道:“也有你的一份,春喜,把东西拿进来!” 小太监应声,“是——” 司丝一听,更高兴了,甩去手上的冰碴就迎了上去,“还有我的呢,那敢情好!” “正愁这冰上没东西放,拿来切丁撒上,保准可口!” 春喜哼哧哼哧拎着个俩大筐进来,累得气喘吁吁,把萧玄景财大气粗的气质淋漓尽致衬托了出来。 在这只能靠自然风散热的夏日,没什么比吃些清爽酸甜的果子更让人愉快。 筐子一着地,司丝就凑了过去,掀开布帘,里面满满当当装着好些水果,蜜桃、杨桃、荔枝,一些叫不上名的瓜果,还有西域来的青提。 来自天南海北的果子们已经被清洗干净了,一颗颗饱满漂亮,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汁水丰润,品相极佳,只是看着就让人口齿生津。 司丝挑了些果子,指挥秦家兄弟把它们切丁,自个加快速度砸冰。 两刻钟之后,往碗里淋上蜂蜜,想象中的水果牛乳冰沙终于好了。 司丝给秦家兄弟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自己招呼自己,之后捧着碗献宝一样跑到萧玄景身边。 “尝尝!” 萧玄景躺在树下摇椅上,翘着二郎腿,意态懒散。 盯着司丝看了会,他伸手接下,没说话。 “保准美味!” 司丝一笑,跑回去端起自己的碗,舀了一大勺填进嘴里,凉意瞬间在齿间散开。 喟叹一声,司丝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余光瞥见秦越冬,他已经狼吞虎咽了起来,眼睛冒光。 秦惊秋倒是斯文,但面上也不掩惊奇,显然是对她的手艺很满意。 司丝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得意,心情愉悦堪比打了胜仗。 再看萧玄景,他正慢条斯理的拿着勺子在碗里翻搅,看不出喜不喜欢,司丝跑过去询问,“味道怎么样,我用拳头一点点敲的。” 邀功的语气,顺便秀起自己胳膊上的肌肉,自从之前发现了秦惊秋的异样,司丝总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展示出自己粗野的一面。 譬如此刻,见众人向她看过来,她立刻学着营里的汉子挑眉,放下碗在自个胳膊上拍了拍。 白得晃眼,肌肉线条也很漂亮,然而这在院里众人看来却不算什么,虽然这已经是她很努力的结果了。 萧玄景面带调侃,“我瞧见了。” 一语双关。 司丝也不知听没听出来,“知道你瞧见了,怎么样,威武吧!” 萧玄景没吭声。 实话实说,她刚才砸冰的样子,像极了冬日雪地里饿疯的熊瞎子。 司丝又说:“我其实想说……你认我做大哥吧,你看我多厉害,那冰块我三两下就敲碎了,以后出门我肯定能保护好你!” 萧玄景:“……” 什么玩意? 他用得着她保护? 细胳膊细腿的,能干点什么? 此话一出,秦惊秋已经放下了碗,气息森寒,吓得秦越冬站在边上忘记了吞咽。 这天好像也不那么热了…… 萧玄景自是也察觉到了,嗤笑一声,对司丝道:“大舅哥还不够你逞威风?” “什么逞威风!”司丝脸一虎,“大舅哥是大舅哥,大哥是兄弟情谊,这哪能一样?” “哪不一样?不都是一家人。”萧玄景浑不在意说道,年岁不大尽想着当别人大哥,瞧她那不值钱的样。 司丝却觉得这‘大哥’很有必要,再不济小弟也行,有了这层关系,日后她要走了,提要求也好开口。 她又开始琢磨说辞,萧玄景却没让她开口,“行了,不说这个了,今日来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司丝抬头,“什么?” 萧玄景站了起来,将碗放到桌上,一脸正色,“暑热难消,今年云霞山避暑提前了一个月。圣上恩典,今次避暑,世家子弟贵女有意者皆可随行,司将军不在京城,我便给你们几个要了名额,你们准备准备,后日清晨出发。” 第720章 替身将军64 所谓云霞山,地处一片烟云缭绕间,是皇家避暑胜地,因着特殊的地形地势,便是盛夏酷暑之际,气候也依旧清凉适宜,每年八月,皇家都会在此举行消暑盛宴,夜猎比武,君臣同乐,彰显皇恩浩荡。 皇帝出游,朝中大臣随行,阵仗空前的大,乌压压的兵马在前后左右围着,让人远远望着就不敢靠近。 皇帝车驾后,紧跟着的是萧玄景的母亲李贵妃的车驾,那本该是皇后的位置,现在却不见皇后的影子。 皇后是大皇子生母,上个月,张旭等人卖官舞弊一案曝于人前,朝野震动,牵涉甚广,背后主使直指大皇子,证据确凿,皇后因此受到牵连,母子二人于月前被罚禁足内宫,大皇子一派元气大伤。 此事司丝不用想也知道是萧玄景做的,他这人最擅长人前不动声色,人后推波助澜,若非是对他有过一定的了解,任谁看都以为他是个没心机的。 云霞山距离京城并不远,一行浩浩荡荡,不过半天便到了目的地。 此时正值中午,烟雾退散,云霞山露出了它的全貌,洲岛错落,碧波荡漾,堪称人间仙境。 皇帝脚一下地便向贵妃身旁走去,像寻常夫妻一般并立在一起,相视而笑。 待到后面的随行大臣都赶到,新上任的主管太监高声吟唱诵读,臣子们跪谢隆恩,一整套流程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便是在这时,司丝见到了萧玄景的母妃。 这么多年下来,因着和萧玄景的姻亲关系,司丝被动拿了人家不少好东西,但人却是她第一次见到。 李贵妃今日身着一袭浅色常服,而今年过三旬,一颦一笑却如少女般娇俏可人,萧玄景站在她身边,二人倒不像是母子,眉眼相似,说是姐弟也不过分。 司丝不禁好奇,这是怎么保养的?肉体凡胎怎的不老? 察觉到司丝的目光,李贵妃望向她,似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弯唇冲她浅笑。 美却没有攻击性,像春风细雨,带着安抚人心的柔和,偏生萧玄景她身边,身为母亲的她柔婉中又多了些坚韧,矛盾却不违和,相得益彰。 司丝也算是见过了不少美人,此刻看着李贵妃,却仍不免有些发痴,至此,她终于明白商贾出身的李贵妃为何能在美人如流水的后宫中长盛不衰了。 隆宠十余载,这样的美人,她一女子看了都心脏砰砰跳,更遑论那本就好美色的皇帝了。 臣子们谢完恩便散了,秦惊秋和秦越冬跟着小太监去领搭营物资,司丝早晨吃太多,来时山路崎岖,马车晃晃悠悠,晃得她头晕想吐,和兄弟二人打了招呼,她便一个人沿着湖边缓劲,走走停停。 及至走到一棵需得两人合抱的垂柳旁,走累了的她终于停下脚步。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凉风拂面而来,司丝深深吸了一口气,腹里翻腾的感觉终于消失,心情变得舒畅起来。 湖水澄澈,轻易便能看清靠岸的水草,阳光透过水波打在湖底,泛着金光,可水至清则无鱼,景是美了,但也少了别的乐趣。 司丝百无聊赖地坐在岸边石块上休息赏景,单手托腮,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而在此时,一条比鞋底还长的肥鱼游了过来。 司丝惊得睁大了眼睛,狗尾巴草落地,她狠狠揉搓两下眼,那鱼仍旧在那,甩着尾巴往前游,优哉游哉。 尽信书不如无书,有时候老祖宗的话也不能全信,司丝目不转睛盯着鱼看,没一会突然笑了,这鱼肥成这样,要是捉了捞来烤来吃,肯定香。 心中很快便有了计划,脑补着不久之后的画面,司丝忽而意识到自己饿了,暗自记好位置,她站起身,打算下午就带人过来。 正准备走人,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司岑!” 是萧玄景,司丝不明所以,他这会不该和李贵妃在一块么? 回头望去,果然是他,“六皇子?你这拿了什么?” 萧玄景手里拎了个黑漆木盒,司丝好奇,跑了过去。 “吃的,我母妃赏你的。” “贵妃娘娘?给我的?” 司丝受宠若惊,赶忙接过,“这么沉呢,里面装了什么好吃的?” 刚觉得饿就有人送吃的,司丝心中对李贵妃的好感又多了些。 萧玄景笑着,见她这着急样就知道她肯定是饿了,“你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 司丝应声,麻利抱着盒子往湖边走,坐上刚才的石块,“肯定是好东西,替我谢谢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萧玄景哼笑,张望一圈,“秦惊秋呢?” 平日里人看的那么严,这会竟放心让她落单。 “他和越冬忙着搭帐篷呢。” 司丝已经打开了盒子,里面装满了各色点心,种类多又精致。 闻着味,司丝更饿了,也顾不上手脏不脏了,抓起一块就吃了起来。 真不怪有那么多人想当皇帝,只是那美人和这吃不完的美食,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跟着司丝到树后坐下,瞧着她眉开眼笑吃东西的模样,萧玄景心情极好,“你帐篷搭在哪?” 司丝头也不抬,眼睛直勾勾盯着点心盒子,“西边。” “我不知道你们在西边扎营?”萧玄景被她的应付气笑,“我是说你晚上和他们睡一块?” 司丝又捻了一块桃花酥塞入口中,抬头咕哝道:“你说惊秋越冬?” 萧玄景挑眉看着她,司丝明白了,“不睡一块睡哪?我们是一家的,我不和他们不睡一块难不成睡你那?” 萧玄景嗓子一哽,应承的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她若是想,睡在他那也是可以的,他的营帐很大,床榻也宽,再来几个她也没问题。 可她此刻理所当然不可以的表情刺伤了他,什么一家两家,前日还缠着他要拜把子,今日就和他划开了界限,合着在她眼里他一直是外人。 萧玄景心里很是不舒服,看着她享受的眯起眼的慵懒模样,他犹豫着,唇瓣嗫嚅,“咱们也是……”一家人。 “大哥!大哥你在哪?” 萧玄景话没说完,秦越冬咋咋呼呼的叫喊忽然从远处传来,司丝‘刷’得睁开了眼,起身从树后跑出去,“我在这!” 看着司丝跳起来冲他们招手,热切又亲密,萧玄景紧抿着唇,莫名其妙的怨气在胸口横冲直撞。 他真是疯了,竟然把秦家那对牛皮糖也带了来,可转念一想,若不将他们带来,司岑十有八九不会来。 萧玄景心中愤恨,缘何他们关系那么好?又不是亲兄弟。 他和她也认识许多年了,一起经历过许多事,他还隔三差五就给她送好东西,吃的用的玩的……只要他觉得她喜欢的都给她送了去,怎么就不见她对他这么亲切? 好心情一扫而空,萧玄景很是郁闷,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司丝这边,确定秦家兄弟看到了自己,她又返回到萧玄景身边,捧着食盒,问:“这是贵妃娘娘赏我的吧?” 怨气无处发泄,萧玄景没好气道:“随你怎么处置。” 司丝冲他‘嘿嘿’一笑,“主要是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来,你先吃!” 说着,司丝就挑了一块栗子糕送到他嘴边,“你最爱吃的栗子。” 启唇吃下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待到萧玄景回神,司丝已经退回了原位,可她指尖的余温还残留在他唇上。 而那手指,她前一刻刚吮过,当着他的面。 她竟然…… “怎么样?栗子糕好吃吗?” 司丝一脸坦荡,笑弯了眼望着他,全然不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随着吞咽的动作,萧玄景喉结划出惑人的弧度,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司丝,心里突生波澜。 若她是女子,他完全可以将她方才所做之事当成是在勾引他。 可她不是女子,也不会勾引他,她对他这样,只是因为他和她妹妹之间所谓的婚约。 她这人性子一贯随性,说话做事大大咧咧不过脑子,勾肩搭背,对谁都一张笑嘻嘻不生气的脸,在人群中很是吃得开,这些他早有领教。 斤斤计较的人是他。 萧玄景移开视线,不再看着司丝,心中压了一团厚重的乌云,“一般吧,本皇子早腻了。” 司丝大惊,转过身看着他追问,“腻了?什么时候的事?可不能腻了!” 萧玄景复又垂眸看她,意在询问。 司丝解释,“出发前我特意给你准备了生栗子,从小到大你走哪身上不揣着栗子,这会跟我说腻了,你唬我呢吧?” 说着,司丝在萧玄景肩膀捶了一拳,恶狠狠地笑着,“等晚上,晚上来我帐里给你煮,腻了你也得吃!”天籁小说网 特意给他准备的? 一缕阳光照在了心底阴霾处,萧玄景喉结又滚了滚,张开嘴刚要答应,她却又说:“我让我妹妹也来,她手艺好,煮的栗子可好吃了!” 萧玄景:“……” 第721章 替身将军65 和秦家兄弟汇合后,几人有说有笑在湖边分食了点心,之后打道回府往营地走去。 及至要和萧玄景分开时,他却没有离开。 秦惊秋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秦越冬却不是,君臣有别,他不敢直接出声提醒,便一个劲给司丝使眼色。 司丝也好奇,待到快要到西面营地,她忍不住提醒,“六皇子?你的营帐好像在东边。” 萧玄景神色淡淡:“我知道。” 她和秦越冬当着他面挤眉弄眼那么久,当他瞎? 司丝讪笑,知道怎的还跟着? 司丝猜不透这位爷在想什么,想了想,道:“你这是想去我那坐坐?也行,临出发前我娘给我们准备了不少吃食,我们吃了贵妃娘娘的,合该也让你常常我娘的手艺。” 萧玄景白了她一眼,脚步不停,“我差那点吃的?” 这话略有些冲了,司丝嘴角一抽,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这……难不成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也用不着讥讽她吧,好歹也认识许多年了。 这人可真是难搞,喜怒无常的,亏得不是目标人物,否则不知要多花多少精力。 司丝被迫用笑来掩饰尴尬,气氛在这一刻变得诡异。 好在秦越冬是个有义气的,见情况不对,左脚绊右脚把自个摔在了地上,之后朝司丝伸手,哭嚎着,“大哥,哎呦!快扶我一把!” 司丝忙不迭过去,“你怎么了?怎的突然倒下了!” “平地也能摔个狗啃屎,指定是眼睛有问题!” 萧玄景再一次开口奚落,这话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刻薄又粗俗,司丝觉得讶异,干笑两声,没接话。 萧玄景抱臂站在原地,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能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想甩开他,门都没有。 秦惊秋也停了下来,察觉到萧玄景不正常的情绪变化,他微眯起眼眸,毫不避讳地看着,眼神锐利。 萧玄景似是什么没感觉到,待司丝帮秦越冬检查完伤处,他三两步上前,拽起她的衣领将人带到身侧,“我也要睡西边。” “啊?”司丝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萧玄景拽着人往前走,催促道:“那小子有他亲哥,你一拜把子得来的瞎忙活什么,赶紧带路!” 萧玄景的营帐在东边,和皇帝贵妃以及一众皇子公主在一块,那边视野开阔,是风口,更凉爽,景致也更美,是整座云霞山最好的地段。 司丝不明所以,但萧玄景是个霸道且说一不二的主,自知无法劝说,她点头答应,“行啊,让人把你营帐挪来吧,等夜里睡不着,咱四个还可以凑一桌马牌!” 秦越冬本就没事,见司丝走远,赶忙拉着他哥追上去,“马牌?什么马牌,好玩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马牌啊,和前阵子咱们玩的棋牌差不多,凑齐四个人才能玩,牌面上刻字……” 司丝饶有兴趣解释着,萧玄景时不时冷言冷语补充两句,秦惊秋没吭声,他皱起了眉,马牌……那是南陵人爱玩的玩意。 边说边走,闲聊着几人很快就到了营地。 此时,营地里帐篷已经搭了起来,有人在生火,有人在摆弄桌椅碗筷,有人在追逐嬉闹,一派和谐热闹。 瞧见萧玄景,在场之人皆放下手里的活,行礼打招呼,“六殿下!” 萧玄景又变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笑得散漫不羁,“不必多礼,只管忙你们自个儿的就行。” “是。” 众人散去,可若有若无落在司丝几人身上的目光却还在,是南边营地里几位胆大的贵女。 云霞山一行,来者除了和皇亲国戚划分了东西营,这西边营地另又分了南营和北营,只因除了少爷公子们,簪缨世家的贵女们也来了不少,她们大多到了适婚年龄,此番到这来,除了消暑,也意在借此机会变相相看。 南营里,贵女们个个生得明眸皓齿、顾盼生姿,桃夭柳媚各有千秋,有聚堆闲谈的,有羞涩不敢见人的,也有不躲不避朝他们张望的…… 司丝瞧着这情景突然有些激动,这可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适婚贵女们都到齐了,可是能给秦惊秋好好挑选一番了! 此一行少说七八天,定情肯定悬,司丝也不指望秦惊秋能有什么大作为,只希望他能争气点多认识些人,和人家好好相处,为之后的婚事奠定感情基础,要是秦越冬也有能看上眼的就更好了。 司丝暗搓搓开始琢磨挑选起来,瞧着贵女们出神的模样无端让身旁三人想起来那日醉花楼前,她盯着小倌们流口水的情景。 一时间,三人情态各异,秦惊秋最先按捺不住攥住司丝手腕,只因此时已经有几名贵女朝她走来,笑得娇媚,带着跃跃欲试的劲头,不用想也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司丝冷不丁被打断思绪,回头望向秦惊秋,“怎么了?” 话音未落,一声激动的呼喊忽而传来。 “岑哥哥!” 伴着喊声,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前几名贵女身后蹿了出来,正是宋语灵,在她身后是被923操纵着的替身原主,白裙纱衣,头上别着白玉簪子,一贯温婉的打扮。 一见到司丝,宋语灵像只小鸟一样跑了过来,“岑哥哥!” 及至在司丝面前站定,她突然发现还有旁人,羞涩惊讶之余忙敛裾行礼,“六殿下,秦家哥哥。” 几人皆回之一笑,强装出来的礼貌。 只有司丝一人笑得真诚,“语灵妹妹,你们的帐篷可搭好了,需不需要哥哥们帮忙?” “搭好了!我和阿宝同住一顶帐篷!” 阿宝是司丝近几年得来的昵称,源自于司将军的那一句宝丫头。 司丝点头,“嗯,你们俩自小便感情深厚,住一块也有个照应。” 云霞山清凉宜人,可一番跑跳下来,宋语灵还是不免出了热汗,司丝拿出帕子递过去,温声问道:“怎么跑这样急,可是有要紧事?” 宋语灵已经挽住了替身原主的胳膊,接过司丝的帕子,眨着眼睛冲她问:“岑哥哥,你今日事多么?一会我能问你些事吗?” 司丝回之一笑,颇为宠溺,像是在看自己的亲妹妹,“当然,今日我哪也不去,你忙完了只管来找我。” 宋语灵开心点头,知道他们这些公子下午肯定坐不住,便道:“等傍晚,傍晚我和阿宝一块来!” “好。” 言罢,宋语灵犹豫一会,掏出个物件朝司丝递去,“岑哥哥,这是近来我新制的香包,林子里虫蚁多,你戴上吧,我还加了些雄黄,也可以驱蛇。” 宋语灵的香包香囊这些年已经成了惯例,每到换季之时便会有新的送来,秦家兄弟早已见怪不怪,偶尔他们也能沾光。 小姑娘心思纯净,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司丝坦然接下,笑道:“精致玲珑,功效还这样齐全,几日不见语灵妹妹的本事倒是越发大了!”m.23sk. 得了夸奖,宋语灵羞涩的笑着,挽着替身原主的手紧了紧,“那……岑哥哥,我和阿宝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嗯,去吧。” 萧玄景这边,除了最一开始和他的未婚妻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流,其余时间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司丝身上。 他本就郁闷不爽,此刻见她拿着香包爱不释手,旁边的贵女们也在冲她张望,眼睛放光,他冷哼一声,“你倒是受欢迎。” 司丝:“……” 好好的话怎的听出了酸味? 错觉吧,定是还在气着。 莫名其妙。 有了前一刻他粗言粗语奚落秦越冬的前车之鉴,司丝没多想,只好奇瞥了他一眼,之后顺手把香包挂在腰间,贱嗖嗖的用言语‘报复’他。 “没办法,都怪小爷生得俊俏人又好,魅力挡都挡不住。” 萧玄景冷嗤,也不知是真生气了还是怎么的,甩袖离去。 司丝没管他,直接进了自己的帐篷。 巴结归巴结,可也不必随时随地都看他脸色,她也是有尊严的。 与萧玄景有着同样心境的还有秦惊秋,只不过相比于萧玄景的直接,他稍有收敛,没让司丝察觉。 但一直关注着他并深受他周身森冷气息侵害的秦越冬却发现了异样。 等到司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帐篷里,秦越冬拉住了他二哥的袖子,小声问道:“二哥,你怎么了?刚才在湖边那会你就不高兴,点心也没见你吃,你还热?” 什么热不热? 秦惊秋听不懂秦越冬在说什么,他心里烦得很,懒得理他,甩开手,敷衍道:“我没不高兴。” “你还不承认,你高不高兴我不知道?” 秦越冬不依不饶追着他,一脸‘你别想骗我’的表情,“哥,咱这都到云霞山了,这地儿这么凉快,你火气也该消了吧?你知不知道最近可吓人了,我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此话一出,秦惊秋忽而顿住脚步。 吓人…… 她也觉得他可怕吗? 为什么不说不问?是不在意他么? 还是神经大条没发现? “我表现的很明显?” “啊?” 秦越冬一时不察,差点撞秦惊秋身上,赶忙后退。 秦惊秋闭了闭眼,回过头耐着性子解释,声线冷硬,“你说的吓人,很明显?” “原来是这个啊……” 这个问题把秦越冬问住了,倒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明显肯定是明显的,只是他这么说会挨打吧? 想了半天,他说:“差不多有点明显吧。” 这个回答换来了秦惊秋寒凉的眼神,秦越冬缩了缩脖子,“二哥,真要身子难受咱就找个大夫瞧瞧,患个病而已,又不丢人,都是吃干粮长大的,谁还没个头疼脑热啊!” “我瞧那宋家的小娘子就很懂,你是不是中暑了?不若你跟我说说你的病症,我去给你问问,早确诊早吃药,咱……” 话没说完,秦惊秋忽而冷笑,转身就走,秦越冬下意识要抓他,却扑了个空。 秦惊秋加快步子,秦越冬跟在后边跑,“哎——哥!怎么了这是?喜怒无常的,我说真的,没开玩笑!” 又叫又喊,吵得秦惊秋更烦,忍无可忍,他回头剜了秦越冬一眼。 秦越冬被吓得一个激灵,顿住脚步,大夏天的遍体生寒。 不多时,秦越冬缓过劲来,看着秦惊秋的背影,狠狠在树干上锤了一拳,又是惊怒又是担忧,“这什么!兄弟情都不顾了,一个两个都生气,是不是脑子有病!” 第722章 替身将军66 因着吃了萧玄景带来的点心垫了肚子,到了饭点不太饿的司丝实在懒得再挪动手脚,对付吃了两口来时俞氏为他们准备的食物,之后便进了帐篷。 吃饱了就犯困,想着下午没什么事,司丝遵从睡意上了榻。 可真上了榻,她却又睡不着了,说不上来哪里别扭,好像有人在盯着她看,极其热切,热切到让她无法安心睡下。 起初她以为是那些瞧上她了的贵女,可阖上门帘,怪异的感觉仍旧在。 警惕环顾一圈,身边除了张着大嘴睡得昏天黑地的秦越冬,就只剩下秦惊秋。 睡死过去的人怎么看她? 而秦惊秋,正背对着她坐在帐篷西南角,整理他们带来的衣衫物件,头也不回,压根不理她。 司丝觉得自己的第六感不会出错,心中警铃大作,问了923,却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根本没有人在看她。 在923欠揍的嘲笑声中,司丝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是她在疑神疑鬼? 大概吧。 瞌睡虫去而复返,司丝没心思多想,干脆翻身缩成球,拉过被子蒙住头,待到眼前终于一片漆黑,世界总算安静了下来。 可也不过只安静了一会。 没等她彻底睡过去,帐篷外突然传来了咋咋呼呼的喊声。 “司岑!司岑你在哪?” 扯着嗓子干嚎,讨债一样。 听到动静,司丝不耐烦皱了皱眉,闭着眼睛装死,半点不想理会来人。 可外头江穆宁那厮活像是被人下了降头,除了喊她还是喊她。 “江穆宁你有病,大中午的嚎什么?” 终于有人忍不了了,那人脾气暴躁,司丝希望江穆宁能知难而退,可谁知江穆宁今日竟出奇的好脾气。 “原是赵兄,多有打扰,我找司岑,你知道她在哪吗?” “不知道!” 骂骂咧咧的警告过后又是江穆宁的叫喊,司丝咬紧了后槽牙,怎的脸皮这么厚!他不要脸她还要脸! 及至再也无法忍受,司丝‘腾’地坐直,动静之大使得秦惊秋回过了头。 “还没睡着?” 只是简短的四字,却包含了无限温柔,看她的眼神也一样。 四目相对,司丝心中的烦躁不知怎么的少了些,定睛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他手边的衣裳已经叠成了摞,方方正正,分好了类,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司丝‘嘶’了声,全然没注意到他那句‘还没睡着’背后的深意。 她怎么没发现她这弟弟还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能文能武,干家务活也麻溜,也不知以后便宜了哪家小娘子。 再看秦越冬,睡得四仰八叉,虽是同样样貌不俗,但怎么看怎么和他哥不一样,这一个爹生娘养的,怎的差别这么大? 外边江穆宁还在喊,无暇思索这些,司丝穿上鞋出去,喊了江穆宁进来。 只是除了江穆宁,跟着一块进来的还有萧玄景,沉着张脸,也不知是不是被江穆宁的大嗓门吵到过来算账的。 “怎么这会才出来,我都喊半天了!” 大中午的,江穆宁喊得口干舌燥,见到司丝心里不免有些怨气。 司丝同样憋着不悦,呛声道:“睡了!” “睡了?” 江穆宁走到桌边,自顾自倒茶,瞧着乱糟糟的床榻和打起呼噜的秦越冬,不疑有他。 喝完一杯,他想到什么,复又看向秦惊秋,虎着脸质问,“你睡了,他肯定没睡!怎么不出来招呼我!”害得他平白遭人白眼! 说着,抬手直指秦惊秋叠好的衣裳,秦惊秋毫无愧疚之心,“她睡了。” 江穆宁:“……” 得了,亏他有好事还想着他们,合着是他自作多情了,他就不该跑这一趟! 江穆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抓起桌上俞氏做的小食就往嘴里塞,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和江穆宁一样的还有萧玄景,他并没有要责备江穆宁的意思,淡定喝茶的模样看得司丝一头雾水。 不是生气了么,来这到底要干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司丝也不好问,只能拿江穆宁开刀。 “你来究竟要干什么?” “也没什么,发现了一处好玩的地方罢了。” 江穆宁故意卖关子,司丝白了他一眼,上前两步,劈手夺过江穆宁面前的食盒,“这我娘给我做的,你有话快说!” 江穆宁更气了,“都多大了还护食!你这样以后肯定讨不上媳妇!” 哪家小娘子喜欢抠鬼!? 司丝皮笑肉不笑,“讨不上媳妇我还有弟弟,俩弟弟!不像你,你那庶出的弟弟最近不老实吧?”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穆宁气得咬牙,司丝却好似没有半点同情心,“快说发现了什么,不然我让我弟弟把你丢出去!” 闻言,萧玄景喝茶的动作一顿,看向司丝,眼神幽深,分辨不出在想什么。 司丝模样嚣张又霸道,秦惊秋已经过来了,江穆宁见状慌了神,从椅子上跳起来,“我说!我说还不行!” “快点!” “后山!我在后山发现了好玩的地儿!那有一片湖,湖水又清又凉,不深不浅,就这还不算完,你猜我在里边发现了什么?” 司丝挑眉,他也发现了? 江穆宁一脸激动,“鱼!那竟然有鱼,咱们去捞鱼吧!” 见司丝不说话,他胳膊搭了司丝肩上,“去不去?工具我都备好了!筐和篓子都在我帐篷里,拿上就能出发!” …… 待到秦越冬睡醒,几人出发了。 司丝本就打算去那湖里玩,可碍于萧玄景搬到她帐篷旁边,又莫名其妙生了气,她不好抛下他单独行动,便打算延后两日再说。 江穆宁的出现改变了她的计划,但萧玄景也跟来了就是了,且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云淡风轻的笑着,仿佛不久前的怒火都是她的错觉。 不愧是命里注定要做皇帝的人,喜怒无常折腾人心跟玩一样。 那片湖距离营地并不远,几人背上东西没一会就到了。 江穆宁一路上光想着怎么炫耀了,可到了地方却发现司丝等人的反应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23sk. 拦住司丝,江穆宁问:“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惊讶?你早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司丝拍了拍他肩膀,将人推开踩上石头,踮着脚张望,“再往南走走,那边水浅。” 好容易能显摆一回却打了水漂,江穆宁心情急转直下,听司丝这么说,他一脸鄙夷,“怎的要到水浅的地方?!” “那地方水还没过大腿,脑袋都潜不下去,跟坐在浴桶里似的,有什么意思!” 江穆宁扯着嗓子抗议,司丝嗤笑,“不去拉倒,嫌命长你就在这游。” 话都到这了,江穆宁哪还能忍,当即就要脱去衣裳往里跳。 这时司丝又道:“不过——” 江穆宁一开始就在说大话,闻言立刻缩回手,看向司丝,“不过什么?” 司丝叹了口气,“也没什么,突然想到些老人说的话,常言道‘十个淹死鬼,九个会凫水’,这地方一看就深,水鬼肯定也不少,看见那边的水草了么,水鬼怕晒,指定都缩在哪,这里边肯定特热闹,惊秋你觉得呢?” 秦惊秋点头表示赞同,“听说水鬼只有找到替死的冤魂才能转世,这云霞山天凉,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下水,它们估摸早迫不及待了,江公子这会下去,肯定特别受欢迎,替了他们受苦受难,舍己为人也算是大功一件,就是不知道何年何月能等来替你的鬼。” 秦惊秋面无表情,说话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无端让江穆宁想起了东角门底下说书的刘瘸子,那人说鬼故事时就是秦惊秋这样。 脑补了些恐怖的画面,江穆宁吓得咽了咽唾沫,再看萧玄景,那位爷已经晃着折扇指使秦越冬搬着东西往南走了。 没人站在他这边,江穆宁泄了气,“大白天的说什么鬼不鬼的!走走走,去南边!” 到了南边,流水叮咚,视野开阔,地形像是放平了的盘子,凹处蓄了些水,深度刚过膝盖,很适合玩水打闹。 司丝并没有下水,她脱去了鞋袜,裤子卷到膝盖上,脚泡在水里,撑着鱼竿钓鱼,和她一起的还有萧玄景和秦惊秋,俩人一左一右坐她边上,活像两尊大佛。 这俩人原本也不是能闹腾起来的人,此刻坐着不下水,司丝也没管他们,只是这此情此景,和她一开始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本也想下水的,可江穆宁这疯子也来了,为防止弄湿之后被他折腾暴露了自己的女儿身,她不得不把自己封印在岸边。 玩不玩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鱼吃,司丝这么安慰自己,可心里仍止不住羡慕。 为什么江穆宁这家伙也跟了来,他就该待在京城和他那想翻身的庶弟斗智斗勇! 几步之外,秦越冬和江穆宁已经脱去了上衣,全身上下只剩条裤衩子,两人姿容皆是上乘,年轻力壮的身形很是漂亮,撩着水又嚎又叫,不亦乐乎。 司丝看着眼馋,翘起二郎腿,习惯性托着腮,鼓了鼓腮帮子叹气。 青春啊,美色啊,真好…… 这一路上,萧玄景虽然没怎么和司丝说话,但却一直在留意她状况,没什么特殊理由,说是下意识的也不为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醉花楼那日之后他就一直想着她,有时甚至梦里也有她的影子,她的细腰,她额上的花钿,还有她活泼得意的模样…… 像是得了魔症。 起初他以为那是他的未婚妻,毕竟他们兄妹二人长着同一张脸,梦里那人也穿着女装。 可后来,他发现不是。 他不喜欢他的未婚妻,根本不可能梦到她,而他们兄妹性子天差地别,他的未婚妻一举一动都透着规矩恭顺,不可能像梦里那般笑得张扬。 那就是司岑。 他不喜欢他的未婚妻,哪怕他无数次强逼着自己试着去喜欢。 他不喜欢强迫来的姻缘,从幼时就不喜欢,他不想变得和那人一样,终日守着自己不爱的人,活着只为了算计。 他想尽办法减少和未婚妻的交集,除非被那人逼迫,其余时间和他的未婚妻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但今日司岑非要提她,变着法的带着她妹妹往他身边凑,她难道看不出来他们之间互相不喜欢吗? 他头一次恨她这么没眼色。 之后看着她和那些姑娘眉来眼去,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们都是男子,迟早是要娶妻的,好色也正常。 可他就是…… 正思索着,忽而一只白晃晃的脚丫子翘到了面前,思绪被打断,待他看清,呼吸猛然顿住。 第723章 替身将军67 炎炎夏日,对这群少年而言,水有着无法言说的吸引力,若说一开始江穆宁还因着水鬼放不大开,经过这会一通打闹,他已经玩疯了。 秦越冬也是个爱玩的,两人打起水仗,在水潭里像未开化的野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不多时,江穆宁觉得差点劲,往岸边望去。 这一看不要紧,定睛一瞧江穆宁傻了眼,这六皇子怎么回事,眼眶子发红,脸蛋也醉醺醺的,跟发/春了似的。 这里也没女的啊,江穆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还是吓得?莫不是怕水? 没听说过这事啊,真要怕水也不能来这啊。 萧玄景贵为皇子,江穆宁他没那个胆子到他边上刷存在感,忙转移了视线,看向他的好兄弟。 司丝哪里知道萧玄景一直盯着自己看,她是郁闷自己不能下水来着,可当她又看见肥鱼,便把这一切都忘了,聚精会神的钓鱼,期待着晚上的烤鱼盛宴。 923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很是不解,秦惊秋在帐篷里竖着耳朵听她动静的时候不是挺敏锐,怎么真到有人盯着她瞧了她却感觉不到了? 待到司丝钓上了鱼,嘴巴咧开拍腿大笑,923明白了,也顺带体会了一把恨铁不成钢,这家伙迟早死在吃上,之前瞧着也蛮机灵的,怎的年幼时竟是个憨憨? 她中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923继续盯着看,抛开疑问,脸上笑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他早就提醒她有掰弯他们的风险,她不听,非得追着他要鸡蛋毛三件套,她以为有这些就能保平安了? 感情这玩意和性别无关,就图一舒坦高兴,什么直的弯的,关键要看对象是谁,这事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司丝这边,她仍旧盯着水面瞧,这钓鱼就像捡金子,越钓越上头,一会大一会小,不等把钩子提上来,谁也不知道鱼的大小,相当刺激。 及至一尾比之前都要肥美的大鱼游来时,司丝呼吸都屏住了,这可比她之前在湖边看到的那条大多了,这要钓上来,一顿吃不完。 司丝心脏怦怦直跳,俩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可就在肥鱼将要咬钩的瞬间,江穆宁那野猴子踢腾着水跑了过来,大老远就开始喊,“司岑,来玩啊!” 魔音在山里回荡,司丝一整个险些裂开,再仔细一瞧,肥鱼果然跑了,连个影子都没剩下! 江穆宁已经跑了过来,“怎么不下来,坐岸上多没意思,一块玩啊!” 司丝咬着牙,“滚!” 江穆宁叉着腰哈哈大笑,肚里憋着坏水。 让她刚才吓他,鱼都没了吧! 司丝不愿理他,阴沉着脸,提着鱼竿拎着桶换地方,江穆宁不要脸跟了上去。 “好容易找了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你跟个老头似的坐那多没劲,咱们打水仗吧……” 江穆宁喋喋不休,司丝压根不理他,江穆宁也不觉得尴尬,一直跟着,不经意间看到石头缝里一只准备偷袭捕食的螃蟹,他又有了主意。 司丝了解江穆宁为人,一早知道他不怀好意,待到江穆宁找准时机去抓那螃蟹时,她一个后旋踢将他踢倒在水里,那螃蟹钳子好巧不巧夹住他手指,疼得他吱哇乱叫。 司丝原地站定,居高临下欣赏着江穆宁在水里打滚的惨样,做好准备和他对骂,却不想他竟盯上了她的腿。 四脚朝天躺在司丝脚边,江穆宁瞪着眼睛惊呼,“司岑!你你你你竟然没有腿毛?” 他这一喊,几人纷纷往她腿上望去,神色各异,有淡定的、有质疑的、也有撒丫子跑过来的。 司丝早有准备,根本不慌,像个大爷一样扬起下巴,很是高傲,“少见多怪,没腿毛怎么了?别的地方有毛不就行了。” “别的地方?哪?” “你除了腿上别的地方没有毛?”司丝反问。 别的地方…… 江穆宁想到什么,羞红了脸,“你说那啊。” 司丝哼了声,下一瞬,江穆宁突然坐起来,“但你肯定没有!” 司丝早知道他会这么说,“怎么着啊,你这是想验证一下?” 司丝表情坦荡,江穆宁见状心里打起鼓,这要真有他今可能得爬回去,可眼前两条腿上寸草不生,再往上……也不像能有的样。 这人都瞧着他,这要怂了多丢人,于是喊道:“我不信!你给我瞧瞧!” 司丝嗤笑一声,手直接从从衣领伸了进去,再拿出来时众人变了脸色,尤其是秦惊秋,墨眉紧皱堪比那日在醉花楼被她抓着手摸了那处。 司丝心中暗爽,就这他要还能喜欢上她,她任他x。 江穆宁也像吃了苍蝇,但他并不认输,“胸/毛啊,我以为你说什么呢,你那里肯定没有!” 说着,他就伸出了手。 司丝俨然没料到他这么不要脸,跳开大骂,“江穆宁你脑子进水了,大庭广众的扒我裤子!” 裤子要没了她还玩什么啊! 江穆宁已经不管不顾了,对司丝恼羞成怒的模样视而不见,“你就当我脑子进水了吧,我非得看看有没有,越冬,你过来抓着她!” 秦越冬哪还敢再凑热闹,吓得后退开来,“这……我不敢!”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到了岸边,江穆宁啐了一口,“没出息!还得我自己来……” 江穆宁也是个练家子,且目的明确,迈开腿追着司丝满池子跑。 池子里怪石嶙峋,司丝的嫩脚丫子踩上去,酸爽的感觉无法言说,气急败坏大骂,江穆宁根本不听,眼看她就要名节不保,岸上两人终于出了声,秦惊秋更是不知何时来到了江穆宁身后。 肩膀忽的被人抓住,一阵闷疼之后,江穆宁人被丢了出去。 哀嚎一声,灌了一鼻子水,江穆宁抬头就对上了两道寒芒,秦惊秋和萧玄景都在瞪着他,明晃晃的刺眼,像架在脖颈上的刀子。 江穆宁打了个冷颤,到这,他终于老实了下来。 萧玄景是皇子,江穆宁不敢惹,秦惊秋他同样也没胆子招惹,这人看着笑眯眯好说话,实际上却是个冷心肠,笑里藏刀就是形容这种人。 还是司岑好啊。 可……司岑好像被他惹恼了。 待看清司丝的模样,江穆宁终于意识到自己玩的有些过了,犹豫反思一阵,他慢吞吞淌着水过去,结结巴巴道歉讨好,“司岑啊,我、我刚才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觉得你细胳膊细腿的,怕你有病。” 江穆宁没敢再提毛不毛的事,却还是挨了骂,“你他娘的才有病!” 司丝脚丫子生疼,呲牙咧嘴的,像是要咬人。 江穆宁瑟缩着,“那什么,也不是说你有病,我就是看你两条腿光溜溜的,好像有点虚,我是想关心你,咱这从小一块长大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没有捉弄你的意思,我真的只是……觉得你有点虚。” “你说什么?” 司丝咬牙切齿,她最烦人说她虚,一遍不行他还说两遍,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司丝哪里知道她身后二人眼神有多恐怖,江穆宁被他们瞪着,脑子都不会转了,哪还能察言观色。 抿抿唇,江穆宁头皮发麻,弱声道:“司岑你别担心,虚了补补不就成了,我这趟来带了鹿/鞭,要不晚上我亲自煮了给你喝?” “那玩意儿劲大,只要一碗,保准你生龙活虎,毛全长齐!” 虽说鹿/鞭另有用处,但这会江穆宁已经顾不上回去之后的事了,先把人哄好再说吧。 司丝不想再提毛的事,冷笑着抬腿,“滚吧你,小爷壮的能当你爹了!” 江穆宁屁股被踹了一脚,特疼,但也不敢吭声,乖乖缩到一边。 被江穆宁闹腾这一通,司丝身上的衣裳早已经湿了个七七八八,瞧着江穆宁那怂样,司丝估摸他应该不敢再折腾她,心一横,干脆到池子里玩了起来。23sk. 两尊大佛已经回到了岸上,秦惊秋听了司丝吩咐老老实实钓鱼,萧玄景瞧了一会不甘示弱也撑起了鱼竿,奇怪的氛围在二人身上流转,好似在暗中较着劲。 司丝没管他们,他们两个从小就看对方不顺眼,她努力纠正过了,可没什么用。 任务什么的,还得靠她自己。 江穆宁果然老实了,跟在司丝身后一声不吭,见她想玩螃蟹还亲自给她抓了,顾不上刚被钳了的心理阴影,心甘情愿当伺候小厮。 只是看到她穿着一身湿哒哒的衣裳裹得严丝合缝,实在忍不住问了声,“司岑,你这都下水了怎么还穿着湿衣裳啊,都粘身上了。” 秦越冬也看得浑身难受,插了一嘴,“是啊大哥,你脱了吧,和我们一样就舒服了!” 司丝恍若未闻,一动不动,“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江穆宁被问住了,“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们是怎么结缘的知道么?” 江穆宁觉得这题太简单了,想也没想就说:“这我当然知道,牛郎的老黄牛做的媒,它让牛郎去拿织女洗澡时脱下的纱衣,织女来追,两人便相识了……” 司丝“嗯”两声,低头继续玩螃蟹,江穆宁反应了过来,嘴角抽了抽,“这荒郊野岭的谁偷衣裳啊……” 司丝哼笑,“织女姐姐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呢,荒郊野岭的谁来偷衣裳啊……不过,谁知道这山林子里有没有饥渴难耐的老妖婆,说不定她现在正躲在哪看你呢,比如那树后头,那草丛子里……” “你只管光着身子乱晃吧,待会衣裳被偷了,不嫌丢人你就这样回去。” 江穆宁对此嗤之以鼻,但碍于刚才发生的事,他还是压住嘲讽,小声反驳,“都是男子,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司丝淡淡道:“要守男德懂不懂?咱们男子最好的成婚礼物便是贞洁,做人不自爱,就是烂白菜。” 到这,江穆宁忍不了了,“什么男德?司岑你晒傻了吧,女子才守贞!” “……你认真的?” 司丝突然严肃起来,一双黑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江穆宁腿发软,其实……他也不是这么想的,他爹就爱在外面乱搞,害得他娘黯然神伤,他最讨厌这样的人。 他就是话赶话。 江穆宁想解释,可越急越不知怎么开口,唇瓣嗫嚅着,“我,我……” 司丝看明白了他的窘迫,大环境影响下的固有思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她也没有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别人身上的癖好。 但该提点的还是要提点,毕竟江穆宁这人本质上并不坏,因着逞嘴上威风错失良缘的悲剧不该发生在他身上。 “不要学人家口是心非,也不要为了证明自己与众不同就学着别人做错事,尤其不要因此去招惹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女子们对待感情大多善良真挚,也许在你看来只是玩一玩,在人前逞一时雄风,可那却是她们的一生。” “人心,从来都不是能随意玩弄的,要学会爱惜自己的羽毛。” 江穆宁怔住,司丝又问:“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受欢迎,而你却不行么?” 司丝指了指岸上两人,江穆宁望过去,思索片刻,摇头。 司丝:“差距就在于你们待人处事的风格不同,姑娘们都喜欢干净斯文、洁身自好,对待她们坦诚温柔的男子,你整天粗言鄙语、冒失无礼肯定是不行的。” 听到司丝的话,岸上两人不约而同开始深思。 “你得学着沉稳下来,不要那么容易被旁人煽动影响,可以不羁,但不能没品,可以开玩笑,但要把握好尺度,不是什么话都可以随着心情乱说的……” 司丝谆谆之言没有半点高高在上说教的意味,有的只是作为友人的关怀劝诫,江穆宁听了鼻子渐渐开始发酸,他身边除了他娘,好像从没人对他说这些,有的只是怂恿和调拨。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词——捧杀。 司丝还在劝说,待她说完,江穆宁已经红了眼眶,“司岑,你是个好人,我要有妹妹指定把她嫁给你,可惜我妹没这样的福气……” 司丝知道江穆宁口中‘妹妹’的遭遇,那个小婴孩死于内宅争斗,早产,且只活了三天。 提及早夭的妹妹,江穆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司丝垂下眼帘,心生同情,须臾,她调整好情绪,一爪子抓起江穆宁低垂的下巴壳,笑得匪里匪气,“那你要不介意,我收了你也行,小爷保证这辈子只娶你一个,疼你爱你一辈子对你好。” “……司岑!” 江穆宁红了脸,恼羞成怒一阵,一把捂住她的嘴,“这话可不兴乱说!” 司丝哈哈大笑,和江穆宁闹作一团。 她没有注意到岸上萧玄景神色同样变得落寞,眼中的哀思和江穆宁前一刻一般无二,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可转瞬,那些情绪就又都消失了。 第724章 替身将军68 日薄西山,夕阳洒满归途,山路沐在一片金光之中,属于夜晚的虫鸣已经开始奏响。 许是因为出色的人做什么都出色,亦或是胜负欲在作祟,岸上二人收获颇丰,再加上司丝后来发现的河蚌虾蟹,回程路上,小背篓沉甸甸的,里面的战利品多到便是敞开肚皮吃到吐也吃不完。 “六殿下,咱们要不要挑一些送给贵妃娘娘?” 手里拎着个小桶,司丝追上走在最前面的萧玄景,这人身份尊贵自是不可能干活的,和来时一样晃着扇子,天王老子出行一样步态悠闲。 听到司丝的建议,萧玄景脚步不停斜了她一眼,“你想见我母妃?” 司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理解,没事她见他娘做什么? “也不能说想见吧,我就是看这虾蟹挺好的,夏日炎热,吃些寒凉的也能解解暑气,贵妃娘娘刚给了我点心不是嘛,礼尚往来。” 萧玄景眼眸微眯,看着她表情不变。 可司丝却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好像对她的解释不太满意? 沉寂片刻,他不再看她,“随你。” 司丝:“……” 几人先回了营地。 返程的路上,萧玄景都没怎没怎么说话,司丝不确定他是不是不高兴,但话已经说出来了,不好更改,她只能硬着头皮从虾蟹中分拣出几只肥美漂亮的。 临近出发,萧玄景已经在帐篷外等着了,见司丝出来,他沉声道:“走吧。” 萧玄景很顺畅的接过司丝手里的小桶,司丝怔了怔,受宠若惊,搓着手上前,“这……要不还是我来……” 萧玄景却不应,自顾自往前走,留给她的背影挺拔又霸道。 司丝摸摸鼻子,越发看不懂他这一系列操作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从今中午开始就不正常,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她倒是受欢迎。 活像是吃飞醋吃顶了。 她魅力大她知道,此情此景她不免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她,可923却告诉她萧玄景没弯,他也不知道她是女儿身。 所以吃醋肯定是不可能的。 萧玄景心情不怎么好,司丝感觉到了,她不由得开始猜测,莫非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之前她帮他处理的事结果他不满意?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进了东面营地,萧玄景终于顿住脚步,“我母妃……” 好容易等到他终于出声,司丝满脸期待,“怎么?” 却是欲言又止,“……没什么。” 司丝更懵了,但萧玄景不想说,她也不好追问。 左右他在边上跟着,她又只是去送东西,能出什么岔子? 那李贵妃瞧着就是个没有攻击性的美人,虽然不可能完全没有心机,但他两家还有婚约不是么,利好的关系,她没必要害她。 司丝稍稍放下心,管它前面是什么,见机行事吧。 可到了地方,贵妃却只允了她一人进去。 司丝心里的不安再度被提起,不知所措的看向萧玄景。 萧玄景面色紧绷,当即便要跟进去,却被嬷嬷拦下,且对方态度坚决。 “娘娘只召了司公子,殿下莫要为难老奴。” “你——” 双方对峙无人肯退让,气氛眨眼间便变得剑拔弩张,司丝心里七上八下的,无端觉得不妙,却也不得不做下决定。 她挪到萧玄景身边,试探着拍拍他的手臂接过他手上的小桶,待他低下头,冲他露出安抚的笑容。 “殿下便在外面等我吧,约莫娘娘是有话想单独与我说,你放心,我平日虽然混了些,但也并非不知礼数,我不会乱说话惹娘娘生气的。” 说着,不等萧玄景拉住她,司丝已经走到嬷嬷身前,谦和有礼道:“有劳嬷嬷前面带路吧。” 嬷嬷点头,面色变得和缓,“请随我来。” 说罢便率先离去,司丝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笑嘻嘻的无声对萧玄景说了两个字。 “放心!” …… 司丝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萧玄景还站在二人分别时的那片林子里。 他抱臂倚着树干,隐匿在夜色中,一身青黑锦袍和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小半张脸映着远处篝火的余光,立体凌厉的五官上疏漠尽显。 远远看着,司丝登时觉得他身上有故事,且那些遭遇足够改变他的一生。 会和他母妃有关吗? 来不及深思,萧玄景已经发现了她,刹那间,他脸上的漠然被紧张取代,快步跑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你们说了什么?” 他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司丝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紧张,那是她母亲,又不是吃人的野兽。 短暂相处下来,司丝并没有觉得李贵妃有什么不对劲,柔中带刚,恩威并施,既没有表现的与她特别亲昵,也没有高高在上瞧不上她,毫无破绽。天籁小说网 萧玄景最后夺嫡登上皇位,李氏一族功不可没,李贵妃更是其中第一人,而在她后宫长盛不衰,靠得也绝不仅仅是美貌。 有些时候,没有破绽便是最大的破绽,道理司丝明白。 司丝不显山不露水,“才刚出来,你这是一直在这等着?” 语气惊讶。 萧玄景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过,恢复了些平日里高傲的神色,对显而易见的问题避而不答,“你和我母妃说了什么?” 司丝眨眨眼,故弄玄虚一笑,“你猜!” 萧玄景冷下脸,斥声道:“本皇子命令你说!” 司丝噗嗤一笑,“你这人怎的这么不经逗,行吧行吧,告诉你!” “其实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就问了些家长里短,我娘身体怎么样啊,我妹妹衣裳首饰够不够,问我来年秋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说让我和你好好相处,说你脾气不好让我多担待,莫要与你置气,还说了些你幼时的糗事,比如你六岁时还尿床,大夏天半夜怕打雷裹了三层厚被子捂出一身热疹……” 司丝边说边笑,大有揶揄之意,萧玄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司丝笑意更浓,“也就这些,哦对了!娘娘还赏了我一块玉佩。” 司丝把玉佩递到萧玄景面前,金镶玉的制式,玉上雕琢了复杂的纹样,神秘又精巧。 竟是它! 萧玄景眼睛忽的亮了,不可置信接过去,翻来覆去的看,继而展开笑颜,一改前一刻的阴郁紧绷,将玉佩交还到司丝手中。 “我母妃挺喜欢你的。”他语调轻松,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司丝一愣,怎么就喜欢她了? 压下疑惑,她故作回想,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贵妃娘娘笑得可慈善了,请我喝了茶不说,还夸了我好一通呢。” 萧玄景已经放松了下来,闻言嘴角一翘,深色的瞳孔里盈出愉悦的笑意。 “她夸你什么了?” 司丝沾沾自喜,面上不掩得意,“也没什么,就说我聪明灵巧,人也长得俊。” 萧玄景觉得自己此生从没像现在这样轻松过,那种被认可的、终于可以和自己喜欢的同伴待在一起的感觉让他兴奋,心中极为欢喜,他甚至对未来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渴切。 他想要身边一直有她,无论以怎样的名义。 垂眸望去,司丝正在把玩玉佩,她将玉佩举到眼前,对着月亮仔仔细细的瞧,爱不释手。 萧玄景被她逗乐,“所以你当真了?” 司丝将玉佩拿开,瞥了他一眼,“什么叫当真啊?贵妃娘娘还能骗我?再说小爷我本来就很俊,我每日照镜子能不知道?这是事实!” 萧玄景忍俊不禁,“不知羞。” 两人开始往回走,没走两步司丝实在压不住好奇,绕到萧玄景身前问:“哎,你到底怎么知道娘娘喜欢我的?这玉佩什么来头,瞧你刚才那一脸惊讶的样子,是不是特值钱?” 萧玄景哼笑,“何止值钱,还记得早几年我给你的金牌么?” 司丝点头,“让山匪抢了之后你又补给我的那块。” 萧玄景‘嗯’了声,“这玉佩作用和它差不多,但权力涵盖得更全面,这玉佩不仅局限于潘楼能使用,拿着它你可以随意出入北安境内李家所有的铺子,里面的东西随你取用,且不用付账。” 他了解他母妃的为人,若非真心接纳了他眼前这人,她绝不会给她这样的特权,这样看来,应是他近来做的那些事奏效了。 刚才单独召她进去,约莫是最后一番试探,而她侥幸通过了。 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司丝大惊,“不用付账?那岂不是随便我拿?娘娘不怕我兽性大发给她搬空了?” 萧玄景笑,“你要能搬空那也是你的本事。” 司丝撇撇嘴,对萧玄景所言不疑有他,这母子二人还真是心大。 接着便是萧玄景介绍资产的时间,“除了潘楼,京城东西街的酒楼商铺也都是李家的,包括赌场、当铺……” 司丝听得发愣,早便知道他有钱,可听他细说下来,还是觉得惊讶,而他喋喋不休大气都不喘一口的样子,活像是在炫耀老婆本。 司丝听得有些不平衡,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的吃俩馒头就饱的,为什么他能拥有那么多? 待萧玄景终于介绍完,司丝已经听麻了,她皱皱鼻子望了眼天色,“那什么,咱们快些走吧,语灵妹妹还有事找我呢!约好傍晚的,这会说不定已经等急了!” 言罢,司丝已经迈开步子,萧玄景兴致淡了下来,“你们关系好像很好。” 司丝挑眉,来了来了又来了。 所以问题果然出在宋语灵身上么? 发生了什么? 不喜欢她,那能是瞧上那小丫头了? 宋语灵也说有事要问她来着,不会是要跟她打听萧玄景的事吧? 啧。 司丝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可转念一想,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她老早就想跟萧玄景退婚来着,他要是移情别恋了,这事不就水到渠成了嘛! 司丝按下期待,看向他,“那必然啊,我们两家是世交,她和我妹妹关系很好,算是我半个妹妹吧,对我也是没话说,人长得乖巧,心肠也好,周围人和她关系都很好。” “……你说你把她当妹妹?”萧玄景心情明显又好了起来。 司丝暗自在心中叹气,果然生活处处是狗血,什么‘我喜欢上了未婚妻的手帕交却误以为预备役大舅哥也喜欢她’,什么‘知晓手帕交心事的我喜欢上了她不喜欢的未婚夫’…… 作为当事人,司丝对此并不介意,只觉得刺激。 司丝面上不显激动,理所当然道:“那不然呢,心上人?” 萧玄景哼笑,“少自作多情了,你愿意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 司丝:“……” 是是是,谁比得上您啊! 同一时间,因着萧玄景和秦惊秋不是目标人物而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923在主神空间笑岔了气,怎么会蠢成这样! 真是笑死了! 早知道司丝失忆的傻样这么招人稀罕,他早花大价钱买臭蛋了,根本不会等到今天! 第725章 替身将军69 司丝和萧玄景回到西边营地时,宋语灵果然已经到了,在她和替身原主的帮助下,烧烤摊支了起来,鱼虾也已经处理好了,还有不知谁采来了新鲜的野山菇和木耳,以及来时带来的食物,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柴火烧的噼啪作响,黑蓝的天幕悬着繁星,月光澄澈。 场面闹哄哄很是热闹,除了宋语灵她们,还有几个中午打过招呼的贵女也来了,七八号人,有人跟在秦惊秋身边绕来绕去打下手,也有人虽然坐着不动但眼睛飘在他身上,如影随形。 当然这里面也有几位是冲着司丝来的,司丝不在,她们便绕在替身原主身边,边讨好,边暗搓搓打听她的喜好。 司丝老远就看见了秦惊秋身边的盛况,见他与她们相处和谐,欣慰之感油然而生,这感情之事说来就来,好像根本不用她忙活。 清凉的夜风吹在身上,司丝兀自发笑,不由觉得今日甚为圆满。 萧玄景从旁看着她笑,心中舒畅,笑容亦舒展怡悦。 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甚是激动,“司公子回来了!” 闻声,宋语灵提起裙摆站了起来,扑闪着比星星还亮的眼睛看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岑哥哥!你回来了!” 司丝伸出手虚虚将人扶稳,笑道:“回来了,等久了吧,等我进去换身轻便的衣裳就来找你。” 说着,侧身给萧玄景让了道,这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能解决婚事的机会她可不能放过! 宋语灵眼神跟着司丝移动,忙摆手,“我的事不着急,吃完鱼再说也可以的!岑哥哥快去换衣裳吧,虽然我觉得你穿这身就挺好看的。” 司丝会心一笑,本想习惯性揉揉她的头,但碍于人家的情郎在场,还是忍住了。 “我先进去了。” “嗯!” 司丝走后,萧玄景还站在原地,宋语灵有点怕他,偷瞄一眼,弱声道:“殿下,我先去帮忙了。” 司丝能主动避嫌,萧玄景心情更好,语调不由得比平时温和不少,“去吧。” 宋语灵松了口气,转身就跑,却不想刚迈开步子又被叫住。 “等等!” 宋语灵浑身僵硬,突然想哭,却不得不回头,“殿下……可是还有事要吩咐?” 萧玄景对她的紧张视而不见,“不是什么要紧事,你是要去帮忙烤东西吧?” 宋语灵轻轻点头。 “甚好,我那份多放些辣子。” 吩咐完,进了营帐。 宋语灵在原地愣了许久,回神后飞快逃离。 …… 司丝换好衣裳出来,鱼虾已经烤好上了桌,寻摸一圈,不等她去为萧宋二人的幸福添砖加瓦,便被拉去了桌前。 秦惊秋已经在等她了,见她过来,招手,“到这边坐。” 司丝点头,刚坐下,抬头就接收到了对面姑娘们热络的笑容。 司丝礼貌的回以笑容,挨个同她们打了招呼,“方才凑巧有事,辛苦你们过来帮忙了。” 其中一人很是兴奋,忙接话,“司小将军哪的话,该是我们谢谢你才是,这鱼儿不是你亲自捉来的么,肉质细嫩且条条分量十足,定是小将军你独具慧眼千挑万选出来的吧!” 司丝笑笑,千挑万选?她当时只顾着爽,哪会想那么多。 又有一人发声,“定是如此!没想到司小将军文韬武略惹人艳羡,这捕鱼的技法竟也这般高超,这……我敬你一杯!” 酒杯已经举起来了,司丝不好不接。 只是还没等酒杯碰到嘴唇,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寒凉话音,“我这人还没到你们就喝上了?” 萧玄景突然出现,笑语欢声一下子停了。 席上这几名贵女是中途才过来帮忙的,不知道萧玄景已经把营帐挪了过来,更没想到萧玄景会过来,回身看着宋语灵她们还未入席,自知犯了大忌,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司丝最是不喜这样的紧张氛围,忙起身拉着萧玄景落座,“你换衣裳怎的这么慢,等你半天了,我都饿死了,快快坐下!” 说着,看向被吓坏的几人,笑着摆手,“坐下坐下,今日这是野宴,没那么多规矩,自己招呼自己,放开了吃,别客气!” 萧玄景没发话,几名贵女根本不敢动,直至听到他冷哼了声,才如蒙大赦,手脚虚软,瘫坐在凳上。 萧玄景坐在司丝身边,因着这一场意外,形势又变得和下午在岸边时一样——左手秦惊秋,右手萧玄景,司丝在中间。 萧玄景一来,席上再也不见刚才的轻松热闹,秦惊秋话少,贵女们战战兢兢,萧玄景冷着脸不容侵犯。 司丝深呼吸,想开个话茬活跃一下气氛,刚开口,宋语灵就端着盘子过来了,直奔萧玄景而去。 “六殿下,你要的多加辣子的烤鱼。” 鱼不大,嘴里插上了竹签,方便拿取,鱼皮烤得金黄酥脆,上面撒上了满满的辣子,又辣又麻,还没凑近去闻,香味已经飘过来了。 是她喜欢的口味。 萧玄景很满意,面色终于不再紧绷,“多谢。” 宋语灵压根不敢看他,见他满意,忙不迭遁逃。 可落在司丝眼里这紧张害怕却成了娇羞,转眼看向萧玄景,竟发现他露出了痴汉笑。 司丝挑眉,这就高兴上了? 啧啧……果然被她猜中了,郎情妾意了这都! 却不想,那辣鱼萧玄景根本没吃,而是转手直接送到了她面前。 司丝呆住,“这……” 司丝没有自作多情的毛病,直接往考验那处想,这是还怀疑她对宋语灵有心思? 要不要这么多疑?! 司丝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他怎么说,再做回应。 萧玄景很快便有了动作,见司丝一直不动,他又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语调柔和,“吃吧,你不就喜欢这一口吗?” 司丝推脱,“啊?这,这不好吧。” 萧玄景笑着,“有什么不好,你不是爱吃辣,给你就吃!” 谁吃谁是呆子! 司丝用礼貌的笑容诉说着拒绝,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下了他面子,正在她想着该用什么理由逃过这一劫时,面前又多了一个盘子。 是秦惊秋端来的,也是穿好签子烤好的鱼,同样金黄酥脆,只是较之萧玄景那份少了辣子。 意思再明显不过。 萧玄景止住笑,不带任何温度的目光偏移到秦惊秋身上,二人对视,毫不掩饰对对方的敌意。 凉飕飕的气息扑面而来,司丝嘴角微抽。???.23sk. 这怎么回事? 风云变幻,杀机四伏! 难不成秦惊秋也是萧玄景的假想敌,他醋劲竟这么大?! 司丝对萧玄景的独占欲感到心惊,正思索着,身侧二人已经友好争辩了起来。 秦惊秋先开口,“她夏日容易上火,不能吃太辣的,有劳六殿下费心了,这鱼您还是拿回去自己享用吧。” 萧玄景皮笑肉不笑,“拿回去?她此刻上火了么?既然喜欢,偶尔吃一点也没什么!” 说着,把盘子往前推了推。 秦惊秋不甘示弱,又给他推回去,“今日放纵吃一点,明日再吃一点,明日复明日,后日她就要生疮了,放纵不可取,况且你这鱼上也不止一点辣!” 萧玄景难得当众被驳了面子,怒极反笑,“秦惊秋别是在这危言耸听吧,一点辣子吃了能有什么事,一直在这推来阻去的,你是不是另有居心!” 秦惊秋温润一笑,不再和他争论,拿起鱼直接送到司丝面前,柔声道:“吃我的,这是我亲手烤的,不像有些人,只会一张嘴吩咐别人!” 萧玄景面色一凛,随即傲慢嗤道:“那也是她们愿意的,有本事你也吩咐一个,看她们谁愿意!” 话一出,还在忙活着烤鱼的几名贵女不约而同抬头,眼冒红光,她们愿意! 早几年前,京中世家贵族便知晓了司家嫡女和当朝六皇子定亲的事,司家是什么人家? 那是北安戍边抗敌的利剑,和皇家联姻实至名归,因而便是有人再喜欢萧玄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再加上这是在司家营帐前,在人家的地盘上追人家的女婿,傻子才会这么干。 到这的,大多是冲着司家人来的,尤其是冲着秦惊秋,谁不喜欢温润如玉的小公子? 有了贵女们爱慕之情的加持,这么一比,萧玄景倒还弱势几分。 萧玄景就不是个甘心示弱的人,怒火中烧,也拿起鱼送到司丝面前。 “吃我的!” 秦惊秋再次果断拒绝,“她比你想象的要律己,绝不贪食不该吃的东西!” 两条鱼怼到司丝面前,整个挡住了她的脸。 被迫后仰,司丝:“……” 见他们两个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司丝早已经不觉得意外了,只是秦惊秋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说话这么难听了? 秦惊秋自是不能喜欢宋语灵,这家伙八成连窍都还没开呢! 那能是下午比赛钓鱼没分出胜负,好胜欲作祟,这会被逼拿她开涮? 男人的劣根性! 众人吓得不敢出声,后面篝火旁,秦越冬站在替身原主边上,下意识往她身边缩,压低嗓音道:“二姐姐,要不你去劝劝吧,殿下快要和我哥打起来了。” 替身原主一直是923在操控,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温柔笑着,无情将人推开,“怎么可能打起来呢,放心吧,不会的,殿下和你哥哥都是有分寸的人。” 心里却在叫嚣,打起来!打起来! 怎么不酸啊,醋味再浓亿点!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司丝,想知道她究竟如何选择。 司丝也为难了一阵,片刻之后,她打哈哈左右手同时接过两人的竹签,“六殿下说得对,人生在世及时行乐,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该吃就得吃,爽到就是赚到!” 闻言,萧玄景得意扬起下巴,挑衅望向秦惊秋。 是他赢了! 秦惊秋忽而变得委屈,眼帘低垂好不可怜,司丝又急忙补充,“当然惊秋也没错,我这人骨头贱,一到了夏天嘴里就容易生疮,忌口这话真不是乱说的,还是要以清淡为主。” 萧玄景:“……” 得意的笑僵在脸上,气得说不出话。 她这人怎的这么贪,竟想两边都不得罪,哪有这么好的事! 秦惊秋却是个见好就收的,他依旧是那张可怜巴巴的脸,服软道:“我也是为你好,你可以吃辣一点,但只能吃一串。” 司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当即点头,“好!就吃这一串……” 第726章 替身将军70 司丝终于吃上了鱼,宋语灵等人也落了座,席上彻底热闹起来。 萧玄景闷闷不乐冷着张脸,司丝也没理他,她犯不着为他试探她不成的低落情绪买单,再者都说这有情饮水饱,他心上人已经来了,哪还用得着她去哄。 司丝的注意力都在对面几个对秦惊秋感兴趣的姑娘身上,瞧着她们一个个袅娜娉婷、百媚千娇的样子,司丝不由得点头。 真不错。 “这只河蚌味道挺好的。” 秦惊秋适时出声,将司丝从畅想中拉回现实。 “是吗?那我可得尝尝。” 司丝伸手接过,河蚌很大,需得两手捧着,蚌壳像个汤碗。 “蚌肉我已经给你分好了,你用签子直接挑着吃即可。” 笑容温柔。 司丝接过他递来的签子,越发觉得自己这弟弟养得值,冲他灿然一笑,“多谢多谢!” 秦惊秋点头,“想吃什么直接跟我说,我帮你拿。” 两人对话和谐,兄友弟恭,萧玄景冷笑,更觉愤恨。 他竟不知这秦惊秋原是这样有心机的人,平日里瞧着风光霁月,这会倒是不管不顾学起勾栏院里那群妓子了,献媚那套他也是拿捏的准。 无耻! 也就他是男子,若是女子,他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是想借机撩拨,妄图攀高枝嫁进将军府。 大庭广众的,也不嫌丢人! 对面,几位高门贵女却不这么想,今日之前她们都不知道这秦公子还有这样乖巧的一面,体贴眷注、温润知礼,明明是武将,却毫无那粗野蛮俗之气。 夫妻相处免不了磕磕绊绊发生争吵,可若能嫁与此人,必能最大程度避免这些,日后夫妻和鸣,鹣鲽情深,日子定然美满。 这么想着,几名贵女不约而同齐齐望向秦惊秋,更有甚者已经暗搓搓有了计划,捧着只河蚌,目光热切望着一步之遥的心上人,跃跃欲试。 美食当前,司丝并没像从前那般一头扎进去享受,她余光落在对面几人身上,感受到她们的目光,很快便有了主意。 冲她们眨眨眼睛,示意她们别急,司丝看向秦惊秋,问,“惊秋你这怎么弄的?” 秦惊秋话音和煦,“你是问怎么将这蚌肉切开么,可是还想要?” 司丝点头,又摇头,“你瞧对面几位妹妹好像很为难,她们都不太会呢。” 秦惊秋望过去,了然道:“原是如此,这蚌肉确实坚韧了些,我操作一遍给你们看,其实很简单的,只需……” 司丝按住他的手,“哎呀,还要讲一遍这么麻烦?不若你帮帮她们吧!” 秦惊秋不可置信,见司丝一脸认真,心脏倏地坠入谷底,眼神晦暗不明。 几名贵女则眼睛放光,感激的望着司丝。 倒是也有人一直关注着秦惊秋,见他不说话,其中一人满脸羞涩,试探问道:“秦公子,你能帮帮我吗?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我真的很想尝尝这河鲜的味道。” “我也需要帮忙!” 司丝知道秦惊秋就是个不开窍的木头疙瘩,忙抢答,“能!怎么不能,你们可别可别小看了他,他瞧着是个指不沾阳春水似的,可这精细活干起来真真是‘这个’,他什么都会!” 司丝竖起了大拇指,见秦惊秋不动,忙催促道:“快去啊,妹妹们纤纤玉指做不得舞刀弄枪的重活,这河蚌肉质紧实,她们切不动的!” 萧玄景挑眉,朝司丝的河蚌里望了一眼,舞刀弄枪?切不动? 呵! 秦惊秋仍是不动,司丝不解,他这样子似是对此事极为排斥。 察觉此事,司丝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太厚道,像是在强人所难,赶鸭子上架。 他这是不喜欢她们? 还是……根本不喜欢女的? 不能吧,昨晚上她刚问了923秦惊秋直不直,答案是肯定的,且信誓旦旦,就差举爪发誓了。 司丝并不觉得923有在这种事上骗她的必要。 那秦惊秋现在这样是……脸皮太薄? 也不像。 嘶——不管了! 百思不得其解,司丝索性直接起身给人让了座。 管他喜欢不喜欢,也没说立刻马上一定要从她们之中选一个出来,当务之急是要他先和姑娘们交流起来,成长路上异性的交往是必不可少的,不然之后遇上段位高的女骗子可怎么办。 他这么认死理,万一为情所伤一蹶不振,她死了也得从坟里气活过来。 坐上司丝位置的是最先开口询问的姑娘,另一人见了微敛双眸,眸中星光黯淡,竟是委屈了起来。 这两人一人娴静婉约,一人活泼豪迈,司丝也不知秦惊秋喜欢什么样的,一琢磨,她干脆把秦惊秋另一侧的秦越冬也拉了起来,“过来,给大哥帮个忙。” 秦越冬呆愣愣的,“干嘛去?不都忙完了?” “哪那么多废话,快点走!” 另一人在司丝的示意下坐到了秦越冬位上,“惊秋,帮帮她们,我再去烤条鱼!” 说罢,司丝拖着秦越冬头也不回的跑开。 亲眼见证秦惊秋的脸色由晴转阴,萧玄景乐了,心中烦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爽快,大仇得报的爽快。 真是精彩啊,上赶着倒贴,可人家压根不理他。 报应! 就他那点能耐,还想和他争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怡然自得,萧玄景幸灾乐祸冲秦惊秋身边二人吩咐起来,“别愣着啊,都给你们帮忙了,还不给秦公子倒酒?” 秦惊秋对萧玄景的冷嘲热讽半点都没放在心上,他无暇顾及其他,他心里很痛,痛到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将要坍塌。 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失望,压在心里喘不过气,他不知怎么拒绝,不知怎样自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连争吵也做不到。 他只知道她在撮合他们。 她就那么想要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吗? 他以为她只是说说,可她却是真的要将他推给别人,她不准他再留在她身边了吗? 无措又焦灼,秦惊秋觉得自己仿佛漂浮在无尽的深渊之上,却又不知该如何自救。 薄唇紧抿成直线,他扶住蚌壳,下意识握紧匕首,不费吹灰之力切开了蚌肉。 而今他能做的只有强颜欢笑。 远处,司丝将腌好的鱼架上火堆,瞧着那婀娜多姿的少女们,由衷赞叹,“‘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这世上美人果然没有最美,只有更美……” 说到美人,司丝忽而想起秦越冬之前在醉花楼脱口而出那句‘美得没人样’,回想今晚,那么多槽点,他竟半句不搭腔。 到这,司丝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秦越冬这小话唠今晚上怎的这样安静? 好奇探究望去,司丝发现秦越冬正盯着宋语瞧。 时不时悄咪咪瞄一眼,看时眼睛眨也不眨,低头时又是捏拳又是叹气,似乎是在犹豫。 他这样子…… 司丝心脏‘咯噔’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司丝对宋语灵很有好感,小姑娘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天真烂漫、心地善良,招人喜欢很正常,可她是萧玄景喜欢的人! 秦越冬这个侥幸活下来的小炮灰哪能拧得过大腿?! 虽说是在执行任务,但这一口干粮一口油好容易喂大的,无论他是否喜欢真的喜欢上了宋语灵,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 心里说不出来是同情还是可怜,司丝走到了秦越冬身旁,直奔主题,小声询问,“你喜欢语灵?” “什么……” 秦越冬回神,待看到司丝脸上严肃的笑意,他瞪大了双眼摆手,“不不!我不喜欢她!” 司丝秉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拍了下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惋惜劝道:“那宋家妹妹确实可爱,人品也没话说,大哥也极欣赏她。” “我没有——” “大哥知道你想说什么!”司丝捂住他嘴,继续道:“但欣赏归欣赏,大哥却觉得她不适合你,语灵性子和你相似,爱玩爱闹,你们都太闹腾了,这要以后在一起了,那家里不得鸡飞狗跳?” “这夫妻二人还是性格互补才好,一个沉稳老成,一个活泼灵动,相辅相成才能久远。” 秦越冬要哭了,这这这!这究竟在说什么,他真不喜欢宋语灵! 好端端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秦越冬急了,挣开司丝的手,张口就喊,“我不是!我没有!我不喜欢她,我只是想……” 秦越冬刚想说是他二哥有病,他想待会去帮忙问问,可话说一半,他二哥突然一个眼刀杀过来。 精准有力,带着骇人的压迫感。 …… 深夜,酒足饭饱,众人散去之后,营地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司丝累了一天早已熟睡,萧玄景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还念着白日里在岸边的情形,她的脚、她在水中嬉戏打闹的样子…… 他不明白明明是男子,为何她的脚掌却那么小,小到……好似一手便能掌控。 她的脚趾很是圆润可爱,在阳光下发着光,细皮嫩肉的,像是轻轻一掐就能破皮。 而她的笑声……亦是那般动人。 在她身上,似乎总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息,不像男子那般纯粹,带着几许女子的柔媚,让人无法忽视。 想着想着,她的面容忽而变得清晰,仿佛瞬息之间来到了他身边,冲他笑,眼里望着的只有他。 睡意消散一空,萧玄景突然觉得口渴,喉结上下滑动,胸腔内‘怦怦’直跳,乱了呼吸。 情绪自此有了秘而不宣的变化,理智叫他不要多想,可他却好似已经无法自拔。 第727章 替身将军71 暑去秋来,一场急雨降至,南陵一夕入秋,萧瑟的秋风催人发颤。 八月祭月节一过,南陵京城传出丧讯,远在西境抗敌三皇子君屹之养母——俞妃,深夜暴毙于宫中。 那一夜,天气寒凉,风急雨密,俞妃体贴宫人,免其守门伴护之责,宫人一时不察,待第二日欣阳公主君长霓入门请安时,情况已无力回天,为时晚矣。 月前,皇帝病重,缠绵病榻,病来如山倒,年轻时能征善战的帝王在一口口救命的汤药中加速踏入了风烛残年,难理朝政,大权旁落。 君屹尚未入京,其养母俞妃在这时殒殁,实在耐人寻味。 关于俞妃死因,朝廷对外宣称是身染恶疾暴毙而亡,可坊间却另有传闻,系为太师伙同曹王君贺所为,二人筹谋篡位已久,天时地利具备,此等逆天改命之机他们不可能不抓住。 俞妃的逝去昭示着南陵彻底变了天,饶是司丝早前提醒过君屹,君屹也早有筹谋防备,俞妃还是死了。 君屹收到消息时,西境之围正值存亡绝续的紧要关头。 半年过去了,西境战局早不似最开始那般简单,西境将领于两月前换成了西境太子——那位同样深受子民拥戴的下任西境君主。 西境之于南陵,一如北境之于北安,稍有不慎便会使得朝堂倾覆,这也是为何北安南陵明明互相仇视,却不得不以姻亲相连维持表面平静的原因。 深夜,伐西大营中。 得知养母身故,君屹整个人都处在恍惚之中,许是想要再见养母最后一面,又或是放心不下宫中独身一人面对虎豹豺狼的君长霓,他竟失去理智,不管不顾意欲连夜赶赴京城。 却又被俞妃临终前的一封绝笔信拦在了马下。 信中,俞妃称其早知有今日一劫,她甘愿赴死,以性命相搏,用满身鲜血逼迫朝中魍魉显形。 她告诫君屹切莫受母子亲情所累,当以政治基业为先,儿女私情尚不足以与百姓疾苦相比拟。 为君,欲达高峰,必忍其痛。 谆谆之言,是训诫,也是最后的教导。 许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子女的了解,信末,俞妃告知君屹她已为君长霓谋算好了一切,不日便会有人入京相助,叫他切莫担忧,全心迎战,勿让西境蛮族踏入南陵疆域一厘一毫。 而那受俞妃所邀,前来南陵相助的正是司丝。 俞妃所求原是北安俞家,俞家同司家一样,亦是满门忠烈,愈老太公早年战死沙场,其后辈各个骁勇善战,此番朝廷派遣司恒渊出兵北境,情势危急,随行将领中便有俞家家主等人,俞家年轻有为的后生们也在其中,身兼要职。 愈老太太思念和亲南陵的幼女已久,得知俞妃求助之事,当即便要派人前往,可家中只有女眷幼子,无奈,只能转而求助于司家。 救难的大梁就这样‘阴差阳错’的落在了司丝肩上,而与司丝一道前往南陵的还有秦惊秋,是不得已之下的相互照应,也是无法摆脱的追随。 简单收拾了行囊,司丝便与秦惊秋动身出发了。 说实话,这感觉有些微妙,不仅因为这是她正大光明赶赴南陵的头一遭,更在于她察觉到了秦惊秋不同于往日的异样表现。 不知是不是错觉,司丝总觉得秦惊秋好像知道了什么,他很安静,对于她轻车熟路的表现不闻不问。 由此,司丝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秦惊秋这人向来心思缜密,因着幼年的遭遇,他防备心极重,但却十分信任她,平日有什么都愿与她分享,不懂、不明白之事也愿意与她探讨。 可自云霞山消暑回京之后,他就开始变得古怪了,时常躲着她不说,询问他缘由,他也避而不答,常常顾左右而言他,装作若无其事,今日更是将此行为表现到了极致。 司丝并没有追问,而是和往常一样暗自将这些细节记在了心里,暗自琢磨着。 不到有了十足的把握的时候,她决计不会做出自乱阵脚、不打自招之事。天籁小说网 …… 轻装上阵,扬鞭策马。 第二日司丝便踏入了南陵地界,稍作安排,她按照信中约定,与秦惊秋一同赶到了俞妃事先安排的与君长霓碰面的地点。 那是一座酒楼,豪华程度尚不及萧玄景的潘楼,却更胜在热闹,来往进出之人皆是京中寻常百姓,颇有闹中取静、大隐隐于市的意味。 和酒楼中接应之人对上暗号,司丝二人被引到了顶层阁楼。 踏入顶层的那一刻,市井喧嚣顿时消弭于耳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哀怨忧愁的琴音。 见司丝驻足,接应之人从旁告知,“殿下正在里面等您。” 司丝拱手回礼,“有劳了。” “您言重了。”接应之人规矩退下。 司丝静静聆听片刻,那琴音中尽是对亡母的哀思,以及对前路危机的不确定及恐惧。 说到底,此时的君长霓也不过是个被兄长和母亲宠着长大的娇滴滴的公主罢了。 和秦惊秋对视一眼,司丝推开了房门,里面除了君长霓,还有与她形影不离的怀让。 待司丝和君长霓四目相对,琴音戛然而止,在场之人除了司丝皆大为震惊,尤其是秦惊秋。 他没想到这位欣阳公主竟和司家兄妹长得这般相像,像到粗略一看,已经到了难分你我的程度。 不知为何,秦惊秋心中赫然滋生出一阵慌乱急迫之感,他莫名觉得这般相似的容貌会在将来的某日为司家带去灾祸。 司丝本就在故作惊讶,见众人沉默不语,她最先开口,笑着对君长霓道:“你便是长霓吧。” 君长霓从刚才便一直看着司丝,来人极为亲切,笑容和善,长身玉立,扑面而来尽是安定包容的气息。 心中因着陌生和震惊催生而出的距离感在她的充满关怀的注视下土崩瓦解,近来所受的委屈,仿佛在这一刻终于寻到了宣泄的出口。 君长霓咬了咬唇瓣,声音脆弱开口,“你是司岑表兄。” 司丝迈步上前,仍旧冲她笑着,“是我,看到我长这样,觉得惊奇吗?” 君长霓强忍泪意点头。 司丝笑道:“我身边这人估摸也同样惊奇。” 司丝拍了拍秦惊秋,唤他回神,之后又道:“不瞒你说,我也惊了一瞬,只因你远在北安的表姐也是你这般容貌,鼻子眼睛嘴巴……嘿!咱们三个人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君长霓红着眼眶,“表兄与那位表姐是双生子,同姨母与我母妃一样,我听我母妃讲过。” 提及已故的俞妃,君长霓话音变得哽咽。 司丝“嗯”了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莫要伤心,姨母她啊,只是暂时离开你一会,她一直都在的,她去了天上为你布置以后的家,像当初迎接你的出生一样,她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为此,她势必要先走一步去做准备的。” 司丝嗓音温柔,君长霓听了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眼前之人同她容貌相似,眉眼间依稀可见俞妃的影子。 委屈思念倏然爆发,君长霓再也控制不住,扑向了司丝怀中,哭声凄厉。 “我不要那些东西,我只想要母妃陪着我!” 她哭着嘶喊,“我母妃并非得了病,她好好的,她前一日还给我做了桂花糕,她没有病,她是被人逼死的,她是被人逼死的,她肯定很害怕……” 司丝静静听着,轻轻拥着她,“我知道,我知道,表兄答应你,一定会将那幕后贼人揪出来,为姨母报仇!” “长霓,我知道你思念你母妃,又或者在替她担忧,可你知道么,咱们外祖父也在天上,他一直在看着你母妃,等待着她。” “说不定这会他们已经相见了,父女俩闲话家常,可能还会提起你,听你母妃说你有多漂亮可爱,说你幼时的趣事,他会跟着你母妃一起在天上看着你,你若要再哭鼻子,被他们瞧见了,老人家可要笑你了。” “长霓,人都有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天,你与你母妃只是暂时分别,终有一日,你们还会再相见的,在这之前,她会在天上守着你、看着你,所以莫要做折磨自己的事让她担忧,她暂时无法与你说话,但却会为你感到心疼,你明白么?” 闻言,君长霓怔了怔,她瑟缩着,不多时终于不再像刚才那般崩溃,却也仍旧没有停止啜泣,“可是……我好害怕,他们逼死了我母妃!” 司丝拍着她后背安抚,“莫怕莫怕,表兄在这,此番我与惊秋到这便是帮你摆脱困局的,情况姨母已在信中悉数告知,到这之前我已做好了安排,你且先坐下喝点水,我详细说与你听。” 君长霓从她怀里探出头,面露犹疑,试探着看向司丝身侧之人,“惊秋?” 司丝恍然大悟,“哦!一上来就要说事,忘了介绍了!” 说着,她松开君长霓,把秦惊秋往前拽了拽,“他姓秦,名惊秋,自小在司家长大,跟我是拜把子的兄弟,细算年岁,你也该唤他一声兄长。” 君长霓不疑有他,擦干眼泪,礼貌施礼,嗓音低哑,“惊秋哥哥。” 秦惊秋点头,余光凝聚在司丝身上,心中不自觉猜想,这些年来她总往南陵跑,是为了远在此处的表亲吗? 她好似很在意她这素未谋面的表妹。 答案,秦惊秋不得而知。 这一路上,他故作沉默,为的便是想要她将真相亲口说与他听,可她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她明明什么都看出来了,却依旧选择瞒着他,从前的她根本不会这样。 是打算将他推给旁人,再也不愿与他分享心事秘密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秦惊秋忽然有些喘不过气,心脏密密麻麻泛起熟悉的窒痛,他强忍着,面上毫无异色。 第728章 替身将军72 介绍完秦惊秋,司丝看向一直默默注视着他们不说话的怀让,装作不曾相识,向君长霓询问,“他是?” 众人视线一时间都凝聚在了怀让身上,君长霓一改刚才的悲伤,面容变得羞涩,“他……他叫怀让,是,是……” 司丝眼眸微眯,直言道:“他喜欢你。” 两人登时惊住,怀让性子内敛,又因身份特殊,所以即便他和君长霓早已互相明白对方心迹,却从未像此刻这般直言感情。 此番闻言,怀让脸上沉稳的表情出现裂痕,有紧张慌乱,也有忐忑不安。 最一开始他便知道自己配不上君长霓,哪怕他不是众人以为的阉人。 他挣扎过、逃避过,现在却没再想过退缩,他明白君长霓的心意,她喜欢他,如他喜欢他一般。???.23sk. 在这份感情上,他们是平等的,他没资格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替她做任何决定,她想和他在一起,他便守着她,她若想要放弃……他也不会纠缠。 他这一条命,早就是她的了。 这么想着,怀让鼓起勇气迎上了司丝的目光,承认,“我喜欢她。” 从未预料到怀让会在人前承认他们的感情,君长霓讶异一瞬,羞红了脸,她低着头,耳根滚烫,幸福甜蜜短暂的盖过了不安和紧张。 这期间,司丝踱步到了怀让跟前,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分辨不出喜怒,嗓音也变得沉冷,“好一句你喜欢,姨母信中提起过你。” 怀让一愣,紧接着便听司丝质问:“你能为她做到何种地步?” 压迫感兜头落下,恍然间竟让怀让想起了自己那远在西境抗敌的主子,心中一瞬间挤满了惶悸,手心泌出冷汗,可也让他认真思考起了司丝的问题。 看了一眼君长霓,他坚定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司丝哼笑,表情在坏让看来依旧冷淡,似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听到二人对话,君长霓心脏乱跳,有喜悦,也有察觉到亲人不赞同的不安,她紧张抬起头,同时上前握住怀让的手,脸上尽是坚定不移的神色。 怀让反握住君长霓的手,心中同样做好了迎接司丝训斥讥讽的准备,却不想下一瞬竟看到了她满带欣赏的笑容。 她一改刚才的凌人威吓,满意道:“是个有担当的!姑且信你。” 君长霓和怀让同时愣住,这短短一瞬两人竟好似地下天上游了一遭。 确定司丝真的没有反对他们的意思,君长霓松了一口气,一时间热泪竟有去而复返的趋势。 司丝见状拿着帕子上前,“怎地又要哭,不过是吓一吓他,心疼了?” 君长霓摇头,喉头像是哽着什么东西,红着眼眶注视着司丝,心中一派澎湃温暖。 她好像真的拥有了一位很好的表兄,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尊重她、爱护她,只想要她幸福。 “莫要哭了,再哭这漂亮眼睛可要肿成酸枣了,像这样……” 司丝做着鬼脸逗她,不多时,君长霓破涕为笑,“才不会变成酸枣!” 看着眼前兄妹二人的互动,怀让心惊不已,她竟不反对,她难道不知他是宦官吗? 俞妃信中有他,她不可能不知道。 但若没有提及呢?或许她并不知道。 犹豫着,怀让颤颤出声,“表少爷,我……” 司丝适时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怀让呼吸停滞,司丝解释道:“我俞家儿女从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只要日子舒心,旁人想法与我等何干?我只要你真心对她好,其他的并不重要。” 司丝并没有虚伪诳骗的意思,闻言,怀让几乎克制不住喜悦激动的心情,他从没想过他此生能得到君长霓亲人的认可,“这么说,您……” “我不反对你与长霓在一起。”司丝直言道:“但前提是你要有护住她的本事,在这之前,你们绝不可将此事宣扬出去。” 司丝复又看向君长霓,“情况你们都知道,而今南陵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你三皇兄之事我略有耳闻,他人尚且不在京中,暗中群狼环伺,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你是他最看重的妹妹,若出了事,后果可想而知。” “另外,长霓,有件事我希望你能记住,不是所有人都与我一般开明,你们两个的身份到底还是和寻常人不一样的,因而在没有万无一失的退路之前,一定学会克制隐忍。” 君长霓隐约听出了司丝的话外音,试探道:“表兄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连皇兄他也……” 司丝点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或许很难,他是你最亲近信任的人,你想得到他认可祝福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是否想过,如若他反对你们在一起呢?以你们两个现在的能力,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是否能抵抗得了他强硬的手段?” 君长霓咬住下唇,开始害怕起来,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皇兄的雷霆手段她清楚,从前她不觉得害怕,只因被惩处之人与她无关,但不可否认那些手段都极其残忍。 若真的惹怒了他,他会杀了怀让的。 “长霓,表兄不会害你,说这些只想要你多些防备的心思,这也许算是对你们的考验,痛苦在所难免,但只要你们能熬过去,前路必然一片光明。” 原文中,怀让正是因为君屹的嫉妒死在了他手下,不久之后,君长霓殉情而亡,好好一对有情人成了亡命鸳鸯,实在令人惋惜。 司丝想帮他们改写这份命运,也算是为原主母亲在这世上多留些牵挂之人。 君长霓闷闷‘嗯’了声,怀让沉默片刻,上前对司丝保证,“表少爷您放心,您说的这些怀让都明白,便是拼上这一条性命,怀让也一定会护公主周全!” 司丝摇头,“不要动不动就死啊死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好好活着她才能幸福。好了,时间紧迫,我先将这次的部署说与你们听。” …… 待全部交待完,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彼时天色已然擦黑,绯红斜阳透过窗棱洒在了司丝身上,雪一样的白衣上像是染了血。 说完计划部署,司丝顺势提出了想带君长霓回北安俞家避难的建议,君长霓自是不肯走,这一点司丝早便预料到了。 君长霓态度十分坚定,她断不会在此危急时刻抛下君屹苟且偷生,纵使她刚经历了丧母之痛,害怕非常。 原文中便是如此,在君屹变成痴儿之后,是君长霓想尽办法从中打点,才使得他在翊王府的日子好过了些。 面对生死危机,君长霓成长十分迅速,她为君屹付出的一切、遭受的苦楚,周遭之人有目共睹。 这也是之后君屹提出让原主替嫁,原主无法拒绝的主要原因。 而这一次,君屹不会再变成失智的痴儿,君长霓生性纯善,她不该也不能再受那些苦。 司丝:“既然你暂时不想离开南陵,表兄也不强求,只希望你们能将我刚才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勿要让家中长辈担忧。” 说着,看向怀让,“我这妹妹就暂时交予你了,记住你的承诺。” 怀让郑重其事的点头,“是!” 接着司丝取出一只锦囊交予君长霓,“这锦囊里装着幅地图,若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可循着图上标注的地点前往避难,其后一路北上,直至到达北安,拉响里面的信号弹,届时会有人来接应你们。” “记住,此乃救命之法,不到最后关头断不可采用,北安南陵的局面你们了解,这法子只能用一次,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 按照她翻看以往任务记录后得出的经验,君屹最后十有八九还是会知道君长霓和怀让之间的事,哪怕他们瞒得再紧。 到那时,可能她已经攒满了他的好感度,他不会再做出那般丧心病狂的事,可怕就怕会出意外。 此番准备,便是为了应对君屹下黑手时的不时之需,而南陵朝野想要利用君长霓威胁君屹的潜在危险分子也不在少数,这次虽部署详尽,但也要留个后手。 说完,司丝朝秦惊秋使了个眼色,秦惊秋点头走到窗边,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后,一只白毛雀鸟飞到了他肩上。 君长霓满眼好奇,看着司丝一伸手那鸟儿便乖乖飞了过去,她上前问道:“表兄,这是什么鸟?” 司丝笑着解释,“这是北地的传音鸟,善人语,可用来传递消息。” 说着,往前一送,“长霓,这鸟儿你收着,来时我已调教好了,平日你们只需用谷物菜虫投喂,锦囊里有我写下的驱使教养的方法,回去之后你与怀让仔细研读,不日便能掌握要领。” 君长霓贵为一国公主,自小娇养长大,见过不少珍稀的鸟兽,只一眼她就看出了这只鸟儿的不凡,听到司丝的话,她心中更为感动。 今日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世上除了君屹,还有旁人能像母亲一样事无巨细为她着想,她心中又酸又甜,一时竟忘了做出回应。 “拿着啊。”司丝又伸手将传音鸟往前送了送,“表兄不能在这多待,北安南陵相距甚远,消息传递多有不便,有了这鸟儿我也能放心些。” 说完,便驱使着传音鸟飞到君长霓肩上。 君长霓什么都明白,看了一眼传音鸟,她强忍泪意,抿了抿唇,忽而向司丝行礼,“兄长!请受清漪一拜!” 听到这名字,秦惊秋明显感觉到司丝呆愣了一瞬,这一瞬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君长霓和怀让都察觉到了。 就在他们为此感到疑惑之际,司丝神色恢复如常,将君长霓扶了起来。 “莫要行此大礼,都是一家人,而今为你准备的这些都是家里人的心意,你外祖母和你姨母早便想见见你了,若她们知道你与阿宝生得这般相似,定十分欢喜。” 再次提及从前只在母亲那听说过的亲人,君长霓面露向往,“那位表姐,是名唤阿宝么?” 司丝笑,“嗯,全家人的宝贝疙瘩,她亦对你十分喜爱,若非此行太过突然,她必定也会跟来,你手里的锦囊便是她连夜亲手为你缝制的。” 君长霓仔细抚摸着锦囊上精美的图案,仿佛感受到了那浓郁真挚的感情,她感动的笑着,“替我谢谢阿宝表姐,这锦囊我很喜欢。” 司丝点头,“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和惊秋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闻言,君长霓面露不舍,司丝拍了拍她肩膀,“这次就莫要相送了,待一切风平浪静了,表兄带你回家。” 第729章 替身将军73 司丝和秦惊秋离开后许久,君长霓仍在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出神。 看了一眼落在君长霓肩上啄毛的传音鸟,怀让上前,“殿下,咱们该回宫了。” 君长霓‘嗯’了声,却仍没动,“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 “殿下可是在为表少爷担忧?” 君长霓看了他一眼,“怀让,你说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表兄他们在北安好好的,我们却把他拉到了这个泥潭中,他本不用入局,不用涉险面对那些人的。” 怀让思忖片刻,“殿下也称呼表少爷为表兄了,感情是相互的,你担心着他们,他们同样也在挂念着您,就冲这份骨肉亲情,他们就无法置身事外。” “怀让能感受到,那表少爷是真心待您好,这样的情况适当坦诚才是最好的,让他们在力所能及之时不留遗憾,您想想,若三殿下出了事却什么都不告诉您,而您恰巧有余力能帮到他,致使酿成惨祸,事后您是何心情?” 君长霓睫毛轻颤,红唇微张,最后却未说任何话。 怀让继续劝道:“您该快些振作起来,莫要让他担忧才是,况且,怀让能看出那位秦公子心系表少爷,那人沉稳持重、谋略超群,有他在表少爷必不会有事的。” 同类人更容易同频,怀让在秦惊秋身上感受到了和自己相同的心境——对心上人满怀崇敬,怯懦、犹豫,却又克制不住爱慕,看着秦惊秋,他好似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却又有什么不一样。 听闻此言,君长霓大惊,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你说他们之间……” 怀让摇头,“表少爷应当还不知秦公子心意,秦公子的感情比怀让深沉,且他是个有分寸的人,行事必定以表少爷为先,不会让表少爷为难。” 君长霓仔细回想,“听你这么说,我好像也觉得……可是怀让,他们都是男子。” 坏让笑着摇头,“若相互喜欢,表少爷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她和殿下一样,并不看重世俗眼光,殿下不也因着心中情意也接受了怀让的残缺么?” 君长霓沉默,她并非瞧不起男子们相爱,她只是担忧,担忧他们遭人非议,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 另一边,司丝和秦惊秋并未立刻离开南陵,不是想游逛赏景,而是出了场意外。 不久前和君长霓分开,还未等两人从酒楼出来,923就提醒司丝他们的马儿被偷了,司丝拉着秦惊秋连忙去追,却还是晚了一步。 923给出的答复是这是一场意外,司丝却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有人想将她和秦惊秋困在南陵,让他们葬身于此。 来这之前,她便和秦惊秋商讨过此事。 对视一眼,司丝对秦惊秋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两人安然从后巷出来,他们换了身衣裳,发型也有变化,打扮和先前大不相同。 低头整理着衣袍系带,司丝提议道:“先去买马吧,那些人想必从你我进京时就开始监视了,后角巷的马儿肯定也不见了。” 秦惊秋‘嗯’了声表示赞同,两人随即动身。 可到了马市,结果却同样不尽人意。 “客官见谅,这日行千里的马儿眼下就这一匹了,若您不嫌弃,就将它领走吧,我给您便宜些。” 仅剩的一匹马品相并不好,说是能日行千里,司丝却怎么瞧怎么觉得不可能。 她皱眉,“就一匹了?店家你这马场这么大,那那那……那不都是,怎么可能就这一匹?” 店家喜笑颜开解释,“客官有所不知,日前官家已经将这些马儿征走了,定金都交付了,不日便要将它们牵走,这已经是官家的物件了。” 司丝觉得古怪,被皇家强征了马匹还能这样高兴? 店家见司丝一直沉默,误以为她不想要,客气下了逐客令,“这眼看就要宵禁了,这马儿公子要不要,不要……” “要!” 不等店家问完,司丝忙应声,有马骑总比腿着强。 店家有些意外,点头,“那我给您喂上,吃饱喝足了也省些你们的麻烦。” 司丝道了声‘有劳’,交完银子便跟在店家身后,抚摸马背和它交流感情,不多时好奇问道:“这马儿都被征走了,怎地店家你还很开心?” “这有什么开不开心的,公子你们不是京城本地人吧?” 司丝客气笑了笑,报了个偏远的地名,店家没怀疑,解释道:“马匹是三皇子征走的,按照马匹品相征收,给予的补贴高于市价不说,且不会强买强卖,就冲着一份尊重,便是不给钱我们也愿意,为国为民的,咱们都得出一份力不是吗……” 说到君屹,店家渐渐打开了话匣子,赞美拥戴之言不绝于口。 司丝倒也不觉得意外,在这君为天的时代,君屹这般做法确实深得民心,但这也不过是暂时的表象,为君者没有一个不心狠手辣,一将功成万骨枯并不只是一句空话。 司丝附和,“三皇子宅心仁厚。” 店家笑眯了眼,“谁说不是……行了,草料吃上了水也饮了,马儿你们牵走吧。” …… 二人终于有了马,赶在宵禁之前出了城。 没上马之前,司丝并未对这马儿抱有任何希望,毕竟它瞧着瘦,个头也不高。 这会在马背上被风吹得眼泪直流,她改变了想法,俗话说人不可貌相,马儿也一样。 迎面是寒凉的秋风,身后是秦惊秋宽阔温暖的胸膛,似曾相识的场景,司丝不知道她是不是触发了某些奇怪的点,不然好好的她为什么老和这些男主男配们同乘一骥?还每次都是她坐前面! 随着马儿的疾驰,两人身体不可避免的紧挨在了一起,腰被秦惊秋的手臂卡着,耳畔是他呼出来的热气,他的心跳,呼吸的频率……曾经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今却让司丝如坐针毡。23sk. 秦惊秋没弯,不可能喜欢她,司丝什么都知道,可她还是觉得别扭,尤其在感知到她被风吹得难受,他脱下斗篷裹在她身上之后,小心翼翼呵护的姿态,让她平白无故觉得自己像是那易碎的花瓶。 他对她越来越好,也让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愧疚感,她总是要离开的。 原文中,并没有今日发生的一切,俞妃没有向俞家求助,原主也不曾为了君长霓来到南陵,她一整颗心都扑在君屹身上,关注着西境战况。 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如今南陵局势早已在君屹掌控之中,他知晓了太师、君贺等人的阴谋,这一次定不会像原文那般蹉跎那么久。 她离开的日子就要到了。 心中无端有些悲伤。 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秦惊秋腾出只手为她拢紧斗篷,“可是还觉得冷,要不我们慢些走吧?按这马儿的脚程,不到天亮咱们就能赶回去。” 司丝摇头,“不必,俩爷们哪来那么多讲究,再快些!” 秦惊秋笑而不语,并没有加快速度,没一会听到司丝的询问,“惊秋,我把那鸟送给了长霓,你可会怪我?” 秦惊秋轻叹,“现在才问这问题不觉得有些晚么?” “所以……你生气了?” 秦惊秋话音温柔,耐心解释,“我没有生你的气,那鸟送给了你,便任由你处置,我不会从中置喙。” 司丝‘哦’了声,更加愧疚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这么问,你可是在暗示我什么?若你还想要一只,回去我再想办法给你捕,那传音鸟虽然罕见,但用些法子还是可以捕到的。” 司丝忙仰起脸,拒绝,“这……不用了,那本就是你生辰时给我的礼物,怎能再捕一只,本来就没有寿星公给旁人礼物的说法。” 秦惊秋笑着,“并非是给你礼物,只是恰好那天你我都在,顺便把它给你罢了。” 这话是骗她的,传音鸟是他精心准备的,谎话说多了总需要更多的谎话去粉饰。 从前,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贪得无厌的人,而今却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 年幼时,他渴望得到她的认可,得到后又想要她的欣赏,之后是喜爱、信任、依赖……越来越多。 今年生辰到来之前,他想着若她能在那天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生辰前夜,得知她在精心为他忙碌,他又想要与她度过一场与众不同的生辰宴,最好今生难忘,每到这天都能想起他。 生辰宴过去,他又想每年都有今天。 而今他更是奢望每天…… 他什么都得到了,可又好像永远也得不到满足,欲壑难平。 关于那只鸟儿,他确实有私心,他想要她走哪都带着它,他想要她在危难时第一个想起他,向他求助。 他同样想让她知道,不止萧玄景能给她那些好东西,若她想要,他什么都可以为她寻来。 …… 急景凋年,秋去冬来。 十一月末,南陵京城飘下初雪,与之一同散布于京城的还有三皇子君屹非皇家血脉的传言,此事紧接着得到证实,登时朝野震荡,众人唏嘘。 众望所归的下任君王竟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同年十二月,老皇帝驾崩,传位于曹王君贺,当月新帝召君屹回京。 返京途中,君屹意外遭到西境敌军埋伏,中箭昏迷,再醒来时竟失智成了个人事不清的痴儿。 新帝仁善,大恸,念及往日战功,赐封君屹为翊王,赏京郊翊王府供其养病。 一切都按照原文剧情轨迹发展,却也悄无声息发生了改变,原文君屹被迫入局,此番却是他主动深入诱敌。 司丝一开始并不明白,明明他早已将一切线索握在了手中,为何还要委屈折磨自己? 细想下来,司丝心中有了答案。 君屹这人睚眦必报,他绝不可能简单的将君贺斩杀,给他痛快,仅仅谋害后妃、祸乱朝纲这些罪名,并不足以让他这个后辈对自己的亲叔叔施以极刑,从他此前做的那些事就能看出,他想做仁君。 他大抵是想让他们体会到得而复失的痛苦,让他们遭到全天下人的唾弃,之后再名正言顺处置了他们。 另外,他想找她。 第730章 替身将军74 泼墨一样的天色,时值岁末,寒气侵肌。 未来得及飘落的雪花在半空中化成了雨,被寒风旋卷着敲打在马车上,打湿了布帘。 马车制式规格极高,六角青铜宫灯,四马并进,极为豪华,两侧成排的金鳞侍卫腰挂佩剑,气势威严。 马车里的不是旁人,正是被封为翊王的君屹和不离不弃追随在他身边的司丝。 街上围观了许多人,表情各异,有不可置信的,也有惋惜同情的,听到他们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君屹趁司丝不注意掀开了布帘,探出头去。 待看到有个幼儿举着糖葫芦舔食,他怔了怔,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歪着头露出个痴痴的笑,舔着嘴角伸出手去,“糖……” 呼出的气成了白霜,未等他把话说完便被司丝拉了回去,她很紧张,话音警惕,“殿下听话,莫要将手伸出去。” “不——葫芦,糖葫芦……” “我要糖葫芦!” 听到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围观百姓皆心痛不已,任谁也想到往日护佑南陵的战神竟在朝夕之间沦落至如今这幅模样。 马车很快便在一处巍峨的府门前停下,漆黑的匾额上有‘翊王府’三个鎏金大字,红墙翠瓦,白玉石阶,门口的石狮威赫不凡,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处处透着尊贵。 金鳞卫将整座翊王府团团围住,到这,已经不见任何百姓的身影,随行之人也露出了他们狰狞的面目。 马车不知被什么狠狠敲打几下,暴躁的喊声接着传来,“到地方了,快滚下来!” 闻声,好容易止住哭闹的君屹脸色变得苍白,抓紧司丝的袖口往她怀里缩,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鹿,他颤颤着喊她,“阿姐……” 司丝打心底里佩服君屹的演技。 三日前,一醒来他就这般唤她,无论怎样解释纠正都不肯改口,他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一双漆黑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万千情绪,害怕、紧张、好奇、委屈……可怜的模样很是能牵起人心底最柔软的情绪。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叫得出口的,却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他要她正大光明的留在他身边,毕竟他身上的媚蛊还没解。???.23sk. 马车外的敲打还在继续,抚了抚君屹的脸颊,司丝柔声道:“殿下莫怕,属下会保护您。” 说罢,司丝先君屹一步下了马车,君屹紧随其后,急迫的样子像是生怕她会抛下他。 脚一沾地,司丝便要回身搀扶君屹,却被一名金鳞卫粗暴推开,“闪一边去,磨磨唧唧,当自个还是那皇亲国戚呢!” 话音方落,那人又用剑柄敲打马车,‘嘭嘭嘭’催命一般,狞笑望着君屹,“下来!” 君屹吓得直往回缩,不敢看他凶神恶煞的脸,那人见状更嚣张,骂骂咧咧,伸出手便要抓君屹出来。 污言秽语,字里行间将小人得势的恶心嘴脸展现的淋漓尽致。 司丝气得双目赤红,双拳紧握,直至忍无可忍,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叫嚣那人踢翻在地。 这一脚换来了十数人的围攻。 新帝知晓司丝身手不凡,因而此行所派的金鳞卫皆是各种高手,手段残暴,再加上司丝身上本就重伤未愈,接连两天水米未进,眼下她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很快便落了下风,口吐鲜血。 看到这一幕,君屹像是疯了,从马车探出头,抓紧布帘大喊,“不要打我阿姐!” 君屹一遍遍大声嘶喊,可痴傻的他到底和往日他威风赫赫时不一样,像一只徒有其表的雄狮,除了怒吼什么都做不到。 那人根本不怕,更加笃定君屹变成了个傻子,轻蔑道:“不打她也行,你自己滚下来!” 此话一出,君屹犹豫了,他往回缩,脸上堆满了恐惧,眼睛却又直直望着司丝,呼吸粗乱,急红了眼眶。 许久过去君屹一直没有动作,那人渐渐失去耐心,冷声道:“你出不出来!不出来我打死她!” 此话一出,那群人下手更狠了,司丝勉力抵抗,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心里恨得牙痒痒。 君屹这人良心让狗吃了吧,用她的命证明他真傻了?! 前几天923还跟她报喜,说经过这大半年的努力,君屹对她的好感度终于超过了60,是喜欢上她的证明。 司丝当时也觉得是那么回事,毕竟这大半年她绞尽脑汁、劳心劳力,乖巧又听话,完全是他喜欢的样子,他对她动心很正常。 可现在这表现又算哪门子的喜欢? 假装失神,司丝故意被人捉住,就在那人刀子明晃晃落在她脖颈时,君屹终于妥协,“我出来!别杀我阿姐!” 司丝心中冷笑。 那人早已不耐烦,怒吼,“那你倒是滚出来!” 君屹颤抖着钻了出来,临下地时又被吓到,一时不察一脚踩空,饶是司丝尽力去接了,他整个人还是极为不雅的趴在了地上,长发上沾染了泥水,狼狈不堪。 故意吓他那人不屑地嗤笑,“翊王殿下这么听话呢!” 众人哄笑。 君屹像是没听到,抱着司丝哭了出来,“对不起,阿姐对不起……” 司丝温柔安慰着,两人像是一时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将周围人忽略的彻底。 拳头如同砸在了软棉花上,不多时,金鳞卫纷纷变了脸色。 若君屹还知反抗,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他们必然爽快,可现在……众人渐觉无趣,冷喝一声,没一会便将二人推进了王府。 …… 破旧的墙壁发霉皴裂,形成的裂纹像蛛网一般,见不到阳光的阴暗角落冻土不化,其上半人高的枯黄杂草间,横七竖八隐着一堆腐烂的木头,形状依稀可以看出是几张板凳。 腥冷气味刺鼻,入目皆是萧条,‘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此刻被用来形容王府内外的差距再贴切不过。 司丝早便知道府里的情形,佯装惊讶一瞬,面色很快便恢复如常,原主曾经做的那些她知道,砍柴造物,刺绣换粮……现在这些事都落在了她头上。 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窗框上的窗纸大多破损,七零八落的被阴风吹着,像极了丧礼上的白幡,房门也被腐蚀得厉害,东倒西歪残缺不全。 只有左手边那间情况稍好一些,她建议道:“殿下,外面冷,咱们先到屋里去吧。” 君屹躲在她身边,瑟缩着肩膀,听到这话连忙点头,颤声道:“冷、冷……” 司丝握紧他的手,为他供去她手心的余热,“很快就不冷了。” “吱呀”一声,推开木门,冷风吹着一股呛人的尘土直冲二人而来,君屹被吹眯了眼,他剧烈咳嗽着,没等缓过气来就捏着鼻子对司丝道:“阿姐,臭的……” 言外之意是他不想进,司丝同样有点受不了,她环视四周,向右指了指,“那我们先去那间好吗?” 那一间没有门窗,但位置避风,应当不会太冷。 君屹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听话点头。 进去之后,司丝找了个木头墩子,用袍角清理干净,拉着君屹坐下,随后将随身携带的小包裹交给他,“殿下先坐下歇一会——” “你要去哪!” 司丝话未说完便被君屹打断,他很急,抓握住她的手腕,话音里充斥着紧张。 司丝俯下身来解释,“属下哪也不去,只是想到院子里看一看。” 君屹紧握着司丝的手更加用力,惊慌中带着倔强,待他看到她脸上的伤,他面上忽而浮现出愧色,小心翼翼试探道:“你是不是生气了?你不要我了是么?因为刚才我,我……” 哽咽的话音落到了司丝耳朵里,她叹了口气,蹲在他面前,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手背,眼中尽是心疼。 “属下没有生气,属下承认刚才很疼,但属下这一条命是殿下的,不管殿下怎样对待属下,属下都不会生气。” “殿下莫要担忧,属下曾经立下誓言,无论发生什么,此生都不会背叛您、离开您,您只是暂时忘记了一些事,有朝一日您会想起来的。” 君屹早料到她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可真等听到了、望着她澄澈含泪的双眼,他心里还是震荡了一瞬。 她在心疼他,为他的遭遇感到伤心,这个认知让他连日来因着频频遭遇背叛而变得沉冷的心稍稍回暖。 背地里暗藏祸心的人远比他预料的多得多,但这里面不包括她。 他知道她不会轻易离开他,曾经在荒漠,她宁愿放血牺牲她自己也要救他,她喜欢他,非常喜欢。 这一点他早已不再怀疑。 可他仍旧想要试探,他想知道她究竟可以为他付出到何种地步,他一直不知道她缘何喜欢他,是喜欢他的外表、权势,还是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这个人? 曾经的她怕他、敬他,现在他傻了、痴了,失去了往日全部荣光成了个令人嫌恶的累赘,在一次又一次反复意识到他不会恢复从前模样之后,她还会一如既往的对他好吗? 还是弃了他、压迫他,逼他做讨好她的事? 这一点并非不可能,人都有报复心理,尤其是在经历了非人的压迫之后,而他从前对她并不好,几次三番利用她,害她几次险些送命,甚至连一直追求她、照顾她的袁正也因他而死,尸骨无存。 这些她都知道。 君屹一直不说话,司丝沉默一会,换上诱哄的语气又道:“殿下,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咱们都要住在这了,您瞧这里……没有桌椅,没有床榻,连门窗也没有,现在是冬日,没有这些夜里会很冷,我们会冻死的。” 听到那个‘冷’字,君屹终于有了反应,他抿了抿唇,“我要和你一起……” 君屹态度坚决,大有不带上他就大家一起冻死之意,司丝无奈叹了口气,只得答应。 第731章 替身将军75 两人淋了雨,虽未湿透,但身上潮乎乎的依旧很不好受,尤其是在这阴风怒号不见一丝阳光的冬日里。 司丝原想找些干柴,生起火堆供君屹取暖,可他非要跟着出来吹风,他愿受冷受冻,司丝自是也不强求。 两人在府里寻找起来,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物资。 君屹乖巧地跟在司丝身后,她经常需要捡起物资检查能不能用,不方便抓着她的手,他便改攥住她的衣角,亦步亦趋寸步不离,手掌冻得发白也不肯松开。 前院没什么可用的东西,两人一前一后拐进了破落的回廊。 回廊顶破了洞,冷风卷着雨点灌入,奏响诡异的调子,枯死虬结的藤蔓从廊顶垂落下来,被风吹得噼嘭作响,一人高的枯草丛也在雨中乱颤。 阴森恐怖之感扑面而来,君屹便是在这时抱住了司丝的手臂,他缩在她身后,话音里带着些哭腔,“阿姐,我害怕……” 司丝不记得这是她今日第几次想翻白眼了,极力克制着,她转过身捧起君屹的手,边哈气揉搓,边笑着安慰。 “别怕,没事的,只是风大了些,等会属下找些东西将那窟窿补上,不让风灌进来,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声音了。” 