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福宝：我全家都是对照组炮灰》 第1章 捡菌子 锦城三月，刚下完了一场雨，山间笼上了一层薄雾。 烟雨蒙蒙，春意盎然。 坐落在大山处的石桥村，伴随着错落地鸡鸣狗叫，开始扬起袅袅炊烟。 嘒嘒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 她睡意朦胧，小嘴砸吧砸吧两下，在被子上蹭了蹭，听着外面顺着屋檐落下的水声。 “妈妈……” 她望着身旁还在熟睡的妈妈侧脸，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 女人没醒，秀美精致的脸庞半隐在被子里。 小嘒嘒望了下窗外，小嘴抿了抿。 要是再不起床，奶奶要骂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便听到了冯元春中气十足的骂声。 “裴桑柔！老娘造了什么孽，摊上了你这么个懒媳妇！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蛋了，你还睡得下去！” 伴随着叫骂，冯元春直接将门踹开。 嘒嘒早就见怪不怪，每天早上都要上演这么一场呢。 她乖乖从被窝里爬起来，套上了自己破洞的棉衣棉裤。 枯黄的头发在小脑袋上炸成了一个鸟窝，小手拿着一双袜子，正费劲地往脚上套。 套进去之后，圆鼓鼓的脚趾从破洞里钻了出来，翘了翘。 “奶奶，袜袜破了……”女孩绵软的声音响起，因为饥瘦而衬得双眼又大又明亮。 此刻她正一瞬不瞬盯着奶奶看，明亮的双眸看得冯元春心软。 冯元春板着脸，花白的头发用棉麻布裹在了后面。 因为常年劳作，她显得一般人要老态。 眼皮耷拉下来，嘴角往下，脸上布着老人斑，看着就凶。 事实上，嘒嘒奶奶在石桥村就是最凶的，大家都怕她，无论是打架还是吵架，奶奶都不会输。 “破了就破了，你个丫头片子，又不是男娃娃，养这么金贵做啥？”冯元春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 嘒嘒早就习惯啦，乖乖套上另一只袜袜，结果又捅出来一个洞洞。 不过这次嘒嘒学乖啦，她不和奶奶说了。 冯元春眼角动了动，“脱下来，我给你补！” 嘒嘒顿时扬起笑脸，露出了洁白的小米牙，脸颊上还有一个小梨涡。 “好的呀。” 她是故意露出来给奶奶看哒！ 冯元春把嘒嘒抱下床穿好鞋，一把掀开裴桑柔的被子，又是一通大骂。 不过嘒嘒连忙躲开了，保护好了小耳朵。 裴桑柔下面就穿了一件睡裙，她自己改的，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 嘒嘒都看呆了，虽然知道妈妈是五义大队最好看的女人，虽然小嘒嘒每天都看，可她还是觉得妈妈好美呀。 裴桑柔抬起手掩着红唇，声音婉转动听：“外面下着雨呢，哪儿来的日上三竿。” 冯元春果不其然被气得七窍生烟，“下雨还是大太阳，都没你这样做人家媳妇的！还想婆婆伺候你吃饭不成？你去整个石桥村转一圈，都找不着比你更懒的媳妇儿！” 裴桑柔是正宗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是从城里下乡的知青，刚到石桥村没多久，她赖上了姜召也，嫁进了老姜家。 没几个月，姜召也牺牲了，她生下了遗腹子，理所当然地过起了苦日子。 可哪怕丧偶还带着娃，她都没能学会烧火做饭，偶尔出去喂个鸡食，已经是顶了天了。 嘒嘒熟练地帮妈妈脱离苦海，小手小脚并拢着坐在小矮凳上，十分端正。 她奶声奶气开口：“奶奶，快给嘒嘒补袜袜，我和牛小花约好了上山捡菌菌。” 冯元春剜了她一眼，老脸一皱。 “来了，催什么催！” 到底还是没有继续骂裴桑柔，转而给小孙女补袜子去了。 裴桑柔秀气地打了个呵欠，柔顺乌黑的长发垂落在白皙脸庞。 她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水，眸里平添几分哀愁。 冯元春一看，自然又是翻了个白眼，少不得在心里哀叹儿子遇人不淑，又感叹一番自己命苦。 她刚嫁进来没多久，和裴桑柔一样当了寡妇。 好不容易把独子姜召也拉扯大，眼看着儿子当上了军官，要转业回乡孝顺她这个老娘。23sk. 还没转业呢，就摊上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裴桑柔。 结婚没多久回到部队，又上了战场，就这样牺牲了。 冯元春利落补好了袜子，没好气地给嘒嘒圆乎乎的小脚丫套上。 她站起身，气哼哼道：“快出来吃早饭，小心吃饭了，人家牛小花不等你。” 嘒嘒也有些心急了，连忙从小矮凳起来，啪嗒啪嗒跑到床边。 “妈妈，给我绑小揪揪。” 裴桑柔从床边拿起两条头绳，已经断了很多次，又重新接回去。 她拿起梳子，给她梳着细软枯黄的头发。 因为营养不良，嘒嘒除了头发，脸色也是瘦黄瘦黄。 裴桑柔时常感叹，这嘒嘒也不知道像谁。 反正她和姜召也都挺好看的。 想到姜召也，她又是敛眸轻叹，一副林黛玉的模样。 嘒嘒十分乖巧，等妈妈绑好了小揪揪，就跑了出去。 她早就习惯啦，妈妈每天都是这样。 嘒嘒用了比寻常快许多的速度吃完红苕粥，啪嗒一声放下筷子，跳下凳子。 “奶奶，妈妈，我去找牛小花啦。” 冯元春嚷着：“捡菌子不得带个篮子？” 虽然她也不指望这娃能捡到多少。 于是，嘒嘒提着一个比她还要大出许多的篮子出门啦。 她走到牛小花家，在门口看到了牛小花的妈妈，礼貌问道：“牛婶婶，牛小花在家吗？” 牛小花的妈妈姓刘，大家都叫她刘嫂子。 偏偏嘒嘒喜欢叫牛婶婶，说了好几次她都改不过来。 不过谁会和一个四岁的孩子计较呢。 “小花，嘒嘒过来找你了。” 牛小花飞快从里面跑出来，“妈妈，我和嘒嘒上山捡菌子！” 刘嫂子应了声，忙不迭说道：“下雨路滑，你们小心些。” 牛小花和嘒嘒手牵手，蹦蹦跳跳往后山去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她们遇到了另外一伙小伙伴。 “嘒嘒，你堂姐！” 嘒嘒的堂姐叫姜晴晴，她爸爸姜越军和嘒嘒的爸爸是堂兄弟。 她妈妈秦淑燕，和裴桑柔都是下乡的知青。 嘒嘒以前不明白，后来知道啦，她妈妈是城里人咧。 第2章 大野猪 嘒嘒一如既往地和姜晴晴打招呼。 “晴晴姐姐！” 姜晴晴长了一张包子脸，此刻笑容灿烂极了。 她摸了摸头上的粉色头花，笑着说道：“嘒嘒，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新买的头花，好看不？” 嘒嘒点点头，和小朋友们一样羡慕地看着她。 “好看！” 是真的好看呢，粉红色的小花，夹在头上的小揪揪，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呢。 嘒嘒羡慕的情绪一闪而过，她也习惯啦。 晴晴姐姐有好多好吃的，漂亮的裙子，好看的洋娃娃呢。 比起头花，她更在意等会儿能不能捡到多多的菌子。 姜晴晴对她方才就给了两个字的夸赞，眼底浮现不满。 她特意走在嘒嘒身边，五岁的她，比嘒嘒高了半个脑袋。 她看到了嘒嘒头上的头绳，颇为同情地说道：“嘒嘒，让你妈妈也给你买吧。” 嘒嘒摇摇头，奶声奶气说道：“不行的，我妈妈没钱呢。” “你外公外婆有钱呀。” 嘒嘒歪着小脑袋，眼睛睁得大大，写满了疑惑。 “外公外婆？” 她没见过呀。 妈妈从来都不提起，她都不认识呢。 姜晴晴说道：“对呀，你外公外婆是城里人，你还有舅舅，他们没给你妈妈寄过东西吗？” 嘒嘒愣着摇摇头，小脸茫然。 姜晴晴见此，没继续问，知道她外公外婆没寄东西过来就行了，妈妈交代的任务她完成啦。 “那你好惨呀，连个头花都没有。” 牛小花抬起脑袋，凑上去，“我也没有呀。” 姜晴晴看了一眼她那短短的碎发，“就你那头发，买了头花也没用。” 牛小花摸着脑袋，没心没肺地嘿嘿笑，“我也觉得。” 一群小朋友有说有笑上山，他们都是乡下孩子，上山下河都是常有的事，一点都不觉得累。 小朋友们都渴望自己能在山上找到什么好东西，找得十分卖力。 不多时，姜晴晴那边便传来了声音。 “晴晴找到了一朵大灵芝！” 嘒嘒微微张着小嘴，吃惊地看了过去。 她跟着牛小花跑了过去，果然看到姜晴晴手里握着一顶比脸还大的灵芝。 小朋友们都羡慕极了，嘒嘒当然也是。 可转念一想，这已经是常事。 姜晴晴运气最好啦，村里人都说她是小福星。 因为年纪相差不多，大家老是拿嘒嘒和她对比。 某些嘴碎心肠坏的，还喜欢踩一捧一，夸姜晴晴是小福星，而嘒嘒则是个小灾星。 全因为姜晴晴出生的时候，她爸爸姜越军当了石桥村生产队长。 嘒嘒出生的时候，姜召也正好牺牲了。 姜晴晴打小运气好，站下树底下都能捡到鸟蛋的那种，而留给嘒嘒的，只有一坨鸟屎…… 牛小花看到灵芝，眼里浮现了星星，拉着嘒嘒往另一边跑。 “嘒嘒，我们也去找灵芝！” 嘒嘒抿了抿小嘴，眼底难掩失落。 她不想打击牛小花，可她心里明白，自己肯定找不到灵芝。 “小花，我们能捡到菌子回去煮个汤就很好啦。” 灵芝谁都想要，可没那么容易捡到。 牛小花点了点头，“好的呀，我们不要和姜晴晴一起，不然好东西都被她捡走了。” 嘒嘒很想说，就算没有姜晴晴，她也不一定能捡到好东西。 可她不想打击牛小花，所以选择了沉默。 两人拖着篮子往里面走，不知道是不是这次运气好了一些，竟然真的被她们找到了一窝菌子。 “哇！我就说这里肯定有的！”牛小花笑容灿烂极了。 嘒嘒小心放下篮子，小短腿蹲了下来。 “小花，我们快摘了吧。” 她们手小，力气也小。 这一窝菌子在她们的衬托下竟然显得特别大。 好不容易把一窝菌子给摘了，嘒嘒抱着篮子站起身，小小的身子晃了晃。 突然，一旁的树林深处传来急促窸窣声。 嘒嘒揉了揉双眼，好似看到了庞然巨物，定睛一看，竟是一头比她们个头还高上许多的大野猪！ 牛小花率先回过神，尖叫一声，往旁边跑去。 却见大野猪好似有灵性一般，直直地朝着嘒嘒横冲直撞过去。 嘒嘒目露惊慌，一双大眼睛已经被丑陋高壮的大野猪占满。 她往后退了两步，小脚被石头绊倒，小身子一时没站稳，朝着后头往下摔。 篮子脱手而出，她滚下去之前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菌子白捡了。 野猪并没有因为嘒嘒滚落山坡而停下步伐，它迈着粗壮的四肢继续往下，径直朝着嘒嘒而去。 直到遇到了姜晴晴，它像是失心疯一般，一头狠狠撞上了旁边的大石头，栽倒在地。 姜晴晴没看昏迷的嘒嘒一眼，眼冒星光，连声喊道：“我抓到大野猪啦！我抓到大野猪啦！” 除了牛小花，小朋友们都围着野猪转。 直到有小朋友下去叫了大人上来，才发现了昏迷的嘒嘒。 牛小花虽然也很想看看大野猪，但她心里更关心嘒嘒如何了。 所以纠结了一番，她还是屁颠屁颠跟在大人身后，去了赤脚先生王大叔家里。 王大叔是五义大队唯一的赤脚先生，一般他看不好的病，乡亲们才会考虑去公社诊所。 公社诊所也看不好，那就要去县医院了。 牛小花坐在门口，时不时往里面张望。 过了好一会儿，便看到冯元春和裴桑柔急匆匆跑了进来。 冯元春生起气来一脸凶相，牛小花缩了缩脖子，有些怂。 “冯奶奶。”她觉得自己小手小脚无处安放。 冯元春应了声，脚步不停地跑了进去。 牛小花趴在门口，听到赤脚先生说嘒嘒没事，她才松了一口气。 裴桑柔黛眉微蹙，泪意盈盈，回过头询问牛小花。 “小花，这是怎么回事？” 牛小花说道：“嘒嘒被大野猪吓到了，她就摔下来啦！” 冯元春满脸郁气，心里忧愁不已。 小孙女果然运气不好，早知道就不让她上山了。 第3章 探望 有人欢喜有人愁。 嘒嘒昏迷不醒，冯元春和裴桑柔如丧考妣，家里乌云盖顶。 转而看看姜晴晴家里，自然是喜不自胜。 姜越军找人帮忙，连着几个壮汉一起，把大野猪扛下了山。 下山一上秤，好家伙，竟然足足有三百多斤！ 这样算下来，光是肉都能出两百多斤了。 别看姜晴晴时不时能穿上新裙子，戴上好看的头花，可家里的经济大权是掌控在她奶奶吕婆子手上。 一家人的生活水平和村里其他人差不多，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肉。 现在是75年三月，她上一次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 但因为人多，她只分到了几块肉片。 “妈妈，我要吃好多好多肉！”姜晴晴兴奋喊道。 秦淑燕最疼这个女儿，摸了摸她白胖的小脸，笑容隐约带着自得。 “当然，晴晴发现的野猪，想吃多少都可以。” 姜晴晴欢呼出声。 按照往日的作风，吕婆子听到她的话肯定要多说两句。 但今天心情好，就随她去了。 这么多猪肉，自家肯定是吃不完。 腌上一部分做腊肉，再送人一部分，乡里乡亲卖一部分，剩下的也够自家吃个过瘾。 秦淑燕牵着姜晴晴站在一旁，她穿着花衬衫黑裤子，头发绑在后面，是一副温婉朴素的老师形象。 她不喜欢看杀猪，又脏又血腥。 但她此刻却站在这里，笑意盈盈。 听着这些人夸她女儿是小福星，连带着把她都夸了一遍，她心里就舒坦极了。 但作为小学老师，谦虚是必然。 她唇角勾着淡笑，“都是运气好罢了，小福星可担不起。” 吕婆子两只手交握着放在身前，一大把年纪还能像她这样胖，村里是少有，大家都觉得这是“有福气”的象征。 她此刻笑得见牙不见眼，脸上的肥肉堆成了一道道褶子。 “同样是孩子，有些人能摔得不省人事，有些人能捡着大野猪，这可不就是差别？要我说，我孙女这福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当得起小福星这个名头。” 吕婆子和冯元春当了一辈子的妯娌，刚嫁过来那会儿，被冯元春压在头上。 后来冯元春男人没了，吕婆子开始扬眉吐气了。 可等姜召也入了部队，屡建奇功，升职飞快。 她就又觉得憋屈了。 好在没几年，姜召也没了，反倒是她儿子当上了生产队长，吕婆子才觉得日子开始顺心起来。 较劲了一辈子的两个女人，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吕婆子还想着和冯元春比。 唯一不太乐意的是，姜越军是她最疼爱的大儿子，膝下却只有姜晴晴一个女儿，没个带把的。 好听的话听了一耳朵，秦淑燕便拉着姜晴晴回屋。 “玉佛呢？” 姜晴晴连忙从衣服里拉出来一条红线，红线坠着晶莹剔透的玉佛，中间泛着几缕血丝似的红。 隔一段时间妈妈就要检查一次，姜晴晴都习惯了。 秦淑燕见玉佛稳稳当当地挂在她脖子上，心里满意了。 “你得保护好它，不能让任何人碰，尤其是姜婵，知道吗？” 嘒嘒的大名就是姜婵，大家都叫嘒嘒，久而久之大家就忘记她的大名啦。 但姜晴晴记得很清楚，因为妈妈回回都叫姜婵。 “我记住了，妈妈！” 等猪杀完，大家开始在外面分肉。 秦淑燕随手挑了两块槽头肉，往外走。 大家都没注意到。 只有吕婆子看到了，心存不满，但见她拎的都是比较差的肉，便没说什么。 她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嘴上笑着夸道：“我这儿媳妇心善，拎着肉去看嘒嘒呢。” 众人听言，又是忙不迭一阵夸。 “谁不知道秦老师善良，我家娃最喜欢她，说秦老师温柔又善良！” “秦老师勤快又温柔，还有一份好工作，吕婶你一大家子都是有福气的！” “难为秦老师还挂念姜老二家的，那就是个没良心的懒婆娘。” 姜召也在老姜家排行第二，上头那位是姜越军。 …… 秦淑燕拎着肉来找裴桑柔，在门外敲了敲门。 “伯娘，我来看看嘒嘒。” 院子里只有阴沉着脸的冯元春。 别人怕冯元春，秦淑燕可不怕。 作为穿书的女主，她很清楚这本书的走向脉络。 和一个命不久矣的老太婆计较什么。m.23sk. 冯元春对她一向不喜，觉得秦淑燕虚伪至极，对她一向没什么好脸。 她摆摆手，“嘒嘒没事，多谢你们关心了，肉拿回去吧。” 偏生这时候裴桑柔走了出来。 她那白得如绸缎的肌肤，几乎让人眼前一亮。 秦淑燕觉得自己哪里都好，唯独这张脸，确实比不上裴桑柔。 不过还是那句话，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她脸上浮起笑容，“桑柔，我过来看看嘒嘒，给你们拿来了一些肉。” 裴桑柔一向视她为闺中密友，自然忙不迭拉着她进去。 她含着泪，望着床上的嘒嘒。 “还没醒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秦淑燕长长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呢？要不送到公社诊所去吧？” 裴桑柔咬着唇，家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她身体弱，姜召也的抚恤金都花在了她生嘒嘒的时候。 庄稼人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刨食，哪里来的钱呢。 秦淑燕皱着眉提议：“要不你和叔叔阿姨写封信？” 裴桑柔脸色微冷，自然是摇头。 “从他们为了我哥哥把我推出来下乡的那一刻，我就不是他们的女儿了。” 秦淑燕暗暗勾了下唇角，笑容一闪即逝。 随即又是一幅自责的模样。 “都怪我没用，帮不上你的忙。” 裴桑柔连忙握住她的手，“你千万别这样，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得走多少弯路呢。” 秦淑燕和她寒暄够了，便放下两块肉，说：“这肉是我偷偷拿过来给你的，你也知道我婆婆那人……” “还是带回去吧，万一你婆婆又骂你……”裴桑柔皱着眉，担忧说道。 秦淑燕摇摇头，“嘒嘒好歹是我侄女，我没能为她做什么，就让我尽尽心吧。” 说着，她便转身走了出去，好似担心裴桑柔不收她的肉。 裴桑柔感动得落泪，整个石桥村，就只有秦淑燕对她最好了。 第4章 做梦 院子里的冯元春啐了一口，她看不上裴桑柔，那是因为她娇气不能干。 说好听点是性子单纯，说直白点那就是蠢。 要是不蠢，也不能被秦淑燕哄着跑，被秦淑燕卖了还傻呵呵给她数钱。 裴桑柔拎着肉从里面出来，目光带着哀怨。 “妈，你别老是这样对淑燕。” 冯元春哼了两声，“秦淑燕有啥好？我就看她不惯，怎么着，不行啊？” 裴桑柔把肉放下，柔声说道：“她还给咱们送肉呢。” 冯元春又啐了一口，“两块肉就能把你给收买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肉？几块槽头肉，那都是别人捡剩下的！” 裴桑柔自然认不出这是什么肉，只是看着确实肥了一些。 她讷讷说道：“她要是拿多了，她婆婆得说。” 冯元春鼻孔哼出两声，不想和她说话。 反正说再多，都改不了她的蠢。 忽然，屋里的嘒嘒发出一声尖叫，随即大哭出声，听着撕心裂肺。 冯元春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忙不迭跑进去。 她平时嘴上嫌弃嘒嘒不是带把的，可这是儿子留下来的唯一骨血，哪里能不疼呢？ 冯元春只是嘴硬心软，对嘒嘒实则爱到了骨子里。 她连忙将嘒嘒抱在怀里，心肝似的哄着。 嘒嘒闭着眼哭，嘴里直嚷着：“不要死……妈妈不死……奶奶不要死……呜呜呜！” 冯元春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瞧这模样，像是被魇着了。 裴桑柔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含着泪说道：“妈，要不……要不我们找个神婆看看吧？” 冯元春剜了她一眼，“你再胡说，就给我滚出去。” 请什么神婆，那是封建迷信，还不如请赤脚先生过来看一眼。 裴桑柔连忙捂着嘴，她也是心急之下，口不择言。 冯元春看她嫌弃，便说：“厨房里还有两个鸡蛋，你冲一碗鸡蛋花给嘒嘒吃。” 裴桑柔连忙点点头，往外面走去。 冯元春哄了好久，才见嘒嘒消停下来，长长的眼睫毛都被打湿了，小脸挂着泪，好不可怜。 旁人都说嘒嘒没遗传到裴桑柔，要她老婆子说，其实不然。 嘒嘒大眼睛长睫毛，鼻子精致小巧却笔挺，要不是瘦得饥黄，头发没营养，那她肯定也是个小美人胚子。 在冯元春怀里窝了一会儿，便瞧见嘒嘒悠悠转醒，小鼻子一耸一耸，委屈极了。 等真真切切地瞧见了自家奶奶，摸着奶奶温热的肌肤，嘒嘒想到梦里的那些东西，小嘴一扁。 “奶奶不要死……” 冯元春笑了笑，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奶奶还看着咱们嘒嘒嫁人呢，怎么会死呢？” 别的不说，村里的老太太，就数她身体最硬朗咧。 又见裴桑柔端着鸡蛋走进来，嘒嘒眼泪啪嗒啪嗒掉。 “妈妈……” 裴桑柔连忙放下鸡蛋，把她抱了过去，在她脸上亲了几下。 “嘒嘒没事，下次咱们不上山了。” 指不定是山上有什么脏东西呢。 嘒嘒愣愣地看着妈妈，是热的，妈妈还对她笑，还喂她吃鸡蛋花。 等一口一口吃完鸡蛋花，嘒嘒浑身都暖和起来。 冯元春把她的小身子放进被窝，让裴桑柔陪着。 “乖乖的，奶奶给你煮肉吃。” 嘒嘒舔了舔嘴唇，“妈妈，我们买了肉吗？” 裴桑柔摇摇头，“是大伯母送来的。” 大伯母，秦淑燕。 嘒嘒的小身体突然抖了下。 她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呢？ 耳边一直有个声音，重复着这是一本书，里面有主角，有配角，好多人啊，她的小脑袋都记不住了。 “妈妈，什么是女主？” 裴桑柔是读过高中的人，又是城里来的，自然看过小说类的书籍。 “我们嘒嘒从哪里听来的？” “牛小花跟我说的。” 裴桑柔笑了笑，“还记得妈妈给你讲的白雪公主的故事吗？” “白雪公主就是女主吗？” “嗯，除了男主和女主，其他角色都是配角，像恶毒皇后呀，小矮人呀。” 嘒嘒怔怔地看着她。 那本书太长了，嘒嘒小脑袋有限，很多东西都不懂，能记住的东西不多。 唯一记住的东西，秦淑燕是女主，妈妈是女配，两个女人从踏进石桥村的一开始，就注定成了对照组。 秦淑燕嫁给了姜越军，裴桑柔在秦淑燕的怂恿下，故意在姜召也回村的路上落水，从而赖上他，嫁给他。 秦淑燕和姜越军是金童玉女，裴桑柔的名声在石桥村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 经常有人说：“都是城里来的女知青，怎么差别这么大！” 都是村里为数不多的高中生，秦淑燕当了公社小学的老师，裴桑柔却无所事事，下个地都能要了半条命。 就连生的女儿，姜晴晴是小福星，嘒嘒是小灾星。 后来，秦淑燕考上大学，带着乡亲们致富，一家子老老小小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而裴桑柔因为被村里的二流子侮辱，上吊自杀了。 冯元春为了给儿媳讨个说法，和人打架的时候一头撞在墙上，人就这样没了。 临死前，嘴里还念叨着自己唯一的小孙女。 却不知道嘒嘒从此成了小白菜，最后被人给卖了，受尽磋磨。 而姜晴晴，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公主，长大后成了有名的电影明星。 嘒嘒扑进裴桑柔的怀中，蹭了蹭，眼睛眨巴眨巴，小嘴瘪着。 “妈妈不要死。” 裴桑柔抱着她，“傻丫头，妈妈怎么会死呢？嘒嘒还没长大，还没嫁人呢，你是不是梦到了什么？” 嘒嘒心里很清楚，但奈何四岁的孩子表达有限，能记住的也不多，上句不接下句，总算把故事勉强拼凑成了。 裴桑柔却是没放在心上，柔柔一笑。 “傻孩子，梦都是相反的呢。” 嘒嘒没再开口，小脸浮现几分倔强。 不是相反。 至少目前的事情看来，和她在梦里听到的故事是一样的。 姜晴晴是小福星，她是小灾星，好多人都这样说。 她记得之前还听到牛小花的妈妈说：“冯婶从前在村里可是种菜的一把好手，种什么成什么，家里的自留地从来没缺过菜，怎么生了嘒嘒之后……” 她没说下去，但嘒嘒知道她想说什么。 嘒嘒从懂事开始，家里的自留地就没有过菜。 因为奶奶种的菜都死了…… 嘒嘒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第5章 两头好 嘒嘒从床上跳下来，套上鞋子，哒哒哒往厨房跑。 正好看到冯元春想切猪肉。 “奶奶！”她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冯元春手一顿，放下了手里的刀。 “怎么啦？” 嘒嘒踮着脚尖，指着案板上的猪肉说道：“我们不吃猪肉，可以吗？” “为什么？嘒嘒不想吃肉？” 嘒嘒舔了舔嘴唇，过年都没怎么吃肉，怎么会不想吃呢。 “我们不要她的肉！”小眼神很是坚定。 秦淑燕是坏人，只要她给的东西，都不要。 “不要谁的肉？”这还是嘒嘒第一次表现出那么讨厌一个人。 嘒嘒鼓着小脸，很认真说道：“不要大伯母的肉肉！不，她不是大伯母，她叫秦、淑、燕！” 是个大坏蛋。 她这句话，正好被门外的裴桑柔听到，脸色凝重起来。 裴桑柔沉声说道：“嘒嘒，不准没礼貌！” 秦淑燕好心送肉过来看她，结果这个孩子竟然和婆婆一样，根本不领情。 冯元春也不喜欢秦淑燕，但对嘒嘒的这种态度还是有些奇怪。 “嘒嘒讨厌秦淑燕？” “讨厌！” “为什么？”嘒嘒平时虽然和秦淑燕也没有多亲近，但好歹每次见到会叫她一声大伯母。 “她是大坏蛋！”嘒嘒很认真，努力强调着，务必让奶奶知道她有多坏。 冯元春问道：“嘒嘒为什么这样说？” 裴桑柔连忙解释：“她做了一个梦，这孩子脑子糊涂了，把梦当做现实了。” 冯元春倒不这样觉得，她哼了声，沉着眼看裴桑柔。 “我觉得嘒嘒还没你糊涂。”至少知道秦淑燕是个坏的。 裴桑柔脸色一白，委屈地低下头，转身走出去。 她咬着唇，心中酸涩。 冯元春不理她，让嘒嘒把做过的梦和自己说。 嘒嘒刚醒来那会儿还能记得许多。 现在只能记住了了几件事，后面能不能想起来还不一定。 “奶奶死了，妈妈也死了。” 她的小脑袋耷拉下来，垂头丧气。 冯元春温和地摸着她的脑袋，把她抱在怀里。 “那嘒嘒说说，奶奶和妈妈是怎么死的？” “隔壁环溪村的二赖子欺负妈妈，妈妈就死了。” 奶奶去找二赖子，两人从口角到打架，二赖子把奶奶推到了墙上。 这两件事，深深扎在嘒嘒的脑海，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幕。 这些没有被裴桑柔放在眼里的事，却让冯元春为之一惊，心都揪紧了。 嘒嘒刚满四岁，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公社，那还是上一年过年的时候，她估计都忘了。 至于环溪村，她是从来没去过的。 偏偏环溪村，还真有一个二赖子。 这人成日无所事事，招猫逗狗，最喜欢调戏女人，被人揍了好几次，大家见了他几乎都是绕着走。 “嘒嘒见过他？” 嘒嘒摇头，头上松松垮垮的小揪揪一甩一甩。 冯元春又问：“你说自己梦到了，那他长什么样？” 嘒嘒当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梦里说啦。 “这里，有一颗黑黑的东西。” 她点了点自己眼角旁，先点了左边，又觉得好像是右边。 哎呀嘒嘒记不清啦。天籁小说网 冯元春将她抱紧在怀中，心里已经波涛汹涌。 二赖子脸上有一个黑色的胎记！ “嘒嘒，你说秦淑燕是坏蛋，她做了什么？” 嘒嘒绞尽脑汁想了想，好多呀，可是嘒嘒脑袋好像乱掉了，说不出来。 冯元春也不逼她，拎起案板上的两块肉。 “走，奶奶带你出去，把肉还给秦淑燕！” 嘒嘒开心极了，这是不是证明奶奶相信自己呢？ 妈妈都不信她呢。 她们出去的时候，裴桑柔还想再劝，却看到冯元春的脸色，没敢开口。 但那暗含嗔怨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可嘒嘒开心呀，牵着奶奶的手一蹦一跳往前走。 “奶奶，我是小灾星吗？” 冯元春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嘒嘒这样问，不由得瞠目看她。 “谁搁你面前胡说了？” 她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嘒嘒没说话，眼巴巴看着她。 爸爸没了，妈妈没了，最后奶奶也没了。 嘒嘒还被卖了。 她好像真的是小灾星呢。 冯元春被她看得心软，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不准胡说，日子是自己过的，命是自己选的，跟别人无关。嘒嘒不是小灾星，要是没有嘒嘒，奶奶早没了。” 男人死了，儿子牺牲了。 要不是裴桑柔腹中有一个遗腹子让她有了指望，她早就跟着投了井。 虽然有些可惜，生下来不是个带把的。 小嘒嘒又开心了，奶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她肯定不是小灾星。 想到小灾星，有什么东西在嘒嘒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她没抓住。 嘒嘒也不想了，反正肯定会想起来哒。 冯元春秦淑燕家门口，里面还有许多人在分猪肉。 石桥村只有过年才会杀猪，其余时候想吃猪肉都得去门市部买。 但买肉得有肉票啊。 好不容易秦淑燕家里得了一条大野猪，买肉还不要票，乡亲们便忙不迭拿着钱跑过来。 没有肉，买点猪下水也好啊。 “冯婶啊？你怎么过来了？”第一个看到冯元春的，是牛小花的妈妈刘嫂子。 嘒嘒软软地开口：“牛婶婶，我们来还肉。” 不少人听言，看了过来。 果然见冯元春拎着两块肉。 秦淑燕站在屋门口，脸色微变。 冯元春干脆利落地将两块肉放下，说道：“淑燕特意给我们拎了两块槽头肉过来，我寻思着孩子刚摔了一跤，吃不得太油腻的，你们这好意，老婆子心领了。” 刘嫂子一愣，“槽头肉？” 她扒拉了两下，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槽头肉嘛。 不少人情愿吃猪下水，都不愿意买这两块肉。 偏偏的方才吕婆子把秦淑燕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好似裴桑柔得了秦淑燕多大好处，敢情就是两块槽头肉打发人家啊。 她看了一眼秦淑燕，那眼神和其他人一样，看似平静无波，细细品一下，便能察觉出一丝鄙夷出来。 这不就是典型的想两头好，不想付出，却想赚个好名声。 第6章 两头不讨好 冯元春当做没看见他们的眼神，目光落在木板上的那些肉。 两百多斤的猪肉呢，好肉多了去了。 想到嘒嘒受了苦，她也想买一块肉回去给她解解馋。 但手头实在拮据。 “槽头肉我就不要了，给我来点猪下水吧，卤一卤还能吃。” 姜越军脸都黑了。 这不是拐着弯骂秦淑燕没良心，给了一块不能吃的槽头肉？ 他现在是生产队长，以后还想着往上升呢，名声不能有瑕。 冯元春见状，却笑着说道：“放心，我给钱！如果给不起，起码欠条给你们打一张。” 姜越军一脸羞惭，直接给她割了一块肥瘦得宜的五花肉。 “伯娘，你这话说的，一家人赊什么账啊？这肉本就应该是我们孝顺您的。淑燕没杀过猪，她不懂得分肉，才错拿了槽头肉，别往心里去。” 冯元春佯装懊恼，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 “是伯娘不会说话，肉挺好的，只是嘒嘒吃不得，我才还回来，可没有记恨的意思。给我拿一块猪下水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这是不领情的意思了。 姜越军无法，只好给她装了猪下水，看着她放下两毛钱，乡亲们的眼神都能把他的脸皮扯下来。 冯元春拎着东西就走，转身前扫了秦淑燕一眼。 那眼神，让秦淑燕心惊。 为什么冯元春要这样看她？ 难道她做的那些事，被冯元春发现了？ 秦淑燕在石桥村经营了那么久的名声，自然不会让冯元春轻易破坏了。 等冯元春走后，她当着大家的面将切好的五花肉拿起来。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室里，是真的分不清好肉坏肉，没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了。越军，我给伯娘送块肉，等会儿就回来。” 姜越军点点头，“快去吧，应该的。” 乡亲们这才放下了心里的成见，心想秦老师果然是个好的。 秦淑燕出了门，脸就掉了下来。 反正肉她是去送了，至于冯元春收不收，那就不是她的事儿了。 没想到冯元春带着孩子走这么快，秦淑燕追了一路，都没赶上。 等到了门口，便看到冯元春重重地关上门，差点把秦淑燕的鼻子拍扁。 “伯娘你别生气，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是槽头肉，我现在带了块好肉过来，你开开门呀。” 冯元春当做没听到，自顾自走进厨房，开始清理猪下水。 嘒嘒乖巧地蹲在一旁，看冯元春干活。 裴桑柔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开门去了。 只是没让她进来。 “淑燕，你也知道我婆婆脾气的，你还是别进去了吧。” 秦淑燕非要把手里的肉塞给她，可这时候裴桑柔哪里敢收。天籁小说网 “不用，你拿回去吧，省得你婆婆骂你。” 秦淑燕这才松手，不收就算了。 “那你陪我走一段路，我们聊聊。” 裴桑柔回头，怯怯地看了一眼冯元春，微微点头。 “妈，我出去走走。” 冯元春冷眼看她，哼了一声。 裴桑柔微讪，垂首跟着秦淑燕走了出去。 “你婆婆怎么对你这样，连我找你说句话都看不惯。”秦淑燕为她打抱不平。 裴桑柔笑了笑，“习惯了。” “她刚才把肉还了回来，让我们全家都跟着没脸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哪里得罪了她。桑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裴桑柔想到嘒嘒那个梦，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她摇摇头，“我婆婆人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概是嘒嘒受了伤，她心里不舒坦。” 秦淑燕狐疑地看着她，“真的？” 本来还想在裴桑柔这里套套话，见她的神色，又不像在骗人。 裴桑柔笑道：“你就别多想了。” “桑柔，你也还年轻，要不想办法和你爸妈联系一下，回城再嫁个人算了。” 秦淑燕看着她脸上的神色。 裴桑柔依旧是摇头，“我在这里就很好，当初你和我说过的那些话，我至死难忘，这辈子都不会回去找他们。” 提起家里，她便目光不由得浮起泪花。 她家在锦城市区，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足有几十公里，大多是山路。 父母都是翻胎厂的工人，父亲还是个小主任，一家四口挤在单位分的小三房，日子还算过得去。 下乡之前，裴桑柔一度觉得自己是家里的小公主，受尽宠爱。 可在她父母为了哥哥，竟然擅自给她报了名下乡，借此让哥哥躲过一劫。 秦淑燕还亲耳听到妈妈这样说：“幸好有桑柔，不然我们儿子就得下乡吃苦去了。丫头片子没啥用处，走了就走了，最好以后别回来，把她的房间腾出来，以后给孙子住。” 秦淑燕的爸妈也是翻胎厂的，那几天裴桑柔都是住在她家里。 从报了名下乡，到来到石桥村，都是秦淑燕去给她收拾东西，她连爸妈一面都没见。 因为心里还赌着气呢。 其实过没多久，她心里的气就消得差不多。 但下乡这么多年，她爸妈从没写过一封信和寄过丁点东西，原来的愤怒，渐渐成了心冷。 秦淑燕听到她的话，便放心了。 这说明裴桑柔依旧什么都不知道，事情一如从前被她把控在手中。 “就送到这里好了，这肉你还是拿回去，让你婆婆开心一点。” 秦淑燕依旧想将东西塞到裴桑柔的手中。 裴桑柔对冯元春是又敬又怕，这块肉肯定是不敢收的。 她连连推拒。 “淑燕，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老说你婆婆骂你，要是把这块肉给了我，你婆婆肯定要不高兴了。我婆婆高不高兴还不一定，到头来你是两头不讨好呢，快回去吧。” 裴桑柔话音落下，便看到了秦淑燕身后门口走出来的人，脑袋顿时跟卡壳了一般。 她说话太直白，都忘了这已经是人家家门口。 没想到随口说的一番话，就这样被吕婆子给听到了。 吕婆子脸沉了下来，目光掠过裴桑柔那狐狸精一般脸，落在了秦淑燕身上。 “怎么？你到处和别人说我苛待你了？给我们老姜家做媳妇，还真是委屈你了！” 裴桑柔心里咯噔一声，她性子柔柔弱弱，最是怕事。 见吕婆子生气，她连忙和秦淑燕说了一声，忙不迭跑了。 第7章 外公外婆 秦淑燕对着裴桑柔的背影暗暗咬牙。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性格就是这么单纯，秦淑燕都要怀疑她是故意说给吕婆子听的！ “妈，你这是什么话，能嫁给越军那是我的福气呢。”秦淑燕连忙赔着笑解释。 吕婆子气哼哼转身走进去，要不是现在院子里还有那么多人，她指定会和秦淑燕大吵一架。 她儿子可是生产队长，嫁给老姜家当然是她的福气！ 吕婆子虽然没和秦淑燕吵架，但话里话外却在挤兑：“我们年纪大了就是招人嫌，多说两句都成了骂。在我们那个年代，儿媳妇还要立规矩，现在不同咯，反倒我们做婆婆的，要让儿媳妇磋磨。” 秦淑燕脸色难看极了，强笑着说道：“妈，我哪里敢啊。” 她暗暗看了一眼姜越军，想让他为自己说两句话。 结果姜越军一开口便是带着斥责：“淑燕，我妈的脾气是急了一些，但她那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可以在外面胡说呢？这次就算了，下次管好自己的嘴。” 秦淑燕一噎，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却强撑着吞下了这个暗亏。 她要面子，也要名声。 可不能让外人说自己不孝顺，更不能让外人觉得姜越军娶了媳妇忘了娘。 “是，我知道错了，就随口一说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裴桑柔记住了。妈对我是最好不过，我心里都清楚呢。” 姜越军没再说什么，继续招呼大家分肉。 秦淑燕在外头帮了一会儿，便进了屋，直到吃饭都没出来。 不过到了饭点这会儿，屋里已经没有外人，吕婆子可以放开声音骂人了。 这要是以往，秦淑燕还会顶两句嘴。 这一次，秦淑燕一句话都没说，窝在屋子里不出来。 姜越军走进来喊她，“淑燕，吃饭了。” 原本今天应该是开开心心，全因为秦淑燕破坏了。 秦淑燕闷着声：“不用，我不想吃。” 姜越军原本就憋着气，听到她还在耍性子，便不耐烦了。 “你够了！” 秦淑燕从床上坐起来，“我做什么？吃了你们嫌我吃得多，现在不想吃饭也不行？” 姜越军拧着眉，脸色黑了。 “谁嫌你吃得多？我妈嘴碎了点，可什么时候和你说过难听的话，你至于这么记恨？再说了，今天的事儿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地道，送两块槽头肉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寡居的伯娘呢！” 秦淑燕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咬着牙质问：“我要是真送了两块好肉过去，你妈指不定会怎么骂我！前头我寄了点钱回娘家，你妈可是骂了我半个月，也没见你出来替我说句话！” “你怎么又翻旧账！你那是一点钱吗？那可是五十块钱！” 秦淑燕一个月的工资十块钱，一年的工资也就一百来块，她转眼就送了五十块钱过去！ 姜越军懒得和她吵，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不吃就不吃吧，饿了自然会吃。 秦淑燕一肚子气，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她穿来之前就知道这是一本书。 所以忙不迭抓住了以后会平步青云当大官的姜越军。 刚嫁过来的那会儿还好，她摆脱了原生家庭，又有一个爱她老公。 可几年过去，姜越军如愿当上了生产队长，官威却越来越大。 在外面摆谱也就算了，在家里他是个妈宝，不敢对他妈如何，却敢对她指手划脚，不复往日的温柔小意。 秦淑燕气愤地攥紧拳头，等过几年，她迟早会从石桥村走出去！ …… 嘒嘒开心极啦。 她觉得今天像是在过年，虽然捡的菌子没了，但她吃上了奶奶做的猪大肠。 卤香十足，麻辣喷香，整个院子都弥漫着香味。???.23sk. 剩下的一些心肝肺和小肠，冯元春给煮了一大锅汤，放了足量的胡椒，撒上一把葱花。 今天刚好还有些冷，吃上一碗，身上都暖和了。 嘒嘒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可是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肚，知道自己不能再吃啦。 “奶奶，我吃饱了。” 冯元春摸摸她的脑袋，“等会儿奶奶打水给你泡澡。” “我要妈妈给我洗，可以吗？”嘒嘒举起小手。 裴桑柔温柔地笑了笑，“当然可以，妈妈给嘒嘒洗澡。” 她虽然性子柔弱，喜欢依赖别人，但对这唯一的女儿，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 不然以她现在23岁年纪，未来还有大好年华，换做别人早就改嫁了。 很快，冯元春打好了热水。 嘒嘒脱了衣裳，小身体都可以浸泡在桶里。 妈妈手心软软的，没有茧子，搓着也不会疼，特别舒服。 “妈妈，你和大伯母说了什么？” 嘒嘒一点都不想这样叫秦淑燕，但她知道裴桑柔会生气。 裴桑柔随口说道：“说了一些外公外婆的事。” “外公外婆？” 嘒嘒歪着小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 “妈妈，我都没见过外公外婆呢，你什么时候带嘒嘒去见他们？” 裴桑柔脸色微滞，“你以后就当没有外公外婆，妈妈不会再见他们，你也不会。” “为什么呢？”嘒嘒不明白。 她忘记的事情太多了，但关于外公外婆的事，她突然想起来了。 因为只有一句话带过。 