君屹循着司丝指着的方向望去,半信半疑垂下眼帘,不多时又抬头看着司丝,反握住她的手,质问道:“你为何一直自称‘属下’?你是阿姐,我认得你。” 君屹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同她亲近、信任她依赖她的样子,背地里真实的目的却是在给她灌输一种思想——她现在有权利驱使他,他什么都听她的,她可以放纵自己做任何想做的事。 人都是有欲望的,即便不想欺凌他,她也会想要占有他吧,他想见识一下她本性里的恶意。 可这一次,君屹又失望了。 司丝态度诚恳,没有半分犹豫,“属下不是殿下的姊妹,属下原本只是一名孤儿,殿下救了属下,给了属下庇护之所,之后又允许属下追随报答,这才有了今日。” 她否定了。 为什么? 君屹不太愿意相信。 自他出事以来,不过三五日光景,他便已经看清了许多事。 早前京中曝出他非皇家血脉,登时便有一些人倒戈,但还有一些大臣持观望的态度坚守着,直至他变成了痴儿,曾经心怀不轨之人也悉数露出了马脚。 他们或许以为君贺坐上了皇位一切便成了定局。 现下通过考验的只有寥寥数人,清漪是其中之一,这在他预料之中,在此之前他也没有投之过多期待,他们兄妹二人一向信任彼此,他早知道她会作何选择。 可眼前之人不一样,他不了解她,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何喜欢他。 他想知道她在今日这般境况下会有怎样的反应,会做什么事,这种期待感甚至超过了朝中的一众重臣。 可现在他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她没有变化。 她怎么能没有变化? 君屹仍不死心,他咬了下舌尖,须臾,故作委屈,喃喃自语起来,仿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你不是我阿姐……” 司丝沉默着,还未想好该如何安慰,又听他说:“可我想要你做我阿姐,你做我阿姐好么?” 司丝摇了摇头,“属下不能做殿下的姐姐。”23sk. “为什么!” 又是拒绝,她竟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你……是不是也嫌弃我,因为我是傻子。” 声线越来越弱,他在故意示弱,却也不全是演戏,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她故意不同他亲近,不想和他有任何牵连…… 她是不是想逃? 她留在他身边本就是他故意设计的,他一醒来就强行抓着她、粘着她,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没法逃。 会不会她确实没有想要害他、占有他的心思,而是想要摆脱他?毕竟她很厉害,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无论走到哪都不愁没人赏识。 离开他,她也可以活得很好,她完全没有必要跟着个傻子吃苦受累,虚度光阴。 君屹握着司丝的手不断用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心境早已发生了逆转。 曾几何时,他的视线几乎从不在她身上停留,哪怕在行那事时,两人距离那样近,他眼里也没有她,他不是想着君长霓,就是清醒地思索公务,身和心他分的很清楚。 可现在,他竟没完没了的揣测起她的想法,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他都忍不住去剖析背后的深意,她会不会抛弃他?会不会背叛他?会不会继续喜欢他…… 君屹是老阴阳人了,司丝知道他又在试探她,套下多了她早习惯了。 此刻看着君屹紧张委屈的表情,她无奈笑了起来,举止规矩,没有半点逾越的动作。 “殿下不是傻子,您只是暂时忘了些事,您是护佑南陵的战神,深受百姓爱戴,总有一日您会想起来的,曾经的您……” 她不厌其烦的再一次同他解释,短短三日天,这些话她已经说了不下五六遍,每一次都极具耐心。 知道他失了智,她说话时会刻意用简明的语言,带着几分童趣哄着他,她不会随意触碰他,就像现在,她轻拍着他的手背,也仅仅是拍着他的手背。 她明明可以更亲切的抚摸他的脸颊的,甚至直接用亲吻来……君屹心中有些哀怨,她是不是忘了,他们之间除了主仆,还有另一层关系。 她对他极尽包容,像是无论怎样都不会生气。 是了,回想从前,君屹这才意识到,她好似从没在他面前气恼过,也不曾主动向他讨要过任何东西。 唯一一次在他面前变脸,是三个月前袁正死的那次,那是个意外,却也不全是意外。 得知此消息,她想也不想就要前往营救,却被他拦下。 那夜,她立在营帐中央,紧握着弓箭,周身萦绕着沉沉气压,一言不发。 两人无声对峙,之后便没了下文。 他不止一次见过她同袁正斗嘴吵闹,牙尖嘴利,活泼灵动,那是她从未在他面前表露的一面。 刹那间,不安、烦躁、郁闷……数不清的负面情绪随着气愤一同在君屹心头弥漫开来,不知是在气她不肯将真实的情绪展露在他面前,还是气自己的试探又一次失败。 她是呆子么?送上门的便宜都不知道占! …… 因着君屹‘害怕’,司丝拉着他加快脚步离开了回廊,东拐西拐,两人终于到达了较为隐蔽的后院。 四周布局司丝很是熟悉,只因这里便是原文中原主和君屹一起渡过艰难岁月的地方,她看到了那口被原主捡去当作米缸的破烂大缸,看到了被原主用来堆放柴火的抱厦…… 从初来这个世界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十年,可这里的记忆却仍旧清晰,哪怕她只在这待了小半天。 君屹对自己的态度根本无法简单的用一个‘狠’字来形容,说要做戏,王府里就真没什么可用的,两人在偌大的王府里来回转了几圈,只捡到了些烂桌烂椅,棉被床单简直是梦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王府里陈旧杂物很多,虽然没找到干柴,但短时间内用这些破烂取暖也足够了。 司丝早便习惯了做这些粗活,整整一下午,她做了许多事。 她将找来破陶罐里接满雨水,架在火堆上,就着包裹里为数不多的干粮吃下,至此,两人腹肚中终于有了丝暖意。 之后她和君屹一起将那些破烂桌椅搬了进来,拆开重装,勉强拼凑出了一张小床和两个板凳,两人总算不用再席地而坐了。 冬日天短,夜里更是比白日寒冷,司丝根本不敢休息,屋里收拾完就去了前院拔草。 这院子荒废了许久,草早已蔓延到了屋里,也正因如此有一部分草是干的。 君屹一直跟在司丝身后,看着她游刃有余的做这些事,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踏实的感觉,她是在为了他忙碌,为了他们的居所在忙碌。 君屹心情无端雀跃起来,她这样认真,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二人的屋子里很快便堆满了枯草,有干的也有湿的,君屹看了一会,故作不解,“这是要做什么?” “做些草垫草帘,干的铺在床上,湿的用做窗帘门帘。” 司丝极有耐心的解释着,说着便动了起来。 君屹也没闲着,观察一会,便也学着司丝的动作操作起来。 他从没做过这些粗活,刚一接触难免有些生疏,稍作思索,他借势故意将手下的枯草弄得乱七八糟,频频捣乱,终于如愿换来了司丝温柔细心的帮助。 君屹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这一刻,他忘了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也没有再借着司丝的嗓音幻想君长霓在他身边的样子。 而这早已不是第一次。 ……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便过得飞快,门窗被草帘遮挡住的那一刻,夜幕降临了。 喝完清粥,简单清理了伤口,两人坐在木床上,面着火堆依偎在一起,和衣而眠。 司丝很机警,留意着屋里屋外的动静,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及至快天亮时她才勉强放任自己闭上眼睛。 司丝睡着不一会,一直假寐的君屹睁开了双眼。 他那深邃的眸子里不见一丝痴傻,夺目的五官上也不再像曾经那般氤氲着凌嚣之气,目光清明,夹带着无法化去的柔和。 他点了她的睡穴,翻转她的身子将她搂在怀里,俄而指尖落在她脸上,细致描摹起她的眉眼。 她睡着了,他的小动作也多了许多,摸耳朵、捏脸颊、剐蹭她的鼻尖,还有唇角也没被放过…… 他似乎总也探索不完,目光专注又热切。 意识逐渐放空,滚烫的触感随之涌入了心脏,他忍不住贪恋,却也混混沌沌,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732章 替身将军76 王府内外的情况皆在掌控之中,接连几日没怎么休息,而今精神松懈下来,君屹再也抵抗不住困顿,他没再强撑,放纵自己躺了下来。 长腿勾着司丝的腿,双臂紧缠着她的腰,下巴垫在她肩膀上,没一会他觉得姿势不对,又抱着怀里人翻了翻,直至让她脸颊紧贴着他胸口他才满意。 被点了睡穴的她很是乖巧,不会像醒着时那么规矩紧绷,软软的,任由他随意调整成他喜欢的样子。 身前是她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热意,胸口暖烘烘的,君屹惬意闭上了双眼。 她身上一直很暖,像个小火炉,即便没有被子盖他仍旧不觉得冷,这一点他很早以前便意识到了。 再醒来,时间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怀里的人也不见了踪影,身前冰冷一片。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君屹倏然睁大了双眼,迷蒙的眼神里充斥着阴郁锐利,像极了一把沾满了鲜血的锋冷兵器。 可下一瞬这些又都消失了。 他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那熟悉的脚步声是她的。 她还在。 这个认知让君屹的情绪一下子舒缓下来,情绪几经起伏,不多时,他收回紧盯着屋外的视线,改为平躺的姿势,两手规规矩矩置于胸前。 呼吸均稳,很乖巧的模样。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盖在他身上的薄衫,那是她的衣裳。 这衣衫很薄,一点取暖的作用也没有,君屹忍不住嫌弃,可他却没丢,缩起肩膀将薄衫拢紧,下颌无意识缓慢蹭着衣衫的纹理,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门窗上的草帘将寒风遮挡了大半,也屏蔽了阳光,屋里昏暗幽静,放大了草木灼烧时的噼啪声。 君屹无意识望过去,发现屋里的陈设又有了些变化,最直观的是那火堆,早前直接点在地上,而今却多了个火盆。 那是个栽花的陶盆。 君屹嘴角轻翘,她倒是会废物利用。 雨后,迎来了难得的晴日,天空很蓝,没有一丝杂云。 时值正午,避风的地方,阳光带着暖意。 院子已经被清扫干净了,不再有杂草,地上的青砖也露出了原本的样貌,两棵枯树之间拉起了晾衣绳,上面几块刚洗干净的抹布随风晃荡着。 荒凉的院子已经初具烟火气。 君屹静静观察着,心里忽而升腾起一股柔软怪异的感觉,他环视四周,下意识期待起其他变化,直至他闻到了一股香味。 意外在这一刻攀升到了极点,那味道…… “殿下您醒了。” 身后传来司丝的声音,君屹一回头便见到了她披散的长发,接着是巴掌大的小脸和她那圆溜溜像林间麋鹿一般的眸子。 他一愣,目光不受控制的在她身上流连。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曾经的她不是穿着一身深色暗卫服,就是穿着甲胄军服,不男不女的打扮,满身英气。 她头发原来这样长,微微有些卷,很浓密,衬得她脸色更加白净,五官线条也更加柔和,她唇瓣颜色浅淡,却天生上翘,让人一看就知她是个好脾气的。 她原也是个娇俏的小姑娘。 眼下她似乎是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稍稍晕红,局促地抓着发尾解释道:“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清理,刚洗了头……” “到屋里来吧,外面冷。” 羞涩的模样致使君屹心跳错乱一拍,他登时无措,好在他而今在她眼里是个傻子,只是盯着她出神倒也不算出格。 情绪滴水不露的掩饰好,他呆呆点头,伸出手主动去抓她的手腕,跟着她一道进了西侧的屋子。 一进屋,那股方才闻到的香味再次钻入鼻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暖气,原是她在这里也升起了火堆。 “属下想把这里改成小厨房,这样生火做饭时床榻也能干净些。” 君屹赞同她的想法,吃饭睡觉挤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他依旧点头,脸上却是一副听不太懂的表情,眼睛直直望着火焰上的陶罐,不停吞咽。 这样的表现使得司丝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痛色,君屹见了心中极为舒适,简单总结下来,只因她又在心疼他。 下一刻,她饱含怜惜的话音响起,“殿下可是饿了?” 君屹看向她,手掌捂住腹肚,噘着嘴嗡声道:“咕噜咕噜难受。” 她温柔笑着,“殿下饿了,来,先洗漱一下,之后便能吃饭了。” 君屹点头,欢快地学着她的话,“吃饭!” “嗯,吃饭。” 没有粮米,那口大缸暂时被司丝用来储水,陶罐里有刚烧好的热水,温热的帕子贴在脸上的时候,脸上的毛孔瞬间舒展开来。 君屹很享受司丝的侍弄,闭着眼睛仰着脸,任由她拿着粗糙的帕巾在他脸上摩擦,心中的欢愉在这一刻到达顶峰。 她在意着他,连擦拭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他。 洗脸、洗手、漱口……忙完这些君屹终于坐在了火堆旁,火堆上架着个陶罐,陶罐上扣了只缺口的碗,这都是昨日他们捡来的破烂。 闻着罐子里涌出来的香味,君屹一时竟没想到这是什么食材,那是肉汤的味道,她哪找来的肉? 莫不是她真的…… 按捺着奇怪和怀疑,君屹看向司丝,见她还在收拾,他催促起来,“快些快些!” 满是童真的调子。 司丝无奈一笑,“就来了。” 司丝总算过来了,谜底就要揭开了。 将碗移开,清汤映入眼帘,咕嘟咕嘟冒着泡,君屹凑近了问:“这是什么?” 司丝将他按回座位,防止热汤溅到他身上,“麻雀汤。” 君屹霎时安静了,待看到汤碗里的麻雀骨架,他弱弱开口,“你把麻雀杀了?” 司丝一愣,眉梢微动,随即虎着脸,凶巴巴道:“是呀,把它们捉来宰杀了,拧断脖子,放血拔毛熬成了汤!” 这下怔住的人换成了君屹,曾经在袁正面前,她就是这般,随性说笑,肆意追赶打闹。 无名之火又在灼烧,转瞬间又被得意满足取代。 眼下同她一起说笑的人是他。 君屹一声不吭,不知他又在盘算什么,司丝不打算再逗他。 热气氤氲着她的脸,她的笑容恢复柔和,将汤碗端到他面前,“属下胡说的,碗里的麻雀是冻死的,冻死在了墙角,属下捡来的。” 君屹半信半疑接过碗,看看里面的麻雀骨架,又看看司丝诚恳的脸,点点头,好似松了口气。 司丝不太明白他而今的表现,见他端着碗不喝,她安抚道:“属下没骗您……眼下府里没有汤勺,您暂且将就一下行吗?” 君屹仍没动,司丝疑惑,下一瞬就见他将汤碗送到她面前。 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清澈而纯粹,意思再明显不过。 司丝沉默不语,思索片刻,试探道:“给属下?” 君屹点头。 司丝稍显意外,脸上随即多了些动容,“多谢殿下体贴,属下不饿,属下方才已经喝过一碗了。” 说着便要将碗推回去。 君屹不依,躲开她的手,端着小碗,表情倔强。 两人对视许久,君屹一直没有改变想法的表现。 司丝只得接过,小抿了一口,将小碗递回去,他仍旧不肯接。 司丝看明白了,叹了口气,又抿了几口,及至小碗里汤下了一半,君屹才将碗接回去,大口吞咽起来。 霸道的性子倒是还留着。 “慢些喝,莫要烫到了。” 君屹咕哝一声,但仍不改狼吞虎咽的架势。 司丝从旁看着,脸上维持着笑意。 他真的很会装,发顶竖着两搓呆毛,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翘动,长睫下的眼神澄澈如水,连杀只麻雀他都觉得心疼。 却也不过是为了骗她罢了。 “殿下,府里内外都找过了,能用的东西只有眼前这些,属下想……晚些时候出去一趟。” 司丝此言意在告知君屹她要出门,没别的意思,可落在君屹耳里却另有深意。 他脊背一僵,口中的鲜味登时化成了苦涩。 她要走。 她果然要走,之前的一切果然都是装的。天籁小说网 不怪君屹多疑敏感,他自小在深宫长大,见惯了尔虞我诈,深谙人性的他其实并不怎么信任司丝。 因而哪怕知道她极喜欢他,他也时不时想要试探。 在他看来,她对他的感情浅薄又飘忽,不似他与君长霓那般有着岁月沉积下来的牢稳羁绊。 他们之间充斥着太多变数,她或许喜欢他的英武、喜欢他的睿智,又或者喜欢他的权势……这份喜欢掺杂着太多外部因素。 他原本并不在意这些,女子想要附身于有权有势的男子,和男子想要占有貌美年轻的女子一样,人生来便知趋利避害,天性使然,并无对错可言。 但而今他却开始在意,抛开外物她究竟还会不会喜欢他?即便喜欢,这份喜欢又能坚持多久? 他从未问过她喜欢他的原因。 曾经是因为不屑,他不喜欢她,不过是个替身,他为何要管这些? 有些事他直至此刻仍旧那样想,他喜欢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清漪一人。 但他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很矛盾,就比如此刻,他心中的酸涩纠结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君屹其实很有自知之明,他从未对司丝好过,时不时磋磨羞辱,屡次害她受伤,这般情况下,便是有再多喜欢也该耗尽了。 而今他落魄了,她总算有了理由摆脱他,连那些和他绑在一条船上的重臣都逃离了,她何故陪在他身边继续吃苦受累? 是了。 一切都是假的,她将院子收拾好,把破烂摆的井井有条,不过是为了心安理得地甩开他,就连这点荤腥也不过是断头前的最后一餐。 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死,她也不例外。 说什么喜欢! 君屹心中的怡悦享受荡然无存,心脏像是泡在了冰水里,面上却仍旧是无辜之色,“你要去哪?” 他还是控制不住心怀希冀,万一是他想多了呢? 司丝面色坚定,“去些铺子,置办一些吃食物件,若是顺利,说不定还能请个郎中回来。” 说得真好听。 君屹眨了眨眼睛,表情看上去有些许落寞,“一定要出去?” 司丝没有丝毫犹豫,“殿下,您身上有伤,若不上药调养,您——” “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君屹着急反驳,“我没病,你不用出去!” 司丝欲言又止,停顿片刻又道:“不止是药,我们还需要吃食,殿下,咱们的干粮只够今天了。” 手中的空碗正在一点点变冷,如同君屹的心,他低下头,眼中盛满了失望。 她骗了他。 为了出去,她竟骗他。 第733章 替身将军77 将煮汤的陶罐清理干净,司丝准备出发了。 正午刚过,府外都是看守的金鳞卫,现在并非出去的最佳时机,可有些时候行事越是出其不意,越是安全。 “殿下,属下很快就会回来的,您别担心……喝的水和食物属下放在这里了,您渴了饿了就到这来。” 进到卧房里,司丝主动和君屹搭话,她声音很轻,带着显而易见的示弱和讨好,可君屹并未作答。 他背对着她坐在床榻上,抱着双膝蜷缩着,下颌垫在膝盖上,墨发微乱,背影落寞,像极了受了委屈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如今情形在司丝预料之中。 方才在小厨房,他先是让她不要出去,得知她非出去不可,又退而求其次问她能不能带他一起去。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她一字一句同他剖析解释,他根本听不进去,只恶狠狠瞪着她,眼眶通红。 他误以为她要抛下他。 见此情形,她当即便软下声哄他,可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理会,倔强地抿着唇,最后更是丢下句‘随你’便气哄哄跑到这里,自己一个人憋着生闷气。 立着痴傻人设的他而今做这些耍小孩子脾气的事并不违和,怨气委屈毫不掩饰,不安和恐惧也不介意让她感知到。 他打着自己会害怕的名义想要束缚住她,目的司丝大抵能猜到些,他不过是想试探她的忠心罢了。 她可以随他的意,让他如愿放心,但眼下有些事她必须要出去安排,这本该是司岑该做的事,可近来秦惊秋好像发现了什么,总是盯着她,她脱不开身,行事颇为不便。 关系着任务成败,出不出去早已不是凭着她喜恶能决定的。 稍作思索,司丝踱步到君屹身后,将薄衫搭到他肩上,“殿下,属下今日只出去采买些食物药材,很快便会回来,外面天寒,您尽量别出去……” “外面的人不敢进来,您别怕。” 说完,司丝看着君屹一动不动的背影,沉默一会,终是转身离去。 司丝身后,君屹一直死咬着牙关,她一字一句都极为刺耳,如同灯油泼在烈火上,他克制着愤怒,削薄的唇瓣因为太过用力血色全无。 她还是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君屹的心突然一下子空了,他慌忙追了出去,追到了院里,可那里早不见司丝的人影。 她走得很急,没有丝毫留恋,像是终于甩开了一个繁重的包袱,逃出生天。 院子里很静,静到只有风声,寒风侵肌透骨,矗立在风中的君屹穿得单薄,但他却早已感知不到寒冷。 阳光变得刺目,君屹心头紧绷的弦终于在这一刻断掉,他满脑子都是她骗了他。 他不明白她怎么能一边温柔说好听的话,一边毫不犹豫甩开他。 曾经在荒漠为了救他,她是那么的决绝,她宁愿自己死也不肯扔下他,而今为何全变了?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她不信任他,不信他还能翻身。 朝夕相处数日,没人比她更清楚他的情况,在她眼里他只是个被夺了兵权、没有尊贵血统且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是个累赘。 他骗过了许多人,曾经发誓要追随他的重臣尚且会背叛他,她要离开,他不怪她。 若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条件艰苦,她要走,他也不会怪她。 可粮食棉被就在他们脚下的仓库,而她知道! 一切都是他算计好了的,他不可能真的待在这里等死,也不可能拉着她在这受苦受累,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昨日他们在院子里兜转,毫无所获,不过是做样子给君贺看。 他没打算一直瞒她,他故意把她往这个院子引,为的就是方便日后告知她仓库的存在。 他清楚她有多聪明,只要他从旁装傻充愣稍稍给予提示,他们就能摆脱困局。 可她竟比他想象的更聪敏,方才他发现仓库入口有被动过的痕迹,这里除了他便只剩下她,她必然进去了,发现了一切!???.23sk. 而他也低估了她的狠辣,他怎么都没想到她竟会这么迫不及待的丢下他。 君屹心中忽而生出一股恨意。 恨她的绝情,更恨自己不争气,方才为了留下她,他竟说出了哀求的话,他此生从未这般卑微过,可她却视而不见,将他当个垃圾践踏。 时至此刻,他不得不怀疑此前在荒漠中她宁死也要守着他的动机,她在想什么? 她是否在用性命做赌注,赌他们都能活下来,赌他看到她为他负伤濒死会心软? 若是如此,那她赢了,赢得漂亮,她成功破除了他的怀疑,也激起了他的怜惜。 他的心境在她用血哺喂他那一刻发生了转变,他承认她是他的女人,而非单单只是一个泄、欲的工具。 他吻了她,有冲动的成分,却也是他此生第一次主动亲吻别人,他用行动告诉她她成功了,他感受到了她的怜惜在意,也想予以回馈,如同今日之前。 可而今冰冷的现实却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 仔细回想,她从未直接言明她喜欢她,自始至终都是他问她应,她不反驳,默默承受着他的索需。 如若从一开始这一切便是假的,那她接近他有什么目的?是想攀高枝,还是她本就是旁人派来的细作? 不论哪一样,为绝后患,她都该杀了他再走。 斩草不除根,来日反扑必受其累。 可转而一想,她只字未留离去,和杀了他并没什么两样。 她发现了那仓库,却没告诉他,不就是想要他活活饿死冻死么? 天寒地冻,痴了病了的他在这熬不过三日。 她果然狡猾又心狠,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小小年纪就爬上了他身侧的位置。 她如今这般做法,既不会背上弑主的骂名,又可以留一条退路,日后若他翻身双方再见,她必定会说今日背叛非她本意。 思及此,君屹冷笑出声,他表情极为狰狞,滔天恨意甚至惊动了躲在暗处的暗卫,他们探出头,不明白自己的主子为何发笑,正思索着要不要走出去,他们听到了君屹的召唤。 出来的人是十一,刚刚站定,还未行礼他便听到了君屹沉冷的话音,“沐阳宫而今是何情况?” 十一怔住,压下心中疑问,恭敬回道:“公主殿下暂且无恙,属下已将您的计划告知于公主殿下,并派人严密关注沐阳宫动向,怀让亦收到了您的指令,如有危险,会立即带公主殿下离宫,您请放心。” 君屹表情依旧阴戾非常,周身凌厉暴躁的气息不见半分消减的迹象,这让十一更加疑惑。 从前沐阳宫传来消息,殿下听了情绪或多或少都会有所缓和,今日为何…… 还有,他不明白殿下为何要瞒着十九,不许他们将计划告知于她,也不许他们私下见面。 是十九生了异心,还是他们之间…… “此前让你们查的事可有结果了?” 乍又听到问话,十一一哆嗦,登时回神,从袖中取出信笺,递交出去,“已经确定早前俞妃娘娘求助之人身份,来者是北安镇国将军府长子司岑,此人生母与俞妃娘娘为同胞姊妹,自幼感情甚笃,此番司家少爷前来,正是受其生母俞氏所托。” 君屹眼眸微眯,“司岑……” 十一应道:“是,与司家少爷一同前来的,还有早年寄居在将军府镇国将军已故秦副将之子秦惊秋,二人在南陵只停留了半日,与公主殿下分别后当日便返程回了北安,期间未有异常举动。” 北安,又是北安。 君屹忽而想起了暗室中的香囊,那香囊上的纹样便出自北安,其中香料亦为北安京中贵族所有,极其珍贵。 “另一事可有结果?” 问及此事,十一垂下头,嗓音低哑了几分,“属下无能,暂且没能查到那位大人的动向,属下此前已按照殿下给予的提示仔细排查,可……北安京中并未有您所说的身形高挑且武艺超群、精通兵法的小姐。” 君屹眉心收紧,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条件已经这样精细了,却还找不到,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君屹心脏倏然下坠,面色森寒,周身威压更甚。 十一从旁站着,呼吸渐紧,不多时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他抬起头,“殿下,关于那位大人,属下另有一事相禀!” 君屹心中复又燃起希望,“说!” 十一神采奕奕,“是关于殿下早年所得那枚香囊的线索,根据那香囊上特殊的纹样以及所用物料,属下锁定了几名世家贵女,她们皆从师于北安绣珍坊,对于香囊上绣纹的绣法极为精通。” 君屹目光锐利,暗含急切,“继续!” “根据排查,属下觉得这些人中可能性最大的,当属宋家小姐宋语灵,此人年幼时便精通绣法,且颇具香料草药调配之能!” “早年探查时,我等只将目标锁定于成人,忽略了此人,而宋家在北地有一药园,其中产量最大的便是巡风草。” 巡风草…… 那是香囊中的最为稀有的一味草药! 言至于此,君屹瞳孔紧缩,一颗心霎时被提了起来,胸腔内如同擂鼓,他声线忽的拔高,“还有呢?把你查到的事无巨细全说出来!” 到这,该说的十一都已经说完了,但见君屹表情这般激动,威压慑人,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猜想。 “说到这位宋家小姐,此人与镇国将军府颇有些渊源,她自幼便与司家兄妹交好,时常做客于司家,赠送平日所制香囊香包,颇受将军府众人喜爱,同将军府嫡女司丝更是形影不离。” 提到司丝,十一忽而福至心灵,思维发散,激动道:“司小姐出身将门,自小耳濡目染,当是极为精通兵法!” “且将军府门风严正,其兄长司岑幼年便凭着一身本领破格入营,身为嫡女她武艺定也不俗,只是……她身形并不似殿下所言那般高挑……” 十一诉述着心中猜测,再次排除一种可能,他极为颓丧,因而并未注意到君屹突然改变的神色。 听到‘司丝’二字,君屹心脏倏尔停跳一瞬,短暂的异样被他感知到,有些事在这一刻仿佛已然成了定局。 第734章 替身将军78 得幸在北安将军府做多了翻墙偷溜的事,司丝这趟出府很顺利,路上虽几次遇到了巡视的金鳞卫,却也侥幸没被发现。 然,打着司岑名义要做的事却出了不少岔子,自从和君长霓碰面之后,司丝便被君贺等人划入了敌营,加之君屹最近也在调查她,被两方势力同时盯着,处处小心提防,等司丝处理好事情采买完物资后,时间已临近傍晚。 冬日夜来得早,残阳被黑夜吞噬,冷红的余光透着股子凄凉。 身负重伤,缺衣少食,东奔西跑忙活到现在,司丝是真的觉得自己虚了,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饿了,只觉得背上的包袱重若千斤,压得她手疲脚软,呼吸不畅。 她这一趟收获颇丰,带回来的物资虽说不能面面俱到,但应付眼下生活已勉强足够。 背着大包小包翻过院墙,一边留意着守卫的出没,一边小心翼翼不弄出动静,天色昏暗,忽而一阵凛风吹过,本就虚乏的她一不留神险些从墙头跌下来,好在她及时抓住旁边的枯树干,这才免了再添新伤。 及至此时,心有余悸的司丝突然想起了萧玄景的万象球,那小东西很能装,若此刻把它戴在身上,她哪还用得着再受这样的罪? 那万象球是玄门之物,千金难求尤其难得,可司丝手里却有几个,皆是从萧玄景那处得来的。 萧玄景这人财大气粗,便是再难得的宝贝,落在了他手里,待遇也和那寻常之物相差无几,尤其这万象球,竟被他当作了礼品盒。 近几年生辰,司丝总能收到用万象球装着的生辰礼物,头一年是些珍稀果子,司丝还记得那一年激动的心情,可第二年珍稀果子就变成了普通的武器兵刃。 之后一年不如一年,到今年内容物直接成了一堆板栗,生摘下来的,连外层刺壳都没脱,尽是尘土的气息。 出其不意,暴殄天物,好好的万象球竟和麻袋没什么两样。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不拘小节接地气的表现吧。 虽说萧玄景的礼物有点一言难尽,但司丝不得不承认,萧玄景对她确实挺好,尽管他那阴晴不定性子和非坐上皇位不可的花花肠子也是真的让她头疼。 早前在云霞山,她误以为他和宋语灵之间有事,后来听了宋语灵心事才知道是她误会了。 宋语灵的心事确也和感情有关,但那让她心悦犹疑之人却并非萧玄景,而是京中另一勋贵世家的公子。 此人姓周名光远,祖上三代为官,是司丝早些年在敬安阁求学时的同窗。 云霞山之行前一个月,周光远与宋语灵偶然相识,两人不知怎的看对了眼,春心萌动。 一番书信交流,宋语灵偶然得知了司丝与周光远之间的渊源,这才趁着云霞山一行跑去她身边询问打听。 这周光远在原剧情中并未出现,司丝对他初始印象还不错,为人端方,不怎么爱说话,派人探查下来,发现他并未有触及底线的不良嗜好,为人善良,亲朋近交都对他赞赏有加。 司丝将结果尽数告知了宋语灵,宋语灵听了甚为欢喜,之后便频频传来她与周光远相携游玩的消息,一时间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是泡在了蜜罐子里。 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能找到心仪的归宿,司丝打心底里替她高兴,却也兀自觉得有些不妥。 双方长辈并未见过面,甚至并不知晓此事,这般情况下二人频频外出,说好听点叫郎情妾意,说难听点这叫私相授受,传出去严重些是会害死人的。 司丝并不是那思想刻板之人,并不反对二人婚前互相接触了解,这样总比成亲之后发现不合适再和离好,在北安,虽说可以和离,但却是得脱层皮,且于名声有损,再难觅得良人。 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婚前闹出大乱子亦是不可的,尤其未婚先孕更是大忌,处于情爱宠溺中的女子总是拥有为爱人奉献一切的勇气,这会让她们忘记如何保护自己。 于是她将宋语灵约了出来,旁敲侧击询问二人交往的过程,好在周光远是个知礼守礼的,两人相约见面,除了吟诗作对便是观花赏景,连手都不曾牵过。 发乎情止乎礼,司丝听了甚为满意,但她还是反复将告诫的话说了几遍,见宋语灵牢记于心后才放下心。m.23sk. 宋语灵的事暂且告一段落,再回想起萧玄景的表现,司丝又开始迷惑了。 既然他和宋语灵没事,那他当时为何要说那样的话,在场的除了宋语灵就剩她了,那表情、语气酸成那样,说他没吃醋她可不信。 可923再三强调萧玄景没弯,大声嚷嚷着罗列出一堆数据证明,还带上了秦惊秋,明里暗里笑她自作多情,理直气壮的样子让司丝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自恋的毛病。 且萧玄景根本没有要退婚的意思,自云霞山回来后,她以原主的身份暗示了好几次,这人明明听懂了却没半点反应,有一次竟然还想抱她,吓得她在心里吱哇乱叫,差点没一拳头砸上去。 若他真喜欢‘司岑’,怎么着也得同意退婚吧? 哪能喜欢哥哥还娶妹妹,这不招人恨吗?两边不讨好,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所以……真是她想多了? 萧玄景之前的表现仅仅是基于友情的嫉妒? 可能吧,毕竟他看秦惊秋也不顺眼,她和秦惊秋可是拜把子兄弟,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关于萧玄景这条线,因着没有男女之间好感度的要求,司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原主的身份接近他,不能也没必要。 原主自始至终都喜欢着君屹,若要和萧玄景生出感情,萧玄景得知真相后免不了会觉得自己遭遇了背叛,男人天生对绿帽子有着与生俱来的恨意,恨上了不免要对她强取豪夺以证雄风,真发生了这样的事,司家只有沦为炮灰这一条路可走。 而她以司岑的身份接近萧玄景就不一样了,她从任务一开始时就想好了离开的方式,好兄弟为了他的皇位战死在了边疆,这份情意怎么着也够他护住司家了。 …… 暮色降临,翊王府内破落卧房里满室寒凉。 角落的火盆早已熄灭,枯木化为灰烬,厚重的草帘被寒风吹起,忽明忽暗映出一道玄黑挺拔的身影。 方才从玄机楼见完旧部回来,意识到司丝还未回归,君屹便一直静立在窗前。 听着外面萧索的风声,他脸色逐渐变得阴沉,疲惫的双眸满是猩红的血色,透出几分狠戾。 太阳穴突突直跳,君屹不知道自己为何又回到了这个鬼地方,他明知她不会再回来,她抛下了他。 此时此刻,他本该去探望清漪的。 从这离开前他便做下了决定,派十一安排带她出宫,年初离京,至今他们已经分别了近一年,而今好容易等来了机会,思念泛滥,他有许多话想要与她说。 可临见面,清漪已经到了,他却抛下她跑回了这里。 行动完全不受控制,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人已经坐在了返回的马车上。 他能感知到自己的急切,心里暗含着期待,他有片刻的懊悔,可也不过转瞬即逝,被心里自圆其说的种种理由盖过。 理由全是为她洗脱罪名的。 他告诉自己也许是他想多了,她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暗卫,与他一同几经生死,他该相信她。 那人曾寄来书信为她证明清白,赠予她伤药,这么做除了认可还能是什么原因?那人的判断几乎从不出错。 他亦能看出十一等人对他而今计划的不解,他们都不曾怀疑过十九,所有人都信任她,她必定不会是背信弃义之人。 他迫不及待地往回赶,反思自己小人之心,路上甚至害怕起她已经回来发现了他不在。 他撤走了替身,忙不迭换回一身脏衣,将自己折腾得蓬头垢面,准备好了完美的说辞来解释他的消失。 片刻不敢耽搁。 可她呢? 她没回来。 说什么很快便回来,说什么要去求医问药,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早知道她在骗他,却还傻傻地站在这里等她,从天亮等到天黑! 眼见着天光被寒夜全部吞噬,四下彻底陷入幽暗,君屹心中的怨气在这一刻积聚到了极点。 失望化成恨意,愈演愈烈,从未有过的耻辱折磨着君屹的心,他自嘲地笑出了声,紧握的拳骨错节直响,眼神仿若月照寒江,冰冷蚀骨。 他竟被个玩物耍得团团转! 等待的念头彻底消散,君屹转身便要离去,然而就在他撩开草帘,打算让替身回来时,院外传来了响动。 司丝这一趟真的累得够呛,若早知出入这么顺畅,她发誓她绝对不会一次性弄这么多东西回来。 喘着粗气跨过院门,司丝抬头就看见了君屹,他孤零零站在院子里,呼吸几乎停滞,脸上表情极其精彩,震惊、困惑、心酸、隐秘的得意……最终化成了喜悦。 只这一眼司丝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这是以为她不会回来了吧? 他肯定已经琢磨好怎么杀她了。 将一切装作视而不见,她冲他露出亲切的笑意,“怎的站在这里,外面那么冷。” 君屹仿佛一瞬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见到她笑脸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怨恨怒火瞬间化为了云烟。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确定不是幻觉后,内心突然挤满了狂喜,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一下,又一下,苍凉之地重新焕发出生机。 她真的回来了! 她根本没想过要抛下他! 司丝已经放下行囊走到了君屹身边,见他一直不语,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如她所料,很凉。 冷意一路蔓延到了心里,司丝皱眉,“您一直站在这?” 君屹仍旧沉默着,眼里盛着水光,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不多时他点头应下,面上映出委屈的神色。 司丝眉心收得更紧,担忧薄怒浮现在眼底,就在她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君屹忽的上前抱住了她。 他将额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弓着腰背,双臂死死缠着她的腰,沉低哑声中带着充斥着沉闷的鼻音。 “我一直在这等你,一直等,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第735章 替身将军79 司丝这一趟出去收获颇丰。 小厨房里重新燃起了火堆,跳跃的火舌将屋里二人的影子映在了墙上,相交重叠,有那么一瞬间竟像是依偎在了一起。 君屹身上裹了一件新棉衣,寻常百姓常用的布料,并不精美,但里面却是新棉花,柔软又保暖,因着来时和药草捆在一起,上面沾染了些清苦的味道。 若是在从前,君屹是绝不会穿染着异味的棉衣的,他生来矜贵,除非行军打仗条件艰苦,其他时候他对自己身边的物件都有着极高的要求。 可这一刻他却颇有些爱不释手,时不时摸一摸,回忆着方才司丝亲手为他换衣时满意的笑容,身和心都处在温暖之中,那感觉像极了曾经他将她揽入怀中一般。 司丝看不见的地方,君屹不自觉轻翘起了嘴角。 小厨房里多了许多物件,木碗、勺子、粮米、草药……整整齐齐码放在角落里,空荡的小厨房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充斥着希望。 “这些暂且先放在这,等明天天亮,属下去找些砖瓦来,咱们在这砌一排石桌,之后再把那大缸搬进来,食物装进去,用草席盖好,如此就不怕夜里闹老鼠了!” 司丝满怀憧憬说着,跃跃欲试,若非现在天已经黑了,她必然已经捣腾起来。 君屹从旁听得认真,适时点头,眼睛紧盯着她来回走动忙碌的身影,热切地表示他也会早起来帮忙。 东西很快便被司丝整理好了,火堆上,陶罐里熬着的甜糯枣粥溢出了香味。 司丝跑过去将木盖掀开,湿热的水汽氤氲在了她脸上,她认真地看着火,轻轻搅动着,偶尔吞咽几下,圆润黑亮的眼睛尤其动人,让君屹想起了冬日暖阳下,卯足劲伺机偷食主人食物的馋嘴猫儿。 也正是此时,他想起了她曾经说与他听的那个梦。 梦里她是个被父兄家人宠爱的小丫头,因着贪食屡次害得兄长受罚。 她一向嘴馋,这点君屹早知道,只是不知若她真生在那样的富贵人家,如今会是何模样。 会是个娇软的姑娘么? 今晨起来她便换了一身打扮,褪去那一身冷硬的甲胄,换上了寻常姑娘的装扮。 这一趟出去,她也为自己置办了些新衣,而今她穿着一身豆绿小袄,头顶挽了双丸发髻,上面同样系着浅绿的发带,几缕俏皮碎发落在额前,衬得她肌肤莹白,多了些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明媚俏丽。 这又是君屹不曾见过的模样。 她其实生得很好,若非如此也不会引得军中一些人争相追求讨好。 从前,君屹并不觉得她模样出挑,他心中早已有了最好的,除了心中那人,他看不到旁人。 可这一刻,他却觉得她模样很是牵动他的心,总也看不腻,他移不开眼,期待着她无意识的小表情,她的各种笑,开怀的、温柔的、调皮的、嗔怒的…… 可她鲜少在他面前露出这些笑容,这些表情大多是他不经意间偷窥来的,只有在别人身边她才那样放松。 她从不曾活泼地缠绕在他身旁,始终牢记着二人的身份,不曾逾矩,哪怕他想要同她亲近,主动向她靠近。 这让君屹觉得遗憾,心中泛酸,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早已有过无数次最亲密的纠缠,他们倾听过彼此的心跳和喘息,她不该同他这般疏离。 她其实可以试着同他玩闹,和他分享她的心事,他会认真听,会好好对待她。 袁正他们能做到的,他定不比他们差。 此时此刻,君屹似乎忘记了他曾经对她的告诫,他是那样的鄙屑,那样的骄矜傲慢,他要她不要对他生出贪念,要她时刻记得她该有自知之明。 如今的求而不得,不过是当初咎由自取的结果罢了。 两人沉默着,一时间,小厨房里静悄悄的只有陶罐里枣粥咕嘟的声音。 出神间,君屹的视线一度变得毫无遮掩,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司丝侧头,看着他笑问:“殿下可是饿了?” 君屹闻声一阵心慌,他反应很快,转瞬间便收敛了心中繁杂的情绪,舔着唇角,朝她露出个痴傻的笑,“……香的。” “对呀,是香的。” 司丝不疑有他,扑哧一笑,学着他的话,复又转过头看着火,“殿下再等一小会,马上就可以吃了。” “快一点!” 君屹急不可耐催促着,表现得滴水不漏,毫无异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而今心脏跳得有多快。 他不确定她有没有察觉到异样。 她很敏锐,没人比他更清楚她的能力。 温柔的安抚声过后,四下又恢复了寂静。 因着心里有鬼,君屹顿时坐立难安起来,这一刻,他尤其讨厌沉默,那意味着变数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可偏生她在他面前一向寡言。 君屹有意识蜷缩起身子,手肘撑着膝盖,两手托腮,欲盖弥彰地试探着找话题。 “你饿了么?”他问。 司丝似是并未察觉到君屹的紧张,表情不变,点点头如实回答,“饿了,很早之前便饿了。” 她轻嗅着空气里的甜味,注意力都在枣粥上。 君屹‘哦’了声,突然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般情况下,他本该给她些吃食的,可他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或许他该给她倒碗水充饥?可傻子会这样体贴么? 君屹有些懊恼,明明是极其简单的事,他现在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或许他该换个话题,问她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她解释,他听着,话赶话适时询问,这样话题就不会这么快终结了。 君屹强自镇定,低下头组织语言,正待他要开口时,却被司丝抢先了一步。 她仍旧是那般温柔,“殿下一直看着属下,可是想问属下为何这么晚回来?” 君屹心脏‘咯噔’一跳,她竟看出来了? 他表现得如此明显么? 那她刚才会不会也……君屹呼吸渐紧,手心泌出些汗水。 君屹不知自己该不该承认,若她看出了他在扮傻,他该如何解释? 无法解释。 他本能的抿紧薄唇,用沉默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司丝静待片刻,又问:“殿下可是一直觉得属下会抛下您?” 她仍记得她方才回来时他抱着她哽咽的质问。 第二个问题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司丝叹了口气,“今日之事确实是属下食言了,属下本想出去一个时辰便回来,可中途却另生了些事端。” “殿下还记得属下昨晚对您说的话么?” 预料之外,她并未提及他痴傻的话题,表情也未见异色,尽是愧疚之色。 君屹心中的不安有了松动的迹象,他点了点头。 昨夜刚上榻,她便将现下局势说与他听了,为何他们这般艰苦,为何外面围着那么多看守之人,为何他们如此凶神恶煞,她用最简明的语言将一切剖析得一清二楚,甚至有许多连他也不曾料想到的细节。 “属下此行须得避开他们耳目,不让他们发现,因而进出时费了些功夫,这在属下预料之中,但却也是晚归的理由之一。” “新帝抄了殿下府邸,连带着属下也身无分文,幸得属下从前另存了一笔钱,今日这些物件便是用它们换来的。” “那笔钱属下存在了兴茂钱庄,属下一出府便直奔那而去,却不想在那见到了新帝,一打听才知他竟是那钱庄的东家,未免被他认出来,属下只能在外面等着。” “这一身装扮便是在等待时更换的,属下怕一直在外徘徊,熟悉的面孔会引起新帝身边人注意,及至新帝离去天色已经不早了……” 听闻此言,君屹才猛然反应过来,她突然换了身打扮,不是因为她喜欢这些俏丽的衣饰,而是为了他。 被忽略的细节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她背回来的包裹里根本没有一点属于她自己的物件,没有她的伤药、没有女子的必需品,她把银钱都花在了他身上。 若非情势所迫,她怎么可能大方的为自己买新衣裳? 心情倏尔变得沉重艰涩,他为何现在才发现?! 若她不说这一切在他心中又会变成是理所当然。 “属下这些话您或许听不懂,但属下从未想过离开,殿下您在哪,属下便在哪,下次若还要出去,属下一定会带上您,不会再让您担忧。” 司丝面色平静,并没有迫不及待自证清白的歇斯底里,她静静诉述着,只因那是她心中真实所想。 这些君屹都知道。 他知道她不会离开,从她背着包裹回来的那一刻便知道了。 是他太过多疑,忽略了她为他的付出一切,只剩下满腹自私自利的算计。 ‘误会’在一问一答中终于全部说开,两人表情恢复如常,不再凝聚着愁闷,却也各怀心思。 司丝拿着汤勺在陶罐里又搅动一会,觉得差不多了,她取来小碗,将粥舀了进去。 许是怕君屹饿坏了,她动作略有些急,一急就容易出岔子,一滴热粥突然落在了手背上。 司丝‘嘶’了声,下意识想要缩手,但因手里端着碗,她不得不忍痛维持着姿势,指尖因为突然用力失去了血色。 几乎同一时刻君屹跑上前去夺走了碗,他拧眉握住司丝的手,只看了一眼便想也不想低下了头。 米粒被舌尖卷走,薄唇轻贴在肌肤上,湿热的触感使得司丝当场惊住。 “殿下……” 君屹也愣住了,心脏猛地一跳,捧着她的手僵在原地。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竟会毫不犹豫在她手背上舔食。 君屹缓缓抬头,四目相对,她表情略显动容,继而情难自抑,纯净的眸子里娇羞感动一览无遗。 君屹心间霎时泛起一股悸动,像一片旷野上忽而鼓起一阵狂烈的风,他险些控制不住上前抱住她,他突然很想亲吻她。3sk. 但他及时冷静了下来。 他记得他而今的状态处境。 压抑着想要同她亲近的欲望,君屹将捧着的手握紧,接着露出纯挚的笑容,他像个孩子一般歪着头,话音里带着对夸奖的渴望,“舔舔就好了。” 司丝表情一僵,不多时,君屹便感受到了她的失望,她面上的娇羞疾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自责和羞愧。 原因不难猜测,在她眼里他是失智之人,如同幼儿,她无法接受自己对个纯净的孩子生出旖念。 意识到这一点,君屹心头像是细细密密刺进了细小的针,蓦然涌起一阵涩疼。 他想大声告诉她这没什么,不要自咎难受,她可以对他做更过分的事,这没错,他也同样渴望着。 同时他尝到了后悔的滋味,不仅仅是因为前一刻因着真相险些被她识破而滋生出的慌乱,更因此刻她的哀伤反应。 他无法安慰她,无法为她消解忧愁,他是个人事不通的傻子,不能看懂她的情伤。 他大可将一切都告诉她,她不会离开他、抛弃他。 可他不能,他不想看到她再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计划,唯独瞒住了她,若得知此事,她会怎样想? 她必然会伤心,她很聪颖,必定立刻就能猜出他这么做的原因。 掏心掏肺付出却只换来了怀疑算计。 是他自己让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第736章 替身将军80 喝完粥,司丝又为君屹熬了伤药,添好柴,她本打算去洗刷碗筷,半道却被君屹夺了去。 司丝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但见他捧着碗像是捧了什么宝贝,一脸任她说什么都无可更改的倔强,她无计可施,只能妥协。 有人帮她干活当然再好不过。 她从旁看着,防止他借机玩水,弄湿衣裳。 好在他并没有要折腾她的意思。 等到终于收拾完,两人去了卧房。 司丝这一趟回来,卧房也变了大模样,尤其是那床榻,上面多了两床厚棉被,一床已经摊开,一床规矩放着,不难看出她打算今晚和君屹分床睡。 这一点,君屹自是不会允许,且不说两人抱在一起睡更暖和,单凭他今日因着起伏的心情而勾起的想要同她亲近的欲望,他就不可能同意。 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却控制不住心底的欲念。 或许是因着媚蛊的加持,许久之前他便意识到,他很喜欢和她做那事。 那种身心极度愉悦的感觉让他上瘾,总也无法戒除,然而现下却不是做那事的合适时机,傻子不会懂那些。 可他不是傻子。 他想好好抱抱她,夜深人静,这么好的时机,他怎么可能放过? 找准时机,君屹坐上了床榻,他晃着脚,哼哼着调子蹬掉鞋子,之后便小孩子发疯一样将被褥全部摊开,弄得一团乱,玩累了便躺下,眼睛追随着司丝,等着她叫他洗漱。 看到这一幕,司丝摇头轻笑,未置一言。 洗漱的热水在旁边火上烧着,司丝趁睡前这会功夫整理起白日新买来的衣裳,昏暗的火光下,君屹不厌其烦地看着她忙活。 背影纤细,双肩单薄,明明纤弱的像颗草,却好似能担起千斤重担,只要有她在就不会担心将来。 同处在一个空间,两人隔得很远,君屹却感受到了她的呼吸心跳,很神奇的感觉,那样平稳,渐渐与他同频,给他安定之感,让他忍不住想要放松。 他侧躺着,侧脸枕着胳膊看着她的背影,眼睫轻颤挡不住柔和,一整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没过一会,伤药熬好了,司丝端着小碗走了过来。 方才她去了小厨房,君屹又在床上翻腾起来,他躲进了被子里,听见脚步声兴奋地探出头来,像是在与她玩某种游戏。 钻出来的那一刻,他眼睛尤其亮,头顶发带不知何时被他扯了去,墨发乱糟糟一团,他傻笑着,半点不见曾经的威严。 这些天见惯了他装疯扮傻,司丝早已见怪不怪,应付自如。 她先是面露痛色,之后迅速掩饰好,强忍哀伤换上明媚的笑容,“殿下,先把药喝了再玩。” 她的所有表情都落入了君屹眼中,这都是她心里有他的表现。 君屹忽而一阵飘然,油然而生的窃喜让他更加贪婪。 他很快便有了主意。 空气中弥散着药汁的苦味,他嗅了两下,鼻子随即皱了起来,他往后躲,“臭的!我不要!” 话音未落,他便已拉着被子缩回了被窝,像只闹腾的小兽不停拱动,滚到了墙边。 司丝:“……” 太阳穴跳了几下,大晚上的没完没了了?! “我不要喝药,那是臭的!” 耳边尽是君屹吵嚷的抗议声,咋咋呼呼,比无理取闹的孩童还让人头疼。 真傻的人尚且有可能哄好,装傻的人怎么哄? “不臭的,属下在里面放了甘草,只是闻着味道有些冲,喝到嘴里是甜的。” 司丝嗓音温软,极具耐心劝说着。 可好一会,君屹仍没动,接下来无论司丝说什么,他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滚烫的汤药渐渐变凉,司丝很是无奈,“殿下,真的是甜的,不信属下喂您尝一口,不甜您再吐出来。” 吐出来就不苦了吗? 从前怎么没看出她还是个会睁眼说瞎话的人? 小骗子。 君屹觉得好笑,不过她倒是终于说出要喂他的话了。 这是她自己说的,不是他要求的。 是她自己想要喂他。 计谋终于得逞,君屹得意之余有些心神荡漾,而今发生的事带给了他一种新奇的感觉。 记忆中,他从未做过今日这样的事,他是皇子,生来便被寄予厚望,他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不能软弱,不能放松,身边所有人都在督促着他拼命往前跑,他身后有太多人仰仗依靠着他,他们需要他的保护。 从没有人像最近这样事无巨细的为他考虑,他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坐在一旁等着,就能享受她对他的宠爱。 他真的很想松懈下来,想做一回依靠旁人的弱者。 他想要她哄着他。 见君屹试探着从被窝钻出来,司丝登时绽开了笑颜,鼓励他,“殿下要尝尝吗?真是甜的药汁呢!” 说着,她立刻舀了一大勺,连碗带勺往他跟前送,笑眯眯的半点不含糊,“来,殿下张嘴,啊——” 君屹:“……” 她这迫不及待的样子怎么看着有点不太对,还有,她看起来……好傻。 君屹忽而一阵恶寒,第一次觉得装疯卖傻的自己有点令人作呕。 然而。 “啊——” 他还是学着她张开了嘴,一样的腔调,一样的姿势,她期待的目光短暂的让他忘却了一切。 也让他玩上了瘾。 苦味在口齿间弥散开来,君屹陡然屏住呼吸,脸皱成一团,当即便要吐出来,却被司丝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眉峰委屈垂落,无法出声,君屹便用眼神告诉她,“是苦的……” 司丝眼睛瞪圆,一副极紧张的样子,勉强维持着笑意,“咽下去!殿下要咽下去才行,只含在嘴里是尝不出甜味的。” 君屹俨然不信,摇头拒绝,司丝手捂得更紧,道:“殿下听过饮茶么?” 君屹隐约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为了验证,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司丝赶忙说道:“饮茶时人们常说一词——回甘,殿下知道回甘是什么意思么?回甘是指喝了一定量苦味的东西后,慢慢会反上来甜味,要咽下去,喝一口,再咽下去,全部喝完抿上嘴,过一会才能尝到甜味,殿下要不要试试?很神奇的!” 果然如此。 君屹忍不住想笑。 高雅的东西竟被她曲解成哄傻子的谎话,言不成章,强词夺理! “大人们都是这样饮茶的呢,殿下以前也很喜欢……” 司丝仍在劝说哄骗,君屹从不知道她这小乡巴佬竟如此厚脸皮,这回她眉眼表情倒是灵动了起来,越来越有意思了。 嘴里尽是苦的,甜味却丝丝缕缕从心坎泌了出来,陶然惬意。 …… 君屹很享受司丝的侍弄,可饶是他再怎么磨蹭,一碗药也很快见了底,他却还没听够她哄他的话。 “还是苦的……” 司丝刚放下碗回来,他便瓮声拉住她的衣角再次抱怨起来,他很好奇她接下来会怎么哄他。 她会抱他吗? 哄孩子不都要抱一抱…… 君屹满心期待着,也正在这时,他发现她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她垂眸看着他,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她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正待他要开口询问,她突然将手伸了出来。 “噔噔!殿下看这是什么!” 君屹呼吸倏然屏住,眼睫颤了下,不可置信。 那竟是一串糖葫芦。 这是……她给他买的?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视线牢牢锁定在糖葫芦上,君屹大脑空白一瞬,心脏疯跳。 她记得他的话,哪怕是他迷惑众人时随口喊出的疯言疯语,哪怕在这无比艰难的时刻,她舍不得给自己花一分一厘,却愿意去成全他的心愿。 这样被人全心惦念,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上,体贴又细心的感觉使得君屹心中生出涟漪,心潮翻涌,喜悦中泛着酸涩,愧疚中滋生出了满足。 情绪百转千回,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司丝将糖葫芦塞进了君屹手中,眼含期待的笑意看着他,“殿下快尝尝!” 君屹握紧竹签,糖葫芦用料很足,裹了好几层糯米纸,沉甸甸的,拿在手中一时间竟比他的佩剑还要有分量,他险些拿不住。 好似她对他的感情之于他的感觉。 她是那样喜欢着他,又或者……那是爱。 意识到这一点,君屹心弦颤抖得厉害,兴奋激动中夹带着狂喜,难以平静。 此时此刻,有了这串糖葫芦,君屹无需再掩饰自己的雀跃,他将对司丝的感情全部转嫁到了这上面,狠狠点头,张开嘴咬了一大口。 “怎么样?甜不甜?” “甜!” 君屹欢快喊道,大口咀嚼着,眉眼舒展,一脸享受的表情。 闻声,司丝眼里流露出满足的笑意,好似他的快乐便是她的快乐。 君屹跟着她笑,心跳得疯快,胸腔震荡,有什么东西彻底和从前不一样了。 第737章 替身将军81 糖葫芦君屹只吃了一半,他原想和司丝分享,却被她以‘吃太多太撑了’为由拒绝了。 她将糖葫芦重新包好放在了屋外,在这充满了爱和喜悦的冬夜,凛冽的寒风终于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深夜,哄好因着她想分床而哭闹不止的君屹,司丝劳累一天抵不住困意终于睡了过去,君屹趁机再一次点了她的睡穴。 偌大的卧房里只有他一人清醒着,这是期待已久独属于他和她的时刻。 君屹侧身支起前臂,半撑起身子,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司丝脸庞流连,及至视线落在她琼鼻下那一抹娇红,他目光忽而变得炽/热。 他想起了曾经无数个亲密相依的深夜,她迷离的眼神,耳畔继而若有若无响起了她轻声的嘤/咛,细细碎碎喊着他的名字。 一切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却又在预料之中,长久以来的压抑在一下急过一下的心跳中全部崩塌。 跳动的火光下,君屹情难自抑俯下了身,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司丝纤薄的肩背,慢慢收紧,强势霸道,哪怕她早已无法逃离,他仍不管不顾阻绝了所有逃离的空隙。 君屹尚有些理智存在,他知道自己发起疯来有多狠,他不能留下痕迹。 吻,不算凶狠,却分外绵长。 他是那样的贪婪,仿佛永远也不会满足。 直到司丝喘不过气皱起眉,君屹才松开些力道,依依不舍将人放开。 冬夜里涨起的浪潮,直截了当得诉述着他的渴望,折磨着他,逼得他喉咙忍不住滚动,眼尾泛红。 这使得他不敢再触碰她,理智已经到了坍塌的边缘。 还不是时候,还需再等等。 吻毕,静静凝望许久,君屹还是忍不住手脚并用将司丝捞到了怀中,下颌抵着她发顶时不时轻蹭,鼻间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那是类似腊梅的香气。 这味道倒是和她性子相似。 不知过去多久,君屹深吸一口气,为她掖好被子,下榻坚定走出了卧房。 她身上还有伤。 …… 临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夜里气温骤降至冰点,昨日冬雨凝成坚冰,和墙角烂泥冻在一起,不知何时才能消解。 君屹进了地下的仓库,那里分门别类放着许多治伤的药丸,她对自己不上心,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半年之前,那人递来消息,将君贺的动向告知于他,结合许多年前那人于宫中救下他时交予他的那支箭上的毒素,他很快便料到君贺会有今日计划。 在他决定装疯扮傻将计就计时,他几乎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瞒住十九,这座地下仓库也是从那时开始着人修建的。 仓库是依着这座废府前主人而建的,距今已有十数年,为了证明这仓库与他无关他们发现它实属偶然,他命人做了许多准备,仓库入口处布了许多蛛网,里面各处也落满了灰尘…… 地上倒是没有留下脚印,但蛛网却有被人蹭乱的痕迹,再加上门外解法早已失传的密锁有被开启过的迹象……他怀疑她并非没有根据。 那密锁本就罕见,仅仅是过去了一夜,这里除了他,只剩下她。 莫非…… 君屹再一次怀疑起司丝,下一瞬又被他否定,他神色坚定,咬着牙不断告诫自己,他不能再怀疑她,不能再用那些阴暗的心思去揣测她。 她对他的心意已经那样明显了,那么真挚,除了清漪和俞妃,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 她发现了又怎样,进来了又怎样? 她不知这仓库为何在这,警惕些也正常。 是他自己小人之心。 君屹强迫自己抛去杂念,阔步往里走去,没过一会,正翻找着给司丝治伤的伤药,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君屹并未回头,气定神闲,丝毫不见慌张,他听出了那不是她的脚步。 “殿下,玄机楼急报!” 是十一。 君屹并未应声,直至找到了他想要的药,才转过身,睥睨淡道:“拿来。” 十一呈着密函上前,在君屹接过那一刻快速低头,姿态恭敬。 快速阅览完,君屹话音微凉,“照着此前得来的名单行事,三日之内,务必将柳州叛逃之人全部肃清。” “是!” “公主可送回宫里了?” 十一颔首,“傍晚时,怀让已和公主殿下平安回到了宫中,有那位司公子的帮衬,殿下此行出宫并未引起曹王等人察觉。” 君屹眼眸微眯,司岑么…… 远在北安,却有本事操纵南陵局势,本事这样大,可是受了那人指点? 除了这一种可能,君屹想不出其他理由,可若是,同在北安的他们又是何关系? 时至此刻,君屹隐隐有一种预感,他和那人见面的日子不会远了。 或许他该去一趟北安,会会那司岑。 “明日差人将玄机楼暗室里那对吉祥如意坠送去沐阳宫,盈禧堂的莲玉糕也带上一份,告诉公主……算了,且先送些东西过去吧。” 沉默片刻,君屹再度发声,他想起了君长霓。 下午他失约,这会她说不定正气着,说多错多,还是先送些东西赔礼道歉,不然她又该有些日子不理他了。 那对吉祥如意坠分雌雄两枚,是男女各持一枚的定情信物,可保佑有情人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君屹从不信这些东西,可君长霓却惯爱收藏这些小巧精致的玩意。 缠了他要了许久,而今便给她吧。 左不过日后再…… 再如何? 思绪到这突然断掉,再向她索要那枚属于男子的? 他不该和她有以后。 双拳倏尔收紧,心酸犹在。 “下去吧。” 君屹语气森冷,透着些烦躁。 十一却站着没动,君屹拧眉,“还有事?” 十一嗫嚅,心提到了嗓子眼,“殿下,日前您吩咐准备在此的药材……因着底下人疏忽缺了一味。” “你说什么?” 气息危戾。 十一几乎忘记了呼吸,赶忙颤声补充道:“昨日夜里属下已将它补齐,就在殿下您身后的柜子里,现下所有物资已全部备齐!” 只是晚了一会,没耽误事,可即便如此,却已是犯了眼前之人的大忌。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诡异的寂静使得空间变得逼仄,强烈的压迫感压得人喘不过气。 “是你。” 怒意裹挟着明晃晃的杀气扑面而来,大难临头,十一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两腿发软。 只是,什么是他? 十一冷汗直流,紧咬着口腔内的软肉,靠着刺痛和腥甜的血味强逼着自己保持镇定。 殿下愤怒至此,他今日怕是要…… 可下一瞬,迎面的怒火杀机却消失了。 十一颤颤巍巍抬头,一系列变化使得他陷入了迷茫,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五十鞭,回去领罚!” 未等十一想明白,君屹突然发话,十一不可置信,转而就见君屹手指着入口处的蛛网。 十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紧缩,这又是他的疏忽,昨日匆匆离去,他竟忘了被他弄破的蛛网是做旧的证据。 可这真怪不得他,昨日十九就在院子里,她很敏锐,他怕被她发现,心慌之下着急离开,这才忘记了善后。 “还不滚!” “是!” 十一忙不迭应声,彻底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五十鞭,他还以为明年今天他就能吃上自个的贡品了。 十一跑的飞快,并不知道他的一时疏忽险些害死人,也不知道他因何保住了一条命。 十一走后,没一会,仓库里响起了一道清越的笑声,轻松、愉悦,透着那人的好心情。 …… 卧房里,司丝仍旧保持着君屹离开前的姿势,睡得极不安稳。 她累极了,又因着身上有伤,哪怕睡着了,她脸上依旧透着几分痛色,秀眉紧皱,微张着小嘴,拼命汲取着空气。 这一幕看得君屹心口发涩,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是他疑心生暗鬼。 平白无故被他捉弄折磨,她一定觉得很委屈吧? 君屹不禁苦笑,他竟然会因为一些毫无根据的小事心情大起大落。 他何时变成了这样? 在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之前就胡乱猜测,他一次又一次试探她,究竟是误以为她是那样不堪的人,还是怕她会那样不堪? 他究竟在怕什么?又为什么害怕?23sk. 君屹不得而知,他心里极乱,心情起落不定,其中有对自己的痛恨不齿,也有一切尚有机会挽回的庆幸。 事已至此,暂且再装疯扮傻一阵吧。 总归他一定要恢复,她早点晚点知道又有什么区别,他不再捉弄她便是,他什么都听她的,不捣乱,不让外面的人来烦她,他给她安定的生活。 等日后此事过去,不会有人敢多嘴告诉她他是装的,她不会知道的。 君屹合上眼眸,鸦羽般的长睫覆在了眼上,挡住了复杂的痛色。 再睁开眼时,他摒去了所有负面的情绪,眼中只剩下柔和。 他上了榻,轻手轻脚将司丝搂到了怀中,他让她小脸倚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低头在她轻蹙的眉心吻了又吻。 “咱们吃些药,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他嗓音低沉又温柔,倒出一粒药丸送进她嘴里,轻抚着她的小脸,“乖,咽下去……” 此情此景,如同她不久前哄他一般,带着无止无尽的包容和迁就。 可司丝却没有半点要咽下去的迹象,因着药丸太苦,她秀眉皱成一团,呼吸渐急,竟是要哭出来。 君屹一下子变得心慌手乱,他复又仓皇点了她的睡穴,及至她恢复平静,君屹竟是出了一身虚汗。 他也不想让她承受这样的苦楚,可他不能给她涂抹药粉药膏,那些东西会留下痕迹,她只能服药。 药丸仍在她口中,无奈,君屹只得将她放平在榻上,俯下了身。 双手轻捧着她的脸颊,下一瞬,他口中传来药丸的苦涩…… 可他却不讨厌这味道。 他甚至有些着迷上瘾,等药丸被她咽了下去,他把所有的苦味都卷到了自己口中,一丝不剩。 第738章 替身将军82 司丝并不知晓仓库的存在,君屹也没告诉她,早前他并不知她有这样的大本事。 她总有许多奇思妙想,变废为宝的本领远超他预料,他们的院子在她的努力下物什日渐齐全,桌椅、门窗……再加上一些他们偷跑出去采买来的必需品,日子早已不似最开始那般艰难。 这些东西自是比不上仓库里的,可君屹却乐在其中,日子清苦,他却能因此享受她的迁就爱护,患难见真情,大抵便是这个意思。 苦中作乐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乐子大多与她有关,君屹总是期待着黑夜的到来,那意味着他又可以对她做一些他想做的事。 她很倔强,无论他怎样明示暗示,她都不肯给自己治伤,她总说些‘他不懂’之类的话,以此拒绝他,打马虎眼。 起初,他是气恼的,可转而一想他并非没有应对的办法,随即释然。 每到了深夜,待她睡熟之后,他都会给她悄悄喂药,有伤药,也有滋补疗养的药,有时是药丸,有时是十一送来的药汁,不论是何种药,总要经他的口。 他很喜欢这种方式,只因在他看来他这是在行好事,而非趁人之危占她便宜,虽然每回他都少不了要深入探索一番。 他把这当作是辛勤劳作之后的报酬,她软软的,抱起来、亲起来很舒服。 这勉强可以称之为‘吻’吧。 曾经他极其厌恶亲吻,他无法想象对方的口涎进到自己嘴里,混合了自己的一并吞咽至腹中,这在他看来很是恶心。 在她之前,他从未吻过任何人,至今也只亲吻过她一人。 他认为的吻,是宣示占有一人的方式,从前他想亲吻清漪,多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从不知,原来亲吻竟是这样美妙,心跳加速、兴奋激动到全身战栗,之后是如潮水漫过般的轻松满足。 这是最好的放松方式。 美中不足,她不能给予他回应,若她能主动献吻…… 君屹很是享受现在的生活,天寒地冻,未免君贺跳出来打扰到他们,他另做了些事。 君贺初登皇位,这位置算是他抢来的,朝中觊觎算计他的人数不胜数,稍做调拨,便立刻有人群起攻之,如同发现腐肉的蝇虫,君贺忙着防备他们,一时自顾不暇。 君贺本就不打算动他,一是没有收拢完拥立他的旧部,再者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他将将归京搬入翊王府就出了事,君贺广昭天下立起来的仁善形象也就白忙了,他不会那么蠢。 趁这机会,君屹将在外监视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成了自己人,二人就这样平安度过了年节,及至清明沐春,君贺都没能分出多余的精力去管他们。 而君屹也安排好了一切,准备动身前往北安。 …… 又是一年万物生发之时,春和景明。 因着司丝的吩咐,秦越冬一大早就出门,去了醉花楼隔壁的男风馆,找一名叫祁桑的头牌小倌送东西。 送的什么秦越冬不知道,那么大个包裹他也不敢拆开来看,但见祁桑那小白脸一脸娇媚喜悦,包裹里肯定装了好东西。 秦越冬也不知他们怎么就聊上了,还聊得很好,这事除了他大哥,就只有他知道。 迎上祁桑媚眼如丝的小脸,秦越冬猛男发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硬着头皮寒暄两句,撒腿就跑。 秦越冬怕极了这里边的男子瞧上他,不是他自恋,这些年他真的是出落得越发迷人了,京中好多小娘子都喜欢他,荷包香囊拿到手软,唉——美男烦恼多。 想到这些,秦越冬有些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年,满脑子都是回去后该如何给不喜欢的小娘子们回信拒绝,却不想刚走两步竟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前面回廊边,一男子身着飘逸白袍,鸦黑长发被一根白玉发簪半束着,宽肩细腰,衣衫略显凌乱,却也多了分不羁的美感,窗外春风拂来,衣袂飘飘,跟幅画似的。 秦越冬顿住了脚步,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这……不能这么巧吧? 可若不是,男风馆能有这般绝色? “哥?” 咽了咽唾沫,秦越冬试探着轻喊出声。 闻声,那人回了头。 秦越冬嘴角一抽,得了!不是他哥又是谁?! 四目相对,秦越冬在他哥眼里看到了意外的神色,继而是森冷的愠色,他朝他阔步走来,像是要来揍他。 秦越冬菊花一紧,登时便被悔意咬得心窝子疼,眼睛瞪得透圆,脑子里嗡嗡作响。 贱嘴的玩意,他为什么要在这喊人,回去再问不也一样?! 这回完了,活生生被抓了现行。 这些年因着闯祸,秦越冬没少挨他哥打,拳拳到肉、鞭鞭见血,他也因此磨练出了一身不见棺材不落泪、油嘴滑舌打马虎眼的好本事。 他抖着腿就迎了上去,大喊,“哥——” 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秦越冬先发制人,一脸震惊,“哥!你你你!你在这做什么?” 秦惊秋拧着眉,冷冷扫视着他,“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在这?” “啊?我这……我……”血脉压制,秦越冬还是怕,他脑子转得飞快,“我那什么,哦!我来见个朋友,见个朋友……” 出门前大哥交代过,今日之事除了祁桑,天知地知她知他知,再有第三人,脑袋给他削掉! 秦惊秋明显不信秦越冬的鬼话,冷笑反问,“你在这见朋友?当小倌的朋友?” 秦越冬也觉得荒唐,摸摸鼻子,“哈……流年不利,流年不利,他家道中落,一家老小嗷嗷待哺都靠他养活呢,这也是没办法,卖艺不卖身,哈哈……” 秦越冬心里打鼓,笑声掩饰着心虚,赶忙转移话题,“哥,你来这做什么?我瞧你这衣衫不整的,你……来找小倌?” 话音未落,秦越冬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极蠢的问题,他哥是谁啊,京城出了名风光霁月文武双全的翩翩公子,知礼守节,谁找小倌他都不能,打死他都不信。 却不想秦惊秋竟‘嗯’了声。 那一声‘嗯’无比清晰,秦越冬猛地呆住,什么玩意?他哥刚才是‘嗯’了吧?他问他是不是来找小倌了! 秦越冬一副不可置信、痴呆失智的蠢样子,秦惊秋微微蹙眉,稍作思索,忽而又坦然道:“我有了喜欢的人,是个男子。” “……什,什么?” 秦越冬歪着脑袋张了张嘴,说着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僵笑着,“哥,你再说一遍?我刚耳朵好像有点问题。” 秦惊秋眯了眯眼,气息危险,眼神无比犀利。 秦越冬哆嗦了下,嗯,不是他的问题。 所以…… “哥你有了喜欢的人?!还是个男的!” 秦越冬像是突然疯了,瞪着眼睛,两手凌空比划,张大了嘴嚎叫。 周遭人闻声望了过来,秦越冬一把捂住嘴,压低声线,“这,什么时候的事?!哪家的?” 秦越冬已经凑到了秦惊秋眼皮子底下,“不会是这里面的……哥,你竟然嫖——” 一个眼刀飞过去,成功堵住了秦越冬的嘴。 “不是这里的人。” 秦惊秋淡淡道,他来这……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他究竟是只喜欢她,还是因着自身性向问题才喜欢她? 他不确定他是不是生来就喜欢男子。 他确实对其他女子没有感觉,只有在靠近她时才…… 她是男子,所以他想找个男子多的地方试一试。 结果此刻他已经知道了,他并不喜欢那些男子靠近,他已经极力忍耐他们的触碰了,可是不行,他接受不了和他们亲近,当他们的手摸过来时,他只想给他们斩了,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他哥是不会骗他的,得了否定的答案,秦越冬松了口气,拍着胸脯站直了身子。 不是小倌就行,他们好歹是在将军府长大的,可不能丢了将军府的人。23sk. 只是…… 事关他哥的终身大事,秦越冬好奇又着急,怕挨打,他亮出端正严明的姿态,小声试探,“那个……哥,你那个心上人,他是谁啊?我认识吗?和咱们熟不熟?” 秦惊秋并未立刻回答,视线从秦越冬身上移开,似是在思索该不该说,不多时,又‘嗯’了声。 秦越冬没想到他哥能理他,心惊,竟是熟人。 “有多熟?京城人氏?每天都能见吗?” 答案还是那个‘嗯’字,秦惊秋垂眸,近来她有些忙,不能每日碰面,可到了夜里他总会到她院子里站一会,隔着一道窗望着她的身影……勉强也算是见到了吧。 事情出乎预料的顺利,秦越冬震惊之余心中烧起一团火,趁热打铁,“那人年纪几许?可是与咱们年龄相仿?长得如何?” 秦惊秋想着心中那人,点了点头,“年龄相仿,长相……甚佳。” 秦惊秋好似陷入了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的境地,此刻愿意同秦越冬说明自己的情况颇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味。 他喜欢她,他想……同她在一起,不仅仅是每日见面那么简单。 这般感情已经到了将要失控的地步,他想同她坦白,想要同她亲近,可她不会接受。 秦越冬也看出了他哥的为难,他发挥了他八卦脑补的好本事,眼珠子滴溜溜转,把有可能的人挨个在心里过了一遍。 男子,差不多年纪,每天见面,长相甚佳,甚佳…… 秦惊秋垂眸望着秦越冬,心想着他朋友多,玩得开,说不定会有主意。 有求于人,秦惊秋周身气息变得和缓。 恰逢此时,秦越冬抬头对上秦惊秋忽而变得柔软的眼神,心脏咯噔一跳。 秦越冬绝不承认自己是贱骨头,眼睛在秦惊秋身上打量着,随即语出惊人,“你别是喜欢我吧?” 很熟,每天都能见面的貌美小公子,除了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他,还能是谁?! 还有这突然满含爱意的眼神! 那一刹那,秦越冬觉得自己窥见了极了不得的真相,瞬间像是糟了五雷轰顶,一脸警惕戒备火速退开,天都要塌了。 “哥,我的亲哥!虽然我平时对你挺好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你,但那仅仅是因为你是我哥,我也给大哥带了一份,不止给了你!” “我绝对确定肯定对你没有那份心思,哥!咱可是亲兄弟,爹娘还指望咱传宗接代、光耀门楣呢,咱可不能搞在一起行那乱伦的事!我反对,我不接受!” 秦越冬平日里便是个话唠,这会激动起来语速极快,秦惊秋根本插不上嘴,脸色越来越难看,额角青筋直跳。 他真是疯了,竟找了呆子问这事。 秦越冬脑子早急成了一团浆糊,瞧着秦惊秋不悦的神色,曲解成了告白被拒后的尴尬和羞恼。 他哥今日来这,约莫是一路尾随他,特意在这等他? 怪不得,怪不得……唉,已经喜欢到这份上了么? 他怎么能这么招人喜欢? 秦越冬很是同情他哥,可还是咬了咬牙,狠心拒绝,“哥,你知道吧,我喜欢姑娘,我一直喜欢姑娘,抱歉了哥——” 话没说完,秦越冬突然哀嚎一声,捂着脑袋,不可置信,“干嘛打我!” 秦惊秋打完人直接拂袖离开,秦越冬委屈得不行,跟在后面一路追,可没走两步,他又见到一熟人。 那人瞧着他们一脸戏谑,一身锦袍散漫倚在廊柱上,摇着折扇,周身尽是与生俱来的矜贵傲气。 正是萧玄景。 第739章 替身将军83 司丝近来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南陵那边,君屹暗箱操作挡去了风雨,大小事都不用她操心,北安这边帮着萧玄景在老皇帝面前“争宠”一事也相当顺利,新上任的枢密使、观文殿学士等人都是他的心腹,至此,朝中关键要职都有了他们的人,扳倒大皇子一派又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诸事顺遂,人闲了就想给自己找点事干,司丝也不例外。 上个月她偶然经过男风馆,意外结识了里面的头牌小倌祁桑。 她暗中观察了许久,发觉这人对哄男人很有一套,迎来送往丝毫不比旁边醉花楼里的花魁差,她打心底里佩服他,于是便想跟他学学勾引男人的技艺,却不想没聊两句竟被他瞧出了女儿身。 他说什么‘他打刚记事就在这待着了,过手的男人比她见得人都多,什么男扮女、女扮男,各种癖好应有尽有,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夸夸其谈,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业绩司丝自是不信,但他一眼就瞧出了她是女儿身,想来也是真有些本事,毕竟秦惊秋、萧玄景这样的巨佬成天和她朝夕相处都没看出来。 占了先机,祁桑并没有拿乔以此相要挟,只说人如浮萍、生无所依想求一份庇佑,日后若他有难希望将军府能捞他一把,作为回报,他会认认真真教她怎么做真男人。 司丝倒不怕他有坏心思,她敢来找他,事先自然做过一番查探,他是何背景、有多少本钱她一清二楚。 二人很快便达成一致,合作十分愉快,祁桑为人很是大方,只是谈话交流并不肯收她银钱,司丝却不这么认为,拜师学艺总要交些束脩。 刚巧近来寻到了些他缺的东西,于是一大早她便差遣秦越冬给他送了去。 不论是感情还是物质,她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 司丝翻身瞧了一眼天色,不知秦越冬什么时候能回来,秦惊秋也一大早出了门,奇奇怪怪的,他最近倒是忙得很。 打扮得那么靓丽,飘飘欲仙,难道是和她前些日子给他介绍的小娘子出去了? 唉,只有她是孤家寡人……寡得自由自在! 呈个‘大’字仰躺在软榻上,司丝一脸轻松愉悦,晃着脚丫子,对当前局面很是满意。 窗外鸟语花香,司丝撇头望见外面的好春光,稍一琢磨,有了主意。 天气这么好,干脆去潘楼吃点可口的吧! 她好久没吃里边的招牌菜了,眼见着任务接近尾声,她马上就要换战场了,以后想来也吃不到了。 就当是最后一顿! 说干就干,司丝一个鲤鱼打挺从软榻上蹦了起来,换了衣裳就出了门,兴致勃勃,却不想没走两步竟遇到了宋语灵的贴身婢女小绿。 将军府门前胡同拐角,小绿低垂着脑袋,步履匆匆,从司丝身旁经过也不打招呼,魂不守舍的,像是遭遇了不好的事。 司丝驻足回头,这胡同并非是人来人往的大道,到这来……想必不是来找她,就是来找原主的。 “小绿!” 司丝将人叫住,笑眯眯询问,“怎地走这么快,可是你家小姐又派你来送东西了?” 小绿转过身,眼神恍惚一瞬,司丝拧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想果然出事了么? 刚要询问,小绿忽的直直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司丝一惊,上前扶她,“怎么了?突然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 小绿不肯起,已经哭了起来,“小将军!您救救我家小姐,求您,救救她!” 竟是连嗓子都哑了,司丝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救她?!你家小姐怎么了?” 小绿眼泪哗哗往下掉,只是问句话的功夫便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周少爷,他骗了我家小姐!” “你说什么?” “您救救我家小姐,求您了,您去救救她!奴婢给您当牛做马……” …… 秦惊秋这边,秦越冬跟了他一路,从男风馆到将军府,秦越冬瑟瑟缩缩大气都不敢喘,脑海里尽是不久前他哥和六皇子冷眼相望、无声对峙的画面。 一开始他们俱都笑着,谦和有礼互相问候,可慢慢的就变了,说话阴阳怪气,气氛也莫名阴森冷寂起来,秦越冬见过派兵布演的场面,两方对战尚且不过如此。 秦越冬早知道他哥和六皇子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却不想竟到这般剑拔弩张的地步,说话毫不留情面,吓得他险些断气。 那可是六皇子,就算日后做不了皇帝那也是王爷,身份地位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比拟的,他哥哪来的胆子和他呛声? 真要惹恼了六皇子,那是要掉脑袋的,他们不能因着六皇子和将军府有交情就蹬鼻子上脸。 他哥从来不是不懂礼节、不知进退的人,今日频频失控,秦越冬真想说道说道他,可他到底没那个胆子,只是看着他哥那张冷脸就张不开嘴。 眼看就要进他们的院子了,秦越冬再也遭不住他哥的满身冷气,攥紧满是冷汗的拳头,急声道:“哥,我那还有些功课没做完,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秦惊秋吭声,一溜烟钻到了自己屋里去了。 这有什么事还是要和大哥说,他管不了,有人能管得了! 秦惊秋并没有理会秦越冬,在秦越冬出声之前,他甚至忘了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他一直在想萧玄景的事,平白无故,萧玄景缘何来到男风馆?隔壁醉花楼是他的,可男风馆却不是。 萧玄景显然不是路过,身后没有侍卫随从,打扮也不似平时那般高调,像是偷摸着到那多的。 他想做什么? 是要找什么人,还是有别的目的? 莫非……他与他存着同样的心思? 想到这,秦惊秋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突然多了抹阴翳。 从前,许多事他都没看懂。 他只知萧玄景瞧不上他,他是已故副将之子,寄人篱下,身份低微,萧玄景贵为皇帝最宠爱的皇子,连司岑都不怎么看得上,更遑论他。 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对萧玄景同样喜欢不起来,打第一眼见到就从心底里厌恶。 他并未深究其中缘由。 直至现在,他接触了些女子,他又明白了许多事,厌恶一人理由有许多,比如敌对双方,又比如同时对一人一物有着独占的心思…… 今日再见萧玄景,想起他曾经在司丝面前的种种表现,秦惊秋想到了一词——吃味,萧玄景他……也喜欢她。 秦惊秋不知道萧玄景什么时候对她有了那样的心思,可从萧玄景看他的眼神中,他知道对方的感情并不比他少。 现在想想萧玄景方才在男风馆冷视着他的笑容,秦惊秋忽而意识到那是了然一切、挑衅宣战的信号。 萧玄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他为人强势,喜欢强取豪夺,若他打定了心思,必然会不管不顾强占她,哪怕他们同为男子,哪怕他与将军府早有了婚约,他的未婚妻是她的亲妹妹。 而这些,她统统一无所知,整日和萧玄景称兄道弟,为了他的事忙前忙后,倾尽心力。 秦惊秋不明白司丝为何这样天真,她对感情之事过于迟钝了,准确来说,是对旁人对她的感情感知力太过迟钝。 想到这,秦惊秋合上了眼,手臂覆上额头,神色压抑而痛苦。 或许,他该抢在萧玄景前面向她坦白一切。 他身份地位比不上萧玄景,却也一直在努力,几年前,为了探明她频频前往南陵的原因,他组建了一个小型情报组织,误打误撞,这些年组织不断壮大,眼线早已遍布四国,势力不容小觑。 他知晓了许多事,比如南陵翊王君屹和他的暗卫有了苟且,比如那她的表妹君长霓并非南陵先帝之女…… 信息差意味着他做许多事都能先人一步,他因此积累了金钱人脉,假以时日他必定不会比萧玄景差,他也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弟弟了。 …… 未时三刻,司丝从宋语灵那离开了,她胸口衣襟处泪水尚未干涸,浅色的衣料看不出泪痕,可司丝却好似依旧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温度,那是宋语灵抱着她大哭时留下的。 刚过中午,此时正是一日之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司丝走在街上,听着周遭人来人往的热闹叫卖声,手脚冰凉。 她最不愿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方才她见到宋语灵时,她面前摆着两碗药,一碗断肠的毒药,一碗落胎药,她被周光远骗了,有了身孕。 宋语灵周身萦绕着死气,目光涣散呆滞,她告诉她这两碗药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先死后死罢了,她将宋家的脸都丢尽了。 周光远为了宋家百年生的巡风草,或者说为了他的仕途骗了宋语灵。 这百年巡风草于治疗肺病有奇效,周光远不知从何知晓宋家药园里藏了一棵,坑蒙拐骗,用半年的温柔小意软化了宋语灵的戒备,偷走了巡风草。 周光远将巡风草进献给了半年前肺部中箭、重伤濒死至今一直缠绵病榻的大皇子,讨得了欢心,谋取了官职不说,更因此勾缠上了大皇子的表妹。 他得了个从五品盐运司副使的职位,上任当天便迫不及待一脚将宋语灵踢开,大骂她不知廉耻,无名无分就和男子交往媾合。 他是那么的心急将人甩开,急到来不及听宋语灵说她有了身孕。 司丝明白宋语灵那句‘先死后死’是什么意思,她这个年纪,身子薄弱,若是服用落胎药,后半辈子恐难再有孕,在这看重子嗣的封建时代,这几乎判了她死刑。 可若是不堕了去,未婚生子,那孩子同样会毁了她后半生。 走在路上,四月春风犹如刺骨的刀,割得司丝心在滴血。 她耳边仿佛还回绕着宋语灵清越灵动的笑声,可来不及捕捉,那些就都变成了宋语灵的哭声,神情黯淡,眸中尽是枯萎的颜色。 懊悔、心疼、痛恨,司丝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一人,她竟看错了人,害了宋语灵一生。m.23sk. 失魂落魄回到将军府,司丝垂头推开了房门,刚迈步进去,里面忽而传来一道温润嗓音,“去哪了?” 第740章 替身将军84 和秦越冬分开后,秦惊秋原地站了一会便进了司丝的院子,他在那并没有见到人,她不在。 秦惊秋知道她没出远门,那个替身不在,她没一会便会回来。 正堂,雕花窗户敞开着,秦惊秋一抬头便能看见外面的假山水榭,流水潺潺,春意盎然。 桌上,摆放着许多书册,有兵论兵法,也有尘俗话本。 秦惊秋随手触摸到一本,手放在上面,拇指翻动书口,感受着书页迅速分合带起的微风,脑海中映出了她捧着它们读得津津有味的画面,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兴趣广泛,总也让人捉摸不透,身为男子却拥有一颗柔软的心,在她身上,似乎没什么事是不可以的,但求随心。 秦惊秋端坐在椅上,空气中弥散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有宋语灵赠予她的香囊的味道,也有她自身的清甜。 很难想象,身为男子的她身上会有这样柔和的气息,略有些违和,却又实实在在存在。 他对她的感知一向敏锐,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明显,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何时靠近了她,他竟会对她动心,一个男子。 他仿佛得了怪病,病得不轻,可一切像又是宿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动心,他们之间没有惊心动魄、同生共死的经历,只有相互扶持的温馨日常。 像是温水煮青蛙,那些日常便是缘由。 又或者只要他见到她,他就会喜欢上她,无论轮回多少次,无论他们是谁。 他这一生就是为了她而来的。 不知不觉间,他对她的感情已经无法割舍,他无法想象因着自己的怯懦,错失与她相守之机的场景。 他必须同她坦白,不管她接受与否。 这么想着,秦惊秋突然起身,或许他该弄些她喜欢的东西回来。 择日不如撞日。 …… 伴着那一声询问,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司丝猛然抬头,“惊秋?你怎么过来了?” 秦惊秋笑容如春水,“给你送些东西。” 司丝看了眼桌上的食物和酒水,点头,“你等了一会了?” “刚来……你不高兴?” 秦惊秋感受到了她的异样,哪怕她抬头的那一刻就将一切都掩饰了起来。 事关宋语灵名节,司丝下意识否定,“没,和人吵架吵输了,有些不爽。” 秦惊秋看出了她在说谎,眼神微妙,却没问什么。 司丝端起茶盏饮了几口,待口中干涩被抚平,看向秦惊秋问:“你一大早去哪了?” “出去见了些朋友。” “哦。” 满脑子宋语灵的哭声,心焦担忧,司丝没心思多想他去见了谁。 秦惊秋问:“要吃点东西么?” 司丝实在没胃口,摇头拒绝,“不了,刚出去吃过了。” 她不吃。 秦惊秋心下微沉,隐约有些不太好的感觉,他本就因着接下来的事心情忐忑,如今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心底里更是不安。 可他已经不能等了。 他从身后拿出个小包裹,从外形依稀可以看出是些书册,“这个给你。” 司丝疑惑接过,“这是什么?” 秦惊秋温润笑着,“你打开看看。” 司丝解开了系带,待看清书册名称,眼睛随即一亮,“《寻湘记》!这可是续集?你竟拿到了?!” 看着她惊喜的笑容,秦惊秋心里再一次生出某种难抑的悸动感,软软的,泛着热意。 他本以为她会爱不释手的翻看,他已经做好了打断她的准备,却不想她竟随手放到了一边。 冲他笑着说:“大哥没白疼你,有心了。” 之后再无下文。 竟连话本子也不感兴趣,笑容也颇有些勉强,像是在机械的在应付他。 她心思并不在这。 秦惊秋墨眉轻蹙,再也按捺不住担忧,“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司丝并不意外他这么问,从小到大,秦惊秋观察力一向惊人,且随着二人相处时间的增长,她越发看不透他,她明白这些男主男配作为世界中心,天资不凡、高深莫测很正常。 可那种判断和现实出现巨大偏差的落差感让她觉得很累,这意味着她的任务随时有可能失败,一切都要重来。 她总觉得秦惊秋看她的眼神不正常,而现在,她面前有了一个快刀斩乱麻的机会。 稍作思索,司丝抬起头,郑重道:“惊秋,我可能要娶妻了。” 在她安抚完宋语灵离开时,她心里其实已经差不多有了解决的办法。 胎肯定是不能打的,离开前她摸了宋语灵的脉,让923趁机替宋语灵做了全身检查,情况很不好,和宋语灵自己的判断相差无几,那一碗落胎药下去会绝了她今生的子嗣。 如果有必要,那孩子须得生下来,且要名正言顺,孩子生下来必须要有一个父亲,此人绝不可以是周光远那畜生。 她可以做那孩子的父亲,不久后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她可以在那之前安排好一切还宋语灵自由,她可以继续去寻找真正喜欢的人。 只是不知道宋语灵她愿不愿意。 窗外,鸟儿啁啾不停,沐着春光,欢快又自在。 秦惊秋端坐在司丝对面,肩颈挺直,却又莫名有些颓唐。 就这一刹那,他尝到了心碎和震惊混合而出的,绝望的滋味。 司丝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却还是不死心问了句,“你说什么……” 慌乱间他握住了茶盏,因着失控的力道,指尖泛白。 这时她又说:“我有了喜欢的女子,我想娶她。” 语气笃定,没有一丝犹豫,她像是早已下定了决心。 她没有在开玩笑。 一切都再明了不过,短暂的茫然过后,秦惊秋竟很快就认清了现实,承受着压迫凌迟,几欲窒息。 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告白的勇气,顷刻间荡然无存,血管里奔涌的血液化成了冰,锋利刺骨,他极力控制着声调,“能告诉我她是谁吗?” 司丝摇头,故作宠溺,“暂时不行,此事须得经过她同意,我才刚与她阐明心意,贸然告诉了你们,她知道了会不高兴。” 说到这,司丝另想起一事,自她上次在南陵见完君长霓回来,她身后总跟着许多眼线,今日之事若要保密,须得蒙住他们的‘眼睛’。 她暂时是没心思处理了,只能交给923去办。 司丝的话如同无数支箭齐齐射入了心脏,秦惊秋眼前一黑,险些支撑不住倒下去。 她说她怕那人不高兴……真的是这样么? 她明知他不是多嘴的人,却连他也瞒着,是不信任他,还是怕他会伤到那人,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又或者以上情况兼而有之。 他不是会无缘无故伤害别人的人,她知道的。 秦惊秋心脏酸涩得厉害,被误解的委屈,错失机会的崩溃,以及忽略了她心迹变化的悔痛…… 她究竟何时有了喜欢的人,为何他半点没察觉? 他知道她一向受京中贵女欢迎,可她根本不上心不是么?她想去战场上建功立业,他一直认为自己认为很了解她! 秦惊秋心在滴血,喉咙苦涩干咽了一下,他将几乎所有的理智都用来压抑心中的悲伤绝望。 他不能将痛苦表现出来,她有了喜欢的人,她喜欢女子,如若此时被她知晓了他的恶心心思,他会失去留在她身边的机会。 在北安,没有几个人能容得下他对她的感情,男子与男子……他不在意旁人看法,不代表她和她的家人不在意。 他已经有了安身立命的能力,若他不管不顾,他一定会被赶出去。 他不想离开她,不想和她形同陌路。 所有慌乱、痛苦的背后,是他无法承受的后果。23sk. 他必须忍。 秦惊秋掩饰得极好,在司丝看来他只意外恍惚了一瞬,之后就恢复如常,洒脱又欣慰,他的笑容也像是在替她高兴。 在他身上,全然没有得知心上人有了旁人后的悲痛,他看起来并不喜欢她。 司丝仔细观察了许久,没察觉到异样,她有些疑惑,却也渐渐放下了心,这是今日到现在为止唯一让她高兴的事。 笑容自心底而生,她拍了下秦惊秋的肩膀,“别急,大哥会带她来见你们的,她是个很好的人,性子娇憨,日后见面你和越冬可不许欺负她!” “嗯。” 秦惊秋也在笑,笑容中隐匿了所有,他紧握着双拳,手心痛到麻木。 …… 秦惊秋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自己院子的,在他走出她视线的那一刻,强抑的悲痛卷土重来,如汹涌的大浪淹没过头顶,他喘不过气,挪着僵硬的步子,一步步麻木前行。 休息日难得,秦越冬刚午睡醒来,懒散坐在正厅醒神,睡眼惺忪,瞧见秦惊秋本能喊出声,“哥,你怎么才回来?” 秦惊秋并没有察觉到秦越冬的存在,他低着头,脑海中满是杂音,唯一清晰的是她那句‘我有了喜欢的女子,我想娶她。’ 他魂不守舍从秦越冬身边经过,径直进了自己的屋子。 秦越冬感觉到了秦惊秋的不对劲,连着喊了两声都没得到回应,他面露狐疑,这究竟是怎么了?还在生气? 这事这么严重吗? 他哥不会对六皇子动手吧?! 想到这种可能,秦越冬快要吓死了,他想也不想就往司丝院子里跑,到了房门口直接‘砰砰砰’砸门,可里面却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这是出去了? 夜幕降临,一直到了傍晚,秦惊秋都还浑浑噩噩的,他和衣平躺在榻上,眼睛木木望着白墙,像迷雾中的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前进的方向。 心中迷茫又无助,自从父母离世他来到将军府,他身边有了她,他就再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他仿佛一夕之间失去了一切。 他终于意识到,他晚了一步,明明许久之前他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却还是被人抢了先。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告知失去了同她在一起的资格。 他做不到逼迫她,看不得她露出一星半点难受痛苦的表情,可若要他看着她和别人相亲相爱相守一生,他也做不到。 他究竟该怎么办? …… 同一时间,君屹安排好了南陵的一切,乔装改扮,动身踏上了前往北安的路途。 第741章 替身将军85 司将军远在北疆,得知司家将要娶宋语灵过门的消息,第一反应便是反对,他发了好大火,旁人不知司丝身份,他这个当父亲的一清二楚,女子娶妻成何体统! 他连夜写了信,可还未等寄出去,便看到了司丝先一步寄来的信,她似乎早料到了他想说什么。 司将军又气又想笑,他从未想过他的宝丫头有一天会成长至这般境地。 信中,司丝言明她主意已定,她将宋语灵的遭遇尽数告知,言辞犀利,饱含愤恨,信末又用小女儿的语态求他,她想帮帮宋语灵,软硬兼施,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抛开司丝的所作所为,司将军确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宋语灵被逼上绝路。 打从许多年前,他就极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看着她与自己的宝丫头手牵手在雪地里玩耍,他心都要化了,司宋两家素来交好,他早已将宋语灵视作自己半个女儿,早些年司岑在时,他甚至还想过同宋家结亲。 司丝信中的计划很详细,她早有下一步打算,孩子生下来,她便会根据情况帮宋语灵更换身份恢复自由,一举两得,如此也算是全了两家情谊。 司家杀业重,并不在意外界风言风语于司家名声的影响,再加之司将军本就宅心仁厚,司宋两家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秦惊秋在忙碌中见证了一切。 得知她的心上人是宋语灵时,他有片刻惊疑,可又很快自嘲接受了事实,原来是她。 至此,秦惊秋终于明白,并非惊心动魄才是爱,爱也并非单一存在,亲情、友情都可包含其中。 而他,深爱着她。 秦惊秋时常怀疑他而今正处在噩梦之中,梦里一切都是那样的绝望,只要醒来就会恢复如常。 可他醒不过来,永远也醒不过来,他只能卑微的保持沉默,用以换取继续留在她身边的机会,暗中觊觎。 这份沉默对他来说尤其艰难,背负着道德的谴责,压抑着频频失控的情思,濒临崩溃。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因他发觉她是真的在期待着接下来的婚事,她成天往宋府跑,带着丰厚的礼品,喜笑颜开,所有人都看出了她对宋语灵的心思,没有谁不看好这场婚事。 除了他。 世界一派欢和,只有他一人处在黑白冰冷的天地中,踉跄独行。 他很难受,难受到想过去死,似乎这样他便能好受一些。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打算做什么,他想过将她掳走、囚禁起来,他并非做不到,而是舍不得。 他对她的爱护不知不觉间已经超过了对自己,像是本能,好似他转世前便将护她爱她牢记在了灵魂深处,他永远做不出违背她意愿的事。 他只能每日强颜欢笑,装作不在意,装作祝福。 有时他会帮她去准备一些东西,婚礼上的囍烛、婚房里的喜秤……他并非不懂拒绝,而是在自虐,惩罚自己,为着根本不是他的错的错。 又是一年芳菲四月末,两家婚礼在即,许久不见的萧玄景约了司丝等人去潘楼聚会,除了他们,还有宋语灵、江穆宁,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喜事提前庆祝。 见到萧玄景的那一刻,秦惊秋很是意外,司宋两家结亲的事早已传开,萧玄景竟没有任何动作,他没有找司岑言明对她的感情,也没有暗中阻止婚事,像是对此事毫不在意。 许久之前,秦惊秋就开始留意萧玄景的动态,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有误,他能得此结论并非一时冲动,萧玄景心中不好受,从他时不时抿直的唇角就能看出来,他厌恨着宋语灵,想要宋语灵在这世上消失。 在某些事上,他和萧玄景有着共同点,他也曾自私的想过,若宋语灵出了事,死在了无人可知的角落里,一切就能恢复如常。 可她喜欢着宋语灵,他舍不得她承受失去爱人、无法相守的痛苦。 他知道这滋味有多么锥心刺骨。 萧玄景的忍耐力同样超乎常人,不动声色,或许是同样出于爱,或许他早已有了更详尽更完美得到她的计划,又或许是碍于皇权与婚约,无计可施。 萧玄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无论怎样他都不该像现在这般沉默,事出反常必有妖,秦惊秋心想,或许他该多派些人手保护宋语灵。 这是眼下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潘楼雅间,午正二刻。 一行人中来得最晚的是江穆宁,他比司岑兄妹大三岁,早前得了提拔出任枢密副承旨一职,新官上任公务繁忙,这会换了官服风尘仆仆而来,气喘吁吁,一身匆忙之气。 他像许多年前一样,一进来就捧着茶壶灌茶,如同饮牛,毫无美感可言。 几人从小一块长大,渐渐的,私下碰面虚礼也都免了,饮完茶,江穆宁就一屁股坐在了司丝对面的空位,眼睛来回在她和宋语灵之间打转,调侃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早些年吵嚷着不成亲不娶妻的司岑你!竟然是咱们之中最先成家的,还是和咱们语灵妹妹,听到这消息我可真是差点惊掉了下巴,司岑你行啊,闷声干大事!” 宋语灵心虚,听到这话低着脑袋,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不是她,岑哥哥根本不用做出这样的牺牲,她打乱了她的计划,还占了正妻的位置,若岑哥哥日后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对方很难不介意。 都是她的错,岑哥哥明明早就告诫过她了…… 宋语灵愧疚难当,捏着裙角的手越收越紧,司丝发觉后拍了拍她手臂笑着安抚,转脸狠狠瞪了口无遮拦的江穆宁一眼,“闭嘴吧,来最晚,自罚三杯!” 郎有情妾有意,这一幕像极了她在安慰害羞的娇妻,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温馨又甜蜜,就比如江穆宁,他一脸暧昧的笑容,豪气冲天,是真的在高兴,“罚三杯!三大杯!” 周围人勉强笑着,各有心思,心像是泡在了酸水里。 “这酒真不错!” 满饮了三大杯酒,江穆宁又看着司丝说:“我给你们准备了贺礼,过几日我差人给你送去,保准你满意!” 江穆宁挤眉弄眼的,笑容不可描述。 司丝一身恶寒,他的东西她可不敢要,指定憋着坏。 宋语灵‘害羞’得紧,江穆宁点到即止,不再盯着她调侃。 饭菜上齐,酒过三巡,江穆宁视线落在秦惊秋身上,偶然间想起了不久前司丝帮忙牵线说亲一事,忽而道:“惊秋,你和我那表姐最近怎么样,约见了么?” 秦惊秋突然被点名,握着酒杯的手一顿,在司丝看向他之后,他‘嗯’了声。 江穆宁眼睛一亮,觉得有希望,他表姐可是喜欢极了秦惊秋,隔三差五就找他打听他喜好,恨不得立刻嫁过去! 他紧接着问:“你觉得她人怎么样?你可喜欢她?” 此话一出,周围人俱都看了过来,秦惊秋沉默着饮了口酒,未等回答,江穆宁就紧巴巴夸起他表姐,喋喋不休,振振有词,倒是没冷场。 旁边,秦越冬觉得这些话刺耳极了,他从旁偷瞄他哥一眼,心中担忧到了极点。 他知道了他哥的秘密。 数日前的深夜,他哥喝得烂醉倒在了后院里,他去扶他进屋时,听到了他嘴里呢喃的名字,‘司岑、司岑……’ 那是他大哥的名字,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吓软了脚,他哥喜欢的人竟是他大哥! 他从没见过他哥难受成那样,他在哭,比当初爹娘离世他们被逼上绝路时还要伤心,佝偻着身躯,一遍又一遍喊着‘司岑’,让他心疼。 他哥喝断了片,并不知道那夜是他将他扶进了屋,他也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哥要强,他一直知道。 他哥想什么他也清楚,他想放手,他和大哥之间没有可能。 他哥喜欢男的,他们非要给他塞女人,偏生大哥这会也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哥,似乎想要他哥和旁人有结果,这简直……杀人诛心! 江穆宁的夸耀还在继续,在听到他又逼问他哥喜不喜欢他表姐时,秦越冬终于忍不住呛声。 “我哥谁也不喜欢,他喜欢刀枪剑戟!朝廷马上就要征兵了,我和我哥打算去沙场上闯荡一番,你那表姐那么好,你自己留着吧!” 江穆宁一愣,哼笑,“呦!臭小子,你在这点你大哥呢吧?”m.23sk. “也是了,谁让她言而无信呢,说好忘了儿女情长一块建功立业呢,她自己先抱上美娇娘了,再过一年媳妇儿子热炕头,羡煞旁人呐!” 江穆宁酒品不太行,在熟人面前是个话唠,这会子酒劲上来又口无遮拦起来,秦越冬根本没他说得那意思,气得咬牙切齿。 宋语灵听到这话更觉愧疚,司丝黑了脸,敲了敲桌子,没好气道:“你怎的话这么多!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司丝这人反骨,越是上赶子夸一人她越是不喜,秦惊秋的沉默也证明了他不喜欢,偏生江穆宁是个没眼力的,一个劲追问。 到这,江穆宁终于明白了秦惊秋的意思,他没生气,只觉得遗憾,眨巴两下眼睛,‘嘿嘿’冲秦家两兄弟傻笑,“哥哥的错,哥哥话多了,罚酒罚酒!” 话题暂时告一段落,几人吃吃喝喝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面街上传来了阵阵吵嚷谩骂声。 那道逞凶作恶的男声嚣张至极,甫一传来,宋语灵就全身紧绷起来,脸色煞白,如同遇见恶狼的白兔,本能的开始颤抖。 那人正是近来小人得志的周光远。 宋语灵的紧张引起了萧玄景的注意,司丝察觉到他的打量,笑着握住宋语灵的手,轻轻一拉将她带到自己怀里,挡住了她布满了恐惧的脸。 司丝表情宠溺,轻拍着宋语灵脊背,柔声道:“怎么了,可是被外面的吵嚷吓着了?” 宋语灵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抓紧司丝腰间的衣袍,紧咬着唇,“有人在哭……” 司丝点头,“应是有人被欺负了,莫怕,我出去瞧瞧怎么回事,你乖乖的,在这等我?” 宋语灵犹豫一阵,闷闷‘嗯’了声。 “我很快回来。” 言罢,司丝又安抚几句,放开宋语灵就要出去。 及至将要迈步出门那一刻,突然被宋语灵叫住,“岑哥哥!” 宋语灵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司丝回头冲她一笑,指了指身边的人,“放心,没事的,惊秋他们都跟着呢。” 今日周光远出现在这,全在司丝计划之中,决定娶宋语灵当日,她就让923将所有有关宋周二人的事抹了去,无人知晓二人曾交往过,唯一留着周光远,她要在今日亲手解决。 第742章 替身将军86 潘楼作为北安京中最出名的酒楼,四周街道不论白日黑夜,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人多了,热闹事自然也多,平日里便常有卖身葬父、卖艺讨巧的……但那大多在后街,像今日这般直接在潘楼门前闹事的还是头一回,毕竟京城无人不知这潘楼的规矩,打狗须得看主人,闹事也要择地界。 可偏生有那大胆包天的,行事不计后果。 周光远的面孔在京中并不陌生。 早前他风评极好,每每街坊四邻谁家落了难,总能见到他的身影,扶老帮弱,任谁见了都会夸赞一声,口口相传,赞美声不绝于耳,当时无人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让周光远‘一战成名’的事发生在半月前,那晚灯会,他无视律例当街策马,横冲直撞接连毁了数个摊桌,摊主气恼上前阻止,他竟狂笑着将摊主踩死在了马蹄下。 有人看不过去,上前理论,也被他挥鞭暴打了一顿,期间他身后走狗抢掠财物,殴打众人,做尽了跋扈蛮横的恶事。 扬长而去前,周光远极‘大方的’丢下一吊钱,狞笑着对死者幼子说那是他伤一条性命的赔礼钱。 一吊钱,一条命。 何为灯下黑? 此便为灯下黑。 天子脚下,官官相护,倚势挟权,一个人胆敢嚣张至此,背后必定有大人物护着,受欺者因此不敢声张,生怕将事闹大了祸及家人,只能默默吃下哑巴亏。 可他们似乎忘了,这世上还有一词名为‘自以为是’。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司丝耳中,她略一算计,随后便派人设了今日的局。 周光远做的那些恶事,她要他用命去偿! 潘楼对面凌安江上,一艘低调典雅的画舫在和暖的春风中静静飘在碧波之上,舫内,青瓷香炉里燃着二苏旧局,草木之气抚平了人内心的浮躁。 袅袅烟香之后,一华服男子静坐在黄梨木桌前,浅白香雾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反而更显神秘,让人忍不住投注更多注意力,循着他优越的下颌线和绯艳的薄唇,去探寻他的样貌。 此人正是易容换了副容貌的君屹,他手上拿着封密报,上面记载着北安京中官员结构及其秘辛,每家每户十分详细。???.23sk. 待到阅览至末尾,外面时而哀怨、时而尖利的哭声越发聒噪,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狂笑和人群中爆发的惊呼,君屹面上浮现几分烦躁不耐。 “外面何事喧闹?” 十一上前解释,“有人当街闹事,为首那人是早前属下同您提过的骗了宋家小姐的周光远。” 君屹略显意外,“是他,因何寻衅滋事?” 十一轻描淡写道:“和半个月前情况差不多,周光远手下之人冲撞了路边摊贩,摊贩气不过,争执之下两方起了冲突。” “在未得势之前,这周光远行事颇为低调,文雅君子一演便演了小二十年,而今得了翻身的机会,倒像是要把早几年被人忽略瞧不起的憋闷一口气都发泄出来,走哪都要逞一逞威风,小人得志!” 十一轻啐了声,君屹冷哼,眉眼间神情颇为不屑。 他没再发话,显然没有管闲事的意思,慢条斯理翻看起南陵朝臣上表的奏疏,手执朱笔,气定神闲。 待到桌上奏疏批了三五封,外面局势似乎有所改变,一响亮的少年音划破长空,冲散了人群围观熙攘声,勉强还了君屹一片清净。 君屹表情依旧淡然,深邃黑眸中无任何波澜,像极了看透凡俗的九天神佛,无欲无情。 总有人从天而降路见不平不是么? 无聊,无趣。 可当外面传来周光远咒骂的‘司岑’二字时,君屹批注的笔锋忽而顿住,沉凝的气息发生了改变。 之后那一声声‘司岑’越来越响亮,伴随着打斗声,场面越来越热闹。 君屹索性放下朱笔,定神去听。 不多时,他想到了什么,眼神里破天荒多了丝趣味。 今日之事,或许不仅仅是司岑拔刀相助这么简单。 君屹走出画舫,将将在甲板上站定,恰逢此时司丝转身踹了周光远一脚,四脚朝天,四处登时爆发出一阵叫好。 澄明阳光下,少年身形修长而薄,墨发青衣,身形敏捷,躲过了周光远怒急的反攻,像溜着人玩一样将周光远耍得团团转。 周光远手下群起攻之,一群乌合之众压根不是少年的对手,意气风发,攻守间将一身周正英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身手不错。 君屹眼中流淌出欣赏之色,倒是担得住周围人那一声声激昂的‘小将军’。 便是她,与那人关系匪浅。 当下她的身手是否有一厘一毫那人的功劳? 必然是有的。 想到这,君屹止不住有些羡嫉,探究的目光也越缠越紧,像是要从她举手投足间捕捉到那人的影子。 待司丝终于回头,君屹看清了她的相貌,耳中忽而一阵嗡鸣。 他怔在原地,拧眉目光紧锁着司丝神采飞扬的脸,表情错愕,“清漪……” 不,不是她! 闻声,十一瞄了自家主子一眼,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初见这司家兄妹时他也吓了一跳,他早知这兄妹二人同欣阳公主长得像,却不知竟像成这样,容貌肖似,除了神韵气度不同之外,说是一个人也不为过。 他不得不承认血脉这东西相当神奇。 “殿下,那位便是将军府的司岑少爷,您瞧那……”十一指向潘楼雅间窗口,“那里探出头的两位,便是司家嫡女司丝和那位宋家小姐。” 君屹好一会才将视线从司岑身上挪开,有了早前司岑带来的冲击,这会见到楼上女子他并没有太过震惊的表现,只停留一瞬就看向了她身旁的宋语灵。 是她,早前那只香囊极有可能就出自她的手。 君屹眸子眯了眯,血液流淌的速度隐约有加快的趋势,他有预感,他就要见到那人了。 她躲了他十几年,也陪了他十几年,虽未谋面,他却知道她一直在,她比他更清楚他的处境遭遇,每一步都和他不谋而合,这样的默契……她必然时刻关注着他,否则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等见到她,他一定会将一切都问清楚,问她为何帮他,为何躲着他,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出现在他身边!?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君屹沉声道:“你去将小红牵来。” 十一应下,他家殿下这是要提前和他们碰面了。 …… 眼见着手下随从一个接一个被打倒,周光远哆嗦着腿后退,狗急跳墙怒道:“司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 一脚将意欲偷袭的小人踢开,司丝拍拍袍角的灰尘,转头望向周光远,“朝廷命官?仗势欺人的朝廷命官?” 司丝眸中杀气极盛,眼神像刀子剐在周光远身上。 大敌当前,周光远惊惧到了极点,心中却还因着背后之人的荫蔽存着几分希望,强词夺理道:“是他们不长眼冒犯了本官,本官不过是略施惩戒,这是在教他们规矩!” “若非如此,日后冲撞了圣驾,惊扰了圣上,这后果他们担得起吗!