妈妈出事之后，外公外婆来了石桥村，想为妈妈讨个说法，但是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而舅舅，大受打击，心脏病发作直接就走了。 嘒嘒不知道什么是心脏病，但应该很严重吧？ 裴桑柔喉咙里像是被刀子割着一般，淡声说了句：“他们不爱妈妈。” 嘒嘒歪了下脑袋，奶声奶气问道：“是外公外婆亲口和妈妈说的吗？” 裴桑柔一噎，她来石桥村的前几天，都没有和他们见面，哪里有说话的机会。 那些事都是从秦淑燕的口中听到。 “不是吗？”嘒嘒追问着，非要听到一个答案。 裴桑柔摇摇头，“他们没说，但是他们这样做了。本来下乡的不应该是妈妈，应该是你舅舅。” 嘒嘒不明白什么是下乡，但妈妈不喜欢，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事。 她问道：“为什么不让舅舅来？舅舅不可以来吗？” 第8章 好妹妹 如果这件事原本应该是舅舅，却让妈妈来了，嘒嘒觉得换做是自己，肯定也会不开心哒！ 裴桑柔愣了下，为什么不让哥哥来？ “因为你舅舅身体不好。” “为什么身体不好？” 嘒嘒像个十万个为什么。 “舅舅生下来就有心脏病。” 嘒嘒眼眸微亮，对上了呢！ “有心脏病就不能来吗？” 裴桑柔微微点头。 是啊，哥哥有心脏病。 “有心脏病的人，不能干重活儿，太辛苦了。要是心脏病发作，很危险的。” 裴桑柔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这些年，她一直心怀怨恨，明知道哥哥有心脏病，却刻意忽略了这个事实。 如果哥哥来了，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为了逃避吃苦，随便找个当地人娶了。 他会勤勤恳恳干活，因为他是一个极有责任心的男人。 可换个角度想，如果哥哥来了，以他的身体，他能挺得过来吗？ 嘒嘒一脸认真地点点头，“那嘒嘒知道啦！” “知道什么？”裴桑柔把她抱起来，擦干水珠给她穿衣服。 嘒嘒眨眨眼，“妈妈是个好妹妹呀。” 裴桑柔动作一顿，“嘒嘒为什么这样说？” “如果嘒嘒有弟弟，弟弟的身体不好，嘒嘒也会保护好他的，因为嘒嘒要做个好姐姐！” 妈妈保护了哥哥，所以她是好妹妹！ 裴桑柔浑身一震，动作僵硬起来，温婉秀丽的眼眸里，浮现了一汪水。 她给嘒嘒穿好衣服，背过身擦了擦眼泪。 她不是好妹妹，但回想从前，哥哥对她是真的疼爱。 可她下乡这几年，家里的人从没寄过东西，甚至一封嘘寒问暖的信都没有寄过来。 就这些事，裴桑柔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他们爱她。 “好了不说了，穿好衣服出去吧。” 裴桑柔显然不太想聊下去。 嘒嘒有些失望，但她是不会放弃哒！ …… 隔天，牛小花过来看嘒嘒，手里还拎着昨天捡的菌子。 “我把昨天的菌子都捡回来啦，我给你分一半！” 嘒嘒开心极了，“谢谢小花，你真好。” 牛小花嘿嘿笑了声，“其实那头野猪你最先发现的。”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但是又想不明白。 姜晴晴运气确实很好呀，可牛小花想了想，她每一次捡着东西，嘒嘒也在呢。 只不过东西到了最后，都会到姜晴晴的手上。 嘒嘒没想太多，她不在乎这些，她只想让妈妈和奶奶不要死。 “嘒嘒，我明天和我妈去赶大集，你要不要去？” 赶大集的地方在大牌坊，那边有好多人呢，可热闹啦。 嘒嘒眸子里浮现渴望的神色，她也想去咧。 “我得问问奶奶。” 牛小花笑着说：“那好呀，你快去问问，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呀！” 嘒嘒连忙跑进去。 冯元春早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嗔了她一眼。 “想去就去，让你妈妈带你去走走，不过不准去危险的地方，得注意着！” 她已经没了男人和儿子，这可是儿子留下来唯一的女儿。 要是她再出什么事，就真真是要了她的命。 嘒嘒大喜过望，脆生生喊道：“牛小花，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大牌坊啦！” 她已经在想明天要穿什么衣服了。 虽然她总共也就那两件棉衣，补了再补，都没差。 赶大集是件热闹事，一到这天，大家都喜欢往公社大牌坊那边去。 一大早，裴桑柔就牵着嘒嘒在村口等着了。 牛小花跟着刘嫂子过来，蹦蹦跳跳跑到了嘒嘒身边。 刘嫂子眼中带着笑意，说道：“嘒嘒有四岁了吧？” 裴桑柔勾了下鬓角的碎发，说道：“刚满四岁。” “她比我们小花小一岁，我打算送小花去上学，嘒嘒跟小花感情好，要不要一起去？”刘嫂子问道。 裴桑柔自然也想过。 但是去上学的话，就得交学费，和一些杂费。 还得买个书包铅笔盒什么的，都得要钱。 她手里是没钱的，就是不知道婆婆会不会同意。 “我回去和婆婆商量一下。” 嘒嘒平时老和牛小花一起玩，如果牛小花去上学了，而她没有，大概心里也会有落差感吧。 到了大牌坊，牛小花和嘒嘒欢快得像两只小鸟，到处都喜欢看看。 除了在卖头花的摊子看多了两眼，她们对其他都不甚感兴趣的模样。 裴桑柔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五毛钱，是冯元春给她的。 家里没什么钱，能给五毛就不错了。 她走到嘒嘒身边，弯下腰问道：“嘒嘒喜欢那个头花吗？” 嘒嘒摇摇头，“不喜欢的。” 是因为姜晴晴有一对，她才多看了两眼。 她觉得不好看。 裴桑柔笑道：“如果嘒嘒喜欢，妈妈可以给嘒嘒买。” 两毛钱一对，她买得起。 嘒嘒依旧是摇头，“我不要。” 裴桑柔这才作罢。 不多时，她看到了秦淑燕和姜晴晴，目光在姜晴晴头上的头花停留了一瞬。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嘒嘒和姜晴晴的生活会不会差了太多。 她不由得心生自责，都是她没用。 秦淑燕自然是要过来找她说话的，但嘒嘒不想看到她，便拉着牛小花往另一边跑过去。 “嘒嘒，你也不喜欢姜晴晴吗？” 嘒嘒愣了下，“不喜欢？” 她不喜欢的是秦淑燕呢。 “对呀，我不喜欢姜晴晴，她老是炫耀。”牛小花说道。 一想到自己九月上学，还要和姜晴晴同一个班级，她就觉得好烦呀！ 嘒嘒嘻嘻笑着，“那我们就不要和她玩！”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跑着，你追我赶。 突然，嘒嘒一时不察，撞上了一个人的大腿。 她痛呼一声，捂着小脑袋抬头，“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笑着捡起东西，“没事，下次小心点。” 嘒嘒连忙帮忙捡东西，拿起一个信封，看见上头的字，咦了一声。 “我妈妈也姓裴呢。” 男人挑眉，“你个小不点，还认字呢？这么厉害？” 嘒嘒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手手无处安放，把东西还给他了。 “我就认得妈妈的姓，妈妈教我的，我妈妈叫裴、桑、油，但是我不认得后面两个字。” 男人笑出声，“是裴桑柔吧？” 嘒嘒张着小嘴，不都一样吗？ 第9章 不乖啦 男人看她懵懂的模样，便说道：“要不你带我去找你妈妈，我当面问问。” 如果是的话，他就可以不去石桥村了。 从这里去石桥村还有好一段路呢。 嘒嘒傻乎乎地点着头，带着他去找妈妈。 此时秦淑燕和姜晴晴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裴桑柔和刘嫂子。 看到裴桑柔那张脸，男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整个远富公社，他就没见过比这个女人更好看的了！ 等确定之后，男人才把信封递了过去。 “你的信，要不是这女娃娃，我还得多跑一趟呢。” 裴桑柔难掩吃惊，来到石桥村这么多年，她从没收到过信。 “会不会是搞错了？”她没敢接。 男人把信拿回来一看，问道：“你叫裴桑柔？” “是。” “住在石桥村？” “是。” “你们村里还有第二个裴桑柔？” 刘嫂子笑了笑，“那指定没有，桑柔，这个肯定是你的。” 石桥村就没有姓裴的。 裴桑柔讷讷接过信封，看见信封的寄信人，心里才确定下来。 裴先佑，是她哥哥的名字。 她突然觉得手中的信有些烫手，一时间不敢置信。 “是吧？”男人问了声。 嘒嘒垫着小脚尖，眼睛往信封上看。 “妈妈，是谁寄给你的呀？” 裴桑柔说道：“是你舅舅。” 嘒嘒哇了一声，“是舅舅！妈妈，我们快拆开看看吧！” 裴桑柔将信封收起来，“回家再看。” 这里人多口杂，不方便。 “妈妈不开心吗？”嘒嘒问道，感到裴桑柔情绪有些不好。 裴桑柔勉强一笑，“不是，这几年第一次收到你舅舅的来信，妈妈太高兴了。” 男人点点头，“是你家里的兄弟，那指定没送错，我就先回去了。” 刘嫂子见孩子们都玩够了，便说道：“那我们准备回去吧。” 裴桑柔从没提起过她娘家的人，现在肯定着急回家看信。 而另一边，秦淑燕带着姜晴晴直接去了邮局。 每隔一段时间她们就要来这里，姜晴晴都驾轻就熟了。 “请问有裴桑柔的信吗？” 里面的人翻找了一会儿，摇摇头，“没呢。” 秦淑燕有些失望，“包裹呢？” “没有。” 别说秦淑燕，就连姜晴晴都有些失望。 因为每次只要有东西，妈妈就会带她去买好吃的。 “那下次有裴桑柔的包裹或者信，直接放着，不用送，我自己来拿。” 说罢，秦淑燕带着姜晴晴转身就走。 和她错身而过的男人多看了她们两眼，走上前问道：“蓝姐，她们来拿裴桑柔的包裹？” 他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这个名字。 “嗯，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以后裴桑柔的不用送，她自己会拿。” 周海天有些意外。 他可以肯定自己没送错信。 “她住哪儿，我下次留意下。” 蓝姐随口说道：“石桥村。” 周海天脸色微变，心思转动起来。 如果方才那个女人是代领，可裴桑柔清清楚楚说了，这是她几年来第一次拿到信封。 这只能说明，方才那个女人肯定是冒领！ 周海天有些纠结了。 今天是他上班第一天，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多管闲事。 要是管了吧，上头肯定是要问责的，到时候可就直接得罪蓝姐了。 他只是一个临时工，无端端得罪人不划算。 想了许久，周海天把事情压在了心底。 大不了之后多留意一下，给裴桑柔把东西送过去。 …… 回到家中，嘒嘒迫不及待想看看信封里面的东西，催促着裴桑柔拆开。 冯元春见状走了过来，“谁的信？” 裴桑柔说道：“我哥的。” 冯元春觉得新奇，这还是这几年头一次收到裴桑柔娘家的信。 本来姜召也和裴桑柔结婚，怎么都应该去她娘家坐坐，可裴桑柔拦着死活不让。 她一副要和娘家断绝关系的模样，偏偏那娘家也是如此，几年来就没联系过。 “好端端的，怎么寄信过来了？” 裴桑柔也是不解，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来两张大团结。 她直接递给了冯元春，“妈，你先拿着。” 她原本还在惆怅嘒嘒的学费从哪里来的，这封信来的倒是及时。 里面还有一封信，一如裴先佑的性格，只有寥寥几句话。 大致是在说，眼看着嘒嘒也到了上学的时候，这二十块钱是他作为舅舅的一点心意。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再大的气都应该消了，裴先佑想让裴桑柔回城一趟，如果她不方便，他带着父母过来也行。 最后，还有三个带着期盼的字，“望回复”。 “哇，这是舅舅给嘒嘒上学的钱吗？”嘒嘒惊呼一声，小脸扬起灿烂的笑容，蜡黄的脸上神采奕奕。 裴桑柔笑了笑，“是，给嘒嘒上学。等九月开学，嘒嘒就和小花一起上学，好吗？” 嘒嘒连连点头。 反正去公社小学上学只去一上午，中午还能回来吃饭呢。 “妈妈，舅舅对我太好啦，我们给舅舅回个信吧。” 如果可以，嘒嘒甚至想见一见舅舅。 冯元春把钱收起来，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裴桑柔回不回信，她不干涉。 “妈妈不想回信。”裴桑柔低声说道。 嘒嘒失望地啊了一声。 “为什么呀？” 她的小脸垂下来，掩不住的失望。 裴桑柔摸着她的小脑袋，“你外公外婆说过让妈妈很伤心的话，妈妈不想理他们。” “他们骂妈妈吗？”嘒嘒抬起脑袋。 裴桑柔滞了下，比骂还要过分。 “当着妈妈骂的吗？” 嘒嘒没见过外公外婆，但总觉得他们不是坏人呢。 “不是，妈妈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的。” 嘒嘒眼睛一亮，“是谁跟妈妈说的？” 裴桑柔顿了下，没说话。 当然是秦淑燕，但考虑到她和冯元春都不喜欢秦淑燕，裴桑柔就没说。 嘒嘒瞪着眼，就算妈妈不说，她也知道是谁呢！ “妈妈，那你就不乖啦。”她说话的语气，像个带着稚气的小大人。 一本正经，但那个小奶音，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裴桑柔忍着笑，把她抱起来。 “妈妈怎么不乖了？” 嘒嘒晃着小脑袋，“没有嘒嘒乖哟。” 第10章 要不要回信 裴桑柔笑了声，捏了下她的小脸蛋。 嘒嘒还是有婴儿肥的，但是因为营养不良，所以不明显。 “那你倒是说说，妈妈哪里没有嘒嘒乖？” “嘒嘒最爱妈妈和奶奶啦，要是嘒嘒心里有话，肯定会和你们说哒。如果不当面说，你们就不知道嘒嘒的小脑袋是怎么想的呀。” 就像今天，妈妈如果没有问就给她买了头花，嘒嘒也不会很高兴的。 因为她不喜欢那个头花。 羡慕姜晴晴，只是因为她拥有了很多嘒嘒没有的东西呢。 冯元春嗔了她一眼，宠溺道：“你就是个小马屁精！” 嘒嘒捂着小嘴咯咯笑，小梨涡里仿佛盛了一勺蜜糖，“才不是呢，嘒嘒不是马屁精！” 冯元春敛起笑容，难得对裴桑柔有了几分好脸色。 “嘒嘒虽小，但她的确比你懂事，父母和子女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有什么话，须得坐下来当面说，从别人口中听来算怎么回事？” 她也是精明人，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秦淑燕在裴桑柔面前嚼的舌根。 挑拨离间，秦淑燕是一把好手。 裴桑柔犹豫再三，没有第一时间应下。 冯元春便懒得再说，直接开口道：“随你吧，反正也不是我爸妈。” 裴桑柔还年轻，不应该在这个小村子耗上一辈子。 如果她可以回城，说不得能给嘒嘒一个更好的生活。 那样，她老婆子死也瞑目了。 眼看着裴桑柔已经有几分动摇，嘒嘒便撒娇卖痴，想让她应下。 可裴桑柔怎么都不松口，让嘒嘒好不沮丧。 她暗暗磨着小米牙，也不知道秦淑燕在妈妈面前说了什么，让妈妈如此讨厌外公外婆。 裴桑柔做不下决定，便打算出去找秦淑燕，将这件事告诉她。 嘒嘒原本在午睡，听到裴桑柔的动静，忙不迭从床上爬起来。 “妈妈，去哪里呀？”她揉着眼睛问道。 裴桑柔没想到她醒得这么快，连忙走过来。 “妈妈去找你大伯母说说话。” 嘒嘒精神一振，困意顿消。 “我不睡啦，我要和妈妈一起过去。” 她耍着赖抱住了裴桑柔的细腰，表示不让她去，妈妈也不能走。 裴桑柔无法，只好给她穿上衣服鞋子，带着她一起出去。 嘒嘒心里悄悄升起了防备心，紧握着小拳头。 她已经不会让秦淑燕再害妈妈！ 但是嘒嘒万万没想到，裴桑柔竟然第一时间将自己收到的信告诉了秦淑燕！ 嘒嘒震惊得瞪直了眼睛。 秦淑燕脸色微变，除了惊讶，好似还很愤怒。 “你收到了信？你哥寄过来的？” 她明明今天还去问了，邮局的人明明说没有！ 裴桑柔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眼中带着哀愁。 “对呀，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哥哥的信，太让我意外了。他说想带我爸妈过来看嘒嘒，我在想要不要回信。”???.23sk. “当然不！”秦淑燕声音陡然抬高。 裴桑柔吓了一跳，“淑燕……” 秦淑燕忙敛起情绪，为自己掩饰道：“我就是想到他们以前是怎么对你的，有点生气。如果因为一封信，你就原谅了他们，我只会为你感到不值。这么多年，你在这里吃了多少苦，他们都没过来看你一眼。” 裴桑柔原本心里是有点想回信的，听她这么一说，直接打消了念头。 嘒嘒着急得想转圈圈，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 秦淑燕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嘒嘒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桑柔，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看看，如果后续他还寄了东西过来，你再考虑回复他。” 但她会看得更紧，不会让裴桑柔再有机会拿到裴家寄过来的包裹和信！ 裴桑柔点点头，柔声说：“你说的有道理，我决定不回信了。” 秦淑燕微微松了一口气。 都已经这样了，她怎么可能让裴桑柔有翻身的机会。 她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这辈子注定要被她秦淑燕踩在脚底下。 “对了，除了信，你哥还寄过来什么？”秦淑燕问道。 裴桑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还有二十块钱。” 秦淑燕倏然握紧了拳头，心里恨极了。 二十块钱！ 要是这个钱被她拿到手，她可以给晴晴改善一下伙食了。 秦淑燕握着裴桑柔的手，神色突然浮现几分担忧。 “桑柔，你也知道，我弟弟前段时间刚定了亲，光是彩礼都花了不少钱，我寄了五十块钱回家，还被我婆婆骂了半个月呢，现在手里是一分钱都没了。我在想，你能不能把这二十块钱借给我呀？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给你打欠条。” 裴桑柔迟疑了。 这要是以前，她肯定是第一时间答应了。 可来到石桥村之后，秦淑燕生活比她的好，也没和她再借过钱。 裴桑柔不知道怎么拒绝，倒是嘒嘒一本正经说道：“大伯母，这个钱，不能给你喔。” 秦淑燕脸色有些不好看，训斥：“嘒嘒，我和你妈妈说话呢，你不要插嘴。” 嘒嘒摇摇头，“舅舅给的钱，是给嘒嘒上学哒。” 裴桑柔点点头，温声道：“是的，淑燕，这个钱我已经给我婆婆收着了，留着给嘒嘒交学费。” “可嘒嘒才四岁！” “到了九月，就四岁半了，我想让她和小花一起去上学。” 秦淑燕脸色微沉，那不就是要和姜晴晴一起上学前班？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饶是裴桑柔，都听出来她有多不高兴了。 看着秦淑燕的背影，裴桑柔心里有些难受。 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可嘒嘒要上学呀。 嘒嘒拉着裴桑柔的手，“妈妈，你真的不给舅舅回信吗？” 裴桑柔摇摇头，“不回了。” 她还是选择听秦淑燕的话，虽然刚才闹得有些不愉快。 嘒嘒也不纠结这个了，反而问道：“妈妈，大伯母欠了你的钱吗？” 裴桑柔嗯了声，“挺久以前了。” 那还是她们一起读高中的时候。 秦淑燕还会给她打欠条。 “那她还了吗？”嘒嘒虽然小，但她知道欠债还钱这个道理，妈妈说过哒。 裴桑柔笑了笑，“你大伯母家里困难，没钱还。” 第11章 还钱 嘒嘒小脸疑惑，她点了点下巴，抬起头问：“可是大伯母不是有工作吗？” “是呀。” “大伯母的工作没有工资吗？”嘒嘒天真地问道。 奶奶下地干活还有工分呢。 有时候嘒嘒跟着狗蛋哥哥打猪草，都能记工分。 裴桑柔一噎，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吧，她记得公社小学的老师工资是十块钱，逢年过节还有福利，算很好了。 嘒嘒摇头叹气，小脑袋晃着。 “可是妈妈都没工作呢，也没工资。” 裴桑柔满脸羞愧，是她没用。 嘒嘒耷拉着小脸，“姜晴晴有好多裙子，还能穿小皮鞋，嘒嘒都没有。” 一双小皮鞋要两块钱呢。 裴桑柔咬着唇，将她抱起来。 “对不起嘒嘒，妈妈会想办法攒钱，也给你买小皮鞋。” 嘒嘒一本正经摇摇头，“我不要小皮鞋，我想给妈妈买好看的裙子。” 妈妈的衣服穿来穿去就那几件，从没换过，好像还没姜晴晴的多。 裴桑柔感动得想哭。 嘒嘒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不称职。 “妈妈，我们能把大伯母欠的钱还回来吗？” 裴桑柔一愣，“还钱？” 她从来没想过。 虽然欠条还留着，她也想过和秦淑燕要钱。 但每每想开口，话还没说就泄气了。 “是呀，大伯母能给姜晴晴买那么多裙子，为什么不能还钱？我们家不是比她更困难吗？姜晴晴还捡了一头大野猪，肯定卖了很多钱呢。” 裴桑柔细细思索一番，觉得嘒嘒说的有些道理。 那些钱本来就是她的，要回来也是常理。 而且，秦淑燕那么善解人意，肯定愿意还钱的。 “那好，妈妈回去算一算，让你大伯母还钱。” 嘒嘒哪里会等，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小手小脚并用，拖着秦淑燕回家。 “我们现在就回去算算吧！” 裴桑柔无奈一笑，这个小财迷。 没想到这么多欠条加起来，竟然足足有二十多块钱！ 对于现在的裴桑柔来讲，这已经算是一笔巨款。 她和冯元春手上都没什么钱，要是多了这笔钱，能好过许多。 “妈妈，我们去让大伯母还钱吧！”嘒嘒催促着。 裴桑柔笑看着她，“这么着急呀？” 嘒嘒眨巴眨巴大眼睛，鼓着小脸点头。 “着急呢，要回了钱，妈妈和奶奶都能买新衣服。” 裴桑柔摸摸她枯黄的头发，“嘒嘒不要新衣服吗？” “嘒嘒不要，妈妈和奶奶要！” 裴桑柔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我们都买，也给嘒嘒买。” 嘒嘒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听到自己可以买新衣服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还是很开心的呢！ 裴桑柔和冯元春说了一声，便拿着欠条打算出去。 冯元春却说：“拿着欠条做什么？她要是真的想还钱，自己欠没欠钱不知道？还需要你拿欠条过去？” 裴桑柔愣了下，“那我放着。” 冯元春拿了过去，“我帮你收着。” 裴桑柔自然不会有异议，放下欠条，转身走了出去。 冯元春看了一眼晃荡着脚丫子的嘒嘒，问道：“你不和妈妈一起去？” 嘒嘒咬着小手，“我不去啦，钱又要不回来。” 冯元春抬手点了点，“小鬼头。” 连个小孩都明白的事，裴桑柔却不懂。 她不仅不懂，还有一丝紧张。 一路上，她都在为自己做心理建设，嘴里念念有词，寻思着等会儿要怎么说。 眼看着到了门口，她却有些胆怯了。 一边有些害怕，一边却安慰自己。 秦淑燕和她这么多年的好友，肯定会还钱的。 她鼓起勇气，抬起手刚想敲门，却听到了旁边的声音：“弟妹？” 是姜越军。 裴桑柔动作一顿，让了开来。 她很不喜欢姜越军，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躲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令人厌恶。 “你来找淑燕？” 裴桑柔点点头，“是。” 姜越军直接推开门，“她在里面，进去吧。” 裴桑柔犹豫了一会儿，才跟着走进去。 等她走到了院子中央，姜越军却转头去关上了门。 裴桑柔吓了一跳，揪着衣袖。m.23sk. “大哥，为什么要关门？” 姜越军笑了声，手指漫不经心勾了下下巴。 “弟妹找淑燕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说，要是大哥能帮忙，也会帮你的。” 说着，他抬手想去碰她。 裴桑柔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兔子，躲了开来。 她想去开门，却被姜越军拦住了去路。 “我找的是秦淑燕，跟你没关系！” 姜越军嘿嘿一笑，“淑燕能帮你的，我也能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他的眼神贪婪地在她脸上掠过，往下…… 雪白的肌肤，玲珑有致的身段，他脑海里已经浮现了画面。 知道姜召也要娶裴桑柔的时候，他嫉妒得牙都咬出血来。 凭什么姜召也永远都比他优秀，得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好在，他死了！ 要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姜越军早就想办法将这个寡居的弟妹搞到手。 裴桑柔眼底浮现厌恶，谁稀罕和他是一家人！ 她咬着唇，脸色煞白地往后退。 好在这时，有人回来了。 秦淑燕砰砰敲着门。 “越军，大白天锁什么门呢？” 裴桑柔趁机跑过去开门，“淑燕，是我来找你了。” 姜越军敛去眼底的阴鸷，狠狠握了下拳头，浮现的青筋昭示着他有多不甘心。 秦淑燕目露狐疑，“你过来了，为什么要关门？” 她的语气带着质问，姜越军是个什么人，没人比她更清楚。 裴桑柔眼底浮现受伤的神色，“是大哥关门的，我也不知道。” 秦淑燕狠狠剜了一眼姜越军。 他那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都还没死心！ “你过来做什么？” 她不能对姜越军发火，只好把气撒在裴桑柔的身上。 裴桑柔咬着唇瓣，心里很是委屈。 这一刻，觉得秦淑燕很陌生。 “我过来找你，想问问你能不能把你欠我的钱还给我，我算了算，一共二十多块钱，零头就不用了，你还二十块钱就好了。” 第12章 否认 秦淑燕此时和裴桑柔的感觉一样，都认为眼前的人很陌生。 从小到大和裴桑柔一起长大的她，没人比她更清楚裴桑柔有多弱。 别说让别人还钱，就算让她拒绝别人，她都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可今天，她不仅拒绝了自己，还过来找她还钱！ 秦淑燕忽然有些心慌，难道剧情哪里出了问题。 “淑燕，你能把钱还给我吗？我想了下，你是公社老师，每个月都有工资的，这对你来讲应该不难。” 裴桑柔内心有些煎熬，成不成都得说句话，沉默下来是怎么回事。23sk. 秦淑燕还没开口，就听到门外吕婆子走了进来。 她快步走到裴桑柔面前，身上的肉因为愤怒微微颤抖着。 “你说她欠了你的钱？什么时候的事，借了多少，欠条呢？” 裴桑柔被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弄得手足无措。 一连这么多个问题砸过来，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 吕婆子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便又怒气冲冲说道：“我知道你家困难，但也没有上门骗钱的道理！都是一家人，哪怕你上门乞讨，我还能施舍你两毛钱！” 裴桑柔面带羞愤，被她的侮辱得步步后退。 “那是我们来石桥村之前，你当然不知道了，但淑燕是知道的！” 她祈求的眼神看向秦淑燕，希望她能开口说句话。 秦淑燕却躲开了她的眼神，含糊说了句：“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吕婆子哼了声，“听到了？真要是几年前欠的钱，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要？裴桑柔，看在你婆婆的份上，我这次不和你计较，赶紧给我走！” 裴桑柔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淑燕。 哪怕她此时说自己还不起，都比不承认要好。 比起愤怒，她心里更多的是失望和伤心。 认识多年的好朋友，怎么一转眼就换了个面目。 裴桑柔含着泪转身离去，一边气秦淑燕，一边却有些羞愧，等会儿回去要怎么和嘒嘒说呢。 她的脚步放缓，明明一段很短的路程，却被她走了许久。 刚到门口，便看到嘒嘒从里面飞奔而出。 “妈妈！” 裴桑柔连忙擦了眼泪，抱住她。 嘒嘒眼尖地发现她眼眶有些红，瞪大了眼睛看她。 “妈妈，你怎么啦？” 裴桑柔摇摇头，“没事，就是钱没要回来。” 嘒嘒嘟着小嘴，“为什么呀？” 裴桑柔支支吾吾片刻，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还没开口，便听到冯元春冷哼一声：“能为什么？估计人家根本不承认欠了钱。” 见裴桑柔脸色大变，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现在看清了，你那好朋友，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 裴桑柔死死咬着唇，心里其实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也许只是因为两人来了石桥村这么多年，感情都变了吧。 以前的感情肯定是真的。 冯元春开口说：“真算起来，你爸妈其实也没对你做过什么，你能记恨那么多年，无非就是因为他们说过那些话。但说到底，话不是当面说的，你为何不回个信问问？如果有什么误会，趁早说清了。” 裴桑柔怔了下。 冯元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在说秦淑燕说谎，挑拨离间。 可是…… 嘒嘒趁机抓住裴桑柔的手，晃着撒娇：“妈妈，给外公外婆回个信吧，我都没见过他们呢！” 裴桑柔迟疑了下，心里被对秦淑燕的失望占据，不自觉点了点头。 嘒嘒咧着嘴灿烂地笑着，露出洁白的小米牙，朝着奶奶调皮地眨眨眼。 冯元春忍俊不禁，真是个小机灵鬼。 到了第二天，冯元春和裴桑柔带着嘒嘒又去了公社那边。 裴桑柔牵着嘒嘒往邮局过去寄信。 巧的是，又见到了周海天。 周海天笑着和她打招呼，“过来寄信吗？” 裴桑柔点点头，“上次收到了我哥的信，我今天给他回信。” 周海天给她贴上邮票，收了钱。 “石桥村离这里挺远的，怎么不让你男人帮你过来一趟。”他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紧张。 裴桑柔对人向来没什么戒备心，回答：“孩子爸爸是当兵的，已经牺牲好几年了。” 周海天愣了下，面露遗憾，“不好意思。” 但他心里却有些激动。 这么说，她是寡妇。 裴桑柔见周海天有同事过来，便说道：“那我先走了。” 周海天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蓝姐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脑袋，“人家都走了，还看什么？” 不过这女孩真好看，她在邮局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 周海天回过神，神色有些羞赧，转身做事去了。 蓝姐见他这模样不禁失笑，刚想提醒他信没拿过去，目光便看到了信封上的名字。 裴桑柔？ 她脸色变了。 蓝姐拿起信封认真看了两眼，刚才那个女人是第一次见，但裴桑柔这个名字，她可熟了。 同样的地址同样的名字，这几年收到不少包裹和信，但来领的都是另外一对母女。 如果说一次是帮忙代领，那总不能次次都是代领吧？ 蓝姐随手将信放入邮筒，转身问道：“小天，刚才那个女人是过来帮别人寄信吗？” 周海天回头，“不是呀，帮她自己。” 蓝姐点点头，没再说话。 她转身去翻以往的存档，每个来领包裹的人都是需要签名的。 以前领包裹的人，和今天寄信的字迹完全不同！ 蓝姐不由得有些懊恼，难道这些年，她都把包裹送错了？ 裴桑柔可不知道这些。 走出邮局，她带着嘒嘒前往公社革委会找冯元春。 彼时冯元春刚被叫进办公室。 她是烈士家属，轻易不会来这种地方，但凡过来了，革委会的人就不会不管。 接见她的人是革委会副主任，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腆着肚子，笑起来像个弥勒佛。 “冯婶子是吧？我叫元昌，你请坐，有什么事慢慢说。” 冯元春直接将欠条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元主任，我儿子叫姜召也，70年11月牺牲，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 元昌神色凝肃起来，“这是自然。” 那一场仗很是惨烈，牺牲的战士不可计数。 姜召也是其中之一，最悲痛的是，遗体都是不完整的，面目全非。 冯元春擦了擦眼眶，挤出两滴眼泪。 “彼时我儿媳还怀着孕，听到姜召也牺牲的消息，大受打击，险些流产。好不容易难产生下了孩子，如今我们祖孙三人相依为命。” 第13章 等下一次吧 元昌连忙点点头，“老婶子你别太激动，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别说是烈士家属，就算是普通民众，我们也会为你做主。” 冯元春哀叹一声，“有了主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于是，她将欠条推了过去，把秦淑燕欠债不还的事添油加醋给说了。 “本来只是要个账，不应该来麻烦公社。难就难在，我那个大侄子是生产队长，我们祖孙三人无依无靠，实在得罪不起。如今他们家不承认，我们也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元昌眉头紧锁，这个姜越军他倒是知道。 姜越军是石桥村的生产队长，如果再往上升就是五义大队的大队长。 眼看着大队长就要换届，姜越军就在候选的名单中。 他草草翻了几下欠条，金额不多，加起来也就二十来块钱。 虽说欠钱的人是秦淑燕，但姜越军能不知情？ 他对自己寡居在家的大伯娘尚且如此，哪里还能为人民办实事？ 元昌暗暗摇头，看来还得再考虑考虑。 “婶子，您先回家，这件事我记着了，保准给你办得妥帖。” 冯元春站起身，“有您这句话，我肯定是放心了。” 欠条她也没拿，就直接留在了元昌这里。 如果元昌都没办法给她做主，拿着欠条也没用。 走出去，裴桑柔和嘒嘒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冯元春看了一眼天色，还早。 “我们去供销社买些布回去。” 嘒嘒奶声奶气问道：“买布做什么？” “给你们做衣裳。”冯元春摸摸她的小脑袋。 “那奶奶呢？”嘒嘒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冯元春睨着她，“奶奶什么？” “奶奶有没有新衣服？” 冯元春笑道：“布票不够，买不了那么多布。” 嘒嘒小腿哒哒哒追上去，牵着冯元春的大手。 “那嘒嘒不做衣服，给奶奶做！” 冯元春摇摇头，“你那个小身板能省下多少布料？” 有她这句话，冯元春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裴桑柔连忙说道：“妈，我不用做，给你吧。” 冯元春瞥了她一眼，“谁稀罕这一套衣服，说了给你们做，你们拿着就是了。等秦淑燕的钱还回来，再买一些不用布票的瑕疵布做。” 说起秦淑燕欠的钱，裴桑柔又觉得愧疚难当。 “她的钱，应该要不回来了。” 冯元春哼了声，就算秦淑燕不承认，她也要把钱给要回来。 嘒嘒读书也不是只读一年。 读了小学还有初中，读了初中还有高中呢。 这些都得花不少钱。 裴桑柔没用，她这个做奶奶的得打算好。 买了布，三人便往回走。 到了村口的时候，她们又遇到了秦淑燕。 秦淑燕瞧见了裴桑柔手中的布，嗤笑一声。 “桑柔，我还以为你多急着用钱呢，原来就是为了买布做衣裳呀？你明知道我家里现在困难，偏偏要这个时候为难我。” 裴桑柔听到她的话，竟然还真的生了几分了愧疚。 这时，嘒嘒牵住了她的手。 “可是大伯母，那些钱你都欠了好多年啦，这么久了，你就没有不困难的时候吗？你给姜晴晴买得起裙子，买得起小皮鞋，买得起头花，为什么还不起妈妈的钱。” 霎时，裴桑柔心中的愧疚消散了。 亦或者说，转移到了嘒嘒身上。 如果她有钱，她也可以给嘒嘒买这些东西。 “淑燕，那些钱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要回我的钱，有什么不可以？无论是我想拿我的钱买什么，都跟你没关系。” 秦淑燕像是被针刺了下，偏偏还是被裴桑柔。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个东西，脱离了掌控。 裴桑柔，竟然开始反抗她了？ 秦淑燕心里有些发慌，转身离开，不再和她说话。 过了两天，姜越军就被五义大队的支书叫了过去。 李支书是环溪村的人，年纪大，在大队里颇有威信。 姜越军的名字，还是他亲自提交上去。 没想到这才没过几天，就被公社主任给说了一顿。 “找你过来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你媳妇是不是欠了人钱？” 李支书笑眯眯给他倒茶。 但姜越军正襟危坐，心里已经有了紧张感。 说起欠钱，他倒是想到了。 他笑了笑，“李叔，淑燕那人你也知道，她和我弟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之间没必要算得那么清楚。都是你请我，下次我请你，欠钱谈不上。” 李支书掏出了一沓欠条，“既然不是欠钱，为什么要打欠条？” 姜越军脸色一僵，五指缓缓攥起来。 没想到裴桑柔竟然敢来找李支书！ “这……李叔，我媳妇的事儿我也没很清楚，这些欠条我先拿走，我现在立马回去问问。” 李支书压住他的手，脸色微沉。 “每天和你同床共枕，这些钱是不是她欠的，你不知道？人家上门要钱，还被你妈给骂了一顿，这难道你不知情？” 姜越军脸色大变，李支书显然都知道了，他再说谎就没有意义了。 “李叔，你这样一说，我就记起来了，都是误会的……” 李支书摆摆手，“是不是误会，我心里清楚。越军，大队长换届，我是属意你的，你应该知道吧？” 姜越军僵硬着点头，“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厚爱！” 李支书沉声说道：“不必了，你还年轻，等下一次吧。” 姜越军缓缓瞠目，动作僵直地站起身。 “李叔，您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可置信地问道。 “越军，你大伯娘祖孙三人，儿子是为国家牺牲的烈士，无依无靠，你作为子侄应该多孝顺她才是。为了二十块钱，这样欺负人，你觉得值吗？” 李支书说起来都觉得心累。 冯元春是烈士家属，无论是队里还是公社，那都是要优待的。 姜越军倒好，上赶着去得罪人。 见他还想说什么，李支书摆摆手。 “别说了，回去吧。” 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他只是队里的老支书，哪里有那个能耐改变公社的决定。 姜越军从支书家里走出来，还觉得像在做梦。 第14章 我知道错了 姜越军失魂落魄回到了石桥村，在村口遇到了等他回家的秦淑燕。 秦淑燕听说他被李支书给叫了去，心里止不住的激动。 正值换届，除了这件事，她想不到李支书叫他过去的原因。 便早早带着姜晴晴守在这里等他。 未想，她刚迎上去，姜越军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抬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姜晴晴吓得张嘴大哭，神色茫然。 秦淑燕微微偏着头，捂着被打的脸，回不过神。 各种情绪在心里滋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等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她才清楚地意识到，姜越军真的打了她。 而姜越军根本没打算给她解释，直接从口袋掏出三十块钱，粗暴地塞到了她手里。 他目眦尽裂，咬牙：“把这个钱还给裴桑柔！你最好想办法求她原谅，她要是不松口，你就别回来了，我老姜家要不起你这种媳妇！” 秦淑燕依旧不明就里。 她怔怔地攥着钱，转身跟了上去，神色激动，连姜晴晴都忘了。 “你好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你为什么打我！” 秦淑燕是真觉得委屈了。 但凡换个年代，她现在就闹到派出所去了，还会在这里受他的鸟气？ 姜越军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嘶吼出声：“李支书找我，就是为了你欠裴桑柔钱的事儿！人家手里还握着你的欠条，你说我为什么打你？我在李支书那边受的气，可他娘的比你这一巴掌疼多了！” 秦淑燕神色有些凌乱，夹杂着不可置信。 “这么一件小事，为什么李支书会管？”她喃喃。 姜越军面容扭曲着，狠狠攥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 “她们是烈士家属，你觉得为什么！因为这件事，上头都把我踢出大队长换届名单了！” 他心里涌动着满腔的恨意。 姜召也都死了，还要在这里摆他一道。 