司岑,念及往日同窗之谊,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司丝迈步向周光远逼近,冷笑,“你方才其实还想多提一嘴大皇子吧?” 心思被人戳破,周光远一愣,“什,什么大皇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好一句不知道!” 司丝啧啧两声,“周光远,你近来日子不错啊?” 打量的目光颇有深意,周光远被瞧得心里发毛。 好端端她为何要提大皇子? 她莫不是知道了什么?难道是他与宋语灵之间的事…… 不,不可能! 司宋两家婚事在即,没有哪个男人不在意自己妻子的贞洁,宋语灵不会这么蠢到什么都说! 周光远强装镇定,“司岑,咱们之间怕是有些误会,你是不是听信了有心人的挑拨?我眼下还有要事要办,不若今日这事就先这样,日后寻个机会咱们再好好聊,将一切说开。” 司丝轻嗤一声,“这就要走?” “那你想怎样!” “不怎样,看不惯你以多欺少,想替他们出口气罢了。” “你不是已经出气了?”周光远指着一地残兵败将,气急。 司丝冷笑,“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够了吧?你知道你刚才打的人是谁么?是我司家的人!” “这京城里可不只有你有靠山!” 司丝意有所指,又一次暗示大皇子的存在,周光远并非不知承认之后事情的严重性,还在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嘴上不知道心里明白便成,北安律令森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且不说你了,今日就是大皇子站在这,当街滋事,欺压百姓,该受的罚也一样跑不了!” 司丝嗓音比平时低沉不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带着迫人的威压,兜头罩下,周光远手心泌出冷汗,“你、你想做什么……” 司丝面色不改,“听闻半月前你当街纵马踩死了一人,你既称自己是朝廷命官,便该知道杀人要偿命!” 周光远惊愕不已,“你想要我的命?!” 就因为这点小事,她想要他死! 她疯了!? “不是我想要你的命,是你该为自己做的恶赎罪,周光远,你莫不是真以为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无人知晓?” 司丝周身杀意分毫不掩,透着刺骨的危险气息,“逞凶作恶、玩弄人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字字句句敲打在心上,司丝话说这么明显周光远要还不明白那就是真蠢了,他忙不迭后退,抖如筛糠,满脑子都是‘司岑知道了,司岑来找他报仇了……’。 他又怕又恨,宋语灵那贱人竟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几乎同一时刻,早前一直冷眼旁观没动手的秦惊秋等人尽数围了上来,周光远瞳孔急速缩小,体内是从未有过的恐慌。 他撒腿便往人群中跑,想要利用密集的人群拖延时间,却不想这时,人群外竟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鸣声洪亮。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一劲瘦英武的汗血宝马高高扬起了前蹄,利落转身,稳稳落下,堵住了周光远匆忙遁逃的路。 第743章 替身将军87 “啊——你谁!快滚——” 伴着周光远急恼的咒骂,众人纷纷回头。 只见一身着月白锦袍的清贵青年端正坐于马上,劲风鼓起了他绣着暗纹的袍角,高束的乌发在肩侧缭绕,俊秀面庞如白玉生烟,身后晴空万里,端的好似一副清绝昳丽的画卷。 在场之人眼中无不流露出惊艳之色,及至君屹一鞭子将伺机逃跑的周光远卷扔回马下,听到那一声粗粝的嚎叫,众人如梦中惊醒。 循着君屹的目光,人群自动分开,司丝终于看清了君屹的样貌。 关于君屹而今这张脸,司丝并不觉得惊艳,虽说很是惹人眼,却要比他本貌逊色几分。 可司丝仍旧愣住了,只因这是她第一次见君屹穿这样的颜色,压抑的玄黑换成了浅淡的蓝,沉郁冷漠一扫而空,多了些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快意飞扬,不掩清贵。 视线相撞,四下有须臾沉寂。 秦惊秋察觉到了司丝的呆怔,心绪略沉,她认得这人? 他侧头看她,“司岑?” 未等司丝作答,江穆宁忽然从二人身边极速跑过,冲到小红边上,惊呼,“嚯!好俊的马儿,这是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吧!” 再一抬头,眼睛瞪大,“嘶——人也俊俏,少侠好身手!” 君屹翻身下马,欣然颔首,谦和有礼,“举手之劳。” 见是个好相与的,江穆宁乐不可支,“这一手极妙!” 听江穆宁嚎这一嗓子,司丝已然回神,催促着秦惊秋道:“你去后面堵人!莫让周光远跑了!” 秦惊秋点头。 周光远伤得极重,方才司丝看似没怎么下重手,实际上却是招招阴狠,周光远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眼下被秦惊秋踢倒在地,看着司丝一步步向自己逼近,他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手软脚软,周光远瘫坐在地,撑着手肘向后挪动,“司岑你敢动我!大皇子不会放过你!” 司丝面容森寒,无一丝感情,“终于肯承认你有后台了?我方才说了,你打得那人是我司家的,若我不来你要做什么,杀了他?” “不!我不会!我只是好心教他,不——我向他赔礼,我道歉!你们有什么要求只管提,什么都可以!” 司丝居高临下睨着他,“你看我司家像是差你那点?周光远,善恶到头终有报,今日就是你偿命的时候!” 说着,她蹲下身,索命的手掌向他伸来。 见状,周光远下腹忽生尿意,她来真的,她竟然来真的! 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串铜钱,“你定的规矩,一条命换一吊钱。” 周光远哪里还不明白司丝的意思,呼吸错乱,濒死的恐惧让他生出一股鱼死网破的孤勇,“司岑!说什么司家人,你根本就是为了——” 宋语灵三个字尚未喊出口,司丝猛然扼住了周光远脖颈,周光远拼了命张大嘴,却只发出类似痰堵住的‘赫赫’声。 司丝冷笑着,“你想说什么?你不乐意?” “你莫不是嫌这一吊钱少了?” 周光远拼死挣扎着,因着窒息凸出来的眼珠里爆满血丝,“不——不,放……” “可惜,这一吊钱也是多给了你。” 司丝手上更加用力,“钱!小爷给你了,黄泉路上莫要再喊冤!” 言罢,一声骨骼断折的脆响响起。 四下寂静一瞬,之后人群中轰然爆发出畅快的叫好声,可见这周光远有多招人恨。 被拧断了脖颈的周光远双目圆瞪着,恨和恐惧尚在其中,死相极其恐怖。 司丝面无表情,仿佛感知不到周遭的变化,她像是丢垃圾一样将人松开,起身接过秦惊秋递来的帕子,擦擦手,随手扔到了周光远死不瞑目的脸上,举手投足极其嫌恶。 周光远落此结局大快人心,可司丝当街残杀朝廷命官是事实,确实不妥。 然而司丝并不担心,且不说这周光远本就搞不清状况狐假虎威,大皇子不会为他鸣冤,便是这事真捅到了圣前,周光远当街行凶在前,她为民除害在后,情况最坏左不过挨几板子以示惩戒,和宋语灵的遭遇以及惨死于他马下的无辜亡魂相比,值了。 司丝手刃周光远的过程全都被君屹看在了眼里,他眼中欣赏之色更甚刚才,嫉恶如仇,有勇有谋,行事干脆利落,他很喜欢她的性子。 同样是被那人眷顾之人,若她能如实将那人消息告诉他,他倒是可以和她做个朋友,如若不然…… 君屹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意料之外,他被人看破了身份。 今次来到北安,为了查明那人身份,他筹谋准备了许久,上至朝堂下至乡野,事无巨细。 为了改变气质,他更换了容貌打扮,甚至连香炉里焚的香也换成了偏甜调的二苏旧局,就这样,她仍旧一眼认出了他。 这样敏锐的观察力,若非能成为朋友,日后兵戎相见必是难缠的劲敌,还有她身侧的秦惊秋,此人同样不可小觑。 她似乎对他的出现很是意外,约莫是惊讶于他并非如传言中那般成了痴儿。 确实,连那人都不知他在装疯扮傻,司岑又如何能知晓。 装疯是他为逼那人现身特意设的局,自去年年末至今,那人往翊王府里送了许多东西,每隔几日便送一批,常常上一批还没用完,下一批就又来了,她似乎很怕他吃苦受委屈。 可他却没一次能如愿见到她,她很狡猾! 至此,君屹越发激动,他没找错方向,司岑和那人之间必定关系匪浅,或许那人做许多事都经了她的手。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是司岑? 南陵北安关系紧张,待两国边境安定,日后免不了会开战,司岑同意这么做难道是为了俞妃和清漪? 原因君屹不得而知,却也更加坚定了他要与司岑结识的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那人! 收拾了周光远,几人最先和君屹打招呼的仍是江穆宁,他瞧上了君屹的马,油亮的鬃毛在阳光下好似发着光,江穆宁瞧着手心发痒,却又不好直接上手摸,便退而求其次先和君屹套起近乎。 “方才多谢少侠出手相助,这周光远实在招人恨,若没有少侠那一鞭子,我和我兄弟不知要多费多少功夫,哦,对了,我叫江穆宁,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君屹视线从司丝身上移开,看向江穆宁,颔首,“幸会。” 江穆宁总算离小红近了一步,可这马儿眼睛竟长在了司丝身上,鸟都不鸟他。 频频递去眼神糟了冷遇,江穆宁咽下心酸,视线重新归聚到君屹身上,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心里更不平衡了。 这人怎地也盯着司岑瞧? 莫不是对司岑感兴趣?! 十有八九,司岑方才可是真威风,瞧瞧边上险些被迷晕的小娘子们就知道了。 江穆宁不在意这些,心思全在小红身上,厚着脸皮又问:“少侠姓甚名谁?家在哪?瞧你这风尘仆仆的,不是京城人氏吧?” 君屹目光幽深,“我叫……容疏,复州人士,家中做些草药生意,此番进京是为了寻找进购一批草药。” 江穆宁一听,眼睛亮了,“草药生意?嘿呦!巧了,我那兄弟未过门媳妇家也是种药的!司岑,来!快来!” 司丝正和秦家兄弟收拾残局,闻声回头。 江穆宁冲她疯狂挥手,“司岑,来!你快来!” 司丝看了眼秦惊秋,“这交给你了,我过去一趟。” “嗯。” 司丝转身向江穆宁那走去,秦惊秋低下头,面容隐匿在了阴影中。 自君屹出现的那一刻,秦惊秋便一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君屹口中的复州容家,秦惊秋并不陌生。 容氏一族擅医,族中有千亩药园,医术高超,因着复州地处南方,族中生意多和南陵往来。 南陵,又是南陵。 想起司丝不久前的异样表现,秦惊秋握紧了拳。 潘楼雅间,萧玄景身边气压低到了极点,发觉君屹一直盯着司丝看,他心中怒气越积越重。 又来一碍眼的人! …… 司丝一过来,反应最大的是小红,原本老老实实抻着脖子张望的它,见着司丝靠近早已疯狂甩动起了马尾,四只蹄子快速原地踏步,马眼瞪得极大,若非缰绳在君屹手里牵着,它已经跑了起来。 见此情形,司丝身体微微发僵,心中警铃大作,这马儿怎地还记得她?! 小红注意力全在司丝身上,思之如狂的模样让江穆宁很是意外,却也终于找到机会偷摸了一把,顺滑的手感让他心中一阵酥麻,忙向君屹询问,“容少侠,你这马儿叫什么?” 君屹心中同样诧异,“叫小红。” 江穆宁准备再次偷袭的手一顿,惊得差点被口水呛到,小、小红……这么随意的吗?! “名字挺……不错。” 君屹没理他,视线紧随着司丝,待司丝来到跟前,二人对视,他开口,“容疏。” “司岑。” “久仰大名。” 江穆宁疑惑望过来,“你早知道她?” 君屹指了指街边频频偷瞄司丝的女子,笑着解释,“她们从你们一出现就开始喊了。” 江穆宁嘴角一抽,这才多久?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还有做人要不要这样双标?司岑来了就笑眯眯这么热情! 还有那匹马! 只见终于等到司丝靠近的小红,马脸已经凑到了司丝肩上,哼哼唧唧喷着气,活像是终于见到了八百年没见的主子。 司丝生怕自己漏了陷,看向君屹,手推着马脸尬笑,“你这马儿挺热情的。” 期间疯狂用眼神示意,快把马牵走,草味太熏人,再凑这么近就不礼貌了。 君屹却像是没看到,笑着说:“它很少这样,约莫是和你投缘。”m.23sk. 君屹也是疑惑,怎么激动成这样,它莫不是把她当成清漪了? 君屹无奈,上了一趟战场,识人的本事倒是退了不少,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从前也没见它和清漪多亲近,反倒是和十九…… 第744章 替身将军88 草腥味喷了满脸,司丝十分后悔,都说这老马能识途,没曾想也能识主,换了副皮囊它依旧能认出她! 要早知道它是这样机灵的马,当初在伐西大营,打死她她也不会揽下喂马的活! 小红的亲昵很是反常,君屹天性多疑,见状并没有将小红牵回来,借机观察起司丝的反应。 惊慌失措,避之不及,她神态疏离,面上尽是受宠若惊又无福消受的尴尬,似乎从没见过小红。 可君屹却不信。 小红的性子他清楚,眼高于顶,它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和一人亲近,就连十九,也是拼死护过它之后,它才愿意分她些好脸色。 小红必定在哪受过司岑好处,他们早前见过。 君屹心中戏谑,面上维持着和煦的笑,她装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小红!过来!” 终于,君屹将小红牵了回去,向司丝道歉,“小将军见谅,我这马儿约莫是将你认成我妹妹了,它算是我妹妹喂大的,分别多日,很是想她。” 君屹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司丝笑着摆摆手,装作没听懂。 “无妨,思之如狂,可以理解。” 两人迎面笑着,八百个心眼子暗中较量,江穆宁愣是一句没听出来,站在一边酸得不行,听到君屹那句‘认成了我妹妹’,下意识觑了司丝一眼。 “俩人长得很像?怎么个像法?能比阿宝还像?” 哥哥和妹妹能一样吗?没见过有这样认主的。 君屹表情毫无破绽,故作好奇,“阿宝?” 江穆宁解释,“哦,阿宝是司岑的双生妹妹,和他长得贼像,旁人都说他俩共用一张脸,幼时个子差不多,他俩经常——” “容公子打哪来?” 江穆宁的话被司丝打断,她并不喜欢在‘初次见面’时和旁人说太多她的家事。 江穆宁愣了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多嘴的毛病,歉疚懊悔,悄悄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装不存在。???.23sk. “从复州来。” 君屹笑着回答了司丝的问题,好似对二人之间微妙的变化毫无察觉。 “复州是个好地方。” “嗯。” “方才多谢容公子出手相助。”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比不上小将军英勇果决,举手之劳罢了。” 一通客套的寒暄过后,气氛有些冷场,司丝正想问江穆宁叫她过来干嘛,没等开口,后脖颈领子突然被人揪住。 是萧玄景。 他带着汹汹气势而来,面色不善,甫一站定,就将司丝拽到了身后。 司丝很是莫名其妙,想从他身后绕出来,却被他胳膊一挡,拦在了身后。 “你是哪个?” 萧玄景神情倨傲,微眯着眸子凝着君屹,目光森冷。 他观察他许久了,笑面虎一样,装出好相处的样子,眼睛一个劲盯着司岑瞧,一看就不怀好意。 萧玄景举止间占有欲十足,泼天敌意使得君屹隐约觉得不对劲,危机感这么强……像是突然跳出来捉奸的。 有意思。 君屹挑了下眉,不卑不亢迎上萧玄景的视线,做了今日第三次自我介绍。 “容疏。”萧玄景上下打量,眼神轻蔑,“打哪野地里来的,牲口这么不懂规矩?” 一语双关,君屹听出了他的话外音,眉眼带笑,语调温和回敬道:“自是比不上您懂规矩,一上来就吹胡子瞪眼睛。” “你说什么?” 萧玄景面色一凛,冲上去就要揍人,司丝见势不妙,忙伸手拉住萧玄景,“哎哎——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同时对君屹道:“容公子,这位是当朝六皇子萧玄景,他这人仗义又爱干净,方才约莫是见我和你的马儿挨太近,以己度人,一时难以接受才说话难听了些,他没恶意,你别放在心上!” 司丝挤眉弄眼,言外之意是让他敬着点,不要乱说话。 君屹本就没想和萧玄景起冲突,笑了笑,顺着司丝的话向萧玄景拱手行礼:“原是六殿下,失敬,方才不知身份多有冒犯,望请恕罪。” 萧玄景半点没感觉到君屹的恭顺,却也懒得和他争辩,他手腕被她握着,温温的,比那些姑娘的手还要软。 萧玄景心尖发烫,他许久没和她这般亲近了。 感受着手腕上的体温,萧玄景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面上却仍旧不好惹,反手拉住司丝开始数落,“人来历不明,牵得牲口也奇怪,司岑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跟他在这费什么话!浪费时间!” 司丝额角跳了跳,心想这萧玄景今日吃错药了?刚才饭桌上就阴阳怪气,这会说话更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她甩开手,正声解释,“没聊什么,容公子方才帮了我,道谢而已。” 手心一空,萧玄景心也跟着空了,怒火死灰复燃,“道谢?他让自己个的马一个劲蹭你,你就呆站着让牲口占便宜?你是蠢的吗!” 和让秦惊秋碰她时一样,一脸痴呆相,旁人存着什么心思都看不出来! 他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萧玄景一口一个牲口,听得君屹忍不住想要冷笑。 他知道萧玄景,早前拿到萧玄景有关情报时,他就没由来厌恶此人。 他当时没多想,两国敌对,他对他提不起好感很正常,可现在看来,萧玄景这个人骨子里就透着让人生厌的味道。 两人因着这个话茬又拌起嘴,笑里藏刀,没有硝烟的战争听得司丝脑袋都大了。 她从中调和,东劝一句,西拉一下,场面依旧不怎么好看,正待她终于找到借口拉萧玄景离开时,身后又传来一道男声。 “发生了何事?” 是秦惊秋,话音未落,他已经站在了司丝身旁,三个人像山一样把司丝围了起来,堵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憋得她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是什么狗血修罗场,情况已经够复杂了,为什么他也要加入! 司丝忍着想要原地消失的冲动,冲秦惊秋僵笑,“没什么事,闲聊而已。” 秦惊秋半信半疑,“是么?” 萧玄景上来就开喷,“秦惊秋你怎么回事,你离这么近,就眼睁睁看着她和来历不明的野人胡搅蛮缠?!” 秦惊秋眉头稍蹙,“她有手有脚有自己的判断,我不认为她此番站在这有什么不妥。” 说着,礼貌和君屹相视一笑。 秦惊秋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和他相比,萧玄景虽说是来保护司丝的,却显得暴躁又惹人嫌。 萧玄景气不打一处来,“呵!倒是我多管闲事了,司岑你走不走?谢也道了还杵这干嘛,留下来请他吃饭?!” 司丝老早便想离开了,狂点头,“走!” 说罢,朝君屹抱歉笑了笑,转身便要离开。 却没想到小红又突然跳出来作妖。 …… 临近傍晚,将军府笼罩在一片绯色霞光之中,司丝走在最前面,身后是‘嗒嗒嗒’马蹄声。 君屹跟着她回了将军府。 司丝早知道他会来找她,也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他竟厚颜无耻的想住进将军府。 他知道她认出了他,吃准了她不会放任他在外面闲逛,利用小红对她的不舍,纵容小红在她面前撒泼打滚! 方才在潘楼门前,见她要走,小红突然发疯,马嘴张着,边叫唤边放屁,君屹装模作样出言阻止,结果一点用没有。 小红这家伙不愧跟了君屹许多年深得宠爱,感受到了主人的纵容,它脑袋一甩,竟挣脱缰绳冲上前转着圈拦她,贱兮兮不值钱的样子像极了泼皮无赖。 君屹从旁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把萧玄景气得暴跳如雷,一身功夫忘得一干二净,牲口牲口直骂,毫无风度可言。 江穆宁是个惜马成魔的,看不得这样的场面,脑干缺失一样跳出来打圆场,说什么‘要不司岑你干脆把它牵回府算了,正巧容少侠初来乍到没地落脚,他是来做草药生意的,语灵妹妹家里不是也有药园?’ 接着又是萧玄景的骂声,直指江穆宁缺银子缺疯了,一群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吵得司丝脑壳子嗡嗡响,早知道今日出门会遇见君屹,她就是再恨周光远也会让他多活两天! 领着君屹来到给宾客准备的院子,司丝驻足,“容公子,此处便是静林轩,这几日就委屈你暂且住在这吧,近来府上事多,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只管说,缺什么也只管吩咐下人,不必客气。” “越冬,你带容公子进去安顿,惊秋你和我去我娘那一趟。” 好好的带回来一尊大佛,她得跟俞氏通个气。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秦越冬爽快答应了下来,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回来路上受江穆宁影响,对待君屹相当热情,“容公子你随我来。” 说着,伸手要帮忙牵马,君屹将缰绳递给他,道了句,“有劳。” “我有事离开一会,容公子请便。” 君屹欣然点头,跟着秦越冬离开。 司丝转身继续往前走,走两步回头望了一眼,见一切风平浪静,心中戏谑,瞧吧,那马就是个鬼精灵,知道还能见到她,这会也不乱叫了! 为什么她总能遇到这些奇奇怪怪的动物? 第745章 替身将军89 清晨,露如凝珠,鸟鸣清脆。 君屹在将军府住了三天,司丝也忙了三日,除了她每日定时定点例行公事般的问候,其他时候她像是全然将他忘在了脑后。 这般情形君屹并非不能理解,将军府上婚事在即,远道而来的宾客众多,司将军不在,她作为小将军,顾不上他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排除她在故意躲着他。 “容公子,我来给你送朝食了,你可起来了?” 咚咚几声敲门声过后,门外传来秦越冬的声音,君屹沉冷幽寂的眸子倏然掩去凌厉,起身开门时已经又变成了个谦和温润的翩翩君子。 房门从里面打开,君屹迎面对秦越冬礼貌一笑,“秦小公子。” “容公子,我来给你送些吃食。” “快请进,有劳你每日为我操劳了。” “应该的。” 秦越冬笑着进门,说什么操劳不操劳的,这也不是他自愿的。 秦越冬不明白司丝为何让他在府中盯紧这人,这人每日老老实实瞧着不像个坏的,但只要是他大哥吩咐的,他都照做。 将食盒放在桌上,一一将里面的碟碗取出来的,秦越冬随口问道:“容公子,方才路过马厩,我见小红身上重新穿上了马具,你今日可是要出门?” 君屹点头,语调温和解释,“我这趟来京城实为家中草药生意,休整了三日,也该是时候做些正事了,今日想探访几家药铺,了解些情况。” 秦越冬了然,“原来如此,族中生意确实耽误不得,只是今日府中前门拥堵,恐不能从那出去了,不过不妨事,我带你走后门,这到后门虽然绕了点,但直通荣宁街,沿那条街一路向北有许多药铺药坊,也省得你再找了。” “如此甚好,那一会便劳烦秦小公子带路了。” 秦越冬很吃君屹客客气气这套,欣然点头,“甭客气,举手之劳的事。” 两刻钟后,秦越冬领着君屹出发了。 途中经过了后花园,看着四周亭台水榭,君屹无端又想起了十九的那个梦,‘假山流水、碧草如茵,还有很大的演武场和亭台楼阁……’ 梦境照进现实,眼前的画面便如同她说的那般。 春风拂面,和暖舒适,君屹有片刻恍惚,心头蓦然涌起一股涩意。 从前他只当她羡慕富贵荣华,经过这小半年的相处,他实实在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若她真贪恋富贵,何故陪着他一痴傻的人在破落王府里吃苦受累,看不到希望,虚度蹉跎。 她待他,有着一片赤诚的心意,那是不离不弃的深爱。 回想最初绞尽脑汁、费尽心力的试探,君屹只觉得幼稚又可笑。 然而,既然她口中的梦境不是胡编乱造意有所指,那便极有可能是真的,无缘无故,她为何总梦到那些? 他确定在遇见他之前,她只是普通农户之女,她的那些过去他早已尽数知晓,缺衣少食、不受疼爱,危难中家人明明有余力带上她却依旧选择放弃,只因她是个女孩。 她独自流浪,受尽了委屈,初遇的那个雪天,她被人追着打,单薄的衣裳,破烂的草鞋,满身脏污血迹……明明早已过去了十数年,这些画面他却记得一清二楚,恍若昨日。 她是那样的胆怯、瘦弱,面色苍白得不像话,脆弱又易碎。 如若那日他没有出面救下她,她或许已经死在了那个冬日。 想到这样的结局,君屹胸口忽而有些发闷,像是塞了团浸满苦涩冷水的海绵,憋闷得喘不过气。 他突然很想抱抱她,他与她已有半月未见了。 此时此刻,她在做什么? 是在为他笼络旧部的路上,还是在照顾呵护那个替身?他们同吃同住,夜里也会挤在一张小床上睡觉…… 一想到那些本该属于他的温柔全被替身享受了去,君屹失控般开始嫉妒,他甚至忘了他身边还跟着秦越冬,满脑子都是等他回去,一定要加倍从她身上讨回来。 “容公子?容公子你想什么呢?” 君屹望着一个方向怔怔出神,秦越冬突然出声,循着他目光往前看,穿过丛荫绿树,那俨然是将军府里的演武台。 秦越冬心中很快便有了答案,未等君屹作答,克制着激动道:“你可是好奇这里为何有这么大的演武台?” 半大少年隐藏情绪的本事远不及他兄长,秦越冬扬着下巴,得意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新带了朋友回来,迫不及待向人家炫耀自己家里的宝贝。 君屹目无波澜,语调平平,“这里是将军府。” 言外之意,这里有演武台他并不意外。 可秦越冬却像没明白他的意思,自顾自开始介绍起来,从府中的花鸟虫鱼讲到亭台楼阁,再从亭台楼阁讲到司家先辈战绩,言语之间尽是自豪敬佩,直言他以后也会是这样的人,而当他提及司岑时,这份激动陡然攀至了巅峰。 “别看我大哥瘦巴巴的,她可厉害了,拳脚功夫了得不说,刀枪剑戟更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百步穿杨,万夫莫敌,去年流云台打擂,她以一人之力单挑数人,轻而易举便拔得了头筹,连那当朝武状元都不是她对手!” “还有还有!她脑瓜子也顶顶好使,尤其在排兵谋演这方面,和我哥俩人声气相投、配合默契,都不用说话,全靠眼神交流,简直天下无敌!她下棋也厉害,看得书也多,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她,她保准什么都能告诉你!” 秦越冬语无伦次,气都不喘想到哪说哪,其中有吹牛的成分,却也八九不离十。 君屹适时应声,不着痕迹将一切记在心底,状似无意发问,“小将军这般厉害,那二小姐呢?将门虎女,她本领定然也十分高强吧?” 秦越冬摇头,“非也非也,我二姐姐可不做舞刀弄棒这些!” 司丝并没有明令禁止秦越冬跟君屹说将军府里的事,他便也没有藏着掖着,“她日后是要做文学泰斗的,旁人还在磕巴识字时她就已有七步成诗之能,和我大哥一文一武,是个温婉有才的大美人!”m.23sk. 君屹默然轻笑,不可置否,和清漪模样肖似,必然是美人。 …… 出了将军府,君屹独自一人按照计划探访了十数家药铺,其中有三家是宋家的,像是不经意间偶然进去的,却是他今日之行的目的。 从这几日司丝做的事,君屹基本已经猜到了她的态度,她大抵是不愿将那人消息告知于他,这也许是那人的意思,她不愿见他,他早便知晓。 司岑的态度便是宋语灵的态度,明察这条路走不通,他只能暗访。 他要知道宋语灵平日常去哪、都和哪些人有过接触,这些事他手下之人早已查过许多次,但他信不过他们,他须得亲自探查,才可从中获取那人意图掩盖的蛛丝马迹。 从宋家最后一家药铺出来,时间已经过了正午,高挂的圆日微微偏西,阳光澄明耀眼。 宋语灵的活动轨迹远比司岑简单的多,这些年除了在敬安阁研学,她去得最多的便是绣珍坊,其余时候不是和司家嫡女听曲看戏逛铺子,就是待在府里琢磨香料草药的调配。 君屹稍作思忖,调转马头向城北出发,那是绣珍坊所在的方向。 北安经济繁荣,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朱门翠帘,叫卖不断。 小红慢悠悠往前踏着步子,它生性傲慢,不喜与陌生人有接触,不用君屹管,它自己就知道避开人群。 君屹出神思索着近来得到的情报,不多时,小红突然嘶鸣起来,摇晃着脑袋,甩尾踏蹄,异常焦躁。 约莫一刻钟后,京郊湖畔,花间蝶舞蜂喧,茂密垂柳之下,君屹见到了全然出乎他意料的人。 只见那垂柳之下摇椅上,静坐着一气质婉约的白衣女子,乌黑长发随意挽了个髻,只用一根鸢尾花流苏发簪固定着,春风拂动衣袂,流苏坠子也跟着晃动,熠熠生辉,在她瓷白的侧脸上映出光影的痕迹。 她背对着他,静望着湖面,未等看清全貌,君屹心中已然生出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悸动感,血液在体内横冲直撞,使得他思绪有那么一瞬间的错乱。 太像了。 只是相较于清漪的活泼,眼前这人气质娴静沉稳,像是历经了岁月的沉淀,不疾不徐,波澜无惊。 小小年纪,她缘何这般老成? 如今这般情形,和几日前在潘楼初见到她时完全不同,虽然只看清了个侧影,君屹却无端觉得她变了一个人,像是一副木偶皮囊突然有了神,连周遭气息都生动了起来。 是错觉么? 心中疑惑未来得及深思,小红复又狂奔起来,伴着鸣叫马蹄急促,好似方才那片刻的停顿,是它为了让他看清远处之人是谁刻意留出的。 马蹄声传到司丝耳畔之前,她正在思索宋语灵之事,宋语灵将将离开不久,她哭红眼圈的模样尚未在司丝心中褪去。 前日傍晚,司丝收到了宋语灵约见的帖子,自两家亲事定下来之后,除了那日在潘楼,二人一直未曾见面。 和司丝早前料想的一样,宋语灵约她出来是为了向她说明她与周光远的事。 二人作为一同长大的闺中密友,宋语灵做不到怀着旁人的孩子欺骗她,她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将军府给予她的一切,因着遭遇了欺骗伤害,她总有一种不配得感。 宋语灵状态很不好,未免她压力太大发生意外,司丝今日特意换回了女装,为的就是想开导劝解她。 可宋语灵的情况远比司丝预料中的严重,精神恍惚、憔悴不堪,不过几天就消瘦的让人心疼。 出神望着湖面上的波纹,司丝心情沉重,琢磨着解决的办法,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马鸣声,她愕然回头。 第746章 替身将军90 晴日青空,梨花透白,马踏急蹄飞驰而过,带起零落的花瓣,如雪一般漫天飞舞。 一枣红骏马踏着茵茵碧草纵情驰骋,马上青年着一袭暗青长袍,他夹紧马腹握着缰绳,神色稍有慌张,在迎上对面姑娘讶异的眼神,慌乱中又多了抹不可置信。 “小红!停下!” 远处传来青年气急败坏的急喝,一声接一声,似是生怕马儿惊扰冲撞了眼前之人。 只是这喝声未有半分作用,马儿直奔树下姑娘而去,未等姑娘从摇椅上下来,它便已经驮着主人奔赴到了姑娘跟前。 熟悉的甩尾动作,熟悉的哼唧声,熏人的草腥味又一次喷了满脸,司丝弄死它的心都有了。23sk. 大街上迎面撞上也就罢了,怎地躲到了山里它也能找来?! 出其不意将君屹带回将军府打乱她计划的是它,险些撞破她秘密的也是它,得亏她方才收着些没做出抓耳挠腮的粗野动作,否则以君屹多疑机敏的性子,识破她女扮男装也就三两天的事。 这疯马是长了狗鼻子么?它怎么找到这的?! 与司丝同样震惊不解的还有君屹,在见到司丝之前,他大概猜到了小红要来找谁,这些年,除了远在南陵的十九,只有司岑一人有本事令它兴奋雀跃至此。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见到的人会是司丝。 翻身下马,紧握着缰绳将小红牵到一旁,容貌绝美的姑娘终于得到了解救。 拴好缰绳,君屹转身步至司丝身侧,期间忍不住打量,彼时她已从摇椅上下来,身形娇小,算上头顶的发髻,也不过堪堪到他肩膀,不似她的兄长,劲瘦却高挑。 而她这张脸……君屹早便知道她和司岑长得像,初见那日他注意力都在司岑身上,匆匆一瞥,并未觉得惊奇,如今近距离看着,方觉二人的脸竟真像到分不清你我。 唯一一处不同在额上。 他记得司岑额上有一处伤疤,同样的位置,眼前之人印着玫色鸢尾花钿,沉静中多了丝灵动,而那花钿之下并未有任何伤痕。 幼时相似也就罢了,怎么如今还…… 君屹眸色幽黑了些许,不知在想什么。 司丝心中亦稍有计较,行了,表演的时候又到了。 她眸中漾着惊讶之色,“容公子,你缘何在此?” 君屹对上她的眼睛,只一瞬便移开,看向造成这般局面的始作俑者,讪笑,“路过罢了,它约莫是渴了,嗅到了水汽便不管不顾冲了过来。” 丝毫站不住脚的解释,小红圆噔噔的马眼望着君屹,似乎是在讨赏。 君屹蹙了蹙眉,别开眼,装作没看见。 司丝捏着帕子抵唇轻笑,“它可不像是渴了的样子。” 君屹抿唇,尴尬笑了笑,不多时,转移话题道:“二姑娘怎会只身一人在这?” 司丝淡道:“并非独自一人,我约了我嫂嫂一道来的,方才她有事先走一步,我见此处景致不错,便多留了一会。” 君屹环顾一圈,点头,“景致确实不错。” 司丝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两步,“听闻容公子此行是为了家中生意?” 君屹回头便见二人之间拉开了距离,稍感意外,却也没多想,她有婚约在身,与他孤男寡女在此,避嫌是应该的。 “嗯,家中经营药园,此番进京是想拓展几条销路,今日离府便是为了此事。” 司丝点头,随口问了几句容家药园的事,君屹一一耐心作答,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客气聊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 视线错开的瞬间,君屹眸中闪过算计,思绪飞转。 既然遇到了,总不能白来一趟,他须得从她身上打探到些什么。 只是……不知为何,君屹总觉得她在避着自己,眼神闪躲,意态慌张。 他并非没见过女子、没和女子接触过,反之,他见过的女子多如牛毛,有爱慕的,有憎恨的,有意图献媚的,更有怀着杀念想要置他于死地的。 很多时候,只是看着她们的表情,他便能大概猜到她们在想什么,比如,他的清漪只将他视作兄长,再比如,不苟言笑的十九喜欢着他。 再看此刻他身边这人,退了又退,她这样子不像是在避嫌,倒像是在刻意躲避他。 怎么?她觉得他面目可憎,模样很吓人么? 君屹心中戏谑,面上依旧温和有礼,“二姑娘自小长在京中,想必对京中药业有一定了解,容某初来乍到,身怀家族重任,不知二姑娘可否给在下指指路?” 司丝一怔,“容公子高看我了,我确实在京中长大,但接触的大多是些文人雅客,医药方面……”稍作停顿,随即笑着摇头,“实在不甚了解。” “……不甚了解?”君屹面露疑惑,俨然不信,“可我怎么听说二姑娘的嫂嫂精通医理,容某今日走访十数家药铺,其中宋家便占了三成,无一家不生意昌隆,驻店大夫亦医术高明,问诊之人赞不绝口,你与宋家小姐这般亲近……” 君屹欲言又止,避免了咄咄逼人的尴尬,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司丝笑着解释,“确实如容公子你说得这般,我与嫂嫂感情甚笃,无话不谈,但常言道:术业有专攻,嫂嫂精通医药,我却志不在此,常常听到药名就犯瞌睡,那治病救人的济世功德,到了我这却是无福消受。” 司丝耸了耸肩,无奈的模样略显俏皮。 君屹哑然失笑,“既如此,容某便也不强求了,只是不知二姑娘是否可以帮忙引荐与宋家主事见面?今日一行,容某深感宋家济世救人功绩之宏伟,此与我容家祖训不期而同,若能从中出一份力,岂非美事?” 司丝点头,“自是可以的,但宋家有自己的药园,供销自给自足,应是不用从别处进购药材。” “总要试一试。”君屹目光诚挚,沉默片刻,又道:“二姑娘,除了供药,容某此行还有另一事想请——” 绕了一圈,终于将要步入主题,然而话未说完,意外突生。 又是小红。 被迎面二人晾了许久,自视为功臣的它委屈又着急,它不明白它主人为何认不出来眼前这人是谁,他来这不就是找她的么! 为何规规矩矩坐着? 作为一匹马,小红哪知什么叫恨铁不成钢,鼻孔喷出浊气,好好一匹高贵骏马登时化作蛮牛,熟练挣开缰绳,磨着蹄子就冲了上去。 它本想冲到君屹身边,拱着他的手去摸司丝,却不想意外碰到了司丝身后的摇椅。 摇椅悬在树下有些日子了,风吹日晒早已风化脆弱,此刻被小红蛮力一撞,顶部的绳子登时断裂。 君屹察觉到了异样,木板向司丝砸来的瞬间,他面容一凛,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腕。 司丝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猛地撞进了君屹坚硬的胸膛,脚一歪,因着惯性,两人就着斜坡便滚了下去。 磕磕碰碰翻滚而下,带起了草屑和尘土,待到终于停下,司丝小脸已经皱成一团,闷哼不止。 君屹整个人覆压在司丝身上,一条手臂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护在她后脑的手……痛极。 眉心稍紧,他只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便低头去看怀中之人情形,只是未等他询问,她便开始挣扎推拒,“容公子!” 君屹手按在她背上,司丝怕极了他摸到她使用锁骨术的痕迹,浑身紧绷。 君屹并没摸出什么,但两人紧贴在一起,他在她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初见逃亡,他被那人背在身上时嗅到的味道,不单单是那香囊散发出来的气味,药香中多了一抹清甜。 那日情况紧急,他遭了暗算意识不清,事后回忆,总也想不起来那是何味道,之后香囊嗅多了,清甜渐渐被取代,他便也将其视作了错觉。 而今这味道穿过时光洪流再一次出现,君屹心脏猛然收紧,那人身上的味道怎会出现在她身上?! 君屹抱着司丝总也不撒手,目光幽深,如鹰隼般紧盯着她,隐约透着些兴奋,像是发现了至关重要的关键线索。 司丝心脏砰砰跳,他不会是发现她用了锁骨术吧?! 司丝气急,在心里痛骂了小红八百遍,惹事精!麻烦鬼! 回去她必定要灌它三大盆巴豆,少一盆都不行! “容公子!劳你起身!” 司丝强抑着心中慌乱,又喊了两声,君屹闻声回神,收敛探究的视线,“姑娘见谅,手有些疼,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司丝:“……” 手疼又不是耳朵坏了! 得了,玩完吧,骗她的谎话都不愿编了。 司丝心里慌得一批,然而她并非是那不打自招的人,继续装着无辜羞恼的模样,奋力推拒。 这次君屹倒是没再愣着不动。 君屹一起身,司丝就忙不迭将人推开,慌忙退出了他的怀抱。 君屹跌坐在地,手心伤口触地,尖锐的刺痛迫使他眉头紧蹙,心中伴生出一股怒意,然而却不及他心中疑惑影响力来得大。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她的防备,这样用力推他,避之不及,还有方才又乱又强烈的心跳声,她似乎在怕着什么? 君屹不解,她为何总用担心他靠近的眼神看他? 她有事瞒着他。 第745章 替身将军91 晴空白云飘过,阴影掠过二人逐渐西移。 已经退到几步之外的姑娘正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衣衫,她像小兽一样慌慌张张想躲他,却又怕被他看出来,本能频频望向他,回以僵硬的笑容。 竟慌乱至此。 她到底隐瞒了他何事? “事出紧急,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海涵。” 疑惑在心中不断放大,君屹面上不显情绪,拱手致歉,意欲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安抚她情绪,待她放松警惕再伺机探寻答案。m.23sk. 他原以为她会客气疏离地回一句‘无妨’,却不想在看到他手上的伤之后,登时变了个人。 “你受伤了!” 她像是忽而忘记了所有惊惧,话音未落便已奔赴到了他身边,捧住他受伤的手,满脸尽是比他还要痛的痛色。 只见他如白玉般筋骨分明的手掌上满是血水,掌心处贯穿着一根尖利的树枝,血珠滴滴答答下坠。 司丝看见了君屹较之刚才泛白的脸色,英挺的鼻上泌出了细密的冷汗,偏生他本人气定神闲,似是感觉不到疼。 她下意识四处探看,试图寻找他受伤的缘由,“这是怎么弄的?怎会伤成这样!” 小手不受控地打着哆嗦,嗓音里也浸染着颤意。 她这是在心疼他? 惊讶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 她这般紧张,没由来让君屹想起了去年出征西境时,他被蛇咬了之后,十九的反应。 那时,她便像此刻眼前之人这般捧着他的手,小心翼翼,慌乱又急切。 而他如今也在眼前之人眼中看到了与十九相同的情绪。 她莫不是喜欢他? 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尤其是爱意与担忧,就像当初的十九,饶是她再怎么冷情、再怎么精于掩饰,面对突发状况还是会不自觉形于言色。 看着她瑟缩着检查他伤处,谨慎小心,生怕弄疼了他,君屹眼眸微眯。 若这司家嫡女喜欢他,那么方才的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避之不及却又不舍得离开,那是克制,也是羞怯。 只是……她为何喜欢他? 她这样子并不像是那日初见一见倾心,若非如此,今日再相见她必定难掩喜悦、试探询问,试图知晓他的心意。 她这样子倒像是分别多年,熬过漫长岁月,守得云开,终于得见。 君屹难得尝到了困惑的滋味,他不记得他在什么时候与她有过纠缠。 她知道他是谁。 是自己认了出来?还是司岑告知的? 她模样像清漪,可感觉却完全不同,除却最一开始看到她,他有片刻恍惚,其他时候……他反倒觉得她像另一人,尤其是这小心谨慎的眼神,像极了十九。 她是他二十多年人生中,唯一遇到的毫不犹豫愿意为他献出一切的人。 君屹觉得自己可能疯了,随便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她。 是因为太过思念么? 思念…… 君屹略一恍惚,他竟用了这样一词。 他如何会去思念一个乞儿? 讶异不止,心底里却不排斥,他甚至越发的想要见她,她而今正在南陵等着他。 心中念着十九,手却被另一妄图献媚的人握着,略带些汗湿的触感,君屹眉心一拧,厌恶袭上心头,连带着困惑也悉数退去。 他不再去思索她喜欢他的缘由,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天底下喜欢他的女子数不胜数,他还能每个都深究? 他拍开了司丝的手,不顾树枝刚拔出来血流不止,转身就要离开。 染血的帕子坠落在地,司丝踉跄后退了两步,君屹没看见她受伤的表情,满心嫌恶。 明明早已有了婚约,心里却还念着旁人,对别的男子示好,无耻下作! 君屹心中忽生鄙夷,他最恨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之人。 念及司岑对清漪的帮助,以及她和清漪之间的血缘关系,他原对她有几分敬重,却不想她竟是这样的人。 厌恶鄙屑在这一刻累积到了顶峰,可她却追了上来,仿若没感觉到他的憎厌。 “你先莫要走!” 她张开双臂拦在了他面前。 也就是这时,君屹看到她手腕上多出了一片红痕,那是他弄出来的,他的手劲有多大他清楚,以这样的速度肿成这样,她必定痛极,可她却半分不见气恼。 她甚至开始讨好他,用着诱哄的语气,“你别走,先让我给你包扎好吗?你的手在流血,那根树枝伤到了筋脉,如若不止血,一定会酿成大祸!” 委曲求全的模样,似是只要他妥协,她便可以答应他任何要求。 君屹眼尾一挑,眸中讥诮被兴味取代。 如若他喜欢她呢? 她是否会将她知道的一切告诉他? 回想起刚才嗅到的那抹清甜,君屹并未再迈步,他将伤手递向她,压低了声调,装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抱歉,我刚刚脾气有些冲,我手太疼了,一时……可是弄伤了二姑娘?我……” 他看着她手上的红痕,话音变得哽咽。 司丝忙将手藏了起来,笑着摇头,“这和你无关,是方才滚落时不小心碰到的,你莫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我先给你包扎吧,你等我一会好吗?就一会!” 君屹迟疑着点了点头,道了谢,之后任由她撕毁裙子为他止血。 静坐在草地上,看着她俯身在地上匆忙为他采摘止血草药的身影,君屹眸中的兴味渐渐被狠戾肃杀取代。 不通医理? 不通医理为何能精准找到止血的草药?又为何包扎的动作这般熟练? 两人身后,自知自己闯了祸,小红再不敢生事,低垂着脑袋动也不动。 君屹却并未恼怒它的莽撞,若非它突然惹出事端,他真有可能会被她诓骗了去。 君屹眸中冷淡稍纵即逝,须臾便换上了期待与感激,模样纯善,好似他心中的杀意始终不曾出现。 不远处密林中,有一人站了许久,看着二人亲密互动,始终未曾离去。 一刻钟后。 “便先这样简单包扎一下吧,你骑上小红即刻返程,让它带你去最近的医馆,请大夫帮你处理。” 终于将伤处处理完,司丝放开君屹的手,未等松开,忽而被反握住。 司丝一怔,下意识便要抽出手,却被他握紧。 “你做什么?放开我!” 君屹沉默着看她,不多时,动了动菲薄的唇,喑哑道:“你知道我是谁。” ‘伪装’赫然被戳破,司丝整个人猛然僵住。 惊慌失措,长睫乱颤。 她躲避开他的视线,强装镇定,“什么知道你是谁?” 君屹紧盯着她,对她的装傻逃避回以蛊惑的笑容,他眸中似有光,一字一句笃定道:“你心悦我。” …… 夜间多云,圆月在浓云中穿梭,月影朦胧。 研究完北境战地舆图,放下手中竹笔,司丝按着酸胀的眉心,想起了白日里君屹在湖边对她说的话。 谁能想到为了得到想要情报,堂堂南陵翊王,朝堂沙场皆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在她面前竟拉得下面子使美男计? 他自信于自己识人的本事,随机应变,她又何尝不是? 不过稍稍暴露些端倪,他便生出了利用的心思,如她所料,也让她失望。 仔细想来,今日之事确也无甚好惊奇的,他本就是那般自私之人,为了不伤害君长霓,他利用了乞儿感情,而今为了找到她,他又一次故伎重施。 心怀霸业之人从不计较儿女情长,女人算什么?感情又算什么? 从始至终,他都是这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利用旁人,欺骗、利诱,全然不在意被他利用之人的心境感受。 待到毫无利用价值,便让她们去死,还了他清净。 司丝眸光渐冷,若要报复这样的人,只能…… “砰砰——” 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倏然从外间传来,打断了司丝的思绪,看了眼窗外天色,她皱了皱眉,面露不解。 已经这么晚了,谁啊? 外面敲门声不断,越来越急,在这寂静的夜里如同敲打在了人心上。 “来了来了!” 司丝小跑着去开门,猜着约莫是秦越冬那小冒失鬼,却不想门外站着的竟是秦惊秋。 月光再一次隐匿在了云层中,光线被吞噬,四下昏暗,看不清人脸。 司丝却察觉到了秦惊秋的不对劲,他摇摇晃晃的,看着她傻笑,满身酒气。 她大惊,未等开口,突然被他抱了满怀。 “哎——怎么了这是,咳!好大的酒味!” 酒气顶入鼻腔,司丝别看脸,“秦惊秋你搞什么?大晚上饮这么多酒?!” 他不理她,自顾自在她耳边哼哼,“我难受……” 说着,他突然放松,整个人倾压在她身上,仅剩的一点力气全用在了双臂上,紧缠在她腰背,下颌搭在她肩上,“我好难受……” 后颈全是灼/热的酒气,烫/得司丝打了个激灵,她试着推他,却被抱得更紧。 “难受还饮这么多酒?!” “难受……” 来来回回就这一句,推也推不开,司丝气不打一出来,却也知道在门口这么站着不是回事,环上他腰往屋里退。 春夜晚风微凉,跌跌撞撞将秦惊秋扶上了榻,司丝气喘吁吁出了一身热/汗。 这人看着瘦巴巴的怎么这么沉? 屋里没点灯,顾不上休息,司丝忙不迭跑去将烛火点亮,待她回来在秦惊秋身旁站定,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双臂大张仰躺在榻上,眼睛半睁,薄唇微张,仍旧在看着她傻笑,他脸颊是不正常的红,气息/急/促/浊/重。 司丝哪见过他这样子,当即惊道:“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喝成这样?脸这么红!” 她记得他从前喝酒也不上脸啊。 她去摸他额头,烫/得她一缩,再看底下…… 气势十足。 司丝心脏咯噔一跳,瞬间想到了什么,“你这……你别是吃错药了吧?!” 第746章 替身将军92 室内昏暗,仰躺在榻上,呼吸中尽是她的气息,秦惊秋的意识终于从混沌的泥潭中抽离,渐渐回想起发生了什么。 猛一睁开眼看见自己身在何处,他其实是有一瞬间震惊的,从前想过无数次却不敢做的事,而今竟变成了现实。 他没骗她,他是真的在难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热,像是翻来覆去被火炙烤着,心脏处有密密麻麻的痛感,痛到快要窒息。 今日他又见到了她的那个替身。 偌大将军府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那一刻,悲伤无助瞬间将他包围了起来,他满眼茫然,不知道她去了哪,不知道怎样才能见到她。 她有事瞒着他,一件又一件,她什么都不肯告诉他,或许在她心里,他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弟弟,可他却将她视作了全部。 心脏痛得快要痉挛,他急需什么东西麻痹自己。 他又去了近来常去的酒肆,照例告诉店家宵禁之前唤醒他,他不能夜不归宿,这是她给他定下的规矩。 回来的路上,他路过了街市。 那条街他和她一起走过无数次,幼时一同上下学,一同翻墙偷溜出去玩耍,她就在他身边偷笑,得意又张扬。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可一转身,她消失了。 视野扭曲,所有路人的脸都是模糊的,他们好像在嘲笑他、讥讽他,因着他肮脏的感情。 刚一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男子之后,他也唾弃过自己。 龙阳之癖,断袖…… 她是救了他、帮了他的恩人,正是因为她的善心,才有了今日的他,是她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给了他成长至今的所有资本。 她给了他一个家。 将军府的每一个人都待他极好,将军、夫人……每一人,他欠他们的恩情便是到了下辈子也报答不完。 他如今的所思所想,无异于恩将仇报。 可他控制不住,他尝试过离她远一些,不去见她、不去想她……但只要一想到这些事以后会变成日常,她会和旁人长相厮守,将他摒除在外,他就痛到无法呼吸。 他几乎要疯了。 他很想她,想对她说出一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她的院子的,他的记忆仍旧停留在街上,再一睁眼,他看到了她。 灯影朦胧,耀映的烛光从司丝眉眼之间划过。 “惊秋,你到底吃了什么玩意?” 醉成这样了还能有这反应,必定是吃了不该吃的! 意识到这一点,司丝面上浮现担忧。 秦惊秋人迷迷瞪瞪的,看着她嘴唇开合,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他吃了什么? 吃了酒,好多酒。 秦惊秋痴痴看着她笑,饮了酒就不会再想起她要扔下他的事。 可是……他想要的远不仅仅是留在她身边。 在男风馆,他见过许许多多在一起的男子,他们坦荡又随性,做着任何想做的事,毫不避讳旁人的眼光,就好像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旁人只是陪衬。天籁小说网 他们可以在一起,为什么他不行? 他只是单纯的喜欢上了一个人,有什么错? 他能感觉到她在很小心地抚摸他的额头,她满脸焦急,她在担心他。 她明明也很在意他,她心里不是没有他的! 酒精伺机作祟,情绪顷刻间瓦解,被压抑克制的感情一经放纵便再也无法收敛。 翻天覆地的爱意席卷着秦惊秋的大脑,或许他也该试着为自己争取一下。 她对宋语灵的好感来得莫名其妙,这些年他一直关注着她的动态,事无巨细,没人比他更了解她,连他都没发现的感情,它真的存在么? 或许是有别的理由呢? 她娶宋语灵不是因为爱,而是不得已。 大晚上的,看着榻上烂醉如泥的秦惊秋,司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且不说他这么谨慎的性子竟然能吃错东西,她就没见过他喝成过这样,他一向克制,酒量也不错,晕成这样,他究竟是喝了多少? 这是出什么事了? 司丝又气又急,摸着秦惊秋滚烫的额头,呼喊起923,想要他给秦惊秋做个全身检查,对症下药。 可主神空间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司丝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榻上,秦惊秋不停哼哼着难受,司丝朝那气势十足的地儿瞄了一眼,脸颊一烫,迅速移开眼。 好家伙,人不可貌相! 果然她还是太保守了。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都已经这样了,不用想也知道他有多痛苦。 抛开心中杂念,司丝闭了闭眼,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她得尽快找人来给他看看! 这般想着,她俯身安抚出声,“惊秋,你且再等等,乖乖在这躺一会,大哥去给你找大夫!” 说罢,也不管他听没听清,当即就要起身。 可还没等她站起来,手腕突然被攥住,接着一股蛮力将她拽回了榻上,随后一阵翻滚,眼前一黑,后背多了一抹热源。 她被压在了榻上。 秦惊秋又高又重,突然被他/压/住,司丝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背过气去,就这一刹那,她想起了去年夏天,院子里被压扁的青蛙。 她本能地想要挣脱,可没扑腾两下,手脚便相继失去了自由,一整个人被他箍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秦惊秋劲大,这一点司丝刚接他到将军府时就知道了,小小年纪就能拉开成年人都难以拉开的弓,力能举鼎,她一度为他感到自豪,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他手下的‘受害者’。 司丝从没放弃过逃离,嘴上喊着秦惊秋的名字,手脚也不停踢腾,正待她想抽出右手点他睡穴釜底抽薪的时候,他唇瓣落在了她后颈。 不是不经意间碰上的,他是有意地在吻/她! 回想起923信誓旦旦的保证,司丝第一反应是秦惊秋认错了人,他把她认成了他的相好! 他跟他的相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么? 司丝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震惊,也有心酸。 自己养大的崽崽有了喜欢的人,以后他会和那人相亲相爱,渐渐同她疏远……想到这些,她心里一阵落寞。 可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她想要的么? 她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有人代替她照顾他,成为他的牵绊,她不必再担心他会做那些不理智的事。 她来这里只是为了任务。 司丝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再回神,秦惊秋已经不满足方才的啄/吻了。 他似乎发现了她在走神,竟大着胆子咬上了她的耳朵,一边咬,一边大喘气,哼哼唧唧。 又欲又可怜。 司丝头皮发麻,从未有过的感觉袭遍四肢百骸,反抗的力道登时被卸去了大半。 她瞪圆了双眼,不明白如今是什么情况,按照她以往经验,都到这时候了,她不该五感尽失,什么都感觉不到么?! 为什么这么清晰?! 难道是因为他搞错了人,所以屏蔽失效了? 短短一会的功夫,秦惊秋嗜咬的范围已经从耳朵蔓延到了侧脸,眼看他就要扳过她的脸,直逼向那处,司丝再也无法淡定。 她又开始奋力挣扎,大声喊他,“惊秋!你醒醒!你别冲动,你看清楚我是谁!” 这要醒来发现自己亲错了,他们兄弟还做不做了! 可秦惊秋却丝毫不为所动,手臂没见半点要松开的迹象,嗓音沉哑,“让我抱一会,我难受……” 司丝气笑了,嘴这么不老实,这叫抱? 而他远不满足于此。 在他薄唇印在她唇角的时候,司丝瞳孔霎时紧缩,慌忙别开脸,“秦惊秋你疯了!” 她气得胸口起伏,“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大哥!” 她躲开了,她很生气。 秦惊秋眼里闪过受伤失望,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你……” 他真的不想再忍了。 无论结果怎样,他都要试试,他真的好难受,越来越热了。 “你知道个屁!” 司丝忍无可忍爆了粗口,换回了秦惊秋更精确的答案,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是司岑,我知道!” 圆月藏进了云层,在这寂寂无声的深夜里,那一声‘司岑’尤为清晰。 司丝猛然僵住,诡异的缠藤顿时攥住了她的心脏,有什么东西即将撕开它的伪装。 这意味着她这些年来做的一切都将变成无用功,意味着她或许要从头再来。 司丝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她使出了吃奶的劲挣扎,恼羞成怒喊道:“知道我是谁你还不起来,你吃错药就去看大夫,来我这干嘛?!” 秦惊秋不吭声了,低下头,落在司丝侧脸的吻,一下比一下重。 薄唇经过的地方暴/露在空气中,泛着湿冷,司丝浑身紧绷,攥紧十指,用掌心的刺痛逼着自己冷静。 冷静、冷静,冷静下来! 不要多想,事情没那么坏! 他或许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都是那药的影响,是本能,不是他想这么做的! 司丝仍在自欺欺人,不愿和秦惊秋撕破脸,她努力放缓声调安抚他,“惊秋,你先松手行吗?我知道你吃错东西不舒服,你这样……我帮不了你,你先起来!” 秦惊秋抱着她摇头,“我不……我不起来,你帮帮我,我想要你帮我!” 他竟然在卖惨?! 他这么沉稳的人竟然学起了小孩子撒娇那套! 而他的十足气势已经碰到了她! 司丝脑壳都要裂开了,硬着头皮用力掐他手臂,“我怎么帮你!咱们俩大男人,做不了那事!” “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大夫,你撒手!” 秦惊秋鼻音很重,“我不要大夫,我没病,我不要!” “司岑,不要和宋语灵在一起,不要娶她,我喜欢你,司岑,我喜欢你……” 第747章 替身将军93 “不要娶她,我喜欢你,司岑,我喜欢你……” 秦惊秋反复喃喃着这一句,他声音很轻,小孩子哀求的语气,像是变了一个人。 司丝再一次僵住,整个人如同失了魂的木偶,丧失所有思考能力,脑子半天没转过弯。 他说什么? 喜欢她…… 谁喜欢她? 他喜欢…… 他喜欢谁? 他妈的是她! 司丝僵成木头好半晌没有反应,秦惊秋见她不动了,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抱着她翻转半圈,两人侧躺着…… 秦惊秋心脏跳得极快,脑子里一片混沌。 喜欢的话他已经说出来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什么都知道了,他没有退路了。 他只能继续下去,赌她心里有他。 心中满是激动忐忑。 然而。 她对他…… 没有感觉。 这个认知让秦惊秋心凉了大半,呼吸变得苦涩,刻意忽略的痛感卷土重来,清晰无比的穿透了肌肤。 崩溃又绝望。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早知一意孤行会很痛苦,可究竟痛到何种地步,只有真正到了这一刻才知道。 从始至终,沉沦在爱的漩涡中的人只有他。 周身僵硬的人变成了他,脑海里嗡嗡作响,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忽急忽缓,几欲窒息。23sk. 他该停下的,他知道了答案,她心里没有他。 他不能做强迫她的事,他不能! 他满脑子都只想着一件事。 他想得到她。 * 如遭雷劈的司丝尚且没意识到秦惊秋在做什么,她微张着嘴,天都要塌了。 * 他竟然……他竟然! 全身的血‘嗡’一下子冲上了头顶,司丝要疯了,“秦惊秋你干什么!” 暴跳如雷的吼声脱口而出,司丝卯足了劲又踢又咬,放声大骂,“你他娘的疯了!我是你大哥!” 秦惊秋充耳不闻,箍着她腰的手使劲把她往怀里压,他用讨好的语调哀求,“我……” “不行!” 司丝知道他没说出口的几个字是什么,“不行!秦惊秋我警告你别犯浑,你起来!起来!” 秦惊秋眼里漾着水光,“我不,*” 这是会不会的事吗?! 司丝快要气吐血了,“你起不起来!”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起来!” 可两人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 * 他妈的923! 她就说秦惊秋看她的眼神不对! 狗比系统! 竟然瞪俩狗眼骗她! 亏她那么信任他! 她朝主神空间狂吼,【923你死了!你死定了!】 遥远的系统空间,正在滔滔不绝培训新人系统的923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徒弟小六殷勤上前,【老大,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带的宿主骂我呢。】 满脸孺慕的小六忽而震惊,【老大你的宿主也骂人?】 923淡淡瞥他一眼,【你也?】 小六哭丧着脸,【我也。】 【好可怜。】 俩系统异口同声,只不过一个面不改色心不跳,一个是真的在可怜自己。 灯座上的烛火燃了大半,蜡泪层层叠叠积了一滩。 * …… 风吹动残云,月影重重。 屋顶,君屹沐着月光,戏谑勾唇,眼底漫布着兴味。 瞧瞧他看见了什么? 堂堂北安镇国将军府竟还有这样的秘辛。 小将军和义子。 早先调查将军府时,他便知秦惊秋是个高深莫测的,他正愁抓不住这人把柄,却不想他竟有这样常人难以接受的癖好。 这事要传出去…… 君屹喉间溢出一声闷笑,有趣。 屋内,闹剧还在继续。 耳畔是秦惊秋呜咽的哀求声,司丝紧抓着裤带,嗓子都骂哑了。 这会倒是承认她是他大哥了,要哭不哭的,强迫别人他还委屈上了! 她不知道秦惊秋究竟吃了什么东西,变了个人不说,性子还偏激执拗,他铁了心要和她发生点什么! 春日夜晚,衣料单薄,司丝清晰地感受到秦惊秋的气势和体温。 将军府尚武,衣裳大多采用坚韧的布料,可饶是它再怎么不易破,被秦惊秋蛮力撕来扯去,也变得岌岌可危。 司丝‘嗷嗷’直叫,在秦惊秋的魔爪下惊惧到了极点,眼见着他就要发现她女扮男装的惊天秘密,他突然手臂一松,没了动静。 司丝惊魂未定,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嚎叫,直到被来人一把捂住了嘴。 “大哥,别叫了!” 突然没法呼吸,司丝回神,眨巴着俩眼看向来人,眼睛突然一亮,呜呜着含糊道:“越冬?!” “是我。” 秦越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瞧着他哥陷入昏迷满脸酡红的样子,秦越冬忙将人扒拉开,看向司丝又是懊恼又是担忧,“大哥你没事吧?快起来!” 司丝一骨碌从榻上翻身下地,拽着衣裳退到墙角,气急败坏道:“越冬!你哥疯了,他娘的,他吃错药了!” 秦越冬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没进门之前听到了他哥的话,他哥还是把藏之在心中感情说了出来。 看他大哥这反应…… 秦越冬咬了咬牙,“大哥,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今日之事不怪二哥!” “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没看好他。” 他哥爱而不得已经够可怜了,如果再被心上人嫌恶痛恨……后果秦越冬不敢想。 司丝抓住了关键词,整理衣袍的手一顿,眼眸微眯,“你什么意思?听你这口气,你知道这怎么回事?!” 秦越冬听出了司丝的震惊和暴怒,他抿了抿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哥今日此举绝非本心,他喝醉了,*,这才做出了糊涂事。 如果承认了,他大哥觉得被冒犯,难以接受,他们极有可能会被赶出将军府,他不想离开。 并非舍不得将军府带来的便利,而是舍不得这里的人。 “说话!” 秦越冬一哆嗦,耷拉着脑袋,“知、知道一点……” 果然知道,就她不知道! 司丝又在心里痛骂923,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淡定,“什么时候的事?!” “……最近。” “今夜究竟怎么回事?!他经常这样?” 秦越冬连忙摆手,惶惶道:“没有经常!就偶尔喝一回,都没喝醉!就是小酌两口,就两口!” 司丝才不信他的鬼话,冷哼一声,烦闷道:“你怎么过来了?你知道他怎么回事?” 司丝指了指秦惊秋的十足气势。 大晚上的,不知道点什么,秦越冬绝不会找到这里来。 * 第748章 替身将军94 秦越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本就不是秦惊秋那般沉稳持重之人,又因着年纪小,什么心思都写脸上,司丝也知他们没胆子算计她,今日之事十有八九是意外。 只是。 “好端端的府里为何要煮鹿/鞭?!” 司丝拧眉冷声问道。 说说起这个,秦越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攥紧了拳头,恨声道:“是啊!好好的谁知道府里会有这玩意,还不是江穆宁!他送来的!” 听到江穆宁的名字,司丝眉心一跳,忽而想起几日前在潘楼,那家伙贱兮兮的笑! 原来是他! 犹记得去年夏日,他在湖边嘲笑她没腿毛,那时他便想塞鹿/鞭给她。 司丝心里一阵恼疚,这几日忙着君屹的事,她竟忘了防备这家伙! 与此同时,她也松了口气,还好是这玩意,而非是什么刁钻的媚/药,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去打些冷水过来,把你哥泡进去,等他——算了,我自己来吧,你去提冷水过来!” 这小子做事毛手毛脚的,万一磕了碰了,麻烦事最后还得落她头上。 “是!我这就去!” 秦越冬忙不迭点头,立刻行动起来,没等跑出门,回头一望,他大哥已经把他哥抱了起来。 轻手轻脚,半点不见愤恨。 秦越冬心尖一动,大哥她……其实也是有点在意他哥的吧,不然何必大事小事都这么上心? 可是……在意又能怎样? 她马上就要娶妻了,他哥再也没有机会了。 秦越冬心情悲痛沉重,想着他哥痛苦的样子,垂着头走了出去。 …… 五月望日,春风和暖,将军府婚事如期而至。 百花齐放,草木繁茂,将军府的喜事给偌大的京城另又增添了一抹艳色。 北境战事吃紧,司将军无暇得返,天子念其军功绩业,下令婚典当日与民同庆,大赦天下,并拨冗亲自前往将军府出席主礼。 圣上亲临,京城士庶皆出门相望,万人空巷。 红妆十里,箫鼓齐鸣,极盛景况一时羡煞旁人。 及至将军府,早已门庭若市,公卿权贵、簪缨贵戚相约而至,数日不见的秦惊秋终于露面。 喜宴将要开始,司丝站在廊下角亭同婚典司礼官复述流程,许是命运使然,不经意间侧身抬头,她看见了秦惊秋。 他也在看她。 两人隔着重重人潮,视线相撞,周遭鼎沸人声忽而消弭,来往宾客化成线型虚影急速攒动,无数人中,他们只能看见对方。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衡量的标准,似是过了万年,又好似只过了短短一瞬。 秦惊秋先移开了视线,他面色沉静、目无波澜,司丝的心却是沉了下去,连吹在身上的暖风也阵阵发凉。 他比前些日子消瘦了许多。 是因为她么? 她伤到了他。 呼吸中莫名多了些苦涩的味道,不知何时蜷缩起来的十指因为过于用力产生了让人难以忽略的痛感。 待到司丝缓过神来,秦惊秋早已不见了人影。 “婚典之事便先说到这吧。” 急匆匆丢下司礼官跑开,司丝趁乱拉住了东窜西跑忙着招呼宾客的秦越冬。 秦越冬跑得满头热汗,突然被拉到一边,不明所以,“怎么了大哥?有什么事要吩咐?” “你哥他……” “大哥你说什么!大点声,人太多我听不清!” 秦越冬嚎一嗓子凑近,司丝呼吸一紧,下意识看向四周。 隐蔽的角落里,无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热闹依旧,司丝却无端有些拘谨,好似一瞬间被无数双眼睛盯住了一般,心跳乱了频率,眼神飘忽。 复又攥紧的指腹发白,许久司丝才出声,“你哥他……身子如何了?” 秦越冬闻声一怔,偏头看向她,表情复杂。 犹豫片刻,“我哥他——” “越冬!” 秦越冬垮着脸,刚要实话实说,突然被打断。 沉金冷玉般的嗓音极具穿透性,司丝霎时僵住,好一阵才木木转身看向来人。 秦惊秋阔步而来,作为将军府亲属,他今日打扮同样喜庆,玄黑锦袍,衣领袖口绣着艳红喜纹,面容深峻,气质渊渟岳峙,在人群中极为出众。 秦惊秋性子温润,平日极少穿这样暗沉的颜色,如同他整个人而今给她的感觉一样,不再是简单的波澜不惊,如今的他像一潭死水,丧失了所有生机。 他竟变成了这样。 司丝抿了抿唇,口齿间苦涩更甚,呼吸变得艰难,心口也一阵阵泛起涩疼。 秦惊秋稳步走来,站定在秦越冬对面,“尚药局林奉御等人到了,拿得贺礼有些多,人手不够,你去帮忙安置一下。” “啊?” 秦越冬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司丝一眼,未等司丝发话,秦惊秋便冷声催促,“快去!” 司丝点了点头,“去吧。” “哦!那我过去看看!” 秦越冬离开后,隐蔽角落里只剩下的他们二人,秦惊秋极力压制着心中翻滚热烈的情绪,一遍遍告诫自己,可眼睛还是控制不住在司丝身上流连。 她还是穿上了这一身喜袍,今日之后,他和她……便再也没了可能。 不,也不对,从始至终,他都不曾有过机会。 秦惊秋心生自嘲,五脏六腑仿若被无数双无形的大手揉捏着,喉间漾出血腥味。 他强忍着胸腹间的闷痛,沉声打破僵局,“我身子已无碍,近来事多,你且放心做你该做的,无须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客气又疏离,往日情分好似一夕之间全部化为乌有。 司丝心脏停滞一瞬,继而不断下坠,陡然而生的失重感让她浑身上下泛起了冷意。 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 那夜过后,他昏睡了两天一夜才醒,初时是因着酒意,之后受那碗汤所累,阳热亢盛导致血气郁滞,病来如山倒。 醒来后,他就到她门口跪着了,那晚整整下了一夜的雨,春雷赫赫,冷风如刀,他愣是穿着身单衣在门外跪到了天亮。 她知道他是想解释道歉,他的心思秦越冬已经全部告诉了她,他从没想过跟她讨要些什么。 若非是那碗汤…… 那晚的意外,她并不怪他。 然而,他跪在院里的那夜她陷入昏睡,人在南陵,第二日醒来一推门才看到他昏死在了院子里,全身湿透,进气少出气多,脸色惨白如纸。 他本就重病未愈,高热卷土重来,其后又躺了两天,那两天他房门紧闭,她去探望他,他不是睡着,就是派秦越冬传话避而不见。 难得的,秦越冬对她多了丝怨怼,只因他哥将要晕倒时,他去砸她门求她出来她没应声,他哥又执拗,不准他私自将他带走,不准他撑伞相陪,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哥拖着病体在雨里受尽摧残。23sk. 而那日也是赶巧,秦惊秋方一晕死她就开了门,像极了她故意折磨他。 她是真的冤,对这莫名其妙在南陵北安之间来回穿梭又怨又气,她快恨死了。 平日磋磨她也就罢了,为了任务,累点也就累点了,她忍了,可这次却伤到了秦惊秋,这说什么也让她无法接受! 她无法跟他解释那晚的事,除了默默吃下这哑巴亏别无他法。 迎面,秦惊秋只字不提那夜‘侵犯’之事,怕他尴尬,司丝也不好主动说,毕竟那是他的伤心事。 拒绝别人无数次,司丝第一次觉得愧疚,心里闷得紧,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她不知道自己这粗野咋呼的性子究竟有什么值得秦惊秋喜欢的,哪怕背负着世俗伦常的枷锁也不愿放弃。 如果是喜欢她这张脸,喜欢以女儿身示人的她才最应该不是么? 直至此刻,秦惊秋资料栏里的信息还显示他没弯,司丝不知道系统是怎么评判一个人性取向的,难道因为她是女扮男装,所以就依着她的真实性别判定了? 两人相顾无言许久,司丝看得出来秦惊秋有话想与她说,有那么一瞬间,见他这般憔悴痛苦,她想着要不干脆把真相告诉他算了。 及时行乐,能开心一日是一日。 可转念又一想,若她与他朝朝暮暮定了情,之后一死了之岂不对他更加残忍? 在爱意最浓时突然离开,造成的伤痛足以将一人击垮。 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从一开始就不给他希望。 他必须好好活下去。 又沉静许久,迎面传来了秦惊秋低哑的嗓音,“再过几日朝廷就要征兵了,正巧你婚事办完,府里无事,我想去试试。” 言简意赅,不是在征求意见,是在通知。 司丝心彻底冷了下来,失落如滔天巨浪般险些将她吞噬。 他竟是想说这个。 也该是如此。 她面上不显异样,“嗯,去吧,你从小就武艺高超,精于布阵谋演,去营里磨练磨练也是好的。” 秦惊秋‘嗯’了声,沉默须臾,道:“前院还有些事需我去处理,婚典就要开始了,你一个人莫要在这站太久。” 说罢,朝司丝躬身行礼,转身离去,期间不敢看她一眼。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秦惊秋承认自己是个懦夫,他看不得她和旁人浓情蜜意,从前他不理解为何总有痴男怨女因着感情之事害人害己,现在却是知道了,肆意疯狂的嫉妒会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未免伤失控到她和宋语灵,他只能离开。 第749章 替身将军95 婚典虽而繁复,熟悉了流程却也很快,午正二刻,随着一声响亮的‘送入洞房’,将军府宴席大开,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宾客喜笑欢颜。 司丝率先去了皇帝那,张相、翰林院大学士、吏部侍郎等一众皇亲贵胄、肱骨大臣合坐一桌,说来也是意外,今日婚典萧玄景并未出席,只差人送来了贺礼,连句祝贺的吉利话都未说。 有了那夜秦惊秋的前车之鉴,结合萧玄景从前种种异样表现,司丝不得不生出防备的心思。 虽然923至今未归未能给她答复,她却知道萧玄景怕是也对她起了心思。 最近意欲暗害宋语灵之人层出不穷,如不出她所料,那些人应当和萧玄景脱不开干系。 他本就是狠戾决绝的性子,不似他对外表现出的张狂傲慢。 犹记得原文最后,为了登上那万人之上的位子,他亲手将原主送去了南陵君屹手中,借君屹的手除掉了原主,伺机吞并了司家兵权。 这一次…… 皇帝今日出席婚典不过是走个过场,说完场面话,便与同行而来的皇后相携离去,司丝同那桌大臣寒暄一阵,之后挨桌敬酒,等到宴席散去,天色已然擦黑。 婚宴之后还有闹洞房、吃合婚饺子等婚俗之事,算算时间约莫要闹到深夜,宋语灵身怀有孕遭不住这些,思忖片刻,司丝以不胜酒力为由装晕推辞了这些,待到被送去偏殿休息,她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静坐一会,独自一人去了将军府演武台。 演武台在靠近后门的僻静之处,相较于将军府其他地方,此处甚是冷清,夕阳西沉,余晖洒满大地,树影漆黑。 微凉的晚风吹散了酒意,回想近来发生的事,司丝不自觉皱起了眉,这次的任务……怕是有些麻烦。 司丝面上愁云渐浓,心情也越发低落,直到身后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 “大婚之日,小将军抱得美人归,怎地瞧着不甚开心?” 是君屹。 “容公子。”司丝回头,客气笑着,“你不在前院吃酒,到这来作甚?” 君屹似笑非笑,墨色双瞳像极了不可测的深渊,“自是有些事想与小将军交谈。” 风吹喜袍,猎猎作响,司丝定睛看他,瞧着他来意不善,笑容渐冷。 “哦?何事?容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小将军是爽快人,既如此,容某便也不拐弯抹角了。” 君屹缓步上了演武台,站定在司丝对面,曲着条腿抱臂倚着围栏,暗青锦袍在如血夕阳下颜色愈深,染了墨似的,若非是他这张脸,打扮竟和从前在南陵时一般无二。???.23sk. 他气定神闲道:“小将军,你早知我身份,应能料到我此次到这来的目的。” 司丝挑眉,“不错,我知你身份,传言南陵翊王遭人暗害得了疯病,没曾想竟好好的。” “翊王殿下好谋略,装疯扮傻的功夫更是一绝,一环扣一环不知唬了过去多少人,这般雄才英略,心中所想岂是旁人随意可知的?” 司丝表情戏谑,装傻充愣。 君屹懒得和她打哑谜,直言道:“将那人消息告知于我。” 司丝混不吝笑着,“那人?哪人?” “司岑!将那人消息告诉我!” 念及近来司岑阻挠他找人的所作所为,君屹眸中旋即成一片风暴,司丝不怵不避望着他,“这么凶?若我不呢,翊王殿下你能奈我何?” 君屹周身散发着冷然气息,“不如何,只是有些事前院在座宾客应当很感兴趣,比如你那将将过门的夫人早已身怀有孕,同那早死的周郎珠胎暗结。” “再比如那人人称赞的秦惊秋喜欢男子,心悦于你。” “小将军,这些事若是传出去,想必北安朝野必会热闹一阵子,你说呢?” 司丝不慌不忙,表情看不出喜怒,“翊王殿下知道的倒是不少,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我?” “显而易见。” 君屹倏忽展露笑容,须臾又被冷厉取代,“司岑,这些日子你一直暗中阻挠我寻找那人踪迹,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今日是我最后一次好好同你说话,你最好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机会?”司丝冷笑,“你所谓的机会便是欺骗舍妹,意欲用感情迷惑她?” 君屹一怔,俨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及此事,随即嗤笑,“你们兄妹感情倒是好,她竟连这些也告诉了你,她是怎么说的,说我利用她的喜欢意欲勾引她、骗她?” 话说到这,君屹对司丝的厌恨又多了几分,初见她温婉娴静,他原以为她会是个和清漪一般纯稚之人,没曾想却有这样的心机,竟瞧破了他的心思。 司丝看见了君屹眸中毫不掩饰的轻蔑,收敛了一身散漫,冷声道:“这话不用她告诉我,你觉得以你南陵翊王的身份住进将军府,我会放任你和我妹妹单独相处?” “作为宾客,我妹妹诚心待你,她自始至终不曾说过你一句不是,亦不曾对你有什么别的心思,你少自作多情坏她名声!” 君屹并不关心司丝口中‘妹妹’是何心意,他直直看着她,看见了她面上的怒意,眼尾都红了,乍一瞧竟是要哭出来。 怎地气成这样,这么宝贝他妹妹? 阿宝、阿宝…… 呵! 到底还是年少轻狂,软肋都不知护好。 他从容轻笑,“确实不该,所以你派人监视我了?怎么?怕我做谋害将军府之事,还是怕我找到那人?” “司岑,你在担心什么?你既与那人相熟,便该知道我寻她绝无恶意,我只是想知道她是谁,只想知道她为何帮我!” 司丝缓缓抬眸迎上他目光,见她有所动容,君屹拔高的语调复又放缓。 “若不出我所料,过往数年,你应也承了不少她的情,若你自知身后一直有人护你帮你却终年不得见,你是何滋味?定然抓心挠肝、夙夜难眠!” “同是那人在意之人,你何必让我苦苦求索,求而不得?” 说到最后,君屹话音已经变得极轻,幽暗深邃的眸子里氤氲着期待的光。 司丝长睫轻颤,两人对视许久。 不多时,司丝移开视线,道:“她不想见你。” 君屹看出了她的心虚闪躲,她的回答出乎他预料,也戳中了他痛处,激怒了他。 他如何不知躲着他是那人意思,他只是不愿承认,他自认为他在那人心中有些份量,可事实却和他想得截然不同。 与那人最亲近的人不是他,他不是特例,这世上有比他更让那人在意、更特殊的人。 是司岑! 她站在那人角度上的宣告,在这一刻扭曲成了嘲笑和炫耀,君屹忽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难堪。 气血翻涌,他忽而低吼,失控反问,“你怎知她不愿见我!” 他以令人心惊的步速忽而上前,双手死死捏住了司丝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肩骨。 “她跟你说了什么?她为何不愿见我,你知道什么?!你说啊——她躲了我这么多年,折磨我、算计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此话一出,司丝倏尔恍惚,脸上血色渐退,她不可置信看着他,颤声道:“你将那些……视作折磨和算计?” 君屹早已被怒意击垮了理智,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庙堂沙场皆无往不胜、顺风顺水,唯独在寻找那人之事上屡次碰壁,总也寻之不得。 他找了她十数年,十数年! 为了找她,他付诸了太多心力,他原以为他这次能见到她,却不想又是竹篮打水! 她联合司岑他们一同算计他,躲着他,藏在背地里看他的笑话! 看着他一次次发疯般找她总也不放弃,她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从没有人敢这样戏耍他! 现实和期待的落差感将君屹的满腔怒火一下子全部点燃,他气闷得喘不过气,双眸狠狠剜着司丝的脸,心里全是对她的嫉恨,只想将积压的怨气挫败发泄出来。 他想也不想吼道:“难道不是吗?!” “她以为她是谁?她凭什么自作主张干涉我的事!她有什么资格管我!”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大善人?!她扰了我行事步调,总是自以为是,我恨透她了!” 听闻此言,司丝表情一僵,不多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君屹指下用力按压之处,正是当年她为他挡箭留下的疤痕所在的位置,那梅花形的印记失血泛白,如同司丝此刻的脸色。 对于君屹的咆哮询问,司丝一句都没回答,只是静静望着他,目光幽寂。 “翊王殿下,看在长霓的面上,我给你一句忠告,与其费心劳力去寻找一个不愿见你的人,不如珍惜眼前人。” “你——” 君屹陡然清醒,目光一瞬间被阴霾覆盖,她所谓的眼前人指的是十九,她竟连这事也知道,是那人告诉她的么? 君屹冷笑,眼里尽是杀意。 瞧瞧吧,那人同司岑这般亲密,无话不谈,只有他是外人,他究竟算什么?! 趁君屹不备,司丝掌下用力,借着巧劲挣脱了他的钳制。 暮色彻底降临,无边无尽的天空仿佛一只吞没万物的巨口,“翊王殿下,万望您能记住在下方才所言,珍惜眼前人,别等到失去了才去后悔。” 第750章 替身将军96 和君屹争吵这一通,司丝心里的郁结反倒散了。 前院宾客有秦惊秋招呼着,司丝并不担心,装着醉酒摇摇晃晃步入婚房,喜婆已经领着两名婢子托着喜秤、喜酒在等她了。 一见她进来,几人脸上登时换上喜色,开始唱词,“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 几人围着司丝打转,叽叽喳喳的唱调吵得她头疼,她捏了捏眉心,硬声制止道:“且先到这吧,东西放下,你们出去,我与夫人有话要说。” “这……” 不合规矩的要求,喜婆略显意外,迟疑着不肯动,司丝不耐挥手,“这什么这?该怎么做我知道,速速出去,莫要耽误我功夫!” “可是——”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来还是我来?” 司丝面色不悦,拧眉冷声呵止喜婆的话。 司丝话说的露骨,一群未嫁的婢子羞红了脸,喜婆脸皮厚,却也是个人精,看出司丝是真的不高兴了,压着惊惧,生怕惹恼了贵人,忙往门口退,“奴婢们这就下去!” 喜婆闹哄哄离去,司丝看向宋语灵边上站着的陪嫁丫鬟小绿,须臾变了副面孔,缓声道:“小绿你也下去吧,别走远,就在院里守着,莫要让任何人靠近。” 司丝哪里还见半点醉意,说话条理清晰,面容清隽。 小绿心惊,不明白此遭发生了何事,她清楚事情的始末,信任司丝的为人,看了眼自家小姐,终是点了点头。 及至婚房内只剩下她和宋语灵,司丝将门闩上,站在门口静听片刻,确定四周无人,踱步走到喜榻旁边,掀了宋语灵头顶的帕子。 喜榻上,宋语灵紧张地绞着手指,从司丝进门那一刻她手心就开始冒汗,心里满是对将来未知之事的恐惧和不确定。 盖头冷不丁被掀开,宋语灵呼吸一窒,慌忙抬头,“岑,岑哥哥……” 司丝冲她安抚一笑,“你莫要害怕,早先便答应了不碰你,我不会食言。” 说着,为免自己离宋语灵太近她不自在,司丝移步到了桌边,捻起一块喜饼送入口中,“嗯!这饼子味道不错,语灵妹妹你白日里可吃东西了?饿不饿?” 宋语灵摇头,“不饿……我吃过了,我……” 宋语灵嗫嚅着,紧张地咬着唇,手心里一片濡湿,像攥着条冰冷的鱼。 她想说她并不害怕。 岑哥哥救她于水火,她理应为她献出一切,若她想要,她愿意为她献身。 只是,她知她不喜欢她。 她的岑哥哥并非是那趁人之危的小人,她将她视作兄长,她便也将她当成了亲妹妹,爱护她、心疼她,处处为她着想。 这世上没有谁比她的岑哥哥更值得她信任。 可她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今日婚典万众瞩目,所有人都知晓了他们的婚事,连圣上都来了,司将军不在京中,她原以为今日婚事只是走个过场,却不想竟是正正经经娶正妻的排场。 事情闹这么大,将来若岑哥哥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她真的能全身而退么? 宋语灵眼眶发酸,感动又内疚,她的岑哥哥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 “吃了东西就行,你现在的身子饿不得。” 听了宋语灵的回答,司丝放下了心,语调轻快向她抱怨,“我可是饿坏了,从上午到现在一口干粮也没捞着,尽喝那马尿了!也不知那些人怎地如此话多,说话就说话,还非要你一杯我一杯……” 狼吞虎咽吃完两块喜饼,司丝又捞起个果子,大口大口啃着。 宋语灵从旁看着心疼,抛开杂念,起身,“岑哥哥,不若我去小厨房给你煮碗面吧,只吃些瓜果不多时又会饿了。” 司丝摆手,“不必麻烦,我对付两口,一会便出去找吃的,前院宴席还没散呢,不缺吃的,你莫要担心!” 说罢,伸手端起了托盘里的酒杯。 宋语灵见状一愣,嘴上说着嫌弃为何又端起酒杯?而且那是合卺酒。 宋语灵呼吸渐紧,等着司丝接下来的话,她们…… 却不想司丝竟独自一人将那酒喝下了肚,接着是她那杯。 宋语灵没反应过来,接着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一片自嘲。 便是今日排场再大,那也是假的。 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和岑哥哥同饮合卺酒,这是独属于未来少将军夫人的特权,而今她不过是鸠占鹊巢。 她究竟在妄想些什么? 宋语灵面上一片愁绪,司丝看了她一会,道:“语灵,你在想什么?可是在想这合卺酒的事?” 宋语灵紧咬着唇内侧的软肉,自知什么都逃不过司丝的眼睛,点了点头。 司丝摇头轻笑,“可想明白了?” 宋语灵没说话,司丝又问:“我虽与你了拜堂,这合卺酒却是不能喝的,语灵,你可知这是为何?” “因为我……” 宋语灵话音哽塞,羞愧难当,因为她身子残破,腹中有恶人的孽种,她这样的残花败柳,自是…… “因为什么?” 司丝突然出声打断宋语灵思绪,只看她表情她就知她要说什么。 司丝叹息起身,气笑点了点她眉心,“又要说话来气我了!” “我,我……” 宋语灵抬头看司丝一眼,复又匆忙低头,不敢看她。 司丝知她在想什么,柔声解释:“语灵,这合卺酒是婚典的最后一环,未饮合卺酒便算不上真正的夫妻。” 宋语灵嗓音艰涩,“我明白,而今身份处境,我能得此结局已是难得,余生我——” “又在胡说!” 司丝佯怒出声,又一次打断了宋语灵的话。 “什么难不难得,若今日是我落难,你帮我也是难得?你会袖手旁观什么也不管?” 宋语灵猛然摇头,“自是不会!” “那不就行了?” “可这怎么一样?日后若你有了——” “没哪不一样!” 司丝定睛看着宋语灵泛红的眼圈,极具耐心安慰道:“早先我便说过,帮你是我心甘情愿,我也从不觉得你做错过什么。” “日后你只管继续做你想做的,若有了心悦之人,我便安排你离开,在这之前,将军就是你的家,你想留到几时便留到几时。” 想留到几时便留到几时? 这句话落在宋语灵耳里,像是做梦一般,然而是梦便会有梦醒的一天。 她有自知之明,旁人大度包容,她却不能厚颜无耻贪婪索取。 宋语灵苦笑,笑意中透露着无限凄凉。 司丝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吐出一口浊气,结合今日君屹说的话,不多时,她心中有了决断。 “语灵,有件事……我骗了你。” 宋语灵抬眸,骗? “何事?” “其实我……” 司丝抿了抿唇,虽然这事她早便有了打算,可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会颠覆宋语灵这么多年来的认知,她还是有些忐忑。 宋语灵鲜少见到司丝犹豫不定的一面,误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心被提了起来。 “岑哥哥,究竟是何事?你可是遇到困难了?你说出来!可是需要我帮忙?若是需要你只管说,只要是我能做的,无论什么我都愿意!” 宋语灵一副要为她拼命的架势,司丝见状顾虑消散了大半,暖心一笑,“想什么呢?哪有什么困难?小脑袋整日胡思乱想。” “行了,话既已开了头,我也不好再瞒你了,只是此事兹事体大,关系到将军府后续存亡,你切记莫要传出去。” 宋语灵大惊,“竟如此重要,那我……” “你无需顾虑太多,此事可大可小,你且先听我说。” 宋语灵点头。 司丝深吸一口,手放到了衣襟处,“其实,我并非是司岑。” 宋语灵闻言懵住,“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一刻钟后,司丝将事情的原委尽数说了出来,宋语灵如她先前所料那般很是难以接受,看着她恍惚出神的脸,司丝将方才解开的衣带仔细系好。 向宋语灵坦白这事,早已经过司丝深思熟虑,不论坦白与否,她都是会对宋语灵母子好,将其视作亲人,可她怕宋语灵会对她动感情。 不是司丝自恋,人在低谷时,最容易对待其最好的人生出好感,尤其是宋语灵这般心软良善之人,而她又生着一张看起来不错的脸,因着恩情生出爱意,再简单不过。 她做不到给她回应,她不是男子是其一,她迟早都会离开这个世界,宋语灵她不该一次又一次在感情上吃苦。 及至司丝披上外袍,宋语灵已经怔怔缓过了神,她一瞬不瞬望着司丝的脸,哽咽道:“所以,岑哥哥他早已……司将军可知道此事?” 司丝点头,“此事我爹知道,但我娘她……她当时身子抱恙,甫一得知我与阿兄落水便晕死了过去,若她知晓我阿兄不在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和我爹才不得已行此下策。” “语灵,我知你不信我方才劝解你的话,原因我大概能猜到,也能理解,可事实却是我也同样需要着你。” 心思被看破,宋语灵忽而有些无地自容,同时她也没明白司丝的话,“岑……不,阿宝你何出此言?” 第751章 替身将军97 宋语灵:“岑……不,阿宝你何出此言?” 司丝长叹一口气,“事情是这样的,我扮作阿兄,早些年是为了迷惑幕后凶手,放松他们警惕查找真相,但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我娘,我娘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她承受不住失去我阿兄的打击。” “为了瞒着她,我一扮就是十数年,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尤其眼下我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便是再如何推脱,也免不了要说亲的命运。” “京中贵女能得我娘青眼,同时又愿意帮我保守秘密、甘愿牺牲、共担责任的人何其稀少,若大意行事,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到那时不仅是我娘,整个将军府都会跟着遭殃。” “欺君?!”宋语灵骇然,不敢想象这事变成现实是何光景。 司丝点头,“所以语灵,而今的你正好帮了我大忙,虽然我这么做可能有些卑鄙……可你腹中有了孩儿,迎你过门,娶妻的事便算是了结了,所以今日此举,不只是我帮了你,你更帮了我,帮了将军府。” 司丝故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娶宋语灵完全是意外,她早前并未料到周光远是那样一个畜生玩意。 将军府的事她早已安排好了,她这么说不过是想给宋语灵一个安心接受她帮助的理由。 人在自卑自厌觉得自己多余的时候,总需要旁人拉一把,帮他们找到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这也是她选择将自己身份告知于她的原因之一。 她希望宋语灵能走出如今的困局,坚强坚定地好好活下去。 此话一出,宋语灵表情果然不似方才那般自怨自艾,她抬起了头,“阿宝,你别这么说,能帮到你,我和它……” 宋语灵手落在小腹上,“我和它也算是有点用了。” 司丝蹙眉,知道宋语灵沉积已久的观念想法不会这么轻易改变,正想说什么,宋语灵忽而又道:“阿宝,此事惊秋哥哥他们知晓么?你和他们朝夕相处,他们没发现你是女儿身么?” 司丝摇头,他们何止没发现,大的那个还把自己掰弯了。 “此事除了你和我爹,便只有平日里扮作我的替身,以及我娘身边的云嬷嬷知晓,涉及机密,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闻言,宋语灵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只是…… 宋语灵神情失落,泫然欲泣,司丝知道她是为了司岑,她犹记得刚来这个世界初见宋语灵时发生了什么——她一路小跑着来给她送香包,在那之前她与司岑的感情就已经极好了。 司丝安慰道:“莫要伤心,此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眼下我与我爹已经掌握了凶手行凶的证据,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替阿兄报仇雪恨,你莫要难过,不然阿兄在天上看到定会难受,他一向疼你。” 宋语灵更想哭了,她使劲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意,点头闷‘嗯’了声。 司丝拍了拍她肩膀。 “可是阿宝,你真的要认我腹中的孩子做……” 宋语灵习惯性咬着唇,这样厚颜无耻的话她说不出口。 司家是何等贵胄高门,便是岑哥哥不在了,有阿宝,司家也无需认个血脉肮脏的野种做嫡子,说到底还是她的错。 他们何故为她委屈至此? 宋语灵如今这话司丝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说到底,问题的症结出在她遭人欺骗失身这事上,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肮脏的,连带着腹中的孩子也遭到了她的厌弃。 司丝拉着宋语灵的手坐下,她换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清脆,和缓又温柔。 这一瞬间,宋语灵终于切切实实感受到,在她面前坐着的是她的至交好友。 司丝道:“语灵,我知你的顾虑,可不知你是否想过,你腹中孩儿有你一半骨血,现在周光远那孽障已除,有关知情人我也肃清干净了,无人知晓你与他有过关系。” “从今往后这孩子便是你一个人的,它会冠上司家的姓,与那周光远再没有半分干系,说句实话,我还蛮期待这孩子降生的,因为这是你的血脉,也算是我半个孩儿。” “再者,你不必为自己被周光远占了便宜而难受自责,你与他交往时是快乐的,与其说是他占了你便宜,不如说你不花钱白嫖了他一顿!” “你看长公主她们,府中面首何其多?我看着都眼馋!周光远虽品行腌臜了些,但模样上乘,又会说好听话哄你开心,与那男风馆里的小倌相比差不了多少,咱们有钱有闲有身份,玩玩怎么了?” “不过是睡了个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若你愿意,以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只要你随心自在!” 听着司丝越说越夸张的话,宋语灵神情略有些动容,“阿宝,你是女子,这样……嗯,这样豪放,以后可怎么好?” 司丝满不在意,“这有什么?不就是男人么,待过些日子得了空,我定要出门寻觅如意郎君!一个不够,看上眼的都要捉回府,到时十个八个俊俏夫郎围着我伺候,看你羡不羡慕!” 司丝一脸认真,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经她这么一说,宋语灵忽而觉得前阵子的遭遇似乎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一想到司丝口中那‘十个八个俊俏夫郎’,她还是羞红了脸。 司丝冲她挤眉一笑,“放心,到时带你一起!” 宋语灵嗔怒,“阿宝!” 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司丝重新回归正题,面容严肃。 “语灵,同为女子,我能理解你的苦楚,你被周光远那厮欺骗,这并非是你的错,我断不会眼睁睁看着旁人欺负到你头上,只是语灵,这么些年来,你可怨我骗了你?” 宋语灵摇头,她怎会怨她? 为了她,她将将军府隐藏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足以看出她对她的信任看重,这让她受宠若惊,也大受鼓舞,生出一股立即想要倾尽全力报答她和将军府的冲动。 她捏紧了拳,眸中坚定渐次浮现,“阿宝,你这般信任我,我不会叫你失望的,我会帮你一起守住司家,我会努力的!” 司丝笑着点头,“我相信你。” 身为女子,并非需要依附在男子的羽翼下过活,为着个男子自怨自艾、妄自菲薄更是不该,天大地大,总能活出一番自在精彩。 …… 时间一眨眼到了第二日下午,身下摇摇晃晃,耳畔隐约传来马车车轮碾地的声音,马蹄声不断。 司丝被吵得蹙了蹙眉,因着饮酒过多,颅顶一圈一阵阵泛着疼,周遭动静一会远一会近,像极了耳朵被人拿手来回捂上又松开,听什么都不真切。 意识慢慢回笼,她记得昨夜从喜房出来便去了前院,想着找些吃食填填肚子,然后……然后什么来着? “殿下,雁翎关急报!”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司丝一阵疑惑。 殿下? 什么殿下? 费尽力气抵抗住困意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入目而来是极尽奢华的马车顶,一转头,萧玄景正慵懒倚坐在朱红官帽椅上,倦怠翘着二郎腿,半撑着下颌看着她。 司丝脑子混沌,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下意识四处打量。 萧玄景财力雄厚,又是个会享受的主,每每出行,马车都是一顶一的大,今次也不例外,可偏生他有软榻不坐,那么大的宽敞地,愣是把椅子搬到了她边上。 见她醒来,萧玄景冲她扬起个意味不明的笑,司丝当即泛起一身鸡皮疙瘩,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想起萧玄景对自己的心思,司丝硬是生生克制住了检查自己身体的冲动,惊道:“这是哪?我怎会在这!” 萧玄景笑着,慈眉善目的,明显心情不错,“吃酒吃懵了?马车上,这么明显看不出来?” 司丝浅翻了个白眼,呛声,“我能不知道这是在马车上,我问的是我为何在这?!” “带你去一趟陇南。” “陇南?!”司丝险些惊掉下巴,“青天白日的,你拉我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 萧玄景身子斜坐,修长食指轻敲着官帽椅扶手,对司丝的的粗言鄙语颇为嫌弃。 “自是带你出去历练一番,秦惊秋不日就要北上了,你这做大哥的还能整日躺在家里不作为?懒懒散散也不怕人笑话。” 司丝听着气不打一处来,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听听他这说得都什么跟什么? 自许多年前她与他达成共识,她就没少为了他的事奔波,见不得光的事做了一件又一件,手上沾满鲜血,做恶事的假名一放出去就令人闻风丧胆,就这她还需要历练? 旁人不知她实力,他还不知道? 萧玄景饶有兴趣地看着司丝气得张牙舞爪,心情更胜方才。 自他得知她要娶宋语灵过门,他就一直拢在阴云之中,他不知她为何非娶宋语灵,又为何那样突然,等他收到消息,两家婚事已经定了下来。 从那时起,他心里便有了一个念头——杀了宋语灵。 他终日沉浸在狂躁嫉恨之中,每日听着下人汇报她与宋语灵的动态,愤怒到几度险些失去理智,那段时间,暗牢里每晚都充斥着血腥和惨叫。 直到今晨见到被药晕的她。 昨夜,她没两刻钟便从婚房里出来了,衣衫整齐,应是没做那事。 也得亏她及时出来了,若她真碰了旁人,他必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不论是宋语灵还是秦惊秋! 不过她的滋味是真不错,早些年他就觉得她阳刚不足、妩媚有余,身为男子,一身皮面却比一众贵女闺秀还要细嫩。 方才她昏睡时,他按捺不住亲自尝了尝,柔滑香甜,比他早先预料的还要让他着迷。 唯一遗憾的,是她睡得太死,无论他怎样吮咬,她都没能予以他回应。 不过他不急,他已经将她带离了京城,等再回去…… 萧玄景扬眉轻笑,总有一日她会是独属于他的。 第752章 替身将军98 醒来不久,热腾腾的饭食便上了桌,刚出笼的包子、刚出锅的佛跳墙……一道接一道看得司丝眼花缭乱,食指大动,只是不知这荒郊野岭的,萧玄景从哪弄来了这些。天籁小说网 司丝向来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边吃边询问打听,没一会便简单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她与宋语灵新婚燕尔,朝廷却在这会要她下陇南,还是和萧玄景一起,不论原因是否真如萧玄景告知她的那般,背后都少不了他的操控。 陇南,位于北安、南陵与西境三国交界处,三不管的地界盗匪猖獗,山高皇帝远,私铸铜钱之事屡禁不止。 从前,假币只在边境几个州县小范围流通,涉及金额数目不大,且牵涉到周边二国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无暇顾及,见他们没生出大乱,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近几个月,私铸的假币竟出现在了京中。 上个月,新上任的户部侍郎暴死家中,经探查,竟和陇南匪徒有关联。 此番说是去彻查剿匪,可背后真正的原因……大抵是萧玄景想要将她调离京城,远离他的情敌——秦惊秋和宋语灵。 真不是司丝小人之心,实在是萧玄景这人惯爱背后捅刀,表面一副被宠坏了骄纵跋扈的吊儿郎当样,背地里阴损的不行。 关于萧玄景的成长经历,司丝也是好奇,因着不是任务目标,923总说他们无权调取他的生平信息。 她隐隐觉得923在骗她,不是目标人物却也和任务成败相关,怎么就连人物详情都调不了? 可她没了以往的记忆,许多事都搞不清楚,923又一副万事没商量的态度,屡试屡败,无奈她只能作罢。 左不过萧玄景年少凄惨、受尽欺凌导致了心理扭曲,虽然他那样子看着一点也不像是老实站着受人欺负的主。 另外还有一事司丝也没想不明白——萧玄景为何喜欢她。 秦惊秋她能理解,她幼时救他于水火,帮他报了父母大仇,这些年又一直关心呵护他,他喜欢上她,名不正言却顺。 可萧玄景是怎么回事? 萧玄景是个什么都不缺的主,她有的还没他多呢,且这些年他俩碰面,不是在谋算着铲除异己,就是在铲除异己的路上,打打杀杀的,他总不能喜欢她满肚子坏水吧? 司丝这人随性,习惯见招拆招,既然想不明白,她也就不想了,除了平日旁敲侧击劝着萧玄景别做恶事,其余时候,她能做的只有尽可能提防。 主神空间里,923依旧不见人影,从那日秦惊秋夜闯她房间至今,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他一直没回来。 司丝知道他在躲着她,这狗比系统估计是知道自己死到临头,撒丫子跑路,不敢露面了。 回想前阵子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司丝咬紧了牙,竟然有胆子骗她,还人身攻击说她厚脸皮自作多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见面她非要拧断他脖子、扒了他的皮! …… 司丝大婚当日,君屹与她不欢而散,离开将军府后便安排好人留下,连夜离开了北安。 白昼将至,冥冥薄雾笼散在官道上,车马并行。 君屹并未骑着小红,由一名侍卫牵着它空跑。 刚牵过小红时,它便垂着脑袋,神情恹恹,一条腿走路不利索,侍卫如临大敌,当即便要给它检查,却被它踢了一蹶子,到现在后臀还泛着疼。 侍卫早知小红是何德行,君屹下令出发,没让他给小红处理,他便也没再管此事。 可现在。 “殿下,小红的跛足伤势好似越发严重了。” 马车内长久沉寂,待那侍卫以为君屹不想理会,将要转身告退时,君屹叫舆人停了车。 君屹下了马车,及至走到小红身畔,它正瞪着大眼看他,前蹄悬空,尾巴焦急甩来甩去。 这马儿是君屹从小养到大的,是何品行他一清二楚,只消一眼他便知道它这跛足是装的。 昨夜他将它牵出将军府后,意识到他要带它离开,没一会它就不肯走了,频频调转马头,一人一马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来回转圈,直至被他接连抽打了几鞭子。 见他去意已决,它耷拉着脑袋认命似的踱了两步,还没等拐出巷子,它就开始瘸腿了。 一瘸瘸到现在。 负手站立在小红跟前,君屹半张脸沐在暖色朝阳中,面色极冷,目光如寒冰,“不想走了?可是想弃了我这主子另攀高枝?” 小红感受到了危险,却仍旧挣着缰绳想要回头,踏着后蹄,满眼急色。 君屹知道它想做什么,冷声道:“这么想去投奔司岑?你收了她什么好处?” “可惜了,她不要你,便是你再怎么凑近了讨好,她也看不上你,自你入府她没去瞧过你一次便是证明。” 小红好似听懂了君屹这话,‘咴咴’嘶叫,它不明白好好的主人为何要离开,语气还这般冷嘲热讽。 它调转了马头,见主子不动又转回去,当着他面再一次调头,暗示意味十足。 君屹眼眸微眯,也不管小红能不能听懂,警告道:“你跟了我这些年,知道的事不算少,若你执意要投奔司岑,那我只好先宰了你犒赏旧部,再杀了她,你当知我最容不得背叛。” 杀气立现,小红惊愕,狂甩的马尾从半空中坠落。 可它放不下司丝,瞪着气定神闲望着它的君屹,鼻孔里不断喷出粗气,焦躁异常。 一人一马对视着,久久僵持不下。 众人心惊,就在他们以为小红会发起攻击时,它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放下了前蹄,垂下脑袋,一副臣服的姿态。 君屹冷哼一声,拍了拍它马脸,翻身上马。 策马狂奔,官道两侧树影疾速后退,夹带着青草气息的晨风扑面而来。 君屹不知小红喜欢司岑哪点,可他却知道自己有多厌恶她。 来之前有多欣赏,阻挠他行事之后就有多憎恶,尤其昨日傍晚她冥顽不灵只字不肯透露那人行踪之后,这股憎恶一下子郁积到了极点。 他甚至对她生出了杀意。 原因无他,她知道的太多了,他绝不容许有除了那人之外、任何知晓他弱点之人的存在,且司岑太过诡计多端,擅长操纵人心。 昨夜和她争吵完后不久他便开始后悔,他不该那般激动,受了她刺激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这些话若传到那人耳中,她该有多失望? 那些话并非他本意,他从未将那人的帮助视作折磨和算计,若真是如此,他不会来这,更不会费尽心力寻找她这么多年。 他承认他失控了,可并不排除司岑在故意激怒他,或许这就是她目的所在,制止他寻找那人,亦或者她对那人有着独占的心思。 君屹意识到了错处,可他不是个会主动道歉的人,不习惯也拉不下来脸,更何况他连那人的面都见不到。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寻找那人,如果有必要,他会除掉司岑。 …… 小红有着日行千里的好本事,当天夜里,君屹便替换了翊王府里的替身,重新扮演起自己痴傻的角色。 不似北安的好天气,这天夜里南陵下了雨,闷雷滚动,黑漆漆的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彼时司丝正在装睡,听见君屹扮傻跌撞的动静,她嘴角扯起一抹暗嘲。 一进屋里,君屹就感知到了司丝的气息,那样的熟悉,带着抚慰人心的安定之感。 他在塌边静站了一会,不知在想什么,不一会他俯身点了司丝睡穴,上榻熟练将人搂入了怀中。 黑暗中,他撩拨着她的发丝,缠在指尖把玩,似怜惜,又似戏弄。 青白的闪电抢先雷声一步到达人间,短暂驱散了冥暗。 * 第753章 替身将军99 翌日清晨,云消雨霁,未来及蒸发的雨水晶莹剔透,风一吹,沿着草叶滑落,砸在地上,开出花。 君屹昨夜回来得晚,醒来时,天光早已大亮,怀里也已没了司丝的踪影。 身边床榻微凉,君屹心中无端有些空落,指尖在司丝躺过的床褥上摸索一阵,待到屋外传来一阵窸窣声,他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忽而起身。 他穿着里衫,披散着墨发,脚踩着地出了卧房,刚出门就看见了司丝。 她正在晾晒刚洗好的衣裳,有她自己的,也有他的,而那件恰好是替身穿过的。 她替那个替身洗了衣裳。 就这一刹那,君屹忽然想到了这一点,心中窜起邪火,眼睛好似淬了毒,要将那件被旁人穿过的衣裳盯出个洞。 他走时下了命令,那替身自然不敢在深夜搂着她睡,可除此之外,其他一切该做的、该用的都照旧。 十九洞察力超乎寻常,哪怕他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为了避免她发现端倪而妥协。 许是君屹心中愤恨太过强烈,连带着视线也让人难以忽视,晾上手上的衣裙,司丝鬼使神差回过了头。 “殿下,你……” 见到君屹醒了,司丝脸上绽开温柔的笑容,只是话未说完,她便看到了君屹赤踩着地的双足,蹙起了眉,手在衣摆两侧蹭拭两下,迅速跑了过去。 她很是头疼道:“殿下怎地又没穿鞋?” 君屹恍若未闻,伸手做出小孩子求抱的动作,抿着唇,低头歪着脑袋冲她笑。 君屹表情很滑稽,傻子扮久了越发得心应手,若旁人不知情,定不会怀疑他不是无害单纯痴儿。 司丝哑然失笑,叹了口气,“属下就在院子里哪也没去,属下不会离开的。” 此话一出,君屹面上登时浮现出小心思被戳破的羞窘,目光闪烁,不多时又大张开手臂,理直气壮道:“你抱抱我!” 司丝‘噗嗤’一笑,对他这别扭的样子感到无奈,“好好,属下抱您进去。” 话音未落,她便做出要将他打横抱起来的姿势,君屹见状变了脸色,似是想到了什么难堪的事,忙往后躲,“才不要那样抱!我不是小孩子!” 说罢,扭头钻进了屋里。 再从屋里出来,君屹已经变了副模样,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23sk. 衣裳是她给他穿的,鞋袜也是,就连他的发髻也是出自她的手,她的手很灵巧,梳发时不轻不重,梳齿蹭过头皮时很是舒服,令人昏昏欲睡。 君屹感受到了司丝言行间对他的在意珍视,心中飘飘然,但只要一想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也曾这般对待过那替身,他就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那替身粉身碎骨。 嫉妒扭曲着他的大脑,无处撒气的他将怒火转嫁到了盆里的衣服上,洗也就罢了,绝对不能再让她晒上。 任何那替身碰过的东西都要清除干净,今后他绝不容许再发生这样的事! 她是他的,任何人都碰不得! “我帮你晒!” 说着,未等司丝反应过来,他就抢过司丝脚边的木盆跑到了晾衣绳另一边。 司丝下意识便要制止,“还是属下来吧,只剩两件了,很快就……” “我不要!” 君屹大叫一声躲开,像是小孩子得了新奇的玩具,死命攥着不肯撒手,司丝无奈只好退到一边。 他有模有样的学着她刚才的动作,将长衫从盆里取出来,上下甩动,水珠甩了一脸也没撒手,相当认真。 就在司丝琢磨他要生什么幺蛾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只听‘啪塔’一声,长衫被君屹甩飞到了地上。 他追了过去,大喊:“啊呀,弄掉了。” 君屹嘴上毫无愧疚,甚至还能听出几分得意,可面上却甚是无辜,伴着闯了祸的胆怯,让人没法责怪。 司丝怒极反笑,相当好脾气道:“没关系,掉了捡起来属下再洗一遍。” 还要再洗一遍?! 这怎么行! 君屹气急,抢先司丝一步将长衫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皱眉,嫌弃丢掉,不仅如此,他还狠跺了两脚。 嘴里喊着,“脏的,丢掉!” 司丝忙上前将君屹拉开,“不可以,殿下。” “脏的!我不穿!” 旁人穿过的脏衣,他不会碰,也不会要! “不穿也不能丢,丢一件少一件。”司丝很是心疼道。 “我不要!我有好多衣裳!”君屹强硬反驳,“我不要这件!” 司丝叹了口气,“可再多,不珍惜,也会有用尽的一天。” “再说,这衣裳是那位不知名的好心人送来的,府外戒备森严,那位送东西进来必定费尽了心力,若她知晓殿下这般不珍惜,定会伤心的。” 君屹一怔,那人会伤心么? 他已经说了伤人的话,若再做伤人的事…… 那人而今应当已经知晓他没得疯症的事了,他此时做出丢她东西的行径,她不一定不会多想。 走神的功夫,司丝已经将衣裳捡了起来,她走到水缸旁边,道:“殿下先自己玩一会好么?属下再把衣裳过几遍水,很快的。” 君屹被逼点头,不能正大光明扔,那就夜里偷偷的。 衣裳很快便晾晒完了,炉上煮了米粥,简单收拾完院子,米粥也好了。 坐在饭桌前,君屹心不在焉地看着四周的摆设,明明喝的是甜粥,可到了嘴里却是酸的。 将近一月未归,厨房里已经变了大样,米缸换了位置,墙上多了干菜,连灶台上的碗筷也变成了新的。 稍显陌生的环境,让君屹生出一股自己与之格格不入的感觉,这里多了另一人的气息,很讨厌! “殿下在瞧什么?” 君屹出神好一会,司丝好奇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到桌案上摆着的腌羊腿,问:“殿下可是想尝尝那羊腿?属下今日给您炒来吃如何?” 君屹看向她,没吭声。 “不想?”司丝想了想,又道:“那殿下可是还想吃昨日的羊肉烙饼?” 烙饼! 他不在时,她竟还给她那替身做了烙饼! 他们日子过得倒真不错! 君屹暗自咬牙,整个人像是泡进了酸汤里,嫉妒得不行。 可当初选择让替身来的人是他,除了忍,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装作回味,咽了咽唾沫,“要吃烙饼!” 司丝温柔一笑,“好,就吃烙饼。” …… 君屹在装傻充愣的行当里很有建树,深谙人心的他,十分了解一痴儿在不同境况下会有何种反应。 他是在丰满自己的人设,亦或者,在故意折腾司丝。 从司丝和面时他就从旁捣乱,一会吵着要给她添水,一会又想上手团面,司丝怕弄脏他衣裳,只能哄着他去一边玩。 君屹自是不肯,环顾一圈,瞄准了那条腌羊腿,抄起菜刀便要砍剁,嘴里振振有词,“我知道怎么砍肉!” 司丝顿觉头疼,忙上前制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菜刀夺回来。 及至好容易活好面、拌好馅,君屹也如愿分得了一块小面团,他学着司丝的样子揉面,虽笨拙,却有板有眼。 只是等司丝开始包馅的时候,他却不动了,他似乎很为难,看看肉馅,又看看面团。 