姜越军大步离开，秦淑燕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从借这个钱开始，就没想过还。 就裴桑柔那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敢开口催她还钱？ 可事实证明，她不仅敢，还敢闹得更大！ 秦淑燕死死攥着钱，几乎要把钱给揉碎。 她带着姜晴晴，气势汹汹走到了裴桑柔家门口，抬手敲门。 还没敲下去，门先打开了。 嘒嘒从里头钻出来，差点撞上她的膝盖，才抬头看。 “大伯母，你怎么来啦？”嘒嘒脆生生问道。 秦淑燕凶巴巴地说道：“我找你妈！” 嘒嘒吓了一跳，有些怂哒哒。 但还是鼓起勇气反驳回去：“我妈妈不想看见你！” 黄毛丫头也是有脾气哒！ 秦淑燕觉得现在真是不同了，大的敢反抗，现在小的也敢顶嘴。 “我找你妈还钱，钱也不要？” 嘒嘒果然看到她手里的大团结，眼睛冒着星光，连忙转身跑进去。 “妈妈，大伯母过来还钱啦！” 裴桑柔从里头走了出来，“什么？” 不等嘒嘒开口，秦淑燕自己走了进来，怒气冲冲。 “这三十块钱还给你，以后别到处跟人说我欠钱不还！” 她将手里的钱用力塞了过去。 裴桑柔还没搞清楚状况，抽出了其中两张，将剩下的一张大团结还了回去。 “我说了，你还我20块钱就行。” 秦淑燕心里暗骂她不识好歹，却心知事情的严重性。 至少现在，她是不敢再得罪裴桑柔了。 秦淑燕深呼吸几息，勉强压下了满腔怒火，咬着牙开口。 “桑柔，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难不成你还真要为了这件事，跟我绝交不成？” 裴桑柔咬了咬唇，低声说道：“当然不是。” 她就只是想把钱要回来。 秦淑燕看着她手中的钱，心里生了几分不甘心。 “那你明知道我现在家里有多困难，为什么执意要让我还钱？等我以后手头宽松，难不成还会欠你这二十块钱？” 裴桑柔手指缓缓收紧，捏着钱不放。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手里的钱有些烫手。 好似她不应该拿。 她低垂着目光，看到了姜晴晴脚上穿着的小皮鞋，神色一黯。 “淑燕，你一直在说家里困难，难道我过得比你好吗？” 她和嘒嘒，从头到脚，穿的戴的，有哪里比得上秦淑燕母女？ 裴桑柔不喜欢跟人攀比，从前只是不在乎，刻意忽略了。 可如今，她过得苦没关系，她不能再委屈了嘒嘒。 秦淑燕死死咬着唇，紧盯着裴桑柔，眼底浮现几乎要吃人的恨意。 裴桑柔！ 她为什么要变，像从前一样懦弱听话，不好吗？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秦淑燕突然变了脸，笑了出来。 仿佛方才面目狰狞的她，只是裴桑柔看到的幻觉。 裴桑柔心里突然有些发毛，突然在想，她从前认识的秦淑燕，是真正的她吗？ “桑柔，既然我已经把钱还给你了，你能不能和李支书说一声，把我们越军的名字给加回去？我们姐妹间的小打小闹，就别影响到其他人了。” 裴桑柔愣了下，听得稀里糊涂。 “什么名字？” “你把这件事闹到了李支书那边，都影响到我们越军参加大队长选举了。看在我们多年朋友的份上，你帮帮忙吧。”她哀求道。 裴桑柔摇摇头，一脸无辜，“我没有。” 见她不承认，秦淑燕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 “李支书那边亲口说的，你再不承认就没意思了。”天籁小说网 裴桑柔仍旧是否认。 问题在于，她真的没做过。 裴桑柔不得不承认的是，她也没那个胆子。 秦淑燕怒极反笑，“裴桑柔，你知道越军等了多久才等到这个机会吗？因为你这件小事，就因为这点小钱，他又得再等三年！三年又三年，你就这样看着别人的心血被毁了吗！” 她语气很重，字字句句带着谴责，听得裴桑柔很不舒服。 “既然是小钱，你为什么不承认呢？你婆婆骂我的时候，你为什么冷眼旁观？我上门找你要钱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还？” 裴桑柔止不住的心冷，又觉得委屈。 她没什么朋友，秦淑燕是唯一的。 可她怎么能这样呢。 “所以我知道错了！”秦淑燕怒声大吼，她激动地喊着：“我现在向你道歉，你去和李支书说一声，成不成？” 她看中姜越军什么？ 不就是他的野心和往上爬的决心！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姜越军错失了这个机会。 第15章 心地善良 裴桑柔失望地摇摇头，她不明白为什么秦淑燕一口咬定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我帮不了你，我不认识李支书，也没有找过他们。” 不过她倒是想到了欠条在冯元春的手上，大概是她去找过？ 秦淑燕顿时心如死灰，恨她不讲情面，更恨她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她愤然离去，脚步越走越快，甚至忘记了身后还跟着姜晴晴。 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姜晴晴觉得很懵，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唯一能明白的是，爸爸发生了不好的事，就因为嘒嘒妈妈。 嘒嘒眼睛像个小星星，一闪一闪看着妈妈。 眼底洋溢着崇拜，都快溢出来了。 裴桑柔到现在还握着拳头，微微颤抖着，是被秦淑燕吓的，也是被自己惊的。 她竟然拒绝了秦淑燕，还不止一次。 “妈妈，你好厉害！” 裴桑柔低头看着小不点，忽然觉得，拒绝秦淑燕也没那么难。 她身上的紧张感散去一些，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 “一般吧，妈妈以后会更厉害，才能保护嘒嘒呀。” 嘒嘒握着小拳头，“嘒嘒也要厉害，保护妈妈和奶奶。” 冯元春毫不客气地说道：“就你那小身板，还是长高点吧。” 嘒嘒努力蹦了两下，她还小呢，以后会长高高哒！ 裴桑柔摸着她的小脑袋，眼底含着愧疚。 是她没用，才让嘒嘒还这么小就要操心这么多。 秦淑燕窝着一肚子气回家，到了门口才发现姜晴晴没跟上来。 回头一看，也没瞧见姜晴晴的身影。 秦淑燕心一慌，连忙往回走，才看到了掉进了田里的姜晴晴。 等她把姜晴晴捞上来，又费了一番功夫。 看着自己衣服上到处都是泥点，姜晴晴还哭着往她怀里挤，秦淑燕气不打一处来。 她动作粗暴地将姜晴晴推开，怒声道：“哭什么哭！谁叫你这么不小心，刚给你买没几天的小皮鞋，现在都没用了！” 姜晴晴没得到妈妈的安慰，反而得了一顿骂，哭得更大声，连屋里的人都给惊动了。 嘎吱一声，门开了。 “嫂子，这是做什么？哟晴晴，怎么弄成这样啦？” 出来的人是秦淑燕的妯娌吕英。 她和吕婆子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人，经过媒婆介绍嫁给了姜越国。 三年抱俩，连生两个大胖小子。 吕婆子虽然更看重姜越军这个儿子，但纯粹是看重他生产队长的身份。 论起儿媳，她还是更偏向吕英。 所以秦淑燕和吕英暗暗较劲了不少次，关系都不怎么样。 秦淑燕冷着脸把姜晴晴拉过去，“没什么，不劳你操心。” 吕英跟在身后，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哪里是操心晴晴，我是操心你呀。越军刚才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当不成大队长了，这是咋回事？” 秦淑燕脚步一顿，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们知道了。 要是吕婆子知道了…… 没等她细想，她便看到吕婆子走出来，手里拿着擀面杖。 吕英连忙躲开，唯恐自己被牵连。 吕婆子举起擀面杖就朝着秦淑燕过来，怒火冲天。 “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 秦淑燕虽然躲得快，但架不住吕婆子彪悍，还是挨了好几下。 情急之下，她抓起姜晴晴往前面挡。 吕婆子一时不察，擀面杖直直敲在了姜晴晴的脑袋上。 姜晴晴懵懵地看着，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听到吕英一声大喝。 “血！流血了！” 鲜血从姜晴晴的脑袋上流下，滑落脸庞，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空气仿佛静止了。 吕婆子白眼一翻，就这样晕了过去。 肥胖的身子砸在地上，尘土飞扬。???.23sk. 一时间，屋里混乱得不行，鸡飞狗跳，不知道先救谁好。 …… 吕婆子这边闹了一通，嘒嘒却心情好极了。 因为她的新衣服做好啦！ 冯元春买了布，立刻就送到了王大叔家里，请他媳妇帮忙做了两身衣服。 王大叔是五义大队里少有的殷实人家，王大叔是大队里唯一的赤脚先生，而他媳妇来婶是唯一的裁缝。 冯元春拉着嘒嘒去拿衣服的时候，正好说起吕婆子的事儿。 “以前村里人都说秦淑燕千好万好，谁知道还能闹出这种事，拿个孩子挡棍子，也就她这个当妈的能做出来！” 没人会挑吕婆子的毛病。 她可是长辈，媳妇做错事，教训一下媳妇还不成了？ 好歹是沾亲带故，冯元春便多问了两句：“那孩子没事吧？” “现在还不知道，得过两天再看看，反正听说吕婶给气病了。” 冯元春心里啐了一口，吕婆子多半是装病。 把孙女打成这样，她不装一下病，这事儿过不去。 她不再管这件事，带着嘒嘒往外走。 横竖跟她关系不大。 “奶奶，妈妈有钱了，我们去买布给奶奶做衣服。” 来婶一听，笑着说道：“嘒嘒可真孝顺。” 冯元春回过头摆摆手，谦虚道：“才几岁，哪里懂什么孝顺。” 她脚步突然顿了下，略微思索片刻，低下头和嘒嘒说：“做衣服的事不急，我们去换几个鸡蛋，去看晴晴姐姐好不好？” 嘒嘒听言，连忙点点头，“好，晴晴姐姐肯定很疼。” 来婶望着她们祖孙的背影，心想都是善良的，不过人伤成这样，确实要去看看。 来婶想了下，便在家里翻找着，拿了几个鸡蛋，决定也过去看看。 却不知冯元春可不是真为了探病而去。 她没喊裴桑柔，放下衣服，拿着剩下的布去了牛小花家，喊刘嫂子给她换了几个鸡蛋。 “换啥，等您的鸡下了蛋，还给我就是了。不过你换这些鸡蛋，去做什么？” 冯元春坚持把布留下，她的鸡下蛋还得给嘒嘒吃。 “去看看我弟妹，还有晴晴丫头。” 她拿着鸡蛋，牵着嘒嘒走人。 刘嫂子寻思着，姜晴晴好歹是生产队长的女儿，她也得过去看看，便去鸡窝捡鸡蛋去了。 走到了门口，她喊道：“英子，你婆婆醒了没？” 吕英一愣，“大伯娘，你咋过来了。” 她连忙走过去。 不是因为激动，而是有些怕。 家里现在发生这种事，全赖裴桑柔。 要是她不催秦淑燕还钱，就啥事没有。 现在吕婆子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是秦淑燕，另一个肯定是冯元春了。 第16章 多好的孩子 “大伯娘，我婆婆没事。”吕英连忙说道。 吕婆子是装病，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戳破。 冯元春把鸡蛋给她，“她没事就好，我过去看看晴晴。” 吕英顿时心神一凛，那更不能够！ 秦淑燕在屋里陪着呢，要是看到冯元春，估计又能闹起来。 只是没等她把冯元春劝走，秦淑燕就从里面怒气冲冲走出来。 “滚出去！要不是你们，我女儿也不会受这个伤！”秦淑燕顿时暴走，也没看是什么，抓起吕英手上的东西就往外扔。 “姜婵就是个灾星，沾上就没好事，只要她远离我们晴晴，我女儿就不会出事！” 这一扔可不得了，鸡蛋差点砸在刚到门口的来婶头上。 来婶脸色一沉，再结合她方才说的话，心里便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姜老大家的，你怎么说话的？我们现在倡导破除封建迷信，你一口一个灾星，可别祸从口出，害了自家人！”来婶神色严肃说道。 这么一大顶帽子，秦淑燕可受不起。 她就是气极了，想到什么说什么，也没想过还有人过来。 等看到来婶后面还有一个刘嫂子，她脸色就更白了。 姜越军连忙从屋里跑出来，面色阴沉。 这才一会儿，秦淑燕又惹事了。 他就不明白，这才结婚几年，怎么秦淑燕就变了那么多！ “来婶，淑燕没那个意思，她就是担心晴晴，伤心昏头了。” 来婶冷声道：“昏头？我瞧着她可比谁都要清醒！晴晴怎么受伤的，外人不知道，你们当爸妈的不清楚？自己拿女儿挡了灾，回头却来怪不相干的人，没你这样当妈的！” 刘嫂子放下了鸡蛋，瞧见地上被秦淑燕摔碎的鸡蛋，不由得一阵心疼。 “你大伯娘特地拿了布跟我换的鸡蛋，她家里没个顶事的男人，连吃口饱饭都不容易，好心拿了鸡蛋过来，还得挨你一顿骂。越军，你是队长，这点道理不用我教你吧？别说冯婶是你大伯娘，就算是乡里乡亲，也没这样待人的呀。” 秦淑燕张口就想解释，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姜越军反手甩了一个耳光。 她捂着脸，仿佛魂魄都被打散了，目光呆滞。 短短两天，她被姜越军打了两次！ 姜越军不仅打了她，还得赔笑：“是淑燕不对，她也是心疼晴晴，我替大伯娘教训她了，大伯娘别生气。” 冯元春叹着气，“你们是夫妻，有什么话好好说，没必要动手的。你好歹是生产队长，要是传出去说你打媳妇，要被人笑话。” 姜越军笑容一僵，连忙点头，咬着牙应下了。 冯元春看着鸡蛋，颇有些心疼。 “本来是给晴晴吃的，就这样浪费了。算了算了，知道你们不想见到我，我就不来惹人嫌了。” 嘒嘒舔了舔嘴唇，“奶奶，这还能吃吗？” 冯元春摸摸她的小脑袋，“都掉地上了，不能吃了。” “好可惜呀，嘒嘒都好久没吃鸡蛋了。”嘒嘒眼底闪烁着遗憾的神色，一脸天真，瞧着就让人心疼。 来婶一看，更觉得心酸了，眼神恨不得把秦淑燕戳出个洞来。 冯元春牵着她往外走，“没事，等鸡下了蛋，奶奶给你蒸鸡蛋吃。” 嘒嘒很好哄，一下就高兴起来。 “那我分一半给晴晴姐姐。” 来婶和刘嫂子不约而同地想着，你看，多好的孩子。 她们也不想多留，就当走个过场好了，放下东西就走。 秦淑燕愤恨地咬着牙，口中都是血腥味。 她被打了两耳光，却还得忍着把这口气吞下去。 这样的屈辱，别说这辈子，就是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受过！ 姜越军却懒得哄她，还压抑着脾气警告：“下次你再惹裴桑柔一家子，你别怪我跟你离婚！” 秦淑燕冷笑，也不怕和他撕破脸。 “离婚就离婚，你敢吗？姜越军，我看你这是看上了裴桑柔，拐着弯想把我踹了吧？你做梦，我要是跟你离婚了，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你给拖下水！到时候，别怪我跟你鱼死网破！” 秦淑燕说得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重重地砸在姜越军心上。 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生产队长，但也没少贪。 不然家里的生活也不可能过得这么好。 每一笔，秦淑燕都是知道的。 姜越军心里震惊她说的话，却很清楚自己现在该怎么做。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很快软下了语气：“淑燕，我就那么一说，怎么会真的跟你离婚？我不也是气极了，疼不疼啊，我给你擦擦药。” 秦淑燕眼底泛着冷意，哪里会瞧不出他的虚情假意。 横竖她也没多喜欢姜越军，这场婚姻她权当一场合作。 合作顺利，她就继续。 如果他有了二心，她也不介意一拍两散。 “好了好了，别往心里去了，我下次保证不会再和你动手。可你也不想想自己说的话，那是能随便说的吗？我和裴桑柔……这怎么可能嘛，也不怕被村里人的唾沫给淹死！” 秦淑燕冷哼，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让裴桑柔离开石桥村。 回城是不可能的，她见不得裴桑柔回娘家享福。 就算要离开，那也得嫁一个没钱的乡下人，一辈子都绑在地里做村姑。 另一头，冯元春带着嘒嘒回家。 嘒嘒砸吧着小嘴，还在为刚才的鸡蛋惋惜。 冯元春看着好笑，“别可惜了，回头奶奶给你买糖吃。” 不就几个鸡蛋，还是很值的。 “奶奶要奖励嘒嘒吗？” 冯元春勾了下她的小鼻头，“是，奖励我们嘒嘒这个小机灵鬼。” 就是要让村里人看看，秦淑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一生要强，可到头来，男人没了，儿子死了。 留下个孙女，只想看着她好好长大。 结果呢？ 如果嘒嘒没有做那个梦，冯元春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结局竟然死得那么惨。 她都这个年纪了，她不怕死啊。 可冯元春想到的是，她死了，裴桑柔也没了，嘒嘒怎么办？ 她孤苦伶仃地在这个世上，要怎么活下去？ 冯元春每每想到这里，心肝都被人剖开似的疼。 想问嘒嘒她的结局，却又没敢问。 第17章 奶奶加油 你永远可以相信女人对八卦的传播速度。 冯元春好心拿着鸡蛋去看姜晴晴，却被秦淑燕赶了出来这事儿，在来婶和刘嫂子的口口相传下，以飞快的速度传遍石桥村。 “啥？鸡蛋都砸了？秦老师看着不像那种人啊。” “哪里不像？早在进老姜家门的时候我就说了，她那面相刻薄。” “不止呢，我听说她还把冯元春给打了，指着嘒嘒就骂小灾星。” “她都能把亲生女儿拿出来挡灾了，说出这样恶毒的话，也不稀奇。” “……” 冯元春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从前她看在是一家人的份上，不计较。 可如今知道秦淑燕铆足了劲儿算计自己家里人，她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且看看姜是不是老的辣。 裴桑柔也听了一嘴，讷讷跑去问冯元春是怎么回事。 冯元春睨着她，“就那么一回事儿，我带着鸡蛋去看姜晴晴，被秦淑燕赶出来了。” 裴桑柔听着村里人说的话，把秦淑燕说的可难听了。 “妈，你明知道……” “知道什么？你还真说对了，就是知道秦淑燕不想看到我，我才过去的！呸，下次再惹我，我照样把她脸皮撕下来。” 裴桑柔觉得为难，她和秦淑燕好歹多年的朋友。 有点小摩擦，生了气就过去了，她不会记恨一辈子。 至少在她心里，现在还把秦淑燕当朋友。 听到村里人这样说她，裴桑柔听得难受。 “她都把钱还给我了，我们还把姜越军的事儿搅黄了，你又是何必。” 冯元春白了她一眼，早就知道了裴桑柔的性子，没什么好生气。 裴桑柔太蠢，不知道你退一寸，别人就会进一尺的道理。 “成了，别搁这儿说些我不爱听的话，有这功夫，去把自留地给翻了。” 裴桑柔讷讷不语，却还是往外走，去拿锄头了。 冯元春见她真背着锄头出去了，有些无奈。 “回来！”她气急败坏叫了声。 裴桑柔愣了下，“不是叫我去翻地吗？” “你会吗？”冯元春瞠目。 裴桑柔摇摇头，“不会。” “放下，回头还把我锄头弄坏了。” 裴桑柔哦了一声，将锄头放了下来。 她除了读过书，还真没多少事是她会做的。 嘒嘒捂着小嘴偷笑，跑到裴桑柔身边。 “妈妈，奶奶心疼你呢。” 裴桑柔咬了咬唇，“不是，你奶奶嫌妈妈笨。” 嘒嘒手脚并用，爬上了裴桑柔的膝盖，窝在她怀里。 “我觉得不是这样，我觉得奶奶是心疼妈妈。翻地多累呀，手都要起茧子，奶奶舍不得妈妈干活儿。” 嘒嘒小手搭在裴桑柔的手背。 妈妈的手软软的，白白的，跟豆腐似的。 “妈妈，我们去给奶奶买布做衣裳吧。” 裴桑柔点了下头，“可是妈妈没有布票。” 嘒嘒皱起了小眉头，很是苦恼的模样。 “奶奶上次说，我们可以买虾布，不用布票。”她脆生生说道。 裴桑柔忍俊不禁，捏了下她的小鼻子。 “是瑕疵布。” “什么是瑕疵布？” “等妈妈带你去买了，你就知道了。” 裴桑柔算了下时间，打算过几天再带嘒嘒去赶大集，扯两块布。 她正想着要给冯元春做个什么款式的衣服，就听到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裴桑柔开门一看，竟然是牛小花。 “小花，你来找嘒嘒玩吗？” 牛小花小脸皱成一团，着急说道：“不是，我妈妈让我过来找冯奶奶。” 冯元春擦擦手，从里头走出来。 “啥事？” “姜晴晴的奶奶在村口哭呢，说姜晴晴爸爸丢了大队长的名额，都是因为冯奶奶去找李支书告状！” 之所以认准了冯元春，是因为秦淑燕笃定裴桑柔没有这个胆子。天籁小说网 冯元春冷笑一声，吕婆子这是想给自己家里挽回名声呢。 哪儿有这么容易！ 她解开身上的围裙随手一丢，撸起了袖子往外走。 裴桑柔连忙跟上去，“妈，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冯元春睨着她，“我凭啥不去？老娘不像你这样窝囊，人家都欺负到你家门口了，你还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今天教你一次，退一步只会得寸进尺！” 