司丝用余光瞄了他一眼,转瞬便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没过一会,他果然悄咪咪将他沾满面的手伸向了面盆,就在他屏住呼吸想要揪一块下来时,司丝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殿下,不可以玩面。” 君屹抬眸看她,一脸心虚惊战,开始装可怜,“我还想要一只小狗。” 司丝虎着脸,“不可以,浪费粮食是不对的。” “我想要一只小狗!” 君屹重复了一遍,语气较之刚才多了些遭到拒绝的羞恼。 司丝也再一次给予了明否定的答案,嗓音严厉,“面团是用来果腹的,殿下可是忘记了饿肚子的滋味?” 这不是司丝第一次厉声同君屹说话,只因此时的君屹和那蛮横无理的熊孩子无甚区别,若不厉声呵斥,他会玩得更疯。 许是自知理亏,君屹低下了头,接着‘哼’了声,转身气吼吼跑开,走之前还不忘拿走他的面团。 司丝没管他去做了什么,他又不是真的傻,并不需要旁人时刻看着,左不过找个地方生闷气,待会哄哄就好了。 只是她这次低估了君屹想要捉弄她的心思。 半个时辰后,将烙饼团好上炉,司丝洗净手打算去找人。 翊王府很大,司丝原以为找人会费些功夫,却不想刚出院子就看到了君屹,他背对着她蹲在树底下,埋头苦干不知在做什么。 翊王府破败不堪,地上大大小小都是土坑,昨夜又下了雨,土坑里积了雨水,而君屹的袍角……正泡在土坑里,湿了大半。 只这一眼,司丝血压登时飙升,她紧紧抿着唇,闭上眼睛深呼吸,一遍遍暗示自己不要生气,生气就上了狗男人当了! “殿下,您在做什么?” 平复好心情,司丝缓步走到了君屹身后,君屹闻声吓了一跳,猛然回头,而后起身。 司丝看清了他在做什么,他在玩泥巴,他竟然在玩泥巴! 第754章 替身将军100 司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曾经那个霁月风光、金尊玉贵的三皇子,竟然能装疯装到在土坑里玩泥! 此时此刻,他鞋面、裤管、袖口……脸上身上全是泥印子,玄黑锦缎似的头发被泥水打湿,沾上了泥沙草叶,整个人像是趴在泥里滚过。 看清他模样的瞬间,一股邪火冲上了司丝的脑门,老血卡在胸口,差点没把她气晕过去。 偏生君屹本人对此毫无所觉,不仅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冲她笑了起来。 他跑到她跟前,献宝似的将手里的泥团捧到她面前,兴奋道:“看!小狗!” 司丝脑子里全是类似蜜蜂苍蝇‘嗡嗡嗡’的噪音,心里的怒火差一点就要将自己烧起来,垂眸看向君屹手中所谓的小狗。 前头捏俩耳朵,后上怼根木棒就是小狗了!? 她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创造力! “怎么样,好看吗?” 君屹俩眼睛又黑又亮,满脸期待求夸奖。 司丝死命压下怒火,生硬扯着嘴角,“……挺好的。” “那送你!” 司丝:“……” 她就知道! 这脏泥团子司丝一点也不想要,却又不得不接下,“谢殿下赏赐。” 君屹今日的表现再一次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为了折磨她,他还真是什么腌臜事都做得出来,她不得不防! 司丝如君屹所愿伸出了手,手心朝上,等着君屹把脏泥团送她手里,可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他有动作。 司丝暗自挑眉,这是又不舍得了? 他又想搞什么?! 司丝本就是爱干净一人,看着君屹脏成这样,她哪哪都不舒服,恨不得立刻将他踹进河里泡上三天三夜。 她决定先发制人,可就在她伸出手想要拿过那泥团子时,君屹突然把手缩了回去。 司丝额角一跳,强自笑着问:“怎么了殿下,不是赏给属下了么?” 君屹板着脸看她,“你根本不想要。” “你不喜欢!我特意给你捏的,我自己都还没有!” 君屹大声控诉着,司丝干巴巴‘呵呵’两声,“怎么会呢,属下可喜欢殿下的小,小狗了呢……” 君屹很是傲娇哼了声,“我不信!除非……你‘汪’一声给我听。” 司丝:“……” 蹬鼻子上脸了。 可是。 “汪。” 司丝还是妥协了,且不说他目的就是想折磨她,拒绝会招致更多‘惩罚’,她是真的看不得他这脏样子。 “怎么样,殿下信了么?快把小狗交给属下吧,烙饼快好了,殿下玩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咱们快回去洗漱清理一下吧。” 在她‘汪’出声的时候,君屹表情就已不似方才那般紧绷了,紧盯着司丝瞧了一会,他最终将小狗交到了司丝手里,“你可得好好保管,要是弄丢了……” “不会丢的!属下一定好好珍藏!”司丝忙不迭抢答。 君屹‘唔’了声,“那走吧,我饿了。” 终于得见司丝生气的样子,君屹心中被一股充实愉悦塞满,他并不觉得自己此刻的行径幼稚无聊,定睛欣赏着她精彩纷呈的表情,颇为得意。 和她在一起,他总忍不住想要逗弄她,尤其喜欢看她被自己惹怒,气得面红耳赤、炸毛跳脚的样子。 原因……大概是她在自己面前太过恭谦,而他又恰好见过她在旁人面前喜笑颜开的模样,他心里不平衡,明明从身到心都是属于他的,凭什么他得不到她的依赖亲近!23sk. 他虽不是闹腾的人,可却希望她能在自己面前嬉戏打闹活泼些。 两人并肩往回走着,一回到院子里,司丝就火速跑去起锅烧水,君屹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看着自己的脏手,嫌弃地皱起了眉,看得出来他也非常难受。 今日此举实为不得已。 他想让她侍候他沐浴,昨夜风尘仆仆而归,匆忙沐浴时他就想了。 她这人面皮薄,开春天暖以后,她就再不肯为他搓洗,明明他们早已‘坦诚相待’无数次,她却总不能习惯。 方才他原想弄些面在身上,可她看他看得紧,他又怕她心疼那点面,无奈只能委屈一下,将自己弄得满身泥点。 …… 沐浴吃饭,午睡过后,媚-蛊提前发作。 从前每一次发作,君屹都不免心情暴躁,可这一次,他却满心期待,甚至为它的提前到来感到雀跃。 大抵是司丝帮他搓洗时,气血涌动,刺激到了体内蛊虫。 分别近一个月,只得到了昨夜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君屹极不满足。 司丝并没有午睡的习惯,每每君屹午睡时,她不是借着天光缝补衣物做手工活,就是忙着处理暗卫递来的消息,处理杂事,笼络旧部。 君屹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司丝的侧颜,她正凝眉看着今晨刚递来的密信,手执竹笔,时不时落下几笔,专注又认真。 君屹知道她一直在为他奔波,旁人不知他境况,陷入两难境地,虽然最后都坚定选择了她,但大多都有过动摇,只有她,不论他是何模样,始终不曾放弃。 她经常在夜里出去,很多时候,她都是带着伤回来的,满身血腥气。 他知道她去做了什么,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因无论他再怎么安排部署,她总能找到其他该做的,不管不顾,为了他拼命。 君屹从未感受过除了俞妃和君长霓之外,旁人对他这般热烈忠诚的爱,他的心境从起初的质疑蔑视,到而今的感念自得,继而更加贪婪幼稚,变得不像自己。 想起前事,君屹微微有些眼热,情绪又一次出现巨大的波动,蛊虫愈发狂躁。 第755章 替身将军101 是夜,难以招架的司丝陷入了昏睡。 君屹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地下仓库,他熟门熟路地在里面翻找伤药,嘴角噙着餍足的笑。 胸口的位置剧烈鼓动着,君屹并非不通情爱之人,接连有了这样的反应,他知道,他好像有点喜欢她了。 初时将她调到身侧,他便存了这样的目的,只是他寄希望于渺茫,并未想到她竟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她竟能让他动心,近来与她在一起,他鲜少会想起清漪,哪怕二人声线再怎么相近,哪怕他一开始就将她当作了清漪的替身。 与她在一起他很愉悦,少了与清漪在一起时的虚妄煎熬,多了份自在随心。 他能感受到她深爱着他的心,无论他怎样无理取闹、怎样软弱胆怯,她都不会离开,他笃定。 他享受她的包容抚慰,喜欢她一次次为他妥协,更爱极了她哄他时的模样…… 他期待着之后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或许她再努力一点,就能彻底将他拉出背德的漩涡,让他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真等那日变成现实,局势稳定,海晏河清时,娶她过门亦是可以的,她不是想留在他身边么,他便给她正大光明的身份,在后宫为她留一片清净地,就当做是给她的奖励。 君屹如是想着,可天不遂人愿是常态。 日子风平浪静,却又好似掩着骇人风暴。 时间又过去了五六日,距离去年岁末君屹装疯至今,已经过去了半年。 这半年,除了想要找到那人,为铲除君贺势力而埋下的暗线也已基本部布设完善。 推翻君贺一派也该提上日程了。 为了社稷百姓,君屹自是不怕多受些磋磨,可他却不愿让司丝再跟着他吃苦。 最近几日,她又受了重伤。 三日前,她参与了御史台政变,趁乱击杀了君贺手下武将袁建、张恩等人。 这袁建是先帝十五年杀出重围的武状元,年过半百,本是他手下的一员猛将,数次随他出征平乱,骁勇多谋,却也是他出事以后倒戈相向的第一人。 袁建身为武将,越是上了年岁,越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他本就不服他调派,屈居在他麾下,积怨已久。 从前他只知十九聪慧机警,却不想她对运筹帷幄之事也颇有见地,此番他‘落难’,她的才能尽数展现了出来,像是蛰伏在暗中的猛兽,胆大心细,行事老辣。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她的所作所为,他竟想起了司岑。 两人行事风格颇为相似——惯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胜法门,诱敌深入、游刃有余,越是危机逼近眼前,越是运掉自如。 正因如此,他才一次又一次错失了见到那人的机会,司岑是个难缠的劲敌,而与她敌对,如今基本已成定局。 十九做这些,为的是什么他知道,除掉袁建等人,为他铲除君贺等人另外增添了一份保障,可她取得的战绩并不能抚平他的怒火。 受伤晚归那夜,他检查过她的伤口,脊背、胸腹、四肢……除了她那张脸,她身上几乎无一处没有伤口,尤其是她心口那道剑伤,只要那刀剑再偏移半寸,她必死无疑。 他不信她不知自己是何情况,可明明有药,她却不肯用,强撑到半夜用廉价酒水冲洗伤口,纱布里裹得尽是她早些时候囤积晒干的草药。 他恨极了她对自己的敷衍,她的命、她的身子都是他的,没有他的允许,她连随意处置自己的权利也没有!m.23sk. 可即便再恨再气,他却也知道她这么做的原由,她是为了他。 他们不缺物资,尤其在有了那人补给之后,更是不缺衣食。 可她却不怎么敢动用那些,平日里穿着粗布衣裳,吃饭也不敢吃太饱,她像只爱屯粮的田鼠,将所有东西都积攒了起来,如同那些不存在一般过着清苦的日子。 她大抵是想给他留一条后路,她并不知他与那人的关系、不知补给来历,更不知那些东西会不会突然消失,他们会否有朝一日再一次变得一无所有。 成事之日遥遥无期,而他又痴傻着,不论是疏通关系,还是为他求医诊治,哪里都需要钱。 从没有人这样为他事无巨细考虑过他的将来,从前所有人都仰仗依靠他,有形无形的压力全都落在他肩上。 他有一种预感,就算将来不能成事,他成为阶下囚,他的日子也定不会太过艰难,因为有她。 这样倾心待他的她,他怎么可能让她一次次陷入危险?尤其现在二人感情渐入佳境,他更是不忍心看她没日没夜为他操劳。 有了决断,君屹稍作安排,隔日便给九部三司的旧臣去了密信,并遣人告知君长霓三日后于会仙楼碰面,商议宫变事宜。 人一忙碌起来,三日很快便过了去。 因着要在白日里出门,为了瞒过司丝的眼睛,君屹迫不得已又调了替身过来。 临出发前,他冷言戒饬那替身不许触碰司丝,不许与她太过亲近,不许吃她为他做的饭食……不许的事太多太多。 替身惶恐又为难,什么都不能做,那要他来做什么? 为节省时间,替身一来君屹便早早出了门,他知道君长霓有早到的习惯。 从踏出门的那一刻君屹便归心似箭,恨不得自己能生出瞬移的本领,他竟是半分也容不得她与旁人待在一起。 紧着步子赶路,到了会仙楼,竟比约定时间早了半个多时辰。 至此,君屹又开始懊恼,或许他不该那么早出门,如此他便能在府中多待一会了。 这会仙楼,正是去年君长霓与司丝会面的酒楼,改朝换代,楼中热闹依旧。 这是暗藏在君屹羽翼下的产业,作为东家,他对这酒楼自是熟门熟路,因而有接引迎上来时,他做了个‘不必’的手势,便独自一人迈步上了楼。 酒楼中人声鼎沸,多得是来自天南海北的宾客,远道而来自要开怀畅饮,大快朵颐。 余光瞥见他们桌上的酒菜吃食,君屹心中忽而有了想法,等日后日子安定了,他定要带她来这消遣,带她尝尽这里的美食美酒。 她明明嘴馋的紧,却这也不舍得,那也不舍得,真真是可怜至极。 君屹嘴角噙笑,及至将要到达顶层阁楼,他才陡然清醒——他今日是来见君长霓的。 可他竟想那乞儿想了一路。 后知后觉,君屹哑然轻叹,心中并无半分排斥,有的尽是关于二人未来的畅想。 他大抵是真的对那乞儿动了心吧。 收敛了心中旖旎情思,君屹面容恢复沉冷,暗自调整情绪。 他与清漪也有些时日未见了,今次再见她,他应当不会再如从前那般抓心挠肝、难以克制了,最起码他现在心里没什么异样。 这都是那乞儿的功劳,该赏。 只是未等步至阁楼门口,他便见房门虚掩着,里面隐约有人影晃动。 君屹心一动,莫非清漪已经到了? 如此甚好,他也能早些回去。 他加快了步子,伸出手,可未等碰到门板,里面忽而传出君长霓撒娇的声音,“怀让,你再亲我一下!” 君屹霎时僵住,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怀让!你躲什么,我知道你昨夜偷亲我了,我根本没睡着!” 清晰无比的话音如一道闷雷劈到了君屹头上,如果刚才他还能告诉自己听错了,那么现在…… 大脑空白一片,耳畔是里面源源不断调情索吻的对话。 “殿下,我……” “你叫我什么?”君长霓佯怒。 怀让叹了声,妥协,“清漪。” 君长霓得意笑了起来,“再叫错就罚你!怀让,你再亲我一下,像昨夜那样!” 怀让羞窘,却抵不过君长霓三番四次的缠磨,为难道:“这是在外面,一会三殿下就要到了,若被他看到……” “不会的!”君长霓踮起脚,“三皇兄还要好一会才能来,他很忙的,不会这么早到,你快些亲我一下……” 门外。 青色筋络顺着君屹的手腕爬上了他整条手臂,他紧抿着唇,眸中骇人的风暴夹带着绞杀一切的暴戾。 她竟让怀让唤她清漪! 她竟向怀让索吻! 他们什么时候生了情?又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关系?! 清漪她竟然瞒着他,她竟敢背着他和旁人在一起! 君屹双目赤红,脑海中一片炸响,他该推开门制止他们,可他却迈下台阶,透过门缝,看到了两人亲密相拥的影子。 君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双脚像是灌了铅,心情也彻底跌入谷底。 两人痴缠的画面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好似一下子同时遭遇了两方背叛。 他生平最恨人背叛倒戈,尤其是身边亲近之人。 是真的,都是真的…… 他们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行这样的事! 早先因着司丝而生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狰狞扭曲的暴怒和毁灭一切的杀意。 他以为自己放下了,可胸口尖锐如刀割般的痛意却告诉他——他放不下,他做不到对他肖想多年的人放手。 原来他所谓的相安无事、喜欢上旁人,都是建立在君长霓没有心悦之人的前提上。 阁楼里,调笑声仍在继续,甜蜜幸福充斥在整间阁楼。 君屹未动声色,悄悄离去,好似从未出现过。 可他心里却已有了除掉怀让的决定。 当日下午,他对手下暗卫下了诛杀令。 他要怀让死。 第756章 替身将军102 司丝近来明显感觉到了君屹的冷淡,那日他叫了替身来替他,之后便整整消失了两天。 回来后,他便不再与她亲近,白日里还是那般装傻扮愣,却不再变着法折腾她,夜里更是不再与她同榻而眠,每每她睡熟,他便会悄然离去,及至第二日她起身之前,再赶回来。 有时候,司丝也是佩服他的毅力,整夜不怎么睡也不觉得困。 种种迹象都表明,君屹知晓了君长霓和怀让之间的事。 冷落忽视越见明显,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小半个月。 一急雨阴沉天,远在北安陇南蛮荒地的司丝,收到了怀让借着传音鸟捎给她的消息——有人暗中对他下了杀手。 当初得了她指点,怀让与君长霓回去之后就开始筹谋退路,当时未曾想过真能用到,只当是防患于未然,却不想这竟救了怀让的命。 可所谓的退路,不过是接连遭遇数次暗杀,重伤险胜逃过罢了,最后怀让还是靠着她留下的锦囊才躲过那群人的耳目,暂时避开了杀机。 怀让言语中尽是感激之情,然大恩难言谢,他诚心愿报她救命之恩,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并告知她他而今已成功脱险来到了北安,着手探查背后凶手。 只是根据数次暗杀留下的证据,他猜测那欲将他挫骨扬灰之人约莫是君屹。 时值正午,急雨未歇,空气中散布着湿冷的水汽。 萧玄景方见完节度使回来,回来的路上,听着马车车顶被雨点敲砸的动静,他庆幸今日没带司丝一同出门。 今日这场雨太大,饶是他撑了伞,发梢衣角还是被打湿了,虽不至于受凉,但总归不舒坦。 一下马车,萧玄景便疾步穿过长廊,往自己院子里跑,他本欲回到自己房里换洗衣裳,却不想透过敞开的轩窗看见了司丝。 他目力一向好,隔着重重雨幕,只一眼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她怔怔望着一个方向,双眸呆滞涣散,神情黯然,像是遭到了难以承受的巨大打击。 他心里无端‘咯噔’一声。 “你怎地站在这吹风?脸色白成这样,可是发生了何事?” 思忖片刻,萧玄景还是进了司丝屋里,他心中忐忑,不知她而今这幅模样是否是知晓了什么,她莫非知道了他近来对宋语灵下手之事? 故作轻松的嗓音短暂盖过了窗外的风雨声,却又很快被吞没,满室萧索,催人心冷。 司丝未作答,好似并未察觉到他的存在。 萧玄景心神不定,他掐了下指腹逼自己冷静下来,试探着步至司丝身后,又一次开口,“司岑?” 司丝这才回神,“六殿下?” 话音未落,她便已后退半步同他拉开距离,之后忽而笑起来,一改方才满身愁绪,大大咧咧抱怨。 “哎呦!吓我一跳,你属鬼的嘛!怎么走路连点响都没有,魂险些被你吓掉!什么时候来的?!” 萧玄景面上不显紧张,如往常一般矜傲的表情掩饰着心虚。 他口气略有些冲,“属不属鬼我不清楚,可你魂掉了肯定和我没关系,方才进门我就在喊你,你被什么玩意勾了魂?!” “啊?你喊我了吗?”司丝抱歉笑了笑,“见谅见谅,没听到,我这不在想私铸假币的案情嘛,太出神了。” “今晨得到消息,这幕后主使竟不只与北安匪首有关联,其手下铸造的铜币也远不止祸殃了北安,牵涉太广,若想连根拔起,恐怕要和南陵官员交涉一番。” 北安、南陵面上风平浪静,背后却暗流涌动,杀机四伏,若想平和交涉,难如登天。 见着司丝的反应,萧玄景心下稍安,没好气哼了声,“你倒是尽职尽责。” 她在骗他,政事何故让她忧愁至此,再者她说得这些,来之前他便跟她通过气了,是何情形哪用得着再去查? 她的疏离不甚明显,可他却感受到了,还有她刚才稍纵即逝的惊惶。 只因他一颗心都系在她身上,草木皆兵,稍有异样便能感知到。 她对他生了防备。 莫非是他对她的好太过直接,她感知到了什么?还是秦惊秋将他对她的感情告诉了她?m.23sk. 一想到秦惊秋,萧玄景又是一阵愤恨,近来暗中阻止他的势力定和他脱不开干系! 装什么仁义大度,他明明也巴不得宋语灵赶快消失在这世上。 萧玄景性子矜傲,总喜欢冷嘲热讽说言不由衷的话,司丝耸了耸肩,嘿嘿一笑,“这不帮你办事嘛,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你的事我哪能不尽心?” “你出去一趟得到什么消息了?说来听听?” 因着司丝的善变,萧玄景陷入了迷茫,他负手望向窗外,敷衍道:“是得到了些消息,但真假待定,待我却准了再说与你听。” 司丝瞧着他挑了下眉,这是又气上了? 南陵正值多事之秋,西境蛮子蠢蠢欲动,秦惊秋与司将军所在的北疆战场战事吃紧,萧玄景更是不听劝阻半点不安分…… 哪哪都需司丝留意,脑子里因此乱成一锅粥,眼下她是真没那么多精力去顾及萧玄景的情绪。 沉默片刻,她笑道:“既然没什么要说的,那我先去换件衣裳了,这大夏天的,雨点子砸身上还真冷!” 说罢,也不等萧玄景应声,快步进了里间。 深凝着司丝离去的背影,彻底消失的那一刻,萧玄景面上一下子被阴霾覆盖,想起近来她总在他耳边念叨‘仁义礼智信’那一套……她仿佛在暗示着他什么。 不安在萧玄景心中不断放大。 他不受控制地又一次开始思索,她是否知道了他对她的心意? 自那日在马车上吻过她之后,他便有些上瘾,每每回味起来总有些情难自抑。 她房间就在他隔壁,无数次夜深人静时,他都想要潜进她房里,有几次他甚至想过要与她坦白,然而一想到秦惊秋的下场,他就又冷静了下来。 那些碍眼的人尚未除去,他背后之人亦不知晓他对她的心意,若贸然捅破一切,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他知她心里如今没有他,要让一个不爱他的男子爱上他,他还需做太多太多。 但无论怎样,他都不会让她逃走,这辈子除了那高位,他最想要的便是她,为此他可以牺牲一切! 回到自己房里,萧玄景立刻招来了手下暗探,“去查小将军最近都与何人有过接触!” “另外,京城再加派一批人手,想办法避开秦惊秋耳目,若今次还不能成功,便以死谢罪吧。” …… 南陵的夏日来得比北安早,七月初,天气便已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蝉鸣聒噪的午后,司丝执着蒲扇,定睛瞧着药盅里熬煮的草药,目光略有些恍惚。 这些草药无一不珍贵难得,性温补,于她伤情大有裨益,这些都是君屹给她的。 除了这些,翊王府也已不复从前的荒凉,早先她用砖瓦垒成的石桌换成了黄花梨木的,正厅里那张木床被屏风、博古架取代了位置,院子里铺设了白玉石……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甚至有了专属于自己的房间,雕廊画栋,珠宝首饰,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塞满了大小柜子…… 这一切都因君屹恢复了神智。 和他的‘痴傻’一样,他的‘恢复’同样来的出其不意。 一日午睡过后,他上树摘果子不慎跌落,头破血流,醒来之后便恢复如常了。 君屹这时候恢复,原因并不难猜测,一是因着君长霓,再者是因为南陵与西境的战事到了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 君屹‘痴傻’之后,西疆一度无人镇守,君贺本就重文轻武,擅钻营不擅韬略,手下武将又一个个刚愎自用、好大喜功,战事一败再败,短短半年,南陵就接连失去近百座城池,相当窝囊。 最近一役,西境打着为已故魏文王幼子淳于昌报仇的名号,师出有名,再加之从前取胜的战绩,士气空前高涨。 若此时君屹再不作为,后续局面恐无法收场。 而司丝先君屹一步得知了另一件事,那本是按照原文时间线,发生在明年盛夏的事。 西境接连发动战事,南陵边境线虽一退再退,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早先君屹带出来的兵将尚有对抗之力,不至于立刻被敌军直捣黄龙、皇权倾覆,君贺对此本不该担忧。 可朝堂中近一两个月并不太平。 近来一批坚守在君屹身后的老臣频频有了新动作,这批人正是听从了君屹的号令,宫变在即。 正因这一点,使得原本发生在一年后的剧情提前到了现在。 内忧外患,兵临城下,无暇对抗外敌的君贺当即有了决断——送君长霓前往西境和亲。 此举无异于用君长霓的命去消解西境怒火,不可谓不丢人现眼,可于君贺而言却是一举两得、稳赚不赔的买卖。 君长霓拒不受降,他本就存着除掉她的心思,恰好君长霓是君屹的胞妹,当年君屹就是为了她才将利刃挥向了淳于昌,埋下了今日的祸患。 送她和亲西境便可解燃眉之急,换得短暂的喘息之机,只要西境兵力暂退,他便可有余力除掉君屹身后的顽固势力。 药香扑鼻,酸苦的味道逼得人不自觉皱眉,可司丝却一脸怡然自得的笑意,她将药汁倒入白瓷碗中,轻轻吹着,待温度适口,一饮而尽。 第757章 替身将军103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翊王府笼罩在夜色之下,一派安宁。 司丝方沐浴完,长发半干,柔顺披散在肩后,时不时有水珠落下。 她静坐在华丽的梳妆镜前,面前摆着只有皇亲贵胄才配享用的脂膏水粉,她静静看了会镜子里的自己,而后取了上好的蛇油在掌心化开,仔仔细细涂抹在脸颊处。 司丝已经整两日未见到君屹了,他近来很忙,常常一消失便消失三五日。 其实用‘消失’一词来形容也不贴切,他还是会在夜里回来,只是他回来得太晚,她早已睡下,而他也不常来看她。 君屹并未想过去别处居住,虽然他已经恢复如常,可为掩人耳目,放松君贺、西境等人的警惕,他对外仍旧是痴傻的形象。 九部三司的旧臣在君屹的指派调遣下,势如破竹,朝中局势更加紧张。 君贺有身为君王的疑心病,四面楚歌之时草木皆兵,他将看守在翊王府外的金鳞卫换了一批又一批。 他似乎已经到了谁都无法信任的地步,撤下的金鳞卫尽数被他斩杀,可即便他再如何折腾,翊王府早已改头换面,他仍不得而知。 也不知君屹从中动了什么手脚。 谨小慎微至极,战兢多疑,暴戾恣睢……君贺这样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是君屹的对手。 涂抹完脂膏,待长发干透,司丝上了榻,她阖上眼睛,静等着今夜君屹的到来。 只因今日又是媚-蛊发作的日子。 一直到深夜,司丝迷迷糊糊熟睡时,君屹才摸进了她房里,待云消雨霁,窗外天色已蒙蒙亮。 沐浴洗漱完出来,君屹便开始穿衣,四下幽静,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司丝见状起身想要服侍他,却被他不着痕迹闪躲了过去。 他嘴上怜惜顾念着她的身子,下意识的抗拒却毫不掩饰,他似乎并未觉察到自己异样,亦或者心思不在她身上,并不在意她的感受。 司丝并未到榻上躺着,她沏了壶清茶,待君屹穿完衣裳后递了他一杯,“殿下待会可是要出府?” 司丝话音略有些低落,君屹察觉到了,却仍是冷淡地‘嗯’了声,将茶水接过,敷衍抿了口放回桌上。 “营里有些要事未处理完。” “方才有些急,弄疼了你,你待会记得抹药,莫要强忍着,若被我发现你又偷懒……” 暧昧的话君屹点到即止,意在转移司丝的注意力。 司丝脸颊发烫,乖乖点头,却也知道他口中‘未处理完的要事’指的是与君长霓会面。 司丝与怀让一直有联系,经怀让的口,她得知君长霓如今已经知晓了近来对怀让下杀手的幕后真凶是君屹的消息。 怀让并不知君屹对君长霓的心思,他只当君屹是反对他与君长霓在一起,因而虽接连遭到君屹迫害,他也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怀让深知他与君长霓云泥之别,他配不上她。 可事情却远没有怀让以为的这么简单,尤其最近他与君长霓断了联系,一些事更是无法及时通气。 比如君长霓已经被君屹软禁了起来,比如她知晓了君屹对她存何想法,惊惧害怕、不知所措……君长霓的所思所想全都无法传递到怀让跟前。23sk. …… 京郊,偏远且不起眼别院里,炊烟袅袅升起。 辰时正刻,君长霓卧房房门准时被敲响,“殿下,朝食已经备好了,您可起来了?” 来人是君屹安排来监视保护君长霓的暗卫,闻声,一身利落束袖裙的君长霓忽而从拔步床上坐起,满面愤怒与厌恶。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摔砸声,君长霓嘶哑的骂声传来,“滚开!莫要来烦我!” 门外沉寂一瞬。 “殿下,您昨夜就未吃东西,再不进食,恐会饿坏身子。” 女子耐着性子在外劝解,“殿下您将门打开可好?属下知您不想见到奴婢,奴婢将朝食放在门口,不会烦扰到您的。” 喋喋不休的话使得君长霓不胜其烦,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怒道:“本公主还是那句话,让你们主子来见我!立刻!” 门外女子沉默片刻,道:“主人惦念着您,得了空自会前来探望,您且先吃些东西,保重好身子才能与主人据理力争,不落下风。” 君长霓冷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奴才,和她主子一样巧言令色,虚伪至极! “本公主说了,让君屹过来!若他一日不来,本公主便一日不进食!” 这一次的吼声并未换来任何回音,许久过去,君长霓隐约察觉到了不对,踱步到了门口。 她原想听听外面的人还在不在,却不想未等触碰到门板,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是君屹。 君长霓看清了他的面容,眼睛顿时瞪圆,她连连后退,紧张又害怕。 君屹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一身玄色锦袍,姿容俊逸又不失凌厉,身量极高,宽阔的胸膛曾经给了她多少安全感,而今就让她多害怕。 她无法忘记数日前第一次在这见到他时他说的话,他说他心悦她已久,从许多年前就想要她,他说他一直在克制,而今经历了折辱和背叛,他再也不想忍了。 她的震惊反抗换回了他的囚禁,她怕极了,怕他做出强占她的事,可比恐惧更多的是气愤和对怀让的担忧。 自她被囚禁在了这里,她就再未收到过怀让的消息,连表兄赠予她的传音鸟也不见了踪影,她一向深知君屹的手段,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能站在他的对立面上。 他怎么能喜欢她!? 君屹一进门便看到了满室的狼藉,他心下稍沉,想起君长霓近来为了怀让所做抗争,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烦闷。 他并未将这些表现出来,目光柔和看着君长霓,好似之前的一切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过。 “发生了何事?谁又惹咱们公主殿下了?发这么大脾气,连最喜欢的白釉净瓶也摔了,可是底下人照顾不周?你说出来,我替你敲打……” 话音戛然而止,君屹对上了君长霓满是愤恨的眼眸,心脏猛然一刺,继而装作没看见,边往她身边走,边笑道:“怎么了?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像是要将我生吞了。” “君屹你明知故问!” 接连被囚禁数日,君长霓对君屹的称呼已经变成了生冷的‘君屹、三殿下’,尤其在知晓了他对自己的心思以及他的所作所为后,两人之间的情分好似朝夕之间化为了泡影,再无往日的亲密。 而君屹也自称为‘我’,他像是同样接受不了他们的身份关系,却仍坚定要将她据为己有,很是矛盾。 “君屹你放我出去!你凭什么关着我,凭什么找人监视我!” 君长霓眼神如刀,控诉尖利,举手投足言语间厌恨毫不掩饰。 君屹淡笑着,恍若未闻,他看着君长霓一脸防备绕到桌子对面,那是这整间屋子里唯一可以给她些许安全感的地方,可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气定神闲坐下,看见了桌上唯一仅剩的一只玉杯,不知想到什么,他眼里闪过一抹嗜杀的狠光。 大小瓷器玉器皆被她摔砸损毁,唯有这只玉杯完好无损,足以看出它的特殊,是怀让留给她的么? 眼前无端又浮现出那日在会仙楼两人相拥的画面,怒极反笑,君屹唤了门外暗卫进来,没一会茶水饭食便上了桌。 君屹手上仍旧把玩着那只玉杯,白皙修长的五指比玉杯还要惹眼,闲适优雅。 君长霓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呼吸渐紧,她想上前将玉杯抢夺回来,却又怕被他捉住会遭到侵犯——前几日他的言行真的吓到她了。 那日对峙争吵间,他出其不意突然将她推压至了墙壁上,她至今仍记得他猩红狰狞的眼眸,他想对她…… 眼前这双好看的手如同无法挣脱的铁钳,他整个人更像是索命鬼魅一般,他要拖着她一起下炼狱。 虽不知道他最后为何又放开了她,却也让她彻底明白了他根本不是个会将礼教纲常放在眼里的人,他就是个疯子! 君屹好似并未感觉到君长霓对他的敌意,和曾经去俞妃那探望她时一样,烹茶品茗,而他饮茶用的杯盏,正是那只玉杯。 在他薄唇碰到杯沿的那一瞬,君长霓瞳孔一缩,满面错愕,肚腹里一阵翻腾。 那杯盏是她用过的,他明知道! 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怎么能对她生出那样恶心的想法! 心里仅剩的一丝侥幸彻底被击碎,可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慢条斯理饮完一杯,君屹又握住壶柄将杯里倒满,轻晃着,琥珀色清透的茶汤沿着杯壁打着旋。 不多时,他抬头看向君长霓,温声道:“这新茶味道不错,喊了这么久嗓子都哑了,尝尝?” 说罢,他起身绕过方桌,她退他进,直至后背触上了屏风,他终于将杯盏递到了她面前。 “尝尝。” 他垂眸凝视着她,话里征求她的意见,可强势的姿态根本不容她拒绝。 君长霓明白他的意思,他要她就着他刚才碰到的位置饮下茶水。 从前她爱不释手抚摸过无数遍的杯盏,如今仿佛沾上了极其恶心的东西,只是这么看着,君长霓腹腔反胃想吐的感觉便又一次涌了上来。 她不敢直视君屹的眼睛,不知他今日到这来想做什么,他难道是要对她做那日未做完的事吗?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君长霓立刻便生出了逃意,浑身紧绷,手脚冰凉。 不! 不可以! 君长霓不受控开始发抖,到这她才回忆起自己幼时是怕他的,很怕。 她与他年岁相差许多,她出生后不久他便已连年在宫外求学,初见他时,她已经记事了,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只觉得恐惧。 只是后来她与他同被她母妃教养,朝夕相处,他又宠着她,事事依着她,她才慢慢放下戒备,忘记恐惧,与他亲近起来。 可他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惊惧之下,尘封已久的记忆慢慢浮现,那是许多年前宫中的一桩旧事,久远却又无比清晰。 她清楚得记得那是他十二岁生辰前几天发生的事,那时她与他感情已经极好,为了给他准备生辰贺礼,她特意宿到了母妃宫里,两人商议至深夜,快天明时她才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给他送去她最爱吃的麻团。 那一日,那个叫阿喜的小太监很是奇怪,她明明刚到,他却冲她焦急喊什么‘小殿下您怎么还在这’之类的话。 她满心疑惑,痛骂了阿喜一顿。 之后不顾阻拦冲进了殿里,却不想看到他行凶的画面。 殿里满是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染血的刀剑兵器……一推门,呛鼻的血腥味险些让她呕出来。 这里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厮杀恶战,而他正蹲在一地残肢之间,手持利刃,另一只手上攥着刚斩下来手掌,他狞笑着,好似听不到地上之人的嚎叫,看着血液滴落蔓延,很是享受。 在他听到动静抬眸望向她的时候,他眸中的嗜血尚未来得及收敛,那一刹那,她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他手上。 麻团掉落在地沾染了人血,连同她的世界一同变成了恐怖的猩红,她怕极了,怕到连尖叫都忘了。 她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让她忘了那日的事,也不知他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将那日之事尽数封锁了消息。 那日之后,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一般。 可那都是假的! 他一直很危险,只是太会伪装! 第758章 替身将军104 “怎么不接?” 君长霓迟迟未动,君屹温声催促,他似怜似宠地看着她,思忖片刻,忽而恍然大悟道:“清漪可是觉得这玉杯无法入眼?” 君长霓低着头并未做声,没一会又听他道:“也不怪你不想碰它,我亦觉得它不堪入目,雕功不错,质地也算上乘,但——” 四周一下子变得悄然无声,君长霓心脏猛然一缩,她下意识抬头,视线落在了玉杯上,一颗心悬至了半空,她猜不透君屹究竟想做什么。 她心脏疯跳,等着他下文,却不想他忽而发笑,她一惊,未等视线从玉杯移至他脸上,他突然松开了手。 碎裂声忽而响起,她循声低头望去,心脏随之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不要也罢。” 君屹将方才未说完的话做了收尾,笑意薄凉又偏执。 玉杯的残片飞得到处都是,如同被狠狠敲砸过,再也无法复原。 这玉杯本是不易碎的材质,未到一人的高度落下更不该碎成这样,定是他做了手脚! 君长霓浑身都在发抖,这是她身边唯一一件怀让赠予她的东西,也许也是今生最后一件,而现在,这唯一没了。 破碎的杯子让君长霓想起了怀让,他们失联许久,她不知道他如今是何情况,是在紧锣密鼓安排筹谋带她离开?还是已经…… 心脏隐隐作痛,背后冷汗不止,君长霓不敢想,她和怀让好不容易才决定抛开世俗枷锁在一起,他们是那样的深爱着对方,如果怀让不在了……她绝不会独活! 而在这之前…… 也许正是因着这一腔同归于尽的孤勇,被恐惧压制住的怒火再一次占了上风。 她一把将君屹奋力推开,“怀让呢!你把怀让怎么了?!” 君屹踉跄两步站稳,嘴角含笑,依旧温和,对她的无礼极尽包容,“莫要再提他,他是个阉人,如何能配得上你?” 那一声漫不经心的‘阉人’刺痛了君长霓耳膜,她脸颊涨红,喉管也火辣辣的疼,正是这虚假的身份使得她险些错失与怀让在一起的机会! 君长霓气急,狠狠瞪着君屹,目眦欲裂,“他根本不是阉人!你莫要用这样的说辞来羞辱他!” 君长霓不争气的流出了眼泪,怀让究竟在哪,他究竟怎么了?她真的好想他。 房里寂寂无声,除了君长霓的啜泣声。 她在为着另一个男子哭。 没一会,君屹眼眸微眯,“你如何知晓他不是阉人?” 身为千挑万选出来保护君长霓的暗卫,为防生出事端,怀让进宫之前自是做过准备。 他虽未真的净身,却也服用了特殊的药物,他那处会变得如同幼儿,没有反应,不能起势,除了功成身退得到他赏赐的解药,只有一种解法可以使他摆脱阉人的身份——她帮他亵玩过! 后一种法子可能性并不大,除了他,就连怀让本人也不知道。 怀让并非阉人,这极有可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可即便后一种法子可能性再小,只是想想,君屹的心就如同被利刃剐过一般。 他面容忽而冷了下来,嘴角噙着似哂非哂的冷笑,目光逐渐变得阴骘,“你们有了肌肤之亲?” 记忆中多年前他行凶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君长霓眼前,骇人的杀意迫使她不敢呼吸,她吓得后退,那是出于人求生的本能。 见状,君屹抬手便要抓她,可君长霓早已如那惊弓之鸟,他方一有动作她便急速闪躲到一边,竟真让她避开了君屹的魔爪。 可也不过短短一瞬她便被他捉住了,手腕被攥紧,因着想要逃脱,挣扎间她整条手臂扭得生疼,像是要脱落下来。 君长霓脸色涨红,唇瓣发颤,“君屹!你究竟想做什么?” 总也无法逃开,君长霓几乎要疯了。 君屹亦像是疯魔了,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底尽是疯狂,“我想做什么?我不过是想让你待在我身边罢了。” 君长霓浑身发抖,恐惧和愤怒逼得她心中生出了恨意。 他简直是鬼迷心窍了,她从小和他一块长大,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他怎么能对她生出这样肮脏的感情?! 君屹看到了君长霓面上的厌恶,他不在乎,他只想知道她和怀让究竟有没有过那样的关系。 他手臂用力,压倒性的力量使得君长霓撞入了他怀中,他掐住了她稚嫩的脖颈,那么的纤细,只要稍一用力,他就再也不用看到她伤人的眼神。 他笑得极其恐怖,却又好像完全不自知,咬着牙问:“清漪听话,你告诉我,他碰你了是么?你们行了夫妻之事?” 君长霓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铺天盖地的绝望和难言的羞耻感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喘不过气,只能拼命挣扎撕咬。 拉扯间,君长霓看到了君屹脖颈间暗红的痕迹,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趁乱一巴掌挥到了他脸上。 她嘶声大喊,“你昨日才和旁人行了勾缠之事,今日却对我说想要我待在你身边?!” “你明明有了旁人,为何要这样对我!你凭什么将我关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质问戳中了君屹的痛处,他表情有一瞬间僵硬,掐着她脖子的手下意识松开,“你从何知道了这些?” 几乎是下意识的,君屹脑海中浮现出了司丝的脸,可须臾这个猜测便被他否定了。 十九并非是有那般心机之人,她并不知道他将她留在身边的原由,待在他身边更是无欲无求。 她的清冷时常让他觉得挫败,她爱他,却也敬着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毫无怨言,甚至在他‘痴傻’之前,他一度怀疑过她是否真的那么爱他。 她绝不可能将他们之间的事宣扬出去。 千思万想出现在转瞬之间,转念又想到了什么,君屹眨眼便恢复了方才的偏激执拗。 他一瞬不瞬看着君长霓,面上盈着喜色,“你在意这个?你特意去探查了!” 君长霓听他说出这般无耻的话,厌恨更甚,她冷声道:“你想多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堂堂翊王殿下不会不懂吧。” 她确实特意去探查了,并非是因为君屹,而是因着当初在宝明寺的救命之恩,她一直觉得那名叫十九的暗卫很是亲切。 当初宝明寺一别,她一直未能找到机会向她道谢,为此她一直留意着她的动态,却不想近来竟知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深感震惊,却也由衷的祝福,她虽贵为公主,却并没有门第之见,她能看出十九对君屹的深爱,矢志不渝。 君屹却不相信,他不依不饶追问,“不在意你怎会知道此事?你什么都知道,清漪你明明是在意的!” 君屹是那样激动,他迫不及待想要将她揽入怀中,“你心里也是有我的,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 君长霓冷笑,避开了他的双臂。 君屹也不恼,站定在她跟前,笑着劝说,“我宠了你这么多年,看着你长大,只有待在我身边你才会幸福!” “清漪,怀让这件事上我做得确实过了些,可我是为了你,怀让他什么都没有,他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只有我,只有我可以!” 君屹周身尽是冥顽不灵的偏执,多年来的执念促使他失去了理智,此时此刻,他只想和眼前之人在一起,为此他做什么都行! 他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在意的、不在意的。 君长霓气得眼眶发胀,她后退两步,失声大喊,“你简直是疯了!” 君屹深以为然,点头,“是,我疯了,为了你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我身旁是有过旁人,若你介意,我可以处理掉她!她的存在不会影响到你半分!” 君长霓愣住,不可置信道:“处理掉?你就这么对待一个跟过你多年的人?她救过你!她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太可怕了,君屹你根本没有心!”23sk. 君屹紧盯着她,失控解释,“可我找她是因为你!她是因为你才有了机会留在我身边,我对她没有……” “够了!” 君长霓又一次奋力将巴掌挥到了君屹脸上,她失望地看着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从不认识的人,“我君长霓此生只要一心一意忠于我的人!君屹,你莫要让我更讨厌你!” …… 两人不欢而散,别院又一次落了锁。 君屹离开后,君长霓瘫坐在地,她掩面而泣,心中尽是后怕和悔意。 她不该只顾着和君屹争吵,而忘记了询问怀让的事,今日一别,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明明在此之前,她已经想好了,可是一见到他,她还是害怕。 君长霓恨极了自己的胆怯,恨极了自己往日的疏忽,从前朝夕相处,她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对她动了心思。 而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她能感受到他的占有欲和一直以来压抑的感情,只是这份感情并不纯粹,其中包含的不仅仅是爱意,更多的是求而不得的执念。 她爱过旁人,她知道全心深爱一人是何模样。 君屹并非单纯的爱她,若非如此,他怎么忍心伤害她?他又怎么忍得住十天半个月才来看她一次? 他困着她只是因为求而不得,为了圆曾经的梦,可她却要因着他的偏执失去心爱之人,凭什么! 第759章 替身将军105 漆黑马车里,君屹阖眸歪坐在圈椅上,白玉修长的手指按压着太阳穴,满脸疲态,他颅顶针扎一样疼,耳畔回响着的尽是君长霓竭力嘶喊的控诉。 她口口声声说要一心一意忠于她的人,他如何不知道她指的是怀让,她说她只喜欢怀让,要与怀让长相厮守,可怀让已经死了! 他不明白她堂堂一国公主为何会喜欢上怀让这样一无所有、身若浮萍之人,他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 在此之前,他们的相处是那样融洽,他们对彼此深信不疑,为了他,她甚至扬言可以牺牲一切,朝中群狼环伺她亦不惧不退,而今却因为一个怀让,她便要跟他翻脸! 她为何不愿意接受他? 他是有过旁人,可那只是不得已,他亦能为她做到一心一意! 他可以将十九送走,甚至可以让她消失在这世上! 只要她能满意,他可以做任何事! 他心悦她那么多年,为了不伤到她,他宁愿压抑自己去和旁人在一起,他始终顾念着她的感受,可她是怎么对他的?3sk. 如今他不过稍稍放纵一下,要她陪在他身边,她便冷言冷语,直言要他莫做出让她更厌恶的事,为了同她在一起,他做的一切努力在她眼里都是错的! 尤其是她最后看他的眼神,她在替十九感到不值,仿佛他是个渣滓! 她似乎很在意十九,早先甚至托他给十九送过药,她知不知道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想除掉十九,他不容许有任何人分散她的注意力! 憋闷躁郁尽数堵在心口,呼吸不畅,君屹的头越来越疼。 恰逢此时,马车外传来询问,“殿下可是要回营里?” 君屹随口‘嗯’了声,没一会又改变了主意,“回王府。” 侍卫接着调转马头,“是!” …… 君屹决定回到翊王府时,司丝刚从小厨房出来。 等待食物熟制的空余时间里,她忙里偷闲,走到了树荫下乘凉。 蝉鸣阵阵,芙蓉摇曳,因着她的努力,如今的翊王府和她任务之初见到的模样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最直观的便是眼前的院子和小厨房,破败被繁华取代,从前被原主用来装粮食的破缸不知被丢去了哪里,异宝奇珍毫不吝惜被送到面前,让司丝有种自己变成了被豢养的金丝雀的错觉。 这都是君屹好感度不断提高的表现,任务成功在即。 仔细复盘任务细节,吹着风躺了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司丝伸了个懒腰,起身往小厨房走去。 刚走没两步,她便看到了一身玄衣的君屹,他此刻穿得衣裳并不是他今晨穿出门的那身,更为华丽矜贵,头发倒是没另梳理,但腰间玉佩却换成了凤求凰的纹样,极为考究。 这去见‘心上人’就是不一样,诚意满满啊。 司丝压下心中戏谑,试探着喊了声,“殿下?” 君屹驻足,远远的似笑非笑看着她,两人遥遥相望。 及至走到司丝身侧,君屹低睨着她,脸上笑意薄凉不减,“怎么?这么惊讶,你也不想见到本王?” 司丝一怔,察觉到了他的不悦,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殿下回来得巧,属下刚做了羊肉烙饼,现下就要出锅了,不知您可有空闲,赏光尝一尝?” 君屹回忆起那烙饼的滋味,忽而有些饿,加之听出了她话里安抚诱哄之意,冷哼一声,“自是要的,你做的东西便是本王的,自己的东西哪有不享用的道理。” 司丝轻笑,“那便请殿下随属下一道过来吧。” 君屹面无表情,亦步亦趋跟着,待司丝取了吃食从小厨房出来,他已经净了手坐在桌前等着了。 “怎地还有羊汤?” 看着面前飘着葱叶的白汤,淡淡的膻味使得君屹嫌弃皱起了眉。 他不抗拒吃些羊肉鱼肉,可它们熬了汤他却是不喜,怪味压不下去不说,还总也散不去,闻久了总能催人犯恶。 这点她明明只知道! “这是剔肉剩的骨头,属下见骨头成色不错便拿来熬了汤。” 君屹本就气闷,闻言更是鄙夷,语气极冲,“既是剩下的骨头,丢了便是!” 司丝一愣,笑笑没说话。 君屹不多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半年之前他还靠着她过活,入口的食物大多数是她节衣缩食省下来的。 在最初那个寒冬,他们连碗雀汤都要分食,一根挂着筋肉的羊骨,她又怎么舍得丢弃? 况且他忘了她并不知他而今是何境况,她始终担心挂念着他。 心中漾起酸涩的悔意,君屹抿了抿唇,终是忍着厌恶端过了碗。 可羊汤入口却并非他以为的那般难以下咽,相反滋味很是不错,气味也没有从前他喝过的那般冲鼻。 他咂了咂嘴,挑眉看向司丝。 司丝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这汤属下在小火上煨了半晌,筋肉酥烂,汤里除了常见的冬藕、冬瓜等食材,属下另加了些药材佐料进去,既少了膻气提了鲜,又能温补滋养,一举两得。” 君屹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一字一句听得极认真。 这汤越喝越对他胃口,腹肚里一团和暖,催人食指大动,他很想大口喝下,却又故作矜持小口抿着,傲慢又看不上,像是在勉强逼迫着自己。 君屹并未意识到自己如今有多别扭,他在别处碰壁受了委屈,便下意识想在司丝这寻求安慰和讨好,他潜意识里认定司丝会说好听的话哄他,可等了又等却什么也没等来。 偏生君屹并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连自己渴望着司丝的安抚也没想明白,只觉得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牙根发痒,不自觉皱紧了眉。 将碗放在一边,司丝眼疾手快往他面前碟子里夹了一块烙饼,“今日的饼馅是属下用鲜羊肉调制的,殿下尝尝。” 君屹气都气饱了,本想扔下筷子走人,可对上她满含期许的眼睛,他又鬼使神差地捏紧了筷子。 烙饼嚼碎在了嘴里,君屹才回过神,气急败坏,把筷子一扔,夹带着怨气讥讽道:“你倒是会享受,本王不在你也不忘了招呼好你的五脏庙。” 司丝低头,但笑不语。 虽是这样说,君屹却知道这是她特意为他准备的,今日这饼馅味道淡了不少,只因他早前说了句咸,她便记在了心里。 除此之外,近来他虽繁忙,却每日都会回府,她的一举一动他皆了如指掌,关注她的动向已经成了习惯。 她这人闲不住,平日里忙活十件事九件都和他有关,就拿今日这餐饭食来说,便是他极有可能不需要,她也仍倾心为他准备。 想到这,他皱紧的眉头舒展了些,复又执起了筷子。 司丝退至一边,不敢打扰他享用。 “莫要傻站在那。” 没过一会,君屹突然又发声,他已经吃完烙饼椅上了靠背,不知看了她多久。 司丝不明所以,定睛望着他。 君屹疲惫不掩,拿手虚指了下太阳穴,“头疼。” 言简意赅,司丝看明白这是要她伺候的意思,踱步至他身后,询问道:“属下帮您按一按?” 君屹闷哼了声,闭上眼,一副爱搭不理、高高在上的样子。 温温的指腹似有魔力,按压不多时,淤塞的血脉便好似得到了疏通,痛意渐渐消减,连带着君屹的心情也破天荒好了些。 “不问问发生了何事?” 君屹突然发问,她一向敏锐,定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司丝手上动作不停,笑道:“殿下睿智,天下当没有您办不成的事,但常言道‘万事开头难、好事多磨’,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挫折坎坷总是不可避免的。” “然事在人为,准备周全了,时机到了,一切自会水到渠成,殿下也能顺势取得想要的东西,至于其他的……有些事若您想说自会告知。” 君屹没好气冷笑一声,说这一通不过是他不说她便不管他的意思。 从前她可不是这样的,他磕一下她都要跟在后面追问半天,而今他有了本事,她便要享福做甩手掌柜了? 真是冷漠又善变! 如今的君屹就像个没能如愿讨到糖吃的稚子,稍不如意便把司丝前一刻对他的好忘得一干二净,无理取闹,全然没有他在外人眼中杀伐睿智的模样。 他‘唰’得睁开眼睛,恶狠狠盯着司丝,赌气道:“若本王偏不愿告诉你呢?” 司丝神情不变,轻按着君屹太阳穴,理所当然道:“那定是绝密机要之事,殿下有自己的考量,属下无权也不能私自探听。” 君屹更气了,一巴掌拍开司丝的手,“你倒是听话得紧!” 司丝吃痛,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却是什么都没说,低头退到一边,默认了他的责骂。 司丝这幅任人驱使、无欲无求的模样像是一桶热油浇在了火上,烦躁死灰复燃,君屹不可避免又想起了君长霓,是不是她们都一样? 便是一开始说得再好听,也终有一日会变,她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由毫不留情离开他! 回来的路上,君屹不止一次对司丝动过杀念,她本就是他的暗卫,为他献出性命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并没有将君长霓的威胁放在心上,相反认真思考起了她那‘一心一意’的要求。 他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他想要清漪,许多年前就想。 只不过从前他顾虑太多,而今经历了诸多背叛,他突然想明白了些事,人活一世能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实属难得,若消极不作为,对不起天理,更对不起自己。 他承认他对十九有些好感,但那和清漪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若她们之间他只能要一个,那人只能是清漪。 这么想着,君屹眸中的怒火渐渐被凉薄冷漠取代,他看向司丝,冷声发问:“十九,你可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第760章 替身将军106 “十九,你可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君屹冷不丁发问,司丝下意识抬头,两人视线相撞,下意识都想看清对方的想法。 两人都是心细如尘、敏锐灵透之人,司丝在君屹眼底看到了冷漠决绝,而君屹亦在她眸中看到了惊讶和一闪而过悲痛。 只这一刹那,君屹便知道她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他在谋算她的性命。 过往浓情蜜意在这一刻变成了锋利的刀,讽刺又伤人。 君屹呼吸一紧,本能的想要探究这般情况下司丝是何想法,目光越发专注。 司丝却在这时垂下了眼帘,嘴角僵硬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 君屹眼眸被司丝的笑容刺痛,呼吸艰涩的同时,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期待,她明白他的意思,她很难受,既如此,她这次总该说些拒绝的话了吧,她说不定会求他! 也是到了此刻,君屹才意识到,他面前这人竟从未因着她自己的事情求过他,便是在榻上他失控发狠弄伤了她,她亦咬着牙,任他搓圆揉扁,不知拒绝。 他突然很想听她开口求他,只要她求他,他便让她活着,谁也不能动她! 可他再一次失望了。 司丝的回答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的期待。 再抬头,她面上已经不见了前一刻的悲伤,一副公事公办领命的姿态,好像和他从未有过亲密的关系,只是主仆。 “属下的命是殿下救回来的,自是听从殿下调遣,万死不辞。” 君屹一怔,不可置信,适才看到的一切悲伤痛苦仿佛都是错觉。 可事实确实她真的半点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他在她身上没看到一丝犹豫。 她是不是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一直留在他身边? 她心里根本没有他们的未来,他给她便接着,他挥挥手她便走,在她心里他就这么可有可无吗?! 心脏处似被一双大手死命揪紧,君屹眼神变得暴戾阴冷,他咬牙切齿道:“好一句‘万死不辞’,若本王现下立刻要你去死呢!” 胸膛每一次起伏都带着血液逆流般的怒火,哪怕方才与君长霓对峙,他的尊严遭到践踏,君屹也没有此刻这么气。 明明她愿为他牺牲再好不过,可他就是不满意,充斥着暴虐愤恨的眼眸紧盯着她,眼神如刀,恨不得将她的心剜出来,看清她究竟将他放在了哪。 此时此刻,君屹忘了曾经他对司丝的告诫,亦忘了他从前是怎么待她的。 是他不准她觊觎他,他不止一次试探她、怀疑她,不止一次置她性命于不顾,他推她出去为君长霓挡刀、不顾她血流不止的伤势肆意发泄他的欲望,更不止一次抢走旁人给予她的关心馈赠,据为己有。 他不知道在他抢走那些伤药时,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她不配的眼神有多伤人。 他对她颐指气使,轻视她、羞辱她、践踏她,从未顾念过她的感受,一味地由着自己的喜怒,对她横眉冷对。 他甚至懒得去探究她喜欢他的原由,只当一切是理所当然,稍有不如意便要她加倍讨好补偿。 他想要她依赖亲近他,却吝惜将她置于平等的位置、予以尊重,就连此刻的逼问,他也将其与赏罚挂钩,她的存亡全凭他心情。 周遭死寂加剧了怒火的燃烧,君屹受够了司丝的沉默,猛然一脚踢向了桌腿。 随着一声刺耳的巨响,木桌应声倒塌,桌上汤水饭食撒了一地。 “若本王要你立刻赴死呢!回话!” 司丝浑身紧绷,脸色有些发白,哑然许久,涩声道:“您向来说一不二。” 君屹这人专制霸道,做下的决定不会因着任何人改变,若他真要她死,又岂是她一句不愿能更改的? 无形的巴掌落在了君屹脸上,那痛意羞耻比君长霓实质性的抽打来得更加真实深刻,让他怒不可遏。 可他却忘了他的问题本身就极其伤人,他对她动了杀念,本质上就是对她的不看重,也是对这段感情最大的伤害。 从始至终,君屹想着的人都只是他自己。 “好、好!” 君屹怒极反笑,“本王竟不知你是这样忠心不二的奴才,既如此,那便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莫到临死之际又来跪地求饶!” 从前痴傻时的亲密包容全部变成了最初的尊卑疏离,前后的巨大落差促使君屹失控将尚未定论的狠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是他的人,她为何就不能像旁人一样温柔小意?! 君屹脸色铁青,浑身发抖,须臾,他想起适才君长霓痛骂他的话,她骂他没有心。 他没有心吗? 不,没有心的人分明在他面前站着! 他不信她看不出他想要什么,顺着他心意说些他爱听的比要她去死还难吗?! 他不会如她的愿的! 他不会杀了她,她越是这样不冷不热,他越要让她活着! 她不是不争不抢不在意吗? 他不信待她知晓了他留她在身边的真相后,她还能是这幅死人脸! 凭什么气急败坏的人只有他一人?! 君屹脑海中涌现出许多报复想法,只要一想到她得知真相后崩溃绝望的表情,他就一阵舒爽,他就是想看她为他痛哭! 可现实却是她可能依旧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她压根不在意他们能不能走到最后。 这让认真思考过日后在后宫为她留有一席之地的君屹倍感耻辱,他再也无法淡定,他甚至不想再看到她。 可他并未离开,他潜意识里仍旧期待着司丝能求他,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不是么? 这样的渴望甚至让他忘记了君长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心中的梦。 可他怒火中烧瞪着司丝许久,最后等来的依旧是沉默。 这一刻,君屹终于认清了现实,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踢翻座椅阔步往外走,他早已有了想要的人,何故在个卑贱的乞儿面前摇尾乞怜?不过三两日他便能忘了她! 君屹更加坚定了早前的决定,他征求过她的意见,她自己都不反对他还犹豫什么? 可当君屹迈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了司丝的声音,“殿下!” 君屹脚步不停,司丝鼓足勇气,紧接着又喊,“殿下!属下想活着!” 君屹心脏猛然一跳,昏暗的世界一下子充满光明,她在服软,她在求他! 是他赢了! 怒气霎时散尽,君屹唇角不自觉轻翘,却仍阔步往前走,冷声道:“晚了!” 君屹面上笑意不断加深,只留给了司丝冷漠的背影,始终不曾回头,因而他并未看到身后之人眸中光华急速散尽,只剩下自嘲。 君屹暂时打消了让司丝消失的念头,企图在她和君长霓之间寻找一个平衡,自南陵建国以来,哪一任帝王不是三宫六院,不过是多一个逗弄的玩物,他如何要不得? 可计划向来赶不上变化快。 五日后,君贺同西境达成共识,下诏书将君长霓和亲西境的消息昭告了天下。 此为君贺绝地求生的决胜之计,暗中密谋,瞒过了所有人耳目,消息一出便杀了君屹个措手不及。 西境恨极了君屹、君长霓二人,在得知暂时无法手刃君屹报仇雪恨后,便将怒火悉数转移到了君长霓身上,和亲之事迫在眉睫。 方一得到消息,君屹便有了对策——找人替嫁。 不允许君长霓嫁于旁人是原因之一,再者眼下正是宫变在即的紧要关头,朝野内外诸多事宜都需他处理,他无暇顾及君长霓的安危,若将她送出去脱离他的视线范围,他不一定护住她。 他绝不可能让君长霓受到一厘一毫的伤害。 只是这替嫁的人选…… 和亲的消息一传出,远在北安的怀让也坐不住了,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回南陵,闯入皇宫将君长霓带走,可他不能,他深知他此番消失在众人眼前牺牲了什么。 若他冲动现身,必会招来扑杀,他不怕死,可他不能辜负司丝等人为他的筹谋付出,更不能将君长霓活下来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毁了。 思前想后,怀让动身去了陇南,在那里他见到了司丝,在她的帮助下,总算和君长霓取得了联系。 至此,他终于知晓君长霓并非身在皇宫,而是被君屹囚禁了起来。 作为君屹手下暗卫,怀让并不计较君屹对他的迫害追杀,他救他一命,他还他一命,天经地义。 可作为男子,怀让无法容忍自己心爱之人被旁人逼迫伤害,感受到君长霓信里的崩溃恐惧,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当即便要前往营救,可却被司丝拦了下来。 除此之外,君长霓还将君屹意图铲除十九的消息告诉了怀让,失去自由的她无法提醒十九,便想要怀让想办法帮十九逃过一劫。 不知为什么,君长霓总会在不经意间挂念着十九,像是冥冥中有一条线牵绊着她们,让她放不下。 况且,经过之前的探查,君长霓能看出君屹对十九并非他以为的那样不在意,若他对十九下了杀手,他将来一定会后悔。 怀让一一应承了下来,他是个有恩必报有担当之人,当初在宝明寺,他与君长霓承了十九的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不明不白遭人迫害。 可这件事也被司丝拦了下来。 第761章 替身将军107 戈壁荒野,黑云压地,风雨欲来。 “方才我说的你可都听明白了?你且安心在北安等着,不论是长霓还是你们口中的十九,都交于我去处理,不出半个月,我必定将她们二人安全送于你面前。” 肩膀被司丝拍了下,怀让怔怔回神,他看到了司丝和煦温润的笑意。 明明是身份尊贵之人,却平易近人耐心为他解释筹谋,回想起近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次次拯溺救焚向他伸出援手,现下又要为了他的安危亲身涉险。 怀让心底的不安被安抚得彻底,眼眶不可避免有些发酸,他这一生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的贵人? 情绪激荡,怀让情难克制俯身向司丝行了跪拜大礼。 额头触地的那一刻,他哽咽道:“小将军大恩怀让没齿难忘,日后脱险,怀让必定结草衔环以报,为小将军献犬马之劳!” 司丝并没有扶他起来,她迎风负手而立,衣袂飘扬,肃然道:“你的心意我记下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所作所为实乃分内之事,同样的,日后若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必也不会与你客气。” 一家人…… 因着这三个字,怀让心里的浪潮更加汹涌澎湃,她竟将他这样卑贱的人视作家人! 视线模糊得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怀让强忍泪意,他明白他因何得此青眼。 抬头直视着司丝的眼眸,他握拳恳挚道:“怀让必不会辜负小将军期许,誓死守护好公主殿下,请小将军放心!” 司丝看到了怀让的泪水,叹了口气,上前将人扶起,“莫要说这样的话,不然长霓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23sk. “我既放心将长霓托付于你,便已是相信了你的为人,感情之事但求随心,我自无从置喙,只希望你们能互相包容,幸福长久,此后美满顺遂。” “南陵之事你莫要太过忧心,一切皆在我掌控之中,最迟后日咱们的人便会有行动,你且静下心好好想想日后之事,眼下局势未定,你们免不了要在北安待一阵子,外面不比从前在宫里,你也该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了。” “是!” 又叮嘱了几句,二人分别,司丝骑上了马,驰骋在荒原上。 怀让心中情绪久难平静,他含泪看着司丝的背影,少年策马奔腾,白衣翻飞,好似是这苍茫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浑身散发着光明与希望,生机勃勃,也莫名的给了他一种熟悉之感。 可不一会,随着少年的远去,那一抹亮色逐渐和灰蒙的天色融为一体,像是被残忍吞噬,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怀让忽然有些不安,此去一行莫非…… 这念头很快便被怀让甩头抛开,他满心懊恼,此行计划周密不说,小将军这样古道热肠之人怎会轻易出事? 她身后亦有人倾心守护,那秦惊秋此时虽人在北地,可却一直关注着小将军,更是帮了他许多。 他不能胡思乱想添了晦气,苍天有眼,小将军她定能长命百岁! …… 和亲一事传出不久,君屹便去别院见了君长霓,夏日午后日头毒辣,只身驻足在门前,君屹久久未推开院门。 因着想要将十九留下,君屹近来总有种愧对君长霓的感觉,他不敢见她,甚至有些想要躲着她,怕再听到她拿‘一心一意’的要求来贬斥他。 若非和亲替嫁之事需要与她通气,他必定不会来这。 他想留下十九,十九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君长霓又在意着她,二人不一定不能和平相处。 只是,他真的能同时将她们留在身边吗? 君屹不确定,但他深知留下十九的前提建立在君长霓能够留在他身边的基础上,他对自己的所思所想再清楚不过,他最想要的是君长霓,若她不愿,他不会留下十九。 他自认为不是那朝秦暮楚之人,他对十九有过片刻心动,但眼下留着她更多的是因为从前的恩情,她为他的牺牲他俱都看在眼里,他不可能没有一点感动。 他留下她并非是因为喜欢,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同她划清界限,她爱他不是么,她想留在他身边,他总该给她些她想要的。 因着心虚,君屹在门外站了许久才推门进去,刚绕过回廊,跟在君长霓身边伺候的暗卫便迎了上来。 “殿下,公主殿下方用完午膳睡下,您来可是有要事?需要属下唤公主殿下起身么?” “不必。” 得知君长霓睡下了,君屹竟没由来松了口气,连迈向前的步子也轻快了些,他甚至生了离意。 只是他并未忘记他今日来所为何事。 君屹朝君长霓卧房方向走,边向跟在身后的暗卫询问君长霓的近况。 暗卫俱都作答,“公主殿下近几日已经没再绝食了,也未再摔砸东西,前日夜里还主动要了浴汤和宵夜,虽仍旧寡言,可眼见着心情好了不少,应是想通了。” 闻言,君屹略显意外,她竟妥协了? 暗卫眼尖,适时从旁讨好,“公主殿下心里定也是有殿下的,她与您自小一同长大,感情自是旁人比不得的,那怀让想来是耍了些下作手段,公主殿下睿智,而今冷静下来,定是识破了怀让的奸计,二位殿下成就好事指日可待!” 君屹听出了暗卫的奉承之意,眸中闪过一瞬幽冷,他的事何须旁人从旁置喙? 他手下竟有这般阿谀虚伪之人,十六就是这样办事的? 君屹当即便有换人的念头,却也因着暗卫的话意识到了自己对君长霓的疏忽,愧疚更甚,“不必在本王跟前伺候,去备些她爱吃的茶点,让十六来送。” 十六是这暗卫的直属上司,也是这整座别院的管事,暗卫闻言心知不妙,胆颤应下,“是。” 君长霓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得知怀让身在北安毫发无伤,她连日来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 情绪不再紧绷,睡意免不了就浓了些,待她呼吸轻畅睁开眼,天色已经偏暗,腹肚里也久违的感受到了饥饿。 可她并未下榻寻摸吃食,眼神机警环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她小心翼翼从枕下摸出封信。 君长霓如捧珠玉般展开信纸,逐字逐句、眼含笑意翻来覆去地读,待信不知读了多少遍,她仔细叠好,抱在怀中,许久之后才依依不舍放下,起身整理衣衫发髻。 期间,她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了窗上悬挂的一个个瓷碗,这些瓷碗里装了水和面粉,那是近来为了防止君屹突袭准备的,她怕极了他会出其不意闯入。 门锁安然无恙,瓷碗也没有被任何人动过的痕迹,君长霓叹了口气。 其实近些日子,她越发觉得这些‘暗器’多余,因为君屹根本不会进来,他甚至不会来别院,若非身边一直跟着暗卫,她约莫早忘了她被囚禁了起来。 心里念着怀让在信中的嘱咐,君长霓沉重的心绪中多了些飘然,腹里饿感也越发强烈,步伐不禁加快,可刚迈出门去,她竟看到了坐在外间的君屹。 他闲适坐在靠窗桌案前,手上拿着本书册,那是不久前暗卫拿来讨好她的话本,讲得都是男欢女爱。 日影西沉,夕阳打在他完美的侧脸上,半面猩红如同染了血,测曾相识的一幕拖拽着君长霓的记忆回到了那日清晨,她仿佛又看见了残肢血海间,狞笑着满眼嗜杀的他。 血液凝固,君长霓忽然后悔那日没听从阿喜的劝阻看到了他行凶的画面,还有阿喜那日究竟为何会说出那般古怪的话……什么叫她还在那? “醒了。” 僵站在原地,低沉喑哑的嗓音唤回了君长霓的沉思,眼神慢慢重新聚焦。 君屹不知何时从话本里抬起了头,看到了君长霓面上的错愕。 他心中闪过戏谑,这哪里是想通了,分明依旧厌恶着他,不想见他。 可他方才分明听出了她脚步声中的欢快,她因何高兴? 君屹自知今日不是来吵架的,有些事也不宜打草惊蛇。 他面上不显情绪,嗓音里沁着化不开的温柔,“睡了这么久也该饿了,过来吃些东西,都是你爱吃的。” 君长霓没过去,站在原地,戒备看着他,“你怎会过来?” “我缘何不能过来?” 君屹轻声反问,歪着头,理所当然,满脸宠溺。 君长霓亦不想和他争吵,她紧咬着牙关,逼迫自己冷静。 仔细回想近来他们的相处,他其实并不一定会对她做过激的事。 他并不喜欢她,若非如此,多日未见,他又如何能安稳坐在外间,气定神闲看着他不感兴趣的书册。 除了言语上的胁迫,他并未对她做出任何冒犯的事,他待她没有半分对待爱人的亲密,他对她甚至没有那方面的渴望,那日中途停止的亲吻以及他当时的抗拒排斥便是证明。 他的心分明不在她这,他只是还没想明白。 她不能激怒他,他们之间并非没有转机。 这么想着,君长霓心下稍定,踱步至桌前,她在君屹对面坐下,捻起他推过来的糕点送入口中。 君长霓对君屹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得知怀让还活着,她对君屹的恨意早已消了大半,她潜意识仍旧渴盼得到他的祝福认可。 君屹将君长霓的顺服尽收眼底,不动声色观察着她,“再饮些茶水。” 君长霓听话接过,待她饮尽,君屹面上已经挂上了笑意,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再不见一丝一毫的危险。 “怎么样?” 君长霓小心点头,“茶汤清冽,入口回甘,是难得的好茶。” 君屹轻笑,意有所指道:“能送到你这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君长霓不可置否,抛开最近这段日子的变故,他待她的好确实无人能及,便是一向宠她的父皇,也不曾如他这般万事上心、事事回应。 可这并不是她可以接受他的理由,他们之间本就是错的。 君屹并不知道君长霓在想什么,他只知相比于上次见面,君长霓的态度软化了许多,这于他而言不可谓不是个好预兆。 方才那暗卫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和清漪之间的感情无人能及。 心脏变得柔软,他笑意柔和道:“再尝尝这桃花酥。” 君长霓点头接下。 饶有兴趣看着她小口将糕饼吃完,君屹适时问道:“和亲之事你怎么看?” 君长霓迅速抬头,复又垂下眼帘,不多时,摇了摇头。 此行无异于是去送死,她自是不愿。 君屹看出了她的委屈,叹了口气,“此事你莫要担心,只要你不愿,没人能威胁到你。” “今日我过来便是想将此事的解决之策告知于你,和亲一事不仅事关社稷,更关乎两国战局,如今诏书已下,举国皆知,和亲已然无法避免。” “但这和亲的人必定不会是你,我已做好了安排,届时会有人披上嫁衣替你出嫁,只是在事情解决之前,恐要委屈你在这别院小住些时日,不可随意外出。” 君长霓苦笑,她早就失了自由,又何谈委屈? 只是…… “那人是谁?她……” 君屹知晓君长霓在担忧替嫁那人的安危,解释道:“是谁你不必多问,她有武艺傍身,出城之后她自有办法脱身,你不必忧心。” “此行替嫁不仅仅是为了护住你,她也另有任务在身,并非单单为了你,你无须有心理负担。” 闻言,君长霓对上了君屹充斥着耐心温和的眸子,她看见了他眉宇间的稳重从容,熟悉的面容让她仿佛回到了从前与他和平相处的日子,他宠着她、护着她,是她可以什么都不想放心依赖的人。 可如今……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君长霓鼻间泛酸,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思忖片刻,她鼓足勇气试探道:“和亲之事我并不担忧,只是……你能让我见见十九么?” 第762章 替身将军108 不知从何时起,十九这个数字总能在君屹心中掀起别样的情绪,从前是安稳、是救赎,如今却是心虚和罪恶,一夕之间,她仿佛成了他心中旁人不能轻易触碰的存在。 君屹不敢面对君长霓,同时也不敢面对十九,她对他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以至于很多时候他明明在思索有关君长霓的事,可一回神,她竟不知什么时候又挤进了他的脑海。 有那么一瞬间,君屹甚至觉得她才是他和君长霓之间的最大阻碍,并非是怀让,也并非君长霓与怀让之间难以割舍的感情。 只要她消失在世上,他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无需再安排其他,无需再顾及君长霓是否能接受她的存在,全身心投入和君长霓在一起。 是她的存在让他变得犹豫不决。 君屹静静看着君长霓,笑意淡了些,沉默片刻,不甚在意问:“你见她作甚?” 君长霓心虚,条件反射低下头,不敢看他,“我,我有些事想与她说。” 她不知君屹何时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意,与其拖着等他开窍,不如将此事告知于十九,若要成就好事,他们之中总要有一人主动不是么? 他心里是有十九的,他们之间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君长霓支支吾吾,显然有事瞒着,君屹表情稍冷,“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与我听,我视情况帮你转达,她有自己的事要忙,无暇抽身见你。” 这怎么可以?! 君长霓登时摇头,她尚且未从回到从前的错觉中抽离,下意识道:“都是些女儿家的私密话!我想当面跟她说!” 君屹眼眸微眯,目光审视,“你们之间何时有私密话可说了?” “就——就是……” 君长霓这才回想起来她和十九除了宝明寺见过一面以外,从没有过交集,她们甚至没有当面说过一句话。 她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私密话可说,她甚至连十九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就是挂念着她。 慌乱间抬头,君长霓对上了君屹的眸子,她最怕他冷脸审视的模样,脑子里登时一片空白。 语塞半天,君长霓一个合理的理由也没想出来。 君屹等得有些烦躁,闭了闭眼,声线压低,“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十九她有要务在身,短时间内抽不出时间过来,你要真有急事,我可以代你转达。” 拒绝的话一出,气氛陷入了僵滞,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同一件事——十九的生死安危。 君长霓怀疑十九已经遭遇了不测,君屹则因着君长霓适才的询问,联想到了替嫁一事。 他确实有考虑过让十九替嫁,作为目前身边唯一他可以全身心信任的人,无论是从身形声线,还是武艺应变力,她都是最合适的。 但此行艰险,他私心不想让她去,哪怕她去可保万无一失。 她早前求过他,她想活下去。 清漪这个时候要见十九,莫非是怀疑替嫁那人是她? 又或者她担心十九的安全,想要通风报信,将他的杀心告知于她? 想到这,君屹忽感愤怒,愤怒中掺杂着些不易察觉的恐慌,此时的他尚且并未意识到他害怕司丝知道他在君长霓面前说过让她消失的话,哪怕他将此事深思熟虑过千百遍。 他只意识到自己的愤怒源自于君长霓的不信任。 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又一次将君长霓不安的心提了起来,她思维发散得极快,几乎如君屹预料的那般,想到了司丝的结局。 她踉跄后退,眼里溢出惊慌,“莫非她……” “莫非什么?” 君长霓下意识的闪躲使得君屹面容彻底冷了下来,温情消失殆尽,他步步紧逼,“莫非她是那替嫁之人?还是莫非她已经死在了我手上?清漪,你是想这么问吧。” 君屹的反问好似坐实了某些事实,君长霓眼睑微颤,手脚冰凉,“你真对她动手了?” 闻言,君屹冷笑。 瞧瞧!他悉心对待呵护长大的人就是这么看他的。 在她眼里他究竟是什么? 滥杀无辜的疯子,还是毫无温情可言的刽子手? 他对她的好她记不住,他说句气话她全当了真! 悲愤中滋生出一抹暗嘲,君屹眸中掠过阴翳失望,最后统统化为了疑惑。 他哑声道:“你就这么在意她?她不过是救了你一命。” 不过是救了她一命? 轻飘飘满不在意的语气激起了君长霓的不忿,怨气来得毫无征兆,她怒视着他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宝明寺那次十九伤得有多重你明明知道!如果没有她,你我早已死在了淳于昌刀下!” “那是她该做的!” 君屹同样失控吼了出来,他受不了君长霓颐指气使指责他的样子,受不了她为了外人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他,他们才是最亲近的人! “区区一个暗卫,我养着她、教她武艺为的就是让她为我卖命,你当我是什么大善人,好善乐施?” 君屹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色,下颌绷紧,额角青筋隐现,“是我给了她活命的机会!我便是要了她的命又如何?她那条命本就是我的!” “你只道是她救了你,我亦救了你!时至此刻我体内依旧残留着那媚蛊,你既记得那日发生了何事,总不至于将我为你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君长霓面色一僵,她自然没有忘记他为她付出的一切,他将那致命的蛊毒转移至了自己身体里,代她承受了无尽的苦楚…… 一切她都记得,也正因如此,她才站在这里劝他,她不想他因为她错失了自己的幸福。 可君屹俨然已经不想听她辩解,他抢在她开口前恨声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和她在一起?因为她声线与你相仿,因为她喜欢我,她自愿为我解蛊!” 话说到这,君屹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他眼底泛着血色,仿佛到了忍耐的极限,他一把握住君长霓双肩,死死捏着,逼她看着他。 “清漪,我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我与她在一起想着念着的都是你!” “你不知道她声音与你有多相似,夜里与她在一起我不敢点灯,我不敢看她,我听着她的吟哦,听她一遍遍喊我的名字,只有这样我才能骗自己身边之人是你!” 君屹话音激动震颤,字字清晰,君长霓仿佛见到了他口中的场景,未等将自己代入进去,她便一阵反胃,恶心止不住往上涌,“莫要再说了,莫要再说了!” “放开我!不要碰我!” 君长霓无法接受君屹的触碰,她死命挣扎,“你这根本不是爱!若你爱我怎会接受旁人?!你只是自私,从没有人要你去找旁人!” “所以我就活该承受媚蛊的折磨,活该等死?!” 君长霓发了狠,抓挠产生的剧痛使得君屹更加恼怒,俊美的脸庞狰狞到扭曲,“解蛊是她自愿的,我亦没有逼过她!” “那是因为她爱你!” 伴随着君长霓失望的吼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门外,十六遍体生寒,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君屹怔住的瞬间,君长霓奋力挣脱了他的钳制。 她看着面色阴沉的他,一步步摇头后退,声嘶力竭控诉:“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她心悦于你!” “你明明什么知道!为何还要做伤她的事?她为你做的一切你都看在了眼里,你根本就在意着她,你为何不承认?!” “我在意的是你!”君屹声线再度拔高,“这话我不止一次说与你听了,你又为何不肯接受!” “我们之间是错的!” “错在哪!?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错在了哪?!” 君屹阔步而来,逼视着她,咬着后槽牙,话音发了狠,“公主和宦官同样不容于世,你不畏不惧,怎么到了我这就天理难容了?!” “怀让都能得到你的心,为何我不可?我比他差在哪?容貌、地位、权力、秉性!我对你不好吗?我把所有我能给的都给了你,你为何就不肯看看我!” “我本来是想放弃你的,我想过放你自由的,可你偏和怀让一起激怒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要我将心爱之人拱手让人,我做不到!” 说着,君屹拽起了君长霓的手腕,他像是疯了般笑着,“清漪,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多痛苦,那种朝夕相处却不能相守的感觉有多难受你——” “我不喜欢你!” 君长霓恨极了他的固执,怒吼打断了他的剖白,“此生此世,我心里只会有坏让一人!” “他已经死了!” “那又怎样!”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天际,夜幕终于降临。 夜凉如水,死寂迫人。 门外,十六瞳孔无意识聚焦,陡然一惊,只听屋里又传出了交谈声,她背后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浸湿。 十六听见了君长霓满是疲惫的话音,“君屹,你对我的感情并非是你想得那样,你对我的喜欢早已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只是放不下执念,你只是习惯了看着我,你的心早已不在我身上了。” 回答她的是君屹的笑声,凄凉、愤怒,如疯似魔。 他说:“你不用说这些来为你自己开脱!我想要什么我自己清楚,你们不要一个两个显得多了解我?若你真了解我,就不会说这些话来伤我!” 一个她,一个司岑,还有素未谋面的那人,他们都劝他珍惜眼前人,一口一个他爱着十九! 他们哪里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只是单纯地想和他的清漪在一起,她是他想了那么多年的人,他不能放手,他没错! 君长霓看到了君屹眼神里的固执,沉郁到令人心惊,压得人喘不过气。 不过短短几句话,君长霓便仿佛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心力,“君屹,看在过往情谊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莫要伤害十九,否则终有一日,你一定会后悔!” 君屹冷笑,“你用未发生之事威胁我?” “那我也告诉你,十九我不会留,来这之前我本打算留下她,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要她死!” 闻言,君长霓心头重重一颤,她感受到了他满身戾气,他竟是认真的! “君屹!你敢!” 君长霓不管不顾冲了上去,拼命捶打,“我不准你动她!” 怒极之时,君屹听不得旁人一句反驳。 他笑容阴翳,“清漪,你且看我会不会后悔!我不会让这世上有除了我之外其他让你偏爱的人活着,清漪,你是我的,你只能看着我!” 说着,他不顾君长霓的厮打,唤了门外的十六进来。 “去告诉十一,替嫁的人换成十九,让他做好交接准备!” “不!不准去!” 君长霓眼角急出了眼眶,眼泪扑簌簌下坠,“君屹!我不准你动她!” “这……” 十六一脸为难,她与十九相熟,在暗营里说是一路扶持也不为过,她并不想让十九掺和此事。 君屹已然怒到极致,见十六站着不动,吼道:“还不去!” 威压兜头罩下,十六不敢抗命,“是。” …… 深夜,君屹早不知何时离开了别院。 君长霓惨白着脸蜷缩在门边,她看着外面院子里凄冷的月光,瘦弱的身子不停打颤。 她一遍遍低喃着怀让的名字,泪水湿了整张面庞。 怎么办?她好像做了错事。 她没想激怒他,她只是想劝劝他,可却害得事态更加严重了,怎么办…… 第763章 替身将军109 从别院出来,君屹并未回王府军营,他屏退众人,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逛,宛若游魂。 月上中天,风里夹杂着些许凉意,算算时间,这回替嫁的消息应该已经被十六传到了十一那。 君屹做下这个决定确实有赌气的成分,他见不得君长霓一心偏袒十九的模样,嫉恨当头,便想也不想就喊了出来。 这其中并没有多少真心实意,可如今冷静下来,他却也并未派人将消息撤回来。 原因……大抵是因为疲倦,他受够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况,迫不及待想要寻一份清净,本能地想暂时忘却一切,逃离那个烂泥潭。 君屹茫然无绪往前走着,他看不见来往行人,看不见满世繁华,也忘记了四下危险,再回神,他竟已来到了城北宝明寺。 红墙黑瓦,古树茂盛,澄明月光下,草木发出不连贯的‘沙沙’声。 寺门大敞,两盏青灯高悬于门侧,风吹摇晃,暗光跳跃,少了白日里的鼎沸人声,多了分阴森。 君屹驻足在佛寺门前,目光幽沉,便是在这里,她们之间有了交集。 君屹至今仍想不明白君长霓为何那般在意十九,以往救她护她的暗卫不在少数,为她身死的也大有人在,他从未见她对他们之中的谁这般上心,只有十九,只有她! 她们之间必定有事瞒着他,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并不好受,不被在意,像个外人。 除此之外,他另又想到了一事——今日见到他之前,她因何喜悦? 他的清漪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她是开心是悲伤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上一次见面她还恨不得杀了他,而今却已经能安静坐在他面前,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非……怀让还活着? 除了这一点,君屹想不出其他可能,君长霓对怀让的感情他看在眼里,为了怀让她甘愿与他翻脸,若非怀让还活着,她不可能给他好脸色。 可若怀让还活着,是谁帮了他? 究竟是谁在跟他作对,又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瞒过他的耳目,君贺?还是……那人? 烦躁总也挥散不去,君屹紧紧闭了闭眼,正待他转身将要离去时,身后忽而传来一声苍老的唤声。 “施主且慢。” 君屹回过头看清来人,是宝明寺的主持——明慧和尚。 年逾七十的老和尚蓄着过胸白胡,长眉慧目,身前佛珠圆润繁多。 君屹驻足,和尚缓步上前,施了佛礼,“施主深夜造访久未离去,想来是心中有惑,既至寒寺,何不见见佛祖?诚心求祷,或许可解施主焦心之惑。” 君屹回了礼,并未应答,只道:“主持见到本王似乎并不意外。” 他对外仍旧是痴儿的形象,而今如常人般站在这,这老和尚竟无半分惊奇。 和尚笑道:“真真假假,皆为虚妄,施主请。” 这宝明寺有护国寺的美称,相传极为灵验,君屹不信神佛,却也因着心中敬重应承了下来,“有劳主持带路。” 这宝明寺虽极具盛名、香火鼎盛,可内里实际并不大,由着老和尚带路,不一会便进了正殿。 正殿供奉着金身佛像,佛前长明灯常燃不灭,金光熠熠,佛像两侧仍有几名坐禅诵经的老僧,面容慈悲,梵音悠扬。 接过老和尚递来的烟香,待君屹将其敬献于佛前香炉,老和尚已经取来了朱红签筒。 签筒交予君屹手上,老和尚道:“摒除杂念,凭心取之。” 签筒摇晃,签杆相撞的脆响响彻大殿。 及至取到签文,老和尚久不见波澜的慈善面庞上竟漾起了悲悯。 见此一幕,本将这视作杂耍的君屹破天荒紧张起来,“此签何意?” “此乃下下签。” “下下签……” 君屹心口一跳,蹙眉,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还请主持解签。” 老和尚念着签文,“鼑沸起风波,孤舟要渡河,巧中藏却拙,人事转嗟跎。” 言罢,将签文转交于君屹手中,君屹目光快速扫过,大概明白了签文大意,心绪不断下坠。 可他仍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是自己错了。 “此签何意还请主持明言。” 老和尚摇头叹息,“施主求的可是姻缘?” 君屹瞳孔一缩,竟如此灵验? “是。”他艰涩道,内心极不愿承认。 “那便没错了。” 老和尚朝佛像施礼,礼毕看向君屹,“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然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眼前之事还望施主三思而后行,是天堂是地狱,仅在一念之间。” 君屹呼吸一窒,眼前之事……可是清漪和亲之事? 他的意思是此番和亲若不能妥善解决,此事恐会生变? 趋利避害,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躲过一世,如何才能躲过一世? 莫非是要替嫁那人代替君长霓消失在这世上! 可替嫁那人是谁? 是……十九!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君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他哑然失声,面色惨白,当即便冲出了佛殿。 君屹不允许此番和亲出任何差错,事关君长霓的安危,若要彻底避过世人耳目,替嫁那人必须死! 可既要替嫁那人去死,那人便绝不可以是十九! 他答应她不会伤她性命,他答应她了的! 狂奔在夜色之中,冷风吹得眼角发干发涩,君屹心神大乱,他分不清是为了君长霓还是为了十九,速度越来越快。 君屹匆忙赶回了王府,见到十一的那一刻,他气息尚且不匀,眼眸锋锐,话音更是紧绷非常。 “替嫁一事可知会十九了!” 十一何曾见过君屹这番模样,愣怔间忽而听见问话,慌忙道:“属下方才手上有要务正在处理,还,还没来得及……” “甚好!” 君屹大喜,打断了十一的解释,“无需再去她那,此事便按原计划进行!另外,刺杀西境太子一事改派另一人前往,替嫁那人只需坐上轿辇,出城后即刻剿杀!” 竟要杀了那人。 十一大惊,回神后忙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事情都安排妥当,君屹高悬的心慢慢落下,挥挥手,“行了,下去吧。” 十一趁着夜色悄然离去,连夜安排部署,可未等天亮,君屹的命令又改了。 这一次,替嫁的人又换成了十九。 十一狠搓眼睛看了好多遍,冷汗直流,可密令上除了明晃晃的‘十九’二字,剩下的便只有冰冷的杀令,以及他拿在手里的生死令。 生死令一出,除非完成任务,接令者必死,而君屹要他做的是……毁去十九容貌,将她丢下山崖,未造成君长霓坠崖身亡的假象。 十一脑袋里嗡嗡作响,仅仅不到两个时辰,事情为何变成了这样?! …… 和亲之日定在八月十五西境八月节,此为西境全族庆贺丰收、敬祷来年风调雨顺的重要节日,西境地处高原,中原庆贺最为隆重的年节时早已冰封,八月节便是西境的年节。 而在南陵,这一日却被称为月夕节,举家团圆,望月赏菊,西境将君长霓离京的日子定在这天,不可谓不意味深远,杀人诛心。 月夕节往前数三天,是南陵难得的嫁娶吉日。 天方蒙蒙亮,街上鞭炮声便响了起来,京城多簪缨世家,喜事操办起来声势浩荡,热闹盛景比之那年节时不遑多让。 司丝早早被鞭炮声吵醒,她这几日睡得都不怎么安稳,昨夜更甚,而今被吵醒她只觉头昏脑涨,眼皮沉重。 她拉过被子蒙住头,顺势翻身翻滚,想要隔绝外面的喧闹,却不想竟滚到了一宽厚温热的怀抱之中。 司丝一惊,待确定身边确实有人之后,睡意登时去了大半。 她拉下被子,看到了君屹堪称绝色的面容,他正目光专注看着她。 司丝脸上无意识露出欣喜,“殿下?” 替嫁计划一改,第二日晌午十一便将消息递到了司丝那,十一来去匆匆,对上司丝略显涣散呆滞的眸子,想到那冰冷的杀令,竟一句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落荒而逃。 他总觉得十九好似知道了什么。 也是自那日起,君屹开始忙碌了起来,早先不论忙到多晚都会回府的他,接连几日未再踏进府门,直至此刻,两人已经五日未见了。 君屹听到司丝的唤声,亦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他‘嗯’了声算作回应,长臂一伸将她严丝合缝拢入怀中。 分别数日再一次将她抱在怀里,君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终于圆满了,血液流淌的速度都在加快,他抱紧她埋头在她颈间,深嗅着她身上的馨香,“身子不爽利?” 君屹早便醒了,准确来说他这一整夜都没怎么睡,自一上榻,他便出神凝视着她的睡颜,脑海中走马观花全是他们相识以来的过往。 从前并未觉得他们之间有过什么,如今仔细回想,他们竟已相识了那么久,他渐渐手握实权,而她也从饥瘦逃亡的女童长成了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娉婷少女。3sk. 她是为数不多在他生命里浓墨重彩留下痕迹的人。 只是再特殊,也终有一别。 司丝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殿下何时回来的?” “昨儿半夜,你可是哪不舒服,昨夜睡着也见你皱着眉,哼唧个不停,可是旧伤又疼了?” 说着,君屹便要解她衣裳查看,司丝羞红了脸,忙按住他摇头,“属下身子无碍,旧伤早便好了!” 君屹不听,他怀里这人惯爱嘴硬强忍,搪塞欺瞒他的话五花八门。 反手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探入衣襟,在她旧伤疤痕处游移摩挲。 司丝被他掌心的剥茧带起战栗,羞得不行,缩着身子闪躲,“真的!殿下,属下没有不舒服,约莫是最近太闲了,不太习惯,过些日子忙碌起来就好了!” 短短一句话道尽了辛酸,君屹回想起了她半生的辛劳,这样的她本该下半生美满无虞,可却因着他再也没来将来。 君屹心中蓦地涌起一抹涩意,半晌才压下憋闷,收回手,复又抱紧她,故作轻松道:“多日未见,你可想我了?” 低哑疲惫的嗓音落在耳畔,带着些不易让人察觉的依赖亲近,司丝慢慢在他怀里放松下来,柔声道:“想了。” 君屹对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唔’了声,面上无意识露出欣喜满足。 温香软玉在怀,没一会他便起了坏心,抱紧她翻转过来,视线在她眼眸唇瓣之间暧昧流连,“有多想?” 司丝看到了他眸中明晃晃的暗示,脸颊发烫撇开眼,却不想他竟快速翻身压向了她。 他急切又热烈地吻着,像是在宣泄思念,又像是在勉力证明些什么。 待吻毕,司丝已经有些喘不过气。 君屹将她往上抱了抱,埋头在她胸腹间,听着她杂乱的心跳,慢慢平复心里纷乱复杂的情绪,叫嚣的哀痛一刻不停嗜咬着他。 不知过去多久,他听到了一阵咕噜声,略微一怔,抬头便望见了司丝红透了的脸。 “饿了?” 司丝咬了咬唇。 君屹轻笑,“那便起来吧,我命人备好了朝食,早些吃完带你出去逛逛,也省得你闲得发慌。” 说着,他翻身下榻,抢先司丝一步拿过她的外衫,在她疑惑目光的注视下,冲她伸出手,“过来,今日爷侍候你一回。” 第764章 替身将军110 比起穿衣,君屹明显更擅长与之相对的另一件事。 从拿过衣衫跃跃欲试到恼羞成怒,短短一会功夫,司丝最喜欢的衣裙便在他手下被折腾得变了形,惨不忍睹,也不知这人哪来这么大的手劲。 君屹这人说一不二,但却不是个听不进旁人意见的人,尤其在用兵治国这些大事上,他向来广纳贤士、博采众长,执两用中,生来便是最适合坐上高位的统治者。 可这和他骨子里倔强又偏执的特质并不相悖,越是办不成、旁人不看好他的事,他越来劲,说是反骨也不为过。 就比如此刻,好不容易给司丝套上了一件他满意的衣裳,他又和她的发髻较上了劲。 他很是喜欢司丝这一头长发,早前见她梳过寻常女子的发髻,那时他便觉得好看,只是第二日她便又换回了往常不男不女一身黑的打扮,他失望了好久。 昙花一现的打扮勾得君屹心痒,如今终于轮到他做主一回,他二话不说便把司丝按到了梳妆镜前。 望着镜中一脸诚惶诚恐紧张兮兮的少女,君屹大掌按在她头顶,指腹在她发旋处打着圈,脑海中飞快回想女子发髻的样式,却是一阵模糊。 他对旁的女子关注并不多,这些年他不是在沙场大营,便是在朝堂上和一群老家伙在一起,平时接触最多的除了君长霓,便只剩下已故的俞妃,只是这二人的发饰…… 君屹将司丝的脸代入进去,忽而一阵恶寒,当即便抛去了那些想法。 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她早前梳过的双丸髻最适合她,她脸型偏圆润,脸颊鼓鼓的,配上那圆滚滚的小丸子,额前蓄上碎发,娇憨又可爱。天籁小说网 因着她乞儿的经历,君屹潜意识里总希望她能变得无忧无虑一些,哪怕她性子清冷沉静,他也希望她能打扮得娇软些,就好似她生来便该这样。 君屹就这样做下了决定,可想起发髻是何模样和挽出来是两回事,他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适才他能蛮横地对待那些衣裳,扯坏了也不心疼,如今触碰着司丝的长发,却是小心翼翼用力抓一下也不敢。 司丝头发又长又多,发质细软,时不时散发着馨香,君屹定睛瞧了好一会,忽而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视线落在奁匣里的珠钗发带上凝视许久,脑子里不断重复发髻的模样……两个丸子,那应该先把头发梳到两边? 君屹不着痕迹点头,伸展手臂捞起桌上的梳子,他轻轻在她头顶梳弄,却总感觉不对,这哪来的破梳子,半分也不趁手! 犯难懊恼间,他不经意间和镜子里的司丝对上了眼。 她眨巴着俩圆眼盯着他,似乎在询问,又似乎在催促。 君屹这才想起来她方才便饿了。 君屹心虚得紧,身为男子怎可让旁人瞧出来自己不行? 他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运筹帷幄、高深莫测的样子,正声道:“莫要着急,待本王好好想想怎么把你打扮得艳压群芳。” 与她相处,每当他紧张时便总会以‘本王’自称,这一点他似乎并不知道。 “属下不着急。” “那最好了,挺直腰杆坐好,你太矮了,影响本王发挥。” 司丝:“……” 她已经挺得很直了,明明是他自己不会! 话已经说到了这,君屹不得不开始行动,出师不利,第一关就把他难住了。 司丝披散着头发睡了半晚,方才又被君屹当作试衣娃娃摆弄折腾好一阵,头发难免有几缕打了结,梳子不上不下正好卡在她腰侧,君屹接连试了几次都未梳开,半弓着腰相当尴尬。 君屹并非是那矫情之人,行军之时条件艰苦,遇上自己头发打结,他没少做撕扯削剪之事,很是不在意。 可现在轮到司丝,他却是一丝一毫也舍不得,皱着眉头捧着那缕头发,表情比他在沙场上遇上劲敌时还要严肃。 透过镜子,看着君屹拿着梳子笨拙的样子,司丝无端想起了在地里刨虫吃的鸡爪子,不,他还没鸡爪子熟练。 梳子又一次险些落地,司丝按住了君屹的手,“还是属下自己来吧。” “老实坐着!” 君屹虎着脸拍开她的手,乜她一眼,“你以为本王不会?” 司丝没有反驳,想了想,提醒道:“用点力一梳就开了。” 君屹耳尖发烫,捏着她下巴将她的脸扭向另一边,恶狠狠道:“要你这小乡巴佬多嘴!坐正了,莫要打扰本王做事!” 那缕打结的头发最后还是被君屹全须全尾‘梳’开了,只是他并未用梳子,解麻绳一样,十根手指几乎全用上了,然而最后这双丸髻并没挽成。 他确实不会,而她正在挨饿,因而不得不遗憾放弃。 手执白玉流苏簪在司丝头上一阵比划,君屹认真品评,寻找合适的位置。 待簪子在司丝头上插好,流苏晃荡,君屹满意点头,“怎么样,还不错吧?” 至此,君屹终于完成了这项漫长跌宕的大工程。 只见司丝的头发被他梳成了他平日闲暇时喜爱的半束发,一半梳成发髻,一半披散在脑后,一如他现在这般。 他自己倒是潇洒俊逸,可司丝却…… 司丝下意识伸手去摸,却不想刚碰到便被君屹将手拿开。 他‘嘶’了声,紧张兮兮,“轻点!别弄乱了!” 司丝乖乖缩回了手,看向镜子。 君屹站在她身后按着她肩膀,弯腰凑到她耳边,和她一同看着镜子里的人,“是不是美极了?” 司丝口是心非‘嗯’了声,发髻歪歪扭扭,真的丑爆了! 还有他为簪子寻的位置……为什么撅到了天上?! 偏生君屹一点也不觉得丑,傲慢扬眉,“要我说,你们女子的发髻还是简单些好看,簪金戴银的,又是绑带又是花,看着沉不说,还俗气!” “就这样多好,简单又大气,也不妨碍你走动,便是跑跳起来也不会散。” 说完,他便在她脸颊亲了一口,看得出来是真的喜欢。 司丝却巴不得发髻快些散开。 可这发髻实用性是真的强,及至他们用过早膳,穿过闹哄哄的早市,挨个铺子游逛半晌,这发髻都没变样。 不管哪个时代,女子的审美大多相通,看到司丝的‘歪辫子’,路过的姑娘们不约而同投来震惊嫌弃又同情的复杂目光。 司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君屹却炫耀一般推着她,哪里人多往哪拱,恨不得逢人就说一句这是他的大作,赚足了旁人眼球。 待二人好容易到了会仙楼,进入独立的雅间,司丝关紧房门,终于得了清静。 君屹极阔气往太师椅上一坐,支着脑袋盯着她,“看到没,这一路上多少女子都羡慕你呢。” 君屹一副邀功求夸奖的傲娇表情,司丝走到他旁边的方凳边坐下,摸摸鼻子,僵笑着不说话,不多时转移话题,“殿下今日怎地带属下来了这?” 君屹神情稍变,须臾恢复如常,白了她一眼,“方才不是说了,得了空,带你出来玩玩。” “怎么听你这语气不情不愿的?你烦腻了本王?你不愿随本王出来?!” “行啊你十九,本王还不知道你是这般翻脸无情、朝三暮四之人呢!” 君屹眼神危险,本来只是转移话题的调侃,可越说他脸色越难看,司丝没来得及插上话,他就把自己先气坏了。 司丝连忙摇头,正襟危坐,“没有!属下怎会对您心生烦腻?!” “属下只是怕耽误了殿下正事,眼下情势危急,咱们这样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总是不好的,街上人来人往,万一被新帝手下那些人发现了,恐会生出祸端!” “属下没有不愿与您一道,属下只是,只是有些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本王既决定带你出来,自是做好了准备。” 君屹表情依旧不怎么好看,但眼神却没有方才那般咄咄逼人,显然是被司丝的说辞哄舒坦了。 她很少在他面前说服软的话。 司丝迟疑点了点头,他瞥了她一眼,起身将菜单递出去,“这会仙楼是本王手下的产业,待会想吃什么你只管……算了,还是本王自己来!” 君屹又想起了她扣扣搜搜的样子,若将菜单给了她,待会约莫得上一桌素菜! 这里龙肝凤胆才是精髓,他早便想带她来了。 而这……大概也是最后一回了。 想到这,君屹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菜单上,替嫁这事到底是他对不起她。 他答应了她不伤她性命,她说她想活着,可他还是…… 这些天他心里一直充斥着罪恶心虚,他不敢见她,躲着她不敢回府,可越是躲着不见,她越是在他心中扎下了深根。 他总会想起她,吃饭睡觉想着,会见旧臣时想着……走神几乎成了常态,里面全是她,昨夜他本没打算回去,可他太想她了。 他回过神时便已经站在了她榻前,他告诉自己一会就走,可却身体却违背意愿上了榻,一直到天明,她被吵醒。 他与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而他想在这最后的几天里,尽可能满足她的愿望。 第765章 替身将军111 酒菜是君屹一人定下的,他并未询问司丝的意见,却每一道菜都依着她惯爱的口味,虽说他平素不怎么把她放在心上,可有些事在一起久了便也记住了。 待侍者离去,雅间里气氛有些低迷。 两人沉默间,司丝看见了桌上的茶具,将要起身为君屹斟茶,却被他制止,“我来。” 司丝一怔,没和他争抢,乖乖退到一边。 君屹其人姿容绝佳,今日的他破天荒一改往日玄黑暗沉的打扮,换了身飘逸素白,分茶煮水动作流畅,雾气蒸腾,凉薄的眉眼掩去狠戾阴沉,如同温润谪仙,却也多了些难消的郁色。 君屹这人有帝王的深沉,说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有些事到底还是藏不住。 待司丝毫不避推接下斟好的茶水,君屹看着她的目光中多了抹探究。 两人都是见微知著之人,尤其在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之后,对方稍有变化便能感知到。 从方才侍者进来,亦或者他拿回菜单的那一刻,又或许更早,从今晨他亲自侍候她穿衣挽发开始,她便意识到了他的不寻常。 君屹看着司丝饮下茶水,她面上情绪不显,一言不发。 眸中探究微敛,在某些特质上,她是他最为欣赏的一类人,临危不惧、处事不惊,而作为他的女人,他恰恰也最讨厌她这一点。 此时此刻,她已知晓了替嫁的事,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不知她是否猜到了他的意图。 可不论怎样,替嫁这事都不可能再更改。 那日从宝明寺回来,他做了个梦。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近来总想着同时留下清漪和十九,便是梦中也都是她们。 梦里约莫是几年后的光景,他登上了帝位,海晏河清,他也如愿将她们同时纳入了后宫。 在他周密妥善的安排下,朝野内外无人胆敢置喙他与清漪的结合,而清漪也在他日复一日的感化下忘却怀让,爱上了他。 梦中发生的一切太过美好,美好的让人难以置信,而那美好也确实都是假的。 随着清漪的心渐渐转移到他身上,问题也尽数显现了出来。 梦里清漪又一次说恨他,恨他多情善变,恨他招惹了她却又要抛弃她。 斗转星移,变了的人又岂止清漪一人? 从前中不争不抢的十九,在梦中渐渐变成了狰狞善妒之人。 他原以为二人和平相处的景象变成了尔虞我诈、争抢算计的战场,清漪在宫中娇养长大,她哪里是自小在死人堆里摸爬出来的十九的对手? 她的每一次反击设计都以失败告终,她来找他诉苦,可他却敷衍、无动于衷。 是的,梦里的他也变了,他变得不再专一深爱着清漪,他心里有了旁人。 他从梦中惊醒,美梦变成了噩梦。 梦中最后,他的清漪在十九的算计下,在一凄冷的寒夜坠入了结冰的湖水中,那夜色与那一刻他窗外一模一样。 他满身冷汗,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眼前是清漪最后不甘含怨的眼眸,她不断下沉,没了气息,死不瞑目,热度自她身体流失,冰冷麻木得却是他的心。 恐惧、后悔、心痛、坐立难安……世界宛若坍塌,他无法冷静,无法接受是自己害死了她。 这件事到底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同时拥有两个人,如何能做到不偏不颇一碗水端平?总要有一人份量更重。 梦中他的心偏向了十九,而现实同样如此。 一切早有端倪。 明明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暗卫,他却在她和清漪之间犹豫不决。 他原想除掉她,却因着她一句算不上哀求的软话改变了主意。 他想要留她在身边。 甚至在得知签文内容的那一刻,他几乎立刻便想到了她,他不想让她死。 他在意着她的感受,情绪也因着她的言行受到影响。 他整日整夜想着她…… 这些是不是意味着,她在他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重了? 大抵是吧,这一点便连清漪也看出来了。 也许终有一日,她会如梦中那般超过清漪在他心中的分量。 也许梦中的一切都会变成现实,他的清漪会因他含恨而亡,这让他恐慌。 君屹不知道那梦背后是否预示着什么,但人在有了执念之后,不论好事坏事,总会不自觉将其与自己最在意的人和事联系在一起。 他又想起了那签文的告诫,那需要他三思而后行的事,或许并非是和亲替嫁之事,而是要他在清漪和十九之间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一句‘永失所爱’,是否意味着他将要失去清漪? 梦里的一切太过荒诞,清漪如何会爱他疯魔?十九亦不是那般心狠之人。 可是,没有人会大方到和旁人共享心爱之人,这一点他最有体会,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顶着被清漪憎恨的风险铲除怀让。 他最想要清漪爱他,若清漪爱他,她又如何容得下旁人? 同时留下她们二人,和平共处,这从一开始就是悖论。 十九也终有一日会变,她爱他是事实,而她并不知道他缘何与她在一起,若她知晓她是另一人的替身,她会不怨不恨么? 君屹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清漪去死,她除了是他此生最想要的人,还是他无法抛开的责任,他答应了俞妃要护她周全。 他承了俞妃教养的恩情,早些年为了他,清漪受了太多委屈。 清漪刚满一岁那年,尚在俞妃宫中寄居的他,遭了朝中异党暗算,寒冬腊月被人追杀,为了他,年幼的清漪落了单,寒冬腊月被丢尽进了雪地里,险些死在寒风中。 而他欠下的早已不只是救命之恩,经年累月,他将俞妃当作了自己的母亲,他不仅仅是清漪的爱慕者,更是兄长,他必须保护好她。 他对清漪生出那般心思已是对不起俞妃,他不能再因着一己之私害死她唯一的孩子。 为了避免梦中的事变成现实,杜绝一切隐患,未等天亮,他便将替嫁的人换成了十九。 仅凭一个梦便决定一人生死未免太过荒谬,可那人是他的清漪,是他发誓要守护好的人,她和十九之间,从不具备做出选择的必要。 此番十九的死亡,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迷惑众人,更因为她不能继续活在这世上。 他的心在向她偏移,只要她还活着,他便会变得不像他,他会因为她辜负伤害他的清漪。 迎面,司丝不知何时放下了茶盏,走到了窗边。 分神一瞬,酒菜尚未上桌,可外面已经吹吹打打变得热闹起来。 那是城东新上任户部侍郎娶妻的队伍,箫鼓奏乐喜气洋洋,人声鼎沸。 君屹悄无声息步至司丝身旁,与她一并看着车马喜轿从会仙楼下经过,在一片庆贺声中,一袭红衣意气风发的新郎坐在马上拱手回礼,面上的喜悦令人艳羡。 情到深处,君屹也曾想过他与十九的这天,他想过待日后事成迎她入宫,他想过要娶她过门,给她想要的一切。 可现在,这些俱都无法实现了。 他们之间仅剩下最后不到三天时间。 想到这,君屹呼吸霎时变得吃力,喉咙里宛若含着一片无形的刀片,无情切割着,痛意蔓延至心口。 他无意识攥紧窗棱,指尖因着太过用力泛起了死白,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那会动摇他送她替嫁的心。 君屹克制着心底哀痛刻意不去看司丝,可却仍在车马离去、她转身的瞬间看到了她眼底的羡慕。 她想活着,她在期待着未来。 至此,君屹胸口犹如被撕裂般,却也想起了另一件事,心中升盘旋起了算计。 人在求生时做出的事往往有反常态,他不知道她究竟知不知道替嫁那日会发生什么,更不确定她会不会甘愿赴死。 便当作她不知道、不愿吧。 今次接了生死令的人是十一,他做事一向稳妥,知晓十九弱点的他不会让她承受太多痛苦。 可在那之前,他必须确保她能乖乖乘着轿辇到达那处断崖。 而若要做到这一点,除了他的任务命令,更需要其他的支撑,比如一场令她甘心沉沦的美梦。 “清儿,这次任务回来,我们成婚吧。” 迎亲的队伍渐行渐远,热闹繁华过后,空寂不断膨胀。 他又唤了她清儿,并非是有特殊的含义,仅仅因为她喜欢。 司丝怔住,好似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可君屹却知道她听清了,她只是难以置信,又或者已经开始思索他这话背后的深意。 紧张的情绪瞬间蔓延至全身,他紧盯着她,内心生出一抹焦灼,他迫切地想要看穿她的想法,可却事与愿违。 “你可愿嫁给我?” 他又重复问了一遍,话音未落,他心中多了丝坚定,上前轻握住她的手,“清儿,你能感受到么?我爱着你的心。” “我知道此刻我说这些对你来说太过突然,可不知从何时起,我竟不能从你身上移开视线,我总不自觉地想着你,想你在做什么,想你今日吃了什么,是否有在想我……” “我知道过去我态度恶劣,我也知道我脾气不好,日后我会收敛,我会改!” “经此一劫,我想明白了许多事,也看清了许多人,但我喜欢你并非是你对我最好,也并非因为你为我的牺牲付出,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与你在一起,我亦想对你好,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m.23sk. 此时此刻,君屹分不清他究竟是在骗她还是在骗自己,亦不知道他自己如今是何模样表情。 他的眼眸不再是凉薄无情的黑,仿若引人深陷的漩涡,里面倒映着司丝的身影,眉眼柔和,盛满爱意。 他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看着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慢慢变成喜悦羞涩。 他说了许多,那些动听的情话出乎他的预料,却又好似真切映照出了他的内心,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听到了她略带泣音的回答。 她张开双臂环上他的腰身,埋头在他心口,“好,待此行回来,我们便成婚。” 她答应了。 那一刻,他的心跳得飞快,那份喜悦不知是因为她的应承,还是自己计谋得了逞。 第766章 替身将军112 两日很快便过了去。 自那日两人在会仙楼有了成婚的约定后,君屹便如同变了个人。 他们好似又回到了不久前君屹装疯扮傻时的日子,他寸步不离缠在司丝身边,晨起要她为他穿衣梳发,跟着她一同去小厨房生火做饭,他吵闹不停,幺蛾子不断,扰得司丝头疼难耐之时,又像个泼皮无赖一般,抱着她又亲又哄,让人哭笑不得。 夜里,他吵着让她为他念话本,可话本念不了几句他手脚便开始不老实,及至鸡鸣之时两人才相拥而眠,仿佛有挥洒不尽的精力。 这两天做这一切,与其说是君屹为了司丝弥补遗憾,不如说是为了满足他自己,心底里的不舍总骗不了人,可有人偏偏喜欢自欺欺人。 天色渐暗,夜幕再度降临,第二日便是替嫁和亲的日子,如原文一般,这夜下了雨。 不似夏日那般伴着赫赫雷鸣,让人不安,这夜的雨淅淅沥沥,随着秋风飘洒,凉意侵肌入骨。 因着这场雨,天色昏沉压抑,晚膳君屹吩咐了底下人,没再让司丝操劳,待看着她吃饱喝足,他抱着她进了净室。 窗外风雨凄冷,净室中雾气蒸腾,他如珍如宝抱着她没入水中,一寸寸仔细为她清理,他爱不释手的长发、抚摸过千百遍的肌肤……这是名副其实的侍候,没有一丝旖旎。 然司丝还是羞红了脸,待他抱她出去的时候,她紧紧埋头在他胸前,蜷缩着身子,如同熟透的虾。 他小心翼翼将她放在了榻上,倾身而下,有力的手臂撑在她两侧,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缠。 灯影晃动,映着他眼底的光华,他满是眷恋地看着她,如同荡碎了一池的暖光。 司丝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和心跳,就在她误以为他又要行那事时,他却一反常态抱紧她灭了灯。 “睡吧。” 他嗓音里带着些疲惫,司丝觉得意外,却也松了口气。 明日还要早起,她可不想通宵不睡让他爽。 君屹确实也顾虑到了这一点,他不得不节欲自持,可更多的却是……他不想他们之间的感情被这关系玷污。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一向热衷这事的是他,开启这段关系的也是他,此时他却无法接受。 他大概是真的有些喜欢她了,他心里漾着怜惜,暗恨自己曾经对她的羞辱轻视,他明明可以待她更好一些。 明日这时,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她了,他对她的那点浅薄的喜欢也将不复存在。 想到这,君屹仅剩的那点被她吸引而生的旖念也消失殆尽,都说灵肉合一是沟通爱意的最好方式,可他却觉得那也是一种浪费。 可他也不知该再和她做些什么,他想做的太多,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前路迷茫,焦心不安,在这漫漫长夜统统化成了沉默。 卧房很大,外间燃着夜灯,浅淡的暖光洒在她脸上,睫毛卷翘,勾勒出柔和的线条。 她安稳平躺在他身前,合上了眼帘,呼吸均匀,不见一丝紧张,似乎明日迎接她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任务。 她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是谋算着要杀她的人。 眼神变得晦暗,其中有无法掩饰的悲伤,君屹再也无法忍受这般寂静,开了口,“早先交代你的事可都记住了?” 司丝并未睡着,眼睫轻颤,睁开眼看向他。 他刚才的话她并不陌生,初到这个任务世界,他便问过这个问题。 她与那时一般沉默,他也如那时一般复述了早先交代她的内容。 明日午时、朱雀门、东角楼街巷……包括为何替嫁之人是她,他又为何非要留住君长霓。 时光流转,竟分毫不差。 只是较之任务之初,君屹薄情寡淡,眼里全是敷衍,而这一刻他却在克制。 君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些话的,他像个麻木的人偶,唇瓣机械开合。 明明只要放弃清漪就好了。 清漪不爱他,只要他放手,十九就不用去死,如今的悲伤痛苦便可立刻消解。 可他放不开手,那是他求了半生的人,是他不顾天下人耻笑谩骂也想得到的人。 事已至此,他们已经不能再回到从前,若他放手,她只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那比让他放弃十九更难。 梦中失去清漪的画面至今让他心有余悸。 他仍记得他和十九在一起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他的清漪。 君屹刻意忽略心里叫嚣反驳的悸动,他一遍遍告诫自己,莫要因着不相干的人失了即将到手的一切,他已经踏出了这一步,他没有回头路了。 “清儿,待你回来我们便成婚,真的。” 说着,他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甜言蜜语如同抹了蜜的毒药。 司丝轻笑‘嗯’了声,翻身主动搂住他的腰身,寻找了舒适的位置,“快些睡吧,我很困了。” 她说‘我’,而非再是属下,她终于将自己置于和他平等的位置,却也再没了以后。 君屹心脏一刺,眼眶涩疼,却是连苦笑的力气也没了。 第二日清晨,司丝醒来身旁已经没了君屹的人影,他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府,也许是耽搁了这些天有要紧事需他处理,又或者…… 司丝唇畔弯出一抹讥诮,从前她并不知道,他是个这么爱逃避现实的人。 天色还早,雨下半夜便停了,绯红朝霞透过窗棂洒在靠墙楠木博古架上,上面一格格摆放着他赠予她的珍宝,南海的珍珠、北海的珊瑚、金银玉器……珠光宝气,奢华至极。 看似盛宠,实则毫无用处。 司丝面色极冷,她起了身,换上昨夜君屹为她挑选的衣裳,踏出门去。 她漫步在偌大的翊王府内,如同她刚来这个世界之初,去了厨房、去了书房…… 可她却什么都没做,她还记得那日923答应她的事。 923是在司丝被逼上悬崖边时回来的。 正午时分,她穿着一身火红嫁衣,被一队黑衣人逼着不断后退。 崖边碎石因着她不断滚落,衣袂被风吹起,黑发如墨,刀剑反射着阳光,寒芒刺的人睁不开眼。 情景重现,923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回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查看近来发生了什么。 当初来到断崖,是他为了刺激她恢复记忆违规设计的,而今没了他的小动作,事情怎么还发展到了这一步? 是她做了什么?还是攻略任务下产生了蝴蝶效应? 【该做什么你知道吧?】 923回来的那一刻,司丝就察觉到了,她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在主神空间响起。 923摸摸鼻子,对她没有歇斯底里喊打喊杀的反应很是意外,【记得,原主的身体就在不远,你只管走吧,这里交给我。】 早前没回来时,他偷摸着查看过她给他发的消息,除了些要拧掉他脑袋之类的狠话,还有她嘱咐他做的事,比如把原主的身体带来南陵。 密密麻麻的箭矢飞射穿透皮肉的瞬间,司丝脱离了这具身体,几乎同一时刻,她在原主身体里睁开了眼。 乞儿的身体坠落不久,十一他们便下去了。 司丝站在崖顶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和她记忆中一般无二,包括那个曾经被乞儿救过的人的最后一拜。 便是心中再怎么感激同情,他们还是杀了她,残忍将刀刃挥砍在了她身上。 向阳而立,司丝整个人沐浴在一日之中最灿烂的阳光之下,面上却布满了霜色,这是鲜少在她身上见到的肃杀凌厉。 因着早前坑了她,见此一幕,923连气都不敢大喘,他定定站在主神空间里,看着崖底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不断流出鲜血,浸透染红了周遭土地。 肢体扭曲,难辨身份,这便是君屹想要的结果。 看着十一一行人转身离去,司丝忽而开口,【近些时日我一直在想这一行的意义在哪,忙活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无法改变原主的命运。】天籁小说网 不知何时,司丝眼神中多了丝悲悯,923抬眸望向她,又听她说,【哪怕君屹已经动了情,他依旧选择要乞儿死。】 她知道这个世界有所谓的天道束缚,乞儿的命运早已是定局,可那是在乞儿身为npc的基础上,这一次她附在了乞儿身上,为了攻略君屹做出了那么多努力,却还是无法更改她的命运。 感受到司丝的困惑,923表情不由得严肃起来,【司丝,原主早便死了,咱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改变她命运,完成她的委托、实现她的愿望,做到这些就够了,至于目标人物最后的选择……】 这一点,带领宿主执行过无数任务的923最有感触,【因为执念,不到最后一刻,人永远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君屹肖想君长霓那么多年,原文他宁愿背负骂名,直至将人逼上了死路也依旧不愿放过她,这根本不是旁人三两句话能改变的,许多人终其一生都被执念所累,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有句话叫‘不撞南墙不回头’么?】 此遭司丝丢失了过往的记忆,923能理解她的多愁善感,说完他大笑起来,【哎呀呀!别想那么多了,好感度已经突破九十了,很快咱们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这是最后的任务了,这次回去你可以随心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想好先干什么了吗?】 【还记得任务之初你让我帮忙藏匿乞儿的尸体这事么,这次不用兑换道具哦,系统商城那么抠,这回可算是能白嫖他们一回了!】 923叉着腰想逗司丝,可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不多时,923叹了口气,【司丝,你不必因着他们的命运悲伤,是好是坏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给他机会了不是么?不止一次。】 刚才他快速过了眼剧情,知道那老和尚是司丝安排的,她想要君屹莫要因着情绪冲动行事,可他还是辜负了她的告诫。 和以往的任务一样,每次她都会给他们选择赎罪的机会,即便失去了记忆,她还是做了同样的事。 这朵菟丝花虽说凶狠至极,可魂魄却是出奇的纯净,只有内心极度纯善之人才能有这样的灵魂,若非如此,也不会被主神大大选中,赢得那人的心。 第767章 替身将军113 从悬崖回来,安排处理好一切,待成功将西境迎亲之人蒙混过去,十一匆忙赶回了王府复命。 彼时已到了晚上,秋风格外萧瑟。 十一先是去了君屹书房,那里昏暗一片并未点灯,十一稍感意外,却也觉得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这个时候,他主子约莫该在十九院子里。 可到了那里,依旧是一片昏暗,他愣了愣,及至在王府里找了一圈,都未见到人。 人去了哪? 十一无奈又去了大营,营帐里也不见人。 久找不到人,站在苍茫夜色中,十一略感茫然,不禁思索起君屹的去向。 是有要事去忙,还是……十九人没了,痛苦后悔,买醉去了? 十一希望是后者。 君屹和十九的关系,十一都看在了眼里,开始的试探、后来的依赖,到最后如胶似漆,全都是因为喜欢。 既然这样喜欢,又为何这样对她? 明明替嫁之事可以不用十九参与,可他却残忍地将她拖下了水,这样对待一个深爱自己、自己同样深爱的人,难道真如旁人所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吗? 秋风拂面,吹得人打起冷颤,十一心中无端有些悲凉,却也动身没再细想下去。 找不到人,十一原想先将复命之事放一放,却不想竟意外在马厩找到了人。23sk. 月光暗淡,一身玄衣锦袍的挺拔男子完美隐匿于黑暗中,若非是马儿发出嘶鸣,十一并不一定能发现。 马厩并未有人掌灯,乌漆嘛黑,里面的人正拿着工具,一下下仔细刷着马毛。 十一不知君屹能不能看清,反正他是看不清,就没见过大晚上刷马的。 人怪,马也怪。 今日小红脾气出奇大,竟连自己个的主子也碰不得,甩头摆尾,撂着蹶子,每当它主子靠近,它便‘咴咴’直叫,像是在控诉什么。 十一心里一哂,却也顾不上去想马的事,从墙头翻越而下,抱拳单膝跪在君屹身后。 “殿下。” 十一并未得到回应,君屹好似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顾小红的抗拒,攥紧缰绳,一下下在它鬃毛处机械刷弄。 他依旧是那般强势霸道,整个人沉静悠闲、锋芒尽显,和十一预想的落魄颓然、一蹶不振大相径庭。 在他身上,十一看不到一点痛苦后悔的痕迹。 十一不敢出声催促,四下幽寂,空气宛若冻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隐约有些愤懑,白日里十九在他面前被射杀坠亡的画面总也驱散不去。 他有预感,这会成为他的噩梦,尽管他早已习惯了杀戮。 不知过去多久,君屹终于丢下马刷,走到了十一面前。 “都处理好了?” 稀松平常的语气,除了略有些沙哑,别无异样。 “处理好了,只是……”出了些意料之外的事。 这一声转折引起了君屹的注意,目光落到十一身上,“有话就说,莫要学旁人吞吞吐吐。” 语气尚算温和,给人一种他心情不错的错觉。 十一手心都是汗,他将染了血的玉牌递向君屹,“在击杀十九的过程中,手下的人动了箭矢……” 这违背了任务一开始的约定,十九她走得很痛苦。 玉牌是从她身上摘下来的,上面有‘十九’二字刻纹,独一无二的样式代表着她的身份,每每执行任务,暗卫都会戴在身上。 暗卫的代号并非固定属于某个人,一人死了便由另一人顶上,暗营里从不缺十九,以后也会有许多个,只是……今次这个到底和以往不同。 暗营里并非只有厮杀,也有温情,往日他们一同训练喝酒宛若昨夕,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十一心中又盘旋起那股异样的情绪,不知不觉,他托举玉牌的手又往前送了送。 潜意识里,十一希望君屹能将玉牌留下,就好像这样她便留在了君屹身边。 可君屹并没有接,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自行处理吧。” 处理方式和对待其他暗卫并没有什么两样,话音冷淡,弥漫着满不在乎的薄凉。 就连任务前千叮咛万嘱咐莫要给她太多痛苦变成了如今最残忍的万箭穿心,他也未置一词,甚至没有询问他们这么做的原由。 他好似已然全不在意了。 而君屹也是这么告诫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来之前,十一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如今什么都没降临,他却高兴不起来,他宁愿承受皮肉之苦,那是他应得的。 夜风凄冷,十一身体发凉,心不断下坠,他又想起了最后坠崖前十九哀戚却又如释重负的眼神,这一切她早便知道了。 抵抗只是为了不让他们为难,以她的本领,他们不可能只受那么点轻伤。 她顾念着旧情,不愿伤他们,可她的自愿牺牲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实在不值。 可不值又怎样,他们的命早便不是自己的了。 “殿下,属下今日在那断崖之上另又见到了一人。” 君屹神情稍有恍惚,几息之后才出声,“……谁?” “是司小将军。” 君屹心脏一撞,蹙眉,“司岑?” “是,属下处理完尸……处理完崖底,将要离去时见到了她,她似乎是特地去了那,并非偶然经过,且事先知晓我等身份。” 闻言,君屹眼眸微眯,闪过一丝锋锐。 并非偶然? 此行绝密,派去执行任务的人皆是可信的心腹,除了他们,旁人根本无从知晓,她究竟为何到了那?! 熟悉的蹊跷感又一次笼罩在君屹心头,此事莫非又与那人有关? 自早先从北安回来,他就再未察觉到那人的存在,他一度怀疑是自己口不择言寒了那人的心,却不想今次又有了动作。 可是这次出现却是为了十九,而且又是派了司岑! 只是既然到了那,又为何眼睁睁看着十九送死,她不该救下她吗?! 君屹想不明白,心口如同压了千斤巨石,呼吸渐渐沉重,下颌绷得格外紧。 那人究竟是如何知晓了他身边之事?!便连他要十九消失也逃不过她的眼! “她可曾说了什么?” “不曾,她……” 十一感受到了迎面而来凛冽之气,下意识回想那时情景,“她只在崖上看着,没说话,也不曾制止属下将十九……” 十一忽而有些哽咽,强行压下,道:“只是在西境众人确定了崖下之人身份离去后,断崖对面山体突然无故垮塌,拦住了我等的去路。” “此事或许和小将军脱不开干系,她似乎有意阻止我等将十九带走。” 十一试探着说完,静等着君屹的吩咐,可等了许久,也未等来一个字。 “殿下,是否需要属下带人将十九带回?” 带回十九本就是他任务的一环,念及往日情分,他亦想将她好生安葬。 可得到的却是君屹否定的答案,“十九之事你等无需再插手。” 原因君屹并未解释,十一却猜到了些,此番和亲出事,君贺很难不往翊王府头上想,此时有动作,必然会引起他和西境众人的注意。 挖开山石,在偌大的山谷寻找一具尸首,并非是朝夕可以做到的,且那尸首于他们而言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 随着司丝的离去,翊王府又一次陷入了沉寂,自那日之后君屹便宿在了营里,专注于军政之事,再未踏入王府半步。 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改变,却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其后第三日,一首朗朗上口的歌谣在京城黄口小儿之间流唱开来,短短三五句道尽宫中秘事,竟是与当今圣上有关,狼子野心,谋害储君,真相昭然若揭。 君贺登上皇位本就是朝野百姓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正在众人唏嘘惋惜变成了痴儿的翊王君屹命途多舛之时,他突然领兵现身于人前,气势不改从前。 正统血脉无异,君屹早前的功绩有目共睹,再加之近来南陵与西境交战一败再败,接连痛失城池,君贺吏政严苛,跌份和亲致使公主惨死,百姓早已怨声载道。 此番君屹归来,可谓是天命所归,朝野一片叫好,千呼万戴。 君屹也不负众望,联合旧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宫变,夺取了政权,君贺等人落荒而逃,虽仍存有残余势力,却已然势穷力竭,大势已去。 十月中,深秋时节,君屹登了帝位,比众人预料的晚了近一个月。 动荡将过,时局未定,此时他本该留在京城坐镇,安内攘外,可他却离开京城,一路北上,去了南陵北安西境三国交界之地,去追查私铸假币一事。 朝野内外无一人知晓新帝这般做法的深意,更不知在他们翘首以盼新帝登基的那一个多月里,他们的王便已秘密离京去了北安。 北安一行,君屹意在探查司岑背后之事,她的异样之举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早前屡次碰壁,却也不得不再度重启调查。 这已不仅仅是他的私事,更关乎南陵的安危,没有哪个帝王会放任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 从前,君屹放心那人对他的帮助,而今十九身死,他又与司岑之间有了嫌隙,他生了动摇。 只是北安一行仍收获甚微,无奈,君屹决定北上调查假币一案,正面迎敌,留了十一在北安继续探查。 却不想他并没在陇南见到司丝,她在他到达的前一夜便离开了那。 第768章 替身将军114 北安假币一事,并非火烧眉毛的当务之急,此事沉积已久,又牵涉周边三国势力,处理来相当麻烦。 然再麻烦的事也并非没有解决根除之法,只是有些人不愿,从中作梗。 萧玄景此番将司丝弄到陇南,并非奔着正事来的,他想把她支开,方便底下人伺机除掉宋语灵,却不想计划一直没能成功,他不得不拖延战局,因而蹉跎了小半年,假币一事仍没有终结。 这天夜里,司丝收到了将军府快马加鞭递来的消息,俞老太太入秋身子有恙,宋语灵与俞氏前往探看,回程途中遭遇意外,马车从山坡滚下,宋语灵伤了腹肚,危在旦夕。 看着司丝乘着夜色策马焦急返京,萧玄景面色阴沉,可他心中却难掩期待与激动,宋语灵大着肚子从马车上坠落,马车都毁了,她总不至于还能活着吧????.23sk. 可他并不知道,他做得这些都被司丝看在了眼里,所谓的车毁人亡,不过是司丝将计就计,为宋语灵生下孩子寻得借口。 萧玄景和君屹一样,无论司丝做什么、说什么,怎样告诫劝解,他都不放在心上,尤其今夏八月份时他偶然得知了宋语灵有孕的消息后,更是杀红了眼,接连对宋语灵下杀手,他甚至为此亲自回了京城一趟。 司丝对此只觉得头疼,情急之下,她只能配合秦惊秋的势力,暗中护住宋语灵。 此番宋语灵借着意外早产生下孩子,腹内的孩子却是已经足了月,成婚时她便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如今的意外恰好弥补了那三个月的时间差。 司丝匆忙赶到将军府,翻身下马,来不及将马交给门童,扔下缰绳就往宋语灵院子里冲。 说句实话,虽说一切都在计划中,可宋语灵到底还是要摔一下,哪怕中间会有人接住保护好她,司丝还是放不下心来,一颗心仿佛被人拎在了油锅上,煎熬紧张了一路。 直至听到屋子里面的欢声笑语,司丝才松了口气,她知道孩子平安降生了。 司丝满身虚汗站在门口,一时间竟有些手脚发软,彼时天刚刚亮,初升的朝阳驱散黑暗,黎明将至。 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迎接新生命的到来,那人还是她身边亲近之人。 “少爷?您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婢女的问话惊动了屋里的人,房门从里边打开,随着一阵暖风拂面,司丝登时成了众人焦点。 俞氏抱着被小包被裹着的孩子从里间出来,其后是宋语灵的母亲宋夫人,以及一众嬷嬷婆子。 司丝清醒了过来,没顾得上问候众人,径直进了里间探望宋语灵。 “小夫妻俩感情倒是好,瞧这急得,竟连自己个的亲儿子也顾不上瞧了。” 旁边有人打趣,宋夫人听了这话觑了司丝一眼,仍旧板着脸,眼里却已然露出了满意之色。 女婿在意自己的女儿,做母亲的自是一百一千个愿意,原本因着司丝不在,留下宋语灵一人身怀有孕却独守空房,致使出了祸端的怨气也退了些。 宋夫人并不知宋语灵和周光远之间有过什么,只当这孩子是司家的,而今孩子平安诞下,女婿也回来了,她这一颗心总算是又回到了肚子里。 里间,司丝喘着粗气驻足在宋语灵床前,宋语灵早便听到了外间的动静,坐起身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等看到了司丝,她还是愣住了。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司丝看到了宋语灵忽而泛红的眼眶,心里一时百感交集,最后化成了一句低沉的询问。 “身子可还好?” 宋语灵含泪点了点头,“我没事……阿宝你瘦了。” 两人早前便通过书信,司丝人虽在千里之外,可每日问候关怀却从不间断,格外在意宋语灵和孩子的状况,和在她身边没什么两样。 是以,宋语灵虽不知她早已沦落至危险境地成了旁人眼中钉,却知晓今日司丝的计划,萧玄景的这一场暗杀也被她当成了司丝刻意安排的一场戏。 分别许久终于再次相见,宋语灵忍不住想要落泪,念及司丝为她做的一切,心中既是歉疚又是感激,酸涩的情绪挤满了心脏。 司丝冲宋语灵比了个‘嘘’,指了指外间,之后开玩笑调侃自己逗她,“何止瘦了,我还黑了,你瞧我是不是又皮实了不少?” 宋语灵心疼得紧,却也配合着笑了出来,她知道司丝在担心她,若她继续这样,只会引得司丝更难受,连夜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她已经很累了。 只是。 “孩子的事……” 想到那个足月降生的孩子,宋语灵内心不安。 司丝暖了半天,手心身上终于回温,她到床边坐下,握住了宋语灵的手,小声道:“孩子的事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有孕之初,宋语灵感情上遭遇背叛,惴惴不安,忐忑焦灼,虽然之后得了司丝开解,不再满腹愁思,可司丝不在身边,宋语灵到底是放心不下。 心里藏着事,饮食上吸收不良,孩子降生下来便也瘦巴巴的,这一点,923刚才已经给司丝通了气,她并不愿看到这事发生,却也都在意料之中,宋语灵有孕八个月时,腹肚依旧不怎么显,一切早有预兆。 再加上稳婆、府医等人早已被司丝收买,有他们从旁遮掩吆喝,倒也没被人瞧出来异样。 外间长辈们都在,司丝不好晾她们太久,简单嘱咐安慰宋语灵几句,便走了出去。 此时,俞氏正抱着孩子逗弄,满脸慈爱,宋夫人在旁边看着眼馋,催促着想要上手。 只是一见到司丝,宋夫人脸色便‘刷’的刻意冷了下来,嗔了她一眼,“还知道回来!” 旁边几个嬷嬷都是心思深沉的,见状,赶忙上前打圆场,话赶话接着便对孩子的长相展开了激烈热切的讨论。 “瞧瞧这小公子像谁啊?” “那必然是像咱们小将军啊,你瞧瞧这鼻子,这眉眼,日后必定英武不凡!” “我怎么觉得像少夫人多些?你看着小嘴……” 几人叽叽喳喳不停,司丝从旁听着一阵汗颜,这小娃娃皮皱巴巴的,脸红扑扑跟个丑猴一般,全然不似她想象中白吨吨、胖乎乎的模样,就这……能看出像谁? 其中一个嬷嬷瞧出了司丝的惊奇,笑着打趣道:“咱们小将军也有看不明白的一天啊,也不赖你不懂,这妇人们刚生下的孩子大多是这个样子,在腹肚里泡着,再加上小公子早产,可不就红了些、皱了些,过些日子长开就好了。” 俞氏这时上前,“小小婴孩是看不出什么,儿肖娘,日后还是像语灵多些更好,若是随了司岑,日后又是个泼皮祖宗还得了?” 说罢,瞪了司丝一眼,“还不抱着,跟你爹当年一个蠢样子,便是再难看也是你自个的儿子!” 俞氏这话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将军府往日其乐融融的画面,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司丝遭了骂大窘,众人见她束手束脚讷讷上前,一时哄笑开来。 小孩子抱在怀里极软,沉甸甸有一定分量,司丝却不敢用力,僵成根木头似的不敢动。 小家伙一动,她连忙下意识向旁人求助,惊慌失措,众人又笑作一团,纷纷开口唬她。 “小将军可莫要动!” “哎——就这么端着,腰板挺直了!” “手!手再往上托一托……” 司丝紧张得厉害,破天荒没听出调侃,乖乖照做,如临大敌,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小家伙的脸,生怕弄疼了他。 人类幼崽刚生下来原来是这样子,嗯,仔细一看确实挺丑的。 司丝怀里的小家伙似有所感,睁开了眼,黑葡萄似的眼睛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在众人俱都看过来的目光下,忽地咧开了嘴。 众人大惊,一瞬寂静之后,爆发惊叹,“竟是笑了!这娃娃竟笑了!” “想来是知道他爹来了!” “这亲爹到底和旁人不一样啊……” 刚出生便会笑的孩子实在罕见,宋夫人生气本就是装的,见此一幕眼睛一亮,惊喜交加,顾不上等司丝找她说软话,三两步上前拨开众人。 “快让我抱抱!我的乖孙儿!” 司丝依依不舍,却也不得不把孩子交给宋夫人,眼睛直勾勾长在孩子身上,满眼惊奇喜爱。 屋外,萧玄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熊熊烈火灼烧着他的冷静,隐忍的青色筋络在衣袖的遮掩下爬上了他的手臂。 他与司丝前后脚回来,知道她一回来就直奔去见了宋语灵。 她一向知礼,今日却将一切都忘在了脑后,甚至他站在这里许久,她也顾不上迎接,一颗心全扑在了那对母子身上。 她就那么在意那个女人?! 在意到连他也不知她何时对宋语灵生了情,有了勾缠! 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保护她的心上人? 她可真是好演技! 萧玄景又一次尝到了失败痛恨的滋味,这股恨意空前浓烈,也迫使他心中生出了决绝疯狂的念头。 他错了,是他太过心软,慢了一步。 从一开始他就该将此事说破,他就不该给她、不该给秦惊秋留有余地,他萧玄景想要一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第769章 替身将军115 天光大亮,从将军府离开,萧玄景进宫去见了李贵妃。 将要用早膳的时辰,李贵妃方起身不大会,她得宠,早些年便被皇帝免了去中宫请安的俗礼,盛宠多年,说与皇后平起平坐也不为过。 李贵妃为人和善,便是宫里的花草装潢也透着股子温馨之气,侍候的婢子们个个活泼灵动,帮着李贵妃布膳夹菜,笑语欢声不断。 萧玄景进来时,李贵妃正端着碗小口吃着桂花羹,一见到他,李贵妃怔了怔,“承佑?” 说着,脸上绽开笑容,“你何时回来的?怎地也没人通传!” 她起身跑了过去,伸着脖子朝门口张望,明明已经生养了三个孩子,一颦一笑却仍旧如同少女,及至在萧玄景面前站定,眼里终于多了几分身为母亲的慈爱。 “可是连夜回来的?用过早膳了吗?” 萧玄景‘嗯’了声,“今晨刚回来。” 李贵妃面上不掩喜色,嗔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春宁,去给殿下上副碗筷,顺便把昨日我新做的栗子糕端来,快些!” 婢子们手脚麻利,不一会萧玄景便坐上了桌,母子俩许久未见,屏退了众人。 李贵妃好似一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关怀体己的话总也说不完,萧玄景俱都作答,规矩又恭敬,若有人在这,定然能看出几分蹊跷,这哪里像是儿子对待自己母亲的表现。 偏生李贵妃对一切都习以为常,仍旧扮演着慈母的角色,嘘寒问暖。 “你父皇交代的事可都办妥了?” 萧玄景放下碗筷,“办妥了,舆图几日前便绘制好了,这趟回来得匆忙,等来日儿子便将其拿来给母妃您过目。” 在陇南蹉跎那么久,他不可能只盯着假币一案别无动作,趁机寻摸推究周边二国的边防屯戍便是他给皇帝、贵妃的交代。 李贵妃对萧玄景的答复尚算满意,“你做事稳妥,舆图母妃便不看了,只是关于日前兵马司指挥使一职的安排,母妃觉得不妥。” 萧玄景面上没什么表情,亦未询问背后原由,只道:“儿子回去便着手替换人选。” 该换成谁,又为什么换,母子二人心照不宣。 李贵妃弯唇一笑,将面前的盘子往萧玄景跟前推了推,“尝尝母妃昨日亲手做的栗子糕,都说着母子连心,昨儿也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这点心,想来是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 一盘子母亲亲手做的栗子糕好似是奖赏。 萧玄景依旧是那副沉默的样子,他捻了一块送入口中,入口便是一口熟悉的酸苦。 他机械咀嚼着,忍耐着腹内翻腾欲呕的折磨,乖顺寡言,和他在人前桀骜跋扈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萧玄景今次自作主张更改官员调派,到底是触到了李贵妃的逆鳞。 不知过去多久,萧玄景终于将那一盘糕点吃尽。 李贵妃若无其事递去盏茶,面容依旧慈善,又道:“听闻将军府昨夜有喜,日子过得可真是快啊,一转眼司家竟添了新丁,你比司岑大些,这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李贵妃知道萧玄景今日因何回来,也知他近一年来做了什么,又为了什么。 她规训养大的儿子竟然喜欢男子。 呵! 话音将落,萧玄景面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异色,他攥紧双拳,似在隐忍,“母妃,我……” “承佑。” 李贵妃冷声打断了萧玄景的话,她知道他想说什么,退婚一事他不止一次与她提过。 今次无缘无故过来,为着些小事甘愿受罚,目的再明显不过。 她面色沉了下来,慈爱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肃戾,“承佑,莫要再动不该动的心思。” 萧玄景本能低下了头,心中决定却更加坚定。 她是他的母亲,因为她是他的母亲,这么些年来他事事听她的,做她手里争权夺势的棋子,为着她逼自己变成自己厌恨的模样,他没有一句怨言。 他有罪,有错。 可他已经在弥补了,他赎罪了那么多年,痛苦了这么多年,几次险些送命,便是再大的罪也该赎尽了,他总该有些资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母妃,与司家嫡女的婚事,儿子想退了。” 他还是将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抬头望着李贵妃。 不知何时,惯爱蹭着李贵妃脚踝讨食的狸奴不见了踪影,她又恢复了清浅带笑的表情,好似刚才的厉色全是错觉。 她温声道:“承佑,此事咱们从前议过了,答案母妃告诉你了,无论发生什么,你与司家嫡女的婚事断不可更改。” “我根本不喜欢她!” 又是这敷衍的语气! 萧玄景恨极了李贵妃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她什么都不在意,她眼里只有权势,他是她的儿子,他是她的亲儿子! 为何她就不能为他考虑考虑? 即便没有司家的兵权,他也有把握坐上高位,他努力了那么多年,他的努力她都知道,为何偏要他搭上自己的幸福?! 他娶了司丝便要一生同她绑在一起,他要待她好,要一生戴着他最讨厌的面具,同她在一起就等于断了和司岑在一起的路! 他喜欢的是司岑! “喜欢?” 李贵妃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个什么笑话,“咱们高墙内院里的人,有几个枕边人是自己喜欢的?便是喜欢,利益当前,这浅薄的感情又能存在多久?莫要说小孩子的浑话。” “你与将军府的婚事已经定了有些年头了,这会突然退婚,你让司丝怎么想,司家怎么想?京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你不会不知道,你倒是解脱了,可又将将军府置于何地?” 萧玄景紧接着道:“司丝她不喜欢我!她有喜欢的人!” 退婚并非只对他是解脱,她亦可以去追寻她的幸福,司家皆性情中人,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 这话李贵妃倒有些意外,她眼眸微眯,不动声色压下心思,“承佑,母妃早便与你说过,与将军府联姻,娶得并非是司家嫡女,而是司家的兵权。” “母妃且问你,咱们李家早已是高门贵胄,钱财取之不尽,为何要冒着风险,忍气吞声谋算那高位?” 萧玄景道:“再不受人掣肘,享天下独尊。” 李贵妃点头,“承佑,这北安的江山咱们李家必须要占一半,为着这个目标,李家牺牲了太多人,母妃在宫中看似盛极一时,得你父皇恩宠,可背后撑着的却是咱们李家数辈人的绩业,你父皇喜欢的也并非是母妃这个人。”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同样的道理,你父皇看中的是李家背后的财富,李家虽富可敌国,可北安却如那饕餮巨兽,喂不饱、填不满,便是再多钱财也总有耗尽的一天,到那天,若你我不能翻身,失去价值的李家便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道理萧玄景知晓,他明白李贵妃说这话的意思,他亦不改初心,“这些年我听您的话与将军府交好,司岑是我的人,她不会倒戈背叛,即便没有这一层姻亲关系,她亦会从中相助,她答应了我!” 这些年她亦是这般做的,她对他的忠诚他从不怀疑,她是这世上最了解他、待他最好的人! 李贵妃:“只有同在一条船上才不会倒戈!从中相助?就凭你那点自以为是的兄弟情?那不够!而今将军府当家做主的是司恒渊!” 李贵妃冷笑,“承佑,莫要忘了豫儿是怎么死的,他是为你牺牲的,还有你妹妹,她而今瘫在床上,也是因为你。” “只有你坐上那个位子,豫儿才能瞑目,你妹妹才能安稳活下去,若你败了,咱们都得死,若你死了,你那心心念念之人又能活到几时?” 阴冷的话音如同魔咒,回旋在萧玄景耳畔,这话他早已听过无数遍。???.23sk. 萧玄景垂下眼帘,他明白了李贵妃的意思,今日到底是他高看了自己。 在他这母亲心中,他的幸福根本不值一提,明明是他的母亲,他却从未感受过一丝温暖,她对他的关怀甚至比不上一个陌生人来得真挚。 哀莫大于心死,萧玄景未再多说一句,乖顺的模样换得了李贵妃的笑脸。 她上前握住了萧玄景的手,像儿时他渴盼的那样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小不忍则乱大谋,承佑,你是个乖孩子,是母妃此生的骄傲,你不会让母妃失望的对吗?” 萧玄景未置一词,眸中的坚持固执却已然散去。 李贵妃见状心下稍定,“行了,母妃乏了,今儿便到这吧。一路舟车劳顿你也该累了,回去好好歇息,兵马司的事母妃会另着人去处理。” “是,儿子告退。” …… 正午时分,云翳笼罩一大片阴影,阴影从书房的方向逐渐西偏移。 萧玄景收了笔墨,将墨迹刚干的密信交予了手下侍从,“趁贵妃探查的间隙,将信递到南陵,早前安排下去的人也可以行动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另着人适时阻拦贵妃的探查,必要时将人往将军府引,务必确保今次南陵之事顺利进行,记住此事绝密,若要泄露半分,尔等便不必回来了。” 平淡的语气吓得那侍从一哆嗦,“是,属下记下了。” “去吧。” 侍从悄然离去,萧玄景走到楠木架旁,抬手轻轻抚摸一尊纯金雕像,大鹏展翅的制式,这是司岑在他十八岁生辰那天赠他的贺礼,俗不可耐,却是她亲手熔制的。 他最不缺的便是钱,可她却说要将她最喜欢的金疙瘩送给他,虽说无用,可他却甚为欢喜。 想来自那时起,他便有些喜欢她了。 这么些年下来,这感情日久弥深,至今已无法割舍,因而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她! 方才在宫里,他故意将司丝另有心上人的消息说出来,故意引导李贵妃前去探查,转移视线,她这人多疑,绝不容许有任何超出她掌控的意外存在。 而今,司丝喜欢旁人便是意外。 他也觉得惊奇,司岑大婚前夕突然出现的容疏竟是南陵君屹,而司丝竟然喜欢他。 那日京郊湖畔,他看到了他们。 他竟不知,一向温婉内敛的司家嫡女竟能流露出那样的眼神,灼灼光彩分外耀眼,小心又羞涩,或许那不应该称之为喜欢,说‘爱’更贴切。 如此也好,他成全她。 今次这婚约,他非解除不可! 他不会再放任司岑和旁人在一起,他本不想做今日这些阴损之事,是她逼他的,是她们逼他的! 第770章 替身将军116 十一月中,南陵又下了大雪,此为继十年前那场暴雪之后,又一场难得罕见的大雪。 御花园里几束秋梨被压断了枝丫,寒风呼啸,沿途经过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步履匆匆,缩着脖子,呼出来的气息化成了白雾,又顷刻被风吹散。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阿喜紧跟在一身暗黑纹金龙袍的高大男子身后,手里拿着把未打开的龙骨伞,神色战兢惶恐。 近来南陵朝野有了些不好的流言,关于新皇与对外宣称早已亡故的欣阳公主,言辞隐晦,可其中深意却昭然若揭,直指皇室丑闻,有违天理纲常。 欣阳公主对外早已是身死之人,可就如流言所指那般,她被新皇囚禁了起来,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沐阳宫里,从前雪天时的欢乐景象再也不复存在,喜爱下雪的小公主失去了自由,与心爱之人分隔两地的她朝夕之间被剥夺了幸福的资格,死气沉沉,终日惴惴难安。 “殿下,今日天寒,您莫要对着窗户吹风了,到榻上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小侍女是半个月前刚来欣阳公主身边伺候的,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模样俏皮得紧,若按从前,在这下了大雪的日子,君长霓大抵会和她闹作一团,可如今她却对小侍女的关怀恍若未闻。 习惯了得不到回应,小侍女略微思索,大着胆子上前将窗户闭上,取了狐裘披到公主肩上,又端来热茶摆到公主面前,做完这些默默无声退到一边。 整个过程,公主一言未发,不曾责骂、不曾分给她视线,她仍旧望着方才的方向,一动不动。 至此,小侍女才知道公主并非在赏景,而是在透过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引得小侍女越发好奇。 进宫半月有余,小侍女听说了许多关于这位公主的传闻,公主殿下有了心上人,可新皇不允许,公主几次反抗出逃,每一次抗争都以失败告终。 两三个月前京中政变之时,公主又一次寻到机会与心上人逃离出京,却又一次被抓了回来,这事发生在半个月之前,正是她刚来沐阳宫的那几天。 事情便如同小侍女听到的那般。 和亲一事过后,君长霓便被司丝从别院救了出来,在北安与怀让会合,两人久别重逢,喜极而泣,也是在那时,君长霓知道十九死在了和亲途中。 早先司丝答应过怀让,会将十九与君长霓一并安然救出,如今承诺落空,她却没怎么有歉意。 面对怀让与君长霓的含泪追问,她只说那是十九自己的选择,旁人无法左右。 两人震惊,沉浸在悲痛中久久无法回神,原来十九什么都知道,她甘愿赴死。 他们无法想象在生命最后一刻,十九究竟是何感受,是解脱?亦或者满心悲戚,不甘落此下场…… 死去的人再也没了将来,可活着的人却还要坚强走下去。 在见到君长霓之前,怀让便已做好了将来的打算,所思所想与君长霓一拍即合。 因着是出逃,他们决定暂时留在北安,为避免再给将军府等人添麻烦,他们离开了京城,去了落日孤烟的大漠、去了碧波澄澈的海岛…… 那两个月,君长霓与怀让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没有宫中的规矩眼线,没有尊卑之别,他们如同世间寻常夫妻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随心所欲。 可君屹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她? 窗户闭上,暖炉里火炭烧得噼啪作响,殿内没一会就暖了起来,可随着一声‘陛下驾到’的唱词,周遭温度又急速降了下来。 殿门敞开又关上,小侍女见到了圣容。 这是小侍女进宫以来第三次见到新皇,第一次是她刚调派过来那日下午,她和一众刚来沐阳宫的婢女们听受管事嬷嬷宣读宫中规矩,不经意间见到了刚从殿内出来的新皇。 那日她只见到个虚影,可只一眼,她便感受到了那迫人的帝王威势。 第二次,是在七日前,同样是在沐阳宫,她被膳房派去给公主送汤,那一次她站到了新皇跟前,看得更真切了。 殿内气氛静窒,新皇与公主似乎发生了争吵,两人分坐在桌边俱都不说话,新皇面容凌厉阴沉,她甫一看见便开始瑟瑟发抖,低下头不敢直视,心中忽而冒出一词——暴君。 接着便是今日,仔细回想,第一面第二面之间也是隔了七日,不知是不是巧合。 新皇一进殿里便径直走到了公主身边,小侍女赶忙跪地行礼,不经意间瞥到新皇面庞,除了惊艳于他绝美俊俏的容颜,小侍女另又发现一件事。 相比于七日前,新皇似乎更消瘦了,神态也更加憔悴,是因为与公主殿下争吵冷战,放心不下,寝食难安导致的么? 小侍女降低存在感,本能地想要探究,可未等殿内二人开口,她便被新皇身边的大太监阿喜拎了出去。 殿里又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这一次,小侍女听得一清二楚,她心惊不已,原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 可七八日才来见一面的人,真的是所谓的心上人吗? 与小侍女一并站在门口的还有阿喜,两人分站在门两侧,迎着漫天风雪等待着不知会不会突然响起的传唤,鼻尖冻得通红。 “你冷么?”小侍女突然问。 阿喜歪了歪脸,下意识便想训斥,可寒风吹来,他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诚实点了点头。 小侍女缩着肩颈,冲他咧嘴一笑,“我也冷,咱们靠近些吧。” 说着便凑到了阿喜身边,两人像屋檐底下抱团取暖的雀鸟紧挨在一起,屋外寒意刺骨,屋里的气氛也降至了冰点。 不一会。 “十九是谁?” 听着里面不止一次被提起的名字,小侍女又一次好奇起来。 阿喜呼吸一顿,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慢垂下了眼帘。 那是个奇女子,文治武韬,无所不能。 自她消失那天,帝王身上的精气神也被带走了,旁人不知新皇因何至此,一直跟在他身侧的旧人却是知道。 那万人之上的帝王嘴上不承认,可在意与不在意,都写在了脸上。 “你说呀,十九是谁?” 阿喜仿若一下子坠入了过往回忆中,久久不曾开口,小侍女急不可耐催促。 十九究竟是谁? 公主殿下说新皇喜欢她,那人在哪? 新皇喜欢的不是公主殿下么? 阿喜皱眉,拍开小侍女拉扯他衣袖的手掌,“不该问的莫要问,管事嬷嬷没教过你规矩吗?” 身为新皇身边的大太监,阿喜身上自有些高位者的威压。 不懂事的小侍女被他吓了一跳,颤颤退到一边,却也在这时听到了好奇之事的答案。 原来那十九死了,被新皇害死了。 而新皇的反应极大,像是遭了污蔑怒不可遏,又像是被人触到逆鳞,撕开了小心呵护见不得人的伤口。 小侍女忽然想起了同乡放牛的少年,在他少年身上她学会了什么叫口是心非、恼羞成怒,此刻的新皇似与少年一般无二。 小侍女想了想,传言什么的,大抵也是不可全信的。 又一次不欢而散,新皇踢开门愤然离去,小侍女吓了一跳,赶忙跪地磕头,生怕惹祸上身。 阿喜紧跟新皇脚步,没走两步又被公主叫住。 “阿喜,你留一下。” 阿喜一惊,忙不迭看了眼自己主子,见他没反应,为难寻思一瞬,快步跑了回去。 “殿下,唤奴才何事?” “有件旧事问你,你且先进来。” 阿喜咬了咬牙,“……是。” “是这样,你还记不记得……” 半炷香后,阿喜一脸莫名其妙踏出了沐阳宫,他心里犯着嘀咕,好好的公主殿下为何要提早些年那弑杀之事? 犹记得那也是个冬天,湿冷湿冷的,一夜过去,风里尽是吹不散的血腥,殿里横尸遍野,缭绕着撕心裂肺的哀嚎…… 情景交融,阿喜仿佛又回到了那催人胆颤的夜晚,他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加快脚步,颤巍巍打着滑往承乾殿跑,却不想君屹根本没走。 他孤身一人站在早已冰封冻结的湖畔,那是回承乾殿的必经之路,玄黑龙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袍角翻飞,满身凄清孤寂,在苍白的天地里尤其惹人注目。 看到君屹的那一刻,阿喜险些在雪地里滑倒,七手八脚稳住身形,自知失礼的他登时跪下,脑袋磕地。 “陛下恕罪!” 阿喜的反应让君屹回想起了君长霓方才的话,她让他看看他如今是何模样,他彻底变了一个人。 周围人都怕他,怕他的喜怒无常、怕他随时随地行杀戮残暴之事。 他近来确实做了许多暴虐之事,日前他捉到了君贺手下的降臣,那人极没有骨气,高喊愿为他肝脑涂地,谄媚的嘴脸令人作呕。 他成全了他,命人在大殿上将他的肝和脑剖了出来,剁碎了喂狗。 恶犬大快朵颐,殿上有人忍不住真的呕了出来,可他却久违的又体会到了一丝爽快,可也不过稍纵即逝。天籁小说网 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好似真的成了人人惧怕的孤家寡人。 可这又怎样? 他垂眸睨着缩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阿喜,眸色比这满地霜雪还要森冷。 他们都想跪,那便跪着。 “说了什么?” “是、是,公主殿下问了奴才一桩旧事!” 求生的本能使得阿喜迅速做出了回答,“关于陛下您十二岁生辰前夕那场暗杀之事!” 第771章 替身将军117 关于十二岁生辰前夕的那场暗杀,君屹记得十分清楚,不仅仅因为那场暗杀险些害他送命,更因那是他与那人结缘的开端,至于清漪,他自是也记得。 那次她吓坏了,高烧不断,便是昏迷了也沉浸在噩梦中,迷迷糊糊说着诸如‘不要过来、不要碰她’这类的话。 她怕极了他,那么久以来的努力全都在她看到他满身是血的那一瞬化为了泡影,那浅薄的感情犹如冷风中的烛火,暖人心脾,却也不堪一击。 最后还是他请了西境的术士,用秘术抹去了她的记忆,此事才算了结。 她既找阿喜问了那日之事,那便意味着她想起来了,是因为想起了这事才怕他怕成那样吗? “她都问了什么?” 阿喜不敢犹豫,迅速作答:“殿下问了奴才当时说的一句话,快天明时奴才问殿下为何还在那。” 君屹沉默片刻,似在思索,“你缘何那般问她?” “因为奴才夜半时巡夜碰见了殿下,那夜情况危急,天亮后又见殿下,误以为她一直未曾离去,奴才恐贼人再来伤了殿下,这才一时口不择言才冒犯问了出来。” 双膝跪在雪里,融化的雪水浸透衣料伴着冷意往皮肉里钻,阿喜再也控制不住哆嗦起来,他第二日急冲冲的问话大抵可以算得上是冒犯吧? 就因为这句话他便要被追责吗? 大概吧,这些日子不明不白死了许多人,连十九都逃不过,他一个没什么用的奴才又算什么? 阿喜心中悲凉,他根本不知那日发生了什么,不知有人从天而降救了君屹性命,不知君屹找了那人许多年,他只记得公主要他保密,不得将那夜见到她的事吐露出去。 “她问你为何第二日对她说了那话,她意思是前夜并未见过你?” 君屹语气尚算平和,阿喜一怔,听着话里内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忙点头,“是!” 阿喜好似在死亡的深渊里抓到了一线生机,忙不迭补充,“殿下给奴才的感觉便是如此!” “奴才也觉得奇怪,那日明明是殿下无疑,殿下说要为您准备生辰贺礼,要奴才装作没见过她,殿下与您一向感情亲厚,此事早前便有过,殿下要求那般要求并不奇怪,奴才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若殿下前夜见过奴才,为何又这样问?” 阿喜觉得蹊跷,仔细回想那夜遇到的‘公主’,一遍又一遍……忽然,阿喜变了脸色。 君屹看到了他的惊慌,冷声问:“想起了什么?” 阿喜吓得忘记了呼吸,接着又开始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阿喜这闯了滔天大祸的模样惹得君屹更加烦躁,“朕问你想起了什么!” 阿喜想到了那夜行刺之人,莫非那夜他遇到的根本不是公主,而是那些贼人? 感受到君屹的不耐,阿喜硬着头皮,颤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他那时便觉得那‘公主’不对劲。 说完,以头抢地,心中疯狂默念道咒佛文,祈求神佛老祖能让君屹饶过他这一次,他当时真没想那么多! 君屹却早已将阿喜忘在了脑后,想起了另一桩心事。 那夜阿喜遇到的显然不是真正的清漪,真正的清漪见到他是何反应他再清楚不过,她险些被吓死。 莫非那人蒙混进宫用的是清漪的身份? 想来是的。 许多年前,她一小小幼童如何能有这般心智,武艺高超,较之比她大上许多的他也丝毫不落下风,她又为何要冒用清漪的身份? 太过聪明的人难免自负,此时此刻,因着性别差异,以及早先与司家兄妹的恩怨,君屹全然没将此事联想至司丝身上。 他只觉得后悔,后悔他当时没再努力一点看清那人样貌,若他看清了、问清楚,今日这些挫折便都不复存在,他也不必整日抓心挠肝,捉摸不透那人的身份目的。 夜半时分顶着清漪的面容在宫里走来跑去,见到她的定然不止阿喜一人,或许他可以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天籁小说网 …… 光阴似箭,时间又过去了小半个月,探查那人身份一事辗转蹉跎了那么些年,君屹虽而无比在意,却也因着失败了无数次,不再那么急于一时。 他将此事转交于暗卫去追查,眼下有更紧急的事需他亲自去处理——关于君长霓尚且存活于世,且被他囚禁起来一事。 为着这事,近一个月以来,他安排了大批人肃清辟谣,却不想适得其反,形势愈演愈烈,流言从一开始的隐晦暗指,到如今有鼻子有眼,街头巷角无人不知,更有朝中大臣上表奏疏,表示不满。 他怀疑过是君贺,君贺尚且存活于世,不知躲在哪个阴沟里伺机翻盘,可随着一封来自北安的密信,一切迷雾顷刻退散。 是萧玄景。 是他在幕后操控了这一切,信中他提出了解决之策——和亲,和亲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国将军府嫡女司丝。 司丝与清漪容貌相仿,除非极亲近之人,旁人很难轻易将她们辨别出来,若清漪有镇国将军府嫡女这一身份遮掩,困局当即便可迎刃而解。 可据君屹所知,那司丝是萧玄景的未婚妻,两人定亲十数载,这在北安亦是人尽皆知之事。 无缘无故萧玄景为何要将自己的人拱手让于他?且冒着两国开战的风险谋算了这么一盘大棋。 内情君屹不日便探查清楚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君屹难得幸灾乐祸笑了出声,原来萧玄景也喜欢司岑,和那惊才绝艳的秦惊秋一般,喜欢上了个男子! 喜欢司岑,却和司丝订下了婚约,这婚约自然就成了绊脚石。 可萧玄景又与秦惊秋不同,他阴狠偏执,即便司岑已经成亲生子,他也不愿放弃,还想了这么个阴损的法子。 萧玄景他可真是贪婪啊,想要全身而退摆脱姻亲束缚,又想不露端倪日后得到司岑的心,如此这般,只能由远在南陵的他来充当恶人。 萧玄景承诺的报酬很诱人,他知道他在找人,上次司岑大婚,他去北安的行踪目的竟被他查了出来。 萧玄景答应若他主动前往北安求亲,要求司丝和亲南陵,他便帮他找人。 这一点让君屹很是心动,便是他再怎么手眼通天,在北安的势力也敌不过萧玄景。 况且他与司岑有过私怨,她屡次阻拦他寻人,坏他好事,就冲这一点,他就该应下萧玄景的提议,狠狠出一口恶气。 清漪自是不能就这样在人后藏一辈子,她总有一日要享受他带给她的殊荣,那后位是属于她的,他要她与他一同共享这太平天下。 此举能借用将军府打破流言,消除后顾之忧,一举多得,他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他毫不犹豫同意了萧玄景的提议,至于那不知缘何喜欢他的司丝,他并不在意,平白被他利用,要怪就怪她有个惹人嫌的兄长。 不知廉耻,见异思迁,连定亲多年的未婚夫都要舍弃她,他又为何要同情她? …… 君屹行事雷厉风行,与萧玄景一拍即合,南陵意欲求娶和亲的消息不日便传到了北安。 为了今日之事,萧玄景暗中谋演安排了许久,早在数月之前,他得知君屹与君长霓之间的秘闻时,他心中便已有了计划的雏形。 有萧玄景在内接应,二人里应外合,和亲很快便成了拍板定钉之事。 消息传到将军府时,司丝正在宋语灵屋里逗弄小阿黎,这小娃娃便如那嬷嬷说得那般,渐渐张开,变得白嫩可爱,格外招人喜欢。 司丝为这小娃娃取名一个单字‘黎’,初见他时夜尽黎明,祥云瑞气俱生,她希望这孩子可以喜乐一生,如那灿烂朝阳一般将司家祖业发扬光大。 今日宋语灵应宋夫人要求去了宋家的铺子,司丝留在府内看着阿黎,她屏退嬷嬷婢女,独自一人享受着和小娃娃相处的悠闲时光。 她拿着小木偶戏耍,逗得小娃娃‘咯咯’直笑,小娃娃毕竟精力有限,玩了不一会便又睡过去,恰逢此时,宋语灵从外面回来。 宋语灵神情慌张,关上门,直奔内间,“阿宝!” 司丝闻声出来,“怎么了?这般焦急,可是发生了何事?” “和亲一事陛下应允了。” 宋语灵面色苍白,“怎么办?圣旨已经下了,六皇子失败了!” 此事司丝早便预料到了,她佯装震惊,须臾,笑着安慰宋语灵,“莫要着急,先坐下喝口水,暖暖身子。” 宋语灵不肯,拉住司丝的手,几乎要急出眼泪,“阿宝,那南陵皇帝许得是皇后之位,陛下应下了,以往两国和亲,南陵从不会许这样高的分位,他分明是别有居心!” “阿宝你知道吗,我听说那君屹喜欢的是欣阳公主,他将人囚禁在宫里,此事在南陵早已传开了!” 司丝闻言一惊,随即心中生出一抹暗嘲,真是难为萧玄景将这事闹得这般大,竟连宋语灵也知道了,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将她送去南陵了。 “语灵,欣阳公主的事府里可还有旁人知晓?” 宋语灵知道司丝指的是俞氏,她摇了摇头,“此事是我今日听铺子里刚从南陵回来的游医说的,应当暂且只有我知道。” 司丝松了口气,此事关乎和亲能否顺利进行,想来萧玄景也不会放任其在北安传开。 “甚好,此事还烦请你帮忙遮掩一下,暂且不要让阿娘知晓,不然她定会担忧。” “可是阿宝!这事你不在意么?那南陵皇帝根本不是诚心要求娶你,他——” “语灵。” 司丝拍了拍宋语灵肩膀,打断她的话,“莫要这般惊慌,你忘了我现在是司岑么?” “君命不可违,且容我去看看是何情况,不管是不是真心,咱们总要弄清楚他们的目的不是么?若情况不对,我自会利用替身脱身,不会有事的,你且放心,好好照看好阿黎。” 第772章 替身将军118 司丝并未对此番和亲生出多少抗拒的心思,一来这是原主的命运轨迹,再者,她想帮助怀让和君长霓在一起。 君屹再度将君长霓拘禁起来着实超出了司丝的预料,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君屹身上到底有些常人难以企及的本领,即便司丝再怎么了解他、再怎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心思依旧复杂到让人难以捉摸,便连系统也无法监测到他究竟是怎么找到君长霓的。 君长霓被君屹拘禁是和亲一事的前因,这也又一次印证了此行任务,他们除了改变原主任务委托中那些人的命运,原主命运无法更改,她注定要通过和亲再度回到君屹身边。 和亲事关两国邦交,其中繁文缛节让人不胜其烦,这一准备就又过去了近一个月,彼时已经接近年节。 腊月隆冬,枯萎的枝丫在朔风中乱颤。 出嫁前一天,司将军从北地匆匆赶回,圣旨已下,君命不可违,哪怕司将军再怎么舍不得司丝,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临近傍晚,晚膳上了桌,司家几人都没有进食的心情。 俞氏在房中抹着泪,司将军破天荒没顾不上安慰她,来到了司丝院里。 司将军来时,司丝刚收好宋语灵给她准备带去南陵的药材药丸,解毒的、救命的、补养身体的,便连避子药也备上了,好似她这一行并非是去享受荣华,而是要去打仗。 身后传来敲门声,司丝循声望去。 明亮灯光之下,司将军一袭衣袍被风吹乱,满脸风霜,一身舟车劳顿的疲惫,眼眶微红。 “阿爹!” 司丝看清来人,面上顿时浮现出惊喜之色,想也不想便扑进了司将军怀中。 司丝小蛮牛一般撞过来,司将军后退半步,稳住身形手臂收紧,嗓音粗粝哽咽,“阿宝,委屈你了。” 司丝摇头,知道他说得是和亲远嫁一事,闷闷回道:“没什么好委屈的,阿爹你何时回来的?” “刚回来……” 司将军放开司丝,关怀询问近况,互诉想念之后,司将军说明了来意。 “到了南陵,若受了委屈便与阿爹说,阿爹不能阻止这场婚事,却断不会看着你被人欺负!” 分别在即,气氛有些催泪。 司丝笑着点头,为缓和司将军悲伤不舍的情绪,她故作神气,“放心吧,您女儿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捏的软柿子,我阿娘这些年常说我是什么鬼见愁、泼皮祖宗,该头疼的是那南陵皇帝,若他胆敢欺负我,后宫房顶我都给他掀了!” “阿宝!” 司丝这么耀武扬威一吆喝,司将军更急了,“断不可莽撞行事!你这一点就炸的驴脾气可得收着点,你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北安,那南陵皇帝亦非泛泛好惹之辈,切莫逞一时之快行冲动之事!” 司丝缩了缩脖子,弱声道:“我知道,我就是说说,我又不是个傻的,娟好静秀、行止有度,我知道的!” “对了阿爹,惊秋在北地如何?那家伙去了北地这么久,竟连封信也吝惜传来,他真忙成那样?” 司丝认错态度良好,司将军也不愿在她出嫁最后一晚责骂她,他这小女儿看似冒失鲁莽,却并非不知轻重之人。 他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问他,这是他给你准备的贺礼。” 司将军将礼盒递了出去。 司丝急忙接过打开,是一枚玉镯,青玉质地,上面有祥瑞刻纹,成色雕功都极其上乘。 最难得的是这不仅仅是装饰用的,而是一柄暗器,按下瑞兽的眼睛,顷刻间便会有数枚银针从瑞兽口中迸射而出,是极有用的保命利器。 司丝饶有兴趣试了试,司将军在一旁看着,“竟被你自己摸索出来了。” 司丝得意一笑,“这镯子过了惊秋的手,怎么可能还是简单的东西?” 司将军不可置否,“惊秋在北地一切都好,吃苦好学,应变力也强,数次立下战功,月前夜袭敌营便是他领的兵,以少胜多,火烧连营,那一仗打得极漂亮!” 说着,司将军面上渐渐浮现出难得一见的欣赏之色。 “惊秋那孩子是个好的,小小年纪便睿智沉稳,有勇有谋,若早知道和亲这烂事会落在你头上,早些年干脆把你嫁给他算了!” 闻言,司丝凑到司将军跟前,揪住他胡子,“阿爹你糊涂了?你不是要把我嫁给六皇子?” 司将军眼睛一瞪,瞧他急得,竟把这茬给忘了,随即叹了口气解释道:“当年应下此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李贵妃瞧上了你,她正得宠,为父不好当场拒绝,那时你还小,婚姻之事太过遥远,其中难保不会发生变数,应承下来只是权宜之计,若你不喜欢阿爹不会真逼你嫁给他。” “之后……你和六皇子成日闹作一团,称兄道弟,为父见他那动不动就往府里跑的积极劲,有好东西都想着你,想来是真喜欢你,若你嫁给他,也不失为是桩好姻缘。” “为父不求你光耀门楣,只求你能寻个真心爱你疼你的,照顾好你下半生。” 这话听得司丝心里泛酸,无父无母的她潜意识里一直渴念着亲人的关怀。 可这却不是她该贪恋的。 “喜欢又怎么样,和亲的事他也说了不算,可怜呀,好好一对小鸳鸯竟被生生拆散……” 司丝故作哀怨唱了起来,司将军被她逗笑,弹了弹她额头,“大姑娘家家的,不知羞!” 司丝耸了耸鼻子撒娇,“阿爹,您和阿娘莫要担心我,不过是去一趟南陵,没什么的,咱们有替身不是么?” “实在不行我便偷跑回来,以后顶着阿兄的名字过活,阿兄疼我,定会同意的,这样我便能去惊秋那,和他一同上阵杀敌,管他什么婚丧嫁娶的!” 说着,司丝便兴致勃勃比划起来,跃跃欲试。 司将军面色一沉,“浑说什么,好好的姑娘哪能不嫁人?!” 司丝‘嘿嘿’笑着,“嫁嫁嫁!这不就要出嫁了!听闻那南陵皇帝是这世间罕有、一顶一的美男子,骁勇善战,治世有方,你女儿不亏!” 便是再好,那也不是他心中的良婿,司将军心中尽是不舍,此去一别,再见面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阿宝,受了委屈便和阿爹说,到那时,便是龙潭虎穴阿爹也带你回家。” “嗯!” …… 司丝离开将军府那日天气晴好,送嫁的队伍声势浩荡,一路走走停停,三日后,司丝抵达了南陵国境。 车架暂停,官员相拜接引的间隙,司丝撩开车帘,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街道两边人潮如海,观者如市,有好奇抻着脖子的,也有将幼童架肩膀上的……无一不面带喜色,那都是来迎接司丝的。 和亲一事敲定那天,君屹便派遣手下之人将他与司丝的‘过往’散布了出去,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相守,洋洋洒洒编排了好一出缠绵悱恻、羡煞旁人的大戏。 那些人有意提及司丝的身份样貌,她与欣阳公主是一个外祖的表姊妹,二人母亲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模样生得极为相似。 至此,众人才知那被新皇囚于宫中的不是已故的欣阳公主,而是北安镇国将军府嫡女,那姑娘容貌肖似公主,却并非遭了囚禁,而是情到浓时难舍难分,随着新皇入了宫,此事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了出去。 流言盛传之时,将军府嫡女已经平安回到了北安。 那姑娘毕竟是北安人,亲事未定,为防止二人感情引起两国摩擦,新皇不得不将此事瞒下来,直至近来一切尘埃落定,才公之于众。 自始至终,新皇喜欢的只有将军府嫡女一人。 战事连年,南陵百姓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和平,此番新皇与北安将军府嫡女结下良缘,百姓心中再无怨怼之情,纷纷跪地祈祷和亲能够顺利进行,帝后白首同心,结两国之好,止战休戈,休养生息。 成婚大典在司丝抵达南陵后的第三日。 婚典当天,天公不作美,阴风怒号,铅云低坠,仿若压在人头顶上。 司丝怕冷,最是厌恶湿冷的风吹在身上的感觉,雨雪要下不下,湿气凝聚在空气里,防不胜防钻入肺腑,逼得人打冷战。 虽是如此说,这却也是南陵冬日最常见的天气。 低沉悠远的号角吹响,司丝由北安朝臣引着缓缓朝敬天殿走去,透过凤冠下的珠帘,她看清了四周景象。 南陵的皇宫司丝并不陌生,只是较之从前,白玉砖上铺设了红毯,金鼓喧阗,万朝来贺,盛况空前隆重,处处透露着皇家的尊贵与威势。 君屹早在殿前等着了,迈上台阶登顶,司丝看到了他的模样,墨发梳得一丝不苟,俊美深邃的轮廓在阴云下平添了一抹薄凉,乍看之下犹如清贵公子,甚是无情。 下一瞬,君屹冲司丝伸出手,他面上氤氲着浅淡的笑意,笑不达眼底,却也没透过看别人,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大约是在盼着这沉闷的典礼快些结束吧,司丝这般想着,回以笑容,将手递了出去。 君屹登基称帝之后,撤明黄改以玄黑为尊,嫁夫随夫,司丝也穿了身黑,两人并肩而立,不像是在办喜事,倒像是在举行一场庄严肃穆的祭祀。 号角再次吹响,礼官开始唱词,寓意吉祥,感念天地。 朝臣跪地,呼和叩首,司丝随着君屹拜了又拜。 在风里站了半天,司丝只觉得周身血液都快要冻结了,越发难熬,如此她不得不看向四周转移注意力,好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这婚典场面看似隆重,却也处处都是敷衍,这里每一处都是宫人们布置的,金银堆砌起来的盛景,没有一丝真情实意。 司丝自认为对君屹有些了解,他目无波澜望着前方,眉宇间透着些许不耐,大抵连他也没想到今日这婚典会这般繁琐,尤其他身边站着的是颗棋子,并非他真心想娶的人,他更是连半分敷衍的吝于倾付。 可他却不得不在这站着,只因这关系着他与君长霓的未来。 直至此刻,他仍旧不肯承认自己的心,一门心思固执己见,司丝心中难得生出些期待,她好像很久没见人痛哭过了。 第773章 替身将军119 是夜,南陵中宫立政殿,婚典过后,繁华退去。 夜凉如水,殿外风声怒号,司丝着一袭凤袍端坐在喜床上,她没让婢女跟在身旁伺候,独自一人百无聊赖听着风声,看喜烛落泪。 突然,耳畔传来923咋咋呼呼的喊声,【赌不赌?一条啾啾兽腿,我赌今晚君屹不会来!】 不来? 司丝冷笑,今日大婚,君屹便是不同她行那事,也断不会连面都不露,他总要来说些场面话。 这一点923再傻也不可能会不知道。 司丝知道923在想什么,故意放水输掉赌约,拿她喜欢的东西讨好她,他想借机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以为前事就这么算了? 司丝没理会923,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继续听着窗外的风声,琢磨着接下来的报复计划。 见司丝理也不理自己,923心凉了大半,僵在主神空间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从乞儿坠崖他回来到现在,已经三四个月了,司丝一直‘有事923,无事静悄悄’,她不再叫他垃圾统,也不调侃阴阳他,闲着无聊时不主动找他搭话,就连他弄来她最爱吃的啾啾兽,当着她的面吃得津津有味她也无动于衷,全当他是空气。 说好要拧掉他脑袋报仇雪恨,到头来全都变成了冷漠和无视。 923知道问题出在哪,看着她吃瘪抓耳挠腮是爽,可爽过之后就只剩下不安和忐忑。 她已经不理他了,再这样下去,他会失去她这个好朋友的! 923心慌得不行,抓耳挠腮的人变成了他,思索一阵,他可怜巴巴,学着能让司丝心软的小姑娘,绞着手指,讷讷上前。 【司丝,有些事我必须和你解释。】 司丝这人吃软不吃硬,早日坦白,说不定还能从宽处理。 【什么事。】 司丝话音冷淡,并没有看他,好似他只是个陌生人,不值得她多分出一丝感情,不,还不如陌生人体面。 923呼吸一窒,一激灵过后紧张得连绞手指也忘了,【是、是关于之前我突然不见那么久的事,我那次不告而别是因为我被外派出去执行紧急任务了。】 司丝并没有反应,923小心翼翼看着她,咽了咽唾沫,【咱任务不是快结束了吗,早些时候我便被上边安排收了小徒弟,叫小六!】 【小六最近遇上了些麻烦,他带的宿主执行任务的小世界突然崩塌,几个极端危险人物全挤一块去了,这样的情况很少见,轻则打乱新世界秩序,重则会导致新世界毁灭,所以我就被抓去收拾烂摊子去了,顺带教教小六怎么处理这样的事。】 小世界还能崩塌? 人还全挤一块去了,怎么挤一块去,是她想得那样吗? 司丝觉得新奇,也隐约有些危机感,如果早前她攻略过的人全跑到她面前…… 联想到那混乱场景,司丝心里顿时有些发毛,她面上不显波澜,【你是说有小世界崩塌了你才消失了这么久?还收了个徒弟叫小六。】 923重重点头,【你要不信可以找小六求证的!那家伙是新来的初级系统,又笨又呆,业务不熟练,他手下的宿主又是个刺头,是局里的老油条,毒舌又精明,很难搞,我为了帮小六应付他的宿主才耽搁了这么久,我真不是故意不回来的!】 说完,923噤声看着司丝,和她对视,紧抿着唇角,惴惴不安。 长久的寂静之后,司丝‘哦’了声,态度满不在意。 可实际上却气得牙根发痒,说人家又笨又呆,他自己又是个什么聪明玩意? 她话都说这么明显了,并且给了他那么长的反应时间,他还听不出暗示! 她怎么会让这样的蠢东西耍得团团转?! 司丝冷冰冰的回复让923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他其实知道刚才那些话不是她想听的,她想要他跟她道歉。 923懊悔到了极点,他就该直奔主题,做什么胆小嘴贱扯东扯西! 还有,他这次好像真的有些过分了,他怎么能拿秦惊秋和萧玄景的事骗她呢? 伸头一刀,后退也是一刀,干脆早死早托生! 923重新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那个,司丝,我还有一件事想——】 ‘吱呀’一声,殿门突然被推开,打断了923的话。 923本就紧张得不行,听见动静差点吓尿,解释求情的话没法再说出口,他又气又急,瞪着眼睛循声望去,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死来人。 司丝同样抬头望去,来的人是君屹。 小半天没见,他已经换下了白日婚典上那身繁复庄重的婚服,另穿了身较为简洁的黑色锦袍。 不仅穿着没那么严谨,他身后除了阿喜,并没有跟着其他太监侍从,想来其他虚礼也都免了。 司丝心中一哂,又不是真正的夫妻,她也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体力,他这做法正合她意。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司丝起身行礼,态度恭谦顺从。 “免礼。” 君屹将司丝虚扶起来,二人身后,阿喜关上了殿门,恭敬站在一侧。 阿喜恪守本分,眼观鼻鼻观心,实际上却不受控制想要探究这传闻中和欣阳公主样貌肖似的人。 今日婚典过后,他不经意间看到了这位皇后俏皮狡黠的一面,和此刻全然不同,那一刹那的感觉很是熟悉,他好像早前在哪里见过她。 阿喜壮着胆子偷瞄司丝的时候,司丝与君屹已经假模假样互相嘘寒问暖了一阵,司丝满心坦荡,见招拆招,举止从容,对接下来报复之事满心期待。 君屹却有些看不懂司丝,悄无声息观察着,“南陵北安相距千里,此行正值凛冬,长途跋涉,一路风霜雨雪,委屈你了。” 司丝客气摇头,“此乃臣妾本分之事,为两国之谊尽心竭诚,谈不上委屈。” 两人虚与委蛇说着场面话,司丝虽盼望之后的事,却也没表现得太过明显。23sk. 她确实不能冲动,来时司将军嘱咐她有事便向他求助,可真当她踏入了南陵的地界,举目无亲,是黑是白还不都是君屹一个人说了算,他要让君长霓顶替她的身份,必定会瞒过将军府耳目,她一个字都别想传回北安。 君屹浅笑点头,“来时路上,皇后可听到了什么?” 君屹直奔主题,司丝也没拐弯抹角,直言不讳道:“陛下说得可是坊间盛传您与欣阳公主的传闻?” 空气不知怎的静窒一瞬,阿喜陡然一惊,忙不迭收回视线,装不存在。 君屹目光审视,“此事你如何看?” 司丝不甚在意,笑道:“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罗织构陷罢了。” 简单一句,并未说过多解释谄媚的话,态度不卑不亢,好似她从未将这个笑话般的流言放在心上。 君屹仔细打量着她,不多时,确定她并没有口是心非,顾左右而言他。 司丝的反应略有些出乎君屹预料,他来这一趟,本想借早先流言,暗中敲打她莫要捕风捉影,行争风吃醋之事。 毕竟有些消息不论他再如何压制,也终究堵不住悠悠众口,堵不如疏,这南陵皇宫并非是她能造次的地方。 可她却出奇的沉静,他屏退喜婆司仪,免了之后的俗礼,婚仪尚且不算圆满,她不仅并未有半句怨言,甚至面上隐约可见几分轻松愉悦。 面对他的冷淡她亦毫无反应,好像她早知道他们之间该如何相处,且并未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生出过期待和妄想。 她缘何这般? 是认命,还是别有居心? 她如今这表现倒和早先在北安见到她时有些不一样,那时的她羞赧胆怯,虽同样沉默寡言,可见到他时却如同见到了敬仰的天神,虔诚爱慕。 如今却淡泊自守,无所容心。 她不喜欢他了吗? 君屹另又说了些关怀试探的话,司丝俱都作答,期间,君屹不着痕迹留意着她的一言一行,见她举止有度,波澜不惊,心中无端想起了另一人。 朦胧灯影下,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忽然重合,便连嘴角浅笑的弧度也一模一样。 片刻恍惚过后,君屹心脏猛然一痛,仿若被尖针刺中了还在流血的伤疤,他下意识握紧双拳,可痛意绵密,总也无法挥散,如过往许多个难眠之夜一样,死命折磨着他。 君屹强逼着自己从回忆中抽离,目光重新归聚到司丝身上,视线恢复清明,那一抹相似的弧度也消失不见。 怅然若失的落寞在君屹心头划下血痕,不一会,他心底复又升起探究。 他在眼前之人身上没看出一丝爱意,这和他早先预料的她喜欢他的表现相差甚远,他甚至无法再凭着这份喜欢利用她。 早先还爱他爱到小心胆怯的人突然变了,君屹不可谓不意外讶异,可他却没有半分兴致去探究其中缘由。 她爱或不爱他不重要,他想要的是她的身份背景,眼下时机还未到,她暂时还有些用处,最多再过一个月,他便可以将她从这世上抹除。 她如今这态度倒是让他有些无话可说,若她能一直这般安分下去,他会给她该有的体面,舒舒服服离去。 可若是她装的……他不介意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该说的都说了,君屹不愿再留下浪费时间。 他面上浮现出假意关怀的笑,道:“来时舟车劳顿,今日又在冷风里站了那么久,想必你也累了,朕还有些折子未批完,你早些歇息吧。” 司丝福了福身,“臣妾恭送陛下。” 第774章 替身将军120 从立政殿离开,君屹去了沐阳宫,今日宫里举行了立后大典,虽然知道君长霓不会在意他与别人结亲,可有些事他却要与她解释清楚。 且他暂时捉摸不透司丝在想什么,他原想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现在看来沐阳宫也并非无懈可击,哪怕他已经做好了严密周全的防范。 他需得另寻他处妥善安置清漪,这事也需提前告知她。 戌时三刻,沐阳宫内依旧琴音缭绕,忧怨哀戚,如泣如诉。 君长霓从傍晚时便坐在了古琴旁,一直到此刻夜色渐深,她手下一直没有停止拨弄琴弦。 “晚膳又没用?” 君屹驻足在门外良久,拧眉向伫立在他身后的十六询问。 十六点头,面色焦急惶恐,“殿下知晓了今日宫中发生了何事,今晨起来就再没吃过一点东西。” 和亲一事敲定至今已有月余,可消息传入宫中却不过五六日,君长霓得知这事时一切早已成了定局。 这几日她激烈反抗过,也用过极端手段意图逼迫君屹过来,可均以失败告终,君屹每七日来一趟沐阳宫,雷打不动,其他时候便如同人间蒸发忘了她这个人。 司丝的事君屹本就没打算瞒着君长霓,日后她要顶替司丝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她早晚都要知晓真相,他今日来便是想同她解释此事。 眼神示意十六离开,君屹推开了房门,及至他走到君长霓对面矮榻旁坐下,琴音也一直未停。 曲调哀怨悲痛,其中是剪不断的思念悲戚,窗外残月从浓云中显露一角,浅淡的月光照亮了琉璃瓦,寒风中,熟悉的夜色和去年时没什么两样。 君屹抬眸朝窗外望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不一会便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今夕何夕,物是人非。 一曲毕,君屹回过了神,君长霓也不知何时抬起头望着他,从前她眸中充斥着的敬仰亲近被冰冷的恨意取代,她开口就是控诉。 “你放了我阿姐!” 乍一听到君长霓这一声阿姐,君屹愣了愣,片刻后反应过来那人是司丝,他挑了下眉,随即嗤笑。 “她算你哪门子的阿姐?” 君屹戏谑又瞧不上的态度霎时点燃了君长霓心中的怒火,他凭什么这般肆无忌惮地戏弄作践她们?! 他毁了她还不够吗! “你放她走!” 君长霓怒气冲冲将古琴推翻在地,怒意将她的小脸熏红了些,不再是刚才的死气沉沉,好似变成了从前活泼任性的样子。 君屹偏了偏头,饶有兴趣打量着她,轻声开口,“好好说话,莫要无理取闹。” 君屹神色平静,无关痛痒的语气像是在逗弄安抚毫无攻击力的小宠,开口就要他把一国皇后退回去,可不就是无理取闹。 君长霓恨恨瞪着君屹,她知道自己斗不过他,可她无法放任事情发展,无法眼睁睁看着疼爱她的表姐被恶人伤害。 “我让你放了我阿姐,你根本不爱她!” “京城的风言风语本就是你作孽惹出来的,你凭什么把她拉下水?她是无辜的!” 君屹起身关上了窗,隔绝了冷风,也隔绝了他恋恋不舍的月光。 做完这些,他慢条斯理坐下,好似没察觉到君长霓的歇斯底里,笑容依旧温和,“你说得没错,我不爱她,我爱的是谁你最清楚不过。” “至于你说得拉她下水……她无不无辜可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君屹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君长霓面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君屹右手随意搭在一旁桌上,姿态慵懒,好似心情极好,“你怎知她不爱我?清漪,我早便教过你莫要轻信他人,你与那司丝才见过几面?仅靠单薄血亲关系维系的只言片语并不足以换得你对她的信任与在意,你拿她当阿姐,她却未必把你放在心上。” “你可知我在北安时她对我做了什么?爱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她喜欢我。” 君屹抬眸静静看着君长霓,一身温和锋芒敛尽的静笃,循循善诱,“你怎知今日这场和亲不是她期待的?你又如何得知她的所思所想?南陵北安敌对多年,忠君之臣各为其主,无缘无故她为何那般尽力帮你?他们看中的不过是你身为公主的身份。” “清漪,你莫要被他们一家诓骗了。” 如北安那群蛮子一样,司家众人无一不狡诈多变,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最是令他深恶痛绝! 君屹言语表情不似作假,他对司家的厌恶是真的,可君长霓却半句都不肯信。 长久以来帮助她、呵护她,冒死助她与怀让相聚的一直是她的司岑表兄,她为她与怀让付出了太多,从未要求过什么,究竟是看重她这个人还是另有所求,她一清二楚! 她见过将军府里的一众亲人,她的司丝表姐,外祖家的其他几位表兄姊妹,还有那位和她母妃有着相同容貌、同样爱护心疼她的姨母……他们无一不真心待她,根本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单薄的血亲! 相反,一直以来不顾她感受拘禁她、逼迫她、伤害她的人是他! 想到这,君长霓想要救下司丝的想法更重更甚,她恨声对君屹道:“我不管你凭着什么将我阿姐骗到了南陵,又要对她做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将她送回去!” “骗?” 君长霓脱口而出的话如同儿戏,君屹突然笑出了声,“我可不曾骗过她,她……” “我让你放她走!” 君长霓声线再度拔高,其中尽是无法逆转的恨意,君屹便是再纵容她,此刻话被打断也不免被惹怒。 他骨子里本就藏着嗜血狠戾,只是在君长霓面前,他习惯性收敛了起来。 她怕他,他一直都知道。 君屹脸色赫然变得森冷暴虐,眸色狰狞可怖,可也不过一瞬便恢复了温柔。 他叹了口气,语气轻缓更甚方才,“今日我来并非是听你咒骂,亦或者来和你争论对错的,我来是要你做好心理准备,今后这世上不会再有欣阳公主,不会再有你君长霓,有的只是远嫁和亲而来的将军府嫡女。” “清漪,今后你便是她,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永远!” 君屹平静的语调里暗藏疯狂与偏执,君长霓神色一怔,不可置信睁大双眸。 君屹又道:“清漪,这事并非我一人之过,你亦错在其中,若你早答应了我,今日这些便不会发生,是你拖拖拉拉不肯依我、屡次出逃才被旁人钻了空子利用了去。” 君屹看似温和的眼神里带着凌厉的逼迫,他极其固执,油盐不进。 此时此刻,君长霓已经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他竟想用阿姐的命堵住悠悠众口,用她们的幸福成全他畸形的感情!23sk. 她逃不掉了,她逃不掉了! 君长霓心里一刹那挤满了恐慌,可更多是急切与愤怒。 那是她的阿宝表姐,在将军府时她对她的温声细语的关怀历历在目,如今却要因为她而命悬一线。 巴掌落在了君屹脸上,君长霓发了狠,颤抖着怒吼道:“若你胆敢动她,我不会放过你!我要你偿命!” 君屹满不在意,“我等着你来找我索命,可清漪你知道吗?今日这事并非是我一人促成的,萧玄景亦参与其中,萧玄景你知道吗?” “他是你阿姐在北安时的未婚夫,是他四处散布你与我的流言,亦是他设局将你阿姐送到了我手里,即便没有今日这一场和亲,你阿姐还是会死。” “你大概还不知道萧玄景这么做的理由吧?” 话说到这,君屹含笑的面容不禁浅浅露出一抹癫狂,眼底期待不加掩饰,“这事着实有趣,他喜欢你表兄,他是为了得到司岑才做了这事。” “……你说什么。” 君屹的话连着杂音一同在君长霓耳畔炸响,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头皮阵阵发麻,四肢冰冷。 萧玄景他怎么能…… “你是不是在想司岑她已娶妻生子、有了心爱之人,萧玄景怎么能做这些事?” 君屹适时出声唤回了君长霓的思绪,他幸灾乐祸地笑着,“萧玄景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他这一年来做得最多的是什么吗?不是为了那皇位厮杀,而是暗杀行刺之事,他要宋语灵死!” 最后几个字君屹是笑着喊出来的,胸腔震动,其中是畅快与期待,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司岑落魄痛苦的模样,那是她接连阻挠他寻人的报应! “你们简直是丧尽天良!君屹你就是个畜生!” 君长霓双目赤红,看着君屹像是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魔鬼,“你害死了十九,现在又来祸害其他人,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你就不怕十九晚上来找你索命吗?” 屋顶,赏着月色的司丝听到这话来了兴致,她翻了个身,将耳朵往瓦片上又凑了几分。 司丝也想知道君屹有没有做过噩梦,因着忙于应对萧玄景对付宋语灵的事,刚坠崖那段时间,她并没有监测君屹的生活起居,看他消瘦得那般厉害,应是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君屹,你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吗!” 第775章 替身将军121 君屹离开沐阳宫后,司丝撇撇嘴从房顶翻身下去,意味索然,面色不虞,只因她期待君屹回答的问题并没有得到答案。 ‘君屹,你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吗?’ 这问题好似触到了君屹的雷区,司丝看不到房里的情形,不知道君屹在听到‘十九’二字后笑容倏然变得僵硬,她只听他像炸了毛的猛兽般吼出一声‘够了!’ 冷厉骇然,暗涌翻腾。 司丝在房顶被他吼得一哆嗦,脚底打滑险些将瓦片踢下去,好在她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定会暴露。 司丝脑门冒出冷汗,稳住身形后舒了口气。 瞧他气成那样,想来是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 这些都是他自找的。 想到这,司丝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把923撵去干活了,他有调取过往剧情的权限,而她没有,她想看看君屹是怎么难受的,还有媚蛊发作时他痛不欲生的样子,解蛊的药材还差关键的几味,如今媚蛊再发作他不会死,却也无法摆脱蛊毒的折磨。 君屹愤然离开后,司丝从房顶下来,许是落地的过程风有些大,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喷嚏声尤其响亮。 她连忙缩起脖子,眼神机警扫视一圈,确定没人才拍了拍胸口。 这人真是不能装,好好的学人家什么爬屋顶赏月偷听,冻死了,冻死了…… 说是偷听,其实也不尽然,司丝有此一行,主要目的还是来见君长霓,只是碰巧了君屹也来了。 君屹这人向来多疑,虽然今夜他没说要安排君长霓离宫之事,但保不准他这会已经开始盘算了,她早来和君长霓见个面,告诉她怀让的消息,免得她一个想不开走了原文的老路。 司丝哆嗦着往廊下走,眼睛耳朵留意着周遭的情况,未等走到君长霓的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她冷厉警惕的询问。 “谁!” “是我。”司丝小声应道,加快了步子。 房里静默一瞬,之后是一阵重物落地连带着‘噔噔噔’又急又乱的脚步声。 司丝挑了下眉,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还真和司岑有几分相似。 君长霓忙不迭敞开了门,见到来人,泪意瞬间失控,“阿姐……真的是你!” 司丝驻足,朝她笑了笑,“长霓。” 君长霓眼眶通红,目不转睛盯着司丝,动也不动,无奈,司丝只能自己关门,房门还没闭合,她便又听君长霓说:“不,你……你是司岑表兄。” 司丝推着门的动作一顿,“何以见得?” 君长霓笃言道:“阿宝表姐不会功夫!她如何能翻越高墙、避开眼线来到这里?只是……阿兄你为何是这般打扮?今日婚典上的人是你?你是如何瞒过众人替嫁进宫的?” 听着君长霓一连串询问,司丝弯唇,会心一笑,“我是司丝。” 司丝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君长霓怔了怔,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司丝早知她会这么问,闩好房门,转过身来看着她,目光柔和。 “此事说来话长,你我是一家人,事已至此,我便也不再瞒你了,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你切莫大惊小怪惊扰了旁人过来。” 君长霓下意识看了眼地上的书册杂物,知道司丝指的是她方才噼里啪啦跑过来开门的事,羞红了脸,连忙重重点头,“阿、阿姐你说,我一定不会大声叫嚷。” 她捂住了嘴,清亮的眸子尤其可人,司丝哑然失笑,拉下她的手,“倒也不必如此,你且坐下,仔细听我跟你说……” 约莫盏茶功夫过去,司丝道清了来龙去脉,“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君长霓颤抖的睫毛早已被泪水打湿,她的反应和当初宋语灵得知此事后的反应相差无几,只是较之宋语灵对失去司岑的悲痛,君长霓表现出更多的是对司丝的心疼。 早先她与怀让在将军府小住过一段时日,那段时间她听说了许多关于‘司岑’的事迹,‘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赞誉并非空穴来风,那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一个女子能轻易做到的。 身为女子,司丝在一众贵女闺秀中佼佼者,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女红歌舞亦是个中高手。 君长霓是女子,她知道要做到司丝那样需要付出什么,忍常人所不能忍,更遑论她还要在一众男子中拼杀了。 她该是受了多少苦? “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是阿姐你……” 君长霓呼吸颤抖,喉间哽咽溢出,“上次来南陵见我的也是你?” 司丝点头,“你可会怪我骗了你,上次见你并未预料到会发生今日这些事,那时幕后之人尚未查清,我不能暴露身份,那般去见你实属不得已。” 君长霓含泪摇头,“清漪怎会怪罪阿姐?只是阿姐……此事惊秋哥哥他知道么?他喜欢你,他的心意阿姐你可知晓?” 君长霓想起了那儒雅惊绝白衣男子,他那般克制压抑自己的感情,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以为他们二人同为男子。 他们这些人中,大抵只有秦惊秋待她阿姐最好,他的爱是包容、是隐忍、是成全,他决计不会像旁人那般自私索取,他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她阿姐,他只在意他喜欢的人能不能幸福。 司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她如何不知秦惊秋对她的心意? 为了她,他离开了他留恋眷念的家人朋友,孤身北上去了那苍凉地,她知道他是怕他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他既已离开,大可不必再管她的事,可他却自虐般留意着她的动向,只因他察觉到了危险,想护住她的幸福、护住她所在意的人。 这样的人,她怎么忍心伤害他? 她就要离开了,他们不会有以后。 司丝强颜欢笑摇了摇头,努力忽略歉疚带起的心痛,“这事他不知道,至于他对我的感情……我们不合适。” “为何!他喜欢你,你可是怕他介意你嫁过人,亦或者你担心他怨你骗了他?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君长霓着急反握住司丝的手,她能看出秦惊秋对她阿姐的感情,若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便是刀山火海他亦敢闯之! “好了清漪,莫要再说此事了,眼下这些并不重要,我来这另有要事要与你说。” 司丝不愿提及此事,君长霓虽有许多话,却也不好再说,她暗中琢磨起撮合两人的法子,却在不经意间想起了另一事,脸色忽而发白。 “阿姐,你是……何时来的?” 司丝正想开口说明今日来意,冷不丁听君长霓这么问,她咽下了想说的话。 司丝知道君长霓是想问她有没有听到刚才她与君屹的对话,她来了许久,自是全都听到了。 司丝笑着拿着帕子为她拭去泪痕,“我来了有一会了。” 君长霓心脏‘咯噔’一跳,“那你……” “我没事,这场和亲突如其来,毫无预兆,事出反常必定是有阴谋,这一点来之前我便预料到了。” 司丝的回答变相承认了她听到了一切,君长霓呼吸不受控制开始发窒,她想起了君屹方才说的话。天籁小说网 “阿姐,你喜欢……他吗?” 君长霓小心试探,司丝却不怎么在意,“嗯?你说的‘他’是君屹还是萧玄景?” 君长霓眼含担忧,当想起还有另一人骗了司丝,突然悲从中来,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司丝见了忙又递上帕子,君长霓接过狠狠擦了两下,却止不住泪,一抽一抽啜泣着,“阿姐,你喜欢他们吗?” 司丝哪曾想君长霓会哭成这样,当即也不跟她打哑谜了,直言道:“不喜欢,不喜欢,他们我谁也不喜欢。” 司丝身上并没有遭人背叛欺骗后的情伤绝望,她很洒脱,紧着为君长霓拍嗝,却也并非全然不在意,只是如今的君长霓看不懂。 她面上氤氲着浅淡的异色是历尽千帆后的淡然和无奈,她的深爱从一开始就看不到希望,也早已在时间的洪流下沉淀褪色,变得不再重要,可那却仍旧存在。 “我不喜欢君屹,与萧玄景也只是父母之命,我与他虽是十数年的未婚夫妻,却是半点男女之情也无,我不喜欢她,他也不在意我,不然他也不会毫不留情做出那样的事。” 司丝满不在乎解释着,听完君长霓不禁松了口气,无爱即无伤。 可她仍旧有些放心不下,她抱住司丝,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决绝道:“阿姐,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我不会的!” 君长霓的这个‘他’指的是君屹,北安她尚且没有办法插手干涉,可在南陵她却还有些资本,她愿意为此拼上一切,她这一生大概也就这样了,君屹不会放过她,她不能再连累旁人。 司丝心里淌过暖流,拍了拍君长霓的脊背,笑容欣慰,“咱们都不会有事的,今日我来是想将怀让的消息告知于你,以及接下来的计划。” “怀让!” 听到司丝有心爱之人的消息,君长霓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在哪?他还好吗?阿姐你见过他了吗!” “嘘——”司丝点了点君长霓的额头,“小点声,怀让他很好,他被你兄长关在了暗牢里,目前受了些伤,不过情况还好,我已安排好了人将他替出来,你莫要担心。” “长霓,你兄长行事诡谲,心思不可捉摸,前几次逃离计划皆被他识破,今次机会难得,我们断不可再冲动行事,须得仔细再仔细,若再惹怒他,我怕他会玉石俱焚。” “如此只能委屈你暂时留在他身边,具体行事时间、需要你做什么,之后我会通过传音鸟告知你,你记得小心查看,莫要被人发现,这期间我会另找事由将你兄长支开,不会让他有空闲来你这,你莫要害怕。” 莫要担心、莫要害怕…… 君长霓视线又一次变得模糊,因为她的事,她的阿姐牺牲了太多,她始终不曾为她做过什么,她何德何能让她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君长霓含泪摇了摇头,“阿姐莫要太过操劳,你不必管我的,他其实并不常来这,也不会对我做什么,他喜欢的人并非是我,他只是……不敢承认。” 司丝沉默一瞬,不多时,像刻意掩饰什么一般笑了笑,“我想说的便是这些,是不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为着这么几句话冒险跑来,其实吧……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司丝不好意思眨了眨眼睛,她好似又变成了司岑,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少年。 君长霓心底的酸涩得到了安抚,却也一时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又或者他们早已成了一个人。 “阿姐,有件事我想问你……许多年前,你曾来过宫里对吗?那次你冒用了我的身份。” 司丝意外于她知晓了这事,怔了怔,却也没反驳,“是。” 一刻钟后。 司丝离开沐阳宫往她如今暂住的立政殿方向而去,她身后跟了条尾巴,从她刚踏出沐阳宫的那一刻就跟着了。 司丝不慌不忙往前走着,及至穿过御花园,到了一处僻静避风的角落,她停下脚步,转身对身后那人道:“出来吧。” 第776章 替身将军122 司丝见完这个又见了那个,等她回到立政殿,抹除所有她曾离开过的痕迹,洗漱上榻,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 她这边裹好被子进入了梦乡,君屹那边却已然在梦中惊醒,再无睡意。 长夜漫漫,今夜风尤其大,呼啸叫嚣,吹散了天上的浓云,放出了藏在其中的月光。 殿内卧房,榻上的锦被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君屹猛然坐起,他浑身冰冷,头上却满是汗水,他环顾四周,满室昏暗,灯火不知在何时灭了。 他怔了一瞬,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顾不上穿鞋直接翻身下榻,“来人!” 殿外,守夜的小太监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急忙连滚带爬跑了进来,如同有人催命。 “陛、陛下息怒……” 小太监吓了个半死,手脚发软,他感受到了新皇满身的戾气,当即便要跑过去磕头求饶,只是未等跪下,他便听到了新皇急迫的吼声。 “点灯!” 嘶哑的话音隐约发颤,说话那人似乎已经到了隐忍压抑的边缘,小太监脑海里一片空白,哆嗦着手摸出火折子,忙往灭了的灯旁跑去。 “是,是,奴才这便点灯。” 小太监憋着突如其来的尿意片刻不敢耽搁,可私心里却渴盼着时间过得慢一些,他不想死。 可他今夜失职了。 今夜他守在门口说是守夜,其实却是负责夜半时来为陛下点灯,这是从前守夜太监所没有的活,一是因着过往的帝王睡前不必点灯,只留一盏夜灯即可,再者从前殿内有犀角灯。 那犀角灯用犀牛角制成,不仅防风,更是有驱鬼辟邪之用。 可如今那犀角灯却不见了踪影,新皇入主当天便命人将宫内所有的犀角灯收了起来,他休憩的卧房内更是换上了没有灯罩的白烛。 今夜风大,正因如此,殿内灯才灭了。 这高墙深宫是权力的顶峰,同时也是这世间怨气极重之地,这里死了太多人,帝王、后妃、朝臣……更遑论那些连名姓都叫不上来的宫女太监,冤魂数不胜数。 新皇这般抗拒在黑暗中入睡,不是怕黑便是怕鬼,如此应是不该撤走犀角灯才对。 小太监满腹不解,他求生欲极强,不甘心因着这点小错命丧于此,借着点灯的功夫急忙思索起辩驳求生的借口。 他想起了不久前宫中流传起的秘闻,新皇曾经宠幸了他手下的一名暗卫,那暗卫深得圣心,新皇每每去见沐阳宫那位总会因着那暗卫争吵,却不知为何那暗卫突然死了。 新皇撤走了驱邪的犀角灯,莫非是在等那暗卫? 应是如此。 可若是在等一不在了的人,为何又要亮着灯,鬼魅总在黑夜中来不是么? 白烛灯一盏盏被点亮,小太监几乎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其中缘由,他到底还是不敢提及那暗卫,哪怕此刻新皇正望着窗外月光恍惚悲痛,像极了在思念什么人。 点完灯,小太监便瑟瑟站在一旁听候发落,他悲从心起,死到临头却也生出了一股洒脱,小太监他啊,今日约莫就要归西了,以后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君屹看到了仍杵在原地的小太监,见他一脸苍白惊颤,君屹蹙起了眉头。 “还站这作甚?滚下去!” 虽是斥骂,却如同天籁,小太监从地狱直升天堂,同手同脚不一会就没了影。 赶走了小太监,殿内的生机也随之被萧肃取代,那是比梦境更可怕的现实。 不知是不是光着脚的缘故,君屹感受到了这寒夜对他的恶意,比去年今日,他与十九一同缩在那破烂漏风的茅草屋里更冷。 那一夜月色极好,他们爬上了屋顶,扮傻的他学着大人饮酒,听她给他讲天南海北的故事。 从前惊讶蛇不必冬眠、不知狼有翅膀的她,竟不知在何时知晓了那么多风土人情,她口中娓娓道来的有南陵的轶事传奇,也有北安的歌谣,哄孩子的安眠曲生疏不着调,他却听了出来。 她很温柔,哪怕那时的他一无所有,她也倾尽一切保护温暖着他。 又是一阵冷风吹进了殿内,烛影剧烈晃动,俨然又一次将要覆灭,君屹关上窗,回身看向那一排排白烛,看着它们归于平静,上半夜君长霓质问他的话再一次响起。 ‘君屹,你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吗?’ 他确实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并非十九来找他索命,恰恰相反,他梦里没有一丝一毫她的影子。 她从未入过他的梦。 她就像他当初期待的那样,消失在了这世上。 很久之前,他气恼她不肯求他、听之任之不肯争取留在他身边机会,曾疯狂地想过许多报复她的法子。 责骂她、讥讽她,亦想过将他留她在身边的真相告诉她,告诉她,在他心里她只是个替身,他从不曾爱过她,不在意她,留着她只有利用。 哪怕这些并不是真的,他也想将假话说出来,他想看到她脸上除了认命、疏漠之外其他的表情,诸如愤怒、嫉妒、痛苦、绝望…… 那会让他觉得她也是在意他的、是爱他的,他在她心里并非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当他决定要她去死时,他却怕极了她会知道这些,并非是怕她会恨他,他只怕她会难受。 他知道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那样的真相太过残忍。 于是他让她死在了一天之中阳光最灿烂的时候,正午时分,魂魄会被阳气驱散,再也无法感知周遭的一切,真与假,伤害与欺骗…… 她也就真的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连梦中也没有她的影子,什么都没了。 烛火映照下,君屹眼神变得晦涩,心脏密密麻麻的窒疼仿佛早已成了自然。 他浅浅勾起了唇角,苦涩难看,心口撕裂般的苦痛不断加剧。 没了也好,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她会知道那些事,她是带着对未来的期许而死的,他答应了会娶她,她只记得他也爱着她。 她没有经历过多少痛苦。 可……事实真是这样么? 君屹不确定。 方才他从梦中惊醒,并非是做了什么可怖的噩梦,他又一次回到了她和亲坠崖那天,那天深夜。 他知道他被梦境魇住了,那夜场景不停重复,不配合的小红,十一一次次从院墙翻越到他跟前,一遍遍告诉他任务出了差错,他们没有按照最初的约定送她毫无痛苦地离开。 他们动了箭,她是被乱箭射死的。 那一夜,他用冷漠的态度制止了十一继续说下去,没听他过多的解释,因而他至今都不知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面无表情,满不在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是在逃避。 他仍旧记得得知她死讯那一刻的感觉,他很痛,辨不清具体是哪,喉头一阵阵泛着血气,他险些站立不住。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结束了,可他却知道结束不了,永远也结束不了。 浓稠的夜色成了他最好的伪装。 如今梦醒,他控制不住开始想象,想象那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向她,穿透皮肉骨骼,血花飞溅,想象她从崖顶坠落,摔得筋骨尽断、血肉模糊,满地都是她的血…… 她很痛,她走得很痛苦。 那一刻,她会否想要向他求救?会否害怕?会否担心再也见不到他…… 他不知道。 死亡的过程可能是一刹那,也可能漫漫无边好似总也跨不过去,她一直痛着、煎熬着。 这是他带给她的。 他已经许久未见过她了,他本该忘了她,可与她有关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为他做过的事,他们朝夕相处的过往…… 那些记忆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褪色,他记得她走那天穿着他为她挑选的衣裳,也记得她为他最后煮了一碗菜粥,而他并没有喝,他再没回过翊王府,任由那碗粥摆在她最后放置的地方腐烂变质,在他心里化成再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思绪到这,君屹心中忽然泛起一阵自嘲,今日这梦境又是什么意思? 是要代替十一告诉他,他们的计划出了差错,他的认知有了误差,她根本不信他骗她的鬼话? 若她知道是他要杀她,便是魂魄仍旧存留在这世上,她也不愿再回到他身边吧? 他早已失去了她。 君屹复又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诮和无谓。 没什么,这没什么。 大抵是因着今晚的月色,因着清漪的质问,因着这光怪陆离的梦境,才使得他又想起了她。 他忘不了她只因时间还不够久,只因他心里还存着愧疚,只因他还没得到他想要的,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m.23sk. 他不爱她,他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人,清漪已经在他身边了,只等他将司丝除去,这世上便再没有人能阻拦他。 他爱的人会岁岁年年陪伴在他身边。 他不会承认他做错了,神佛说他错了便会永失所爱,他不承认便永远不曾失去。 君屹心里这般想着,可成排的白烛却依旧整夜长明。 这是潜意识里的他在自证,与十九在一起的无数个夜里,他没再听着她的声音把她当成旁人,他渴望着光亮,照耀她的面容,他并不抗拒看清她的样貌。 这是他想见她的证明,是变相妥协在向她解释。 他心里一直有她。 他期待着她能再一次回到他身边,哪怕是来他梦里,看看他、对他说句话,他很想她,很想很想。 第777章 替身将军123 婚典过后不到半个月便是南陵的年节,送嫁的朝臣打道回府,司丝也在休整了三日后开始忙碌起来。 皇家的年节和寻常百姓家没什么两样,挂楹联、贴门神、迎祭灶神……这些忙完便已经过了小年。 小年之后,皇帝需择吉时将玉玺、御笔、官印等驭政之物封印起来,这天过后皇帝便不再过问政事,哪怕有天大的事也不改规矩,直至年后再择吉日开封,寓示着新年伊始,万物从新。 封印之后便是君臣休沐、与民同乐共贺新春的日子,可皇帝却无法得闲。 封印后第一日,君屹在御书房待了一整天,为百官诸臣撰写皇家相赠的楹联,从早到晚,联纸挂满了各个书房角落。 封印后第二日、第三日,君屹在宫中接见了边陲小国前来祝贺的使臣,听他们表述忠心、祈求庇佑,挖空心思意图减免来年朝贡。 封印后第四日是除夕,君屹几乎一整夜未睡,乘着夜色到宫殿各处拈香行礼,拜迎神佛,天明鸣鞭之后又赶赴百官宴,宴请皇亲贵戚、诸王重臣,一直到日影偏西,天色擦黑。 此为君屹称帝之后的第一个年节,新皇登基、新后方立,为在人前彰显帝后之间的感情,安定人心,做这些事时君屹和司丝几乎形影不离,君屹动笔,司丝便跟在后面研磨,君屹与旁人勾心斗角,司丝便从旁斡旋调剂…… 白日操劳,夜里自然不能再做那事,早先因着封印在即,君屹以公务繁忙、处理政事为由一拖再拖的圆房,又一次有了顺理成章推脱的借口。 对此,司丝并未有什么怨言,她沉心静气将身为皇后的分内之事做得尽善尽美,会见重臣家眷,统率后宫女官,帮着君屹将各方势力把控在微妙的平衡之间。 这一切君屹都看在了眼里,他私以为她是个十分合格、生来便适合位居中宫的奇女子,宠辱不惊、沉稳多谋,将她送来南陵,不可谓不是萧玄景的损失。 若没有往日的恩怨纠纷,她必定不会落至英年早逝的境地。 君屹不知道司丝小小年纪缘何这般老成,行事手段半点不像二八刚过的小姑娘,若说早先在北安他还能在她身上看到些许朝气,如今再见,他只觉她越发老气横秋,行将就木。 这大抵便是萧玄景不喜欢她的原因吧,萧玄景喜欢司岑那般没脸没皮、闹腾张扬之人,二人说是臭味相投也不为过。 司丝连日来做事毕恭毕敬,君屹便也以礼相待,两人相敬如宾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倒真叫不知内情的朝臣百姓瞧出了几分真情存在的影子。 可事实究竟如何,二人俱都心知肚明。 越和司丝相处,君屹越加肯定司丝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她眼里再没有从前见到他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耀眼光华,她对他没有要求、没有期待,面对不公她不会埋怨,听到宫里关于他过往感情之事的传言也不会放在心上,她像个只听指令的木头人,哪里需要她,她便在哪。 司丝的反常渐渐引起了君屹的注意,便是再不在意她,他也会思索她如今这样背后的动机。 君屹并不认为自己当初在北安看走了眼。 司岑是那表面桀骜,内里不显山不露水、韬光晦迹之人,作为一母同胞的姊妹,司丝必不会是个傻的,她必然另存心思。 她究竟想做什么? 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舍弃私情,密谋两国之事,还是为了得到他,刻意敛去心迹以退为进? 君屹暂时不得而知,却也笃定,若她胆敢为着这些付诸行动伤害了他身边之人,他一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待他的态度变了,可也有一件事没有变。 看着她他会不自觉想起十九,如上次在北安他被树枝伤了手掌,她紧张心疼捧着他的手险些落泪时的感觉一样。 那一次是因着她待他小心谨慎、克制羞怯的态度肖似曾经的十九,如今他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她对他的在意,可这熟悉的感觉仍未消失。 仔细回想,大婚那晚他去立政殿看她,虚与委蛇间他也有过一瞬间的恍惚。 她疏离浅笑的容颜让他好似看见了十九,明明她模样更像清漪不是吗?她和十九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可他却感受到了十九在他身边时的感觉。 正因如此他才在那夜梦到了与十九有关的事吧。 不知是不是那夜梦境的缘故,近来他想起十九的频次越来越高,从前的甜蜜变成了今日的刀子,而他也确确实实想起了许多从前被他忽视不在意的事。 譬如,他拉她为清漪挡过刀,清漪托他带给她的伤药被他私藏了,他不顾她重伤强占过她,他不止一次言语羞辱她,便连她豁出性命在荒漠里喂血救他,以此换得了那人予她的关怀帮助也被他私自剥夺了…… 那些他自以为的甜蜜,从一开始便是她的噩梦吧,是他害得她遍体鳞伤。 她该是巴不得远离他才对。 所以是因为从前他对她不好,才致使她至今一次也不肯到他梦里来吗? 再过七天,她便离开他整五个月了,他将她丢在荒凉的崖底,埋葬在不知何处的阴暗角落。 她也是会生气的吧? 初见时,他曾恶言恐吓过她,她单纯又胆小,当即便窜跳起来如同小兽一般撕咬反抗、意图逃跑,却总也斗不过他。 忆起前事,君屹忽然笑了起来,思念在心底泛滥,他呼吸渐渐颤抖,眼眶到底还是湿润了。 她也曾是个凶巴巴、有气性的小姑娘。 是他剥夺了她天真长大的资格。 …… 上元过后,北安送嫁的朝臣早已归朝复命,和亲一事终于告一段落。 约莫一个月的时间,君屹设下抹除司丝的陷阱也已准备完善,只等他一声令下,这世上便从此再不会有司丝这个人。 这期间,他秘密将君长霓送出了宫,另外妥善安置在了远郊。 他并没有去骚扰君长霓,一是他捉摸不透司丝的动机怕打草惊蛇,再者,君长霓是他从小娇养宠着长大的,她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在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名分之前,他不会逾越雷池伤害她。 他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抹杀司丝、安排君长霓顶替一事排上了日程,君屹却也有另一事要在这之前办完。 君屹对司丝的利用不单单只看中了她的身份样貌,还有他一直寻找那人对司家的在意,如今他把司丝掳了来,以那人对他的了解,她不会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再者,君贺一直未除,年前他掌握到了君贺一行人的动向,他们仍旧做着荣登大宝、千秋万代的帝王梦,暗中密谋,想要伺机取他性命。 强弩之末的乌合之众,他想弄死他们再轻松不过,是拼杀便要有人流血牺牲,他总要让他们死得其所。 便让君贺再得意一次,将刀锋悬在他与司丝头顶吧,不论是出于对司丝亦或者对他的在意,危机来临,那人总会露面。 只是若这一次还不能捉到她弄清身份,他会另着计划杀了她! 他既已为君,便绝不容许有威胁他皇权的不安份子存在,哪怕她曾有恩于他。 …… 元月廿一,从二品左卫上将军赵三台率手下亲兵入京述职,新皇感念其戍边之功,携新后出城相迎。 这赵三台原只是戍守光狼城的守将,于早先君屹率军征讨西境一役中破除困局,立下汗马功劳,此后君屹遭遇歹人暗算,赵三台在腹背受敌的危难中恪尽职守,死守边境防线,战功赫赫。 此番赵三台率旧部进京,新皇除论功封赏之外,另择取了吉日亲自前往驻扎军营,点兵检阅,以示看重。 去岁八月,欣阳公主和亲西境途中意外身亡,两国姻亲虽未结成,却也用那一条性命在南陵西境的战事之间暂时划下了休止符。 西境蛮族狼子野心,妄图吞并中原久矣,此番点兵,是为南陵一雪前耻与西境开战的前奏,也是君屹以他与司丝为诱饵诱杀君贺的关键。 元月廿三,点兵当日,天空放晴,寒风依旧冷利刃。 众将士身着甲胄严阵待命,目光迥然,虽长途跋涉却锐意不减。 身为将领,赵三台荷甲佩剑立于众军前列,及至帝后并肩立登上高台,赵三台看清了司丝的样貌。 他忽然怔住,“嘶——竟是她!” 言语间惊讶不已,却也带着激动难掩的喜悦。 闻声,旁边同僚斜他一眼,“怎的?你见过皇后娘娘?震惊吧,是不是觉得和欣阳公主特像?这俩人据说是表姊妹。” 赵三台没应声,他蹙起眉,循着记忆里那熟悉的影子回忆,觉得有些奇怪,这女子身量……今日好似娇小了些。 同僚好奇心上来,没一会自顾自又道:“欸,那事你听说没?” 赵三台回神,“何事?” “就那事啊!底下人都说欣阳公主是圣上的……” 同僚两手一对做了个暧昧手势,捅了赵三台一肘子,“你说这事是真是假?传得那般神乎其神,我看不像假的,你说这皇后娘娘会不会是圣上睹物思人寻来——” “滚你娘的!” 赵三台沉下脸打断同僚的臆测,他面色难看,俨然气急,“少说那腌臜话编排圣上!圣上与娘娘乃是患难之交,早便相识了,才不似外面传得那样!” 同僚被赵三台击得肋巴骨疼,龇牙咧嘴,“还护上了,说的好像你与娘娘相识一般!” 皇后娘娘出身北安将军府,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赵三台这厮认识她才有鬼! 却不想赵三台竟哼声应了下来,得意得紧,“我与娘娘自是相识,不仅相识,我还与她一并合力抗敌、并肩作战过!” 同僚不信,讥笑,“并肩作战?赵三,你别是吃酒吃多认错人了吧!那位可是将军府的嫡小姐,是才女,舞枪弄棒的你唬谁呢!” 赵三台懒得理会他,转脸向高台之上望去。 不会的,他不会认错人。 戍边之时,他见多了用尽歪门邪道想要偷摸入境的贼人,那锁骨易容之术并不罕见。 高台上那人身量可以有假,可周身的气度却骗不了人,哪怕隔了这么远,他也笃定司丝便是当初在光狼城前来营救解困之人。 她竟成了他们的皇后娘娘! 第778章 替身将军124 君屹与司丝一同前往点兵的军营设在云林山,群山环抱的空旷之地上筑起了高墙,举目望去,入眼皆是在这凛冬也仍旧苍翠密布的松林。 鼓角相闻,旌旗猎猎,兵将随着指令变换阵型,马蹄踏过,烟尘四起,呼喝声不绝于耳,慷慨激昂。 不知不觉,午时已过,今日点兵已经接近了尾声。 