嘒嘒捏着小拳头，绷着小脸，“奶奶加油！” 牛小花：“冯奶奶加油！” 冯元春敲了下她们的小脑袋，这才是她亲孙女！ 裴桑柔仍旧瞻前顾后，“可她说的没错，确实是我们……” “谁说的？我可没找李支书，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她找的是元昌。 裴桑柔瞠目，“不是你去找的李支书吗？” 冯元春懒得和她说，抬脚快步往前走，气势汹汹，看着就像是去干架。 还没到呢，大家就听到了她那中气十足的嗓音。 “谁说我找李支书告状了？吕翠花，没有证据的事儿，你可别胡说八道！你儿子丢了大队长的名额，那是你们自己作的，可别想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嘒嘒叉着看不见的小圆腰，为奶奶造势：“对，不准冤枉我奶奶！” 牛小花有样学样：“不准冤枉我奶奶！” 本来在看戏的牛老婆子：“……”真不想承认这是她孙女。 吕婆子的眼泪说停就停，在地上扭了几下，爬起来。 “就为了我儿媳妇欠裴桑柔二十块钱的事儿，你们告到了李支书那里，李支书亲口说的，你还想抵赖？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你非要把我儿子的事儿给搅黄了！” 姜越军都说了，李支书拿着欠条找他的。 要么是冯元春，要么是裴桑柔，肯定去找过李支书！ “大伯娘，这事儿确实你们做的不地道，二十块钱呢，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还不值二十块钱？”吕英在一旁搭腔。 冯元春不用看也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心里谴责她呢。 她嗤了一声，“反正我没说过，有本事你们就把环溪村的李支书请过来呗，问问他究竟是不是我和他告的状！” 见她有恃无恐，吕婆子心里就拿不准了。 更何况，李支书也不是说请就能请过来的。 第18章 何必呢 秦淑燕在吕婆子耳边暗暗提醒：“妈，请就请呗，越军亲耳听到的，那还能有假？她肯定是装的！” 吕婆子瞪了她一眼，将她给推开。 要不是她欠了裴桑柔的钱，还没这么多事儿呢！ 她清了清嗓子，“我本来念在都是一家人，不想跟你计较……”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冯元春重重地啐了一口。 “我呸！整个石桥村，就你吕翠花最不念情分！我好心拿着鸡蛋去看你，结果你们把我鸡蛋给砸了！这才过去没几天，你又冤枉我搅黄了姜越军升职的事儿！你们不就是看我男人儿子都死了，才敢这样欺负人！” 冯元春这个泼辣性子可不是好惹的，年轻的时候就和吕婆子干过架，让她印象深刻。 秦淑燕心里咯噔一声，她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 冯元春是烈士家属，姜越军反复提醒，让她不要去招惹。 但她实在不甘心…… 她们平白让姜越军没了升职的机会，更是赔了二十块钱。 钱还不是最主要，主要是觉得憋屈啊。 秦淑燕经营了这么久的名声，一夕之间就给毁了。 现在她只要出个门，都有人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既然大伯娘非说自己没做过，那就请李支书过来问问吧！” 冯元春目光微闪，嘴里却仍旧说道：“请就请，只要你们有本事把人请过来，谁怕是狗！” 裴桑柔没想到事情能闹这么大，心里有些着急。 “妈，李支书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咱们就别去打扰了吧，都是一家人，何必把事情闹成这样。” 殊不知，裴桑柔这一番真心想和解的话，在秦淑燕眼里便成了心虚。 她越发笃定，这件事和冯元春脱不了干系！ “我现在就让越军去把李支书请过来！” 裴桑柔拦都拦不住，眼看着秦淑燕就这样走了。 她无助地看向冯元春，真要将事情闹成这样？ 冯元春避开视线。 可不是她想闹。 人不犯她，她自然不会咄咄逼人。 可吕婆子都打到门口了，总不能还让她退。 吕婆子和冯元春就在村口等，连带着看戏的人也不走。 就那么一堆人围着。 牛小花才看到嘒嘒身上穿的衣服。 “嘒嘒，这是新衣服吗？真好看。” 口袋上还有一朵红色的小花。 嘒嘒捂着小嘴笑，小手摸着口袋的小花朵。 “这是我妈妈给我绣的。” 不是什么复杂的针法，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朵小红花，花心是黄色的，看起来就是很好看。 牛小花哇了一声，捂着小嘴瞪大了眼睛。 “你妈妈好厉害呀！”语气充满了羡慕。 嘒嘒很骄傲，“我也觉得。” 虽然大家都说妈妈什么都不会，可嘒嘒觉得妈妈很厉害呀。 她虽然不会做衣裳，可她会绣小红花呢。 “婶婶，你会绣小兔子吗？”牛小花天真问道。 裴桑柔点点头，温柔说道：“会，一些简单的东西我都会。”???.23sk. 她妈妈会做的很多，织毛衣，绣花。 虽然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样式，但绣在衣服上看起来就是很别致，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人羡慕的对象。 裴桑柔只学到了一些简单的，但在乡下已经够用了。 毕竟乡下大家穿的都是素布衣裳，什么图案都没有。 “裴婶婶，你也给小花绣个小兔几，好不好嘛？”牛小花拉着裴桑柔的手撒娇。 没想到裴桑柔的手比自己的还软，嘒嘒好幸福呀。 裴桑柔摸摸她的小脸，笑着应下了。 “等晚上你把衣服拿过来，婶婶给你做。” 吕婆子冷笑一声，“拿着我们家的钱去买衣服，你们好意思。” 冯元春一口啐在她脸上，“什么叫你们的钱？那是我儿媳妇借给秦淑燕的，什么时候就成你们的钱了？赶明儿你去供销社赊个账，是不是可以不还钱了？” 裴桑柔面露为难，“婶子，事实上，淑燕欠我二十四块钱，但我只收下了二十，已经给你们抹了零头。” 刘嫂子惊讶道：“四块钱，就这样给抹了？” 裴桑柔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毕竟是一家人。” 众人看她眼神，仿佛是在看傻子。 裴桑柔以前不怎么出门，除了刘嫂子，大家对她都不了解。 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她故意落水赖上了姜召也的那件事。 如今姜召也人都没了，大家心里还记得清楚，觉得裴桑柔这人不仅是个懒婆娘，还是个心思歪的。 可如今接触过了，发现这媳妇就是个傻的。 四块钱都能买多少斤肉了。 一家人？你把人家当一家人，人家就不一定了，不然咋会不还钱？ 众人心思各异，反正认准了裴桑柔是个傻子。 不多时，秦淑燕真把李支书给请过来了。 紧赶慢赶，李支书喘着气走了过来。 “究竟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他一把老骨头，火急火燎被人拉着过来，气都没喘匀。 冯元春挤到了他面前，声音带着委屈：“李支书，你和大家伙说说，究竟我有没有找过你，举报秦淑燕欠我儿媳钱不还的事儿！” 李支书一愣，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 冯元春肯定去举报了，但是往上举报，说起来，还真的不是和他说的。 他当然是摇摇头，“没有。” 秦淑燕怔了下，下意识便反驳：“不可能！明明是您亲口和越军说的，如果不是冯元春跟你举报，您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李支书觉得好笑，“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裴桑柔上门要账，被你婆婆骂了个狗血淋头，你随口往村里问问，看有几个人不知道，还用得着举报？” 他懒得掺和，拂袖转身。 李支书一走，气氛都凝滞起来。 冯元春也没有咄咄逼人，拉着嘒嘒便要走。 “我家是没个男人，但你们想欺负人，那不能够，我冯元春还没死呢！我不跟你们攀亲，你家姜越军是生产队长，我也攀不起，算我求你们，高抬贵手，可离我们远点吧。难不成真要把我们逼死，你们才如意！” 吕婆子脸色难看得不行，心里恨得牙痒痒，偏偏反驳不出来。 尤其是冯元春没有对她破口大骂，反而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让大家都不自觉偏向她。 吕婆子在大家眼中更是成了恶人一般。 刘嫂子冷淡地看了一眼秦淑燕，说道：“人家冯婶本本分分过日子，也没对你们做什么，你们何必呢。” 她摇头叹气，转身拉着牛小花走了。 第19章 白莲花 刘嫂子一走，吕婆子和秦淑燕就成了大家的讨伐对象。 你一言我一语，将吕婆子和秦淑燕怼得够呛，几乎要将她们的脸皮都给硬生生扯下来。 最后，吕婆子实在听不下去，灰溜溜跑了。 只不过婆媳俩回到家里，忍不住又掐了一架。 惹得周边的邻居都跑来看热闹。 虽说早就知道吕婆子和秦淑燕关系不好，但婆媳俩闹得这么难看还是头一次。 好不容易等到姜越军回来，才把两人分开。 姜越军看着她们狼狈不堪的模样，气得火冒三丈。 他自然不会去指责自己老娘，而是拉着秦淑燕回了屋。 秦淑燕冷不防被他用力扯了下，一个踉跄，差点摔趴在地上。 合上门，他那压抑的怒气倾巢而出。 “我不是跟你说过，以后离大伯娘家里远一点，不要再去招惹她们！你们今天竟然敢瞒着我去做这些事！李支书原本就对我有意见，现在好了，别说大队长，我这个生产队长能不能坐稳都不一定！” 姜越军的怒吼声之后，便是他对秦淑燕的一阵拳打脚踢。 倒是有人想让吕婆子进去拦，却被怼了回来：“她是我们家的媳妇，打了就打了，要你们说什么？” 众人心里虽然不满，却也没有强行多管闲事。 等这事儿传到了裴桑柔的耳中，她还是有些担心，想过去看看。 却又怯怯地看了冯元春一眼，心里拿不定主意。 冯元春没好气说道：“想去就去，看我做什么。” 好似她是恶婆婆一样。23sk. 裴桑柔犹豫了好一会儿，始终走出去。 主要还是怕冯元春生气。 不过等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走了出去，步履匆匆。 嘒嘒跟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 “奶奶，真让妈妈过去吗？” 裴桑柔过去，肯定要挨骂。 嘒嘒想了想，如果她是秦淑燕，现在肯定很不开心呢。 冯元春摇摇头，“你觉得奶奶劝得住？” 嘒嘒蹦跶到她身边，小身体一扭一扭，挤进了冯元春的怀里。 “奶奶不要生气嘛。” 冯元春拍了下她的小屁股，“奶奶早就习惯了，有什么好生气。” 又不是不知道裴桑柔是什么样的人。 让她过去受受气也好，好叫她看清楚秦淑燕是什么样的人。 另一边，裴桑柔已经到了秦淑燕家门口。 她在门口徘徊着，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啼哭声。 她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抬手敲门。 “淑燕，我过来看看你。” 秦淑燕听到她的声音，瞬间就炸了。 紧接着，裴桑柔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秦淑燕一脸狰狞打开门，看到她那张洁白无瑕的脸，再对比自己被打得犹如调色盘的脸。 她更是怒火冲天，驱使着她的手往裴桑柔脸上招呼过去。 裴桑柔直愣愣地看着她，要不是姜越军及时拉住，这一耳光已经落到了他的脸上。 “淑燕，你没……” “你给我滚！就算姜召也死了，难不成这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你非得盯着我家男人！” 裴桑柔脸色顿时煞白，大受打击地揪着胸前的衣服，连连后退。 “淑燕，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裴桑柔神色悲痛。 她和秦淑燕，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秦淑燕还想再骂，却又被姜越军捂住了嘴。 “你要想我丢掉生产队长的职位，就尽管嚷嚷！” 秦淑燕好歹还有一丝理智，恶狠狠咬着牙，没再开口。 从穿过来这本书开始，她就盯上了姜越军。 两人相互扶持，走到了今天。 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她从没想过要再换一个男人。 也不能换。 她付出了这么多，生了个福星女儿，姜越军也在按照计划往上爬。 她凭什么把自己调教出来的男人，拱手让给别的女人！ “裴桑柔，我不想看到你，给我滚！”她目眦尽裂，狠狠地瞪着她，声音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 裴桑柔不可置信，“淑燕，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和我绝交吗？” 她已经失去了这么多，现在就连秦淑燕都要离开她了。 秦淑燕冷哼，“要不是你，我会遭遇今天的一切？” 裴桑柔红唇微微动了动，眼底浮现一丝愧疚。 “我只是想要回钱，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怎么会没想到！我看这些事，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吧？裴桑柔，从前是我眼瞎，看错了你，以后我们一刀两断，不再是朋友！” 裴桑柔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大门便砰的合上。 住在附近的乡亲们自然听到了秦淑燕说的话，不由得摇摇头。 更有人直接走出来劝道：“姜老二家的，你还是回去吧，我们都知道你心地善良，可你看秦淑燕那样，恨不得把你吃了哟。” 语气里满是对裴桑柔的心疼。 从前只知道裴桑柔长得好，大家还暗地里骂她是狐狸精。 可现在一看，她确实长得好，可这哪里是狐狸精嘛，可没见过这么傻的狐狸精。 裴桑柔泫然欲泣，死死咬着唇。 这柔弱可人的模样，别说男人了，眼前这个婶子觉得自己看了，都有种想和秦淑燕大战三百回合的冲动。 “啧啧，别哭呀，跟这种人有啥好哭的。” 裴桑柔吸吸鼻子，用力摇着头。 “不是的，淑燕她就是在气头上，她不是故意的。” 她这苍白无力的解释，并没有被听进去。 “还是你善良，被骂了还为她说话。听婶子一句劝，秦淑燕这一家人，你还是离远点吧。” 屋里的秦淑燕听到了，恨得牙痒痒。 从前觉得裴桑柔蠢，现在一听，她哪里蠢，明明就是个心机白莲花！ 故意这时候过来看她笑话，又故意在大家面前装可怜！ 裴桑柔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神色茫然。 等看到坐在门口等着的嘒嘒，她眼里才有了一些神采。 “妈妈，小花拿衣服过来啦，我们帮她绣小白兔吧。” 嘒嘒连忙跑过来。 裴桑柔牵着女儿的小手，方才受伤的心情缓和了一些。 “好。” 嘒嘒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妈妈眼眶红红的。 她扁了扁嘴，虽然奶奶说这样才能让妈妈看清秦淑燕的真面目，可嘒嘒心疼妈妈呀。 第20章 绣花 嘒嘒摸了下口袋，里面放着一颗牛小花刚才给她的糖。 她咽了咽口水，好久都没吃过糖了。 那种甜滋滋的味道，只存在于记忆中。 因为裴桑柔要给牛小花绣兔子，刘嫂子才给了牛小花一颗糖，让她请嘒嘒吃。 嘒嘒的小眉毛都快打结了，最终还是掏了出来，偷偷塞到了裴桑柔的手心。 裴桑柔一愣，“哪里来的糖？” “牛小花给嘒嘒哒。” “只有一颗，为什么给妈妈？”裴桑柔在她面前蹲下来。 嘒嘒营养不良，比同龄人都要矮一些。 裴桑柔蹲下来，还比嘒嘒高。 嘒嘒糯糯地说道：“给妈妈吃，妈妈不哭。” 说着，还垫着脚丫子，小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动作很轻，仿佛裴桑柔是易碎的宝贝，得小心呵护。 裴桑柔原本泪意已经散去。 她方才红了眼眶，但眼泪没落下来。 现在，却是实打实想哭了。 原本对秦淑燕的愧疚，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有什么错？ 她拿回了钱，就能给嘒嘒买糖了，她有什么错？ 裴桑柔将嘒嘒揽入怀中，用力抱着。 “嘒嘒，妈妈不哭，妈妈很开心的。” 嘒嘒咧着小嘴，小米牙都透着开心。 “妈妈开心，嘒嘒也开心。” 裴桑柔把糖果还给了她，“嘒嘒吃，妈妈不喜欢吃糖，不过吃完要漱口，知道吗？” 嘒嘒眨眨眼，看着裴桑柔，仿佛在思考她话里的可信度。 糖这么好吃，甜滋滋的，竟然会有人不喜欢吃糖。 “妈妈真的不喜欢，嘒嘒吃吧，妈妈给小花绣个小兔子，很快的。” 嘒嘒纠结了一会儿，握着糖果哒哒哒跑到了厨房。 “奶奶，吃糖！” 冯元春睨了她一眼，“你妈妈不要，才来给奶奶？” 嘒嘒神色有些无措，软软地说道：“不是的，嘒嘒只有一颗糖，妈妈哭了呢。” 冯元春忍俊不禁，摸摸她的小脑袋。 “行了，就这一颗糖，留着自己吃吧。” 嘒嘒歪了下小脑袋，“奶奶不吃吗？” “奶奶不喜欢吃甜的，你自己吃。” 嘒嘒哦了一声，转身走出去，看着手心的糖果，舍不得把糖纸扒开，决定留着，便小心翼翼放回了口袋。 小兔子很快就绣好，裴桑柔拿着牛小花的衣服走出来。 “嘒嘒，你把衣服还给小花吧。” 嘒嘒走近一看，原本纯色的上衣，胸口多了一只洁白的兔子。 耳朵还是粉红色的，可爱极了。 嘒嘒把衣服拿了过来，问道：“妈妈，我也想要小兔子，可以吗？” “可以，妈妈等会儿给你绣，你把衣服还给小花吧。” 嘒嘒拿着衣服，欢快地跑了出去。 她拿着衣服，一路狂奔到了牛小花家里。 “小花小花，你的兔兔绣好啦！” 牛小花正好在门口跟人玩，扔掉手里的东西跑了过来。 “这么快？” 她拿着衣服一看，果然看到了上面可爱的小白兔。 “哇，嘒嘒，你妈妈好厉害！” 其他几个小朋友跟着过来看，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素布衣裳，什么都没有。 这样一对比，还真显得有小白兔的衣服更好看。 “嘒嘒，你妈妈好厉害，能不能也帮我绣呀？” “我也要，不过我不喜欢兔子，我可以要老虎的吗？” “我也是，我要猴子！” 嘒嘒听着他们的话，想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绣老虎和猴子呢，我要回去问问。” 小朋友们纷纷点头。 一旁被冷落的姜晴晴哼了一声。 她走了过来，脚上踩着新买的鞋子。 是一双白色的舞鞋，洁白干净。 正因为爸爸给她买了鞋子作为补偿，她才不顾头上还有伤，就迫不及待出来炫耀。 “土包子，这有什么好看的！”她很是不屑。???.23sk. 她将自己的鞋子露了出来，说道：“姜婵，你知道我这是什么鞋子吗？” 嘒嘒摇摇头，低头看到了自己脚上的破洞布鞋，缩了缩。 “这是舞鞋，我妈妈说要送我去学跳舞，所以给我买了舞鞋，你们都没有吧？” “晴晴姐姐，我没有舞鞋，你的鞋子真好看。”嘒嘒软软糯糯地说道。 不过一如从前，羡慕只有一瞬间，嘒嘒很快就想开了。 她觉得妈妈给自己绣的小花就很好看。 姜晴晴更是得意，“你们刚才不是说要去河里捡螺吗？还去不去？” 牛小花看着她头上的纱布，吃惊道：“你都这样了，还敢去河里呢？” 姜晴晴下巴抬起来，鼻孔对着她，“为什么不敢？” 她今天用玉佛啦，去河里肯定能捡到好东西。 可是嘒嘒不在身边，她总觉得哪怕捡到好东西也不得劲。 以往无论她提出去哪里，嘒嘒这个小傻子都会说好。 可这一次，嘒嘒却说：“我就不去了，我回家啦。” 她挥挥小手，不带一丝留恋。 姜晴晴还没回过神，便瞧见身边的小伙伴都跟着嘒嘒跑了。 她噘着嘴喊道：“你们也不去了吗？” “不去啦，我要回家找衣服，让嘒嘒妈妈给我绣老虎！” “我的猴子先，我要猴子！” “我家离嘒嘒家近，我肯定比你先到！” 姜晴晴气得小脸鼓鼓，大家都不去，她就算捡到了好东西，也没意思啊。 姜晴晴满脸不高兴地回了家，走到了妈妈身旁。 “妈妈，他们都去姜婵家里，不跟我玩儿。” 秦淑燕请了假，这几天都不打算去上课。 主要还是脸上有伤，她根本没好意思出门，心里烦躁得很。 “你不是要跟他们去捡螺吗？” 姜晴晴嘟着嘴，“我跟他们说了，可是他们说姜婵妈妈会绣小兔子，都跟着姜婵走了。” “绣个兔子有什么了不起？” 姜晴晴低下头，“可他们就是觉得了不起啊。” 秦淑燕转而拉开她的衣领，掏出玉佛，看到上面还沾着一丝血迹，心中了然。 “血都滴上去了，不能浪费，你去河边看看。” 姜晴晴一点都不想去，和对上妈妈凌厉的目光，没勇气说出心里话，只好转身走了出去。 