待几声低沉号响之后,兵甲之声俱都消弭,参与检阅的兵将列队静立,胸膛剧烈起伏,无一人不心中激荡。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高台之上的帝王望去,那一身玄纹龙袍的挺拔男子迎风而立,神色平静,便是站着什么都不做,那一身隐隐张扬而强大的帝王威势也挡不住。 有关这位帝王的传说太多太多了,少年成名,叱咤沙场,威风凛凛……如今这震荡人心的场面,在他看来不过是寻常。 然,君屹内心却不似他对外表现出的这般。 自今晨出宫,君屹便派人在暗中着重留意那人的动向,可直到此刻,那人依旧不见踪影。 是危机还未降临,她还在观望,还是她已经彻底对他失望,再不肯助他? 思及后者,君屹眸底泛起一瞬复杂的暗芒,自去岁八月,十九中箭坠崖之后,他便几乎再未得到过那人的只言片语,不论是他发动政变逼宫夺位,还是亲赴陇南寻找司岑,那人都不曾现身。 满打满算,他与那人竟已失联了大半年,这在从前从未有过。 点兵即将结束,君贺埋伏在暗蠢蠢欲动,危险将至,君屹却突然有些不确定那人还会不会来。 她应是会来吧? 不为他,也该为了司丝,那人对司家一向偏爱,她断不会眼睁睁看着司丝枉死于贼人之手。 却不知他要找的人早便站在了他身旁。 作为今日众军的统帅,赵三台手举旌旗站在瞭望台上,负责指挥谋演。 指挥结束,他同样向高台望去,倒是没看君屹,他看的人是司丝。 今日的她着一袭华贵凤袍,秀丽端雅,虽而环佩繁复,却难掩她一身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 赵三台至今仍未从见到司丝的惊讶喜悦中抽身,早先他听说新皇与北安联姻,娶了个整日执笔引线的弱质女流做皇后,心中尤为不忿。 作为新皇手下最忠诚的武将之一,赵三台跟着君屹南征北战数载,他对君屹的崇敬钦佩几乎融进了血肉里,那在他看来犹如神一样的人物,当配得这世间最优秀不凡的女子,更遑论那人还是他一泱泱大国的国母。 此番见到司丝,赵三台心中的怨气愤慨骤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满眼的满足满意。 早在光狼城之时,他便被司丝那一身远胜寻常武将的气度所折服,那时他就觉得她不是一般人,却不想她竟是北安镇国将军司恒渊的女儿! 虎父无犬女,难怪她那般骁勇善战! 赵三台满目欣赏之色看着司丝,放下旌旗,等着君屹发号施令继续下一个环节,却不想没过一会,身后突然传来了猛兽嘶吼狂奔之声,狼奔豕突,大地震颤。 赵三台下意识又将旌旗握在了手中,霍然转身循声望去,就见远处已然弥漫起了几人高的烟尘,乌泱泱的兵甲异兽奔袭而来。 为首之人着一身银色盔甲,骑坐在一白狼之上,白狼振翅飞于半空,兽眼森寒,指挥它的赫然是那废帝君贺! 那与新皇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之间汇聚着邪佞的凶光,憔悴的面容因着再度有了翻身的希望而焕发光彩,却也显得刻薄阴毒。 今日这营地里,除了赵三台带来的兵将以及君屹手下的数名暗卫再无旁人,人数并不多,但也不容小觑。 此番深入敌人腹地,君贺自是不可能不做好准备,他人数兵力上同样不占优势,除了等待着这难得的时机,他另寻摸来了其他办法,譬如他身下的这匹白狼及它引领的猛兽,又譬如他从西境借来的不怕痛不怕死被蛊虫操纵的死士。 高台之上,朔风凛冽。 君屹居高临下睨着远处那群穷凶极恶之人,目光淡然,“君贺,早先勾结西境,妄图在那荒漠谋害朕的人果然是你。” 君贺狞笑一声,“是我不错,只可惜被你逃了过去,不得不说你手下那走狗忠诚得很。” 突然被骂走狗,司丝气不打一处来,牙根发痒的她很想跳起来踹君贺两脚,可惜时机不到,她还不能暴露,压着怒气,她看向了君屹。 君屹仍旧是那张看不出情绪的死人脸,漠不关心、满不在意,好似早已将那过往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 司丝更气了,太阳穴直跳,撇撇嘴移开视线。 这都什么人啊?狼心狗肺,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君贺并非是那爱逞嘴上功夫之人,君屹气定神闲,他神色同样没什么波澜,只是他眼底暴露出的、鱼死网破也要实现的野心让人不可忽视。 叔侄二人视线凌空相撞,战事一触即发。 兽群兵将悉数到齐,君贺振臂一挥,戾声高喊:“凡今日在此取将帅首级者,赏千金,赐万户侯!取帝王首级者,封异姓王,后代子孙享世尊爵位!” 此令一出,君贺手下兵士立时呼喝而起,迎面赵三台等一众将士怒目而视,手持剑戟变换阵型,严阵以待。 君屹好整以暇,嘴角噙笑,君贺一见便知他是有备而来,冷笑一声,如此看来他早先准备的策反之计倒真没了用武之地。 君贺并不觉得可惜,他本就不指望君屹手下那群兵将能被成功策反,且不说那些人刚得了君屹赏赐,忠诚非常,单那赵三台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当初在光狼城,他断水断粮也负隅死抗,尤其顽固。 从前若非是看赵三台真有戍边抗敌之能,他早将他斩于马下、剥皮断骨了。 战事起,空气中不多时便弥漫起刺鼻的血腥气,血水横流,肢体坠落,脑浆四溅。 寻常兵将对上异兽死士稍落下风,一个个倒下,可他们却无半分畏惧退缩之意,群情高涨。 他们身后,君屹不知何时换上一身戎甲,持剑加入了战局,他剑锋凛然,长剑与獠牙刮擦出电光,血如雨下。 再看司丝,她依旧是那一身庄重的凤袍站在高台上,不避不退,面上毫无惧色,镇定自若,仿若一尊重鼎稳稳立在众人心中,永远不会倒塌。 前一刻的布演变成了实战。 与他们的帝后并肩杀敌,这是隶属从属部队的他们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兵士拼死搏斗,一边挥舞着剑戟劈砍,一边从喉中发出粗粝激昂的吼声。 可到底是人力有限,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君屹那一袭冷硬盔甲上溅上了血,赵三台肩胛后背亦被凶兽划破好几道血痕,数百人的部队只剩下了百十人。 而君贺仍旧安然无恙高坐于白狼身上,胜利在望,他不再是方才那般高悬着一颗心,歪斜坐着,故作慵懒淡定,此时此刻,他挺直了脊背,浑身肌肉紧绷颤抖,他好似已经看见了自己重登君位的盛景,嘴角噙着快意昂扬的笑。 他高高在上垂眸看着脚下的厮杀,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如同在高傲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却不想在看到高台上的司丝时变了脸色。 那肖似君长霓的熟悉面容正对着他,她在看他,神情倨傲,眸子里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好似在讥讽嘲笑他。 胸中意气被她尖锐的眼神刺破,君贺像是迎面被人扇了一巴掌,从前的屈辱卷土重来,眼底霎时布满了阴霾,面色难看。 然这恼怒不过片刻便被冷静取代,君屹就快不行了,无知妇人狐假虎威,看不清局势,她当她还能嚣张几时! 得意再次膨胀,君贺心中突然有了想法,他狞恶一笑,舔了舔干裂的唇角,展臂做了个手势。 须臾,七八只凶兽便齐齐向司丝望去,高声嘶吼,露出獠牙利爪,踏碎地上的残肢,带着满身血气朝高台突袭而去。 赵三台远远见此一幕瞳孔紧缩,想也不想便奔了过去,“娘娘!” 君屹也注意到了司丝那边的情况,他面色一变,眼眸微眯,却没想要去救她。 距离太远、中间隔着重重敌军,然这却并非主要原因,他并非做不到赶去她身边,他只是单纯的不想。 她本就是他为逼迫那人现身布下的诱饵,只有身处危险境地,今日这陷阱才算完整。 除此之外,今日确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单看清漪如今对他的态度,短时间内,她必不会妥协接受他的安排。 司丝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受重伤,他不必再寻理由解释她为何不能现身人前,不论她是死是伤,他只需对外宣称她昏迷未醒,在这期间,他有充足的时间改变清漪的心意。 君屹留心注意着周遭的动静,生怕自己错过那人的出现,面上做出一副骇然急迫的表情,向着手无寸铁的司丝拼命狂奔,然他却暗地里动了手脚,致使周遭凶兽齐攻向他,拦住了他前往营救的脚步。 总要做做样子不是吗?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只见那赵三台眼见着自己赶不过去,情急之下竟将自己的弓箭远抛向了高台,那十石的强弓落在司丝身侧不远,强弓甫一砸在地上便发出一声巨响,引得周遭众人移目望去。 赵三台目光激荡,接着又把箭囊扔了过去,高喊道:“娘娘,用箭!” 君屹见状目光一凛,只一眼他便知道他们之间认识,那笃信的眼神非片刻可得……他们之间何时建立了信任? 赵三台同样留意到了君屹眸中的异色,心脏一紧,圣上为何这样看他,那不解的神情……莫非真是他认错人了? 下一瞬,赵三台便打消了这疑虑。 再回首,司丝已经利落挽起重弓,眼含笑意却也带着几分冷峭,随手取过的羽箭在半空中划出数道银白,好似自有威重,数箭齐发,划破长空命中目标。 凶兽哀嚎倒地,一股股热血喷薄而出,飞溅如花。 昔日情景重现眼前,赵三台眼眸倏然变得铮亮,周身热血沸腾。 这利落的身姿,这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度! 不是当初在光狼城布阵解困的姑娘还能是谁! 第779章 替身将军125 短短一刹那,司丝便已数次开弓射向扑来的凶兽,目如寒刃,背脊挺直,稳中带狠。 见此一幕,方才在台下打趣赵三台的那名守将怔怔张着嘴,险些惊掉下巴,皇后娘娘她……竟能拉开赵三台的重弓! 这人深知赵三台那柄重弓的来历,那是寻常女子几人合力也无法拉开的存在,皇后娘娘竟不费吹灰之力运掉自如! 更遑论这数箭齐发的准头,便是那擅箭的赵三台也做不到箭无虚发。 合力抗敌、并肩作战……赵三台那厮说得竟是真的! 在场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眼前画面历历在目,瞳孔震荡,自愧不如的同时,敬佩之情自他们心中油然而生。 这哪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俨然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女将军!???.23sk. 就这身手何需他们来保护?!而这巾帼英雄是他们的皇后! 思及此,军中士气大涨,奋勇拼杀的吼声陡然拔高,震耳欲聋。 此情此景,使得置身其中的赵三台骄傲扬起了下颌,他们之中只有他和娘娘最为相熟,且得到过娘娘的点拨,不过是百步穿杨,这才哪到哪? 君屹却目光微冷审视着司丝,他心里隐隐生出一股无名的情绪,冒出无名的怒火。 她竟会武! 她果然有事瞒着他! 挥剑砍下一人头颅,血柱喷涌,君屹目光急速在四周掠过,那人并未出现。 计划落空,加之得知自己从前被骗,君屹心中随之淌过一阵凛然杀意,司丝她今次来南陵究竟是何目的? 从始至终她都在骗他,他竟上了她的当! 君屹面色越发阴沉可怖,赵三台见了心中焦急不解,怎的圣上是那般脸色?气吼吼的,竟像是从未认识过娘娘一般! 圣上难道不知娘娘会武? 这怎么可能? 他们不是因着往日情谊才结合的吗?外面都是这么传的,也正因如此,圣上才一改先例封了和亲而来的娘娘为皇后。 圣上缘何发怒?是在担心娘娘置身险境? 不像。 赵三台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的不安迫使他无法忽略君屹眼神的变化,他一边抵挡周遭袭击,一边仔细回想。 不多时,他想起了什么,心脏咯噔一跳。 早先在光狼城,圣上曾向他打听过娘娘的相貌,那时圣上就好似从未见过娘娘,娘娘前来解困圣上似乎也并不知晓。 莫非……圣上他至今仍不知那次是娘娘帮了他们,迎娶娘娘也并非发自内心,而是真的另有图谋?! 赵三台惊觉自己窥探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若圣上真的另有图谋,那他与娘娘之间如何能够长久?! 早前在光狼城,圣上那般迫切想要知道娘娘的消息,那眼角眉梢的赞赏期待,显然是对她极其在意,若放任圣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欺骗伤害了娘娘,圣上一定会后悔。 到那时,他好不容易盼来可与圣上比肩的皇后岂非成了泡影?! 赵三台心中大骇,当即便往君屹身旁跑去,企图将一切都说出来。 他扯着嗓子大喊:“陛下!光狼城!早先在光狼城解困那女子是娘娘!” “陛下!光狼城——” 因着这一声嘶喊,赵三台咽喉扯得生疼,几乎冒血,可结果却事与愿违。 两人相隔甚远,他的声音被兽吼咆哮吞没得一丝不剩,而除了斩杀敌人,君屹多余的注意力都在司丝身上,更是没注意到赵三台正在一旁大喊。 赵三台抛来的羽箭很快便被司丝用完了,凶兽接连倒下,君贺操纵而来的死士却源源不断,他们中箭也不会倒下,手持利剑,剑锋划破空气向她劈来。 司丝一个利落转身避过他们,跃下高台,边跑边顺手拔起地面残尸上的长剑。 那一袭拖地的凤袍繁复沉重,却半点没影响她的行动,反而随着她挥剑的动作在风中翻飞,袍上的凤凰仿佛在血海中振翅起舞,刚柔并济,极具美感。 她在杀机中不慌不忙,游刃有余的样子俨然早已身经百战,自知身量太矮无法发挥自身实力,她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高头大马上。 一路过关斩将,及至到了那匹骏马身边,她旋身而起一剑斩向敌军将领,待尸首坠地,她旋即骑上了马背。 上了马的司丝如虎添翼,她恣意穿梭在敌我之间,笔直的剑锋锐利无比,在阳光下反射出彩色耀眼的光芒,那是君屹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颜色。 然而君屹却又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人。 他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不由自主绷紧,他又在她身上看到了十九的影子,尤其是她翻身上马的姿势,十九习惯左脚先上马镫,她也一样,而她挥剑的招式动作也和十九如出一辙…… 思之不得的身影冲击着君屹的脑髓,他本能避过迎面而来的袭击,视线始终无法从司丝身上移开。 心脏发了疯一般狂跳,呼吸紊乱,他好似魔怔了,向着渴念的身影迈步,忘记了一切。 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赵三台那一声高喊君屹未能听到,君贺在半空中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愕然得知当初从中作梗的罪魁祸首,君贺如毒蛇般阴戾的眼神直射向司丝,怒火中烧的他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好个司丝,那次坏他好事的人竟是她! 君贺并非没有怀疑赵三台那话的真实性,可眼前司丝的表现却容不得他不信,那身形凌敏的女子俨然是个能征惯战的高手。 只是她不是北安将军府的人吗?南陵北安关系紧张,她缘何能不顾两国关系对君屹出手相救?那无异于是背叛! 她又如何得知了他的计划?! 有一就有二,莫非从前在暗中打乱他计划的人也是她! 她就那么在意君屹?! 心中疑窦丛生,君贺却无暇思索这些,是不是她根本不重要,他不管她是真的在意君屹,还是另有图谋,他都要她为此付出代价! 她不是想护着君屹吗,他偏要他死! 君屹神情恍恍,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险,司丝却时刻留意着他,见君贺操控死士袭向君屹,她立时睁大了双眸。 “君屹!身后!” 司丝这一急怒的喊声使得君屹眼中那一道熟悉的虚影骤然消失,下意识闪身避过偷袭的同时,他看清了司丝的样貌。 埋藏于心底的伤口被无情割裂开来,绝望的记忆化成无数支利箭穿心而过,腥甜的血气自胸口涌向口鼻,他险些直不起腰。 十九已经死了。 她早已经死了。 眼前的人不是她。 君屹慢慢恢复了神志,冷静回归,他看向司丝的眼神从恍惚迷恋变成了森冷的寒芒。 他又想起她骗了他的事。 那人始终不曾出现,是一开始便知道司丝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不肯现身吗? 她间接毁了他的计划。 君屹回忆起他几日前做下的决定——若这次还不能查清那人身份,他会杀了她。 潜意识里,他并不想这样对待一个帮了自己十数载的恩人,可他如今不确定那人是否初心不改,不知道她还是不是从前的她,亦或者她从一开始就打定心思利用他,尤其在如今得知司丝骗了他的情况下,他更是控制不住往这方面想。 他有他的责任,他不可能因着一己之私放任一来历不明的人干涉南陵朝政,尤其那人还与北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君屹闭了闭眼,便再最后给她一次机会吧,用他的命做赌注,若那人还不肯现身,从前的恩情便都作罢,就当他还了她当初的救命之恩。 君屹分神思索间,司丝已经策马来到了他身旁,她面带急怒,未等马儿停下,便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通吼。 “你疯了,刀剑无眼你做什么走神,不要命了?!” 君屹本就面色不虞,此刻听到这毫无礼数的斥骂,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她当她是谁? 真面目暴露于人前,她便连装也不屑于装了吗? 司丝对上他冰冷嘲弄的眼神,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上一时慌乱,“我——” 君屹并未给她机会说下去,他霍然将手中长剑朝斜上方掷出,强大的冲击力使得司丝背后那匹饿狼狠狠被钉在了地上,几乎同一时刻,他踮脚腾空跃起,在半空中旋身落在了就近的马上。 战马忽而嘶鸣,前蹄高扬,君屹握缰稳住身形,侧眸睨着司丝,冷言道:“既然你有自保之力,那便莫要忘了你身为皇后的职责,这在场百余兵将亦是你的子民!” 说罢,他夹紧马腹,调转马头朝右侧奔去,“左侧敌军交予你去对付!” 君屹并未给司丝留有选择的余地,他往右侧而去,那处尽是死士,除非斩去头颅,否则永远不会倒下,这远比左侧的猛兽难对付得多,他看似是为了司丝着想,实则是在自寻死路。 君屹甫一策马加入战局,密密麻麻的死士便聚了过去,厮杀肉搏之声不绝于耳。 死士前赴后继,总也杀不完,君屹头上的玉冠不慎被挑开,满头青丝尽数散开,他面上的血水越来越多,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旁人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君屹的动作渐渐放慢,他故意做出体力不支的假象,好似一口气强撑着,将要倒下。 见状,君贺激动得险些从狼背上跌落,他闷笑着指挥白狼降下高度,绕过赵三台等人来到了君屹身后。 就快了,君屹就快死了,他斗不过他,他斗不过他! 这天下迟早是他的! 君贺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强忍笑意,面容扭曲,他不知从哪夺来一柄弯弓,银白的大弓被他握在手中,弯弓搭箭,菱形箭尖在锋利无比,泛着寒光。 君屹等这一击等了许久,背对着君贺他垂了垂眼眸,掩去眸中的暗色,嘴角笑意一闪而过。 就快结束了。 羽箭一经脱弦便如急速的流星向着君屹后心口的位置飞来,不知是他早有准备,还是他太过心急,君屹莫名觉得这一刻来的尤其慢。 他甚至有些不耐,嫌弃起君贺的磨蹭。 直到那一声利刃穿透皮肉的闷响传来,他突然被一股蛮力推开。 “娘娘——” 几息静默之后,赵三台撕心裂肺的喊声终于落在了君屹耳畔,君屹堪堪稳住身形,前一刻他险些跌倒,而今转身看到司丝,他大脑一片空白,半天也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连呼吸都停了。 只见司丝摇摇欲坠站在他方才的位置,她面上的焦急尚未退去,心口却贯穿着一支羽箭,如小溪般的血水沿着箭尖不住往下淌。 第780章 替身将军126 帝王的车驾急速朝宫里驶去,事出紧急,赵三台亲自驾着马车,他满脸是血,一边疯狂挥舞着马鞭,一边厉声嘶喊,“让开!都让开!” 行人见状忙不迭避让,心惊的同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午后的大街喧闹不止,马车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刺鼻的血气和药品的苦味弥漫充斥在密闭的车厢里,三两个医官正手忙脚乱处理着司丝的伤口。 因着伤及到了脏腑,眼下药品工具不足,他们不敢贸然取箭,只能采取较为保守的方法减缓血液的流失。 待他们捏着把冷汗将羽箭折断了半寸,司丝终于可以歪斜靠进君屹怀里。 穿透身躯的箭尖稳稳当当卡在胸骨的位置,粘稠的血水随着她断断续续的呼吸不停渗出,滴血的箭尖就在君屹眼前。 心脏从方才开始就没停止过发痛,这种感觉很奇怪,无缘无故,却又莫名熟悉,像极了十九离开那天。 他又想起了十九,她也是因着箭伤而死的,无数支箭贯穿了她的身体。 君屹身子微微有些晃动,须臾,他目光落在司丝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她整个人便如她这一身凤袍一般,再也无法起舞,金色的凤凰被血水沾湿了羽翼,奄奄一息。 他手臂不住地打颤,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攫住了他的心,有什么东西好像脱离了他的掌控,向着无法预料的方向急速发展。 君屹恍神的间隙,医官不知撒了什么到司丝伤口上,尖锐的痛意激得她往后一缩,脸色越发苍白,又是一口血呛咳出来。 旁边两名医官慌忙按住司丝肩膀,紧绷着神经下意识看向君屹,见对方并未看他们,低声道:“娘娘莫怕,这是止血止疼的药粉,待会就不疼了,您再忍忍。” 这几名医官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见多了各类大小伤,也听惯了惨叫哀嚎,那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可眼前的女子却是连吭都没吭一声,只是静静握着拳,咬紧牙关强忍强撑着。 不愧是出自将门,几位医官由衷敬佩,却也实打实的在心底里同情她。 只因圣上的表现太过让人寒心。 外界盛传帝后二人鹣鲽情深,可身为娘娘的枕边人,圣上此刻却没流露出半分怜惜。 从娘娘中箭至今,他始终不曾出声,没有关怀、没有安慰,也不曾向他们询问娘娘的伤势,若非是他亲自将娘娘抱上了马车,此刻又让娘娘靠在他身边,单看表情那真是连陌生人也不如。 医官默默叹了口气。 也许是医官的打量引起了君屹的注意,也许司丝闪避的动作太大,君屹眼神慢慢聚焦,眼中若有若无的痛苦思念化成了实质性的不解与慌乱。 “你——为何?!” 为何要救他? 为何要将他推开? 为何她会变成如今这样? 他手上全是她的血。 君屹终于出声,嘶哑颤抖,那声线竟比受了重伤的司丝还要脆弱,眼眶红的吓人。 司丝却没有回声,她隐忍握紧的双拳正在慢慢松开,气息越来越弱,像是将要到达极限。 “你说话,为何要救我!” 君屹又一次开口,嗓音难听,如同困兽。 至此,医官才意识到,圣上他或许并非不在意,他只是太害怕,怕到失声,失去了感知周遭变化的能力,这会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情况有多危急。 究竟是何种感情,使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帝王慌乱至此? 君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压着嗓子一遍遍询问,怀里的人身体开始慢慢发凉,他便本能将她拢紧,小心翼翼避开伤口,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可她浑身早已被血染透,在这料峭深冬,寒风化成了真正能夺走人性命的刀。 君屹手上的动作远比意识快,他拉过绒毯盖在她腰腹腿上,握住她的手,催动内力为她取暖。 他在发抖,她同样在发抖,箭尖没入皮肉的那一刻,司丝并不疼,包括现在她也依旧没什么感觉。 她想睡觉,远近的声音嘈杂纠缠在一起,她听不真切,好似被人捂住了双耳,而她也提不起力气去听,除此之外,只有那浓烈的铁锈味呛得她有些反胃。 这般难闻,她下意识不想再呼吸。 司丝并不知道君屹在同她说话,甚至因着那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意更加昏昏欲睡。 她半垂着眼帘,不曾应声,他又道:“司丝,你告诉我为何?!” 君屹没再自称为朕,语无伦次,他只想弄清楚他为何这般难受,他喘不过气,像有刀子在剜他的心! 眼见着她眉眼舒展渐渐没了反应,惨白的小脸无力倚靠在他胸前,连呼吸都几乎感知不到,君屹忽而想到了一个字——死。 死了便什么都不能再与他说。 他的心猛然一揪,他发了狠,死死捏住她的腕子大力摇晃,“你莫要睡过去!说话!你究竟为何救我?” 医官见状吓了一跳,忙上前制止阻挠,却被君屹失控挥开,这般大的动作倒也使得司丝清醒了几分。 她掀了掀沉重无比的眼皮,模模糊糊看见了君屹披头散发、满目狰狞的模样,他还在逼问,问她为何救他。 被困意折磨着,司丝心里厌烦得紧,她好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些乌七八糟的人。 可这狗比男主的好感度还没满值! 她强撑起一股气力,犹如回光返照,“君屹,我真是……恨死你了!” 她的声音像极了那破了洞的风箱,缓慢嘶哑,吐字间,发出痛苦刺耳的‘嚯嚯’声。 君屹却听得真切,可他不明白。 “你什么意思?什么恨我,你说清楚!” 却是再也没了回应。 她的头颅彻底低垂下去,任他再怎么摇晃,她也没有再睁开眼睛。 …… 马车还未到达立政殿,成群结队的太医便已经等在了殿门口。 听闻是皇后救驾重伤,太医们神色焦急,却仍旧有人望着人群之外那道狼狈不堪、手握匕首抵在颈间的娇小身影,投去了惶恐探究的目光。 吸引去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去岁对外宣称香消玉殒、为国捐躯的欣阳公主。 若说这世上最为了解君屹的人,从小和君屹一起长大的君长霓勉强算作其一,今晨一听说君屹的动向,她几乎立刻便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不及要动手了。 君长霓几乎赌上了一切才从关押地逃出来,那或许是她最后一次逃离的机会,浪费了她便再也无法和怀让相守。 可她却顾不了那么多,她无法以司丝的性命为代价,享受自己的幸福。 她拼了命的往云林山跑,钻了狗洞,翻越城墙,骑上她从前不敢一个人骑的战马,却还是被君屹手下的暗卫拦住去路,捉了起来。 他们要把她关回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她不通武艺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可也知道他们生怕自己有闪失。 匕首抵在脖颈,她划出了血痕,逼迫他们将她带去云林山,如果司丝今日注定要为她牺牲,她也不会苟活。 他们到底还是妥协了,而她也在这时听说了司丝重伤的消息。 马车驶入宫门,映入眼帘的一瞬,君长霓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脖子上的伤口被冷风割得生疼,她一步不停,然而当她看到昏迷不醒身上还在滴血的司丝后,她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泪水淹没了一切。 君屹抱着生死不明的司丝进了殿门,一将她放在榻上,太医院最有资历的老太医便围了上来,惊呼声立时从他们口中溢出。 她情况很不好,或许已经没救了。 怀中空空如也,心中怅然若失。 君屹浑浑噩噩地被挤到了最外缘,鼻尖的血腥味总也散不去,心中的慌乱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僵立在原地,看着太医们手忙脚乱,突然,他手臂被人拽住,继而是一声脆响。 “你动了我阿姐!” 这一巴掌君长霓几乎用尽了全力,君屹脸颊火辣辣的疼,口腔里一片腥气,嘴角的血丝溢下,他抬手用拇指拭去,满眼凶戾的杀气,却又在看清是君长霓后眸底闪过一瞬惊讶。 他才发现方才一进门便缠在他身后的人是她。 他本能收敛了怒气,沉声道:“你为何在这。” 她咬牙切齿怒视着他,模样很是狼狈,发髻是乱的,脖子受了伤,衣裙也是脏的…… 发生了何事? 君屹拧起了眉,正待他要发问,一名太医突然哆嗦着跑了过来。 太医‘扑腾’一下跪在二人面前,面色骇然,“陛下,娘娘她……怕是不好了。” 闻言,二人俱都怔住。 君长霓睁大眼睛,泪水狂涌而出,君屹下意识握紧双拳,心口处的痛感又一次加剧。 他仍旧没想明白缘由,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本就打算让她去死的,死了便死了,他为何这般难受,好似中箭濒死的人是他。 君屹恨极了这种感觉。 太医诚惶诚恐,快速阐明司丝的伤势状况,最后却只得到了君屹一句“尽力救治即可。” 君屹语气不甚在意,这样的答复无异于直言放弃,放任司丝去死。 太医不可置信,君长霓却丝毫不意外,她恶狠狠瞪着君屹,而后像个疯子猛然抓住了太医的手。 “救她!救活她!本宫命令你治好她,无论用什么方法,我要她醒过来!否则本宫定诛你九族!” 太医吓得腿软,“下官自当尽力,殿下莫要惊慌。” 君长霓却不信,连着说了好些威逼的话,待太医离去,她又一巴掌甩到了君屹脸上。 “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那你要我怎样?!” 君屹忽而咆哮。 熟悉的对话,如往日情形重现,君屹的心境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不再是从前那般不忿,见不得君长霓看着他失望透顶的眼神。 他到底还是厌倦了,没完没了的争吵,厌恨的表情,歇斯底里的咒骂…… 哪怕没有十九、没有旁人,仅仅是与她在一起,费尽心力的呵护,一切还是照着他梦中的轨迹在发展,他对她的爱正在消亡。 所以他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君屹心中的渴望被烦躁取代,君长霓也不似从前那般胆怯,她并未因着君屹这一声怒吼被吓退,她抬手又是一巴掌,可这次却被君屹制住了手腕。 他面色阴沉,“两巴掌,已经是极限。” 君长霓冷笑,“才两巴掌你就忍不了了?日后千刀万剐你又怎么承受?” 君屹眼眸微眯,“你有话就直说,莫要阴阳怪气。” “直说?你做的腌臜事如何能在人前说?!” 君屹料到她又要说这些,却已然没了过往的耐心与她争辩,他冷冷注视着她,“知道不能说那便回你的地方!” 她今日贸然出现在人前已是添了大乱。 君长霓突然就笑了,她看着君屹不耐烦的表情,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报复的快感。 “走?我如何能走。听说你一直在找人,许多年前在常春殿救了你的人。” 第781章 替身将军127 蜡泪堆叠,月光攀上屋檐,夜幕不知何时降临了人间。 立政殿内灯火通明,参汤一碗碗端进来,血水一盆盆端出去,太医们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一个个面如菜色,气氛紧张中透着死寂。 亥时末,随着司丝身上伤口被最后一层纱布包裹好,众位太医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有几位胆小的手软脚软,眼前一抹黑,竟是险些晕过去,好在有人从旁搀扶一把,这才将脑袋稳按在了脖子上。 他们这般紧张,很大一部原因在于他们身后的新皇,从半下午开始,他便一直静立在众人身后,漆黑的眸子深深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周身压迫感不容忽视。 早先见到欣阳公主,太医们几乎立刻便结合早前的流言,推想出了事情的真相,再加上新皇对待皇后的态度那般冷漠,事实已然昭然若揭——新皇喜欢的人就是欣阳公主无疑。 皇后伤得有多重,在场之人皆心知肚明,那支箭刺透肺腑贯穿了胸腔,人送到他们面前时便已几乎没了气息,肢体发冷,那已是濒死之相,能撑到送回宫里,实属阎王开恩。 将死之人,圣上满不在意,他们便也象征性做做样子即可,他们甚至开始低声议论,圣上约莫也是希望皇后快点死,毕竟只有这人死了,才能给他心爱之人腾位置。 看热闹的心理,他们几乎没人想过,他们如今的言行对一无辜之人有多么残忍。 而报应很快就来了,迎头一棒堪称现世报。 就在他们琢磨着要不要再加把劲‘帮’皇后快些解脱时,新皇突然闯入了殿内,疯魔了一般推开他们,直奔至皇后身边。 在看到皇后肩上梅花状的疤痕时,新皇整个人如遭雷击,他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摇着头连说几句‘不可能’,面色苍白如纸。 之后新皇便如同在做死前的最后挣扎,连着在皇后身上一阵摸索,几声骨骼错位的脆响过后,皇后身形登时变了副样子,那俨然是传说中的缩骨之术。 癫狂凄凉的笑声好似魔魅降世,再之后,情况就变了。 皇后必须活着,若救不活人,他们也要跟着陪葬。 新皇的那一声命令远比欣阳公主无数声威胁管用,毕竟一个是真让他们去死,一个只是嘴上逞能。 医者仁心,断不可行欺世盗名、谋财害命之事,冷眼旁观他人遭难无动于衷同样是大忌,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好在,过往经年,他们这些医者到底还有些功德傍身,他们终是将原本回天乏术的人又拽了回来,只是将来人会不会醒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他们错失了最佳救治的时机,她大概率会一直这么睡下去,直至耗尽最后一缕生机,油尽灯枯。 这无疑是最痛苦的死法,却是他们活下来的机会,他们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将苦难加诸在了旁人身上。 将一切都说出来过后,君长霓便跟着君屹进了殿内,她亲眼见证了他知晓真相的全部过程,从厌倦不耐烦,到嘲讽质疑,再到崩溃失控,殿内充斥着他怒急的狂吼。 只是,除去最开始那一瞬间的爽快,其余时候她只觉得悲凉,满心歉疚。 她终究还是食言了,那夜来见她,阿姐千叮咛万嘱咐,要她莫要将她身份之事声张出去,她还想要离开,回到北安,回到她的家,她不想与君屹有太多纠缠。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明白阿姐为何这样说,却深知君屹偏执的性格有多恐怖,阿姐她似乎知道真相揭开她便再也回不去,君屹要困住一个人,有千种万种办法,更遑论他已经找了阿姐十数年。 可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自从阿姐向她坦白了身份后,从前她心中的不解便一下子都有了答案,她终于明白当初阿喜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 后知后觉,她亦意识到她被阿姐骗了,阿姐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不在意,可若真不在意,她为何会几次三番出手相救? 从年幼至今,那暗中相救、给予君屹帮助的人一直是她,如同一个时时存在的守护神。 只是她如何得知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在她还是六七岁幼童时,便有能力跋涉千里只身来到南陵皇宫,在穷凶极恶的贼人手下救人…… 凡人如何能比肩神明? 其中的缘由,大抵只有阿姐本人知道,而那几乎不可能与爱无关。 心绪难安,极度的恐慌使得君长霓坐立难安,眼见着那位最年长的顾太医起身,她登时跑了过去。 “我阿姐情况如何!” 同样望向顾太医的还有君屹,强大无畏的帝王周身凌厉之气令人胆寒,半天过去了,他并未怎么收拾自己,身上血气弥漫,却也掩不住焦急无助,形容憔悴。 不同于旁人,白日混乱中,顾太医听到了这对兄妹的对话,皇后娘娘已然不是他早先以为的可有可无的棋子。 他不敢耽搁,忙应道:“回殿下,娘娘吉人天相,暂时已无大碍,这几日小心照看着,辅以汤药,配合针砭秘术,只要熬过了发热期,苏醒后仔细调养便可安然无恙。” “只是这期间还要……” 太医喋喋不休许久,那一句句模棱两可的回复,看似是在予以建议,却每一句都是在为他们自己开脱。 君屹听出了顾太医的话外音,安然无恙的前提太多,她只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命,随时都有可能消亡,她重伤至此,能活下来已经是强求之后的结果。 思绪沉重无比,君屹看向榻上那张了无生机的面庞,眼神晦涩不明。 许久之后,他突然道:“都下去吧。” 此话一出,君长霓第一个跳出来反驳,她不想走,她要留下,她叫嚷不止上前,却又被君屹一个眼刀杀退,他对她已然没了耐性。 “都下去!这话莫要让我说第三遍!” 太医们早便想离开了,君屹甫一发话,他们便脚底抹油,不过眨眼功夫便一个不剩。 殿门敞开,寒风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穿过偌大的宫殿,拐进内殿,冲散了满室浑浊的血气,也带走了好不容易聚集起的温暖。 二人俱都不肯退让,君长霓铁了心要守着司丝,她不放心君屹,生怕他会再对司丝下手。 君屹却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他面上再不见从前对君长霓的纵容,像是经此一劫了悟了什么,与之一同消弭的还有往日的执着。 今时今刻,对待君长霓,君屹的表情和对待旁人时没什么两样,冰冷、锐利、阴骘又暴戾。 君长霓何曾见过这样的他,她害怕极了,却又强撑着一股孤勇,不肯走。 最后是阿喜出面解了局,“公主殿下,皇后娘娘伤重需要清静,眼下有医女们从旁照料,她们精于此道,必定能照看好娘娘,咱们这些门外汉啊,留下也是干着急。” “不若回去好好歇息,养精蓄锐,等来日娘娘醒来需要您时,您神采焕发往那一站,娘娘见了必定心安欢喜,于伤势大有裨益,如此岂不美哉?” “陛下仁心,既已责令了太医院众位大人,便不会让娘娘有所闪失,天子一言,无人胆敢不从,大人们必定会尽心尽力的。” 阿喜这话并没有特殊的意思,阐明了事实,却也戳中了君长霓的心,她自知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她总也控制不住哭泣大喊,只会碍手碍脚。 而若君屹真的打定心思要杀一人,便是她留在这,寸步不离时刻看着,也无法阻止。 她一直都是这般无用。 君长霓自嘲一笑。 阿喜见了又道:“更深露重,奴才送您回去吧。” 君长霓没说话,抬头看向君屹,一字一句郑重道:“君屹,若阿姐出了事,我不会独活。” 君屹却并未看她,一言不发,向着床榻上司丝的方向而去,好似她早已不在了这殿内。 君长霓握了握拳,“莫要再做那自私自利的春秋大梦,否则咱们便同归于尽吧!” 说罢,甩袖离去。 殿门被人重重推开,又猛然关上,待灌进来的风平息下来,四下终于恢复了安静。 君屹屏退了在场医女,独自一人站在榻前,一瞬不瞬看着司丝,不知在想什么。 不一会,他转身取来帕子和一早命人准备好的特殊药水,坐在了榻边。 丝质的帕子在司丝额上轻轻抹拭,清凉的药水溶解了那薄如蝉翼的肉色面皮,使得下面的肌肤露出了真容。 熟悉的疤痕、熟悉的面容,君屹定睛看着,眼眶突然发涩发涨,他好似又看到了当初在北安,当街除害,英气十足的小将军。 澄明暖阳下,她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在百姓的爱戴欢呼中,身形矫捷。 如今却白着张脸,唇瓣泛着青灰,平躺在那气息薄弱,命悬一线。 这都是他害得。 君屹突然笑了声,“原来司岑就是你。” 难怪。 难怪自他那次从北安回来,那人便不再如从前那般亲近他,及至他对外宣称神志恢复如常,她也再不曾给他寄过信,没有了政事上的提点,也没了平素的关怀。 他以为是他那些口不择言的话,以及他扮傻欺瞒她的事被司岑传到了她耳中,误以为是司岑从中挑唆,使得她心灰意冷。 他恨极了司岑,羡慕又嫉妒。 可原来这一切并不是他想的那样,造成那般局面是他咎由自取。 怪不得那日在街上看到他,她会那样震惊意外,她一眼就认出了他,那时她便已经知晓了他骗了她。 可他却傻傻的自以为是,仗着自己有些识人的本领,揣度起她的心思。 明明一切早有了端倪,当初小红一见了她便那般亲近,犹如见了救命恩人,便是挨打装瘸,也不肯让他走。 一匹马尚且明白他的心思,他也了解它的性子,它性子高傲,断不会无缘无故与一人亲近,她救过它啊,也救了他和十九。 它要他回去找她,他为何至今才想明白?! 君屹深深吸了口气,却犹觉得呼吸困难,笑得苦涩。 他不是想不明白,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预感,他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她的恍惚,她的悲伤,她的自嘲…… 他明明都看见了! 可他就是不往那处想,固执己见,偏执自负。 他甚至因着她不想见他而想杀了她,而今他也差点就做到了。 君屹又是自嘲勾了勾唇角,他从来都是这样,对她是,对清漪也是。 今日若非清漪说出了真相,他已经犯下了大错,他设计了她,她却仍愿意救他,为此不惜在人前暴露她的身份,她明明不想让他知道她是谁。 可也许因为心存在意,她放弃了一切。 若她真的因他而死,那时他又何止要承受千刀万剐? 君屹呼吸变得更加吃力,眼眸也越发酸涩,原来她早就来到了他身边。 她为何要做到这般地步? 是因为喜欢、因为爱? 当初她在以司丝的身份与他在湖边碰见的时候,她确实是喜欢他的,她的眼神不会骗人,她分明急迫在意着他。 可六七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情爱? 她最初闯入宫中来救他,究竟是因着什么?她又是如何得知了消息? 她要他小心君贺,那时君贺明明并未暴露不臣之心! 在那之前他们甚至都没有过交集,说爱他太过荒唐,可她又确确实实守了他那么多年。 为什么?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m.23sk. 第782章 替身将军128 司丝中这一箭,几乎夺去了她全部的生机,整整三日过去,她并未有一丝一毫要苏醒的迹象,伤势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愈下。 那夜太医匆忙遁逃,未等天亮,便又被急召回了立政殿,一群人连着那夜值守的几名太医,从那以后就再未离开过。 司丝并未在那夜发起高热,她体温很低,嘴角不住往外涌着血沫,拔了箭的伤口也总血流不止,那样子根本熬不到太医所说的发热期。 眼见着司丝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君屹发了好大一通火,灯火通明的立政殿登时化成了恶鬼聚集的阎罗殿。 他斩杀了两名说漏嘴直言让司丝早些解脱的太医,杖毙了十数名啼哭惊惶的婢女,血水漫过台阶,直到第二日天亮,血液凝成冰,尸体彻底凉透了才被拖去城门外挂着,无人胆敢置喙。 至此,太医们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诊治,正统之法、偏方秘术,只要能想到的他们统统用在了司丝身上,及至第二天中午,司丝情况终于再度稳定下来。 可也不过只撑了半天,当天夜里,司丝发起了高热,原本惨白的小脸红的吓人,唇瓣枯干,饶是有医女在一旁不停用湿帕子擦拭,她唇上还是裂开了道道血痕。 面对这般高压,太医们诚惶诚恐,有几人不堪重负吓晕过去,然未等他们醒来,便被君屹一声令下拖去了城墙外,拔去舌头,挂在寒风中与前一日的尸首作伴。 一碗碗腥苦的药汁灌了下去,吊命的金针密密麻麻插在几处大穴上,高热时起时退,每回都来势汹汹,将司丝推入更危险的境地。 君屹已然变成了那动辄便会要人性命的暴君,立政殿内无人不惊颤惶恐,司丝就这么硬挺了两天。 可两日过去了,她的伤口却没愈合一丁点,甚至有了几分溃烂的迹象。 烧红的尖刀将腐肉剜了去,划破的肌肤好一会才见有血淌出来,进气少出气多,直至最后,她连吞咽的能力也没了。 续命的药汁再也无法喂下去,太医们彻底没了办法,跪地等死的时候却又有一人提出了西境的秘法。 他们不知从何处取来软管扎进血脉,将提炼而出的药液输了进去。 据说这软管是西境炼蛊人用龙筋制成的,不腐不坏,一入人体便可与其筋脉血管融合,以便于在蛊人气绝后往其尸体里输送蛊毒,炼制死士。 主神空间里,司丝看到这一幕,惊得险些跳起来,【嚯!这不输液吗?这什么年代,他们还会这些?】 923恰巧搬着重物经过,喘着大气弱弱解释,【狼都有翅膀了,他们会这些又有什么稀奇?西境那群道人还会枯骨生肌、借尸还魂的秘术呢。】 听出923的揶揄,司丝脸一黑,抓起啃完的啾啾兽骨头就向他砸去,【问你了吗!干你的活!】 923老实站着没动,等骨头落在他脑门上,他夸张‘哎呦’一声,又惨又可怜。 待又对上司丝凶悍的眼神,他才清清嗓子,恢复正色,【司丝,你要的关于萧玄景的资料我拿到了,你什么时候想看记得找我要。】 司丝没理他,继续盯着屏幕看,看着原主被来回折腾,气愤又憋屈。 饶是君屹表现得再怎么焦心难安,不吃不睡狼狈得紧,她也无法解气。 今日这苦她绝不能白受! 一日复一日,司丝昏迷未醒的第三日很快便过了去。 这三日,君屹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去立政殿守着,叱责太医,斩杀宫人,他将怒火悉数发泄到了旁人身上。 每当那时,总有即将赴死之人痛骂诅咒,君屹却根本不信这世上会有所谓的报应,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弱者为粉饰自己的颓败找的借口。 立政殿里每晚都不会缺少君屹的身影,可今夜他却不见了踪影,只因今日又到了媚蛊发作的日子。 殿门窗户紧闭着,偌大的宫殿里,成排的白烛不知亮了多久。 殿里没有伺候的宫人,静悄悄的,使得殿外呼啸的风声更加明显,却又比不过那一声声压抑嘶吼的痛吟。 蜷缩在榻上的男子浑身几乎湿透,他身上全是冷汗,两鬓汗湿的乌发凌乱贴在脸上,遮住了额上暴起的青筋,隐约可见他扭曲的面庞。 君屹胳膊腿都在打颤,呼吸急促而艰难,因为强行压制欲望,他嘴角溢出了乌紫的血,他的身体偶尔在火上炙烤,偶尔在冰渊里浸泡,几近爆裂。 蛊虫不停在他血脉筋骨中冲撞,自半年前他服下那还差几味关键药材的解药后,那蛊虫便好像知道了自己时日无多,每一回发作都带着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决绝。 君屹深受所累,每一回发作都要比前一回痛苦千百倍,令他痛不欲生。 可这媚蛊却并非无解。 十九离开前,最关键的那几味药材已经有了眉目,只要他命人继续追查,不日便会有结果,就是找不到,他也不必这么痛苦。 能解媚蛊的人并非只有十九一人。 可他却宁愿生忍着,也没有找过旁人,就连他自以为深爱的君长霓,他也不曾去找过一次。 他任由蛊虫嗜咬的血肉,放空思绪不去想任何人,他拼了命地转移注意力,逼迫自己从欲念中抽离,好似只要一妥协,他便输了,他会落至无边地狱,永世不能解脱。 距离十九离开已经过去了半年,这半年里他不曾向欲望屈服过一次,也不曾自己纾解过一回,他所有关于此事的记忆里都有她的身影,他不能想她,不能。 左右他又不会死,不过是痛苦一些、难熬一些。 可他潜意识里仍旧有期待。 似乎只要他痛苦着、煎熬着,就会有人愿意来看他、可怜他。 可是没有,他梦里依旧不曾有过她的影子。 蛊毒来势汹汹,君屹在榻上痛苦地翻滚着,痉挛的双手扯拽着衣襟,指尖刺破肌肤留下道道血痕,紧绷的双腿不停在被褥间踢蹬,喉间发出犹如野兽般的哀嚎。 君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习惯性转移注意力,去想政事、去想西境的战况、去想岭南遭了灾的百姓,可这些统统无法抓住他的思绪,最后他想到了近来身边发生的一切。 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人,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以为只要他努力、甘愿做出选择,他便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可十九的逝去丝毫没让他觉得轻松,日复一日的痛苦,总也无法摆脱的思念……他甚至无法再去期待清漪的感情。 为了清漪,他害死了十九。 为了清漪,他害得自己的恩人生死未卜、命悬一线。 他在意的人一个个皆受这份感情所累,死的死,伤的伤,直至造成今日这般难解的局面。 那总也不想放手的执念,真的是发自于爱吗? 君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也许是放下了往日执着,从前被他刻意摒弃的感情悉数卷土重来,他贪婪地回忆着十九的音容相貌,唇间溢出呜咽。 痛苦的翻滚很快便耗尽了他的气力,他俯趴蜷缩着,眼睛无力盯着那明亮的烛火,蛊虫的存在无比清晰,而比那更让他绝望的是十九的逝去。 这股思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可他却是再也无法将这份心意传达给他所爱的人。 是他亲手斩断了这一切。 火光摇曳,意识昏昏沉沉,不知过去了多久,君屹好似看到了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 那是他所熟悉的娇小,她穿着一袭黑衣,像一道影子无声无息,背后却氤氲着一缕缕淡淡的浮光。 君屹不敢眨眼,呼吸不知何时屏住了,便连周身的苦痛也都好似不复存在。 他仰起头望着她,她的面容逐渐清晰。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她嘴角噙着笑意,那么的沉静、温柔,她一步步向他走来,眼底尽是掩不住心疼。 “……十九。” 君屹颤着声喊出她的名字,费尽力气伸出手,冷汗直流。 他心里是无法遏制的狂喜,身子一点点向前挪动。 她来见他了,她终于肯来见他了! “十九,过来……” 他声音嘶哑,却尤其轻,似乎怕吓到她,他努力控制着表情,却仍旧压制不住翘起了唇角,眼里溢出泪水。 “十九……十九!” 他一声声喊她,哪怕得不到她的回应。 她走得很慢,两人之间好似隔着万水千山,君屹等不及催促起来,“十九,到我身边来!” 可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静静看着他。 君屹心一紧,懊恼随之而来,她可是生气了? 他不该这么凶对她说话! “十九,我错了,我不催你,我不催你……” 他连忙赔笑道歉,颤着声,“你别生气,你慢慢走,你到我身边来,多久我都可以等,你过来……” 她却仍旧未动,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好似听不见。 恐惧袭来,君屹再度着急起来,他手脚并用往她身边爬,他从床榻上跌落了下来,胸膛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他始终不停,匍匐在地上,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她。 “十九,清儿、清儿……” 她总也不理他,君屹慌乱无措下喊出了她喜欢的那个名字,他脸上堆满了讨好,好似只要她愿意再向他迈一步,他便什么都能答应她。 可随着他的呼唤,她眼里对他的心疼变成了失望、悲伤,还有痛恨。 那恨意太过刺眼,君屹忽然怔住,胸腔里正在急速跳动的心脏突然被人狠狠撕扯成两半,他咳出一口血水,咳得撕心裂肺。 “十九!莫要这样看我,我错了,你不喜欢我那般叫你了是吗?我改!我统统都改!” “你过来!” 可她却在一步步后退。 她要走了,她要走! 君屹陡然意识到这一点,双眸忽而睁大,大喊:“不——十九!别走,你别走!” “十九!莫要离开我,你回来!” 君屹体力消耗得极快,随着他这般着急大喊,他口中的字眼越发微弱混乱,令人难以辨别,这使得他更加着急,嘴角的乌血浸透了寝衣。 她怎么能走?她不能走! 她生他气了,她走了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还有许多话要与她说! 他知道错了,他想抱抱她,他好想她。 君屹奋力往前爬,终于,他来到了她刚才的位置,她的裙角就在他眼前,可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她却消失了。 伸出的手掌重重落在了地上,白烛灯火跳跃不止,周遭一片空寂,冷冰冰的大殿里何曾有过她的存在? 寒意袭遍全身,君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一切都是他的臆想,是假的。 可心中的痛却是真的,他对她的爱也是真的。 他在想她。???.23sk. “呵——” 木然看着眼前的灯火,君屹突然发笑,泪水自他下颌坠落,一滴滴,悄然无声。 “十九……” 肉体的痛感翻来覆去袭来,君屹无助地环住自己,嘶声低喃着她的名字。 他哀求着,暴露出自己的伤口,乞求垂怜,“十九,我做了错事,怎么办,我做了错事……” 在他还是痴儿时,每每犯了错,她总会来到他身边安慰他,好像天塌下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总能活下去,总会等到希望降临。 可是他把她弄丢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抱着他、轻拍着他脊背说‘无碍、莫怕’。 神佛所说的永失所爱,此刻他明白了,他选错了,他承认他错了。 蛊虫找到思念做了盔甲,君屹再也无法抵抗它的影响,他到底还是妥协了,幻想着她在他身边,回忆着从前种种,握向了自己。 第783章 替身将军129 此后又过去了两天,君屹还是会在每天夜里去立政殿,阿喜从旁跟着,几乎寸步不离。 作为自幼年时便跟在君屹身边小心伺候的大太监,阿喜比宫里任何人都要了解君屹,他做不到轻而易举揣度出君屹的心思,却能明显感觉出君屹的情绪变化。 从前的偏执决绝,变成了如今的诡异阴恻,沉沉的死气萦绕在侧,使得本就暴虐的帝王犹如索命的鬼魅。 只有在回到了自己殿里,他才会暴露自己的伤口,脆弱不堪。 他到底还是承认了自己对十九的感情,他回了一趟翊王府,将几乎所有有关十九的物件都搬进了宫里,得了空便守着那些旧物,一点点收拾好,小心侍弄,睹物思人。 却不知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他眼前,垂死挣扎在死亡线上。 司丝依旧是那般模样,没有知觉、没有意识,她身边无时无刻不需要太医守着,稍有不慎便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虽然有太医们全力的救治,可普通药石终究敌不过司丝身体颓亡的趋势,她开始急速消瘦,圆润的双颊凹陷了下去,面色青白,形容枯槁。 她眼看就快要到极限了。 这一切君屹都看在了眼里,却始终不曾松口放她解脱。 深夜,君屹再度来到了立政殿,方一进门,顾太医便伙同其他几人齐跪在了他面前。 “陛下,娘娘她……下官恳请陛下准许巫医入宫!” 顾太医语调凄切哽咽,话音未落,其他几位太医也一同叩首高喊,“下官恳请陛下准许巫医入宫!” 早在几日前,太医将那根龙筋制的软管导入司丝血脉时,他们就向君屹提过此事。 若要让司丝醒来,他们迟早有一日会动用西境的巫蛊之术,那化腐生肌的秘法足以使的她一切伤势恢复如常,可也会使她沦为被蛊虫所控的傀儡。 蛊虫入体,当即便会将那人当作寄生的器皿,产生的分泌物具有修复之效,可待蛊虫长成,便会反过来消耗寄主精血,待精血耗尽,人也便没了。 这并非是根治之法,却总好过一直昏迷不醒,不日便咽气身亡。 太医们能看出来,新皇想要医好皇后,并非是因着情爱,最起码不是男女之情,新皇心中大抵是有疑问未解。 只要人能醒来,无需坚持太久,一天、半天、哪怕一个时辰,只要能为新皇解了惑,了却心愿,他们便也不用死了。 他们其实很想劝新皇放弃,强行使得濒死之人苏醒,背后的痛苦他们难以估量想象。 可因着过往心直口快之人的前车之鉴,他们到底是无人胆敢再提。 “下官恳请陛下予以裁决,若不请巫医入宫,娘娘恐怕熬不过明日!” 顾太医再度发声。 君屹抿直了唇角,没有给予回复,他抬眸望向内殿,心中却已经开始犹豫动摇。 他是不是做错了? 为了弄清楚那些所谓的真相,他命人翻来覆去折腾她,害得她不得安宁。 他该放她安息离开的,最好能在她还有一口气的时候送她回北安,那里有她在意的家人朋友,她总要见他们最后一面。 可他心里却一直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一定要救她,她一定要活着,一定要留在他身边,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缘何会后悔? 君屹不知道,他茫然无措慢步至了司丝跟前,她枯瘦的双手无力垂在身侧,面如死灰,光泽枯萎,胸前根本望不见起伏。 她能活着,全赖那一根根龙筋软管支撑着。 她这样子让他胸腔里翻腾着悲恸,喧嚣着不甘。 他不禁想,便是有再重要、再正当的理由,他也不该让她继续这么受苦。 她那般骄傲,绝不会容许自己变成蛊虫的温床,苟延残喘地活着。 她帮了他,他却害她落至此般境地,他早已犯下了滔天大错,他不能再恩将仇报。 “若我放你走……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有人告诉他答案。 四下寂寂无声,君屹咬肌微动,闭了闭眼。 不知过去了多久,君屹踏出内殿,再度站在了一众太医面前。 他沉声问道:“你们可有办法让她再撑几日?”m.23sk. 太医误以为君屹还不肯放弃,表情瞬间垮了下去。 却不想君屹又道:“无需太久,只要她能撑到回到北安即可。” 太医登时明白了君屹的意思,大喜,忙回道:“下官这确有一法可使娘娘再撑两日,只是此法霸道,一经使用,便是大罗金仙降世,也无法再使枯木逢春。” 只有两日。 君屹垂下了眼帘,再度沉默。 太医们一个个急得不行,生怕君屹会改主意,好在君屹并没有犹豫太久,他抬起头,“便按照……” “陛下——” 君屹话未说完,阿喜突然疾步推开殿门闯了进来,一脸惶恐,他身后跟着同样面容急切的十一。 十一发丝衣衫凌乱,周身尽是疲惫憔悴之色,他急喘着粗气,未等站定在君屹面前便急声道:“陛下,属下有要事禀报,事关皇后娘娘与十九,还请陛下移步!” 君屹神情稍变,“出去说。” 阿喜忙唱词,“摆驾承天殿——” 情势突变,眼见着解脱在即,却突然被人打断,太医们又惊又气,上前道:“陛下,方才下官所言……” “大胆!” 阿喜忽然出声呵斥,君屹脚步未停,及至身影消失在殿内,阿喜压低了声线警告道:“若你们还想活着,方才那事便休要再提,好生照看着娘娘,想法子救治,若娘娘有任何差池,你!我!咱们都得死!” 说罢,阿喜甩袖跑了出去。 太医们一头雾水,好好的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什么十八十九? …… 承天殿内,十数颗碗口大的夜明珠将偌大的正殿照得如同白昼。 殿内站着三人,除了君屹与十一,还有一人年迈的老者,此人白发苍苍,肌肤泛着久不见日光的苍白,他一双手臂俱都被人砍了去,换成了一双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手,月色灯影下显得分外寒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早些年被萧玄景捉住、师从西境阴山、在江湖中失踪数载生死不明的蛊毒大家——昆山。 昆山面相和善,笑意恭谦,伪善的皮囊下却藏不住凶狠阴戾,只一眼,君屹便知他心中怀有久不得报的深仇大恨。 眼眸微眯稍作打量,君屹复又看向十一,“这般着急唤朕过来,所为何事?” “回陛下,属下查到了十九的下落!” 十一难掩激动,话音在殿内不住回荡。 君屹动作僵住,面色几经变换,好半晌才哑声道:“……此言何意。” 十一这话使君屹难得犯起了糊涂,什么叫查到了十九的下落,她不是葬身在了那崖底? 他如何寻到了她的下落,他此刻不是该在北安调查司岑的事? 莫非…… 做梦都不敢奢望的想法在脑海中穿过,君屹豁然一惊。 他突然想到了那日出现在崖顶的司岑,她出现在那或许并非偶然,照她的性子,她到那必然有所图! 莫非她是为了十九?! 她救下了十九! 君屹满心震颤,犹如死灰一般的心突然燃起了勃勃生机,心脏狂跳。 他阔步上前,抢在十一开口解释之前又问:“她可是还活着?!那日死的并非是她对不对!” 是司岑本事太大,瞒过了众人耳目,又或者十一他念及旧情,网开一面! 十一一怔,垂眸摇了摇头,“十九她确实死在了乱箭之下。” 他亲自下去检查过,将沾满血的牌子拾了起来,他不会认错人。 十九眸中的痛色不似作假,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君屹脱力踉跄,眼底的光顷刻间消失殆尽。 是啊,十一做事几乎从不出差错,他更不可能背叛他。 他究竟在幻想些什么? 君屹嘴角划过一抹苦涩,接着收敛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冷声道:“把你得到的消息说出来。” 十一点头应声,“十九那日确实死在了乱箭下,这一点属下确信无疑,可如今她却还活在这世上。” 什么死了又活了,事关心爱之人,君屹容不得旁人拿她的生死开玩笑,谁都不行! 他拧眉,目光危险,“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十一背后冷汗涔涔,“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这事说来复杂,涉及怪力乱神,属下原也不相信,可过往之事实在过于蹊跷,越往里探查,属下越发觉得娘娘好似有那未卜先知之能,许多事在尚未发迹之前她便有了行动,第一次出现在您面前时,她更只是个幼童。” “属下不是没怀疑过娘娘身边有道法高强的玄门中人,目的动机暂且不论,这‘预知’能力却仅仅只对南陵、对您有效,而若真有这么个人,她又为何不护住自己的家人?” “娘娘的兄长当年死在贼人手中,其母亲体弱,至今仍不知真相,其后司将军、秦惊秋、萧玄景、宋语灵等人皆遇到过危险,娘娘非但……” “莫要再赘述这些,直言你的结论!” 君屹急声打断十一,压抑而焦灼的情绪使他藏在袖中的手臂隐隐打颤。 那些事他如何不知?在他知晓她身份之时他便想过背后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听到这话,荒唐的想法呼之欲出。 若司丝便是十九……那这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可这怎么可能? 十一握了握拳,胆战心惊,他终是跳过铺垫,艰难启唇,“月前大婚当夜,娘娘去沐阳宫见了公主殿下,离去时刚好被十六撞见,十六察觉到了异样。迫于十六的追问,娘娘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君屹话音明显变得肃冷,“你说什么?” 十一身子僵木,“娘娘她,承认自己是十九。” 这短短一句如同暗雷在君屹脑海中炸响,他胸腔里气血翻涌,“你说十六早知道了此事?” “是,十六她将此事告知了属下。” 君屹怒极反笑,他一掌挥向十一,暴烈的掌风使得远处灯架轰然倒地。 “你们眼里可还有我这个主子!” 君屹看问题的角度间接证明了他对此事的态度,十一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踱步到君屹跟前跪下。 “属下知罪,甘愿领罚,可此事如今已经得到了证实,娘娘便是十九。” 君屹却冷冷注视着他,他比谁都希望十九还活着,可死而复生这事何其罕有,便是玄门志异中亦不曾有明确记载。 而潜意识里,他也不愿相信她们是同一人,他如何能这般利用伤害一个人两次? 心底里的排斥抗拒尽数被怀疑掩盖,变得理所当然,让人无法察觉。 他冷睨着十一,“你当如何证明?” 便在这时,站在一旁一直不曾说话的昆山开口道:“陛下可曾听过移魂之术?” 第784章 替身将军130 昆山的话成功转移了君屹的注意力,他转眼望去,目光肃杀,透着几分血煞之气。 君屹如今这般模样,便连朝中手染鲜血的武将也畏惧不已,可这昆山却无半分胆颤的表现,他仰着头,甚至因着得到了君屹的关注而有几分激动。 “你是何人?”君屹冷声问道。 昆山上前两步,抬起他那双铁手作揖,“草民乃师从西境阴山的蛊人,昆山。” “阴山……” 君屹低声呢喃,情绪已然不复方才那般暴躁,冷淡、从容,静水流深,着实有些让人不好窥探心思。 君屹并未像刚才那般急切追问十九的消息,这让昆山心中生出几分不确定。 怎的是这般反应? 不疾不徐的,莫非他推断错了?那名叫十九的侍卫对这君王并不重要? 可他方才的表现并不似装的。 昆山心里打鼓,看向十一,预料之外的在十一面上见到了自嘲颓丧的影子,好似希望幻灭。 昆山心脏‘咯噔’一跳,计划落空的不安不断放大,却还是努力压下慌乱急切,故作平静。 他又问:“恕草民无礼,敢问陛下早前可曾听说过移魂之术?” 昆山屏住呼吸,也许是他太过紧张,他觉得这等待回应的时间尤其漫长。 终于。 “你在等朕求你?” 君屹眸色深邃幽冷,昆山明显有所图谋,君屹对暗藏祸心的人向来没有好脸色,他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迫于这股凛然杀气,昆山背后冒出冷汗,登时跪下,惶惶道:“陛下恕罪!是草民多嘴了,陛下英明神武,自是博览群书,博古通今!” 言罢,再不敢耽搁,跳过这个问题,道:“北安庆禧十八年冬,镇国将军府中一对双生子遭人掳掠,事出突然,镇国将军收到消息当即便去营救,却还是晚了一步,长子早已气绝多时。” “掳掠双生子的幕后真凶,陛下想必已经知晓,是当朝皇后一党,他们设了祭坛,意欲将蛊虫种入双生子体内,以此胁迫镇国将军归顺,却不想那司家长子那般刚硬,为护胞妹一力承担下了所有,意外身亡。” “那日天有异象,乃百年难遇星斗移位之机,此为移魂之术的先决条件。” 昆山所言意有所指,结合方才十一的回禀,君屹不难猜出他们口中所谓的‘移魂’是何意思。 他们想说十九和司丝是同一人。 北安庆禧十八年,换算至南陵便是先帝二十一年。 这一年君屹并不陌生,并非是因为这年朝中相继发生了许多大事,而是因为第二年十九的家乡遭了洪灾,因着她,他将这年发生的事查了许多遍。 她曾说过她只有洪灾过后的记忆,这一点倒是昆山之意不谋而合。 可洪灾是在夏季,司家兄妹遭劫是在凛冬,中间相隔半年之久,时间根本对不上。 考虑到这一点,君屹心境变得十分复杂,有些许轻松,同时伴着难以言说的失望。 虽是存疑,君屹却又问道:“你想说移魂便是在那时发生的?” 昆山道:“只能是那时,可其中却有蹊跷,要知道娘娘当年虽受了伤却并无性命之忧,如此便无法使得魂魄离体,离魂不成,移魂术便也无法成功。再者,魂魄离体,娘娘留在将军府的那具身体必然会变成痴儿。” “可她非但没有失智,反而聪慧异常,女扮男装瞒过了周围所有人,包括生养他们的母亲!” “知子莫若母,幼童如何能有这般心智将伪装之事做到尽善尽美,不被发现?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她身体里寄居着另一人的魂魄!” “而在这之前,魂魄确有离体,只是那‘性命之忧’被新注入的强大灵魂之力治愈,这才使得她看起来只受了轻伤。” 这话昆山并非胡说,当年为了种蛊,他们该做的都做了,就剩最后一步,若非是司岑那小东西搅了乱,此事必然成功! 昆山言辞笃定,听完,君屹头顶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突觉眩晕。 另一人的魂魄?谁? 十九,还是重回过去的司丝自己? 移魂、附体、时光回溯……何其荒谬! 君屹不欲相信,可他却控制不住想起了十九曾经对他说的话,关于她的梦境,梦里有疼爱她的兄长,有恩爱的父母,有亭台楼阁、演武场……???.23sk.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关于司家的密报他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而那眼前一晃而过的画面,俨然是他从前去过的将军府! 君屹呼吸停滞,眼前突然一黑,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都做了些什么? 她将她的不确定、她的心事说了出来,可他却将那当成是她贪慕虚荣! 若她便是司丝,若十九是她…… 君屹喉结吃力滚动,口齿之间一片苦涩的腥气。 所以这便是她拥有未卜先知之能的原由吗? 昆山明显察觉到了君屹的恍惚,他稍作停顿,不多时又道:“不止这个原因,魂引所指的方向也证实了这一点,许多年前,娘娘的魂魄便停留在了南陵。” 说着,昆山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早便对将军府的司岑身份存疑,司丝魂魄在南陵这一结果曾一度让他怀疑是自己搞错了,莫非那日死的不是司岑,而是司丝? 可他亲眼所见,如何能有错?他亲眼看着司岑咽了气。 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为此,他费尽心力探查了这么多年,好在结果令他满意,活着的是司丝无疑!萧玄景他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报应!都是报应! 激动之下,昆山小心掩饰的狠毒心思暴露了些许,而这恰好被君屹捕捉到。 他面色恢复沉冷,“许多年前?许多年前你缘何做这些?” 闻言,跪在地上的昆山缓缓抬起了头,他并没有没打算瞒着,他今日本就是为了心中的仇怨来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为此,昆山一早想好了说辞,包括方才司岑的死因以及双生子遭到掳掠的过程缘由,半真半假,他只挑对他有利的说,跳过了自己与害死司岑的长生蛊的幕后关系。 他愤恨道:“因为萧玄景!” “他使诈毁了我前半生的心血,斩了我的双手,将我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他毁了我的一切!” 昆山已然直起了身子,他咬着牙快速说完了自己与萧玄景的恩怨,只字未提当年在狮子岭,司丝与他的纠葛。 “司岑与萧玄景走得最近,必然知道他许多事,我做这些本是想投其所好,了解她才能讨好她,以此作为交换求她救我出去,却不想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 “交换?我看是胁迫吧。” 君屹冷言戳破昆山的谎言,昆山没吭声,默认下来。 昆山没想到,时至此刻,君屹仍能面不改色仔细听他说话,这和他一开始料想的大相径庭。 究竟是心思太过深沉,还是根本就对那十九不在意? 这已然不是昆山有闲心考虑的事,事已至此,他只能孤注一掷,他叛逃离开了北安,萧玄景绝不会放过他! 稍作思量,昆山壮着胆子用铁手指了指君屹,“不知陛下可否将腰间的玉佩借草民一用?” 君屹睨着他,不多时,解下玉佩丢了过去。 昆山手忙脚乱接过,又从袖囊中取出一个瓷罐,开盖后,里面两条乌黑的蛊虫扭曲蠕动着映入了几人眼帘。 昆山用铁手划破脸颊,取血滴入罐中,蛊虫登时活跃起来,竞相争食。 昆山任由脸上的血水滴落,看向君屹解释,“此为追魂蛊,出自阴山老祖之手,有追魂识魄之能,配合阵法,可将物主的魂相投射到阴阳镜中。” 说罢,他捻起一条腹肚鼓胀的蛊虫置于君屹的玉佩上,铁手蘸血在地面上画符,之后取出阴阳镜,同方才的玉佩一起,同时置于阵眼之中。 他闭上眼睛,嘴里念咒,再睁开眼,蛊虫已然离开玉佩爬上了镜面,待它刚好爬至镜面正中之时,躯体忽然爆裂,漆黑的血水布满了整块镜面,之后便有暗光浮动而起。 昆山看了一眼,白胡轻颤,语调一改刚才的惊惧紧绷,变得轻快。 “陛下请看。” 君屹早便看向了阴阳镜,眼神萧肃,只见那滩乌血之上赫然漂浮的身影是他的模样。 “此蛊捕捉了陛下您在玉佩上留下的魂息,映射玉佩在您身侧最后一刻时您的模样,魂息经久不灭,只要过体便会留下痕迹,被蛊虫捕捉到,哪怕魂魄只身体里停留了一夕一瞬。” “此法足以证实娘娘身份,只是不知……陛下身边可有那侍卫十九此前的旧物?” 君屹长睫轻颤,饶是他面上再怎么强撑镇定,事已至此,他心中也已经掀起了巨浪,他耳畔有些嗡鸣,有什么东西急速挤进了他的心。 君屹知道那是恐惧,时至此刻,他已然相信了十一说的话,那过往种种,容不得他置疑。 即将揭开的真相轻而易举便能将他推下深渊。 可深渊在侧,他早就半只脚悬在了上空。 十一拿出了早先他在崖底捡到的牌子,告知昆山那上面曾沾染了十九的血。 昆山用他那双铁手接过,放在鼻下轻嗅几下,笑道:“如此便更好了。” 画符、念咒……方才之事又重复了一遍,几人俱都望着阴阳镜,有人紧张、有人期待,也有人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当镜上再次浮现出人影时,君屹面上血色霎时褪尽,几乎站立不稳。 与方才不同,今次这镜上浮现了两道人影,一名枯瘦的女童,一名娇俏的少女,那俨然是司丝的模样。 昆山适时上前:“那女童便是那早死的小乞儿,陪在陛下十数年的是娘娘无疑!” 但见那小乞儿穿着单薄的夏装,昆山稍作思量,又谄媚道:“那小乞儿死在了盛夏,娘娘离魂却是在前一年凛冬,想来当年娘娘的魂魄在虚空中飘荡了许久才等到了合适的寄主,北安南陵相隔甚远,娘娘却还到了那,想来必是天命所归,娘娘她注定该到您身边。” 昆山激动不已,声音洪亮。 君屹却好似没听见昆山的话,他怔怔看着镜面,面上的冷情悉数崩塌,眼里漫起了水雾。 那幼女的模样俨然是当初在雪地里,他救下她时的模样,岁月漫漫,过往早已消逝,他却依旧记得她当初的模样,清晰无比。 可那不是她,陪在他身边的另有其人。 君屹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那恐怖的噩梦里,他的罪恶,他对她的算计折磨,他的恶言辱骂……悉数变成刀子削剐着他的血肉。 他浑浑噩噩,听不清周围人再说什么,直到殿外突然传来太医悲怆的喊叫。 “陛下!陛下,不好了!娘娘她不好了!” 第785章 替身将军131 夜色凄清,廊上的宫灯被寒风吹得摇摇欲坠,脆弱不堪。 有一人狂奔在寒夜里,跌跌撞撞。 甫一听完太医的回禀,君屹便消失在了承天殿,他只身一人穿梭在宫宇之间,手不知怎么磕破了,整洁的龙袍也沾了灰,什么轿辇、宫人、帝王威仪,统统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脑海里始终回响着太医的话,那句‘不好了’割裂耳膜,撕扯着他的心,每每他体会到了痛,便会有更痛、更绝望的事在等他。 承天殿与立政殿只有数墙之隔,平日里几步便能到,可如今却好似隔着天堑,哪怕君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好似永远无法到达,他永远无法到达她身边。天籁小说网 时间很慢,呼出的浊气化成白雾,取而代之的是空气被吸入肺里,可那明明是空气,却如同冰冷的湖水,憋闷、窒痛,犹如利刃在胸腔里翻卷,伴着腥气。 墨发被风吹乱,君屹面上湿漉漉的,心里不停在呐喊。 不要,不要! 君屹不知道太医那句‘不好’究竟是何意思,他不知道他们是唤他去裁决她的生死,还是来向他报丧,他只记得太医说她熬不过明日。 她如何能熬不过明日? 他才刚刚知晓她的身份! 到达立政殿的那一刻,君屹浑身都打着颤,他看着床榻上复又被血水浸泡着的人,一时愣在了原地。 “陛下——” 太医突然避让开来,惶恐跪倒一片,君屹并未注意到他们。 他虚着步子往前挪,呆怔着看着榻上双眸紧闭的人,他看清了她的全貌,她又在吐血,时不时呛咳,无力睁开的眼上睫毛被血珠压垮,浅色的枕头被血染透,鲜艳的颜色红得刺眼。 意识尚未从惊惧中脱离,身体已然奔向了她身边,‘咚’的一声闷响,君屹脱力跪在榻前,咫尺之遥,他却不敢碰她。 他颤抖着向她伸出手,呼吸艰涩,他想喊她,干涸苍白的唇瓣几经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在心里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泪水决堤。 染血的面庞使他又想起了方才在承天殿看到的一切,难怪从前他总觉得熟悉,明明她容貌肖似清漪,他却总能在她身上看到另一人的影子。 她就是他的十九啊,是他日夜思念所爱之人! 她一直守在他身边,为了他一次次涉险,她从不要求回报,他却害得她变成了这幅模样。 从前不知她身份,那浅薄的愧疚和不在意,尽数在知晓一切的这刻,膨胀转变成了痛彻骨髓的崩溃绝望。 谁说没有报应? 那不一定立即摧毁作孽者的肉体,却会让他在精神上先一步感同身受,千倍万倍,而这只是个开始。 君屹猩红着眼,泪水不断下坠,他总也不敢触碰司丝,像是一碰,她便会被弄伤,瘦削的脸庞,凸出的骨头……她怎么就瘦成了这样? 君屹见惯了濒死之人,对死亡的来临尤其敏锐,眼前之人满身疲惫萧索、面如死灰,凋零毁败之相极其明显,那已然应了太医的那句话——她撑不过明日。 巨大的恐慌袭上他的心,君屹迫切地想要哀求,想要唤醒她求生的意志,他呜咽着,捂着胸口大口喘息,像个手足无措、无助的孩子,他甚至忘了榻前跪了满地的太医,忘了他们早前提出的建议。 直至他找回了自己声音,他终于如愿喊出了她的名字。 “十九……莫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 “十九你醒醒好吗?我求你!我求你看看我,我才知晓是你,莫要再离开我!” 君屹话里满是颤抖的惧意,可她根本不理他,血水从她嘴角溢下,那么的急迫、源源不断,好似她一刻也不想在这满是算计背叛的冰冷世界停留,不想见到他。 君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如何能让她走? 他还没告诉她他知道了一切,他还没告诉她他有多思念她,他还没道歉……他没做的事太多太多,她怎么能走? 她必须活着,他要她活着! 他上了榻,将她骨瘦如柴的身子揽在怀里,那僵冷的触感让他眼眶酸疼,他强忍泪意,低下头。 却见她歪垂着脑袋无力靠在他胸口,任他怎样哀求都没反应,他轻拍着她的脸颊,明明是想唤醒她,却不敢用力。 “十九,你莫要这样,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十九,我的心口好疼,我喘不上气……” 君屹张开嘴,好似在拼命汲取那一点微薄的空气,他企图用自己的可怜博取司丝的同情。 从前这招屡试不爽,无论他闯了多大的祸,无论她有多生气,只要他说一句疼,她便会放下一切跑来他身边。 她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她一定不会不管他,她最在意他了! 可他却忘了,早在她和亲嫁入了南陵开始,他就再未在她眼中看到有关他的任何感情,同情、心疼、爱…… 那消失殆尽的爱意曾叫他好奇,他怀疑过、琢磨过,可终是懒得理会。 君屹突然跪在榻前,一前一后,在场的太医宫人也都跟着呼呼啦叩首,直到君屹上了榻,哀求示弱的哭喊一声声传来,也始终不曾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太医们震惊不已,心里焦急惶惑,见证了皇帝这般狼狈的模样,他们这一生怕是要走到头了。 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明明不久前才松口允许他们放弃,如今却又哭成这样,那悲痛凄厉的喊声,俨然是心爱之人将要逝去时才会有的表现。 明明从前不爱、不在意,怎的突然成了这样? 太医不知前事,只知若再这么耽搁下去,皇后必死无疑! 莫说撑到明日了,今夜人就会咽气,到那时,他们这满宫的人都别想有活路!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皇后仁善,说不定醒来会替他们求情。 这般想着,为首的顾太医跪爬到了榻前。 “陛下,下官恳请陛下召巫医入宫,事态紧急,再拖、再拖恐连最后一丝机会也无了!” 顾太医的哀喊传来,君屹这才陡然惊觉身边还有太医在场,他快速扫了一眼,眼里闪起光亮。 但见他们跪了一地,他怒声吼道:“你们愣着做什么?愣着做什么!救人啊!” 众人却一动未动,头颅缩得更低。 只有顾太医一人胆敢出声,他再一次提起了巫医的事。 君屹怒火中烧,“那便去请!” 便也是这一吼,他意识恢复了些许清明,眸中光亮转瞬熄灭,他像是断片的人突然想起前事,面色骤变。 “不,不能用蛊……” 君屹摇头拒绝,他自己身中蛊毒,他知道蛊毒发作时有多痛苦,如今她这般纤弱,她受不住的,他也不能让她再受那些苦! 那蛊毒无解,根本不是根治之法,那会将她推入另一个泥潭,她不会愿意自己变成那不人不鬼的模样。 她会恨死他的,她气性大,如此便再也不会理他了! 他不要她躲着他! 君屹临阵反悔,顾太医见状心焦不已,“可若不请巫医入宫诊治,错过了机会,娘娘她……” 难听的话,顾太医不敢说出口,他生怕背上诅咒之名,被君屹泄愤砍去脑袋。 “不,不行……” 君屹却根本没听他说话,他好似魔怔了,只呐呐这一句,他抱着司丝,下颌抵着她的发顶,眸中泪光闪烁,语调似哀似怜,进退两难。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像是怕人消失,又怕有人再伤害她,偏执又胆怯。 情况似已无法逆转,顾太医再没言语,他认命般跪在地上,默默想着早前交代的后事可否齐全,家中的小辈可曾安顿好。 可饶是他早有了赴死的准备,真到这一刻,他心中仍是久难平复。 便也在这时,昆山走了进来,他看着榻上二人,一派从容,浅笑道:“草民今有一法,可保娘娘无虞!” …… 一刻钟后,君屹、阿喜,连同顾太医等人离开司丝的卧房,站在了正殿。 方才在里面,昆山直言他有法子救治司丝,方法详实细致,有理有据,明确了司丝苏醒的时机,他坦言司丝命格强劲,断不会绝命于此,让众人莫要担忧。 君屹并不信任昆山,他原想留下守着司丝,可屏退众人是昆山唯一的要求,他以性命作担保,笃言人一定会平安无事。 千钧一发之际,事关司丝的生死,君屹不得不妥协。 可是哪怕有了昆山的保证,君屹依旧手脚发软,心中不安。 过去半年,他尝尽了没有她的滋味,好不容易失而复得,若再失去,这比一开始就失去更痛苦、更残忍。 她不能在他最爱她时离开,永远不能离开。 一行人站定在澄明的大殿内,人数众多,却没有一丝杂音,在场之人无一不怕惹怒君屹,落得个身首分离的下场。 可该来的总会来。 “半个时辰前人还好好的,为何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低沉嘶哑的话音里颤意尚未散尽,却已然能让人察觉到杀意的威吓,太医立时跪了一地,齐声高呼,“陛下息怒、陛下恕罪!” 此事不用解释,君屹也知是这些人自作主张做了什么,他们约莫是太过贪生怕死,孤注一掷,却不想弄巧成拙。 便像当初,他们误以为他对司丝不在意,便不约而同默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延误了救治时机,致使她情况恶化,若非是清漪坦白了她的身份,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她。 君屹恨极了这些人捧高踩低的丑恶嘴脸,司丝生死未卜,凌迟般的钝痛使得他思绪混乱,弑杀的欲望在心里冲撞。 而他也遵从内心这般做了。 他不耐烦挥挥手,冷声道:“拖出去吧,统统斩了。” 轻飘飘一句决定了在场所有人的命运,他甚至不过问在场的究竟多少人参与其中,又有多少人持反对的态度。 他只知道是他们联合起来害了她,她明明可以安稳度过今日的,她可以陪他更久一点,不必受制于人。 是他们!是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害了她! 此令一下,立刻有守在殿外的禁军涌入,冷硬面容,泛着寒光的兵器……见此一幕,太医们扑簌簌跪地。 “陛下开恩!” “陛下饶命,下官知错了!” 哀求的话登时响彻大殿,君屹听了更觉头疼,十一见状厉声道:“速速拖下去!” “是!” 太医一个个被拖出大殿,死局已定,有人不甘心仍在哭嚎乞求,也有人恼羞成怒狂笑谩骂起来。 禁军一听立即无助那些人的嘴,却还是有几句传入了君屹耳中。 “君屹竖子!暴君!杀业果报,你迟早遭报应!” “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我南陵的王!” “报应不爽,总有一日你也会尝到失去一切的滋味……” 君屹闻言略微出神,失去一切,报应…… “慢着!” 第786章 替身将军132 南陵宫中正值水深火热,北安同样处在多事之秋。 和亲送嫁的队伍离京不久,萧玄景便一纸密信送到圣前,秘密调派司岑离京,与他一同前往辽东,明面上是为国为百姓,实际上却是他故意设计好了甜蜜的圈套,推着司岑将脖子伸进去。 终于摆脱了婚约,萧玄景兴致勃勃、绞尽脑汁做好了尽善尽美的安排,不论是美人计、还是苦肉计,皆以攻心为上,他卑劣地想要离间插足于司宋之间,伺机将人占为己有。 可越相处,萧玄景越觉得哪里不对,起初他误以为是他表现得太过明显,司岑一时无力接受,直到一场急雨将同时落下山崖的二人浇得透湿,落难独处的美梦变成了鸡飞蛋打的噩兆。 萧玄景确定和亲南陵那人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司岑,得知司岑便是他的未婚妻时,司丝已经重伤在躺在了病榻上,生死难料。 彼时萧玄景尚不知晓司丝伤重,他得知了另一事。 二月三,本该与司岑一同远在辽东的萧玄景瞒过众人耳目,悄无声息回到京城,深夜翻越宫墙,直直闯入了李贵妃宫中。 凛冬已过,夜里的风已经不似早先萧玄景与司岑离京时那般寒冷,亥时末,守夜的宫人在门口昏昏欲睡。 夜深人静之时,内殿灯火通明,可除了李贵妃,四下空无一人,连从旁侍候的大宫女也早下去歇息了,李贵妃性子和善,是出了名体贴下人的好主子。 独自一人坐在罗汉榻上,李贵妃手持针线,膝上铺着件尚未完成的锦袍,她一针一线缝得仔细,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暖光照在她柔和的侧脸上,镀了层金光似的,衬得她像极了佛堂里受人参拜的菩萨。 “总这么装不累吗?” 萧玄景不知何时站在了屏风后,灯影下,他身姿颀长,眉眼如墨,他身上不见了散漫桀骜,眼底尽是暗嘲与鄙夷。 闻声,李贵妃持针的手一顿,抬头见到来人,启唇道:“这是怎么了,从哪受了气,大晚上跑到母妃这使性子。” 她温柔笑道:“来了正好,凑近看看这绣样你可还喜欢,母妃年前便开始琢磨了,天渐渐暖了,母妃快些缝制,等不日开春,你便能穿上了。” 李贵妃目光悠远,好似已经见到萧玄景穿上这一身锦袍的模样,她面见喜色,感叹道:“匆匆多年,没曾想当年缠在母妃身边哭闹的小娃娃,竟长成了这般英武不凡的模样。” 萧玄景立在原地没动,“母妃真的在意我么?” 李贵妃目光偏转,没说话,她笑容慈善,温柔、大度,看着萧玄景的眼神里饱含宠溺纵容,和普罗大众认知里好母妃的形象一般无二。 萧玄景却知道她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她是真正意义上的蛇蝎美人,口蜜腹剑,伪善狡诈,对待敌人从不手软,如今更是算计他到了他头上,毁了他的一切。 过往的事早便把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磨尽了,眼下得知她做的那些事,他更是连半句废话都不想与她说。 绕过屏风,站定在罗汉榻前,萧玄景拿出一叠证供抛向李贵妃,那一张张白纸如同雪花飘洒,未等落定,萧玄景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当初宋语灵嫁给司岑是你设计的,是你引诱周光远前去坑骗宋语灵,背后操纵了一切!” 李贵妃侧眸看向落在她手边的证供,粗略扫了一眼便抬起头,“你从何处得知了这些?” 李贵妃表现得太过坦荡,丝毫不见心虚,面对萧玄景这无礼的举动,她只像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 若非萧玄景已经见过宋语灵,审过那些人,掌握了确切的证据,面对她这般温言温语,他也会怀疑是自己弄错了。 “这里没有旁人,您不必如此。”萧玄景讥讽道。 李贵妃轻笑了声,“吾儿大了,知道和母妃对着干了,怎么?是觉得自己羽翼丰满,能飞的更高更远,便嫌弃我这做母妃的碍事了是吗?” “您明知道我从不曾这般想过!是您一次次算计我!” “为什么?您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 李贵妃放下手中的针线,对萧玄景歇斯底里的控诉不甚在意,她一张张捻起罗汉榻上的证供,“能查到这些,想来你已经知道司岑身份了。” 李贵妃语气漫不经心,萧玄景痛心疾首,眼眶发酸,“您早知道?” 李贵妃摇头,“也没有多早,先你一步罢了,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般局面。” 若她早知道,司丝不可能嫁去南陵,这般称手的棋子,她怎会让她落入他人手中。 “至于你问的为什么,我做这些为了什么你不知道?” 萧玄景紧握着拳,因为他动了她口中所谓的不该动的心思。 什么是不该动的心思!? 他说过他不会耽搁正事,他会实现她为他立下的目标,他做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他只想一个他喜欢的人! “承佑,你喜欢司岑母妃知道,并非母妃待你心狠,不想你与心爱之人相守,实在是你与那司岑没什么缘分,若司岑喜欢你也就罢了,日后留在身边做个男妃也未尝不可,皇帝嘛,身边多些人没什么,可她分明不喜欢你,你仔细想想,你与她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她可曾对你透露过一句她的身份?” 李贵妃这话戳中了萧玄景痛处,是啊,她不喜欢他,她喜欢君屹,两个素未谋面、毫无交集的人,她怎么就喜欢君屹了? 萧玄景心中痛苦翻滚,又听李贵妃道:“她明明知道你与她的关系,你们是要成为夫妻的,莫要说什么家事秘密不可与外人说,夫妻一体,便是有再大的事她也该与你商量。” “况且她早便是你的心腹,她几乎知晓你所有事,却仍是瞒着你,如此不过是心里没有你罢了,她从没想过要与你在一起。” “而你呢?你偏偏要守着她,学人家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傻不傻?” “再者……承佑,若你肯乖乖听母妃安排,履行与司家的婚约,如今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司丝不会被送入南陵,你也不会错失与她在一起的机会。”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萧玄景笑意悲凉,“所以您这是在惩罚我?”23sk. “为什么?难道我不是您的儿子吗!您先我一步知晓真相却还看着我踏错这一步,您为的什么?您就这么见不得我找寻到自己的幸福?” “您知道当初误以为您接受了司岑我有多开心么?我最敬爱的母妃同意了我与心爱的男子在一起,没有偏颇、没有歧视,我甚至在您眼中看到了丝丝鼓励……那时我便在心中发誓,我一定会坐上那个位置,我会替您实现抱负,会替您守好李家,只要萧氏统治北安一日,李家便不会倒!” “可您是骗我的,您骗了我!” 萧玄景眸底浮现泪光,“早在那之前您就开始算计我了,你故意赠予司岑东西,故意表现出对她的喜欢欣赏,您做这一切不过是想放松我的警惕,安排宋语灵去她身边!” 萧玄景恨声控诉着,字字句句发自肺腑,他的委屈、他的不解悉数曝露,听闻此言,李贵妃似有动容。 她嘴角划过一抹苦涩,“这事确实是母妃对不住你,母妃在这向你告歉,那时母妃并不知晓你这般非她不可。” “可是承佑,这其中也有你自己的一份功劳,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对宋语灵做了什么,你前前后后派去了多少人除掉她?那时你没想过司岑知晓之后会恨你吗?” “那是你逼我的!” 萧玄景怒目瞪着李贵妃,心中因着她前一刻的道歉而生出的柔软顷刻间覆灭,他恨极了自己还对她抱有幻想。 李贵妃却在冷笑,伪善的面具彻底揭去,“是吗?究竟是我逼你,还是你自己本性歹毒,咎由自取?宋语灵与周光远是我设计的没错,她嫁给司岑你心生嫉妒,你对付她情有可原,可司丝呢?司丝又做错了什么?” “我确实先你一步知晓了她的身份,那时你已与君屹定下了和亲之事,局势无法逆转,我便是告诉了你,你又能怎样?毁约?抢人?还是不顾两国邦约兵戎相向?” “在这之前,我有没有告诉你莫要退了与司家的亲事,是你自己非要将司丝送去南陵,为此,你甚至顾不上她的死活!” “萧玄景,说来说去,错的是你自己,是你的自私歹毒毁了你的幸福,莫要将自己想得多可怜、多无辜!” 萧玄景僵立在原地,手脚冰冷,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李贵妃,被她如今的表现惊到——那字字锋利的言语,阴毒幽怨的眼神……这一刻,他竟觉得他的母妃恨他。 为何? 萧玄景仔细回想,却又觉得她好似在透过他看什么人。 萧玄景唇瓣嗫嚅,信念将要坍塌的预感使得他心中异常慌乱,可就在他要开口询问时,李贵妃下了逐客令。 思绪被打断,萧玄景被迫按下了所有的疑问。 待他回神,他在心中自嘲,他想知道的事其实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若非是为了李家,为了那为他断了双腿的妹妹,今日他不会来这,他在前冲锋陷阵,他的母妃却在背后捅他刀子,如今她到底还是逼着他斩断了最后一丝牵绊。 踏出宫门那一刻,萧玄景又换上了那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意,心思更加决绝坚定——他会坐上那高位。 却不再是为了李家,他要将司丝抢回来,为此,他必须有足够与南陵抗衡的能力。 而在这之前,他需得去一趟南陵,制止君屹对她行伤害之事! 李贵妃那处,萧玄景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一名黑衣女子站在他刚才的位置。 “娘娘,南陵的探子传来急报,那位的情况不太好。” 李贵妃睨着指尖丹蔻,“哦?” “南陵皇帝为了他那心上人对那位动了手,如今半月过去,人仍未苏醒,满朝太医皆束手无策,想来是快要不行了。” 说着,小心打量着李贵妃的情态,见她面无异色,又道:“娘娘,此事需要知会殿下一声吗?” 李贵妃冷笑,“知会?让他知晓此事去和那南陵皇帝争抢尸体吗?听闻日前昆山从暗牢失踪了。” 黑衣女子一颤,“是。” “近些日子,派人看住殿下,莫要他去到南陵,同时安排杀手秘密潜入南陵宫中,除掉司丝。” 有昆山在,司丝如何能死? 可她必须死。 黑衣女子一惊,面露难色,“这,殿下他……” “去吧,不听话的狗,总该给他些教训,尝尝失去的滋味。” 第787章 替身将军133 处理完朝臣上表的奏折奏章,君屹踏入立政殿时夜已经深了,短短几日过去,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寝殿。 自从知晓了司丝的身份,君屹便揽下了照顾之事,事必躬亲,亲力亲为,除非朝中有要事需他处理,其余时候皆寸步不离守在司丝身边。 他有时喃喃自语,有时只是安静地看着,一改从前的暴虐,性子温润又柔和。 而当君屹不在时,便会有他人代为看护,这些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虎口脱险、险些被他处斩的顾太医等人。 被奴役久了的人骨子里大抵都有股奴性,尤其在自知有愧的情况下,稍一得到体谅,这奴性便会使得他们忘记从前的压迫掳掠,对施暴者感恩戴德,更加心悦诚服,生不出半分怨恨报复的心思。 如今这些太医便是如此,相比于出事之前的敷衍,此时的他们侍候司丝更加尽职尽责,对她心怀感恩,他们知道,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全是因为她,是她影响了君屹。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顾太医回身见到君屹,立刻奔赴到他身边,拱手行礼,“陛下万安。” 君屹‘嗯’了声,一进来,他目光便落在榻上沉睡那人身上无法移开,温柔缱绻,格外深沉。 迎面,婢女照例呈来净手的巾帕,君屹随手拿起,净手的间隙冲顾太医问道:“她身子可还好?” 定心丸一般的人就在旁边,顾太医已不似从前那般惶恐,“回陛下,娘娘脉强而有力,呼吸平缓,已是大病将愈的先兆,天佑我南陵、天佑陛下、天佑娘娘,相信娘娘明日必会如期醒来,安然无恙!” 君屹没有理会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虽是如此,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此刻心情不错,说是愉悦也不为过。 君屹本不是愿听这些奉承话的人,他身边人也都恪守此道,可近来宫中却刮起了一股逢迎之风,但凡有人夸赞祝福司丝,说到了君屹心坎上,必会得到金银赏赐,更有甚者直接加官进爵,着实荒唐。 君屹自知他近来变了许多,变得心慈手软、昏庸无道,他清醒着堕落,甘心情愿,只因他有了软肋。 一切都是从他反悔撤销斩杀令那日开始的,当他听到那刀下之人咒骂的那一声‘报应’,他登时想到了司丝。 从前,他并不信这些,什么天理昭彰、善恶到头终有报,说那举头三尺有神明,他做事向来无愧于心,他便是自己的神明。 可今时今刻他却寄希望于此。 如果九天之上真有神佛存在,如果他现在开始积德行善,他们是不是可以将这些福气报在司丝身上,让她留在他身边? 地龙源源不断往外倾吐着热气,殿内暖烘烘的,明珠悬于顶,洒下的柔辉照亮了榻上之人安睡的容颜。 她面上已经不见了往日的灰败,面色红润,呼吸绵长,莹白的小脸藏在绒被中,犹如从未受过那般致命的重伤。 君屹屏退太医,坐在榻前看了她一会,确定她一切都好,差人取来了水和棉帕。 他将她的小手纳于掌心,轻柔地沿着肌肤的纹理擦拭,手背、手指、掌心…… 一只擦完又换另一只,而后是脚心脚趾,温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时间过去了许久,君屹渐渐紧张起来,面上聚集起犹豫之色,只因接下来又到了该为她擦洗上身的时候。 这些日子,为她擦洗身子的人一直是他,他早已看过了一切,他们更是夫妻……可他仍是有些不自在,尤其她明日便要醒来了,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感知到他做了什么,尤其心虚。 可若不擦洗,她极有可能会难受,思忖着,君屹最终还是唤了宫人进来。 “再打盆水过来,水温莫要太凉,也莫要太烫。” 这话君屹早已嘱咐了许多遍,可他却仍不放心。 “是。” 宫人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回来,放下水盆便再次出去,闭紧了殿门。 君屹做足了心理准备,颤着手伸向眼前的系带,莹润的肌肤映入眼帘的那一刻,他呼吸忽然停滞,紧接着目光闪躲开来,喉结慌张滑动。 他不敢乱瞟,像是怕冒犯了她,又像是生怕对上她冰冷嘲讽的眼神,他其实什么都明白,隔在他们之间的仇怨和伤害并非那么容易过去。 可他却又忍不住想要窥探,她是他深爱的人,他自心底而生的渴望早已无法忽视。 好在君屹并没有忘记正事,冬末寒冷,虽有地龙供暖,却仍不比春夏,他动作需得快一些。 君屹摒去杂念,拧干帕子,手下擦拭的动作无比小心。 他不知昆山究竟用了何种秘法,短短五日,她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便已悉数愈合,不只是今次穿胸而过的箭伤,还有以往的那些鞭伤、刀伤,只有她后肩上那处梅花和她额上犹如花钿的疤痕还在,那皆是能证明她身份的存在。 他不知她从前经历了什么,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却承受了那么多。 女扮男装这么多年,她一定吃尽了苦头。 君屹眼底酸涩,回想差一点他们便再一次天人永隔,他后怕着,同时暗自发誓,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给她全部的宠爱,替她兄长报仇,实现她所有的心愿。 她只需要安心待在他身边即可,他会给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再不让她受一丁点苦。 细致地为司丝擦洗完,这算不上旖旎又极其简单的一件小事,使得君屹的脸颊烫红无比,哪怕他早已不是那未经人事的青稚少年,此刻也仍旧对羞赧的侵袭毫无抵抗力。 他犹记得大婚之后他们还不曾圆房,他们还算不得真正的夫妻,可他已经看过她的身子了,从前更是…… 无论怎样,他都该对她负责。 为司丝换上干净整洁的寝衣,盖好被子收拾好一切,君屹乱着心跳迅速钻进了净室,虽说他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回来,却还是耽搁了好一会。 待他出来,他已经神清气爽,身上看不见一丝水汽,明明他刚从冷水中出来,在里面纾解浸泡了许久。 身上暖烘烘的,君屹忙不迭躺到司丝身边,侧身将她揽到自己怀里。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姿势,她变了副模样,他却不觉得生分,她就是她,这是她原本的模样。 君屹从没想过他竟与她有这样的缘分,涉及玄法灵魂,跨过生与死,就像旁人说的,她注定要来到他身边,一次又一次。 强烈的宿命感在君屹心中掀起了狂风骇浪,因着那强烈激动的情绪,他眼底的血丝翻腾起来,染红了一双眼。 忽而,他闷咳几声,心口窒疼。 他隐忍克制着,生怕吵到司丝,这几日不眠不休守着她,重伤未愈的情况下,他到底还是有些吃不消,尤其他刚才还不管不顾催动内力驱散了水汽。 饶是如此痛苦,君屹心中仍然十分满足,他一瞬不瞬看着怀里的人,指尖划过她的侧脸,不多时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 从前他并不知她对他的意义,自以为生命里最不可缺的是清漪,可自她走后,他便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起初他不知少了什么,不敢想、不敢承认,而今失而复得,他才知那是一份难得的安定。 不论身处何地都不会轻言放弃,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像她一样无论怎样都愿意留在他身边。 可如今他却也睡不着,明日便是昆山所言她将要苏醒的日子,他不知其中会不会又生变数,等待着他的又是怎样的风雨。 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她还能原谅他吗? “……你会醒来的吧?” 想了许久,君屹到底还是没有唤她的名字。 十九太过生分,清儿他又不喜,后者包含着太多屈辱不堪。 记得那日,媚蛊发作致使他出现了幻觉,她最后消失便是因着他这般唤她。 她亦不想他这么唤她吧。 忍不住又低下头,轻柔的吻延绵不断落在她唇畔,直至他呼吸沉重而急促,他将司丝抱紧,在她耳边低喃。 “以后,我也唤你‘阿宝’行吗?” 她的家人朋友都这般唤她,他曾听人说过她这名字的由来。 如今他全心只要她一人,他必定也会将她视作他命里最珍贵的宝物,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人。 …… 次日一早,早朝刚过君屹便又立刻赶回了立政殿,彼时,昆山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越到最后,君屹越是焦灼不定,满心不安,他直言问道:“你确定她今日便能醒来?” 昆山满面从容,“娘娘身子早已无碍,如今仍未醒来不过是游魂未归,待将最后一剂药服下,草民再施以招魂秘术,娘娘立即便可回魂苏醒。” “只是在这之前……草民想求陛下一件事。” “说。” 君屹神色尚算平静,他早便猜到昆山做了这么多不可能一无所求。 昆山也不客气,神色略显张狂,“只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于陛下而言不过是顺手。” 君屹顿觉不耐,“有话直说。” 昆山笑了笑,“陛下是爽快人,草民再藏掖倒显得无礼了,草民……想要萧玄景的命!” 说到最后几个字,昆山面色忽而变得狰狞。 两人视线碰撞,不一会,君屹冷笑,“要了萧玄景的命,昆山,你好大的口气!” 那萧玄景早已是北安储君的不二人选,虽未明言,可早有迹象表明北安皇帝已有此打算,昆山他竟想要谋害一国储君! 昆山道:“此事对旁人来说却是有些难度,但对陛下您来说……实在不足挂齿,于南陵而言更是百利而无一害。” “于公,北安是南陵一统列国最大的绊脚石,萧玄景一死,北安十数年内再难寻这般能与您抗衡的劲敌,这不可谓不是个好机会!于私……娘娘曾与萧玄景有过婚约……” “放肆!皇后之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提及司丝,君屹霍然变了脸色,面色冷厉可怖,气势骇人。 昆山下意识便要跪下,可转而想起接下来的事,他又神气起来,司丝在命在手里不是吗? 他笑道:“是,草民多言了,可那萧玄景心里揣着娘娘,陛下既知晓了娘娘身份,便当知道萧玄景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娘娘,是他棋错一招才错把娘娘送到了您身边,娘娘以男子身份示人时萧玄景便已经不管不顾,日后知晓了两人关系,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无动于衷?” 昆山所言君屹早便想过,萧玄景是做了对不起司丝的事,可他们二人在北安时称兄道弟感情甚好,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原谅萧玄景重新回到他身边。 他无论如何也容不得她与旁的男子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她是他一个人的! 片刻沉默之后。 “朕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皇后必须平安无事,若皇后日后有丝毫差池,无论是否与你有关,朕都会算一份在你头上,你当知晓朕若要一人死,那人便绝不可能安稳活着!” 闻言,昆山略感意外,竟就这样答应了他? 然喜悦大过疑虑,他忙跪地谢恩,“陛下放心,草民必会还您一个生龙活虎的娘娘,来日无忧,千秋万代,与您共赏河山!” 君屹没回话,他将昆山的得意尽收眼底,眼底些微杀气渐渐蔓延,看着昆山的眼神已然与看那些死人无异。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知恩报恩的良善之辈,相反,睚眦必报才是他的本性。 昆山他想继续逍遥?绝无可能! 第788章 替身将军134 时光不待人,冬过春悄至。 南陵春日来得早,惊蛰刚过不久,天气便已回暖,中宫后花园里,垂柳早已蹿绿,早春时节的茶花开得正旺,蝶鸟齐舞。 巳时已过,接近正午,阳光正好。 君屹在御书房处理完朝政,便径直来到了立政殿,步履匆匆,思念如潮。 自司丝醒来,他便又搬回了自己的寝殿,他仍旧牵肠挂肚,不欲和她再分开,可情况到底还是和她未醒时不一样,有些事虽未摊在明面上,他们却已心照不宣。 时至此刻,他们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是有着杀身利用之仇的怨侣,他等着她来找他,来找他讨要说法、找他寻仇,一直在等。 可她却不甚着急,每日该吃吃、该喝喝,一如此刻,他刚踏过绕过大殿,便听到殿后花园里传来了欢呼叫好声,听动静大抵是她在舞剑。 “好!好!” “娘娘威武!” 清脆稚嫩的嗓音,君屹并不陌生,此人正是早前在君长霓殿里伺候的小婢女,名唤阿碧。 明确司丝无事后,君屹便允了君长霓自由,她自愿放弃公主的身份,甘心与怀让离京,再不踏入京城半步,自此与他再不相见。 他同意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是他作为兄长的成全,但更多的是对司丝的讨好和表态。 他知道大婚那夜他与清漪的对话被她听了去,在他逼迫清漪之时,她就在外面。 那夜他说了什么?说了许多。 说他对她只是利用,说他自始至终都只把她当替身,说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 得知她将这些不堪的话全听了去那刻,他慌乱无措得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呆愣了许久,颅脑里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痛,却比不上心里的绝望。 他不敢想象她听到那些话时是何心情,他才向她求了亲,却在大婚当夜跑去别人那里直言爱意,他曾对她表过心意,求她嫁给他,可转而又用行动否定了全部。 可那并非全是假话,除去最一开始的算计,他字字真心,那就是那一刻他对她最真实的感情。 可如今真真假假好似已经不重要了,她并不会信他了,她已经知晓他骗了她。 信任一旦崩塌便再难建立,便是他说再多再好听的话,她也只当是他另有图谋。 所以他责令清漪再不得入京,他不会再见她,不会再耽溺于过往的痴迷,他如今心里只有一人。 清漪离宫,沐阳宫空了下来,她宫里的宫人们也被重新编派,安排去了其他地方。 恰逢早些时日,因着司丝伤重,他在立政殿施虐诛杀了许多宫人,此番司丝苏醒,立政殿正是用人之际,阿碧便被阴差阳错安排到了司丝身边。 甫一认出阿碧,回忆起她曾在沐阳宫待过,他当即便想将她弄走,可司丝却喜欢极了她,将她提做了大宫女,走哪都带着。 他做不到再逼迫命令她,加之阿碧活泼,骨子里带着韧劲,总能逗得她笑,他妥协了。 叮嘱敲打之后,阿碧自不敢多言旁事,如今听到这般笑语欢声,君屹越发觉得当初的决定没错。 “再看这招!大浪淘沙,激扬清浊……” 一阵利落的剑声传来,之后又是她冲阿碧得意洋洋的询问,“怎么样!这招比起刚才是不是更威武!” 未见其人,只听这畅快淋漓的话音,君屹也知她有多畅快,他嘴角翘起,神情专注灼热,由衷的替她感到开心。 她变了许多,不再似从前留在他身边时那般沉闷,如今的她好似仍在将军府,阳光又活泼。 其实他早知道她性子活泼,之前在伐西大营,他便见过她豪迈张扬的一面,与众将士一同喝酒畅谈的她是那么欢快又自在,那曾让他羡慕嫉妒。 如今回想,羡嫉不减,更多了一份心酸与懊悔。 当初她那般压抑本性、沉默寡言,不过是因为在他身边被他屡次伤害所致,他本可以待她更好一些的。 被宠爱长大的人如何还会小心怯懦? 君屹的心酸悲痛并没有影响到里面二人。 瞧着司丝舞剑,那重剑飞来旋去,好似活了一般,阿碧眼睛都直了。 司丝见她一脸欣羡,稍一思度,直言道:“你可是对练武感兴趣?不若我亲自教你!” 这么想着,她来了兴致,将剑竖插在草地上,径直走了过去。 阿碧见状一惊,连忙摆手后退,“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愚钝,学不会这些高深的武学功夫的!” “说什么钝不钝的!”司丝全然不在意阿碧这敬谢不敏的托词,“这习武练功又不单是为了出门与人打斗,强身健体亦可有之,你现在年岁小、精力足,正是强健筋骨的好时候,长久坚持下去,待你再大些,走路虎虎生风岂不威风!” 阿碧一听这话,登时想起了村里肥硕凶悍的婆子,她一哆嗦,更加抗拒了,她只是个小女子,不想走路带风。 司丝却已经走到了她身后,拉着她手走到一旁树荫下,“来来,我教你!” 司丝俨然把这事放在了心上,近来整日待在宫里对着君屹,她早就烦腻了,若非是为了那最后一点好感度,她老早跑了。 越是被困在宫里哪也去不了,她越是怀恋从前的自由自在,除此之外,她还总莫名有些思念秦惊秋,怀念年幼时与他一同习武、互相指点的日子,大抵是时日无多,想和他做个最后的告别吧。 教教阿碧,权当情景重现、转移注意力了。 “你身形瘦弱,肢体无力,走路也软绵绵的,想来是从前一点也不曾锻炼过,如此便先从扎马步开始吧。” 胳膊被司丝揉捏拍打了一通,又听司丝这么说,阿碧急坏了,“娘娘,奴婢……” 司丝按住阿碧肩膀打断她的话,“莫要担心自己学不会,只是些最简单的基本功,来来,先弯腿,两脚分开!” 阿碧快急哭了,“娘娘……” “快!拳打直!” 司丝握住阿碧手腕,力道不容反抗,事已至此,阿碧再无法推脱,只得听司丝的话动作起来。 阿碧内心一片抗拒,可不知是因着司丝的认真的语调,还是司丝亲切的态度,她竟慢慢认真起来,而后不知不觉入了神。 “腰背要挺,很好,坚持住!” “膝盖莫要太靠前……” 阿碧乖乖点头,将司丝的指点奉为圭臬,满心崇拜,可她体力到底不行,没过一会便像那刚破壳的鸡崽一般颤颤巍巍打起哆嗦,又坚持了一会,她腿肚一抽,‘哎呦’一声便朝一边倒去。 司丝眼疾手快扶住她,手揽住腰,关心道:“怎的摔了,没事吧?” 阿碧惊魂未定,在司丝怀里抬起头,对上司丝关切的眼神,懵懵摇头。 司丝觉得阿碧这呆愣的表情很是有些意思,心下一动,没急着松手,柔声笑道:“没事便好,坚持不住莫要硬撑,伤了筋骨就不好了。” 司丝存心逗弄她,阿碧被她瞧得心脏哐哐乱蹦,她不知前事,并不知道司丝从前女扮男装,在北安被人称为小将军,魅力十足。 如今和司丝靠得这般近,阿碧只觉她意气风发、尤其不凡,一身月白束袖裙的她身姿高挑,气度英爽,定睛一看,竟是比宫中的禁军首领还要威武,同时又多了丝难得的亲切柔和。 美色惑人,阿碧一恍惚,眼睛直勾勾望着司丝,话不知怎么就说了出来,“娘娘,如若您是男子,必定……” 话未说完,阿碧陡然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捂住嘴。 司丝却已经听到,她笑着低下头,蛊惑人心的话落在阿碧耳畔,“如若我是男子必然如何?你又要如何?可是瞧上我,想……嫁给我!” “啊?不,不!” 阿碧小脸透红,猛地跳出司丝怀抱,头摇成了拨浪鼓。 “哈哈!怎的羞成这样?” 司丝乐极了,走到阿碧面前,纨绔公子一般勾起阿碧的下巴,脸凑近了逗她,“你这小模样吧……分外可人,若你真喜欢我,娶了你也不是不行,就是吧……” 里面的对话朝着越发离谱的方向发展,听到这里,君屹面色彻底沉了下去,胸口憋了一口气,再也无法站在外面,迈开步子就往里走去。 君屹仍记得司丝在北安娶了一房夫人,虽说那只是掩人耳目的权宜之计,可她们毕竟当着众人拜了天地,在人前恩爱非常。 一个不够,她竟还想再娶一个,莫非这么多年下来,她不只喜欢男子,女子也开始喜欢了? 君屹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念及司岑在北安受女子欢迎的夸张程度,他眼里旋起风暴,妒火中烧。 “你们在做什么!” 刚迈开步子,君屹便喊出了声。 闻声,远处二人对话登时停了,待君屹绕过假山,出现在二人面前,气氛略有些僵寂。 “陛下!” 阿碧最先反应过来,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就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陛下恕罪!” 司丝倒是面色淡定,好似刚才被‘捉奸’的根本不是她。 “陛下万安。” 见她又屈膝行礼,君屹眉心稍紧,一时竟忘了责骂阿碧,阔步过去扶住司丝的手腕,“不是与你说了,你我夫妻一体,不用在意这些虚礼吗?” 君屹话里满是小心与怜惜,司丝但笑不语,君屹碰了壁,心里发涩,移开眼看见阿碧,方才肚子里的那股火气又着了起来,“还留这作甚?下去!” “……是!奴婢告退!” 阿碧虎口逃生,如蒙大赦,脚底还真就生出风来,一溜烟便不见了。 阿碧离开后,园子里就只剩下了君屹与司丝两个人,两人都不说话,好似隔着万水千山,心根本不在一处。23sk. 君屹无端紧张无措起来,不见她时他想得紧,可见到她,他又不知如何破冰、缓解二人关系,她就在他身边,他却不能随心所欲拥抱她、对她坦白爱意。 好一会,他看到不远处的剑,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他走过去将其拔起,他本是想将剑送入剑鞘,还她剑时借机与她搭话,却不想这剑拿在手里竟那般重。 他皱起眉,想了想,不赞同道:“你伤才好,如何能这般运功习武?” 司丝不甚在意,将剑从他手上接过,轻巧不费力,“功不可废,活动活动筋骨罢了!” 说罢,冲他扬起个笑脸。 便是这个可以称得上灿烂的笑,使得君屹面色变得苍白,他好似遭到了重创,嗓子被什么东西哽住,想说的话全都无法说出口。 这样的情况早已不是第一次。 自她清醒以来,他并非没有主动,他鼓起勇气想要主动道歉,弥补她,求她原谅,可在她身上,他看不到半分不甘怨怼,那感觉像是她根本就不在意。 在她未醒之时,他想过无数次面对她时的情景,她可能会同他争吵、同他冷战,又或者直言要他放她走,想尽办法威胁他,可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形。 