秦淑燕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呼出一口郁气。 裴桑柔只是占了一时的好运。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气运女主永远是她秦淑燕。 玉佛在她手中，姜晴晴就是小福星！ 第21章 生意上门 很快，姜晴晴从河里捞到了河蚌，河蚌里挖出了珍珠的事，传遍了整个石桥村。 不过她的好运气，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秦淑燕看着从河蚌里挖出来的珍珠，虽然没有很大，但胜在色泽鲜亮，珠形圆滑。 连日来心中的郁气，顿时一扫而空。 “妈妈，这个珠子好漂亮呀。” 秦淑燕微微一笑，“到时候妈妈给你做一串珍珠手链。” 姜晴晴笑得很开心，心想等她得了珍珠手链，第一时间就要给嘒嘒看。 只是手链还没做好，姜晴晴已经迫不及待跑出去和小朋友们说了。 她还特地带出来一颗珍珠给他们看。 牛小花哇了一声，“这个就是珍珠吗？” 她也不知道什么是珍珠，但大家都说好，那应该就是个好东西吧。 姜晴晴点点头，语气很骄傲：“我妈妈说了，要给我做手链呢。” 她的目光扫向嘒嘒，见她没有反应，又把话说了一遍。 可嘒嘒还是没理。 姜晴晴有些生气，“姜婵，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嘒嘒抬起头，小脸布满了茫然。 “你说什么？” 姜晴晴趾高气扬说道：“我妈妈说了，要给我做珍珠手链。” 嘒嘒点点头，“好的呀。” 姜晴晴：“？？？” 我是在跟你炫耀，你能不能有点正确的反应！ 嘒嘒口袋里装着三颗糖，都是昨天让妈妈绣衣服的小朋友给的。 加牛小花给的，她就有四颗糖啦。 她摸着小口袋，心满意足地往家里走去。 那些小朋友们又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了。 “嘒嘒，我的老虎绣好了吗？” “对呀，我的猴子呢？” “我的是狗狗！” 嘒嘒说道：“我也不知道呢，我带你们回家问妈妈。” 于是，小朋友们又丢下了姜晴晴，跟着嘒嘒跑了。 姜晴晴看着手心里的珍珠，不明白那个破绣花有什么好看的，能有珍珠好看？ 她失望地回到家里，想把珍珠放回去，却看到盒子空空如也。 “妈妈，珍珠呢？”她连忙跑出去。 秦淑燕一愣，“不就在盒子里吗？” 姜晴晴顿时大哭，气愤地把盒子扔了出去。 “珍珠不见了！” 吕婆子听到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冷眼看着。 “哭什么哭？我让你爸爸拿去县城卖了，回头给你买两颗糖。” 姜晴晴哇的一声，哭得更响亮。 “我不要糖，我就要珍珠！” 吕婆子没理她，转身进了厨房，开始摔摔打打。 “珍珠有什么好？不当吃不当用，还不如买两块肉。” 秦淑燕脸色阴沉下来，指尖都戳进肉里了，她都好似察觉不到疼痛一般。 她沉默着，拉过姜晴晴，带着她进屋。 …… 越来越多的小朋友拿着衣服找上了裴桑柔。 好在裴桑柔本来也就没什么事干，也乐意给他们绣个小动物什么的。 就是眼看着针线都快用完了，她心里就有些为难了。 小朋友们都是嘒嘒的朋友，她自然不可能收钱。 可买针线，也是要钱的呀。 这时，来婶找上门了。 “老冯，洗衣服呢。” 冯元春愣了下，“你咋过来了？” “我找桑柔，她在家不？”来婶笑眯眯走了进来。 冯元春朝着屋里努努嘴，“在里头呢。” 来婶走了进去，“桑柔。” 裴桑柔连忙起身，柔声说道：“来婶，你来啦。” 来婶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衣服，便知道她在绣花。 “坐，不必客气了，婶子过来跟你商量件事。” 裴桑柔温柔地点点头，这乖巧的模样，和嘒嘒如出一辙。 来婶看得心软，谁说冯元春家的儿媳不好，她瞧着就很好。 “你这绣花，是跟谁学的？” 裴桑柔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跟我妈，我妈绣得比我好看。” 来婶笑道：“你这已经很好看了。” 主要是在乡下，也没人把这玩意儿绣在衣服上过，大家穿的都是素布衣裳。 这一绣，就别致了许多。 “婶子想跟你商量商量，我昨个儿接了个生意，让我做一套嫁衣，人家就要求上头得绣花。” 来婶不会绣，后来一问才知道，那人是看到了孩子们身上绣的东西，觉得别致，算是慕名而来。 她还以为是来婶做的新样式，这才找上门。 客上门，来婶自然不会往外推，就应下来。 裴桑柔懂了，“您是想让我帮忙？可以是可以，就是我家针线没了，可能得……” “什么帮忙呀！婶子可不能占你便宜，我这里做衣服，大多是人家带布过来，我赚个手工费，这套嫁衣是五块钱，你帮婶子绣花，婶子分你一块五。” 裴桑柔受宠若惊，连忙说道：“不，不用的，来婶。” 来婶不高兴了，“你这是不愿意？” “不是，我愿意帮你，只是这个钱就不用了。” “那你不收钱，我咋好意思找你绣花呀？再说了，也不是就这一次，以后我打算提高定价，带绣花的价格高一些，婶子都会给你手工费。” 裴桑柔愣住了。 普通做嫁衣，大概也就在三块钱左右。 因为要绣花，来婶收了五块钱。???.23sk. 嫁衣的绣花肯定会繁杂一些，加上也不是天天有，普通的一套衣裳肯定赚不到一块五的手工费。 但几毛钱应该是有的。 就这样，她已经很开心了！ “桑柔，你考虑考虑，咋样？” 裴桑柔激动得连连点头，“来婶，我愿意的！你把要求告诉我，我一定会努力做好。” 两人敲定下来，来婶便开心地离开了。 裴桑柔激动得难以抑制，想找个人说说话，可院子里只有她又敬又怕的冯元春。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她还是怯生生地往外走。 “妈，来婶找我绣花，说给我一块五的手工费呢。” 冯元春动作一顿，脸上浮现惊讶的神色。 “多……多少？” “一块五呢，因为是嫁衣，所以多了点，普通衣裳应该就几毛钱。” 冯元春惊叹一声，连忙擦擦手起身。 “真的？” 她看了一眼裴桑柔的手，白嫩如葱段，十指不沾阳春水。 从前觉得无用，现在怎么就这么值钱了？ 裴桑柔抿着唇笑了笑，“真的，来婶说明天就把嫁衣拿过来给我。” 冯元春掩饰不住的开心。 她原本还愁着家里没个进项，如今这钱就送上门了。 她连忙嘱咐：“那你可得好好做，绣得好看一些。” 裴桑柔点点头，“我会的。” 第22章 牵线搭桥 晚上，嘒嘒听说了这件事，大喜过望。 “妈妈要赚钱了吗？妈妈好厉害！” 裴桑柔赧然一笑，“还没赚到钱呢，嘒嘒先别说出去。” 嘒嘒嘿嘿一笑，眼睛弯弯的。 她从口袋里摸出糖，“妈妈没赚到钱，可是妈妈赚到糖啦。” 四颗糖，嘒嘒给了奶奶和妈妈一人一颗，她自己吃了一颗，还剩一颗留着了。 裴桑柔本来不想收，可嘒嘒坚持要看着她们吃下去。 冯元春和裴桑柔只好收下了。 等过了几天，裴桑柔完成了第一件嫁衣，收到了一块五的劳动报酬。 她决定明天带嘒嘒去赶集，顺便把布买回来。 “对方很满意，说以后会给我们介绍生意呢，桑柔你手可真巧。”来婶笑得合不拢嘴。 那人还给了一包喜糖，来婶也给裴桑柔分了一半。 嘒嘒小嘴微张，突然觉得自己从小乞丐，变成了小富婆。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啦。 裴桑柔客客气气送走了来婶，将糖给了嘒嘒几颗。 “前几天你的小朋友请你吃了糖，礼尚往来，嘒嘒也得请他们吃喔。” 嘒嘒犹豫了一会儿，把糖还回去一颗。 “嘒嘒自己还有，我给小朋友们吃就好啦。” 裴桑柔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觉得心酸。 “妈妈这里还有呢。” “不行呀，我们得省着点吃，不然很快就吃完啦。” 裴桑柔揉了下酸涩的眼睛，哑声道：“没了，妈妈再给你买。” 嘒嘒显然不相信妈妈还有钱买，坚决表示要省着吃。 裴桑柔无法，只能由着她了。 第二天，她带着嘒嘒去大牌坊赶集。 嘒嘒和上次一样，依旧很兴奋。 如果嘒嘒没有在路上遇到姜晴晴的话，她觉得自己会更高兴。 姜晴晴看到她，同样不太高兴，小脸耷拉着。 小朋友们最近都围着姜婵转，简直讨厌死了。 忽然，姜晴晴看到了姜越军的身影。 她连忙喊道：“爸爸！” 尤其是看到姜越军骑着自行车的时候，她眼眸亮了起来。 “哇！爸爸，你怎么会有自行车？” 姜越军停了下来，目光越过秦淑燕，直直落在裴桑柔身上，眸色有些炽热。 裴桑柔牵着嘒嘒往旁边让了让，秦淑燕则是目光一冷。 她一定要找机会，让裴桑柔离开石桥村！ 最好嫁给一个鳏夫之类的，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爸爸，我和妈妈去赶集，我能坐自行车吗？”姜晴晴撒着娇，眼角却睇向嘒嘒。 姜越军笑道：“当然可以，上来吧。” 姜晴晴嘟着嘴：“我上不去，我要爸爸抱我。” 姜越军对她没有不应的，笑着把她抱了上去。 他看向裴桑柔，温声道：“嘒嘒要不要上来。” 嘒嘒摇摇头，小声说道：“谢谢大伯，不用了，我和妈妈走路就好。” 姜晴晴很是不悦，她才不要和姜婵一起坐！ “妈妈你快上来呀，让爸爸带我们一起去！”她催促着。 秦淑燕犹豫了一会儿。 她和姜越军在冷战，还没破冰了。 毕竟被打了那么多次，秦淑燕就算没和他离婚，心里也不会轻易迈过去这个坎儿。 姜越军却说道：“淑燕，让晴晴坐前边来吧，你坐后面。” 秦淑燕这才嗯了声，把姜晴晴抱到了前面。 一家人就这样，开开心心从裴桑柔和嘒嘒面前驶过。 嘒嘒眼底有一丝渴望，却不是因为坐自行车。 而是姜晴晴有爸爸。 裴桑柔摸摸她的小脑袋，“嘒嘒，我们走吧。” 嘒嘒牵着妈妈的手，很快将眼底的情绪敛起。 她心底那小小的情绪，很快被集市的热闹冲散。 上一次裴桑柔没钱，带着她来也没办法买东西。 这一次不一样啦，不需要票的东西，她们还是能买一些。 裴桑柔先带她去买瑕疵布。 瑕疵布不用票，是很抢手的。 所幸她们来得早，还能买到一些。 冯元春不喜欢太艳丽的眼色，裴桑柔便买了蓝色的棉布。 因为染色不均匀，并不是纯蓝色，偶尔有几块是白色。 正因如此，这才叫瑕疵布。 “下次妈妈做活儿，就不让来奶奶给钱了，直接让她给布票，到时候我们再给奶奶买一块好看的布。”???.23sk. 嘒嘒重重地点着小脑袋，“也给妈妈买。” 裴桑柔勾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也给我们嘒嘒买。” 她领着嘒嘒往前走，忽而听到声音：“裴桑柔同志！” 她一回头，竟然是周海天。 她笑了笑，“周同志，真巧呀，有我的信吗？” 周海天摇摇头，“暂时没有，我会帮你留意，你带孩子出来赶集吗？” 裴桑柔微微点头，“买完了，就要回去了。” 周海天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点看到她。 “蓝色的布？这颜色太老成，不适合你，你穿的确良肯定好看。” 裴桑柔笑容滞了下，自己和他只是点头之交，不适合聊这种问题。 嘒嘒也不太喜欢这个叔叔呢。 她皱着小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但就是不喜欢呀。 “妈妈，我们回家吧。” 周海天一听，连忙说道：“我们又见面啦，你叫什么名字，叔叔请你吃糕怎么样？” 嘒嘒摇摇头，“我妈妈会给我买糕糕。” 周海天笑道：“叔叔买的，和妈妈买是不一样的喔。” 嘒嘒还是摇头，往裴桑柔身后躲了躲。 周海天有些尴尬。 裴桑柔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孩子有些怕生，我先带她回去了。” 周海天没再留，只是眼底有些恋恋不舍。 好不容易见了一面，话还没说上两句呢。 看着美人倩影渐远，他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刚想离开，便看到了身后秦淑燕母女。 他神色一凛，毕竟知道她就是冒领裴桑柔信件包裹的人。 而这时，秦淑燕也明白过来，当时就是眼前这人，把信件给了裴桑柔。 她经常去邮局，对那边的人还算熟悉，基本都见过。 只有周海天面生，才会这么没有眼色，把东西给了裴桑柔。 “同志你好，我叫秦淑燕。”她朝着他伸手。 周海天犹豫了，不知道要不要和她握手。 秦淑燕笑着把手收回，“如果我猜的不错，同志你应该是喜欢裴桑柔吧？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也许可以给你们做个媒人，牵线搭桥。” 第23章 说亲 周海天的心思冷不防被人戳穿，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像是遮羞布被人掀开，什么隐秘的心思都暴露在了人前。 “你这女同志！”他神色羞愤。 秦淑燕冷眼看着，“难道我说错了，你不喜欢裴桑柔吗？我和她是好朋友，只要我跟她说，她肯定愿意嫁给你。” 周海天却问：“你要是她的好朋友，为什么还要冒领她的东西？” 秦淑燕心道果然。 她要是不做点什么，以后裴家寄过来的东西，肯定都会到了裴桑柔的手中。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想不想娶裴桑柔？那么好看的女人，就算是二婚，也是很多人抢着要的。” 周海天心里生了一丝渴望。 他身体有隐疾，以后注定不会有孩子。 裴桑柔正好有一个女儿，如果他能把人娶到手，他一定会把那个孩子视如己出。 “你真能帮我？” 秦淑燕就差给他拍胸脯打包票了。 “你有什么条件？”周海天不信她是没有目的。 秦淑燕勾起唇角笑了声。 “以后裴桑柔的包裹和信件，你得送到我这里。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裴家是城里人，她的爸爸还是翻胎厂的主任，她家里是绝对不可能同意你们结婚的。” 周海天心动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羞耻感。 一想到那样美丽的女人能为他所有，他心里就忍不住激荡难耐。 可这样，会不会太过无耻。 秦淑燕一眼看过去，便知道他已经松动了。 “同志，错过了这次，你以后可就没机会了，过时不候。” 眼看着秦淑燕就要离开，周海天再也忍不住说道：“我答应！但你得保证我能把裴桑柔娶回家，不然我不仅不会把包裹给你，还要举报你冒领裴桑柔的东西！” 秦淑燕眸色微微闪躲，“我既然敢跟你说，自然能保证你抱得美人归。” 两人一言为定，接下来，秦淑燕便想着要如何说服裴桑柔了。 只要裴桑柔不在石桥村碍眼就成。 “晴晴别看了，我们回家。” 姜晴晴看着发夹依依不舍，“妈妈，给我买一个吧。” “不是才给你买了鞋子吗？”秦淑燕神色有些不耐。 珍珠被吕婆子卖了，结果她一分钱都没拿到手，美名其曰姜越军帮忙还了裴桑柔的二十块钱，这钱就她收着了。 秦淑燕气得心肝疼，但家里这段时间闹的笑话已经够多了，她实在没心力和吕婆子闹腾。 “可我没有这种发夹呢，妈妈说好给我做珍珠手链的，结果都没给我做。” “我不给你做？珍珠被你奶奶拿走了，你倒是和你奶奶说呀！”秦淑燕拉着她走人。 姜晴晴一步三回头，没买到发夹就是不开心。 …… 裴桑柔带着买到手的布料，直接交到了来婶手上。 来婶笑着说道：“正好我这里有两件衣服，你带回去绣。” 有活儿意味着有钱，裴桑柔看到衣服就起劲。 “好，我今天做完，明天拿回来。” “去吧，不急。” 裴桑柔拿着衣服，嘒嘒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 走到家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秦淑燕的声音。 “妈妈，是大伯母。” 裴桑柔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去，而是拉着嘒嘒听。 这一听可不得了，原来秦淑燕是过来说亲的。 嘒嘒脸色微变，“妈妈，你要嫁人吗？” 这已经不是嘒嘒第一次听人这样说。 算起来，裴桑柔十八岁嫁给姜召也，夫妻俩处了没多久，姜召也就上了战场。 后来，便传来他牺牲的消息。 她已经给姜召也收了快五年的寡了。 二十三岁，正值青春年华，再嫁也正常。 可嘒嘒的想法很单纯，如果妈妈嫁了，她是不是要和妈妈走。 那奶奶怎么办呀？ 裴桑柔咬了咬唇，她从没想过再嫁的事儿。 冯元春虽然对她凶，但她又不是傻子。 谁家婆婆能接受像她这样啥都不会的懒媳妇？ 冯元春要真的是个坏婆婆，根本不会纵容她，更不会下地干活赚工分养着她。 不多时，她便听到冯元春冷声说道：“她的婚事我做不了主，你直接问她去，她愿意嫁就嫁，不愿意的话，她这辈子都是我老姜家的儿媳妇。” 秦淑燕略带得意，她这样说，那裴桑柔那边就容易多了。 “希望伯娘说话算话，可不要出尔反尔。” 冯元春睨着她，“我没你这么无耻。” 秦淑燕脸色一僵，愤然离去。 走没两步，正好撞见杵在门口的母女俩。 她脸上扬起笑话，“桑柔，你来的正好，我刚才和伯娘说的话，你听见了吧？” 她的笑容好假，嘒嘒心里想着。 明明大伯母很讨厌妈妈，为什么还要给妈妈介绍对象呢？ 嘒嘒的小脑袋转不过弯来啦。 裴桑柔下意识看向冯元春。 秦淑燕笑出声，“伯娘刚才说了，让你自己做主呢。我要给你介绍的人，在公社那边的邮局工作，虽然比不得城里人，但好歹不用下地刨食，算不错了。” 要她来说，裴桑柔还配不上人家呢。 如果不是目前没有更好的人选，她也不会急吼吼过来说亲。 嘒嘒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糯糯问道：“大伯母说的，不会是周叔叔吧？” 她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周叔叔。 秦淑燕挑眉，“嘒嘒也认识？那就更好啦，省得我介绍了。” 嘒嘒用力摇摇头，“我不喜欢他。” 小脸鼓了起来，眼睛圆圆的，像只认真说话的小兔子。 秦淑燕笑容滞了下，“你个小孩子懂什么，等你妈妈带你嫁过去，你们就能过好日子了。” 嘒嘒哒哒哒跑到了冯元春身边，“我不会离开奶奶哒。” 冯元春听着虽然的贴心，但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 裴桑柔还这么年轻，哪里就能让她守寡一辈子。 若是能嫁个好的，让嘒嘒过个好日子，她不会阻拦。???.23sk. “别说傻话了，你肯定是跟着妈妈的，奶奶一把年纪，还能陪你多久？” 秦淑燕连忙附和：“就是呀嘒嘒，等你妈妈结了婚，你就有爸爸了，你不高兴吗？” 嘒嘒面露茫然。 她想要的爸爸，是照片上的那个。 穿着军装，好高好高的爸爸。 其他的爸爸，她都不想要， 第24章 求你一件事 嘒嘒用力摇摇头，脆生生说道：“我有爸爸，我爸爸叫姜召也，我不要其他人做爸爸。” 秦淑燕脸色冷了，这臭丫头果然讨人厌。 她不再和嘒嘒废话，转而拉着裴桑柔走出去。 嘒嘒想跟上去，被冯元春拉住了。 “这是妈妈自己的事，应该让她自己决定。” 嘒嘒小嘴蠕动着，扁了扁嘴，没再说话。 而被拉出去的裴桑柔，一脸为难。 “淑燕，我知道你为我好……” “知道我为了你好，你为什么不答应？”秦淑燕质问道。 裴桑柔往屋里看了一眼，“我不能丢下我婆婆一个人。” 秦淑燕翻了个白眼，这哪里是傻白甜，这简直就是圣母。 “你婆婆对你也没多好，还老是骂你，姜召也都死了，你没有给她养老的义务！” 裴桑柔摇摇头，低声说道：“婆婆对我挺好的，你婆婆对你才不好。” 秦淑燕：“？？？”这有什么好比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咬牙道：“桑柔，姜召也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想着给他守寡一辈子吧？你们才处过多久呀，我估摸着你现在连他的样子都想不起来吧？” “我记得的。”裴桑柔说道。 姜召也有照片，她经常给嘒嘒看。 秦淑燕被气笑了，“记得的又如何？你当初为什么嫁给他，你心里清楚，本来就没多少情分的人，何必给他守寡？” 裴桑柔目光低沉，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 嫁给姜召也，是听了秦淑燕的话。 她那时哭着来了石桥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赚不了工分一准会饿死。 秦淑燕便说：“那个老姜家的姜召也是个军官呢，听说要回家办转业，不过就算转业，部队肯定也会给他安排一份好工作。你要是能嫁给他，以后就吃穿不愁了，也不用下地赚工分，多好呀。” 于是，裴桑柔听了她的话，在姜召也的必经之路落了水，怯怯地要求他负责。 她其实就沾湿身子，被男人抱起来的时候，她呆呆地看着他流畅紧实的下颌线。 往上，是他英挺的鼻子和锐利的双眸。 眼角有一道疤，看起来很凶。 男人结实的臂膀扣在她的腰上，那种近距离的热度，像是会烫人一般。 准备了一肚子话都没说出来，只是软软说了句：“你要对我负责……” 男人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嗓音低沉：“好。” 