她过得很好,饿了便吃,困了就睡,无聊了就找乐子…… 她只字不提点兵那日发生的事,也不追问前事,明明她什么都知道了。 这让他尤其不安。 她不在意那些伤害,便也意味着她不在意他了,而她待他的态度也一改从前,他瘦了、伤了她皆视而不见,毫不关心。 如此这般,便是君屹再怎么不愿面对现实,他也必须承认——她好像不爱他了。 无边的苍凉与痛意在心头碾过,他凝视着司丝红润的小脸,笑了笑,“适当活动一下也好,马上开膳了,在这待了这么久,想必你也饿了,咱们回去吧。” 说着,他接过她手里的剑,替她拿着。 司丝没跟他客气,扬眉笑道:“多谢陛下。” 君屹苦涩一笑,没说话。 就这样也挺好的,她愿意同他说话、愿意冲他笑、愿意留在他身边,他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可他却也知道,她并非真心实意留在他身边,她或许在等一个机会,待时机成熟了便毫不犹豫逃离,再也不会回来。 他如何能放她走? 第789章 替身将军135 换回一身宫装,司丝再见到君屹时,饭菜已经摆上了桌,他坐在桌边,翘首望着她来的方向。 破天荒的,司丝在这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身上看到了局促不安,正襟危坐的模样尤其可怜。 司丝心里一哂,真是天道好轮回啊!不过这才哪到哪。 司丝面上不显情绪,收了心思,便听君屹道:“落座吧,饭菜要凉了。” 司丝点点头,如往日那般不远不近坐在君屹旁边的位子,执起筷子,就近夹起一团虾丸送入口中,并没有理会君屹。 吃完一筷子又夹一筷子,司丝吃得很是享受,时而眯眯眼、时而微笑点头,只因这一桌子饭菜都是照着她口味上的。 君屹却始终未动,他侧头看着司丝的一举一动,眼神晦涩,满是疼惜眷恋。 犹记得从前落难,她这也不舍得那也不舍得,她其实很是爱吃甜点、很爱吃荤食,可为了他,她硬生生忍着饥馋,骗他这也不爱吃、那也不爱吃,小心注意照顾他,而如今……她却再未看他一眼。 君屹心里好似压着巨石,喘不过气来,倒不说他贪恋她对他的好,只因她对他生分了,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爱他,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可饶是如此,君屹仍旧无比满足,哪怕她不再爱他,能随时来见她,看着她穿戴着他赠她的衣饰安稳待在他身边,这也是极好的。 君屹细细打量着司丝的模样,深沉而无言,她肤色偏白,穿着一袭红裙尤其娇俏,发间点缀着金丝凤簪,璎珞轻摇,相得益彰,可仍是好似缺些什么。 因着深爱,君屹总觉得他待她不够好,哪怕他对她宠爱的程度,早已远超过去南陵历任帝王,有违祖训。 他只恨不能立刻将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搬给她。 她不爱着这些身外之物,可这却是他眼下唯一能给她的。 美食当前,司丝自是不会委屈自己的舌头,可君屹总盯着她看,这让她尤其不自在。 “咳——” 司丝突然咳了声,她本是打算以此打破平静,唤君屹回神,好说接下来的话,却不想他竟如惊弓之鸟一般反应剧烈,苍白着脸霍然起身奔到她身边,力道之大,甚至带翻了他坐的圆凳。 他蹲身在她面前,手抚着她脊背,隐约可以感受到颤抖,急忙问:“可是呛到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 情动而智损,司丝今日可算是见着活生生的例子了,这般虚假的表演竟也能骗过他。 可既然他这般爱她,为何好感度总是达不到满值?莫非他还有哪里对她不满? 司丝恨极了这般猜不透的感觉,如此便更讨厌被这罪魁祸首触碰,僵着身子侧身避了避。 “无事,被汤水呛了下……陛下迟迟不动筷子,可是觉得今日这吃食不合口味?” 君屹看出了她的抗拒排斥,心口一窒,默默收回手,却也在确定她无事后暗自松了口气,天知道方才听到她咳嗽他想到了什么。 早些日子她倒在他怀里呛咳吐血的记忆深扎在他脑海里,从前总梦不到她,如今恰恰相反,但那并非美梦,而是她死在他怀里的噩梦。 每每梦醒他总是一身冷汗,记忆太过深刻,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那绝望战栗的余韵吞噬了他全部的理智。 他不记得他多少次在深夜赤脚奔入她宫中,直至看到那些微光亮,感受到她的存在,才慢慢从恐惧中抽离。 从前他以为他对清漪的感情便是他爱一个人的极限——隐忍、包容、退避,如今却重塑了认知。 他小气又贪婪,自私又敏感,他做不到放手,哪怕两个人一起痛苦,就这么生熬着,互相憎恨着,他也容不得她离开。 便是死也要同她死在一处,百年之后骨头烂在一起。 可那无数个深夜,他却站在殿外从不曾进去,虽说他急迫地想同她冰释前嫌,他心里其实还是怕的,他怕与她撕破脸后她便要离开,勉强维持着假象,最起码她还能留在他身边。 如此自相矛盾。 他至今仍不敢想,如果她再一次离开他,他会怎么办、他能怎么办,这感觉远比当初他梦到清漪坠湖而亡恐怖千百倍。 司丝的询问仍在耳畔,君屹强自定了定神,柔声道:“并未觉得不合口,方才只是在想些事,坐下吧。” 说罢,回到自己位上坐下。 司丝没吭声,不一会推荐道:“今日这粉蒸酥酪很是不错。” 话落,却是一动未动。 阿碧在一旁看得着急,饶是她年岁再小,她也知道此时司丝该给君屹夹一筷子,这样有助于增进夫妻感情。 近来阿碧见多了君屹对司丝的迁就忍让,可她并未忘记之前君屹对君长霓的迷恋,她生怕司丝会因此失宠,毕竟替身什么的得到的宠爱总是不长久的。???.23sk. 如此这般疏漠懒惰,圣上怕是会生气吧? 却不想君屹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像是得了恩赐指令一般,连着夹了好几块酥酪送入司丝碗里。 讨好道:“你喜欢便多吃些,往后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我,我差人安排,咱们再也不会过那般苦日子了。” 话听到这,司丝执着银箸进食的动作一顿,而君屹也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笑意凝在了眼底。 苦日子……过苦日子的人只有她自己。 慌张悔痛在心中不断膨胀,君屹当即便想开口,可看到司丝淡漠又沉静的神情,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阿碧从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这么多复杂的情绪,愧疚心酸、怯懦不甘、辗转仓皇……几乎压弯了他的脊梁。 她不明白身为一国之君的他为何这般卑微,卑微到让她觉得可怜。 可这仅仅是当下。 多年后,斯人已逝,阿碧早已成了宫中掌权的女官,得知一切的她回想今日,只道一句——罪有应得。 两人默默进食,俱都一言不发,就这样过去了许久。 突然。 “我……” “陛下……” 君屹和司丝几乎同时开口,稍有停顿,相同的剧情再度上演。 “你先说。” “您先说!” 君屹难得呆怔红了脸,司丝噗嗤一笑,“不若臣妾先说吧。” 君屹贪恋她的笑颜,一瞬不瞬地看着,点头。 司丝解释道:“是这样的,臣妾日前听闻再过不久便是一年一度的春猎,车马骈阗齐往桡山,盛况空前。” “……你想去参加。” 只这一句,君屹便知她想要什么。 司丝意外眨眨眼睛,又朝他笑了笑,咽下早前想好暗示的话,道:“春光正好,总待在院子里浪费了不是?臣妾来南陵不久,还未见识过这等盛景呢。” 君屹却是心头一刺,什么初来南陵,她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从幼童到少女,什么没见识过? 不过这春猎,从前她的身份确实无法参加,那是专属贵胄独享的乐子。 不似司丝那般不甚在意,君屹心如刀绞。 两次,她两次因着箭矢出意外,一回死,一回伤。 如今他便如同应激了一般,再看不得她与弓箭同在一处。 她不知道今年的春猎并不会如期举行,以后也不会再有。 “好。” 可他却仍答应了她,哪怕朝令夕改是君王大忌,哪怕他一颗心悬着总也不得安生。 她想要什么,他都给她,只要她能开心。 …… 一场急雨过后,天气越发暖和,春日的繁花争相盛开,司丝坐在马车里,呼吸间尽是风里的花香。 鸟语啁啾,车轮滚滚,一行人向着此行春猎的目的地进发,华贵宽敞的马车里,帝王正在埋头处理奏折。 司丝斜卧在牡丹圈椅上,看着君屹时而凝神深思,时而奋笔疾书,眉头紧皱,着实费神。 世人都想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子尝尝手握权柄的滋味,可背后付出的辛劳和寂寞却并非随便什么人都能熬得住,安邦定国从来都不是一件易事。 可这又与她有何关系? 百无聊赖,司丝撩开挂帘,朝马车外望去,却不想刚往外瞄去,就和远处伴驾而来的十一对上了眼。 因着接下来逃跑的计划,司丝很是心虚,见他策马朝自己过来,未免多生事端,她想也不想就又放下了帘子。 十一顺势将司丝这反应曲解成了恼怒,心头一颤,愧意横生,他知道她其实并不想留在南陵,是他打乱了她的计划。 从前的队友变成了如今重点保护的对象,十一心境至今仍有些微妙。 日前在承天殿,他冒死说出十九的身份,他与十六已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知而不报是为背叛,那些做下背叛之事的人无一不死状凄惨,却不想他与十六最后竟只挨了几鞭子,之后更是被调去亲身保护十九,委以重任。 回想近来发生的一切,十一又是心酸,又是欣慰。 他如何不知此前所作所为犯了自己主子的忌讳,背叛之心能生出第一回,便能生出第二回,可那人却宁愿冒着再遭背叛的风险,也要留他们在十九身边,只因他们对十九有一颗宁死也要护佑包庇的心。 今时今刻,大抵对那人来说,十九的的安危远比其他的更重要,甚至是他自己的命。 那人终是看清了自己的心。 第790章 替身将军136 三月春猎,是南陵一年之中极为重要的盛事,先帝从马背上夺得了天下,深知骑射功夫的重要性,憩息一冬,武不可废,是以举行春猎,以猎物大小、数量排名行赏,以示重视。 到达桡山行宫时,天色已晚,晚霞环抱群山,黑与红相融,唯有行宫灯火通明。 司丝吃了晚膳便一直在摆弄她的骑射服,兴致勃勃,及至院子里传来一声熟悉的马蹄声,伴着嘶鸣,她猛然抬头,心里当即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待她走出去,见到那分外眼熟的一抹枣红……嘴角一抽,心彻底凉了。 那牵着小红过来的正是君屹,他握着缰绳,一袭黑衣与夜色相得益彰,身姿挺拔,广袖迤逦,被夜风吹得翻飞欲仙,却再也不见从前的倨傲冷峻。 月光清亮,他眼含柔光远远望着她,好似万家灯火、世间繁华,他眼里只容得下她。 司丝一怔,慌乱避开视线,看向小红。 动物的感知力一向比人敏锐,它早察觉到了司丝的存在,来时路上便已经摇头甩尾,迫不及待,如今一见司丝出来,它当即使出了它脱缰的好本事,激动扬蹄‘咴咴’嘶叫两声,之后‘哒哒哒’直奔司丝而去。 过往经年,司丝深受小红‘热情’的迫害,一见它冲自己过来,未等靠近,她便好似已经闻到了它喷到她脸上的冲鼻草腥味。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迟疑一瞬,最后还是在小红靠过来的那一瞬拔腿跑开。 原谅她,她才刚吃饱,真的遭不住那味道。 小红哪知道司丝在想什么,见此一幕它只当她嫌弃了自己,停下脚步,圆瞪的眼里闪过一丝委屈。 可久别重逢,委屈失落到底还是敌不过想要亲近的渴望。 一人一马在院子里追赶转起圈,司丝跑得快,小红也追得紧,可追着追着,它又放慢了速度,好似将司丝如今这般行径当作了是在逗它,兴奋得边跑边蹦。 场面看着很是欢快,心爱之人和爱宠嬉戏打闹,这本是让人舒心的一幕,可君屹眸中却尽是哀痛,泪意氤氲。 刚才他看见了她那短暂一瞬的犹豫,他知道她这是不想和小红相认,自她醒来她便一直这样,装傻逃避,明明她早知晓他知道了所有,可就是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这做法无疑是在变相告诉他——她不会再接受他,从前的一切俱都不再作数,他们之间毫无关系。 他知道她今次嫁给他,除去皇命难违,时局所迫,她只为了清漪。 若非如此,她必定不会再见他,不会与他有任何牵扯,这些年来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小红疯劲大,追着司丝总也不停,眼见着司丝乱了呼吸,君屹吹响口哨,终止了这场‘闹剧’。 终于得以停歇,司丝气喘吁吁冲小红瞪眼,一身热汗,目光机警。 君屹见状适时走了过去,在小红又要凑过去的瞬间一个凌厉的眼神飞射过去,吓得小红倏然僵住,帮司丝解了困。 做完这事,君屹向司丝递出帕子,心中忐忑,问:“明日围猎的箭弩可都准备好了?” 司丝大方接过,点头,“陛下手下之人做事向来尽善尽美。”23sk. 君屹凝视着她擦汗的动作,忐忑被喜悦取代,她接受了他的帮助,无论是这帕子,还是他为她准备的箭弩。 君屹一时有些心神荡漾,“好弓还得配好马,如此方能如虎添翼,你与小红相熟,深知它脾性,有它配合相助,明日必能百步穿杨,拔得头筹。” 司丝却反问:“陛下明日不参加?” 君屹呼吸一顿,心下发虚,哑声道:“我那还有其他马儿。” 司丝了然,同时也猜出了他这般做的用意,‘如虎添翼’只是其一。 小红聪颖非常,又忠心不二,旁的马儿尚有可能被她驯服助她逃走,小红却不可能。 它早便期待她能留在君屹身边。 “却之不恭,臣妾在此谢过陛下。” 司丝没拒绝,摸摸马毛,亲自将小红牵去了马厩,安顿好回来,君屹仍未走,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君屹知她不愿见他,嘱咐关心几句,便道:“我还有些事,待会你若困了便睡,不必留灯等候。” 话虽这样说,他却根本没什么事要去处理,眼睛直直望着她,好似在等着什么。 他骗她只因如今身处行宫人多眼杂,他们不得不同住在一起,而他不想她觉得不自在。 这些她也明白。 然她并未点破,只说了句‘恭送陛下’,便再无下文。 君屹期待落空,心酸自嘲,他何时学会自欺欺人了?从前爱极了他时,她尚且不会对他说软话,而今物是人非,这更是奢望。 不舍绞缠着心脏,君屹转身迈开步子,落荒而逃。 及至夜深再回来,殿里仍旧亮着灯,可从前总会等他回来的人却已经睡下。 她自觉睡在了靠窗的小榻上,将宽敞舒适的拔步床让给了他。 不知是不是冷,她用被褥将自己裹得尤其严实,又或者……她是在防备他。 原来在她心里,他是这样的人吗? 她还真是了解他。 心爱之人近在咫尺,渴望总也除不去,君屹满心苦涩,唇色惨淡。 他点了她睡穴,抱起她走向床榻,轻手轻脚放下后又为她掖好被角,从头至尾没做半分逾越之事。 他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慢慢舒展开得眉眼,眼底淌过蚀骨悲凉。 他不是不知道如今她肯与他同房而眠,已是给足了他体面。 没人愿意与欺骗利用谋害自己性命的人待在一处,她委屈自己,忍耐着、煎熬着,这些痛苦都是他带给她的。 他总想把最好的给她,他的一切,却忘了她最不想要的便是他。 一夜很快便过去了。 次日一早,司丝醒来后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下温暖又柔软,催人沉溺,而她旁边并没有人躺过的痕迹。 待到用完早膳,辰正三刻,春猎正式拉开了序幕。 今日这春猎又称围猎,帝王百官来此前一日,便有人专门负责将方圆数里的飞禽走兽赶至指定位置,以供君臣在安全的范围内狩捕猎射。 锣鼓敲响,世家贵胄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春猎之意在于竞技,无君臣之分,司丝与君屹也在其中,踏马疾驰,尘土飞扬,野兽窜逃之声不一会便传遍了山野。 南陵人尚武,骑射功夫俱都了得,在场许多人都不太瞧得上司丝,其中有觊觎后位、妄图将自家女眷塞入后宫谋取便利的世家子弟,也有不满君屹独宠中宫、刚毅木讷的武将,尤其是那一向主张与北安开战的大将苏豫。 君屹不顾众人阻拦,毅然将和亲而来的司丝立为皇后,有违国训,此事早已引起了苏豫的记恨。 如今又见君屹寸步不离守在司丝身侧,如同那贴身护卫般小心翼翼、毫无尊严,苏豫心中怨气更甚从前,直恨不得将这司丝祸国殃民的狐媚子的脑袋射穿。 如此下去,帝王威仪何在?皇家颜面何在!南陵国威何在! 苏豫气昏了脑袋,回想起赵三台从前的吹嘘,只觉那是天方夜谭。 女子如何能比男子勇猛?不过是凭着圣上的宠爱,浪得虚名罢了! 苏豫打定主意要锉锉司丝的锐气,让她认清身份,压北安一头,他策马紧跟着司丝,意图伺机行动。 然未等他寻到机会,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粗粝的兽吼,众人警戒,接着一头受惊的黑豹猛然从树丛里窜跳出来,直向着帝后而来。 苏豫瞳孔紧缩,立时变了脸色。 危险袭来,他想也没想便冲上前去挡住了黑豹,口中大喊:“陛下后退!” 苏豫是不满君屹的做法,可忠君之心却从未有过动摇。 便因着这一声高喊,黑豹转移注意力,龇着牙调转了进攻的方向。 苏豫一惊,慌忙搭弓,却是晚了一步,黑豹已经纵身跃起向他扑了过来。 大难临头,苏豫不知怎地愣在了原地,他瞪大眼睛心里直喊‘不好’,可身子就是不听使唤。 瞬息之间,苏豫好像看到了黑白无常接他去喝汤的画面,吓出一身冷汗,便也在这时,一支羽箭从他耳后飞出,再看那黑豹,已然被射中前腿坠落在地。 死里逃生,苏豫怔怔回身去看,就见司丝侧身坐在马上驰骋在林木之间,她一手握缰控马,一手持箭引弦,而配合拉弓瞄准的竟是她的左腿! 苏豫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震惊出神间,司丝又射出一箭,同样的方式,正中目标。 苏豫:“——!” 君屹眼见着苏豫的表情从不屑鄙夷变成了震惊难解,待到司丝面不改色吩咐完侍卫将猎物拖走,苏豫身上已然不见了最初的反骨,他舔着脸上前想要请教,可真到了司丝跟前又抹不开面子。 预料之中的变化,君屹摇头轻叹,只是当他望向司丝,看到她晶亮眸子里闪耀的光华,他还是愣住了。 心脏剧烈跳动着,那奔腾、狂涌的爱意与日俱增,冲撞得他心口一阵阵酥麻。 不论亲眼见证多少次,他总能被她这一利落身姿所吸引,她强大、无畏,是可以与世间男子匹敌的存在,而这也让他意识到她根本不需要他,或许没有他跟着,她能更尽兴。 他该给她些自由的空间,今日这围猎本就是为了取悦她,再者……思及日前得到的消息,君屹眼底闪过一片晦暗的情绪。 小红深知司丝心意,司丝得了猎物兴致大起,它便撒欢驮着她狂奔起来。 君屹却不着痕迹慢慢放缓了马速,他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离他而去,最终消失在了密林里。 一整个过程,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第791章 替身将军137 司丝与小红消失在眼前不久,君屹便回了行宫,这一行他虽说是一直在司丝身边,悉心看护她,但也猎了不少猎物。 珍禽猛兽有之,最得他心意的却是那几只毫无攻击性的野兔——雪白的兔毛柔软细腻,很适合做一件御寒的护胸马甲。 在林间看到它们的那刻他便立刻有了想法,她总喜欢在晨间练武,无论冬夏从不间断,近来天暖还好些,前阵子天寒,她只穿一件单衣立在凛风中,身形纤薄,让他看着尤为心疼。 她大抵是嫌厚衣太过笨重才不肯多穿,若是有一件小巧轻便的马甲就好了。 然这却是他为自己找的强行送她东西的借口,身为皇后,她宫里什么都不缺,而他也会在冬日晨练,他其实知道她并不冷。 他就是想亲手为她做些贴身的物件。 因着这般讨好的心意,他亲自处理了野兔,仔细剥去皮毛,心里幻想着她穿上马甲时娇俏的模样。 而在他剥除兔皮的时候,赵三台来了一趟,气喘吁吁的,像是跟丢了什么人,匆匆步履间带着些丧气。 赵三台的心思并不难猜测,气恼不加掩饰,只一眼他就看出了他心里的不满,原因无外乎他没再随行保护,让司丝一人在危机四伏的林间猎射,状似浑不在意。 结合昔日之事,赵三台自以为窥探到了他的想法,直言点兵那日发生的意外是他有意为之,意在谋害司丝。 赵三台胆子倒是大,这般直言不讳也不怕他恼羞成怒斩了他,之后又说:“如果您不喜欢娘娘,那便请您放她走,莫要再伤她。” 这话倒是耳熟,近来这话他听了太多遍,他身边几乎所有与他亲近的人都叫他放了她,十一、十六,便连迫不及待逃离他奔向他人怀抱的清漪,也在临走之前单独找过他,她倒也不怕他了。 可他们又懂什么? 从前他冷漠,只因他不知晓她身份,他承认他手段毒辣、恩将仇报为人下作,可若那时他知道是她,他不会做下那般残忍的决定,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伤她分毫! 他爱着她,心里只有她一人。 如今放她一人驰骋在林间,更是为了让她开心。 赵三台他该庆幸他对司丝没有别的心思,不然,从今往后他便也别想再踏入京城一步。 所有人都误以为他仍要伤害她,说什么不爱便放她走,可现在不爱的人明明是她,他打定心思要好好待她,她却要逃走,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为此她不惜隐忍着不耐与他虚与委蛇。 他怎么可能放她走? 他选错了一次,痛苦绝望过,这一次便是同归于尽,他也要把她死死攥紧在身边! …… 另一边,司丝按照计划如愿甩掉了小红以及暗中跟随的十一,做到这些着实不易,十一能力不在她之下,小红嗅觉灵敏狡猾得紧,身上还带着随时可以被追踪到的秘纹,可这些仍不及君屹一人棘手。 为了甩掉君屹,她事先做了许多准备,兑换了隐身道具,行宫内外也做好了安排,一等她逃离行宫,便可立刻带着她离开这里,在这之前,她原以为甩掉君屹会费些功夫,却不想竟这般顺利。 而这让她一时觉得茫然无措。 这次的攻略任务着实让她有些头大,按照她一开始的任务计划,此刻她早该离开这个世界,功成身退的。 计划中,当她身份揭开,君屹知道她便是从前帮他那人时,仅剩的一点好感度也会到达满值,但她没想到,君屹的好感度非但没有冲顶,反而在她眼皮子底下又掉了两个点。 眼睛见着他日渐疯狂,面对她时态度越发小心卑微,任务结果着实让她费解。 她一度怀疑是评判系统出了故障,可923给她的却是否定的,因着她近来给他的教训,他自是不敢再骗他,同时他也抓耳挠腮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23sk. 好感度达不到满值,便意味着现在离开会致使任务失败,而眼下并没到任务的最后期限,她必须再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她不得不更换策略,连带着她早前一系列报复计划也全部作废。 今日之事进展太过顺利,透着些诡异,司丝越想越觉得不对,君很是让人难以捉摸,行事诡秘,静水流深,这一点,早先她帮助君长霓逃离南陵时便已有所体会。 她走一步,他有一百步在后面等着。 计划顺利施行需得她先逃离此处,而如今这情况……要不还是暂缓一下算了。 司丝如是想着,她早已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君屹,一刻也不想待,这般情况下,好感度每掉一点都好似在抓挠她的心肝,她必须快点解决了这件事,一步都不能出错! 心中有了决定,司丝不再犹豫,起身往回走,她原路踏进密林,从袖袋里摸出口哨,想要找回小红带她回去。 不管君屹知不知道她要逃离的计划,她自己总要做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未等她将口哨吹响,她便敏锐察觉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对方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枯枝被踩断,‘啪’的一声脆响如同发起进攻的号令,司丝猛然回过头,她做出防御的姿势连退几步,意欲在看清是何情况后发起进攻,却不想在下一刻变了脸色。 风声一下子消弭,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如星子般的光点,那人在春光中笑着,带些玩味,带些温柔,笑意清澈,沉稳而舒缓,如一阵清风抚平了司丝心中所有的不安。 “你……” 全然陌生的一张脸,身形也是记忆里陌生的样子,可那周身的气度却丝毫不曾改变。 司丝心跳乱了节拍,眼眶发热,便也在这时对方冲她开口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话音未落,顺势张开双臂,“我——”回来了。 后面的话没等说完,他便被人撞了满怀。 司丝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向他跑来,没来得及细想什么,没有片刻迟疑。 秦惊秋被她冲撞得踉跄后退半步,劲腰被她死死缠住,略微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身体有片刻的僵硬,羞赧不知所措,见到她之前的忐忑不安,最后全部在感受到她的颤抖后,化成了宠溺的柔光。 有力的臂膀环过她的后背将她抱紧,秦惊秋低下头,他深吸一口气,好似在汲取赖以生存的温暖,而后轻声在她耳畔说:“我回来了。” 两人紧密相拥,喑哑的嗓音灌入司丝的耳膜,于此同时,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熟悉的频率和体温,清冽的气息,一下子拉着她的记忆回到了从前。 而那不只是他们的曾经,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一直这般亲密,始终不曾分开过。 莫名圆满的感觉自心底而生,司丝眼角泛起泪意,她下意识揪紧秦惊秋的衣角,头埋的更深。 “你可是要哭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秦惊秋含笑的话音响起,他的手无声无息爬上了她的后脑勺,那样熟练,好似做过千百遍,轻轻抚摸着,偶尔不小心碰触到她的耳廓,带起一阵酥麻的热意。 司丝的心被烫的一颤,回神后,慌乱将他推开。 “你才要哭了!” 司丝凶巴巴的,手劲很大,秦惊秋被她一推顺势倚上身后的树干,面上笑意加深。 他抱臂在胸前,曲着条腿,将伟岸的身形隐藏在阴影之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如同在黑暗中贪婪窥视他的光明。 许久未见,当初瘦弱的小少年已经长成了年轻高大的男子,肩膀宽阔而有力,身形修长,褪去了早前的清冷,多了丝刚硬的匪气,也染上了惑人沉沦的欲感。 司丝被他这毫不避讳的灼热目光看得脸热,不知所措撇开脸,她心里乱作一团,连着话音也有些软,“你,你如今不是在北地大营?如何到了这里!” 秦惊秋直接了当道:“你想我,我便来了。” 司丝被他这话惊得呼吸一窒,神经忽而紧绷,她几乎想也不想便否定,“你胡说什么!” 秦惊秋轻笑,垂眸直直望进她的眼睛,细细打量,“是我胡说吗?分开这么久,你难道不曾想过我?” 话说到这,司丝想起他自走后他就再没给递过她消息,心中气闷。 她恶狠狠道:“不想,一点也不想!” 司丝的口是心非显而易见,秦惊秋本就不指望她能正视他的感情,沉默片刻,忽然道:“我想你了。” 秦惊秋直言不讳,司丝眼底闪过一丝似羞似惊的慌乱,大脑变得迟钝,不一会又听他说:“很想。” 这回总算听得真切,接着司丝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了他喝醉那夜的旖旎,他在她耳畔一声声说着喜欢。 司丝很是不自在,一种很新奇的感觉伴着懊恼不解在心头盘旋。 不过是出去了一趟,他怎么变了这么多? “北地战况如何?” 司丝被逼无奈忙不迭转移了话题。 秦惊秋站直起来,耸了耸肩,“一切都好,有你阿爹回去坐镇,北地蛮族踏不进北安半步。” 司丝点头,没吭声,心脏砰砰跳着,扰乱她的心绪。 四下安谧寂静,这样的环境下,秦惊秋嗓音里的低哑越加清晰,“这便是你总往南陵跑的原因。” 便也在此刻,司丝深切意识到她眼前的人,再不是从前那乖巧的少年,他的身体里昂藏着力量,侵略性丝毫不容忽视。 司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未等开口询问,又听他道:“我早该想到的,你便是她。” 第792章 替身将军138 林间倦鸟扑棱棱飞走,笃定的话音在林间盘旋,“我早该想到的,你便是她。” 只见秦惊秋细细打量着她这一袭利落的女装,目光幽深,司丝心绪一紧,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要说实话吗?”他半开玩笑问道。 “你还想说假话?” 秦惊秋好似察觉到了她的紧绷,笑着又逗她,“必要时候也不是不可以。” “……你敢!” 秦惊秋笑意不减,象征性躲了躲她挥来的拳头,深深望着她如实道:“早些时候,我在南陵见过你,那时候你还不是这样子,又或者说……你不在这副身体里。” “你……” 司丝瞳孔紧缩,声音先思绪一步脱口而出,她与十九是同一人这事如今早已不是秘密,他知道了她并不意外,可是许多年前他怎会注意到十九……他这话像是知道那时的十九是如今的她、是与他相识的她! 为何会这样? 她明明特地掩饰了,掩饰得极好,这一点连和她朝夕相处的君屹都未察觉!还是说这只是他如今知晓一切后的推断? 还有他说他早些时候来过南陵,这事她也全然不知。 异样的种子在悄然埋下,庞大的冰山隐约将要冲出水面,她装傻急声问道:“什么不在这副身体里,你在南陵见过我?什么时候,好好的你来南陵做什么?” 秦惊秋细细观察着她,不多时避重就轻道:“约莫三四年前吧,至于去做什么……我方才已经告诉你了。” ‘这便是你总往南陵跑的原因。’ 司丝长睫轻颤,立时了然,“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偷摸着调查我?”m.23sk. “好啊你,秦惊秋你长本事了,闷声干大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 司丝并没有继续追问,事情超出她掌控,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是其一,再者那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信任让她明白,他做这一切的初衷都是为了她。 或许那时他并不知道十九与她是同一人,可因着那份熟悉,他还是稍加留意了。 秦惊秋也感觉到了她的这份信任,他会心一笑,“自是有的,不仅如此,我还将大哥你放在了心里。” 时至今日,秦惊秋终于能坦然喊出这称谓,从前的负担烟消云散,他只轻飘飘道了句:“可你却骗了我。” 在他对她坦白心意后,仍旧不肯告诉他她是女儿身。 然他话里并没有被骗之后的怨怼,只有心疼和无奈。 他是知道关于君屹和君长霓的那些事的,包括那时她被君屹伤害利用也一并知晓,他曾将那当作皇家秘辛去品评,看热闹的心态无所容心,却不知那所谓的‘热闹’建立在她悲惨的命运之上。 难怪当初在南陵见到十九,他会觉得熟悉,难怪当初在会仙楼与她一同见到君长霓,听到君长霓自称为‘清漪’,她会有那样的反应。 君屹曾给她赐名‘清儿’,便是在那时,她知道了自己被君屹当成了替身吧。 秦惊秋心中萦绕着悔痛,若他能早些认出她,他便能帮她、能救她,她不用再受那些委屈……这也许也是她时常会去南陵的原因之一。 可最后,她却仍旧放手任由她自己死去,是因着这份感情对她太过重要,她至今仍放不下君屹吗? 司丝已然垂下眼帘,许久没说话,之后便听秦惊秋说:“这身装扮很适合你。” 他语调轻松,像是要缓解她的悲伤,可明明受了委屈的人是他。 他的目光不知何时又落在了她身上,司丝强撑起一口气,故作傲娇。 “那必是自然的,人美穿什么都好看,我爹我娘都是鼎鼎有名的大美人,我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丑八怪!” 秦惊秋忍俊不禁,这一点他倒是不可置否,眼神柔和,“所以当年为什么要骗我,是怕我会因着你这绝美的容貌喜欢你吗?” 秦惊秋笑着调侃她,却是又一次引起了司丝的警觉。 前一刻的异样越发不容忽视,担心他会喜欢上自己……他又一次说中了事情的真相,不知是不是巧合。 司丝心下混乱,下意识反驳,“乱说什么!小爷我做男子的时候你不也迷得不行,怕什么你喜欢!” 秦惊秋目光坦然,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缠绕着她,“是啊,我喜欢你,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无论你是男是女,是何身份,怎样我都喜欢。” 转了一圈,话题又回到了这,司丝脸上才降下的温度复又攀升上去,一个头两个大。 她避开他的视线,想了想,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到这来的,你这身打扮……你不会就这样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吧?” 秦惊秋如今一身侍卫的硬甲,不论是穿着,还是发型打扮,都是随行侍卫的样子。 秦惊秋摇头,“自然不是,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毕竟越是正大光明,行事越不容易被人发现,可昨日下午御林军突然频繁更换暗号密语,每隔一刻钟便换一次岗,且阵型变化方式奇特,防御极其严密。” “事出突然,我一时难以摸透对方想法,未免打草惊蛇,我只能从西山过境,到这林子里等着你。” 司丝大惊,“昨日下午你便到了……所以你在这等了我一整夜?!” 秦惊秋没曾想她关注的重点在这,迟疑点了点头,之后他额头便被她戳住。 “你是个傻的吗?你来了不会给我递个消息?你不是有传音鸟?万一我今日不到这来怎么办?你就干等……等等!你说你走了西山?!” “怎么了?”秦惊秋察看清司丝突变的脸色,心头猛地一沉,问:“可是有什么不对?” 话音未落,手臂突然被她抓住,“那你可曾在那见到了咱们北安的人?” 过于严密的防护,方才传去消息却一直没得到的回复,轻易就被甩开的君屹,西山……司丝瞳孔震了下。 秦惊秋也在此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反问:“你在那安排了人?你想在今日离开?!那里并没有咱们的人!” 司丝却并未回答,只用力推他,“完了完了!走!你现在就走!” …… 和秦惊秋分开,司丝一路火急火燎往行宫赶,路上她无数次吹响口哨,想要召唤回小红,可直到她踏入行宫,也始终不曾见到它的身影。 时间已过正午,行宫里还是她早膳后离开的模样,花红柳绿,巍峨壮阔,却也有不同之处,比如此刻跪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十一,还有一回来便该被牵去马厩的小红,正在殿前不安踱着步。 一切都在告诉司丝,君屹知晓了她逃离的计划。 司丝呼吸有些沉重,唇瓣微微苍白,十一察觉到她,忍痛看过来。 “十九……” 他身上都是血,只是挪动下身子便气喘吁吁,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倒下。 司丝心尖一刺,喉间发涩,道了声:“抱歉。” 十一摇头,是他技不如人,他甘愿受罚,同时他心中满是痛惜,她那般渴望离开,今次失败,以后怕是再难寻到机会。 从前君长霓的命运怕是要在她身上重演。 司丝推开殿门之时,里面的情形并不是她想象的紧绷逼仄。 窗户俱都敞开着,窗外绿柳拂波,花香伴着暖风吹得檐铃叮当作响。 春光澄明的大殿内,君屹静立在桌案前,垂眸看着桌上数口双掌大小的红木箱,聚精会神,让人不禁好奇里面装了什么。 君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红木箱上,可司丝刚一踏步进来,他就有感应一般迅速抬起了头,好似前一刻的专注都是装的。 君屹确实是装的,包括他此刻轻松愉悦的笑容。 他快步绕过桌案,朝司丝奔走过去,“你回来了!都猎了什么,可尽兴了?” “你回来的早了些,庖人们还没将猎食烹好,不过也快了,你且再等等,先随我过来!” 君屹如今这般模样有些像曾经他在装疯扮傻,帝王的威严被欢快随性取代,他只字不提她想要逃走之事,司丝却不想再和他拐弯抹角,早先殿外发生的事就是他想对她说的话。 “十一缘何在外面跪着?” 君屹怔了一瞬,好似很意外她问这个问题,而后满不在意道:“办事不利罢了。” 说着,他牵起了她的手,早前不敢轻易碰触她的他,此刻一改往日的小心,霸道蛮横,灼热的温度烫着她的肌肤,司丝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被迫跟在君屹身后,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背影,司丝好似又闻到了血腥味,那催人作呕的气息像一一双大手掐住她的脖颈,让她无法喘息。 “你放过他吧,今日之事实非他之过。” 君屹点头应承,敷衍道:“此事待会再论,你且先看看这珍珠你可喜欢!” 原来箱子里装着的是珍珠,大小如鸽子蛋一般,不大,但胜在成色好,是难得的上品。 君屹兴致勃勃冲她展示,挑了一颗浅粉色的捧到她面前介绍,“这是不久前南海番部进献的深海珍珠,圆润莹亮,很是衬你肤色,你看给你做些发饰……” “君屹!” 司丝根本没有心情去评析挑选,十一此刻在外跪着,方才匆匆一眼,她便知他伤势不轻,她不知他在外跪了多久,他身上血流不止,再这般拖下去,恐会伤及性命。 计划逃离之前,她便想过此行会连累他们,为了好感度,她咬牙做下了决定,可她低估了君屹的暴虐,也高估了自己的铁石心肠。 那么多年并肩作战,她对他们到底还是有感情的。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她无法心安理得地做出连累无辜之事。 “放了十一。” 第793章 替身将军139 “放了十一。” 司丝嗓音嘶哑,听闻此言,君屹捧着珍珠的手僵了僵,他仍旧笑着,“不是说了此事暂且不论,你对这珍珠不感兴趣?那我给你看些更有意思的!” 说罢,他将前一刻还珍视喜爱的珍珠随意丢进木盒,如弃敝履。 他拉着司丝的手,不敢直视她冷漠的表情,却也不容拒绝,二人穿过后殿,到了一鸟语花香的院子。 院子里亭台繁复,水榭映波,美轮美奂,司丝一眼就看见了地上几个硕大的木盆,突兀非常,而那正是君屹带她去的目的地。 “你可知那狐皮大氅是如何制成的?” 院子很大,君屹边走边问,司丝不回答他便自问自答,俨然乐在其中。 “从前我也不甚了解,只当是割颈放血、剥去皮毛洗净晾晒即可,却不想其中门道甚多,还需浸灰鞣制、染色打磨,其后还有裁剪缝制等等。” 阳光正好,君屹小心偏过头,余光瞥见司丝嫩白的侧脸,弯眉琼鼻,每一寸每一毫都分外牵动着他的心。 旁人都说他将她当成了清漪的替身,可他却从未将她们混淆,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一刻也不曾,他只在她身上见过曾经的她。 一切早有预兆,她在他的世界里是独一无二的,是最珍贵的。 狂涌的情愫在心脏里奔腾,始终不曾停歇,与此同时,失落悲痛伴着妒忌心酸盘旋在心底,更有困惑无奈与浅浅的满足掺杂其中,无论怎样,她还是妥协回到了他身边。 只要她还在,他怎样都行,他不介意她对他生了异心,怨恨也好、移情也罢,这是他应得的惩罚,他会补偿她,一点点抚平曾经对她的伤害。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她在他身边。 念及今日发生之事,君屹下意识握紧掌心里的柔荑,力道不断收紧,如同要将她攥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又道:“早前我见你那好似缺一件冬日里的护胸,今日得巧,猎得了几只油光水滑的山蹦子,等过几日我将皮毛处理好,便亲自动手给你做一件。我头一回做,可能得费些时日,但好在接下来是夏日,天气转寒之前怎么着也能做完了。” “你喜欢护胸吗?还是你想再要一件能遮风的斗篷?下午没什么事,我可以再去猎几只回来,你要与我一同去吗?” 君屹字字句句将自己的意图剖析得明明白白,他为人强势,行事向来不落下风,做不来默默无闻的无用功。 他要讨好她,便要事事都让她知道,他要她亲眼见证他有多珍爱她,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哪怕是有损男子颜面的针线活。 他并非不愿同她风花雪月、你追我赶,可如今她厌恶极了他,总想逃离,他没有时间等她自己发现他为她的付出,慢慢敲开她的心门,毕竟有些事、有些感情一经迟到便再也没了意义。 预料之中,君屹并没有得到司丝的回应,他并不介意,他搅乱了她的计划,她心里有气很正常。 他将所有的疯狂、偏执的情绪都压在心底,牢牢握紧她的手,“斗篷比护胸更麻烦些,用料也更多,这个季节猎不到狐狸着实可惜,但野兔也不差在哪,虽然小巧,但毛发细软……” 说话间,二人终于来到了木盆旁,君屹直指他忙了大半晌的成果,皮毛都清洗干净了,不见一丝血腥,泡在水里舒展开来,软白又漂亮。 这一刻,他终于有了勇气直视司丝,他邀功一般看向她,却见她圆润的小脸刷地褪尽血色,清眸里有一丝悲愤,还有些其他复杂的情绪。 “你,你怎么了?” 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意趣登时消散,她如今的表现和他料想的截然不同,没有感动,也没有喜悦。 “这便是你说得有意思的东西?” 她抬头望向他,声线宛若薄雾,透着溟濛冷意。 短短一瞬,君屹在她身上解读出了痛恨和不忿。 他慌了神,不明白她为何怒意激增,无措道:“怎么了?你可是不喜欢护胸和斗篷?” 虽是这般说,他却下意识挡在她与木盆之间,隔断了她的视线。 他僵笑着,一字一句挤出声音,“你看我成日和朝中那帮呆板的老家伙打交道,也不懂你们小姑娘的喜好,不喜欢就不喜欢罢,不若你现在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什么都行,小袄、大氅……之后我再向绣娘请教,无论什么材质,多复杂都可以……” 话未说完,他便想抚摸她的脸颊,她眼眶很红,像是要哭了,又像是怒急的模样。 君屹心神大乱,他从没哄过她,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平复她的怒气,他凭着自己的感觉向她伸出手,可未等他碰到她的脸颊,她眼底倏然迸发出一股浓烈的抗拒。 “有意思吗!” 司丝用力拍开他的手,“你明知道我是何意思!护胸?斗篷?我要你放了十一,你却在这跟我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她对他的愤恨毫不掩饰,君屹见状心里狠狠一抽,他好似那做了错事的幼童,局促站立在她面前。 “我只是想送你一件兔毛护胸,我……” 君屹话音里透着委屈,刚开口不多时,被司丝怒声打断,“我要十一活着!” 她怒视着他,痛心又失望,这是君屹此生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这般明确的恨意。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屡次转移话题,你在等什么?等十一命悬一线,等我求你是吗?!就因为我今日惹怒了你,你便要以此折磨我取乐是吗?” “你口口声声要亲手做那些衣裳,你可知那一件衣裳要害死多少生灵?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不将你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上?!” 司丝失声控诉着,眼泪从她眼角坠落,烫在君屹心上,他心痛不已,慌忙上前想要将她揽入怀中。 他后悔了,他不该用十一警告她的! 他不想她走,他好好跟她说便是了,他何故选了最笨的法子去逼她,他弄哭了她,她以前从没哭过。 君屹满心懊恼,心中痛极,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想到她无比在意那些人,会因为他们求他,他就发疯般嫉妒,想要他们死。 君屹心里攒着一句句道歉的话,迫不及待想要抱住她说与她听。 她却如同见到洪水猛兽般迅速避开,一步步后退,声泪俱下,“你什么都知道,你自己冷血无情,为什么偏要拉上我!” 司丝这话如同当头一棒落在了君屹身上,天旋地转,胸腔的位置仿佛空掉了。 他顿住步子,狼狈放下本该拥住她的手,那一声‘冷血无情’不断地在脑海中回旋,浇灭了他所有想要讨好她的热情。 君屹心下苍凉,他自嘲着,看吧,当她不再爱他时,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想送她一件衣裳她都能上纲上线,说他残害生灵、自私冷血。 他不过是想要证明他爱她的心。 若今日站在这的是秦惊秋呢?她又会是何说辞? 君屹将这疑问问出了口,痛心疾首看着她,“若今日是秦惊秋要送你兔毛护胸,你也会这般训斥他吗?你可会将他想成冷血无情之人?” 司丝敏锐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一瞬间又惊又怒,“你要做什么!” 她身上陡然爆发出的敌意刺得君屹喘不过气,他避而不答,笑道:“阿宝,我现在其实挺开心的。” “真的,你终于肯对我生气了,哪怕是因着别人……你可知你从前一直不冷不热、面上挂着客气疏离的笑,我看了是何感受?你连句真心话都不肯与我说,是生气、是厌恶全靠我去猜,真的好累。” 她终于不再满眼厌恶,避退不迭,周身萦绕着锐气和杀意,只因他触动了她心里最在意的人。 君屹又一次尝到了嫉恨的滋味,裹挟着怒火,炙烤着他的理智。 他缓缓上前,“我知你恨我,你早该说出来的。我骗了你、对不起你,你要我如何偿还,你都说出来。” 她耳侧被风吹乱的发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伸出手,却又一次被她狠狠拍开。 今次的力道比上次大得多,她俨然已经将他当作了死敌,她察觉到了他对秦惊秋的威胁。 “莫要叫我阿宝!”她怒吼道。 君屹哼笑一声,柔柔看着她,表情让司丝觉得无比阴冷。 “那我该叫你什么?皇后、司丝,还是……十九。” 两人俱都不避不让,视线在空中相撞。 事到如今,一切都展开在了明面上,再也没有遮掩的必要。 司丝情绪忽而松弛下来,淡淡看着他,随即脸上绽开笑意,“你该叫我清儿。” 提及这名字,她身上再不见从前的羞涩喜悦,能看见的只是充斥着嘲讽和鄙夷的冷笑。 愤怒烟消云散,君屹面色一阵青白,垂在身侧的双拳微微颤抖,她果然恨极了这个名字。 他不会再这般叫她,永远也不会。 他迎上足以刺得他鲜血淋漓的目光,艰涩道:“关于这个名字我可以向你解释……” “我承认,从前的我存着利用你的心思,我心悦清漪,因着我与她的关系,我们注定无法相守,我自知我性子偏激,怕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会伤到她,便想着远离她,躲得远远的,那时我从未想过要与她在一起。” “我早有疏远她的心思,可奈何情思太深总也不得成功,自我方知何为男女之情时,我便想与她在一起,因着禁忌的加成,多年以来这几乎成了执念,恰逢那时你来到了我身边,就像绝望中的一根救命稻草,我迫不及待地便想抓住……” “可除去最一开始我将你当成是她,那时我不甚了解你,并未对你生出爱慕之情,其他时候我再未将你与她混为一人!” “我对你的感情远比我以为的要多、要深,可就因为从前的执念,我下意识否定了一切,自以为可以完全放下,以至于做出了伤害你的事。” 君屹无比艰难地诉述着前事,眼神晦涩,他知道他如今说这些对她是羞辱、是折磨,他也同样无地自容痛苦着。 可他却不得不说,那日她在清漪殿外听到了他说的话,他不知她何时到的,听了多少,如今对这一整件事又了解多少,为防止她误会,他必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只有将腐烂的肉全部剜除,伤口才能愈合。 灭顶的痛苦啃噬着君屹周身血肉,他凝望着司丝,眸子深邃猩红,“十九,我不爱她了,我心里只有你,我爱的人是你!” 他满面哀求,极尽卑微,司丝却是嗤笑,浑不在意,“你爱谁与我有何关系?” 第794章 替身将军140 君屹面如死灰地看着司丝笑靥如花,他原以为他说这些话会对她造成伤害,可最后真正痛苦的只有他。 她根本不在意过往的真相。 她很冷静,像是听了件与自己无关的事,问:“有件事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发现我要走的?” 她冷漠的笑容像一把剑,君屹苍白如纸,微抿着没什么血色的薄唇,身体的僵硬无法舒缓,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司丝等了许久不得回应,想了想,道:“我记得你方才说你很开心,因为我终于肯对你表现出不满,我猜大抵是我一直不曾歇斯底里质问控诉,没有为自己鸣不平,所以你便不得安心,总以为我有逃离的心思。” “我该像清漪一般寻死觅活、哭号绝食反抗你才对,在你看看来我该是恨你的,恨不得杀了你、与你同归于尽!我怎么能好吃好喝、若无其事地享受?” “可那不是在报复你,那只是在折磨我自己,我阿爹曾教过我,只有弱者才会一味哭泣,将眼泪当作祈求他人怜悯的筹码!不论身处何方、处在何种境地,我都不会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她话音绵长满是讽刺,可她眼底的情绪却不似她表现得洒脱刚硬,她是真的在恨他,她早就说过她恨他。 意识到这一点,君屹竟心生几分喜悦,她还恨着他,他在她心里还占有一席之地,他不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她说她不会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却一次又一次为了他拼命,西境战场、荒漠、翊王府、包括最近一次为他挡箭,她甘心为他赴死……她将他看得远比她自己重要。 他曾是她最在意的人,可为什么又变了,何时变的? 大抵是他从他骗了十九、骗了她时开始的,是他亲手摧毁了这一切。 君屹嘴里一片苦涩,他绝望凝视着她,摇头,“那确实不是你的性格,可你若寻死觅活我同样会怀疑……十九,你不再爱我了。” 不爱他如何能再留在他身边?她要离开不过是早与晚的区别。 司丝闻言怔了怔,而后笑了声反问:“爱你?我为何要爱一个屡次伤害我的人?” “从前我欠你,你对我有救命再造之恩,我心悦你,为你付出我心甘情愿,可如今仔细回想,其实我早就不欠你了,在未到你身边之前,我便已经因着为你卖命,数次命悬一线,我在暗营为你做的事远抵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况且最初,你或许也并非真心想救我,不过是凭着我声线与清漪有几分相似,你看到了我的利用价值,所以才破例伸出了援手。” 残酷的真相就这么被无情撕开,君屹抿了抿唇,心在滴血,从前被他下意识忽略的记忆复归于脑海。 她说得对,当初他确实是为了清漪才救了她,若非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她便是活生生在他面前被残害虐杀,他也不会管她,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良善之辈。 他从一开始就存着利用她的心思。 那时的他不知那是命运的馈赠,后来他自以为两人美好的初遇,其实早就被他谱写成了她不堪命运的开端。 司丝眼神冰冷,将君屹的恍惚悲痛尽收眼底,又道:“我对你的感情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从头至尾,不过是我一厢情愿,我从未觉得你是爱我的,哪怕你曾有片刻的沉溺,初衷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享受。” 君屹闻言慌忙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司丝却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笑着反问:“还记得最初刚到你身边,你曾对我说过些什么吗?” 君屹闻言愣了愣,他颤抖着唇瓣,虽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却有预感那不是什么好话。 他对不起她,他做了太多伤害她的事,他想求她莫要再说了,可他却说不出一句抗拒反驳的话,俨然失声。 司丝淡淡看了他一会,“你说‘这人生在世,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东西切莫生出贪念,否则……必定祸人祸己!’” “我很感谢你打破了我不切实际的幻想,云泥之别如何能跨越?我一直将你这话奉为圭臬,时时刻刻不敢忘记。” 听闻此言,君屹面色倏忽变得惨白,他手足冰冷,踉跄后退,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无数声音,最终全部汇聚成了一句话——原来如此。 犹记得从前,他因着她的冷情发狠恨过她,因为她不肯说爱他、不愿哀求留在他身边的机会,他总以为她还不够爱他。 他用生死逼迫她,要么求他要么死,他恨极了她的冷情,甚至想过要报复她,他那时真的动了那念头,将一切都说出来,他要看她为他痛苦流泪,他不甘心困惑彷徨的只有他一人。 可原来竟是他自己断送了渴望的一切,便是因着这话,她再不肯对他敞开心扉了是吗? 切莫生出贪念…… 一句玩笑话,他转过身便忘了,她却一直放在心上。 “所以自始至终你都没想过要嫁给我,当初在会先楼你答应我,不过是在骗我。” 君屹猩红的眸子隐约可见泪意,颤抖的嗓音低哑又脆弱。 司丝浅笑着,“第一次求娶,你花言巧语说爱我,不过是想我替清漪去死。” “第二次,你是为了我这张脸、我的身份背景,你许了我中宫之位,却冷落我、无视我,若非后来你发现了我便是从前助你那人,估计这会我也已经死了……嫁给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骗我吗?” 有谁会想嫁给一个算计利用自己的人? 第一次答应他,不过是因为她知道他也不曾当真,谎言换谎言,第二次,她更是没有说不的权利。 君屹心口坠疼,过往事实如此,他百口莫辩,可如今他却真的爱上了她! 君屹受不了司丝此刻看戏一样看他的眼神,他迈着好似灌了铅的步子,艰难上前。 颤抖的手掌握住她纤薄的双肩,他眸子里水雾更浓,“如今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娶你为妻,想与你一生在一起!” 情绪失控之下,君屹手下的力道难以控制,司丝吃痛,却没着急将他推开。 她仰着头,似笑非笑地同他对视,“所以呢,你认真了我便要答应你,你骗我我便要去死,你要我做什么我便要做什么……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君屹,没有人会一直迁就、爱着另一个人,我对你,早已仁至义尽!” “不,不……” 君屹摇头,压着撕裂般的痛,哑着嗓子急声道:“我不必你迁就我!换我迁就你,怎样都行!十九,我是爱你的!过往的一切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莫要说这些绝情的话!” 他听不得这些,他早知她不爱他了,可真当她将这些话说出口,他发现他还是接受不了,他失去过一次了,他以为今次她回到他身边是上天给他赎罪的机会,他还什么都没做,她怎么能离开他?! 君屹急声开口,如同濒死之人在做最后的挣扎,“我是爱你的,如今我只爱你,我允了清漪离宫,允了她与怀让在一起,我不会再去纠缠她!” “自你我在荒漠遇袭开始,我便渐渐对你动了心,我总会不经意间注意到你,目光被你吸引,总会时不时想起你……从小到大,除了清漪,我再未和旁的女子有过纠缠,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好好爱一个人,也不知对一人动心后会有怎样的心境感受。” “我只一味奔着我以为的方向往前跑,闭着眼睛,看不见旁的……” 君屹自幼寡言,他身上有为君的深沉、也有帝王的骄傲,这是此生他第一次这般低声下气地去求一人,去剖析自己的感情。 他并非是那爱说甜言蜜语、耽溺于小情小爱辗转反侧之人,便连从前对待他最在意的君长霓,他也不曾如此,他把人囚禁在唾手可得的地方,一句话都吝于解释。 如今看着司丝,这些话他都说了出来,哽咽着,以卑微的姿态乞求着,或许从前的情和爱根本就是他的臆想,情到深处,有些事也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了。 司丝却轻轻笑了起来,眼里尽是嘲弄与不信,“所以你是想说你早爱上我了,只是没经验,爱不自知,所以才违背本心伤了我。”3sk. 君屹忙不迭点头,却又听司丝冷笑道:“可你爱我并不妨碍你利用我,你根本不信我,莫要说你行事之前没有深思熟虑,太过冲动,你存着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 “若非是我以另一人的名义给你递去了信,洗去了你心里的猜忌,你又要做什么?我怕是等不到你对我情根深种便会死在你手上!” 君屹喉头微微动了动,他手上青筋鼓动,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局促慌乱,哑口无言。 是,他多疑、自私,直到他在西境遭难,被封为翊王,他仍旧怀疑她,不停试探她。 在那之前他瞧不上她的感情,不屑一顾,若非之后知道了她对他的好无人能及,他怕是根本不会交出真心,而那之后,他还是选择要她为他牺牲。 一切都是他反复思索斟酌后才做下的决定,他承认当初在他心里,她的确没那么重要。 现在他终于遭到了报应,如今的他成了不被信任、被不屑一顾的对象。 这种感觉远比他想象的痛苦千倍万倍。 司丝奋力将正在失神的君屹推开,嗓音极冷,“莫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为自己开脱,不爱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任意施加伤害的理由!” “错了就是错了,我给你机会,你才有弥补的资格,除此之外你根本没有立场说你要怎样、你想怎样,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和你从前伤害我时没什么区别,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 “君屹,我心里早已没有你了,我把话说得很清楚,若你对我还有一丝一毫的愧疚,那便请你发发善心,放我离开。” 第795章 替身将军141 浓云不知何时聚集,晴空遮蔽,风雨欲来。 骤风扬起二人衣袂,君屹低头沉默着,眼神晦暗不明。 司丝说的话一句句绞割着他的心,道理他如何不明白? 若他真的知错了,真的为她的幸福考虑,他便该放了她。 这一次她并非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她有受人爱戴的身份,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有爱她敬她的亲友,她在北安幸福生活了十数年,而他带给她的只有痛苦。 他该送她回北安,那才是她的家。 可一放手便意味着她与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自此婚丧嫁娶各不相干,她会忘了他,从此她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他。 他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也从未自诩是个好人,更没想过做个好人,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对他来说就好似那天方夜谭。 要让他的世界从此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他做不到! 再抬起头,君屹身上已经再看不到刚才的卑微,眼神里聚集着狠意。 他挺起脊梁,迈步走到司丝跟前,在她察觉到危险想要躲避的前一刻,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口口声声说你心里没了我,你不再爱我,那你爱谁?!秦惊秋,还是萧玄景?!我不允许,我不准!” 司丝是女中豪杰,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若在平时,她并非做不到与君屹一战,可事出突然,君屹失了理智,她已然失去了先机。 手腕处断裂似的痛意逼得司丝变了脸色,也惹恼了她,她再没有心思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君屹,你有什么资格问我爱谁?就凭你以往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不杀你报复你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想怎样!” “我宁愿你杀我!” 君屹的吼声远盖过司丝的质问,如同一只发了狂的雄狮,满目凶光。 他颤抖着,神色有几许狰狞,“你留在我身边,你怎样报复我都行!我绝不容许你离开我,绝不!” 说罢,迎着司丝同样凶恶的目光,他用力拽着她撞入他怀中,手臂紧紧扣住她的腰肢,压着她的脊背死命往自己怀里按,同时俯首在她耳畔,薄唇轻啄她玲珑小巧的耳廓,像是安抚,又像是威胁。 司丝自是不肯他碰她,怒呵声后,四肢暗自发力。 她力气真的不小,君屹也未低看过她的能力,他动用内力与她较量,不知过去多久,额上隐约泌出了冷汗。 直到她战栗扭动再也没有反抗之力时,他闷笑一声,道:“阿宝,我知你刚才见了谁,你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都知道。” “你送他走了西山,让他快些离开、莫要回来……” 君屹又低声叫起了她‘阿宝,’感受到她卸去力道,在他怀里一点点变得僵硬,他既是心痛、又是愉悦。 “你回来也有些时候了,算算时辰,这会他应当已经落在了暗牢里。” 听闻此言,司丝猛然抬起头,她眸中一闪而过惊恐的神色。 “你敢动他!” 她又开始了挣扎,却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她挣脱不开他的怀抱,便恶狠狠瞪着他,“君屹!若你胆敢伤他,我绝不会放过你!” 君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话从前清漪也说过,说什么不会放过他,最后还不是任他拿捏? 谁让她们心中有软肋。 君屹庆幸又痛恨,不避不退望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自己存在的痕迹。 她呼出的热气袭向他的脖颈,温温的,不知不觉间竟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手臂下的触感更是让他神思恍惚,秘而不宣的变化正在发生。 他有多久没和她亲近了? 自她坠崖以来,他就再也没有这样抱过她,他真的好想她。 佳人在侧,君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从前旖旎,她是那么的乖顺、羞涩,她所有有关那事的技法都是他教给她的…… 因着这不经意间的走神,他被她挣开一只手,继而遭到了她的捶打。 她一拳拳用尽了力气,她是真的恨极了他。 君屹闷哼一声,俱都承受着,她对他没有半分心慈手软,他看着她,不一会报复性垂首咬上了她的脖颈。 他并没使多大的劲,说是咬,不如说是重吻,那濡湿的触感使得她一下子僵住,他却没有趁机控制住她方才捶打他的手。 他纵容着她,就好像这是他占她便宜应得的惩罚。 乌云越发厚重,笼罩在院落上方,院中二人的抗争始终不停。 她换了副身体,可除了身形容貌其他几乎没怎么变,他依旧是那么的了解她,了解她每一处弱点。 待她挥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再也没了攻击性,他意犹未尽抬起头,眼里笼罩着一层血红煞气和她对视。 他隐忍着继续前一刻的话题,“我缘何不敢动秦惊秋?” “阿宝,我做那些事原是想留住你,可秦惊秋他偏要往里闯,他自投罗网送上门来,我哪有不留下他的道理?” 司丝半点不信,“说什么自投罗网,那根本就是你故意的!你故意变换防守,故意引我、引他去西山!” 君屹闷笑一声,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是,我是故意的,谁让他对你动了心思?” 当初在北安,他亲眼见证了他们之间的荒唐事,烂醉如泥的秦惊秋闯入了她房中,抱着她直言喜欢,哪怕那时秦惊秋误以为她是男子,也丝毫不在意。 那时他恨不得他们之间发生什么。 却不想,那竟是在打他自己的脸,他心爱之人险些遭到别的男子的侵犯,若非是那秦越冬最后破门而入,他们那夜…… 回想那时情景,君屹后怕着,怒意翻滚,恨不得立刻将秦惊秋千刀万剐,可最让他介意的却是司丝对秦惊秋的态度。 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她非但不生气,反而放心不下亲自照顾了秦惊秋大半夜! 她怎么就包容秦惊秋到了那样的地步? 她平日里对秦惊秋的疼宠他全看在了眼里,不过是个从山坳里爬出来的野小子,她却把他安置在了将军府,安置在了离她那么近的地方,朝夕相处那么多年! 北安到处都是他们两个配合默契、心意相通的传言,若她在人前恢复了女儿身,秦惊秋无疑是她与她家人最看好的夫君人选。 她怎么能抛下他与旁人在一起?! 君屹咬着牙,竭力克制着怒意,翻涌着风暴的眸子紧锁着她。 “阿宝,我不怕告诉你实话,对于秦惊秋,我不只有胆子动他,我还敢杀了他!一刀刀剐去他的血肉,待他气绝身亡,尸体挂到城墙上,日晒雨淋,直至化成一滩齑粉,挫骨扬灰!” “那样的画面一定很有意思,城门人来人往,我在那贴上告示阐明一切!如此,世人便都知道觊觎你的下场,无人胆敢再对你动歪心思!” 君屹越说越激动,他笑容癫狂,粗粝的大掌一改方才的摩挲,狠狠掐住她的下颌,逼她妥协臣服,他已然掐住了她的命门。 司丝神色怔然,周身冰冷,听着君屹口中的死法,她颤栗着——那俨然是原剧情中秦惊秋最后的结局。 司丝慌了神,握住他的手腕,“我不喜欢他!你莫要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此刻的她尚未意识到,这份恐惧不仅仅因着她对任务成功与否太过在意。 君屹却不信,他甩开她的手,大掌绕到她脖颈后方,猛然用力逼她靠近他。 他若有若无轻吻着她的唇角,喘息喑哑如同昂藏危险的野兽,“他无不无辜可不是凭你一句话能界定的,我自己会判断。” “阿宝,你在我这已经没有秘密了,你所有的人际关系,所有你在意的人和事,皆在我掌控中,我想控制你太简单了,今日发生的一切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本不想拿这些威胁你,可我没有别的办法留住你,你太调皮了。” “你是了解我的,凡事都讲究个一回生两回熟,囚禁之事我很有经验,你能从我手中救走清漪,却绝不可能自己逃出生天,不信你就试试!” “但这之前,阿宝,有一句话我要提醒你,试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对清漪的感情远比不上对你,所以对待怀让,我尚且能够心慈手软,可秦惊秋……阿宝,你太在意他了,在意到……让我恨不得现在就当着你的面亲手杀了他。” “所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只有你乖乖听话,他才能活下去。” …… 春雨伴着闷雷飘扬落下,一切早有预兆。 预料之中,司丝失去了自由,但好在君屹走之前命人抬走了十一,虽说耽搁了许久,却也总归再无性命之忧。 一切都好似没什么变化,没有往来监视的暗卫,没有暗无天日的囚室,细密的雨帘里风卷着土腥气,木盆里雨水满溢了出来。 无形的牢笼自此将司丝困在其中,她六神无主踱步到了廊下长椅上,容色苍白。 任务之初,得知这是最后一个任务,司丝便有预感这次任务不会太顺利。 任务剧情稀松平常,目标人物只有一个,且时间线足够长,一切看似并不棘手,却不想临到最后,君屹竟这般难缠。 天气一日日转暖,任务的最后期限就在今夏,好感度、秦惊秋的结局,司家的命运……这些全都被君屹攥在了手中。 如果失败了,之后就会有更多更难的任务,原主赌上一切换来的委托机会也将付之一炬。 司丝心情沉重,【秦惊秋现在在哪?】 【联、联系不上,君屹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923同样慌张,秦惊秋为人温善,早前在北安,他在替身人偶里顶包,平日里没少和秦惊秋打交道,那股温柔劲总让他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他喜欢他喜欢的紧。 此刻别说司丝了,他也打心底里挂念担心着他,无关任务。 听了923的回复,见他怯懦不定的样子,司丝心中郁气更甚,她闭了闭眼,【你一直这么菜?】 他不是辅助系统吗?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923也纳闷,这人联系不上是一回事,搜寻不到踪迹又是另一回事。天籁小说网 今次的任务处处透着蹊跷。 【问你话呢!你那么大个耳朵是摆设吗?!】 话音未落,923明显感受到了司丝的不耐烦,一蹦退三丈,大骇,【虽然但是!司丝我劝你最好不要人身攻击,那样会伤了我的心。】 【你已经伤了我的心!】 第796章 替身将军142 春猎过后,司丝便又回到了宫中,她的立政殿里多了一人,自从宫外回来,君屹便宿在了她宫中。 两人同室而居,同榻而眠,他并未对她做什么过激的事,清贵温雅,好似那深谙克己复礼的佛道中人。 他并非没有欲望上头冲动之时,却最多只抱着她深吻几下,之后便忙不迭冲进净室,再回来已是满身湿冷的水汽。 每每到了这时,他总不敢挨她太近,夜里灭了灯,两人同睡在一张榻上,中间犹如隔着天堑。 可司丝却又会每日清晨都在他的怀抱中醒来,瞧二人位置,俨然是他半夜越界将她当作抱枕束缚在了怀中。 司丝能感觉到君屹的弥补之意,他们之间是从不平等的利用开始的,从前的他待她有多傲慢鄙屑,如今便有多小心卑微,他甘心伏低做小,事事看她脸色,然这一切却也都是有前提的。 回来当天搬入她宫中,他便对她保证过,未得她同意他不会碰她,哪怕媚蛊发作,他一个人熬得痛苦艰难,他也只是用眼神哀求示意,未说一句要她帮他的话。 同她宿在一起,不过是想和她一起过寻常夫妻的日子,朝夕相对,互相扶持照顾。 晨起,君屹须得上早朝。 天蒙蒙亮,司丝便被君屹弄醒,粗粝的胡茬刮刺着她的脸,硬生生将她从睡梦中拖拽起来。 见她一脸薄怒,表情生动,君屹心情大好,没忍住在她唇间重重落下一吻,他为人强势,这吻便和他性子一样,如疾风骤雨,带起的颤栗之感不容忽视。 待司丝彻底醒神气急之时,他得意冲她笑着,而后骤然起身,抢在她动手之前掀开薄被下床,赤脚站在床沿理直气壮命令她。 “莫要偷懒,起来侍候你夫君穿衣!” 司丝气急,狠巴巴瞪着他,却没和他斗嘴,这事早已不是头一回,为他穿衣挽发是他近来鲜少以权以势要求她做的事。 躲是躲不掉的,深吸一口气,司丝认命下床,直奔向挂着他朝服的衣帽架而去。 只是未等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君屹的声音。 “穿上鞋。” 司丝咬牙,不耐烦原路返回,靸上鞋子,待她取来衣袍,君屹已经双臂大张,一副等着她伺候的悠哉嚣张相,看得司丝后齿根发痒。 司丝身量不矮,站在君屹跟前,发顶过了他下颌,稍显凌乱的墨发在眼前晃荡,阵阵幽香萦绕在鼻尖,君屹眼神变得柔软,尤其深情。 这是他从前追寻了十余年的味道,一切恍若昨夕。 此情此景,像极了从前在翊王府,那时的她最爱他,事无巨细皆悉心为他考虑,她的世界里满满当当全是他。 他并非贪恋从前她待他的好,如今磨她起身为他穿衣也并非为了享受,他只是想让她找回从前她爱他时的感觉。 这听来多么荒谬,他想她爱他,却又折磨她。 他知道这些都是他强迫来的,都是假的,可他宁愿当这是真的。 他宁愿她恨他、恼他、满心怨怼,也好过她整日无视他,若他不要求这些,她又会和从前一样将他当作是空气。 不爱他便装作爱他,只要时间够久,习惯成了自然,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便如此刻,她的态度已经不似最开始那般抗拒了,虽然脸色难看,但总归肯乖乖站在他面前。 司丝为君屹穿衣时手劲并不小,又拉又拽,直恨不得将手下华贵的衣料化为碎屑,满身怨念很难不引起君屹的注意 君屹不知旁人妻子是怎样为夫君穿衣的,但见她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见矫揉之态,知道的他是要去上朝,不知道的还以为边疆告急,他着急提枪上战场。 她到底还是不耐烦的,君屹有自知之明。 这般情况下,他不可避免的又和秦惊秋比较起来,若此刻是秦惊秋站在这,她约莫会是另一副姿态,很温柔,她会笑着,动作轻缓,一遍又一遍说叮嘱的话,有些话唠。 从前在北安,她和秦惊秋就是这么相处的,那时他总会想,明明是个性子跳脱的男子,为何总有些婆婆妈妈。 她最爱他时,尚且没为他做到如此,她虽爱着他,可更多的是敬、是怕,她从未想过要平等长久的与他在一起,从未。 晦涩的情绪在身体里蔓延,君屹眼神里浮现几丝落魄颓丧,他将秦惊秋假想成了敌人,反反复复羡慕嫉妒痛恨着。 可他面上分毫不显,只字不提,会惹得她担心不快是一回事,再者,他不想让秦惊秋再挤入他们的生活,哪怕只是个名字。 待朝服全部穿完,司丝长呼出一口气,转身便要再回榻上躺着,却不想突然被君屹从身后环住腰身,惊呼未等出口,便被他重重堵住唇舌,明晰强烈的侵占瞬间夺取了她的呼吸。 他紧紧束缚着她的腰背,那般浓烈的探索侵噬,其中尽是积压已久的悔和痴狂。 司丝眉头紧皱,厌恶极了他的触碰,抗拒捶打他,及至碰到他后肩的新伤,他吃痛僵怔一瞬,可唇舌却一刻未停,血腥气不一会便弥散出来。 待吻毕,君屹脸色白了几分,却仍旧掩饰不住他眼底的笑意,他捧着她的脸,硬挺的鼻尖轻蹭着她的,而后复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他哑声道:“看得出来你心情不好,便不让你替我挽发了,你再睡会,近来朝中无甚大事,今日约莫能早些回来,待你醒来,咱们一块用早膳。” 回答他的是她的冷脸,她头也不回回到了榻上,盖上被子背对着他,无视他的存在。 君屹苦笑,后背隐约有热流涌下,他知道那是血,他没想着处理,满身的玄色是一切伤痕最好的保护色。 被君屹这么闹腾,司丝彻底没了睡意,她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待殿门再度闭紧,她睁开双眼,翻过身去平躺在榻上,面无表情,心中惶惑不安。 君屹口中的她心情不好,并非单指她的厌恶他扰她清梦,更因她最近一次的反抗又失败了,她没能冲破他的牢笼,但也并非一无所获,他后肩的伤便是她今次的战果。 他们本不该这样‘相敬如宾’同住一个屋檐下,可冷眼相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们都不是那只会使小性子的幼童,冷战与争吵除了激化矛盾,只会使得情况更复杂更糟糕。 她逃不掉,唯有冷静下来才可有与他抗衡的一线机会,凡事须得慎之又慎,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拿秦惊秋的安危做赌注。 对此,君屹深以为然,他同样不想与司丝争吵,因而并未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他没有安排大批人手看束她,没有禁她的足,允许她在宫内各处走动,甚至允许她自由出入宫门,允许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见招拆招。 他纵着她伤他、暗算他,春猎至今仅半月有余,他便已数次遭遇危险,身负重伤,有两次他真的感觉到了她的杀意,若非是她在宫中无法全身而退,他可能会死在睡梦中。 明明她在南陵没多少势力,他早摸清了她早年间布下的暗线,了若指掌,她却总能出其不意,给他惊喜。 就好比下棋,棋子全在明面上,可棋局千变万化,每走一步都需琢磨深思,她是真正难得的将帅之才,足以与他匹敌。 他能安然活到今日,只受些皮外伤,实属命大。 可她到底脚踩在他统治的地界里,与她相比,他占尽先机,纵然她有千般本事,她也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她在北安的那些帮手,一个也别想踏进南陵! 君屹笃定司丝无法踏出皇城半步,却也有一件事始终未能落实,连日来几乎成了他的心头之患。 当着司丝的面,君屹一直声称他将秦惊秋关押在了暗牢,随时随地以秦惊秋的性命安危当作威胁她的筹码,事实却并非如此。 那日司丝护送秦惊秋离开西山,他并未如愿捕到秦惊秋,秦惊秋不是怀让,高深莫测的性子与他不遑多让。 时至此刻,他仍旧没有秦惊秋的任何消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难寻踪迹。 因而,他纵着司丝,除了让她借机发泄心头之恨,更想以她的这些行动为诱饵,诱使秦惊秋露面上钩。 秦惊秋自小寄身于将军府,除了他爹坐上了副将之位,祖上都是草莽之辈,可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背景、几乎无所傍身的人,却一手创建了横跨北安周边列国规模最大的消息网。 在这之前,手握北安最大情报组织的人是萧玄景,那潘楼明面是酒楼,实则是情报来往交汇之处,这是建立在李家数辈的努力和庞大财权之上的成果。 可秦惊秋竟能朝夕之间凌驾于萧玄景之上,其过人才能不可谓不恐怖。 这也是君屹为何如此忌惮痛恨、将秦惊秋视为劲敌的原因,除此之外,他也清楚自己与秦惊秋之间的差距。 秦惊秋的成全与包容,是他此生此世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单论那只要司丝幸福、其他别无所求的气度,他便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他和萧玄景才是一类人,不择手段,卑鄙又龌龊。 第797章 替身将军143 四月阳春,北安皇帝病重,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朝中局势日渐紧张。 今春二月,萧玄景回到京中,在与李贵妃决裂之后,他本想立刻南下接回司丝,可琐事缠身,南下之事一拖再拖,时间很快便到了四月,而后他偶然听说了司丝被君屹设计中箭,命悬一线之事。 确定此事的那刻,萧玄景只觉全是的力气瞬间被抽走,近几个月的认知翻天覆地,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他被骗了。 君屹的心思,萧玄景再了解不过,在得知了司丝便是司岑后,他一直担忧提防她被君屹伤害利用。 他无暇抽身,便在南陵安插了大批人手,他给司丝传过信,也收到了她的回信,她说她有分寸,让他莫要担心。 见到司丝的回信,萧玄景心有蹊跷,却也稍稍放下了心。 她是司丝,却又不单单是司丝,以她的聪明才智,自保绝对不是问题,而他也没想过南下之事会耽搁那么久。 那时她还不知他已知晓了她身份,信中透着客气疏离,浅淡的感谢溢于言表。 他如珠如玉抚摸着她的字迹,心中思念泛滥,酸涩悔痛,若非他自视甚高、盲目冲动,她与他何至于分隔两地,连见面都困难? 可那回信之人根本不是她,她自始至终不曾得到过他的提示帮助。 她出事发生在年初,他却在近三个月之后才知晓,不查也知是谁在背后动了手脚,其目的不言而喻。 滔天怒火在萧玄景心中旋卷,伴着凛冽的杀意,将理智绞杀得分毫不剩。 他恨不得立刻冲到南陵救出司丝,就算已经晚了,她早已度过危险苏醒了过来,他也不能再让她置身危险之中,朝不保夕。 他不知道君屹为何忽然反悔留下司丝一命,恨之入骨、心有余悸的同时,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而就在他准备动身南下的前几日,他知道了答案,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早在司丝重伤未醒之时,南陵宫中便一直有一股势力意欲对司丝下杀手,屡禁不止,引起了君屹的警觉。 这消息是君屹递给他的,言简意赅,一语双关,意在警告他莫要再动歪心思。 君屹并未直言行凶之人是李贵妃,只告诉他司丝不会再回北安,她是南陵的皇后,从此和他再无半分干系。 在这之前,萧玄景已经得知司丝便是君屹一直以来要找的人,因着他对司岑的感情,他自是不可能将她的身份告知君屹,但现在看来,君屹已然知晓了一切,并且做出选择,不打算对司丝放手。 不仅如此,君屹似也知晓了他从前对司岑的心思,这让他尤其惊慌,他怕极了君屹会将他设计解除婚约的真相告诉司丝。 他从未想过他会和君屹站在对立面上,争抢同一个人,同类相吸,对待感情,他们都是自私的,为了得到心中之人不择手段。 同时,他仍记得司丝也是喜欢君屹的,他见过她看君屹的眼神,暗藏深情,悱恻缠绵。 而当她得知将要和亲,她并不曾拒绝反抗过,以她的细腻敏锐的心思,她不会看不出其中存有蹊跷,可她却毅然决然,欣然前往。 或许在她心底里,她一直是期待此事的。 也难怪从前以他未婚妻与他相处时,她一直不冷不热不甚亲近,她根本不喜欢他,她所爱的另有其人。 可她是她的未婚妻啊,在她还是幼童时,便被双方长辈定下了将来要嫁给他,她怎么能抛弃他,她骗了他那么多年,他早已阴差阳错经喜欢上了她! 君屹与司丝两人情投意合,夫妻之间会发生什么不难猜测,纵使他们之间有过误会,误会解开了,此后很大概率会好好在一起,况且君屹已经在司丝与君长霓之间做出了选择,表明态度不会对司丝放手。 自己耍尽手段也要得到的人最终与别人成了夫妻,萧玄景嫉妒急迫至极,然朝中党派之争日益严峻,他根本无暇分身亲往南陵。 为今之计,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帮司丝解除危机,保护好她,防止她再出意外,而若要做到此事,他必须从根上铲除那股势力。 这便意味着,他不仅要与朝中异党角逐,还要和自己的母亲相斗,这般存亡续绝之时,她回来了恐会受他连累,他虽胸有沟壑计划详善,可到底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况且,他还不是北安的王,腹背受敌的他尚且没有与君屹抗衡之力,便是去了,他也无法将她全须全尾的抢回来。 如此,倒不如让她在南陵多待一会,待北安风波平静了,他再接她回来,做他此生唯一的皇后。 他们早便订下了婚约,北安朝野人人皆知她是他萧玄景的未婚妻,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与旁人在一起! 可萧玄景哪里知道司丝如今巴不得他立刻冲过去,就因着他这一妥协耽搁,他错失了与她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一步错、步步错,从此过往恩仇全都成了遗憾。 …… 时间又过去了五天。 傍晚,立政殿内死寂蔓延,春意正浓的时节,四下寒意凛凛,冷得好似空气都要冻结。 司丝甫一回来,便见到阖宫上下太监婢女在院子里跪了一地,夕阳斜挂,赤红的余晖如血一般洒满各处,莫名阴森。 她皱了皱眉,迈步进了殿里,果然看到了君屹。 殿内首座上,君屹并未如往日那般着一袭深色压抑的玄袍,浅月色常服,打扮温润清贵,可此刻他身上却不见一丝柔和,丰神如玉的面庞上覆了一层阴霾,眼神诡谲残酷。 见她回来,他并未立刻起身,幽深的眸子紧随着她,见她稳步跨过门槛,从容端起桌上茶水,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饮下。 “去哪了。” 简短的询问暗藏怒意。 出宫一趟,身后总有不少尾巴眼线跟着,明知故问的事,司丝慢悠悠抬起头,不甚在意回道:“去哪您不知道?” 说着,放下手中茶盏,回身看了眼殿外的宫人,“你我之间的事与他们没有关系,马上到用晚膳的时间了,忙了一天他们也该累了,让他们退下吧。” 司丝语气平淡,落在一众宫人耳里犹如天籁救赎之音,可圣上不发话,谁敢动? 气氛僵寂不减,甚至更甚刚才,年初血洗立政殿的传言如雷贯耳,在场无一人不担心自己的命运,首座上那人满身煞气有增无损,是生是死,只是他转念之间一句话的事。 询问的目光投递而来,君屹在司丝眼里看不到半分心虚,她毫无愧疚,亦不见半分对他的在意,他甚至比不上这些伺候扫撒的下人。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她是没有心吗? 怒从心起,君屹下颌绷得格外紧,“都下去!” 隐藏着急怒的吼声响彻大殿,不过眨眼功夫,宫人们便都一哄而散,君屹起身来到司丝身边。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殿顶明珠投射下来的光,将司丝整个笼罩在阴影里。 他眸中压抑着风暴,“为何才回来?” 司丝下意识退避半步,“有些事耽搁了。” 她偏过头,漫无目的看向一侧博古架,不肯与他对视。 君屹感受到了她的疏漠抗拒,短暂的失望化为熊熊怒火,其中一闪而过的酸涩更是无法忽视。 “你就没什么要与我说的?” 她细想了会,沉默片刻,道:“抱歉,我忘了。” 君屹面色霎时铁青,表情已经不能简单的用难看来形容。 他咬着牙,胸膛剧烈起伏。 忘了?她忘了什么? 忘了她曾答应了他什么,还是根本连他此刻为何在这也想不起来? 她嘴上说着抱歉,可面上、心里却丝毫不见愧意,她对他只有敷衍,她甚至懒得辩解一句,任由他去猜、去误会! 她缘何就这般冷心冷肺、无情无义! 午时刚过他便到了她宫里,他们约好了一同出宫踏青,为此他连着两宿未睡,为的就是腾出时间来陪她。 他知她喜欢跑马、喜欢骑射,便召集了京中一众擅武的世家子弟陪她,此外,他深知京中至今仍有许多人不肯服她,今日之行也是帮她立威,告知众人她并非那徒有虚名之辈。 他绞尽脑汁地迎合她的喜好、事事为她考虑,他不奢望她能就此原谅他、爱他,他只求她能明白他是真心的,此生此世他只钟爱她一人。 今日之事他早与她提过,她答应了,可结果却是所有人都在等她,她只轻飘飘道一句‘忘了’。 是真忘了,还是她根本就是在戏耍他? 他知道她去忙了什么,她又在为了逃离他而奔走! 逃,逃,逃! 他事事迁就,怎么就暖不热她的心? 君屹痛心望着司丝,许是他身上的煞气寒意太过明显,她不欲再和他同在一处发生争吵,她连应付都懒得应付,转身便要走。 君屹眼神中掠过一抹厉色,拽住她手腕,冷声道:“凡事都要有个度,阿宝,你适可而止!” 她拧着眉,“我说了,莫要叫我阿宝!” 厌恶之余,她隐隐的急迫焦虑被他看在了眼里,他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又在忍耐着什么。 这些时日,每每他靠她近些,她总一副恶心不耐的模样,那直恨不得他立刻消失的眼神,只看着他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让他如坠冰窟。 “那我该叫你什么……十九?你早不是我的暗卫了。” 此话一出,她面上又浮现出了那抹讥诮,君屹见状喉头发哽,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也莫再要我叫你清儿,你不喜欢,我同样不喜欢,这名字背后之事,我早同你解释过了,莫再拿我从前的错作践你自己。” 司丝冷笑,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她索性好整以暇看着他,“作践?如今是谁在作践谁?你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君屹,非我想要作践自己,是你在作践我!你明知我不想留在这,明知我恨你,渴望归家,却仍把我关在这,用你手中所谓的筹码威胁我!” “我早与你说过,我不想要你便没有资格说弥补,可你非但不听,反而一意孤行、变本加厉!怎么?你如今觉得委屈了,就因为不接受你的好我便错了?!” “你要我适可而止,可是觉得你如今允了我自由出入宫门,我便要感恩戴德?这本就是理所应当,这本就不是我想待的地方!” 她神色认真,字字句句皆似发自真心,刺伤了君屹的心,他不信她会恨他至此,从前她那么爱他,为他生为他死,他不信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所作所为她皆无动于衷。 他颤声问她:“你真这般想?” “是你逼我的!” 随着这一声怒喊,司丝所有的委屈怨恨都暴露了出来,到达了这些日子以来隐忍的临界点。 君屹垂眸看着她,听着她失控的吼声,脸色瞬间惨白。 他有片刻恍神,这期间,他耳畔不断回响着她的控诉,心中的愧疚悲痛渐渐被失望和自嘲取代,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恼羞成怒的神色,目光阴戾,随后便像变了一个人。 说来说去,她的意思无外乎是她不再爱他,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对她再好,只要她一句不接受,便全都是错的,是对她的侮辱。 她永远也不会接受他。 她竟这般狠心,既如此,他还做这些无用功干什么? 他这期间的隐忍压抑又算什么?不过是个笑话。 君屹自嘲着低笑起来,笑声阴森恐怖,眼神如同浮着一层细碎的冰块,看得人遍体生寒,却又无法忽视那一丝丝越见明显的火热和冲动。 司丝周身忽而紧绷起来,她警戒后退,可手腕仍被他攥着,她挣脱不开,忙挥拳捶打他。 “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 君屹面上疯狂的笑意不断加深,下一瞬,司丝腰间一紧,熟悉的压迫侵略感扑面而来。 她被迫撞入了他的胸膛,后颈被他掐住,酸麻的痛感使得她战栗不安,腰间的铁臂几乎要将她的腰骨勒断,呼吸艰难。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喃:“这段时间你成日往外跑,该逛的地方都逛了,想必你也累了,接下来便在宫里好好休养吧。” 司丝呼吸一窒,“你要禁我的足?” 他若有似无轻蹭着她的耳垂,哑声道:“不是禁足,只是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没有哪国皇后成日在外游逛,不管中宫之事,除此之外……” “阿宝,你我至今还不曾圆房,如你所说,我们还算不得真正的夫妻,不若今日咱们便把仪式完成,也好以此绝了你总想逃离的心!” 他眸中暗芒激增,话音未落,打横将她抱起,不顾她的厮打,一脚踢开内殿大门,阔步朝里走去。 第798章 替身将军144 变故发生在一瞬之间,司丝尚未反应过来君屹话里的意思,下一刻双足便脱离地面,视线偏移,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急促的呼吸声连着前一刻君屹的话一并传入脑海,后知后觉,司丝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瞳孔猛然一震,“君屹!你放开我,你做什么!?” 司丝俨然怕极了即将到来的粗暴对待,她嘴里怒喊着君屹的名字,不停挣扎,怒骂着,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又踢又打,伸出的手意图抓住沿途一切有可能帮助她的物件。 可直至内殿门被踢开,绕过屏风二人即将到达就寝的内室,她手上依旧空无一物。 花瓶被碰倒滚落跌碎,灯架也被踢翻,噼里啪啦的响声让人心中发紧,室内眨眼睛便一片狼藉。 而随着司丝的挣扎,君屹眸底的颜色越发昏暗幽深,他额上发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勒在司丝腰间的手臂肌肉绷得极紧,青筋乍现。 “我要做什么不是很明显,阿宝,你总不听话,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我、想要逃离,你真的惹到我了。”23sk. 裹挟着怒意的话音里藏不住翻滚的情绪,热烈的好似能将人烫化,司丝感受到了他言行里的兴奋与期待,脸色越发苍白。 “你疯了!你说过不会碰我!” 这话一出,迎来了片刻的寂静,君屹好像笑了,又好像没笑,而后便听他道:“你便当我疯了吧。” 君屹突然觉得从前的自己当真可悲可怜,时至此刻,她仍以这话威胁他,她将他的怜惜与心软践踏得分毫不剩,竟还要求他信守诺言! 也就在此时,君屹突然想明白了,便是她不情愿又如何? 她就在他怀里,任他抱着,任他带去任何地方,任他对她做任何事,无论怎样她都没有反抗之力。 她敌不过他,不是他的对手。 她是他的妻,是他南陵名正言顺的皇后,她合该满足他的念动,合该为他生儿育女绵延子嗣! 他何至于委屈自己? 左右她又逃不掉,一生都要留在他身边,她爱或不爱他根本不重要。 他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把她关起来、锁起来,藏在无人胆敢觊觎的角落里,要她日日夜夜只能面对他一人! 今生今世,她只能待在他为她铸造的牢笼里,永远只属于他! “君屹!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畜生!你放开我,畜生!” 随着二人离床榻越来越近,司丝的呼声越发惊恐尖利,大敌当前,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还会功夫,如寻常即将遭到迫害的女子一般,用自己的小手无助抓挠。 脸颊脖颈处,破损的肌肤上出现一道道血痕,尖锐的刺痛使得君屹心中压抑许久的念想悉数爆发,他眼底猩红越发浓重,步伐加快,随后将怀中之人抛至榻上,倾身压下。 * 月光不知何时洒落天边,照亮了冷寂的庭院,殿内静得没有好似没有一丝生气。 君屹缓慢垂眸,意外望进了司丝空洞无神的双眼,就这一刹那,他心中的怒火和冲动陡然消散,从疯狂中清醒。 第799章 替身将军145 君屹缓慢垂眸,意外望进了司丝空洞无神的双眼,就这一刹那,他心中的怒火和冲动陡然消散,从疯狂中清醒。 她一动不动躺在那,脸上凌乱粘着发丝,嘴角泌着丝缕血丝,蜿蜒从她脸颊滑下。 君屹大脑‘嗡’了声,之后翻覆如巨浪般的惊惧席卷而来,他颤着手去查看状况。 “阿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司丝一动不动,怔怔望着一个方向,没有半点反应,如同一具被驱散了灵魂的躯壳。 君屹慌了神,连喊几声后哆嗦着去把她的脉,她身上没有内伤,出血量不大,应只是嘴角破了点皮,君屹松了口气,可心中的痛意却没减缓分毫。 她哭了,她又哭了。 比之上次的愤恨,这次她眼底里只有绝望,她面色惨白,失去焦距的水眸里无一丝他渴望见到的羞涩,这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 这一刻,君屹猛然意识到,她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看他了。 不过短短一会她就好似被他摧毁了,她不再反抗,就好像刚才那一声哀鸣耗尽了她全部的生命力,只有那不停涌出的泪水证明她还活着。 他不知她锁骨处缘何那么多血,那齿/痕……是他咬破的吗? 还有那些恐怖的痕迹,那也是他…… 肢体僵硬,君屹表情凝固在脸上,好似在回想,可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竟想不起来他究竟做了什么。 可答案却又是那样的显而易见。 悔意灭顶,那一声道歉未等说出口便湮没在了崩溃之中。 他竟又弄伤了她,在她昏迷未醒的那段时日,他曾发过誓,他不会再伤她一毫一厘,可如今他却又……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怎么就把她逼到了这种地步,她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竟然怕成这样,她就这么厌恶他?还是她在为什么人守身? 这些都不重要了,无论哪种可能,她都不可能再原谅他了。 君屹彻底清醒了过来,苦涩伴着悔恨愈演愈烈,他并非不知道她性子高傲,她不屑于用小意奉承、示弱柔软的手段来获取自由,他顺着她便是了,为何非要与她挣个高下? 如此一来前功尽弃,他们之间怕是连半点回缓的余地也没了,她再也不会爱他了。天籁小说网 君屹暗自咬紧牙关,嘴里一片苦涩,布满血丝的双眼里写满了无力和潦倒。 他翻身下榻,捡起落在地上的薄毯,小心翼翼盖在了司丝身上,严严实实,好像要将他全部的恶行尽数藏起来。 便也在这时,他发现司丝正在看他。 不知何时,司丝回过了神,四目相对的瞬间,君屹在她眼底看到了惧怕、看到了恨,从未有过的浓烈的很。 他心脏骤紧,几乎立刻便想捂住她的眼睛,想用尽满身温暖倾身拥住她,在她耳边哀求。 ‘阿宝,莫要怕我,莫要恨我,别这样看我……’ 他错了,他不该逼她,可他仍记得发生这一切的前因,她总想离开他,他不能再纵容她了,不然他迟早会再次失去她。 他已经没有希望了,以退为进的方略他试过了,她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从不知她是这样倔强的一个人。 他早已退无可退。 “你莫要再哭了,我不会再碰你。” 一件件将衣衫穿好,君屹将司丝的衣裳捡了起来,那些早已再没法穿,他没唤人来伺候,熟门熟路取来了新衣,轻轻放在床榻边。 “今日确实是我食言了,我向你道歉,是我太过冲动,我错了。” 司丝没有反应,只如方才那般含恨瞪着他,恨不得将他抽筋断骨,却又在他靠近的那刻眼中闪过惊恐,好似一只受了伤的刺猬,为了自保,拼命竖起所剩无几鲜血淋漓的尖刺。 君屹心脏痛到几近麻木,可该说的,他仍旧选择说了出来。 “你我是夫妻,敦伦之事理所应当,我断不可能一直不碰你……再过五日,我再给你五日时间,下次媚蛊发作,我要你做我的解药,如从前那般……主动为我解蛊!” 此话一出,她眼底恨意又增添了几分,呼吸困难的她艰难地喘着粗气。 未等她开口怒骂,他又道:“我给了你准备的时间,阿宝,你乖一些,莫要再激怒我,你应不会忘了秦惊秋还在我手里,你不会想见到他的尸体的。” 说着,他顿了顿,垂眸看着她紧抓着被单不停颤抖的双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可最后却什么都没做。 他只站在床榻边低声道:“勿要再乱跑,你当知道我允你自由不是让你伺机逃离的,今日之事我姑且不追究,若再有下回,你跑出去几丈,我便在秦惊秋身上剐几刀,在那暗无天日的腌臜地方,如此这般你猜他能坚持到几时?” “你受了惊,这几日便在立政殿好好休养吧,我会差人给你送些有趣的东西解闷,你不会无聊的。” 说罢,他转身走了出去。 君屹离开后不久,司丝听到了关闭宫门的号声,那落锁的闷响以及重重兵甲的包围声,好似穿过重重殿门传到了她耳中,这宫殿到底还是变成了密不透风的牢笼。 第800章 替身将军146 万籁俱寂,月华在浓云中显映。 君屹前脚刚走,923后脚就叹息出声,满眼心疼看着司丝,【唉,瞧瞧你这一身印子,好好的你激他干嘛?又哭又闹的,受罪的还是你自己,我不是提醒你君屹在等你了,你回来还偏和他吵。】 【刚才真的是吓到我了,我真怕他对你干点什么,临了再被他ooxx了也是憋屈,好在他还有点良心,最后及时收手……】 923惯爱说些没营养的废话,司丝端坐在窗边,左耳进右耳冒没理会他的唠叨,清浅的月光洒在她面上,看不见刚才的绝望愤怒,她紧皱着眉,俨然是在思考些什么。 923过完嘴瘾,看了一会,识趣没打扰她,他悄悄兑换了药膏送到她手边桌上,虽说这具身体不是她自己的,但那些痕迹总归不怎么好看,他也看不得她受伤惨兮兮的样子。 923心疼不得不行,司丝心思却不再自己身上,她反复琢磨君屹近来的言行举止,一遍遍回想近期她按计划施行所得的结果,神情专注。 今日之事确实是她故意为之,虽说惊险,却也让她心中的猜想又坚定了几分——秦惊秋或许并不在君屹手中,不然君屹不会这般恼羞成怒。 923失去了调取秦惊秋近况的特权,因此,她只能用笨办法着人探查君屹手下暗牢里的情况,皆没有秦惊秋的消息,其中不乏她能力不够探查不完全的可能性,可君屹的表现同样不对劲。 君屹这类人就好比那最精明老练的猎手,行动力远超常人,一旦锁定目标,便会以最简捷有效的方法一击扼杀掉对方所有希望,正如他知道她最在意什么,便毫不犹豫拿来威胁她,最大限度的阻止她逃离。 可如今他却没这么干脆利落,就拿她心存离意这事,他大可在她第一次实施逃离、计划失败后就让她亲眼见到秦惊秋的惨状,当着她的面施以酷刑,只要最后留秦惊秋一口气,不毁了筹码,这比他在她耳边威胁一万遍都要管用。 可他却没这么做,甚至在她提出要见秦惊秋一面时,他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态度强硬到透着丝诡异,他好像很怕她和秦惊秋见面。 且他轻易不会提及秦惊秋,只会在今日这般逼急了的情况下才警告她秦惊秋还在他手中,他明知这是最好用的筹码,却吝于拿来用,宁可绕远,退而求其次。 君屹的心思一向难以捉摸,司丝不敢轻易拿秦惊秋的安危做赌注,只能一再小心试探,也正因如此,她知道他不会轻易去动秦惊秋,从他近来一而再的妥协便知,他不想加剧和她之间的矛盾。 因而他不让她见秦惊秋,也有可能是出自这一方面的考量,如此想来,倒又不能排除秦惊秋身在困境的可能了。 可她总觉得秦惊秋不会这么轻易落入君屹的圈套,秦惊秋看似温润和善,可行事手段之凌厉、心思之深沉远超于她,从他察觉她不对劲、悄无声息探查这点便知。 …… 君屹踏出立政殿那刻,阿喜便已在外等候吩咐,今日情况特殊,帝后二人皆脸色不好,长久以来积压的矛盾濒临爆发,恐会发生争吵。 一见君屹出来,看清他的脸色,阿喜便知自己猜对了,他紧着头皮上前,仔细斟酌语言,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圣心。 “陛下——” 话未说完,便被君屹打断。 “……奴才这便去安排!” 只这一个手势,阿喜便明白了君屹的意思,虽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一惊,心中对司丝的不满又多了些。 阿喜紧锣密鼓动作起来,不一会赶来的金麟卫便将中宫团团围住,君屹亲眼看着宫门落了锁,那沉重的响动落在心里,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离开立政殿,君屹屏退众人独行在深宫高墙之下,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隐匿在黑暗中,如游魂一般,失魂落魄,容色惨淡。 君屹去了常春殿,这是他登基前居住的宫殿,在这里她曾从天而降救过他,她背着他一次次的躲过暗箭,为了他奋力拼杀,自此他的生命里有了她的痕迹,浓墨重彩的出场,那一刻的悸动他至今仍旧记得清楚。 静静坐在多年前二人分别的暗道旁,那支她亲手交给他的断箭仍在他的暗室里躺着,她说的话,对他的嘱咐关怀,包括其后每一次临危相助、每一次通信,他都记忆犹新。 从怀疑到欣赏,再到惊喜感念这世上有一人这般懂他,这期间他从没想过她对他的好是出自于爱。 他并非没想过她行为背后的动机,可他宁愿扯上鬼神,荒诞地把她和自己早逝的母亲联想到一起——她是他母亲派来守护他的,是专门为他而来,也不曾往男女之情上去想。 可她却真的在爱他,带着过往的深情、遗憾,守在他身边。 可就是这样一个曾经爱他入骨的人如今却恨他、怕他,容不得他的触碰。 回想起刚才她看他的眼神,君屹缓缓躬下腰背,心脏一痛一紧,好似被人用力捏攥着,疼痛随着呼吸蔓延扩散至身体各处。 她爱他时,他不理不睬,待他动心动情想要回头时,她已经不愿再等他了。 夜渐渐深了,四下寂静,黑暗中空荡的可怕。 她就在他身边,可他却总觉得自己抓不住她,脱缰欲离,让他有一种岌岌可危的高空失坠感,令他不知所措。 一阵窸窣声后,君屹手上多了只泛着冷光的脚环,他借着月光打量,指腹细细摩挲上面细腻的纹理,这是西境玄铁制成的锁扣,无坚可摧,只要他把它扣在她脚上,她就再也无法逃脱。 这阖宫上下的宫人没哪个是她的对手,论计谋他们斗不过她,只有牢牢将她锁住,他才能安心下来,予她清静。 可他最终却没那么做,看着她含着泪水的眸子,她那么害怕、那么委屈……他竟是连一丁点强迫她的事也做不到。 从前所有的决心,一等面对她,便都成了空想。 软弱的从来都只是他。 …… 翌日清晨,除了膳房里每日备下滋补的羹汤,与之一同送到司丝面前的还有数个硕大的红木箱子。 正用着早膳,太监们将箱子抬进正厅,阿碧站着司丝身边,一边从旁伺候布菜,一边伸长了脖子张望,好奇得紧。 阿碧脸上藏不住事,装模作样的伪装被她时不时的偷瞄打破,心思可见一斑。 “娘娘,外面的是什么呀?” 阿碧喜滋滋地询问,欢天喜地的好似过节一般。 司丝笑而不语。 是什么?君屹送来的讨好罢了。 说是弥补,本质上也不过是为了粉饰他施加给她的伤害,打一巴掌后的甜枣。 司丝气定神闲,半点提不起兴趣,无动于衷。 这可急坏了阿碧,陛下昨夜亲自给她下了命令,要她务必看好娘娘,莫让娘娘冲动犯傻之事,小心伺候,必要时哄娘娘开心,同娘娘一同玩耍,阿碧觉得后者才是重点。 昨日傍晚,阿碧也在那一行跪在院里的宫人之中,被呵斥离去后,她并不知殿门紧闭的内殿里发生了什么。 可从事后现场的痕迹,以及之后宫中的变动来看,发生了什么其实并不难猜。 但娘娘看着并不似那会自寻短见之人,端看此时,娘娘她不哭不闹、平心静气,一点也不像是会想不开的模样。 在阿碧心里,司丝一直是个坚强又乐观的人。 可表面坚强不代表内心就不脆弱痛苦,若非如此,君屹也不会下那样的命令。天籁小说网 不多时,司丝用完羹汤,放下了擦拭嘴角的巾帕,阿碧犹豫一会,关心着试探上前。 “娘娘觉得今日这饭食如何?这药膳可还合您的胃口?” 司丝点头,淡道:“尚可。” 阿碧顿了顿,又道:“奴婢方才见您用了两碗,今晨您没有早起晨练,不若咱们走两步消消食如何?” 司丝看破不说破,笑道:“就这么好奇箱子里装了什么?” 阿碧红了脸,心虚笑笑。 “娘娘,咱们过去瞧瞧吧,管它是什么呢,权当打发时间了,那箱子那么大,一定装了不少好东西!奴婢进宫这么久,还没见识过宫里的宝贝呢,不若娘娘赏奴婢一个恩典,容奴婢开开眼界吧。” 阿碧年纪小,平日深得司丝照顾喜爱,撒起娇来着实有些令人招架不住,而司丝也确实无聊,思量间,阿碧见有谱,立刻张罗宫女太监们过来,开箱子的开箱子,递托盘的递托盘,脚步声不断,一时热闹非凡。 太监宫女们早便得了命令,等着这一刻,手脚麻利秩序井然,不一会便承托着宝物排排站立在司丝面前。 帝王的‘恩赐’向来堆金叠玉,奇珍异宝自不会少,除此之外,还有些看似不值钱的民间玩意——各地志异书册,瑞兽棋、彩灯、兔儿爷,也有需费些神的鲁班锁、双面扣等等,这大低就是君屹昨夜说的解闷的物件。 阿碧搀扶着司丝在宝物间穿梭,欢快的像只展翅飞翔的小雀鸟,“早前便听说陛下走南闯北征战多年,见识颇丰,深谙各地风土人情,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手下稀世之珍应有尽有,这还只是第一箱呢!” 可司丝却对这些流光溢彩的宝物并不感兴趣,阿碧想了想,了然懊恼,娘娘出身名门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眼界自是他们这些奴仆无法比拟的。 但见司丝在那盛放兔儿爷的托盘上多停了两眼,似是对这些民俗之物好奇,阿碧连忙跑过去,惊道:“竟还有皮影人偶呢!娘娘您瞧!” 阿碧爱不释手拿起来把弄着,心下琢磨着接下来的说辞,她该怎么把这皮影耍给娘娘看呢? “你可是喜欢?” 司丝突然发问,阿碧正出神,闻言下意识点头,“喜欢!” “喜欢便送与你了。” 阿碧没反应过来,“啊?” 司丝抬手指了指托盘里的物件,“还喜欢什么?挑一挑,送给你。” 阿碧总算回神,大惊失色,连忙拒绝,“不!这怎么可以?这些都是陛下的心意,是给娘娘您的,奴婢怎配沾染?” 司丝没说话,看向在场宫人,“你们也可在其中挑选自己喜欢的。” 此话一出,在场宫人立时跪地,一声声惶恐伴着颤音,宛若鹌鹑一般瑟瑟发抖。 司丝自知他们为难,叹了口气,“既然不想挑,那便本宫自己做主了。” 第801章 替身将军147 司丝将送去的宝物分赏给了宫人,此事不消半个时辰便传到了君屹耳中。 御书房内,议事的大臣方离去不一会,四下紧张逼仄的气氛尚未退却,阿喜从旁听着暗卫汇报,春风拂面,不期然额上一凉,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半分不耐,和颜悦色,像是不曾经历过不悦之事……再加之自作主张分了陛下赏赐给了宫人,对比陛下昨夜一整晚未睡,在常春殿枯坐到天明,失魂落魄,面容憔悴,阿喜心下震荡,暗生不满。 这皇后娘娘行事未免太过刚硬不知礼数! 陛下一国之君,娘娘便是再得其恩宠、再占理,也须得顾念陛下的颜面,不可肆意妄为。 这宫门里,得宠的宫妃历朝历代不在少数,只有她司丝,胆敢接二连三的触犯皇家威严,狂妄之极。 阿喜是知道司丝身份的,起初他很是同情她的遭遇,由衷敬佩她的忠心和胆识,可同情归同情,他亦有奴性在身,时间久了,见多了自己主子伏低讨好,却总不见成效,阿喜难免心生不悦,很是不平衡。 今日这俨然打脸一般的行径,阿喜听完心中忿然,却见上首那人面上并未见异色,神情恍惚,眼神晦涩,一如往常那般沉浸在苦海中,无法自救。 阿喜见状头上冷汗更甚,忙跪地低头,圣上如今的模样岂是他能看的? 君屹却好似早已忘记了阿喜的存在,注意力都在司丝身上。 她把他给她的东西分给了别人,她竟是连些普通的物件也容不下吗? 她脾性一向好,对待宫人们从不见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骄矜之态,她在北安时便是这般,乐善好施,上至朝臣、下至邻里乡亲,深受爱戴。 她对所有人都好,宽容大度,唯独对他决绝吝啬,连一个弥补悔过的机会都不肯给。 早前在北安,秦惊秋曾也意图对她做那事,事后她尚且还会去照顾他。 可他呢? 昨夜若他昏迷不醒倒在她面前,她怕是会直接将他扔出去,看都不会看一眼,更有甚会直接了结了他,同归于尽。 君屹心中涩疼不已,委屈不甘几乎要将他吞噬,他不明白缘何他就得不到她的宽容! 君屹自知司丝并非没对他好过,可也正因从前她对他好过,如今的落差才更加让他无所适从、难以接受。 深情的人也最绝情,他不过是错了一次,难道就真的再也不配拥有重来的机会吗? …… 五日过得飞快,君屹答应了给司丝准备的时间,这期间就再未去立政殿打扰过她。 他真真正正做到了给她清静,连深夜她睡熟之时也没去窥探过她,这并非全靠他主观克制,只因有琐事外因缠绊住了他。 又是一日傍晚,不似日前那般残阳如血,今日这天空压得极低,铅灰色的浓云裹挟着骤风,草木乱颤,风雨飘摇之势即将到来。 立政殿外,似曾相识的场景,阿碧同阿喜分立在殿门两侧,时刻等待着里面主子的传唤。 吩咐完殿内宫人备好水,长夜漫漫,闲来无事,阿喜不着痕迹打量起边上的小婢女,数月未见,这小婢女好像长高了些,容光焕发,很是有虎虎生威的气势。 小婢女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冒失,巴巴凑过来问东问西,此刻她端立在那,仪态从容,举止有度,看起来已然将深宫里的规矩俱都了然于心。 早前在沐阳宫见到她时,她还不是这般模样,成长得这样快,由此可见一名好主子有多重要。 阿碧心中担忧着司丝,数日未见的陛下突然到来,着人备了那么多水,榻上铺了元/帕,还有专供妇人使用消肿镇静的药膏……即将发生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因而虽察觉到阿喜正在看她,阿碧却没心思细想缘由,可若她知道阿喜此刻心中所想,必然会在自豪点头,叉腰大喊‘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娘娘她人美心善懂得又多,是这世上最好的娘娘!’ 然在阿喜看来,那好主子却并非是一位好皇后,更不是一名好的妻子,不知进退,恃宠而骄,陛下已经那般退让迁就了,她还想如何? 今夜她最好老实些,履行自己的义务,莫再寒了陛下的心,如若不然,下场必定凄惨! …… 殿内,比之外面风云涌动,里面一室寂静,烛火散发的柔辉氤氲在各处,朦胧绰约。 君屹从净室出来,披了件丝绸质的素白长衫,发丝还在滴水,打湿了衣料,隐约显露了身上肌肉的轮廓,瘦削而精壮,强悍的侵犯性和攻击的压迫感无可掩饰。 “你身子可还好?身上的伤……” 这是今日君屹对司丝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欲言又止,沉金冷玉般的嗓音略显僵硬,回想起那日他在她身上掐咬出来的伤痕,愧意翻涌,他隐忍着不敢上前。 司丝静坐在梳妆镜前,一手执玉梳,一手拢起一缕发丝,她仍旧穿着白日里那身蓝缎织锦裙,没有丝毫将要进行接下来之事的准备。 她背对着君屹,闻言低声道:“伤没好陛下便不会碰我了吗?” 这一声‘陛下’无形之间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君屹心绪稍沉,静默片刻,“我已给了你准备的时间。” 不只是让她做好心理准备,短短五日足够发生许多事,比如往日总也寻之不得的秦惊秋终于有了消息,却是集结了人手意图带走她,来势汹汹,若非他早有准备,秦惊秋这会恐怕已经与她取得了联系。 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秦惊秋与她之间的默契君屹早便见识过了,若不采取措施,她早晚会离开他。 君屹比谁都清楚,这一次能困住她,实属侥幸偶然。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司丝身后,压抑着隐秘而又热切想要抱住她的冲动,站定在距离她只有一步的位置。 他哑声坚定道:“阿宝,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过你,你我早便行过那事,过程之中并不只有痛苦。” 司丝淡笑一声,声音不大,没有太过强烈的情绪波动,君屹却听出了其中的戏谑嘲讽。 他心一紧,脸色白了几许,“我,我亦可取悦你,我不会再有那些过分的行径,亦不会再说那些难听的话,我不会再让你难受!你相信我!” 君屹想起了从前,从前不在意她时,他总顾着自己,几乎从不在意她的拒绝和想法。 他是男子,亦有寻常男子的劣根性在身,加之他十三四时便入了军营,与众将同吃同住,军旅枯燥艰苦,他偶尔会在夜深人静之时,隔着营帐听他们谈论那些事,言语粗鄙露骨,充斥着男子的刚硬血性,听多了,便也习以为常。 彼时,他对此嗤之以鼻,对那话尤为不齿,可当他不经意间见过她听到那些话的反应后,含羞带怯,颤抖着蜷缩成一团,霎时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他知她不爱听,却总喜欢折/辱她,欲罢不能。 甚至于那些人说得那些方式,他也尽数想与她试一试。 之所以肆无忌惮,无外乎是不够在意、不怕失去,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非她不可、恨不得将她捧在心尖上爱护,若早知有这一天,他一定会小心再小心,不让她有一丝一毫对他的阴影。 如今他已然学会了顾念她的感受,她喜欢秦惊秋那般温润的男子,他可以学,秦惊秋爱穿白衣,他亦可以日日穿给她看,他可以轻声细语的说话,不会再粗暴伤她。 可司丝却不信,透过镜子,君屹看到了她疏冷的表情,她对他根本没有半分亲近之意。 她对他只有抗拒。 君屹心下一冷,面容有片刻扭曲,他紧握着双拳,道:“阿宝,你我早已有过夫妻之实,如今行了成婚大典,昭告天下,于情于理你我早便是夫妻了,你何至于如此抗拒我?” 司丝默了默,须臾,不咸不淡回道:“陛下所言极是,你我早已有过夫妻之实,既如此,你又为何偏要执着于今日与我行那事?” 那是因为你总想逃! 君屹在心中呐喊,她对他的厌恶向来不加掩饰,稍有机会便要逃离他,若他不做些什么,他会疯的! 他迫切地想要与她有些实质性的进展,他不奢望他们之间能有孩子,只希望她能清楚地记得她已是他的人,此生此世都只属于他。 二人无言以对,气氛再一次凝住,颇有些互不退让、剑拔弩张的感觉。 “陛下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许久之后,司丝突然发声,这对正在思索如何破冰的君屹来说好似救命稻草,可也仍免不了忐忑不安。 他努力平稳心绪,“你且说,只要不是拒绝我的事,我都可答应你。” 司丝唇角轻勾,淡淡道:“陛下多想了,我不过是想要外面的人退远一些罢了。” 退远一些?只这么简单? 君屹定睛看着司丝,一瞬不瞬看着她的表情,喉结滚了滚,不可置信的同时,思绪不受控制的发散揣度。23sk. 她跑不了,这宫里内外都是防备她逃离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宫门也落了锁,还有秦惊秋,她并不知秦惊秋不在他手中,以她对秦惊秋的在意程度,她断不可能不顾秦惊秋的安危,决然离开。 因此她说这话……她可是不想让人听见他们行那事的动静! 君屹脸颊罕见的发起热来,旖旎斑驳的零碎记忆如火星燎原,烧得他心口发烫,刹那间,君屹好似又看见了从前依偎在他身侧,任他予取予求。 所以,她这是答应他了是吗?! 第802章 替身将军148 窃喜在心底悄然滋生,不断放大成了难以言喻的狂喜,不过片刻,君屹便去而复返,迈着急切的步子,站定在司丝面前。 他脸颊晕红,幽黑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灼灼光华,“阿宝,我已下令让他们远离立政殿,守在宫门外,便是动静……” 君屹呼吸狂乱,思及她脸皮薄,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只道:“他们不会听到的!” 司丝仍旧端坐在梳妆镜前,容色淡然,不见喜怒,“如此,便谢过陛下了。” 对接下来的事,司丝表现得并不热络,不见期待,可她并横眉冷对,只这一点,于君屹而言便已是天大的惊喜。 他再也按捺不住,一个阔步上前,打横将司丝抱起,立时便往床榻走去。 司丝几乎还没反应过来,便换了位置,眼中事物由镜中人换成了金丝拔步床上摇曳不止的缨穗。 他就在她身边,半跪在地上,握着她的脚踝急忙除去她的鞋袜,而后随意踢掉自己的,上榻翻身,倾压而来。 他双手握压住她的双肩,铁铸的手掌带着灼人的温度,他痴狂地望着她,心跳疯了般不住加快,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没有拒绝,没有说咒骂抗拒他的话,她真的接受他了! 君屹满心激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他也顾不上真假,只想尽快将渴念之事变成现实,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可就在他俯身将欲吻下之时,胸口突然被一双莹白的小手抵住。 君屹呼吸一窒,眼神霎时变换,失望在其中萦绕,他自嘲着,果然是他奢望了吗? “你还要拒绝我?” 他沉声问道,虽是在询问,可心中早已有了决定,不管她是否拒绝他,他都不会放过她,今日之事,便是她再痛苦、再不愿,哪怕她半途昏死过去,他都会继续下去! 他必须在今日坐实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司丝摇头,凝神望进他眼中,不退不避,亦不见半分抗拒厌恨之色。 “陛下,我还未沐浴。” 君屹略有些犹疑,半撑起上身,垂眸看着她,从眉眼到嘴角,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但见她容色坦荡,无一丝心虚,甚至有些微赧然,他心中沉郁的情绪霎时一松。 原是想说这些,她是担心他会介意吗? 不会的,他不会的! 只要她能接受他,无论怎样他都喜欢。 她好似……真的不会再拒绝他了! 狂喜再度被点燃,君屹忍不住翘起了唇角,他抚弄着她额前的碎发,感恩到几乎喜极而泣。 “无妨,只我沐浴就好,只要你不嫌弃我即可,只要你不嫌弃我……” 他不在意她是否净身沐浴,亦不在意此刻她是否真心接纳他,只要不嫌弃他曾伤她、曾对旁人强取豪夺、曾对她不专一,如此便已是对他最大的奖赏。 狂喜一下子从心尖冲到脑髓,媚蛊已见躁动之势,熟悉的痛感在四肢百骸显露踪迹,君屹克制着迷乱的情思,强抑着冲动,不敢行半分冒进掠夺之事。 他只是吻她,从额头到脸颊,再到脖颈、耳侧……虔诚得像圣徒将要献祭,又像是在膜拜所信仰的神明,动作极其轻缓,所有的情绪和讨好都被他倾注到了这个吻里。 他迫不及待地和她十指交握,试探着,忐忑不已,直至在感受到她的顺从后,脸上无意识露出欣喜满足。 “阿宝,我不会再让你难受痛苦,你相信我,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 他呢喃着,是保证,也是安抚。 周身血液流速不断加快,她的乖顺让他着迷上瘾,可哪怕到了此刻,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仍旧给了他一种身处云雾之中的不真实感。 他下意识忽略心底的不安,自欺欺人,而随着与她不断地亲近,媚蛊越发急躁,念动来势汹涌,痛意嗫噬着他的血肉。 君屹额上密布艰难忍耐的汗水,“阿宝……” 在未征得她的同意之前,他甚至不敢动她,可那一句询问注定再也无法问出口。 许久过去,在君屹讨好努力下,司丝眼底仍旧一片清明,似笑非笑,而在君屹望进她眼眸的瞬间,其内的冷嘲倏然取代了前一刻的淡然。 君屹的心陡然坠落,冷意袭遍全身,就在此时,她冷声道:“君屹,有一件事,你好像从来都没问过我。” 窗外雷声轰鸣,急雨骤降,雨声密集如擂鼓,敲打的窗棂噼啪作响。 漆黑的夜色笼罩,闪电造访,青白的电光有一瞬间竟是比殿内的明珠还要亮,刺眼、阴森,一切旖旎在此刻被画上了休止符。 似曾相识的崩溃感顷刻间摧毁了君屹心中所有的希冀,可他仍努力扬起笑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劝诱着:“阿宝,有什么事我们……” “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去岁坠崖时,我缘何会去那断崖。” 司丝冷声开口,打断了君屹的话,轻飘飘一句,却掷地有声,使得君屹强装淡定的面具出现了裂痕,也短暂的使得他无法将前一刻的事继续下去。 “那日十一看到了我,此事想必他早便告知于你了吧?你难道就没想过其中原由吗?” 她直直望着他,虽在笑,可眼底里却笼罩了一层无法融化的坚冰,君屹指尖颤颤发冷,寒意自灵魂深处滋长,他僵硬机械地松开她,远离她,怔怔地看着。 这一刻,君屹好似忘记了他今日来此的目的,脑海里只回荡着她的问题。 她为何会去那断崖? 这个问题他如何没想过,他辗转反侧想了百遍千遍,可仍旧思之不得,困扰了他许久。 若时光回溯的说法成立,那么当时出现在断崖的她,该是知道自己会死在那里的,她去那里约莫是想救自己,可为何最后又放弃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他也一直想知道——她究竟是何时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是近期刚刚知道,还是根本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一切? 他希望是后者,如此便意味着她对他的爱深入骨髓,便是被他伤害了也依旧放不下,可如此这般,他又不知之后发生了何事使得她又放弃了他。 明明早前在北安见到她时,她还不是这样的,她对他仍旧存着关心与期待。 君屹知道后者的可能性有多渺茫,因而他不敢想,不敢去探究,他怕真相千疮百孔,她对他的爱早就消亡殆尽,这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天籁小说网 时空轮回,同一时间内,缘何会同时出现两个她?她们是一个人,却又好似不是一个人。 她所拥有的过往的记忆,究竟是陪伴在他身边的十九的记忆,还是另一个时空的她? 他怕极了她被两个不同时空的他伤害了两次,却又在心底里存着些难以说清的期待和幻想。 只是他在这,那另一个他呢?这世上有真的存在另一个他吗? 这些问题,即将找到它们的答案。 “出现在那的原因,我自不必说你也该想到了,是为了救人。” 司丝坐起身,将被君屹扯乱的衣襟整理好,她神色平静,看着他,像是在回忆诉说着旁人的事。 “在去断崖之前,我其实一直在犹豫。” 君屹面上氤氲着不正常的红晕,他额上冷汗密布,看得出来他被媚蛊折磨得很是痛苦,可这一刻,他思绪却尤为清晰,人也极其冷静。 “犹豫什么?”他问。 “犹豫到底要不要救人。”司丝回忆着,目光悠远,“这犹豫其实早便存在了。” “当初在北安醒来,得知自己换了个身份,我很快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甚至无需查证便有预感将军府便是我的家,因为心底圆满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我对北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从前反复出现的梦,都是真的。” “过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回到了家人身边,那种心情……” 司丝笑着,温暖恬静,是君屹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未说出口的话俱都在这笑容之中。 须臾,她收了笑,看着他,眉眼之间多了些许哀戚,“可我心中仍有遗憾,因为有些事一直放不下。” 君屹呼吸一窒,心猛然被攥住,她放不下的……可是他? 司丝顿了顿,回忆着继续道:“在南陵的日子真的太苦了,有些话我从没向旁人说过,十一、十六……还有你,我一直装作不在意,只因大家都是这样苦过来的,没道理只有我一人叫苦连天,着实矫情。” “可不说,不代表我就不恐惧、不后悔,人活一世,又有谁能做到自始至终不留一丝遗憾?” 听到她说恐惧后悔,君屹心口处一跳一跳的疼,他紧抿着唇,有些事却也不可置否。 “回到北安后不久,我便确定了南陵的我还存在的事,那一刻我很开心,说是欣喜若狂也不为过,我甚至没有去深究其中的缘由,为何我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我那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一切都有了重来的机会,我终于可以弥补过去的遗憾,好似成了那先知,得到了改变过去命运的机会。” 司丝话音轻快,嘴角挂着浅笑,向往着、沉溺着,君屹被她感染,这一刻他好似隔着漫长岁月,感受到了那份喜悦。 换位思考,若他带着过往记忆拥有了重来的机会,能够弥补、甚至避免对她的伤害,他必也是激动难耐的。 “可激动归激动,我却也并非理智全无,上天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说什么我都不能浪费了,因此我努力回想过去发生的一切,暗中调查、谋算,伺机等待再一次去往南陵、再一次见到你的机会。” “而我也等到了,那夜闯入宫门,我如愿救下了你,没让你受伤……为此,我不惜欺骗了我阿爹,我骗他说我来南陵是为了找寻害死我阿兄的线索。” “我阿兄是为我而死的,而我却、我却……” 提及早逝的兄长,司丝眼角划下了泪水,她紧咬着唇,努力屏住呼吸,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可哭腔还是从她喉间逸散而出。 君屹见状立时手足无措,心里痛极,他想上前抱住她,却被她制止,他又在她眼里看到了对他的排斥……以及恨。 她往后挪了挪,哽咽着,深吸一口气,“他们都在担心我、挂念我,我阿爹那样一个铁骨铮铮流血不流泪的人,那日竟然求我,他求我莫要再生事,他们只有我了。” 泪水划过脸颊,坠落消失,“这些我都知道,因而在见到阿爹之前,他罚我跪,要我跪在雪地里反省,我都认了。” 随着司丝的话一字一句钻入脑海,君屹想起了什么,他脸色一白,心中随之掀起轩然大波。 那夜离去之后,她竟然被罚了跪! 那夜他虽中毒失了自保之力,却并非神志不清、人事不省,她为他受了伤,甚至还为他挡了一箭,这些他都记得,这样的伤势之下,未经救治,她竟被罚跪在雪地里! 君屹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只是想到她浑身鲜血淋漓的样子,呼吸便立刻变得艰难,眼眶涩疼。 他是见过她身上的那些伤疤的,那些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却实实在在都在她身上。 原来在许多年前,他便已经在伤害她了。 阿宝…… 君屹眼眶里溢满了血丝,他张了张嘴,在心底里默念她的名字,未等道歉的话说出口,便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说:“可饶是如此,我却并不后悔,从未后悔。鬼迷心窍一般,心里期待着再一次与你见面,期待着之后的一切,我甚至想过要和你坦白我的身份。” “可当我再一次得知你对我说了那话之后,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云泥之别,是不可跨越的。” 尖锐的刺痛从耳后蔓延至后脑,君屹身形晃动了下,这是他第二次听她说这话,云泥之别…… 他急切地想要反驳,摇着头,那根本就只是句戏言! 司丝却没容许他说下去。 第803章 替身将军149 殿外雨势越来越大,伴着轰隆隆的雷声,隐约有种要将天地淹没吞噬的震荡之感,催人心生慌悸。 司丝抬手制止了君屹的辩解,“陛下莫要打断我,请先听我说完。” 她客气又疏离,看似平静,却是怨的,只是她再不肯将心底的怨念不甘倾注在他身上,不奢求他的谅解包容。 不,不是再不肯,她从不曾有过这般奢望。 真正厌恨一个人,并不会因着放下过往而变的对当事人满不在意,厌恶就是厌恶,恨就是恨。 所以她如今说这些话的目的…… 君屹面色越加苍白,就因为他一句说完就忘的警告,他伤了她的心,先后两次断绝了她想要留在他身边的情意。 司丝静静看着他,思忖回忆着,道:“自先帝登基,过往数十年,北安与南陵的关系一直都处在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的状态,我自知以我北安将军府嫡女的身份无法与你再续前缘,不配,也不能,我生在北安、长在北安,我有我的责任。”???.23sk. “可哪怕我知道你我之间有跨不过的距离,我仍旧控制不住幻想,如果那人不是我呢?不是北安将军府的司丝,只是十九,只是曾经的我。” “我幻想着曾经的我去到你身边,凭着我‘先知’的本领,我可以规避很多事、可以在很多事上占据上风,我明知那不是我,我和她理论上是同一个人,可事实上,同一时刻,却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拥有着不同的人生轨迹。” “我时而清醒,时而昏聩,有时候更是会嫉妒留在你身边的自己……多可笑,那明明也是我。” 司丝自嘲一笑,君屹见之从中感受到了心酸,他心口越来愈疼,说不清是因着媚蛊冲撞了脏腑,还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绝望。 “从前在你身边,我总也不明白,你待我为何总忽冷忽热,有时亲近温柔、有时冷漠暴虐,重来一次,站在旁人的角度上细想一番,我才知原来你一直对我存着怀疑,心中有许多误解,一直试探我、防备我。” “我自相矛盾地一次次劝你珍惜眼前人,绞尽脑汁想办法洗去你心中对十九的怀疑,我告诉自己,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十九能留在你身边就好,留一日是一日,哪怕身份上不得台面,哪怕我不配高攀于你……莫要奢求别的。” “可我却又忍不住给你寄去一封又一封信,关心这那,留意着你的动态……做这些说是在帮你,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私欲,为了慰藉自己的思念,我承认我手段卑劣,明知自己配不上你、不能与你有什么,却还奢望在你身边可以拥有一席之地。” 话听到这,君屹心间一震,他不知道这些…… 他再也无法克制心里的悲痛心疼,上前抱住她,紧紧地抱着,好像这样他就能抓住她,弥补些什么。 他急声开口,像是在哀求,“不是的!阿宝,不是的!你没有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是我配不上你对我的好!” “阿宝,这些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们之间再不会有隔阂,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再也不会分开,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我是属于你的……” 他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颤抖着,司丝如今的状态让他害怕,无法言说的恐慌在心头萦绕,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他和如今的她,中间隔着她的半生,十数年的时光……他自在逍遥的十数年,也是她求而不得、在思念中苦苦煎熬、见证了他对她的伤害的十数年。 他不知道她一直守在暗处默默看着他。 从前他只知她爱他,却从不知她爱他到了何种地步,每一次他自以为探触到了她爱他的极限,之后总会有他不知道的事实证明她对他的爱远不止如此。 他究竟做了什么将她伤害至此,将一个爱他入骨的人折磨到心中只剩下恨和怨?! 司丝一动不动,并没有回抱他,可却也不似刚才那般平静,声线里夹杂着几许颤意。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关注的重点竟从我自己慢慢转移到了你身上,明明一开始我打定了心思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想尽可能多的留在你身边,我不想再经历从前给我留下阴影的那些事,不想再受伤,那真的好疼……可到头来我却是什么都没做,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娇软无骨的身躯就困在怀中,无法挣脱、无法逃离,她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君屹却浑身泛着冷意,毫无拥有她的真实感,如鲠在喉。 “阿宝……” 他低喃着她的名字,眼眶里水雾凝结,他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因为我怕,我怕我改了自己的命会影响到你,我怕命运改变之后,前世的轨迹会被打乱,我会失去‘先知’的能力,再也无法帮你。”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次次受伤,那些我都曾经历过,我早有心理准备,可再来一遍依旧那么疼、那么怕,而我却仍是无动于衷,唯一一次给自己送过药,最后还被你夺了去。” “便是到了最后,我也仍在犹豫,直至我亲眼看着自己踏上死路,摔落崖底,变得面目全非……” “在那之前,我其实已经知道我是清漪的替身,你留我在身边不过是在利用我,睹物思人!” “可最后那一刻,我还是选择了亲眼看着自己去死,只因为我怕我逃过一劫后,如今的我会消失,怕我会失去重来的机会,怕我回不到过去无法提点过去的你,怕你再出意外,可你呢?你要我死!” 司丝话说到这,君屹脊背早已垮下,身姿不再傲然,面容惨白如纸。 她说的这些,无形中阐明了一直以来他总也探寻不得的答案。 他控制不住颤抖抱紧她,泪水滑落,烫在她脖颈上。 “所以,你后悔曾经帮我了是吗?你之所以帮我,只因你不知道是我要害你,如果你知道了,你根本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就如此刻这般,避之不及,这便是你恨我的原因,你也恨你自己。” 司丝仍旧如刚才那般任由他抱着,她望着拔步床上奢华的纹饰,幽深的眸子里有一丝悲凉,唇瓣微微发白。 她嗓音嘶哑,“不错,我不知道,我忘记了一些事,因而哪怕此前我知晓了你待我不公、利用伤害我,我也没想过要报复你,在想起一切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爱着你。” 这一声‘以为’如刀斧般劈开了君屹的心,霎时鲜血四溢,他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而这不过是个开始。 “当我看见了崖底发生的一切,看见十一将我身上的玉牌取走,我突然想起了从前被我忘记的事……你大抵不知道吧,在被逼到断崖之时我亦拿到了十一的玉牌,我知道这是你下的令。” “万箭穿心真的很疼,比我想象的疼千倍万倍,因而濒死那刻,我便在心里做下决定,我不会再爱你了,再也不会……可重来一次的我,竟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我原以为一切重新来过,事情会变得和从前不一样,我努力地不使你落入困境,努力地想要留在你身边,可到头来,过往的记忆重回脑海,一切竟是分毫未变。” “不……阿宝,莫要再说了,我求你,我求你!” 君屹几乎承受不住这般残忍真相的打击,他抱着她,眼泪失控,手下却不敢再用力。 他脑海里全是她喊疼的声音,她很疼、很疼,从来到他身边一直到死,他给她的只有无边无尽的痛苦,她忘不了。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不想再要他了,她得到了重来的机会,那也是他重来的机会,可他却辜负了,就因着那不清不楚的感情、因着他的自大狂妄,他失去了一切。 “你明白那种,看着自己一步步踏上死路的感觉吗?” 她话音好似雾霭,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就好像早便注定了我会死,无论我怎样挣扎,我都会死,若是死在旁人手中,我便也认了,可那要我死的人竟是你,竟然是你!” 君屹心口如撕裂一般,他置身于悲痛欲绝的错乱状态里,一遍遍在司丝耳边重复着一句话,“莫要说了,我求你……” 司丝却好似打定心思要将一切都说清楚,以此绝了他的心思,自此二人再无瓜葛。 “君屹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我想岔了,我早先担心的事其实根本不会发生,不会再有轮回,我不会拥有再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便是她,她便是我,去岁坠崖那刻,这一世十九的记忆也复归到了我脑海中,从前、过去、现在,我们终于又是一个人了……再也不会重来。” “不……” 君屹仍旧流着泪摇头,他恍惚着,好似正在遭受他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的侵袭,脆弱无助,轻易便被司丝推开。 他怔怔看着她,面上尽是泪痕,唇瓣嗫嚅。 司丝笑了声,“这样也好,我总算不用再重复这无力挣扎的命运,我终于可以放下你,不用再做那些傻事,好好的做我自己。” 这一世仍旧存着遗憾,仍有想要回到过去尽力去弥补挽回的事,可无论重来多少次,结果总是不尽人意的,人就是这样,永远也得不到满足,永远。 第804章 替身将军150 时至此刻,君屹终于明白了,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另一个他,伤她的人从头彻尾都只是他,他寄希望另一个他来分担他罪恶的美梦,到底还是破灭了。 她重复着既定的命运,他亦然。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答案,她只是她,昆山曾告诉他,十九身体里的那抹魂灵是不完整的,不过是时光回溯,一切重来,同一时间她的灵魂分具两地,才使得他有了种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他的错觉。 是他伤了她两次。 哪怕时光轮转,她拼命想要扭转,也没能改变结局。 错在了哪?错在了他太固执。 可她却不知道,早在他设计实施这一切之前,他就已经对她动了心,只是他错估了她对他的重要性,才造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他并非如她说的对她只是利用,没有半分真心。 可即便他早就爱上了她,也仍旧无法否定些什么,有一句话她说得很对,错了就是错了。 难以摆脱的宿命感压得君屹无法翻身,却也让他松了口气,她只是她,如此这般,她真正爱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人,没有什么另一人。 嫉妒在心中退却,君屹自嘲,他竟不知他对她的占有欲已经浓烈到了这般地步,他想独占她,想要她心里眼里只有他自己,这强烈的欲望竟让他将另一个自己也视作了敌人,那明明也是他。 他总算能稍稍理解些过去的她的感受,却又无法彻底感同身受,他们之间到底还是不同的,她所承受经历的苦难远远超出他的想象。23sk. 半是冷静、半是混沌,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君屹心中乱作一团。 他目光恍然地看着司丝,虽是在看她,视线却被泪水模糊,他迫切地想要弥补她、想求得她的原谅,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希望,举目皆是死路。 她根本不想要他所谓的弥补。 而随着她那一句似解脱、似宣告的话落入他耳中,恐慌崩溃顷刻间攻占了上风。 什么叫终于可以放下他?! 胸腔的位置好似一瞬间空掉了,君屹霎时回神,视线复归清明,眼前早已没了司丝的身影。 不知何时,她翻身下了榻,靸着鞋子朝殿门走去,将欲离去的背影顷刻间便将君屹心中的恐惧放大到了极致。 他瞳孔紧缩,“你要去哪?!” 赤裸的脚掌踩在地上,几声混乱的脚步声后,司丝腰腹一紧,接着整个人撞入了一滚烫的怀抱之中。 他自她身后抱住她,几乎用尽了全力,将要失去的恐惧越发真实,近在咫尺,他已经顾不上是不是会弄疼她。 他心里只重复一句话,‘她要走了,她就离开他了!’ 不可以,她不能走! 他束着她的腰,全身的神经都处在警戒状态,他开口求她,“阿宝,从前一切是我错了,是我辜负了你,你怎么惩罚我都行!莫要走,莫要离开我,我求你!” “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手臂箍着她,薄唇狂乱地吻着她的后颈,急促灼烫,像是要打上他的烙印。 司丝早已厌倦了与他针锋相对,厌倦了与他虚与委蛇互相算计,她蹙起眉,心里想着接下来的计划,把控着时机,今夜她无论如何都必须离开! 就快了,再等等…… 君屹清楚感受到了她决绝的离意,呼吸加重,他其实早有预感,刚才她拒绝与他亲近,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他便知道她不会再留下了,她那么要强内敛的人,怎会无缘无故对他剖析她的过去? 再一次与她这般亲近,嗅闻着他渴望的气息,蛊虫躁动更甚刚才,连带着他也渐渐有些急躁,而她总也不说话,这更将他几近逼上了绝路。 他猛然拽过她看着他,眼眸里已经有了一丝猩红,他用所剩无几的理智压制着不伤害她,嗓音嘶哑。 “阿宝,我求你,你留下好吗?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我会保护你,我不会再让你经历之前的痛苦!” “我爱你,我只爱你,你是想过要接受我的是吗?明明刚才都还好好的,你是想过接受我的!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又弄疼你了是不是?你罚我!你打我!怎样都行!” 君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捧着司丝的脸,容色癫狂。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眸深处是浓烈到了极致的奢念,他下意识忽略他不愿看到的一切,其实他比谁都明白,他们之间早没了可能。 “阿宝,我们把刚才没完成的事做完好吗?不会太难受的,真的……你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 翻涌的情潮使得他意识有些微混乱,慌乱无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她留下。 衣襟大开,他露出了肌理分明的胸腹,魅色惑人,他身上全是汗,分不清是因为蛊毒的侵袭还是渴望。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痛苦,以此企图激起司丝的同情心。 可司丝根本不为所动,沉默着,对他的嘲讽以及时过境迁的哀戚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听着他一遍遍求她,许久之后,终于开口,“该说的我都说了,有些事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不会再爱你,永远不会。” 仅有的理智在深渊中不断下沉,君屹脸色稍变,手上的力道加重,“那你爱谁?你对我这般绝情,可是因为你心里有了旁人?” 她对他失了耐性,不再对他好,却会时时牵挂着另一人! 君屹又想起了秦惊秋,想起了她对秦惊秋的包容,她忘不掉他对她的伤害,他同样也忘不掉她对秦惊秋的好,随之而来的危机感如跗骨之蛆,痛苦被妒火覆灭,余烬之中滋生了逼迫她的恶念。 “你喜欢秦惊秋!你迫不及待离开我是不是想和他在一起!” 君屹故意提及秦惊秋的名字,他原以为她会再一次否定,哪怕他不信,却也能使他以此为借口,向她施压。 她约莫会和他争吵,如此,一切便都顺理成章,是她激怒他在先的。 可他没想到,这一次她竟是承认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眸之中隐约闪烁着对心爱之人的向往。 她说:“是又如何?” “……什么?”君屹不可置信,瞬间僵在原地。 司丝笑意慢慢加深,“我说是,我喜欢他。” “你几次三番利用我排解忧思,缘何我就不能恋慕他人?惊秋同我一起长大,为人光明磊落,为了我,他甘愿承受世俗的骂名,愿为我付出一切。” “他悉心呵护我,事事以我为先,从不做勉强逼迫我的事,便连我以另一人的身份娶妻生子,他也甘心退居让步,默默守护我、守护我在意的人,这样一个全心爱我的人,我有什么理由对他不动心?又有什么理由辜负他?” 夸赞、欣赏、倾慕……她承认了,她竟然承认了,她终于承认了吗?! 意识到这是真的,君屹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生不如死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喜欢上了旁人,正因如此,她才容不下他,抛弃他、厌恶他! 她怎么敢?!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气血涌动,在愤怒、嫉妒的加持下,蛊虫的影响力几乎到达了空前强盛的地步,他眼前闪过一幕幕暴虐的画面。 可转瞬间,他却又清醒了过来,他知道他没资格要求她什么,她之所以变心,是因为他早先种下了恶果。 她喜欢秦惊秋,他可以学!她喜欢什么样的人,他便变成什么样的人! 他咽下唇齿间的血腥气,忍痛哀求她,“阿宝,别丢下我,别喜欢他,我求你,我求你!我亦能为你做到如此!我亦能爱你……” “你说的爱,便是将我囚禁起来,什么都不让我接触,什么都不让我知道,要我整日只能面对着你是吗?” 司丝打断了君屹的话,“自三日之前,陛下便接连收到了数封来自前线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南陵尚且未到与西境开战之际,边境尚且安定,如何会有加急军报?” 君屹陡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僵,“阿宝,我……” “我父亲受了伤,昏迷至今已有五日有余,若我不提,陛下可是想一直瞒着我?” “惊秋在你手中,我父亲重伤无法再赴前线,此时正值北地用人之际,陛下也曾领兵抗敌,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中亦然,再这样发展下去,会发生什么陛下不会想不到吧?” 她冷笑着,“借刀杀人,作壁上观,不战而屈人之兵,陛下好计策!” 不是这样的! 君屹慌了神,“不,阿宝,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我承认我有意拦截了消息,我瞒着你只是怕你担心!我不会让你父亲有事的!我已派人前往北地,不消三日便……” 君屹未说出口的话湮没在了司丝冰冷的眼神之中。 “你不信我?” “你要我相信你?一个拿我所珍爱的一切威胁我的人!两国敌对,我是疯了才会信你!” 司丝奋力甩开他,却又在下一瞬被他攥住手腕。 君屹被她满身尖锐的利刺扎得鲜血淋漓,蛊虫的啮咬加剧累积,周身几乎痛到麻木。 他呼吸越发吃力,却仍旧强撑一口气解释,额上青筋乍现。 “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我是卑鄙,一直以来都在做威胁你的事,可我不是那分不清轻重之人,我想与你好好在一起,我不会拿你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放手!” “司丝!你不要逼我!” 随着司丝的不停挣扎,君屹眼前发黑,险些控制不住踉跄后退。 这股眩晕的到来使得君屹意识到他没有时间了,他不想做那些事,在心中默默向她道歉,眼底浮现出痛色。 而就在这时,司丝突然笑了起来,她的腕饰闪过一抹寒芒。 “……该是陛下不要逼我才是。” 心脏咯噔一跳,君屹立时察觉不对,然未等他有所反应,胸腹处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跌倒在地,之后这剧痛便与他体内的蛊虫呼应起来,侵吞了他的意识,黑暗袭来的那一刻,一切俱都了然。 她离开了,头也不回地推开殿门,闯入雨幕。 他俯趴在地,无力地向逐渐远去的背影伸出手,口鼻溢出鲜血。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第805章 替身将军151 夜幕漆黑,雷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雨势越来越大,司丝浑身湿透,衣料沉重地黏在身上,风一吹,泛起冷意。 步履匆匆,离开立政殿,拿到事先藏在假山里的包裹,确定完好无损,司丝叫出923,【之前让你兑换的道具,你准备好了吗?】 923早已等候多时,【好了,可是司丝,你真的想好要现在用吗?这道具一经使用,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你之后不是还要北上,那兵荒马乱的地方,万一不留神伤到了,没有这瞬移道具,我恐怕没法护住你。】 923犹豫着,因着太过珍贵,他总不太舍得用。 司丝耐心听完,难得没有和他拌嘴,却也笑不出来,雨水浸入眼皮,刺得她睁不开眼。 【你也说了我要北上,不离开这鬼地方,我怎么去?】 【……是我没用。】 923讷讷出声,心情沉重。 事到如今,他失去的特权远不止不能调取秦惊秋近况这一项,许多基础配备也或轻或重出现了问题,诸如空间瞬移、人偶兑换、特效药丸等等,使用频次从早先的不限量兑换,缩减至了如今只能使用一次。 以前仗着这些特权,923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时常嘲笑司丝凡事亲力亲为,刻板木讷,明明她做的那些事,使用道具轻易就能达到目的,省时省力。 如今,他却不这么想了,外力总是靠不住的。 失去这些特权,他真如司丝早前所说的,成了个空有一张脸的废物,不仅扯后腿,还给她添乱子。 923蔫头耷脑的,司丝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安慰道,【别想太多,如今我不也沦落到要使用道具才能逃离吗?既是任务配备,拿来用就没什么丢人的。】 虽然她被逼到这份上是真的丢人,马失前蹄了也是。 【嗯。】 923鼻间泛酸,很是后悔自己当初因着私欲捉弄了她,他不该隐瞒秦惊秋喜欢她的事,不该骗她说她想多了。 若非如此,司丝一定能早些处理好与秦惊秋的关系,不至于让他落至今日这般下落不明的境地,他和司丝也不用被君屹威胁,连宫门都踏不出去。 923有预感,今次这些阻挠,肯定是他的主神大大动了手脚,这难道是任务通关前最后考验? 十有八九。 这么想来,923又觉得好像就该有这么回事,可该归该,他还是有些不满,倒霉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乐见其成,轮到他自己了……他只想骂人。 再三确定司丝不会反悔,923便开始紧锣密鼓地操作起来,就在他按下最后生效按钮的前一刻,司丝突然叫住他。 【三三,如今我这么做,几乎等同于放弃了获得好感度的任务,你……真的不介意吗?】 司丝低声发问,这次不确定的人轮到了她,此乃无奈之举,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她犹豫了许久。 好感度一事尤其蹊跷。 且不说按照她早前的计划,君屹的好感度早该到达满值,早在真相揭开之前,君屹对她的好感度便已经过了95,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任务就成功。 单就刚才在立政殿,她对君屹说了做了那么多,好感度纹丝不动这点来看,事情就很不正常! 好感度稳定在94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期间不论她做什么,结果都和刚才一样,像是被冻住了。 这段时间,君屹可能因着愧疚催生爱意,也可能因着她的所作所为心生厌倦,进而厌恶她,一次两次没有变化是她失误,回回如此便不是失误这么简单了,必定有人在背后暗箱操纵,坑害她。 由此可以预知,之后便是她再怎么努力,到最后,好感度也仍旧可能到达不了满值,这已经不是攻略的问题了。 任务时间截止,好感度到不了满值,如此便意味着任务失败了,这于她而言可轻可重,往轻了说不过是之后再多几个任务的事,可对原主来说,却是失去了完成遗愿的唯一机会。 她既答应了原主,就绝不会辜负了原主的信任!无论如何,她都必须确保司家的未来,确保秦惊秋活着! 司丝承认,今次之举她有赌的成分。 此时距离任务截止时间只有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听起来很长,可北地战局多变,结束一场战争,三个月尤其紧迫。 好感度对她和923至关重要,却是与原主的委托无甚关系,原主想要司家长辈好好活着,要司家后继有人,要君屹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些她现今都能做到,只要她放弃好感度。 舍己为人、舍人为己……全在她一念之间。 北地的战局,只要她亲自前往,她自有办法扭转。 而秦惊秋……则需她逃离南陵皇宫,逃离君屹的势力范围,与北安的旧部取得联系,如此,她便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找到他的下落。 而在这之前,为了掣肘制约于她,君屹必不会伤秦惊秋性命,况且秦惊秋也不一定就在君屹手中。 今日若不离开,留下只会蹉跎光阴。 她考虑到了原主,考虑到了这个世界几乎所有人,唯独923,她只告知了她的决定。 任务走向的决定权在她,可最后的成败却关系到她和923两个人。 923感受到了司丝的愧疚,他不甚在意摇了摇头,笑得轻松。 【司丝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我都听你的,你在哪我就在哪,你不要因为任务结果有太大的压力,失败了又怎样,以前又不是没失败过,再说不就是百八十个任务吗,我干这行那么多年了,早就不差这一点了!】 司丝闻言心中一暖,轻轻勾起了唇角,【……谢谢你,三三。】 …… 六月初,北地荒原,驻军营帐前,炊烟袅袅。 清晨,风里仍旧透着丝凉意。 虎帐内,军中众位先锋将领齐聚在此,就当下战局展开了讨论。 其中一人道:“早先颖城一战,北境蛮军一退再退,于日前在镇州扎营,粮草一再送入,想来是要负隅顽抗,背水一战了。” “背水一战?就凭那群残兵败将,这仗他们打不赢!” “切不可掉以轻心!日前得到消息,北境新王拓跋域秘密率军离京,一路南下,此人狡诈,此战若由他主领,恐会逆转战局,于我方不利!” 这拓跋域是去岁北境刚登基的新王,亦是少年英才,胸怀韬略,两月之前,领兵挂帅的司恒渊遭遇埋伏、重伤险些丧命,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临阵换将,军心不齐,乌合之师罢了,何足为惧!要我说咱们就该趁着这常胜的势头,杀他个措手不及,擒杀了那蛮匪头子,永绝后患!” “冒进之举!镇州乃北境军事要塞,地势险峻,非鄞、颖二城可比,如何能……”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争得不可开交,司丝从旁听着,并未掺言。 直至与同样一言不发的秦惊秋对视一眼后,两人相视一笑,司丝抿了口茶,众人视线接着齐聚到她身上。 “此战小将军如何看待?” 司丝闻言沉吟,不一会放下茶盏,道:“打是一定要打的。” 此言一出,争吵立时消弭,几位持保守意见的中将大惊,却也未敢如方才那般大声反驳,只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这行人中,除了秦惊秋,司丝年龄最小,可小归小,却深得众将尊敬。 远离朝堂政治中心,在这朝不保夕、刀剑无眼的荒地上,尊的是战力,敬的是谋略,而非长幼尊卑。 司丝与秦惊秋的战绩在场之人皆有目共睹,难得一见的用兵奇才,坐上将军的位子,他们心悦诚服,加之此二人出身于将军府,虎父无犬子,身着重甲端往那高位上一座,气势不怒自威,很是有威慑力。 听了司丝的话,主战那人大喜,抱臂上前,“小将军如此气定神闲,想来胸中早有沟壑,不知有何高见!” 司丝起身,“高见算不上,北地一战耗时长久,双方皆元气大伤,此乃存亡续绝之际,断不可行激进之事。” “此事我已传信于鄞城奏报了元帅,战或不战、何时战,不日便有结果,众位且耐心等待,厉兵秣马,静候时机。” 战事未定,行军方策自是不好多言,众将心知其意,点头称是后,报了各方近况,纷纷离去。 众人走后,秦惊秋仍在虎帐中,看着司丝拿着舆图在沙盘前沉思,他缓缓步至她身侧。 “出去走走?” 司丝抬头,从刚才起他就一直看她,想来是憋着话要说,她歪头一笑,放下舆图。 “走走。” 太阳升起,阳光普照大地,如同撒了一层薄金。 司丝沐风与秦惊秋同行,呼吸着晨间的朝露之气,满打满算,她已经逃离南陵、来了北地快两个月,这两个月发生了许多事。 北安京中,萧玄景于月前绝尘冲出、力排众敌,坐上了皇位,过程自是曲折多舛,大皇子、四皇子等人虎视眈眈、伺机而动,不过好在有惊无险,萧玄景并非那草莽之辈,实至名归。 除此之外,另有先帝生前写下的密旨助力,萧玄景登位早已是重锤落定、无可更改之事。 然萧玄景事先却不知有密旨的存在,朝堂权变在即,司恒渊重伤,北地前线战事吃紧,情势危急,因而即位决战前夕,他曾去过一趟南陵。 萧玄景虽有把握成事,可功败垂成之事常有,未等真正坐上那位子,一切都存着变数,南陵一行,他存了见司丝最后一面的打算,不成功便成仁,是生是死,他都要再见见她,亲口向她说一声抱歉。 却没想到他竟又与她错过了。 萧玄景秘密到达南陵之时,司丝方离开南陵北上,一前一后只差了一日有余。 不久之后,萧玄景便得到消息,司家的小将军代父出征,朝夕之间解了北地困局,也解了他内忧外患的燃眉之急。 北安君位易主在即,党派相争,京中免不了要开战见血,各派屯兵待战,兵力齐齐涌向京中,此等关键时刻,边境防守难免会有漏缺,北境早便瞅准了这个时机,设计除掉司恒渊,意图来犯。 未曾想半路杀出个司岑坏了好事。 于北境众军而言,司岑从前并未在北地战场出现过,是以他们都未将其放在眼里,却不想竟是个行事老辣、杀伐果决的主。 较之其父沉稳持重的用兵风格,司岑用兵更为狠辣,锋芒尽显,不消半月,北境军中便连发告示,凡取得司岑首级者,赐万金,封王拜候,可见其对司岑的忌惮痛恨。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北境军中立时刮起一阵弑杀热潮,然却收效甚微,其后一月之内,司岑连拔北境数城,诡变之计势如破竹,沿途栅堡兵将逃的逃、降的降,轻易便将早前丢失的边鄙之地复收囊中,战局反转。 十战十胜,未有败仗。 第806章 替身将军152 日渐高升,阳光澄澈,驱散了黎明之时的凉气,风吹在身上尤其舒适。 司丝身着一袭男子制式的束袖武袍,女扮男装,与秦惊秋并行在驻地后的荒原上。 听着风中传来阵阵激昂的练兵之声,顷刻间二人好似回到了当初在将军府大营,伴着朝霞,勤练武艺、相互指导的宁静时光。 二人边走边聊,一问一答,待走到一处岩石凸立之处,视野开阔、景色宜人,司丝一撩袍角,坐下,拔起一根草秆,拿在手里扭来折去地把玩。 秦惊秋穿着一身硬甲迎面站在司丝跟前,较之此前南陵一别,他又长高了些,在这甲胄的加持下,他胸膛宽阔,五官英朗,硬挺的鼻梁下是两瓣红润的薄唇,惑人心神的好颜色,唯一美中不足是他紧皱着眉,俊逸之中掺了抹锐利。 “所以当初在南陵,你便是凭着我赠你的手环,弄晕了君屹才逃了出来?” 司丝把弄着草秆,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嗯’了声。 面对秦惊秋不问清楚不罢休的劲头,拖了两个月,司丝终是不得已将自己逃离南陵的过程,按照一开始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半真半假,她自是不能告诉他她还有空间瞬移这种神通。 那日借着923的瞬移道具,在假山拿到包裹后不久,她便消失在了宫里,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京郊。 那夜雨势很大,连着下了一整晚,后半夜又打起雷,风雨吹打在身上,让司丝有了种又回到了她最厌恶的冬天的错觉。 如此恶劣的天气,她一刻也不敢耽搁,冒着大雨连夜往北安赶,同时发出信号联络旧部,却不想消息刚发出去不久,她就遇见了秦惊秋。 碰见他那刻,他骑在马上浑身湿透,衣衫散乱,连件挡雨的蓑衣也没有,急迫的样子应是一得到消息便立刻从榻上爬起来找她了。 闪电一照,他脸色惨白,像刚从湖里爬出来的水鬼,却红着眼眶,内里情绪复杂,委屈思念居多。 她大惊,在他冲过来抱住她的那刻,从未有过的喜悦一股脑从心尖往外冒,直至此刻,过去了两个月,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她仍旧有种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感觉。 大抵是因着劫后余生,确定他安然无恙,欣喜若狂吧。 秦惊秋此刻的心境却和司丝截然不同,担忧后怕,挤满了痛恨。 “你设计他屏退宫人,之后故意激怒他,和他发生争吵,趁他不失控伤了他?” 他又问,简练总结了她话里的重点,话音略显紧绷,像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司丝被他问的有些心虚,没敢抬头,又‘嗯’了声。 让君屹屏退宫人的方法她也没说实话,吹嘘一通,略过了二人之间的暧昧纠缠。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她和秦惊秋之间没有那一层关系,她也不曾想过要答应与他在一起,当初对君屹说她变了心,也只是计划之内故意刺激他的说辞。 可她就是不想将这事说与秦惊秋听,憋屈丢人是一方面,另外……她觉得这些事对秦惊秋来说有些残忍。 秦惊秋对司丝此刻的解释毫无质疑,司丝担心的事他早便有心理准备,因而此时他并未往司丝在刻意隐瞒那方面想,君屹为人强势,心悦于她,二人又是昭告天下的夫妻,朝夕相处,发生那事再正常不过。 而她对他,并没有情爱方面的心思,最起码短时间内她不会接受他。天籁小说网 她是他深爱了许多年的人,他自是因着君屹尝到了痛心疾首、嫉妒崩溃的滋味,他早就知道嫉妒是种什么感觉,日日钻心痛苦,永远无法平复。 但比之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他也恨极了自己能力有限,不能及时救她出来。 之前她总不肯说她是怎么从君屹那逃脱的,任他如何猜也猜不透,却也知道,过程必定艰险不易。 此前春猎,他被她送出西山,未等走远便察觉到了不对,四处尽是埋伏好了要抓捕他的人,有备而来,那时他便隐约猜到了君屹的用意。 对待情敌,君屹与萧玄景都是极其狭隘狠毒之人,除之而后快。 脱身之后,他想尽了办法去救她,他知道她是想要离开的,却不想君屹那般难对付。 他知道君屹在找他,于是便顺势而为隐身在了暗处,敌明我暗,时局于他有利。 他借着早先她在南陵布下的人手给她递过消息,却都被拦截了,无一例外,不像是出自君屹之手,但他又想不到其他有立场、有能力做到这事的人。 如此,在某种程度上,他觉得君屹要比萧玄景更难缠,毕竟他也算是和萧玄景一同长大,对萧玄景的为人有一定了解,而对君屹不过是近一两年才有接触。 司丝态度敷衍,明显不愿提及此事,秦惊秋也不愿让她再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可有些话,他必须要说。 他蹲下身,在她惊讶抬头看向他的瞬间,揪住了她手里的草秆,与她对视。 他是想握她的手的,很想很想,可他不能,她还并未允许他喜欢她,他早前醉酒渎犯过她,最近两次重逢,他控制不住抱了她,已是越距。 他竭力平复情绪,“下次断不可再有此举,以身犯险,以己为饵,你可想过若君屹是那穷凶极恶之辈,怒急失智,你当如何脱身?” 君屹就是那穷凶极恶之辈! 回想前事,司丝在心里啐了一口,愤愤不平,憋屈得紧。 不过憋屈归憋屈,她也没吃多少亏,待在君屹身边的那几个月,除了昏迷未醒之时,她亦捅了他不少刀子,搅和了他不少好事,之后报复他的计划亦安排的尽善尽美。 她摆摆手,将草秆从他手里抢过来,道:“哎呀,我做事一向有分寸,不打没把握的仗,这点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 “当日君屹媚蛊发作,是难得的逃离良机,我故意激怒他,不过是为了加剧蛊虫对他的影响,放松他警惕,增加事成的几率罢了。” “休要再提此事了,都过去了,眼下你好好的,没在南陵遭罪,平安无事,我也安然无恙逃了出来,如此已是最好的结果,其他的都不重要!” 秦惊秋目光沉沉,想起自己曾被君屹拿来掣肘威胁她,他心中怒气更甚,已然生出了杀念。 可这却不是如今最重要的。 他看着司丝,严肃正声道:“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你莫要管我,也莫要去管旁人,只管做你该做之事,务必保护好自己,之后再想其他的,舍己为人的事做一次便够了!” 司丝‘哼’了声,“那可不行,我不管谁也不能不管你!” 司丝一本正经回道,理所当然的偏爱,落在秦惊秋心里如羽毛般,酥酥痒痒撩起甜蜜的涟漪。 可下一刻,她又补充道:“谁让我是你大哥呢!” 涟漪瞬间被冻结,前后的落差让秦惊秋眼前一阵眩晕,静默片刻,压抑感情的封印松动一角,他不由得唤出了她的名字。 “司丝,我……” “嘶——叫什么呢?” 司丝反应极快,挥着草秆抽了他一下,佯怒,“这什么地界啊,叫大哥!” 激烈的情绪在胸口冲撞,司丝防范后仰的小动作并未逃过秦惊秋的眼睛。 他回过神,咽下苦涩,狼狈起身,转移了话题,“镇州一战,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提及战事,秦惊秋脑子总算清明了些。 不知为何,他近来总有些不安,眼下战况呈现利好局面,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只需攻克镇州,这一场持续数年的战事,便可暂时划上句点。 镇州是北境国境内最靠南部的军事要塞,地势奇特,防守森严,拓跋域南下参战的消息他亦早有耳闻,可即便如此,就像方才那中将所言,北境赢不了。 他什么都知道,包括她的行军计划他也知道七八成,下一步如何走,兵力如何安排……不出意外,不日他们便可班师回朝。 但他就是放不下心,像是有把刀悬在头顶,随时能毁了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司丝倒不似秦惊秋这般严肃,她把手里的草秆抛出去,投壶一般的动作,草秆太轻,没命中她心中的目标,她轻‘啧’了声,又揪起一根,重复刚才的动作。 与此同时,她说道:“都说穷寇莫追,眼下我方虽占据了上风,却也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按常理,咱们理应趁此机会休养生息,可情况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北境荒凉,能在这片荒地上日渐强盛起来的族民,他们骨子里天生有股韧劲,吃得苦、耐得住辛劳,若非两国敌对,北境连年来犯,说实话,我还挺欣赏他们的。” “也正因他们骨子里有这股韧劲,若让他们得到喘息的机会,他们必定会倾尽全力卷土重来,是以,战是一定要战的。” “惊秋,我知你有所顾虑,可为了接下来北地至少十年的安稳,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若无差池,五日后我军便会发兵镇州,长驱直入。” 秦惊秋握紧了双拳,“可是……” “好了!此事我意已决,详细计划待会回了虎帐,我对着舆图沙盘细说给你听。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吧,这一仗打完了你有何打算?” 第807章 替身将军153 当天夜里,司丝便收到了鄞城的回信,思虑再三,司恒渊最终还是同意了司丝的计划,五日后发兵,一举打入北境腹地,夺取镇州。 日月不居,调兵遣将,厉兵秣马,五日转瞬即逝。 出征那天,是万里无云的晴日。 虎帐内,晨起,司丝方梳理完头发,正在穿戴铠甲,铠甲笨重,以一人之力穿脱十分困难。 司丝是女儿身,为防止身份暴露,多生事端,身边并没安排伺候的小厮,她与军中寻常兵将无甚区别,吃住无二,凡事亲力亲为。 大战在即,各方调动,驻地闹哄哄的。 天不亮时司丝被吵醒,之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榻上硬挨着,直到到了该起的时辰,才幽怨地爬起来,穿衣梳理。 司丝心里憋着口怨气,看什么都不顺眼,发髻梳歪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满意了,此刻又和这身银甲较上了劲。 秦惊秋撩开帐帘进来时,司丝正在系腰间兽吞的系带,见她手扭到身后,素白的手指因为泄愤太过用力,指尖失了血色。 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样,走到她身后,高她半个多头的身影挡住了透过吊帘倾泻进来的阳光。 “我来。” 温润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司丝没拒绝,松手张开双臂,视线落至案几上承放的护心镜和悍腰上,气闷出声。 “那些也你来吧,这玩意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一层摞一层,真是麻烦!” 虽说在将军府待了那么久,耳濡目染、习以为常,司丝却也是真不喜这些繁复的重甲,沉甸甸妨碍行动的不说,只这穿卸的过程就让她头疼。 本领不够,穿再多都是徒劳,身轻如燕,踏过尸山血海纤尘不染,那才是真本事! 因而平时在大营里,她是能不佩甲就不佩甲。 “莫要混说,这都是保命用的,马虎不得。” 秦惊秋站在司丝身后,指骨修长分明,熟练利落,三两下就把司丝缠磨许久没系好的系带处理好,虽是在责备,语气里却带着纵容的宠溺。 司丝撇撇嘴,‘哼’了声,“你何时起来的,手下兵将可都安排妥当了?” “起来有一会了,各方调配齐整,只待你一声令下便可出发。” 司丝点点头,默了一瞬,又问:“你早膳用完了?过来找我作甚?” 秦惊秋拿起护心镜,双臂从她身前绕过,他身量高,手臂也长,远了看,像是他从后面抱住了她。 他答:“过来找你一同用膳。” 金玉质感的话音连着温热的气息,一并喷洒在司丝后颈,酥酥的有些发痒,她僵了僵,睫毛打颤,血液不受控制往脸上涌。 她心神微乱,抿抿唇故作淡定,“哦。” 秦惊秋察觉到了她的紧绷,以及她耳后些微红晕,煞是可爱。 他心下一软,欢喜溢了出来,她也并非对他全然没有感觉吧? 他还是有希望的。 之后秦惊秋便没再说话,待将司丝一身银甲穿配齐整,他退开几步,道:“好了,你试试看,哪不舒服我帮你调整。” 司丝点头握拳,提腿抬手试了试。 没一会转起圈,欣赏着,自恋道:“啧啧,虽然麻烦了点,但不得不说,我穿这身还挺威武的,飒爽矫健,威赫万千,这要往京门口一站,可得迷倒多少怀春的姑娘!” “好一个俊俏少年郎啊!” 秦惊秋站在一边看着,笑而不语,眼波柔和。 不多时,他提醒道:“用膳吧,时候不早了。” “走!” …… 因着昨夜没有睡好,司丝坐在桌前精神恹恹,腹肚也跟着闹腾,泛着酸水,浑身上下都不怎么舒坦。 看着眼前白花花一碗甜粥,她随意舀了勺送嘴里,咂巴两下,一瞬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3sk. 行军打仗异常艰苦,尤其这吃食方面,没滋没味,一样的东西她吃了快俩月,可也没道理要求别的,大家都一样艰难,就这点糖,还是秦惊秋好不容易给她弄来的。 司丝不怎么有胃口,面上却没表现出多少,她百无聊赖的一勺勺吃着,心想着快些打完这一仗,离开这荒地去个富庶的地界,大吃特吃,总要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吃个够本! 直到她不经意间看到了秦惊秋面前那碗粥,不薄不稠,飘着小葱,嫩悠悠的,看着很是让人食指大动。 “你碗里的是什么?”司丝咽了咽口水发问。 秦惊秋抬眸看着她,对她的明知故问没有回应,只道:“想要?” 奇怪,她今日竟是对这咸汤感兴趣了,她晨起不是不喜食葱姜吗? 司丝哪知道秦惊秋在想什么,早晨不爱吃葱的不是她,是原主。 从前在将军府,府里虽是崇尚节俭,可该有的都有,膳食五花八门,能选择的吃食很多,为了维持人设,她并没有碰葱姜,左右她又不差那点。 可今日不同,许是近来这白粥喝顶了,无法下咽,她觉得秦惊秋那碗咸汤对她极具诱惑力。 鬼使神差的,像是被蛊惑了,她就想尝一尝。 “你那看着挺不错的。”她眼睛直勾勾盯着。 秦惊秋目光探究,但见她又咽了下口水,无奈笑了笑,“我不怎么饿,给你吧。” 司丝大喜,‘嘿嘿’一笑,忙起身把碗端到自个面前。 一边笑,她又道:“我不白吃你的,我的包子给你吃!” 说着,把自己面前的碗碟推了过去。 秦惊秋没拒绝,拿起来三两口吃完,如往常在将军府帮她解决她头疼不爱吃的食物一样,一点也不像吃饱了的样子。 咸汤入口,葱香味瞬间驱散了口齿间的甜腻,泛酸的恶心感霎时退去,司丝眼睛一亮,勺子丢一边,捧起碗连喝了几口。 待粥碗见底,腹肚里舒坦了些,司丝突然想起件事,把碗放桌上,看向秦惊秋。 “我给萧玄景写了封信,你什么时候差人给我送去吧。” 提起萧玄景,秦惊秋呼吸一顿,“我去?” 她是知道他与萧玄景不和的,前两日她还劝过他,说萧玄景如今做了皇帝,今时不同往日,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收敛着点脾气,给萧玄景些面子,勿要与萧玄景正面起冲突,更不要背地里和他对着干,做臣子的要有臣服的心。 他自是不屑与萧玄景争斗的,可若萧玄景再敢对她身边的人下杀手,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哪怕他是皇帝。 如今她差他送信,可是想考验他? 司丝哪想那么多,只是接下来和秦惊秋分工不同,他寄信更方便些。 见他一声不吭,她问:“怎么?你不想去?” “没,什么时候送到?可需要加急?” 司丝摇头,“无需加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信里除了些零碎的军政之事,其余的都是表忠心的好话,以及告知萧玄景她想在外散心,不那么快回去的通报。 今日发兵镇州,快则三日,慢则六七日,北安大军便可班师回朝,可她却不想这么快回去,也不想再回去听萧玄景的忏悔解释,没什么意义。 她想趁着最后这点时间,和秦惊秋四处逛逛,说是不能答应和他在一起,可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离开南陵两个月,好感度还是纹丝不动,一点不见回升的迹象。 此时距离最后期限只剩半个多月,好感度她和923已经放弃了,如此不若顺着本心多陪陪秦惊秋,给他留一份念想,劝着他,以防他再走上原文里的老路。 司丝将信拿来给了秦惊秋,没做任何加密处理,只在信口封了层蜡,秦惊秋若是想看,轻易便能将其复归原样。 秦惊秋却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向来尊重她的决定。 接过信,犹豫着,他问:“司丝,你可是不打算回去了?” “回哪?” 秦惊秋定定看着她,不语。 司丝一笑,抬眸展望帐外景致,“还记得前几天,我问你战事结束后有何打算吗?” “记得。”她当时说了很多。 “你可愿意与我一起?” …… 众军整装待发,司丝着一身银甲踏出虎帐,腰间挂着重弓,手持长枪翻身上马,银冠束发,身形挺拔,英姿勃发。 有谁知道,她竟是一名巾帼女将,她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留下的是司岑的威名,而非她司丝,除了几个知晓她身份的家人朋友,无人知道她的存在。 世人皆知镇国将军府的嫡女早早嫁予了南陵,是一国皇后,是过去十数年里远近闻名的才女,是将军府最受疼爱的小女儿,唯独战史上不会留有她的名姓。 可那赫赫战功却是她立下的。 战鼓敲响,号角低沉,司丝一声令下,众军出发。 时至此刻,秦惊秋心中惶悸仍未消散,他迫切地想要跟在她身边随行保护,可战场非儿戏之地,他身上有他的担子,肩负着无数北安将士的性命,他没资格任性,她也绝不容许。 那日,她问他战事结束后有何打算,他没回答,她却说了许多,她想去大漠骑骆驼,想去烟波浩渺的水乡游湖荡桨……刚才她又问他愿不愿意和她一起。 他自是愿意的,那日的他未回答,只因他心里想着,他接下来的打算是想要追求她。 她从君屹身边逃离与他划清界限,又和萧玄景解除了婚约,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往日那难以逾越的鸿沟,他想为自己争取,想和她在一起。 他方才与她定下了约定,前线危险,她想做的事还有许多许多,只要她想回来,她便无论如何都能脱身。 她对他从不食言。 可秦惊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此刻的不安都是真的,是未来的痛不欲生衍生出来,具象化在他心里的预兆。 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成了一具没有呼吸浑身冰冷的尸体,任他如何崩溃哭喊,也再无法给他回应。 第808章 替身将军154 南陵天暖,六月初,便已是盛夏时节,芙蕖摇曳,蝉鸣阵阵,风里的热意让人坐立难安。 一下早朝,君屹并未如往日那般去御书房处理奏折,他出宫去了会仙楼。 巳时正刻,此时距离午膳还有段时间,会仙楼里已是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主事的先生在大堂站着,一见君屹踏步进来,忙上前去迎接,“主子,那位已经在顶层等您了。” 君屹点头,不甚在意,“先前知会你们的事可都办妥了?” “主子放心,属下已听您差遣将北安最有名的庖人请来了,地道餐食的制作要领已全部整理在册,等候您检阅。” 话音未落,主事先生便将一烫金琉花折子递了出去。 君屹拿在手里翻看两眼,眼里流淌出满意之色,“做的不错,待会自己下去领赏。” 信步往顶层阁楼走着,君屹看着手里的折子,不禁幻想起日后将司丝带来这里用膳的场景。 她是他的皇后,自是不能隔三差五往北安跑,离家久了难免思乡,有了这些口味地道正宗的吃食,应是能极大的帮她缓解思乡之情。 折子君屹翻得很仔细,平日里批阅奏折一目十行的他,如今一字一句仔细品读,及至到了阁楼门口,他连叙录都还未看完。 阁楼雅间的房门就在眼前,将折子收好,君屹也收了笑,面容冷峻,与朝堂之上高深莫测的帝王一般无二。 房门推开,里面人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不是旁人,正是早前放弃公主身份,被他责令离京再不得归的君长霓。 今春时节,君长霓秘密离京,一经出城便与怀让离开了南陵国境,二人先是在北安各地游历一番,之后定居在了天山脚下,距今已有近三个月。 君屹之所以知道这些,并非是他还关注着君长霓的近况,而是她写给司丝的信被他截获了。 自从司丝醒来,所有送到她面前的东西,无论是衣食,还是书信,皆经过他的手。 君屹自知他这般做法太过令人窒息,他没有顾念司丝的隐私,没有给她应有的尊重,可那时她对他的厌恨太明显的,他担不起失去她的风险,如此才不得不防备。 可最后,他仍是棋差一招,让她逃了。 许是先前听到了君屹的脚步声,房门推开的那刻,君长霓与怀让一同转过了身,二人旁边桌上,摆放着一顶遮挡面容的幂篱。 君屹视线与君长霓相撞,近半年未见,君长霓变化并不大,她依旧是那般娇俏,与司丝极为相似的脸上,氤氲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神情,防备疏离又带着些紧张急迫。 君屹只看了君长霓一眼就错开视线,看向了怀让,按道理说她与司丝容貌肖似,他思念司丝甚久,如今一见她,该是心脏狂跳,心境产生波动才是。 可他却并未有这样的反应。 君长霓是君长霓,司丝是司丝,他分得很清楚。23sk. 犹记得当初在北安,见到扮成司岑的司丝,他曾有过片刻恍惚,却也不过一瞬就清醒了过来,自那以后他便再未将她们弄混过。 从前君长霓被他囚禁之时,她曾冷声质问过他,若他真的那么爱她、非她不可,他为何会去找替身? 当时他只觉得她强词夺理、不可理喻,如今回想,竟是觉得这话很是有些道理,他会因着得不到司丝,退而求其次去找她的替代品吗? 不会。 在他心中,司丝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他不会将属于她的任何感情,或喜爱、或思念寄托在任何人身上,他只要她。 “陛下万安。” 房门闭紧,君屹在主位上落座,君长霓与怀让向他行了跪拜礼。 君屹垂眸睨着跪在他面前的二人,表情冷淡,并未让二人起身。 曾经,他在这雅间门外撞破了这二人的感情,那一刻的记忆仍旧清晰,如今再见他们,那时的心情感受早已不复存在,心如止水,掀不起任何涟漪。 若真要深究,大抵只有后悔。 后悔因着太过痴迷于君长霓而伤了十九。 许久之后,君屹允了他们起身,他漫不经心地看着怀让将君长霓搀扶起来,冷声发问:“你二人如何回来了?” 说是踏入京城一步便斩立决,可那到底不过是一句空话,有司丝护着,他如何敢真的伤害君长霓二人。 君长霓并未解释,默了默,直奔主题,“皇兄,你放过她吧。” 君长霓算是这世上为数不多了解君屹的人,加之她有与司丝类似的经历,因而面对如今形势,她几乎不用想便知道君屹会做什么。 她与怀让自定居在天山脚下后就过上了不问世事的日子,上个月他们成亲,出山采买婚礼所用物品时,偶然听说了北地的战事,司岑的威名传入了他二人耳中。 便是自那之后,君长霓才知道司丝逃离了南陵,已经不在君屹身边了。 君长霓深知君屹是怎样的一个人,她离宫前,他抱着司丝疯魔失神的模样历历在目。 他对司丝动了真感情,因此此番司丝逃离,他断不会地轻易放手,这两个月无声无息,只能说明他在谋划着什么。 自知晓司丝去了北地,君长霓便给她寄了信,提醒她一定要小心注意,以防遭遇暗算,她知道司丝不想回到南陵,不想再与君屹纠缠。 这点司丝自是也想到了,一直小心提防着,可君长霓收到回信后却仍不放心,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冒险来一趟南陵,劝说君屹莫要再行错事,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君长霓仍旧称呼君屹为兄长,其目的无外乎是想借着往日的情谊劝说他,可这称呼在君屹听来却是半点作用也无。 兄妹? 他从未想过要与她做兄妹,从前不想,如今他与司丝在一起了,他更是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如今在他心中,她便和那无关紧要的路人无甚区别。 “许久未见,你见朕第一句话便是让朕放弃朕的皇后,清漪,你莫不是在天山冷风吹多了,脑子冻坏了吧?” 君长霓何曾听过君屹这般冷嘲热讽的话,帝王的压迫感倾轧而来,她颤了下,越发紧张。 可她并未忘记今日的来意,见到君屹之前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甚至想过她与怀让会就此搭上性命。 然她与怀让都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做不到见死不救。 怀让察觉到了君长霓的紧绷,沉默着,迈步上前,却又在下一瞬被君长霓拉了回来。 君长霓没有给怀让开口的机会,以他与君屹之前的关系,若由他来说接下来的话,只会激怒君屹。 她制止了怀让,鼓足勇气迎上君屹满是戏谑的目光,“皇兄,今日我来只有一件事,我……” “若还是要朕放手的话,那便不必说了。” 君屹并没有给君长霓把话说完的机会,霍然起身,若非今日要来取那菜谱,他根本不会同意见她。 君屹毫不收敛自己的不耐,面色森寒,看着君长霓的眼神里充斥着面对陌生人纠缠时的嫌恶和烦躁。 见状,君长霓瞳孔微怔,唇瓣发白,她自知她已经失去了从前的特权,往日亲情烟消云散,她心里一阵涩疼,可还是张开双臂拦住了将要离去君屹。 她快步挡在门口,在他森冷的注视下,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意,急声道:“这段感情并非是你一个人的事,阿姐她亦有选择的权利,你为何总这般固执!” 君屹方才的回答已经证实了君长霓的猜想,也是到了此刻,君长霓才知道从前的他在她面前有多克制。 戾气翻滚的双眸如淬了毒的冷刃,紧张之下,她脑中空空如也,攥紧双拳竭力镇定好一会,才总算找回了些先前的思绪。 她声音低缓了些,“强逼来的感情不会幸福,你若是真的爱她,真的想要她过得幸福,你就放手吧,把自由还给她。” 君屹冷笑一声。 听听! 她叫他‘皇兄’,却不肯叫司丝一声皇嫂,阿姐阿姐……从始至终她都不肯承认他与司丝之间的关系。 他们已经成亲了,除却南陵北安,周边列国也早知晓了此事,世人皆知她司丝是他君屹的妻,他凭什么放手! 司丝最爱的人是他! 便是死而复生,她也不忘了他,不忍心对他下杀手。 那日她逃离出宫,故意激怒他,动用了暗器,他原以为她会杀了他,倒地那刻痛意深入骨髓,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可她没有,她只是弄晕了他,趁机逃了出去。 那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 她并非只有司丝一个身份,只要她想,她并非做不到洗脱杀他的嫌疑。 可他活了下来,这便证明她并未想过要杀他,又或者她对他心软了,这是她给他的机会! 这样的她,心里怎么可能有别人的存在,她爱了他两世,这感情就和她的呼吸一样,是赖以生存的本能。 她如今逃离,不过是心里存着恨意,暂时无法面对他。 他给她喘息的时间。 她父亲受了伤,她想去北地、去沙场,他放她去,那是她的国她的家,她有她的抱负理想,他尊重她,可最后她必须回到他身边! “皇兄——” “够了!” 君长霓想说什么君屹一清二楚,他不想再听她说这些废话,片刻都不想浪费,他今日就不该来见她。 他将君长霓推开,同时掌心运气,掌风将想要拦住他的怀让击退。 君屹内功强劲,只用了五成不到的功力,便使得怀让整个人飞撞向了后面的博古架,架子上的瓷器噼里啪啦跌落在地,连着怀让口中喷出的鲜血,一室混乱。 君长霓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查看怀让的状况。 待被怀让告知了无事之后,她跌跌撞撞追上君屹的脚步,大喊:“皇兄!清漪求你,莫要再做错事了!你就放过阿姐吧,她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君屹却是一步未停,面容冷冽,好似没听见身后之人在说什么。 错? 何为错? 从前他喜欢君长霓,为了她,他不顾二人身份,这病态的感情是错的,他承认。 而今他深爱司丝,他们之间没有世俗的枷锁,他们相守那么多年,她一直为他付出,注视着他,等待他,她爱他,她已经嫁给他了,她该是他的! 他知道秦惊秋此刻就在她身边,仅仅是生离,他怎能放任她和别人朝朝暮暮、相依相伴?! 他不是秦惊秋,没他那么伟大,他绝不允许她弃了他和旁人在一起,秦惊秋他不是愿意成全她与旁人么,那这次他便去死好了。 从前他曾极为不齿萧玄景为了得到司岑做的那些事,瞒天过海、偷梁换柱,连弱势妇孺也不放过。 如今他倒是感同身受全然理解了,他也用了那些腌臜手段,他要秦惊秋死在战场上,死在敌军手下,死无全尸! 什么对与错,他不在意,他早就抛去了良知,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他不在乎世人怎么看他! 他给了她那么久的自由,在思念嫉妒中苦苦煎熬,一次也没去打扰她,算算日子,北地战事接近尾声,秦惊秋就快死了,他也是时候动身去北地接她了。 阔步踏出会仙楼,夏日的阳光尤其耀眼,君屹想象着他再度见到司丝场景,想象着他们的以后……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这一天不会远了,只等他安插在她身边的人传来秦惊秋的死讯,他便再也不用担心她会被旁人抢走。 可他等来的却并非铲除了秦惊秋的捷报,而是司丝战死的消息。 始于隆冬,终于盛夏,她终于彻底逃离他了。 第809章 替身将军155 司丝战死的消息,在秦惊秋找到司丝的第二日便传入了君屹耳中。 彼时他正在立政殿,午后小憩的时辰,他半卧在司丝从前躺过的贵妃榻上,点上她喜欢的熏香,嗅闻着她所剩无几的气息,聚精会神地研读他前几日得来的菜谱。 几声跌撞响动传来,十一突然闯入,未等君屹看清他的样貌,他便已直直在君屹面前跪下。 十一满身狼藉,身上沾了血和泥,发丝蓬乱,面色蜡黄,待他眼底的血丝撞入君屹眼帘,那一声丧报随即钻进了君屹的脑海。 十一跪趴在地,眼泪和着鼻水不住往下淌,他像个孩童一般毫无形象可言,哭声像锥子刺透人耳膜。 相较于他,君屹是安静的,他静静起身,挪步到十一跟前,站定,垂眸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十一,面无表情,一句话都不曾说。 约莫一炷香后,太医乌泱泱涌入了立政殿。 君屹昏厥了过去,一通诊治过后得知了结果,身子并无大碍,情绪激动导致气血攻心,几针扎下,再喂一碗救心汤,不消半个时辰便会醒来。 可君屹却一直昏睡到了深夜,眉头紧皱,冷汗涔涔,双拳紧握像是要死抓住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立政殿再度被年初时的死寂笼罩,十一、阿喜、一众太医宫女,齐刷刷跪了一地,只因君屹醒来问了句,“她在哪?” 谁在哪? 司丝在哪。 便也是到了这刻,一众太医才知道原来那威名远扬、连他们这群大门不出的内宫太医也听说过的、北安将军府的小将军,和他们的皇后娘娘是同一个人。 女扮男装,代兄出征……这些在北安也不曾被众人知晓的秘密,就这么摊开在了他们面前。 而更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是,这样一个惊才绝艳、能征善战的少年将军,竟死在大胜在即的前夕,死在了本不是她对手的北境新王手上。 十一将前线的情况诉说的很是详细,那一战本是胜券在握的局面,北安大军一举打入了镇州,冲坚毁锐。 便是十一不说,在场众人也大概知晓些战况,只因近来朝中武将俱都关注着此事,议论纷纷,钦佩又忌惮。 就这么一个仅参战两个月就扭转战局、在南陵同样引起震荡、骁勇善战的人物,如何会轻易陨落? 君屹亦不相信,可十一从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日前突然不安嘶叫的小红似也佐证了此事。 可他心里仍旧存着一丝奢念,不亲眼见到她他不会相信的,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别人不知她实力,他知道,她连他都能斗得赢,如何会死在一个战力远不如她的人手上? 得知了此等秘密,阖宫上下已是做好了必死无疑的准备,落得个此等下场对他们来说早已不是稀罕事,伴君如伴虎,机遇往往和危险并行。 然他们却没走上那断头台,及至君屹连夜动身北上,他们彻底松了口气,像是逃过了一劫。 只是最终他们还是死了,哪怕他们并未将今日得知的秘密说出去,也无一幸免。 此乃后话,失去了唯一能牵制君屹、让他害怕报应降临的人再也没了回来的可能,他又变成了那个暴君,残暴恣睢,弑杀疯狂。 君屹亲自动身去了北地,未等朝臣参议,只留下只言片语,着人监国代理朝政,而后便决然出发,丝毫不顾及自身安危。 他要把她抓回来! 他等不及了,不想再让她亲眼见证秦惊秋的死,以此绝了她和旁人在一起的心思,他要把她关起来,关在暗牢里,用铁链锁起来,谁也不能触碰! 这一类路上,君屹反复思索十一的话,结合战况,一次次否定了司丝的死讯。 他越想越觉得司丝在骗他,她骗了他不止一次! 战场混乱,局势远非十一能掌控预料的,她或许正是利用了这点混淆视听。 什么亲眼见到了她的尸体,她想摆脱他的监视,想和秦惊秋在一起,于是便想出了假死的法子!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并非是想不出这馊点子的人,十九或许不会,但司岑一定会! 她那样狡猾机灵、从不吃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心甘情愿死在他前面,她该笑着看他厄运缠身、灾殃不断才对。 她很在意她的家人,将军夫妇只剩她一个子嗣了,还有她以司岑的名义娶的妻子,那嗷嗷待哺的婴孩……她不会不管他们! 漏洞!到处都是漏洞! 她到底还是嫩了些,着急摆脱他露出了那么多破绽,他不会信的! 君屹一直这样给他自己洗脑,他强逼着自己放宽心,告诉自己不要被她耍了,慢慢的变得气势十足。 直到一日之后,他亲眼看到了司丝的尸体。 君屹一到北地战场,便立刻有他此前布下的暗线前来接应,那是他派去保护司丝,同时伺机除掉秦惊秋的人,他们得知了一切,早便在此等候,因而他找到司丝并没费多少功夫。 那是一个位置偏僻荒凉的山洞。 正午时分阳光很是刺眼,晃得人发晕,山洞外,燥热夏风里夹带着尘沙,蓝天、戈壁,时不时有鹰鹫飞过。 领路的人状态和十一相似,神色戚戚的,满面哀色,隐忍了一路的君屹见状终于爆发。 “莫要做出这般模样!” 他怒喝出声,她还活着,他是来接她回去的,不是来送葬的! 都是假的,他不会上当的! 可他却僵站在洞口不敢进去,感受到了里面吹出的寒气,他突然有些不明白,这荒地里为何会有这样的地方? 这里是北地,是夏季,山洞里便是再凉,也不至于吹出这么冷的风。 “陛下,娘娘她……就在里面。” 她在里面…… 君屹被点醒,脑子一炸,发了疯往里跑,毫无帝王威严。 越往里跑,寒气越凝重,光线也越发充足,明晃晃的,轻而易举便能将里面的人看清。 君屹不知何时顿住了脚步,看着里面的情景,寂静中,水滴坠落的响声尤其清晰。 洞里除了他,迎面还有两人,一坐一卧,坐着的是秦惊秋,卧在冰床上的……是她吗? 君屹僵站着一动不动,有秦惊秋挡着,他看不到躺着那人的脸,他只看到了她身上的白袍,很干净、整整齐齐,安静的躺在那。 君屹脑子突然有些空,恍恍惚惚,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北安初见她那天,男子打扮的她意气风发,在一片欢呼声中,回眸与他对视,她勾着唇,神采飞扬。 再一回神,亮晶晶的眸子变成了慢慢融化的硕大冰块,与他对望的少年就躺在上面。 他脑海里传出一道声音,她是骗你的!她好好的躺在那,你看她干干净净的,哪里像十一说的战死沙场的模样?23sk. 君屹想笑,他什么都知道,这一局是她输了,可他却笑不出来,他的身体好像被这满洞的寒意冻住了。 “你说,我该如何向她家人交代?” 这是秦惊秋对君屹说的第一句话,他没回头,粗哑的声音再不复从前的温润,像是凄厉嘶喊过,刺耳难听,每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都好似伴着血气。 君屹视线缓缓移动,秦惊秋还穿着那身曾护着他在战场上拼杀的硬甲,不似冰上那人那般干净利落,他身上满是血污,鬓发凌乱,他看起来很平静,可周身的憔悴空洞却遮掩不住。 秦惊秋像是遇见旧友一般发问,无助茫然,死气沉沉,硬生生把强撑一口气的君屹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再也无法淡定,迈步冲上前,彻底看清了她的样貌。 只一眼他便确定那就是她,日思夜想,他绝不会认错的她。 只是她脸色为何那样白,不仅是肤色,便连那往日红润的唇瓣也变得好似浮了一层死灰,有些发青、有透着些白,是因为躺在冰上太久了吗? 不是。 他是见过死人的,见过太多太多。 他脑海里的声音突然变了,变成了颤颤的哀求,他不锁着她,不逼迫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都行。 只要她醒过来! 他冲过去,冲她伸出手,他想抱她,而秦惊秋并未阻拦,甚至站起身来,大方给他让了位置。 君屹意外看了秦惊秋一眼,他并未像刚才那样呆住,他很清醒,视线清明、听力敏捷,便连思绪也畅通无阻。 他脑子转得飞快,各种算计阴谋快速闪过,他又开始自欺欺人。 她一定是骗他的! 秦惊秋演技可真差,他以为他放任他来检查,他便会相信吗? 一定又是那层讨人厌的面皮! 他们太小看他了,同样的当他不会吃亏两次! 他快速伸出手,在她脸上摩挲,用了特殊的技巧,不消片刻他便能拆穿他的伎俩,他故意放慢速度,慢慢熬着,等他们坐不住先认输。 可是没有,许久过去了,没有人制止,也没有面皮,她无声躺在那,秦惊秋也一动不动。 不会的! 君屹迅速转身去看秦惊秋,司丝身上找不出破绽,他便换一个人! 便也在这时,他看见立在角落里的那身银甲,护心镜碎了、大片磨损的痕迹、满是发暗干涸了的血渍,伤痕累累,甲片失去了光泽…… 银甲赫然立在那,内里空荡荡强撑起它主人生前的模样,也在无声诉述着她生命最后一刻的遭遇。 第810章 替身将军156 秦惊秋顺着君屹的视线望去,眼神发木,沉默片刻,突然出声。 “她不爱穿这些,出征前的早晨还跟我抱怨,说太重太麻烦,极不耐烦,我说这是保命用的,一定要她穿着,可这保命的东西最后也没能护住她。” 秦惊秋自嘲着,许是回忆起她的音容,他下意识把声音放的很柔,可也敌不过他声带受损的事实,话音难听的紧,如同砂砾在地上摩擦。 君屹耳畔轰鸣,希冀彻底被打破,他不敢相信司丝已经不在了,可现实却容不得他质疑。 他看着司丝青灰的脸,被人梳洗过的发丝结了冰,那依旧是男子的打扮,是她也是司岑。 悲怆铺天盖地,君屹双膝突然失力,‘嘭’得一声跪在地上。 他颤抖伸出手,她身子并不僵硬,他轻易便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掌心,相较于她离开他时,她手上多了许多伤痕,粗糙了许多,指甲失了血色,整只小手柔若无骨,却透着和坚冰一样的寒意。 那已经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她真的…… 有一股闷痛袭来,喉间涌起一阵腥甜。 他强行压下,捧着她的手贴向他的脸颊,他下意识的想要为她取暖,她很冷,她一定很冷。 可未等她触碰到他的脸颊,她肌肤上一片暗色突然闯入他的眼帘,顷刻间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怔住,而后冒起冷汗,眼底浮现出大片痛色。 君屹看到的并非是尸首停放久了沉积的瘢痕,在这些瘢痕之上另有一道道血痕交错覆盖,那是一大片的摩擦伤,从手掌延伸至手腕向下,深可见骨,皮肉外翻。 只是看着,他便想象到了这伤痕的来历。 她从马上坠落,被人拖行,手上的伤是在地上摩擦所致,连带着她那银甲上的划痕……君屹心脏突然收紧,痛意险些让他再度昏厥,他不明白,她如何会从马上掉下来? 小红那般烈性子的马儿她都能驯服,她的骑技比之北境蛮族不遑多让,她怎么可能从马上摔落! 司丝腕上的砂石污血早已被清理干净,如此也显得暴露在外的筋络骨骼更加狰狞。 秦惊秋尽了最大的努力使其恢复原貌,可缺失了皮肉,其下的筋络已然无法遮挡,她也无需包扎,她最不喜束缚。 看着君屹不可置信的表情,秦惊秋冷嘲出声,“看到她这样你好像很意外。”m.23sk. 君屹置若罔闻,秦惊秋也不上前,顾自道:“如今已是第三日了,都说停灵三日,期间未死之人会再度苏醒,可她并没醒来……她不会醒来了。” 他早就知道她不会再醒来了。 “那一场战事,远比她预想中进行的要顺利,原本计划需耗时三日,战局多变,实际运作起来,不到两日我们便攻占了镇州大营。” “这一仗是她全权谋划安排的,如今得此战果,我几乎立刻便预想到了她得意洋洋的模样,她一向这样,从不在自己人面前掩饰她的得意骄傲,性子骄纵,爱听别人夸她的好话。” “我命人备下了酒水,踏马弯弓,忙里偷闲给她猎来了野鸡野兔,架起了篝火。” “战地艰苦,她早腻了那些清汤寡水,连糖也不爱吃了,可她并未抱怨一句,她是个能吃得苦的人,不似寻常高门贵女时时需人保护顾念,相反,她是个很愿意为别人付出、委屈自己的人。” “如今得胜,她总算可以放纵一回,我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一直等,一直等,可直到篝火燃尽,她手下的兵将尽数归来,我也没能等来她的人影。” 回忆着那夜情景,秦惊秋话音渐渐哽咽,他看着司丝宛若沉睡一般的容颜,胸腔一阵割裂般的窒痛。 他后悔自己没早些动身去找她,更后悔他没早些反应过来那些异样。 “我是在前日中午找到她的,这个季节北地少雨,昼夜温差大,清晨风里透着凉,到了中午时又变得像煨在火炉边一般,炎热干燥,可我找到她时她却浑身都湿透了……被她自己的血染透了。” 听到这,君屹握着司丝的手突然僵住,他看着她尚算恬静的脸,睫毛根根分明,上面没有丝毫血迹。 他却陡然想起了年初她中箭倒在他怀里的画面,血源源不断从她口鼻涌出来,模糊了她的面容……或许这次比从前更为惨烈。 见君屹有了反应,面色倏然转白,秦惊秋觉得自己应该在这刻感受到报复的快感,是君屹间接害死了她! 可是没有,他心情沉重到连呼吸都是苦的,提不起劲,痛不欲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他这一生已经没有任何期盼了。 秦惊秋忍痛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回忆他最不愿面对的场景,继续道:“我找了她很久,期间想了很多种可能,她可能在哪耽搁了,在忙别的无暇回来见我,很多很多,唯独没有想过她会出事,以她的本事她怎么可能有事?” “可她还是倒下了,我在荒原找到了她的弓箭,之后远远看见了那身银甲的反光,很亮很耀眼,可它明明早已破损的不成样子,被血糊满,反光?不太可能。” “现在想来,大抵是她在借此引我过去,她当时约莫就在我耳边叫喊,让我带她回去。” 秦惊秋笑了声,一贯的嘶哑难听,睫毛再度湿润,他无声哭了起来,极度的悲伤让他做不出太多表情,像个麻木的人偶。 “未赶赴到她身边之前,我先看到了拓跋域的尸首,他和她离得不远,尸首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罪魁祸首便是那秃鹫什么的,它们当时就在她身边。” 秦惊秋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耗尽了一切将要倒下,可他仍旧强撑着,好似在等着什么。 及至天亮也没找到司丝,那时秦惊秋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待到找到她的弓箭,那预感几乎膨胀到了极点。 看见秃鹫的那刻,他转悲为喜,欣喜若狂,他以为她活着,秃鹫食腐,它们会守在濒死的猎物身边,一直等到猎物咽气才会开始进食。 君屹赫然也想到了这点,那一刻她还活着,可秦惊秋没有救下她! 君屹眼中立刻迸发出厉色,回头用眼神死死剜着秦惊秋,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秦惊秋俱都接收,扯了下嘴角,“你可是想质问我为何不救她是吗?我方才说了,是她引我过去的,她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怎么引,拿什么引?” 君屹身躯一震。 秦惊秋:“我也想救她,没人比我更期望她能活着,与她来北地参战之前,我便为她备好了治伤的灵药,那药有化腐为奇之效,只要她一息尚存我便能保住她的性命!” “可你知道吗,那群秃鹫并没伤她,多奇怪,像受到了某种指引守着她的尸体,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秦惊秋手背上化脓的伤口还在往外泌溢浑浊的粘液,那是他想去碰她时,被愤起围攻他的秃鹫啄伤的,后来大约是察觉到他没有伤害她的意思,是来带她回去的,它们渐渐散开,离去不见了踪影。 秦惊秋不知道那群秃鹫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只记得她那时仍旧睁着眼睛,她望着天空,往日总是带笑的眼眸失去了光彩,浑浊的双眼里保存着她离去那刻的情绪,不甘、不舍…… “连畜生都知道要护着她,可有些人偏要一次次伤害她。” 秦惊秋看向君屹,冷声发问:“你知道北安有多少人在等她吗?她母亲、她外祖、她的孩子、朋友……所有人都在等她!” “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这场战争的结束她盼了好久,她想好了要出去游玩、去放纵,她要做的事还有许多,可现在……一切都没了机会!” 秦惊秋的话意有所指,君屹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摇着头,瞳孔震颤,喑哑低喃,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秦惊秋冷眼看着他,“你如今摸着她软乎乎的,可我找到她时,她不是这样的,那一身银甲我废了好大力气才脱下来,她就那么僵躺着,像块木雕,我不敢用力,却也不得不用力。” “我不想脱她的衣裳,可是没办法,我总要看看她伤在了哪,弄清她的死因,而她也不会再感觉到疼了。” 听着秦惊秋的话,君屹眼前浮现出了一些画面,他如同化成了一阵风、一片云,在她濒死那刻飘荡在她左右,看着她带着遗憾离开,他感受到了实质性的痛,无力回天的绝望。 便在这时,秦惊秋又问:“君屹,你想去看看吗?” 君屹眼里满是猩红,秦惊秋却在笑,“你想去看看她死的地方吗?那离这并不远,往北五里地有一片荒原,那满地的血迹还在,你该去看看她流了多少血,我从不知道一个人身体里原来有那么多血。” 君屹想说他已经看到了,他攥着她的手,心口剧烈起伏着,他不知道她身上究竟有多少伤,却知道她一定走得极为痛苦。 可是为什么? 秦惊秋说是他害死了她,他没有! 他怎么会伤她?他派了那么多人保护她,他还想好好与她在一起,他没伤她。 没有! 第811章 替身将军157 秦惊秋很快便为君屹解了惑,他也终于有了动作,不再允许君屹触碰司丝,一声闷响过后,他取代了君屹的位置,以严密保护的姿态站在司丝身边。 他提示道:“她后肩的伤疤你一定见过吧,那是当年她为你挡箭留下的,当时现场一定留有不少相同的箭,以你的手段,应是不会不知道那箭上有什么。” 君屹脊背撞上了洞壁,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胸腹内一阵翻江倒海,气血狂涌,方才强压下的血气再也抑制不住,从嘴角溢出。 他抚着胸口,额上浮现青筋,怒视着秦惊秋,“你究竟想说什么?!” 许是秦惊秋保护司丝的姿态惹怒了君屹,又或是心底的不安映射出来,君屹下意识想否定些什么,他这一声怒吼尤其响亮。 秦惊秋眼里已然迸发出浓烈的恨,杀意锐利,全然不似刚才他表现出来的死气沉沉,他力道很大,这让君屹回想起了他此前得到的有关秦惊秋的情报。 今日是他与秦惊秋第一次正面交锋,他确实如他料想的一般,足以与他抗衡一战。 可秦惊秋眼下却没有这般打算,他似乎揣着杀伤力更强的武器,只是看着他。 “君屹,你想要我死,为何就不能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在咸粥里下毒,呵,可笑至极! “三日醉,那毒是叫这名字吧?意如其名,须得经过三日的沉积才会发作。” 君屹闻言呼吸一滞,变了脸色,俨然被人戳中了心思。 秦惊秋并不觉得奇怪,忍不住讥讽道:“你真是好算计、手眼通天,远在南陵竟也能料想到这场战事约莫三日便会结束,你命人在出征的早晨下了毒,要我在那三日里鞠躬尽瘁,实现价值之后悄无声息死在乱刀之下。” “她的结局本该是我的结局!若真落得这般下场,我便也认了,可你为何就不能再仔细一点!你料定了她不会碰那碗咸粥,自以为熟知她的喜好,你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不会碰?!” 秦惊秋恨极了自己,她明明早晨不喜吃葱姜的,他察觉到了异样,为何就不再多想想,他怎么就把那碗粥给了她! “……不可能。” 字字控诉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真相昭然若揭,君屹摇摇欲坠,他看着司丝惨白的脸,摇头后退,他不相信秦惊秋的说辞,也不愿相信,他没有害死她,不是他! “三日醉,三日才会发作……她出事在第二日……”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君屹觉得眼底有冰凉的液体在涌动,他唇动了几下,却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秦惊秋嘴角笑意不减,“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因为她从前替你挡过箭,那箭上的残毒诱使三日醉提前发作,她为何会从马上坠落,又为何会死在拓跋域手上,这便是答案,君屹,她是你害死的!” 最后一句话击穿了君屹的心,也彻底摧毁了他心中所剩无几希望。 她手腕的伤痕又一次跃入了他的视线,可也不过须臾便变得模糊,他抬手去抹自己的眼睛,竟已泪流满面。 真的是他害死了她,是他。 君屹彷徨惊恐地看向四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从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他没想害死她,他不能失去她,他还要和她在一起,他不能失去她第二次,绝对不能! 君屹踉跄着往司丝身边走,他想哀求她,别对他这么残忍,她不想见他,可以,她想要自由,他给她! 她想怎样都行,他不会有异议,只是不要消失在这世上,不要让他背负害死她的罪名! 秦惊秋却根本不允许君屹再触碰司丝。 他将君屹踢开,外面的人听见响动闯了进来,下一瞬又被秦惊秋凶戾的眼神逼退,如今的秦惊秋早已卸去了一身温良,没了她在他身边陪他,他要那善心有何用? 他冷漠地看着君屹吃痛蜷缩在地,呼吸困难剧烈咳嗽,哑声道:“君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已故的俞妃和你从前的心上人。” 君屹恍若未闻并没看他,他嘴角不停往外渗血,艰难撑起身子站起来,始终望着司丝,渴望到她身边。 秦惊秋知道他能听见,继续道:“你大抵还不知道吧,君长霓其实并非是你皇家的血脉,南陵崇光十五年,俞妃和亲南陵嫁予孝明帝时,便已经有了心上人,其后三年一直不曾断过联系,那人才是君长霓的亲生父亲。” 君屹摇晃的身躯一僵,却也只有一瞬,便继续朝着司丝走去。 秦惊秋再度上前,满是伤痕的拳头重重落在君屹身上,又是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秦惊秋紧追过去,俯身揪住君屹衣领。 秦惊秋咬着牙,眼里血色弥漫,恨声道:“你和君长霓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亲缘关系,你想娶她、想和她在一起,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进行。” 君屹任由秦惊秋将仇怨发泄在他身上,任由秦惊秋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他偏头看着冰上的司丝,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口中遍布铁锈味,剧烈的痛感不断袭来。 他顾不上思索君长霓的事,心里默念着司丝的名字,极度渴望她能起来看看他,她从前最心疼他了,她很爱他,一定不忍心看着他被秦惊秋活活打死。 死也没关系,她恨他,他愿意用他一条命换她安好,只要能消了她心里的恨意,他愿意做任何事。 可她并没动,他耳边仍旧只有秦惊秋怒吼。 “你不是对君长霓心悦之极吗?你那么爱她,爱到不敢伤害她、爱到接二连三去找她的替身才可以慰藉相思,可你既然这么爱她,为何不查清楚她的身世?” “只要你再仔细探查一步,司丝就不会被你拖下水!这一切事情就都不会发生,她何其无辜要被你翻来覆去的利用!” 是啊,她是无辜的,是他太过自私。 所以她生气了,一刻也不愿在他身边停留,她不要他了,再也不要他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鲜血不知何时溅入了眼中,和眼泪混在一起,整个世界变成一片枯寂的血红。 “够了,惊秋!” 许久之后,一道在君屹听来尤其陌生的男声从洞口传来,君屹早已意识混沌,偏头去看也看不清,因而一时并未反应过来这是谁。 君屹明显感受到秦惊秋的僵硬,之后衣襟一松,他整个人跌落在地,后脑重重磕在地上,眩晕袭来。 来人直奔冰床而去,步伐之快带起一阵寒风,站定之后片刻,踉跄后退声响起。 秦惊秋一改刚才怒急的模样,脚步局促紧跟过去搀扶,呼吸里透着紧张。 是谁? 来人并未说话,秦惊秋也沉默不语,两厢无话,悲伤流转其中,君屹直觉这人是来和他争抢司丝的。 他心脏狂跳不止,强行运气爬了起来,袖口狠狠擦拭眼睛,及至视线恢复清明,他看到司丝被那人抱在了怀里。 她惨白的小脸乖巧地垂在那人身前,亲近依偎着,像是终于等到了能够庇佑她的人,至此可以安心长眠下去。 君屹心中更加慌急,喉结上下滚动,却无法上前说一个‘不’字。 来人正是司恒渊,四十多岁的年纪,着一身铠甲,仍旧高大清俊,在沙场征战多年,他身上自带肃杀之气,令敌人闻风丧胆。 此刻也不过只是个痛失爱女的父亲,苍凉凄怆,顷刻间便已行将就木。 君屹看见司恒渊的手臂在打颤,他轻轻拍抚着司丝的脊背,动作极其僵硬,却仍旧强撑着露出慈父的笑容。 撕心裂肺的痛楚使他哑了口,他轻声哄着,“宝丫头,阿爹来了。” 司恒渊强忍着眼底的涩痛,像从前征战归来,在庭院里揽着年幼的兄妹二人,温声细语同他们讲战地的趣事,逗他们开心。???.23sk. 每当那时,兄妹二人总是叽叽喳喳个不停,他们会因着见解不同罕见的争吵,会抱着他的手臂满目崇拜的冲他笑。 如今,这些再也不会有了,他们兄妹二人都走了。 司恒渊仰面深吸一口气,泪水在他眼眶打转,再开口,情绪似已恢复如常。 “咱们阿宝今次打了胜仗,是北地的英雄,回去之后想要什么奖励?阿爹把你早前看中的小马驹给你好不好?” 司丝并未作答。 司恒渊笑了笑,泪珠到底还是坠了下来,“瞧,阿爹竟犯了傻,咱们阿宝是大姑娘了,大姑娘不要小马驹。” “阿宝总也不说话定是累了,累了便睡一会吧,阿爹带你回家。” 言罢,司恒渊抱着司丝站起了身,秦惊秋面色一变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君屹打断。 君屹张开双臂拦住司恒渊的去路,明明他要比司恒渊要高一些,气势上却生生矮了一截,他不敢直视司恒渊的眼睛。 君屹喉咙发紧,“司将军,您不能,不能带她走……” 她是他的妻子,他们拜了天地,发誓要生同衾、死同穴,永生永世不分开。 他要带她回南陵,她是他的。 第812章 替身将军158 君屹满脑子都是曾经的誓言,可他却忘了当初的婚典,他并非真心娶她,敷衍走了全场,他根本记不清婚典的细节,心里念着旁人,那誓言根本作不得数。 司恒渊一言不发,只冷冷扫了君屹一眼便绕过他,再度迈开步伐。 一切言语都在这冷锐的眼神之中。 君屹被撞开,僵在原地打了个冷颤,愧疚、惧怕……让他脚底透涌出一股股寒意,缠绊住他的脚步,举步维艰。 他受了重伤,却并非做不到与司恒渊一战,他亦是在沙场上历练出来的,战力不在司恒渊之下,哪怕有秦惊秋从旁帮衬,他也有把握将她夺回来。 可那是她的父亲。 当着秦惊秋的面,他胆敢宣称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爱她,可若要和她父亲比呢? 他有什么资格和她父亲比? 那是生养她的人,是护着她长大的人。 而他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他爱着她,便随着她本能的对司恒渊心生敬意,以及畏惧,他无法顶撞忤逆司恒渊、无法与他兵戎相见,一切皆源自于他怕司丝会对他失望。 哪怕她早已对他失望透顶,他也仍旧奢望有朝一日能得到她的原谅,两个人能回到最初。 看着渐行渐远的高大身影,君屹头脑一片混乱,血水湿透衣袍,他突然想起了刚进来时秦惊秋问他的话——你说,我该如何向她家人交代? 君屹也思考起这个问题,他们将女儿托付给了他,他却屡次伤她害死了她,他该如何向她的家人交代? 他究竟如何做才能征得他们的同意将她带走? …… 北地六月,天气越来越热,此地距离北安京城甚远,拖着棺木最快也需三日才能到,且越往南气温越高,若遇上特殊天气,回程时间会随之拖得更久。 带走司丝的第二天傍晚,司恒渊下令架起了火台,如当初小心翼翼从稳婆手中接过刚出生的她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司丝抱到了高垛的柴木之上。天籁小说网 最初的喜悦激动被如今的悲戚取代。 一来一往,一生一死,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过短短一天,司恒渊便好似老了十几二十岁,鬓边白发森森,形容枯槁,脊背微弯。 火葬在北安并不罕见,却也并非主流的殡葬方式,尤其王公贵族,还是以修建陵寝土葬为主。 司恒渊之所以做下这般决定,原因有二。 一是舟车劳顿,天气炎热,尸身恐会腐坏,司恒渊不舍再将司丝放在那冰块上,徒增折磨。 近来司恒渊总会时不时忆起年幼的司丝与司岑,起初不知缘由,昨日得知丧讯,一切好似有了答案,应是兄妹二人碰了面,商量好了一并来见他。 司丝幼时很是怕冷,刚一入冬便会裹上小袄,糯嘟嘟的,在雪地里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惹得皮猴一般的司岑围着她笑闹,惹她用雪球反击,奔跑起来活泛取暖。 兄妹俩对冷热的感知并不相同,前者皮实迟钝,后者脆弱敏感。 其后扮作司岑,司丝不得不屈服于司岑的天性,却也时常能让人看出来她对冬日的不喜,她不得不强忍着。 她那么怕冷,死后怎么能再躺在冰块上遭受寒意的侵袭? 再者,远在将军府思念女儿的俞氏也见不得司丝如今这模样。 相较于年初嫁予南陵之前,司丝瘦了很多,风吹日晒,加之她……战死,满身伤痕太过惨烈。 走时好好的女儿,回来却成了一具满身是伤、几近腐坏的尸体…… 作为母亲,俞氏如何能见得自己的女儿变成这般模样? 当初误以为司岑出事,她便已元气大伤,险些丧命,如今司丝、司岑都不在了……司丝替代司岑战死,这满身的伤会将她逼死。 光明一寸寸被黑暗吞噬,晚霞散尽,树丛点缀上了漆黑的暮色。 司恒渊到底还是做不到亲自点燃火台,他远远地退避到一边,在火舌将司丝吞噬的那刻,跌撞至一旁,手臂颤抖抚着桌案不使自己倒下,泪水失控从他双颊滑过。 他的阿宝终也离开他了。 心脏绞痛,司恒渊胸膛起伏着,他不禁回想若他当初不曾答应她女扮男装的请求,若他没有允许她来这战地,若他日前不曾应允她领兵攻打镇州……如今这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答案不得而知,一切也不会再重来,他只能期待,寄希望于另一个世界。 “阿宝,到了那,有你兄长陪着你,以后就再也不会有烦心事了……” 熊熊烈火焚烧之时,君屹正在营外跪着,他只身一人从昨日中午跪到现在,水米未进。 堂堂一国之君就这么不顾颜面的跪在地上,不管旁人如何看待,此时此刻,他好似忘了他肩上的重任,抛去了所有的尊严,只记得他要将他的妻子带回去。 双膝跪地,是赎罪,也是哀求,不敢贸然闯入。 君屹如今此举有冲动的成分,却并无悔意,他知道他没资格乞求原谅,更没资格和司恒渊抢夺,可带走司丝的决心空前坚定,哪怕他深知她根本不愿同他在一起,他也要带她回到属于他们的家。 一夜未睡,度过了一日之中最炎热的中午,毒辣的阳光炙烤下,君屹嘴角干裂出道道血痕,他喉咙里始终漾着腥甜,眼睛直直望着虎帐的方向,哪怕什么也看不到,也依旧挺直脊背,不肯放弃。 天色渐暗,一束冉冉升起的火光映入眼帘,起初君屹并未意识到那是什么,他身子尤其难受,忽冷忽热,脑子里想得尽是他和司丝的过往。 她也曾随他征战过,那时她还爱着他,与他朝夕相处,听从他的安排指挥,两人配合默契,在战场上并肩杀敌,畅快恣意。 他们也曾有过一段相互扶持的快乐时光,可那并不长,短暂到未等君屹心生怀恋便又一次想到了自己从前犯下的罪孽。 怀疑算计、冷脸相待、恶言相向……他肆意冲她发泄他卑劣不堪的情绪,自私地将暗生的欲望尽数加注在无辜的她身上。 早前在西境大营,看着营里那些人对她大献殷勤,他第一次尝到了妒忌的滋味,随之他便有意无意责骂羞辱她,言行间让她牢记自己的身份。 后来倾慕她那人意外战死,他并没有跟她解释那人的死因,任由她误会是他动了手脚,让她误以为那人是受了她的牵连。 他那时并不在意她会不会自责,甚至有些期待,就当那辗转反侧愧疚的折磨是对她的惩罚,只有疼了才会长记性,如此,下次她便再不敢对他有二心,不敢接受旁人抛来的橄榄枝。 那时的他根本不知道他挥霍的是什么,就因为那一次次在他看来无足轻重的‘教训’,使得她再也不愿对他敞开心扉,是他太过自负自以为她永远也不会离开。 如今他想再跟她解释,已是没了机会,她再也听不到了,他的忏悔、歉意、痛与爱……全都成了空。 从此她彻底消失在了这世上,而害得她落此下场的又是他。 她命里几乎所有的灾殃都是他带给她的。 冰冷的现实如同死死扼住咽喉的手掌,脑袋里嗡嗡作响,似瘀滞的血气在膨胀,君屹眼前浮现司丝身死之后的模样,身形不稳,险些倒下。 他摇晃着撑住地面,尖锐的石子刺痛他的掌心,他意识清明了些,稳住身形,再度直起身躯。 火光越来越大,浓重的烟尘伴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飘散在风里,君屹满眼痛色望着虎帐的方向,不多时,面容一僵,心中突然钻出一个令他惊恐万分的念头。 一炷香后,君屹突出重围闯入了大营。 灼烈的火光,柴木被烧得噼啪作响,翻涌而起的热浪中心依稀可以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沉睡在里面,被火焰包围嗜咬。 秦惊秋就站在她身边看着,猩红在他眼底跳跃,目光却悠远而苍凉,恨与怨在他身上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那好似淌过漫长岁月积淀下来的疏漠,以及显而易见对这个世界的厌倦。 少年英气一夕之间坠入了深渊,回馈以持重冷静,难以捉摸。 这还是昨日守着司丝的尸身悲痛欲绝、恨不得将他杀死的人吗? 君屹顾不得秦惊秋身上的异样,他几乎急疯了,嘶喊着想要灭掉这大火。 可跪了太久的他根本没多少体力,闯入到这已是拼尽全力的结果,待司恒渊出现,他被重重踢倒在地,尘土呛进口鼻,他撕心裂肺的咳着,肺里像有刀子削剐。 君屹顾不上反击自保,他夺过目光可及的水桶,爬起来就往火里冲,他们怎么能焚毁她的尸身,怎么能用烈火灼烧她! 他要救她! 她会疼的,她很怕疼! 君屹大吼着,司恒渊恨极了他在这发疯,忍无可忍再度出手,他仅存不多的理智克制着他没用全力,一击将君屹击倒,留下君屹一条性命。 “莫要再到她面前扰她的清静,我知你在想什么,你趁早死了带走她的心,她是我司家的女儿,不是什么南陵的皇后!” 君屹被司恒渊的手下的亲兵制住,亲眼看着司丝化成了一捧装在坛罐里的灰烬,他嘶吼着,如同困在笼中发疯的凶兽,目眦欲裂。 及至最后,司恒渊将坛罐抱走,压制他的人愤愤将他丢下,君屹终于意识到……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第813章 替身将军159 半个月后,北安将军府。 清晨,朝霞的照耀下,草枝上的露水剔透晶莹。 后院回廊里,已经会走了的阿黎牵着母亲的手,小娃娃听着母亲的唠叨,时不时点头。 “阿娘刚才说的话你可都记住了,待会见到祖母该怎么做?” 阿黎听得懵懵懂懂,回想着母亲重复了无数遍的话,磕磕巴巴道:“说院子里花开了,阿黎想去看,要祖母带阿黎去。” 宋语灵摸了摸阿黎的头顶,“嗯,祖母近来心情不好,不能总待在屋子里,阿黎要想办法带祖母出去走走,帮帮祖母。” “出去……阿黎记住了。” 不一会,母子二人来到了俞氏的院子,在宋语灵眼神鼓励下,阿黎敲响了房门。 瓮声瓮气道:“祖母起了么?阿黎来了!” 房里立刻便有了动静,云嬷嬷将门打开,一见二人,面上笑容浮现,却掩不住伤痛,“少夫人,小少爷。” 宋语灵心情同样沉重,点头示意,未等开口询问,阿黎突然出声,“祖母呢!” 感受到熟悉喜爱的气息,阿黎已然忘了娘亲的嘱咐,推开云嬷嬷,一溜烟往里间跑去。 不一会,里面便传来逗弄询问的对话,不同于之前的沉闷,多了些生气。 云嬷嬷站在门口,感激地看着宋语灵,“辛苦少夫人每日过来了。” 司丝顶替司岑多年这事俞氏至今尚不知晓,云嬷嬷却知道,因而宋语灵与司丝之间的事,众人也并未瞒着她,包括阿黎的身世也一直是知道的。 宋语灵明面上是嫁进了将军府,实则是借住,这点司丝早便嘱咐好了,也早为宋语灵安排好了将来。 宋语灵摇头,涩声道:“这都是我该做的,阿娘她……好些了吗?” 云嬷嬷快速抹了把泪,“还是老样子,快进来吧。” 里间,俞氏早已起身,一身素色常服的她眼见着比从前憔悴了许多,可她依旧笑着,仪态文雅,妆容齐整,好似并未经历过丧子之痛,情绪平稳,昏厥病重更是不曾有。 这和众人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十日前,司将军班师回朝,带回来了司丝的骨灰,依着司丝的遗愿,司将军并未拨乱反正,对外宣称战死之人是司岑。 看着那漆黑的坛子,俞氏只愣了愣便接受了现实,之后停灵下葬,司岑的牌位入了宗祠,期间她都没有痛哭过,甚至连滴眼泪都没落。 这让将军府众人尤其担忧,俞氏的悲伤掩都掩不住,强撑一口气,越是沉默,越像是憋着痛苦无处发泄,伤痛越积越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出事。 因而这几日,每当司将军离府上朝,宋语灵便会来俞氏这,待到司将军下朝回来,宋语灵才会离去。 阿黎平日里最喜欢缠在俞氏身边,因着近来俞氏状态不好,闭门谢客,阿黎有些日子不曾见过俞氏,甚是思念。 今刻再见俞氏,他一手抓着俞氏的袍角,一手举起,仰头咧着小嘴,“祖母,抱!” 阿黎年幼,尚不明白府里发生了何事,他性子像极了幼时的司岑,活泼好动,虽能感受到众人的悲痛,不再闹腾,却也只是懵懂看着,不知悲伤为何物。 可就在司丝出殡那日,阿黎突然大哭,望着灵柩的方向哭喊着叫‘阿娘’。 众人都以为阿黎是被吓到了,急忙找宋语灵过来,可只有宋语灵知道,阿黎叫的是司丝,没有司丝,就没有如今的母子二人。 司丝私下里曾说过要做阿黎的干娘,阿黎潜意识里是记得司丝的。 俞氏抱着阿黎逗弄了会,约莫盏茶功夫,她唤了云嬷嬷过来,“你带阿黎去用些点心吧,我与语灵有些话要说。” “这……”云嬷嬷迟疑看了眼宋语灵,不愿离开。 俞氏坚持,“去吧。” 待到屋里只剩下宋语灵,俞氏招手唤了宋语灵到身边坐下,目光慈爱,道:“语灵,你不必日日早起过来,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没事。” “阿娘……” 突然被俞氏留下,宋语灵摸不准用意,心里七上八下,自小与司家兄妹交好,与俞氏接触甚多,她深知如今的俞氏有多反常。 “语灵,今后你有何打算?” 突如其来切入主题,看似不经意间的询问,实际上却好似另有深意,宋语灵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确定俞氏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有何打算? 她自是要留在将军府的,从一开始便打算好了,司丝在时,她决心与她并肩作战,而今司丝不在了,她更要为她守好司家,与之共存亡,将军府就是她的家。 可这些话宋语灵却不能如实说出来,她断不能走露了风声,兄妹俱亡之事能瞒一日是一日。 杂念交错,宋语灵勉力定神,道:“阿娘,您如今这般问我,可是想要我改嫁他人,我与岑哥哥情谊深厚……” “语灵。” 俞氏似看出了宋语灵心中所想,打断了她的话,“语灵,你是个好孩子,事已至此,有些事我便也不再瞒你了。” 俞氏眼神清明,俨然看透了所有,宋语灵勉强笑着,手掌满是汗水,指尖颤颤发冷。 “阿娘您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察觉到宋语灵的紧张,俞氏冲她笑了笑,“莫要再瞒着我了,阿宝她为国捐躯,是战死,肩负着荣耀,同为将门出身,虽未曾领兵习武,但该有的觉悟我还是有的,你不必担心我,我不会做傻事。” 闻言,宋语灵瞳孔一缩,惊到忘记了呼吸,她刚才听到了‘阿宝’?! 俞氏知她惊疑,低声继续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前些日子南陵皇帝来了,他想带阿宝离开,大闹了一场,你们瞒着我,说是前来吊唁的宾客,情绪太过激动失了仪态,我什么都知道。” 此话一出,事实再明显不过,俞氏她知道了前事。 悲伤摆上明面,旧事重提,宋语灵红了眼眶,哽声道:“阿娘,您何时……知道了此事。” 俞氏目光里藏着丧子的凄痛,仍旧笑着,“很久了,很早之前我便知道司岑是阿宝假扮的,我是他们的母亲,如何会分不清他们二人?” “母子连心,其实司岑出事那日我心里便有了感应,我身子不好,得知他们兄妹二人失踪便昏了过去,我隐约记得我在梦中见过司岑,他向我告别,说要去很远的地方,让我莫要想他。” “我知他要去哪,嘶喊着要他回来,他越走越远,我抓不住他……醒来后所有人都骗我,他们信誓旦旦冲我保证,说司岑好好的。” “我却早已看透一切,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欲拆穿他们的谎言,那一刻我真的恨极了他们,恨极了司恒渊,是他在朝中树敌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想给司岑报仇,想与害死他的凶手同归于尽。” “可当阿宝穿上她兄长的衣裳,学着她兄长的语气来哄我,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那么自私。” 回忆着过往之事,俞氏无甚起伏的语调里埋藏着无可磨灭的伤痛,平心静气背后,是无数个辗转反侧、撕心裂肺无法入眠的深夜里恨与痛的煎熬。 宋语灵也做了母亲,她知道俞氏要做到今刻这样承受付出了什么。 而当俞氏提及司丝,爱女已逝,她强装坚强的面具还是碎了一角,继而分崩离析,痛苦再也无法遮掩。 如雨点般的泪水砸在手背上,她看着宋语灵,看着这与自己女儿年岁相仿的姑娘,试图在她身上找寻司丝的影子。 美丽娇俏、纯净无暇……她的阿宝本也该如珠如玉被人呵护长大,她不该背负那么多沉重的担子。 她嘶声道:“我不能那么自私,司岑会担心,阿宝也会担心,她那么小的孩子……我不能毁了他们的心血。” 俞氏心中亦有悔痛。 除去最开始见到司丝假扮成司岑,之后她怀疑过司丝,怀疑司丝也出了事,面前站着的不是她的孩子,她知晓这世上还有替身这类人,答应司恒渊离府求医,便是存心想要远离司丝。 可随着之后细致的观察,她打消了疑虑,她不知道司丝为何变了,只当是她遭逢变故,加之有司恒渊从旁指点,才使她心性有了改变。 今时今刻,一切成了定局,再无反悔的余地,她才知她的阿宝竟是那有奇遇之人,她在别人那长大,爱上不该爱的人,受尽了苦楚。 她得了机会重回到她身边,她本该好好保护她,补偿她前世的缺失,可她却利用了她。 她贪恋司岑陪在她身边的感觉,明知那是司丝,却有意无意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她就是司岑。 她的阿宝是为了她才这般委屈自己,一边追查凶手,一边勤练武艺,她的辛苦劳累、屡次舍生忘死出入险境,她都看在眼里,却无动于衷。23sk. 战地艰苦,那本不该是阿宝去的地方,可为了她,为了司岑的那一份责任,她还是去了。 是她让她背负了那本不属于她的重任,如果她不曾那么自私,早些坦白一切,她的阿宝便不会落得战死的下场。 司恒渊一反常态急忙焚毁了尸身,说是天气炎热,不忍阿宝再受折磨,可真正原因她却知道,他怕她看到承受不住。 阿宝究竟遭遇了什么会使她承受不住? 血肉模糊、伤势骇人、死状凄惨……不外乎这些。 萧玄景喜欢她,惊秋也喜欢她,如果她不曾这般自私,她的阿宝会嫁给对她好的夫婿,顺遂过完这一生。 如今这些全被她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