裴桑柔也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了几年，她脑海里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这个男人仿佛在心里生了根，挥之不去。 “不是的，我对他，不是没有情分。”裴桑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又坚定。 她不知道靠着这些感情，能为他坚持多久。 但目前为止，她是真的没想过改嫁。 秦淑燕怔了下，心里有些不可置信。 为何无法相信？因为她没办法想象出，当菟丝花不再依附他人的模样。 “裴桑柔，你的意思是，你拒绝这门亲事？你可想好了，他在邮局工作，以后……” “我知道，谢谢你淑燕，但我目前不想嫁人。”裴桑柔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一如嘒嘒不想要一个新的爸爸，她也不想要新的丈夫。 秦淑燕心中不甘。 连周海天她都看不上，换做是普通的庄稼汉，就更不用说了。 她不甘心，一把箍住裴桑柔的手腕。 “淑燕，你还有事吗？” 秦淑燕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桑柔，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裴桑柔笑了笑，“你这话说的，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后来嫁了人又成了妯娌，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点小摩擦就不是朋友了呢？” “那我求你一件事。” 裴桑柔没立刻答应，迟疑着问道：“什么事？” “嫁给周海天吧！”秦淑燕恳求道。 裴桑柔咬了咬唇，对她这句话有些意外。 “淑燕，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结婚？” 秦淑燕神色隐忍，咬牙道：“因为姜越军看上你了，你不清楚吗？” 裴桑柔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下。 她唇瓣煞白，微微颤抖着。 “淑燕，你这是什么意思？” 寡妇门前是非多，要不是冯元春足够凶悍，她这种性子的人还真不一定能保护好自己。 她的眼泪从眼底漫上，悬而未落，端的是楚楚可怜。 如今伤害她的人，竟然是她如此看重的朋友。 秦淑燕最恨她这可怜可爱的模样，恨不得把她的脸挠花。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但我不可能和姜越军离婚啊！只要你离开了石桥村，他的心就能回来了。桑柔，你就当是为了我，求求你了。” “你他娘的放屁！” 冯元春一声怒喝。 嘒嘒雄赳赳，跟在奶奶身后，叉着腰走出来。 “对，你放放放…放屁屁！” 冯元春睨了她一眼，“小孩子不准说脏话。” 雄赳赳的团子瞬间蔫了。 她看向裴桑柔，厉声问道：“姜越军对你，做过什么没有？” 裴桑柔难堪地低下头，低声说道：“没有，没得逞。” 冯元春顿时大怒，没得逞，那就是有过这种事！m.23sk. 好！好样的！ 姜越军竟然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姜越军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玩意，你找我儿媳妇做什么？秦淑燕，回去告诉姜越军，他再敢多看裴桑柔一眼，老娘剜了他那双狗眼！你应该庆幸他没得逞，不然他这生产队长，那就算做到头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种你们就试试！” 秦淑燕被她堵得无话可说，脸色憋得通红。 要不是怕这件事影响到姜越军，她早就闹出来了。 冯元春也正是抓准了这一点。 她欲言又止好几次，才冷着脸开口：“伯娘，这件事咋就是越军的错？你咋不说，是裴桑柔勾搭我们越军呢？我和越军结婚好几年了，他什么时候多看过别的女人一眼？你再看看裴桑柔这张脸，一看就不是安分的！” 裴桑柔大受打击，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甚至无力为自己辩解。 嘒嘒是第一个冲上去的，龇着小米牙，小拳头用力砸在秦淑燕腿上。 只是这点力道对秦淑燕来说，就和挠痒似的。 她轻轻一推，就把嘒嘒给撂在地上。 冯元春刚抄起扫帚，转眼就看到了这一幕，怒火就像是浇了一把油，驱使着她冲上去。 第25章 媒婆上门 冯元春打起架来，连吕婆子都干不赢，更不用说秦淑燕了。 扫帚一下一下招呼在秦淑燕身上，顿时鸡飞狗跳。 秦淑燕就像是烫脚一般，被打得直蹦跶，灰头土脸跑了。 冯元春喘着粗气丢下扫帚，怒声道：“进屋去！” 裴桑柔咬着唇，怯生生地拉着嘒嘒进屋。 冯元春见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姜越军做出这种事，你咋不告诉我？有老娘在，还能让你给人欺负了？” 裴桑柔一怔，“你不怪我……” “当然怪你！你现在看清秦淑燕的嘴脸了？就那狼心狗肺的东西，也就你把人家当好朋友！” 裴桑柔脸色惨白一片，鹅蛋脸上还挂着泪痕，好不可怜。 她扁了扁嘴，委屈极了。 一大一小，母女俩的表情如出一辙，可怜巴巴看着她。 冯元春再大的气都给消了。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别给我哭丧着脸，以后姜越军再敢找你，你就告诉我。至于秦淑燕介绍的那人，想来也不是个什么好货，就算了。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个好的，对你好也能对嘒嘒好，我也不会拦着。” “妈我不嫁……” 冯元春睨了她一眼，“你才二十三，一辈子那么长，半辈子都还没过去，说不嫁就不嫁？” 她听到了裴桑柔那番话，知道她对姜召也有几分情。 但这不是她绑着儿媳妇的借口。 她叹了声气，缓缓往屋里走去。 看着姜召也的照片，黯然伤神。 守了好几年了，嘒嘒都四岁了，也够了。 冯元春不仅揍了秦淑燕一顿，她逮着机会还揍了姜越军一顿。 嘒嘒带着自己的小伙伴站在一边，为奶奶加油助威。 姜晴晴哭着指责他们：“姜婵，你太坏了！你奶奶打我爸爸，你竟然在旁边幸灾乐祸！” 嘒嘒看着她哭得很伤心，忍住了反驳的话。 她知道打人不对呀，但奶奶揍人的时候，嘒嘒就是觉得很爽呢。 她问奶奶自己是不是坏小孩，奶奶说她打的是坏人。 打坏人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开心。 不过看姜晴晴这模样，嘒嘒决定不说话。 可姜晴晴拦着她不让走。 “姜婵，你妈妈很快就要嫁人了，她不要你啦！你是坏孩子，所以你妈妈不要你，你活该！” 哎呀，姜晴晴这得意的模样太讨人厌了，嘒嘒忍不住啦。 “我妈妈才不嫁人！我才不是坏孩子，你爸爸妈妈最坏！”嘒嘒噘着嘴。 姜晴晴伸手就要去推嘒嘒，牛小花力气大，把嘒嘒拉了过去。 结果她扑了个空，直直地摔在了地上，牙齿嗑在了石头上。 等姜晴晴抬头，满嘴都是血，牙齿都掉了。 她嚎啕大哭，嚷着：“你们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妈妈！” 牛小花才不怕她，拍着小胸脯说道：“明明是你想推嘒嘒，我们都没碰你，你自己就摔了！嘒嘒不怕，我给你作证。” 嘒嘒当然不怕，她摸了摸自己的小米牙，幸好还在。 姜晴晴那样肯定很疼。 她跑回家，和奶奶说了这件事。 冯元春哼了声，“她这是自作自受，不关你的事，你以后离她远点。” 嘒嘒点着小脑袋，很是乖巧的小模样。 好在秦淑燕学乖了，没胆子上门找嘒嘒麻烦，这件事才作罢。 可秦淑燕心里却愁着另一件事。 周海天那边，还等着她去回复呢。 在家里愁掉了一把头发，秦淑燕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先让周海天找媒婆再说。 她直接到了公社邮局，找上周海天。 “裴桑柔同意了，你找媒婆上门吧。”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馅饼，直直砸在头上，让周海天回不过神。 就这样，同意了？ “那我……我要准备什么？” 他拉了下自己的衣服，突然觉得自己得做一身新衣服。 秦淑燕说道：“你不用去，先叫媒婆带着东西上门。” “不是提亲吗？”周海天一愣。 秦淑燕便说道：“因为她婆婆的原因，桑柔还有些犹豫，你先让媒婆带着东西上门，让她看到你的诚意，她一准答应。” 周海天点点头，觉得有理。 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知道自己要娶媳妇，爸妈都很支持，连麦乳精的票都给了他。 第二日，周海天迫不及待找了媒婆，让她拎着麦乳精和一些糖果饼干去石桥村。 这么丰厚的礼，想来裴桑柔的婆婆不会不答应。 媒婆见他出手阔绰，揣着钱笑呵呵说道：“保准给你把媳妇娶回家。” 她拎着东西，笑眯眯往石桥村走去。 到了村口，逢人便问：“裴桑柔家在哪里？我呀，是三顶村的媒婆，大家都叫我杨婆。” 很快，秦淑燕跑过来了。 “杨婆，周海天同志应该跟你说了吧，我是秦淑燕，我带你过去。” 杨婆笑着点点头，“说了说了，咱们走吧。” 村里人一听，才知道是秦淑燕给裴桑柔做了介绍，便自发性跟着过去看热闹。 杨婆敲开了门，便看到嘒嘒怯生生地看着。 “你们是谁呀？” 杨婆笑着说道：“你妈妈是叫裴桑柔吗？” 嘒嘒点点头，面上带着防备。 杨婆说道：“你很快就要有新爸爸啦，开不开心？” 嘒嘒小脸鼓起来，想把门关上，被秦淑燕挡住了。 “嘒嘒，快把你妈妈叫出来，就说媒婆上门说亲了，没道理把人拦在外面呀。” 十里八乡最不愿意得罪的就是媒婆，因为她们舌灿莲花，你永远不知道她们口中会把你说成什么样。 嘒嘒还没走，就听到冯元春喊道：“嘒嘒，谁来了？” “老姐姐，我是媒婆，来给你家儿媳妇说亲来了。” 冯元春脸色一沉，将门打开，才看到门口堵了一堆人。 “说亲？说什么亲？前头我儿媳妇和秦淑燕说清楚了，她不嫁！” 杨婆满脸笑容，“嫁不嫁另说，我既然来了，不如你就听听，这可是一桩好事呢。” 她人都到门口了，冯元春还真没把人挡在外面的道理，只好放她们进来。 秦淑燕自然也跟着走进来。 她笑意吟吟，面上丝毫不见前两日被冯元春痛揍一顿的芥蒂。 “伯娘，我给桑柔介绍的这位同志，是公社邮局上班的，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上头还有两个姐姐，条件真的很好。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但事关桑柔的终身大事，可不能马虎。” 这一番话说出来，连冯元春听了都得夸她心善。 第26章 不识好歹 “我妈妈不结婚！”嘒嘒凶巴巴说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都拒绝了，秦淑燕还能巴巴地上门说亲。 杨婆包容地看了她一眼，好似并不打算计较她的童言无忌。 她先是夸了秦淑燕一通：“老姐姐，你这个侄媳妇是个好的，有啥好事尽想着你家儿媳。她方才说的话实诚，这人呀住在公社那边，家里有三间大瓦房，就算以后有了孩子，也是住得开。” 她又将手里的东西亮出来，志得意满说道：“看看这东西，人家一出手，就足以让你们看到诚意啦。”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瞧见了一罐麦乳精，不由得惊呼出声。 光是这些麦乳精和糕点，怕是都得费不少钱。 这还不是正式提亲呢，说不准能给的彩礼会更多。 一时间，大家都忘了秦淑燕前段时间做的事。 就冲着她给裴桑柔介绍亲事，就足以证明她对裴桑柔有多好。 冯元春不好拒绝，裴桑柔便自己从里面走出来。 杨婆不由得眼前一亮，纵使穿着粗布衣裳，都掩盖不住这娇艳的颜色。 果然是个美人。 裴桑柔温声说道：“劳烦老太太了，我先头就已经拒绝了，还请你把东西带回去吧。” 杨婆笑容一僵，“是不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不，你已经说的很清楚，只是我不嫁人，你们把东西带回去吧。” 裴桑柔态度很坚决，直接把话说死了。 杨婆想再劝，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看了一眼秦淑燕，好歹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 秦淑燕收到她的眼神，便开口说道：“桑柔，我知道你对嘒嘒爸爸一往情深，可二弟已经走了好几年，你总不能给他守寡一辈子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得想清楚。” 秦淑燕的一番苦口婆心，换来的却是裴桑柔的冷眼相待。 她冷冷看着秦淑燕，“你心里打什么算盘，我不清楚，但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不劳你操心。” 这样一来，大家便觉得裴桑柔颇有些不识好歹。 便有人开口劝道：“姜老二家的，说亲是好事，人家秦老师一片好心，你不嫁便不嫁，也不能这样曲解人家的好意。” “就是，她给你介绍的男人在邮局上班呢，这条件可不能再好了。” “错过了这个，你之后可就不一定能遇到了，说句难听的，你是个二婚，还带着孩子，还指望嫁个多好的人家？” 裴桑柔抿着唇，没说话。 冯元春将东西拿起来，塞到了杨婆的手中。 “我儿媳妇说了不嫁，那就是不嫁。这无关有没有看上，纯粹就是她觉得不合适。你们也不用看热闹了，真觉得条件这么好，就把你们家里的闺女介绍过去。” 冯元春这话一出，众人便讪讪散了。 只是心里依旧觉得裴桑柔不识好歹。 秦淑燕走出来，心里还觉得不甘心。 带着媒婆上门，竟然都没用。 “杨婆，能不能劳烦你，再帮我劝劝。” 杨婆摆摆手，该说的都说了，再留下来说，那就是讨人嫌。 “人家摆明了不愿意嫁，亲事勉强不得。” 秦淑燕偷偷给她塞了五块钱，把她拉到一旁，说道：“如果周海天问起，劳烦杨婆说，事儿成了，让他改天带人过来提亲。” 杨婆连忙摆摆手，“这可不成，你这不是砸我招牌吗？” 她连忙把钱塞了回去。 秦淑燕这下是真没辙了。 周海天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哪里会轻易答应她的要求。 果不其然，到了隔天，周海天亲自来石桥村走了一趟。 他一路问到了秦淑燕的家门口。 “你不是说她愿意的吗？为什么昨天杨婆却和我说她不愿意。” 周海天一颗心就像是悬在半空，忽上忽下。 还没开心多久，就又直直坠落下来，砸了个粉碎。 秦淑燕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回答。 “她……她原本是答应了的，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又改了口，怕是她婆婆从中作怪。” 周海天一听，顿时怒声道：“裴桑柔虽然是儿媳，但守寡都四五年了，这还不够？就算是婆婆，也没有干预媳妇婚事的道理！我找她去！” “别！”秦淑燕连忙拦下来。 他现在过去，一准和冯元春干架。 到时候再把她给供出来。 上次被冯元春打的地方，还让秦淑燕感到隐隐作痛。 “要不，你直接把你爸妈叫上，上门提亲去。” 周海天皱起眉，“这能成吗？” “裴桑柔的婆婆好歹是长辈，长辈就应该和长辈说话，你把你爸妈叫来，直接谈彩礼，到时候她再拒绝，那就不识好歹了。” 秦淑燕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还得花钱买通几个人，到时候一起造势才行。 周海天思索片刻，勉强同意了她的话。 “那我现在回去和我爸妈商量。” 秦淑燕又拦下了他，“最近有没有裴家寄来的包裹？” “有一个，还有一封信，我没带来。” 秦淑燕瞪了他一眼，“说好给我的，你想反悔呢？” 周海天说道：“我的事儿还没成呢！等下次我过来提亲，再一并给你。” 秦淑燕这才满意，“那你抓紧一些。” 周海天应下了。 只要他能把裴桑柔娶回家，给个包裹算什么。 周海天本就借着送包裹的由头才请假出来，还得回邮局上班的。 刚进门，就见到了蓝姐，手里拿着裴桑柔的包裹和信件。 “你既然出去送了，怎么不把这两个一起送出去？” 周海天说道：“裴桑柔的包裹，上次她说了会自己过来拿，蓝姐你忘记了？” 蓝姐当然记得，但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年自己把裴桑柔的包裹都送错人了。 那个说要自己来拿包裹的人，根本不是裴桑柔本人。 如果说周海天以为她还不知道真相，那他呢？他也不清楚？ 可上次裴桑柔来寄信，还是他接待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谁是裴桑柔。 蓝姐心里有些迷惑，不明白周海天到底想干什么。 思及至此，蓝姐偷偷将裴桑柔的包裹和信件藏起来，决定自己亲自去送。 却不料周海天说道：“蓝姐，你放着吧，回头我正好要去石桥村，给她带过去。” 第27章 逼婚 周海天信心十足，铆足了劲说服父母，请他们去石桥村为自己提亲。 周父周母心里虽然不愿，但知道儿子有隐疾，难得遇到个喜欢的，怎么着都得成全他。 于是置办了好些东西，带着两百块钱彩礼下乡去了。 娶一个二婚女人，这些东西加上两百块钱，对于乡下人来说已经很多了。 周家一行人刚到村口，便有人十分热情迎上去，要给他们带路。 刘嫂子皱着眉看，觉得她这个妯娌今天有些反常。 林玉梅这人，无利不起早，怎么会这么热心肠。 想了下，刘嫂子抬脚跟了上去。 她心里也有些意外，裴桑柔已经明确拒绝了，怎么周家人还要过来呢？ 周海天感谢林玉梅，“麻烦你先带我去找秦淑燕同志，我有东西要给她。” 是他带过来的信件和包裹。 林玉梅却笑着说：“哪里需要你亲自送过去，牛二过来，帮周叔叔把东西送去给秦老师。” 牛二是林玉梅的儿子。 周海天觉得省事，便将东西交给了他，自己带着父母去找裴桑柔。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冯元春都想拿着扫帚把这些人赶出去。 “我说过了，我儿媳妇不嫁，前天那个杨婆没跟你们说明白？” 周海天一听，更觉得是冯元春阻拦了自己的好事。 他义正严词，拿出了长辈教训不懂事晚辈的架势，说道：“婶子，嫁不嫁应该有裴桑柔同志自己做主，就算你是她婆婆，也无权干涉她的婚姻嫁娶。” 林玉梅连忙说道：“就是呀冯婶，这小周我看不错，人淑燕亲自给桑柔介绍的呢，你就答应了吧。” 除了她，身边不少人都开口劝了几句。 主要是周海天这人看起来一表人才，诚意十足，不可多得啊。 嘒嘒觉得自己奶奶被人欺负了，连忙跑出去，拦在冯元春前面，像一只炸毛的兔子。 “周叔叔，不关我奶奶的事，是我妈妈不喜欢你，不想跟你结婚咧。” 周海天脸色变了变，心道童言无忌，不应该和孩子计较。 他温声说道：“嘒嘒，你把妈妈叫出来，叔叔跟她说。” 嘒嘒一本正经摇着头，“可我妈妈不想见你呢。” “你妈妈怎么会不想见我？” 嘒嘒睁大眼睛，“我妈妈为什么想见你呢？” 面对这样纯净的双目和天真的质问，周海天竟说不出话来。 他和裴桑柔统共也就只说过几句话，实在没办法说出两人多有情分的话来。 他说不出，自然有人说得出来。 秦淑燕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说：“因为你妈妈也喜欢周叔叔，自然会想见他啦。” 嘒嘒歪着脑袋，更加疑惑了。 “大伯母，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喜欢周叔叔呢？你趴在我们床底下偷听了吗？” 冯元春冷笑，“她要不这样说，怎么往你妈妈身上泼脏水呢。秦淑燕，你不会是收了他好处吧？拐着弯想把我儿媳妇嫁出去。” 秦淑燕讪笑，“伯娘，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要不是周同志的条件好，我也不会往桑柔身边推呀。不信，你自己去问，周家带了多少彩礼。” 周父连忙拿出一个红包，“这是两百块钱，是我们家娶媳妇的诚意。包括我们带来的这些东西，都是聘礼。如果嫂子答应，三转一响啥的，我们家都会尽力置办。” 这话一出，众人大声惊呼。 纷纷对冯元春投以羡慕的眼神。 红包看起来挺厚，应该真的是有两百块钱。 三转一响是城里人娶媳妇才有的，裴桑柔这一个二婚女竟然还能享受这个！ 林玉梅暗暗啐了一口，条件这么好还不嫁，这不是拿乔吗？ “冯婶，你把桑柔叫出来呗，让她自己决定嫁不嫁。这么多钱，她就别不识好歹了。”林玉梅语气酸酸的。 秦淑燕咄咄逼人：“冯婶，难不成桑柔被你关起来了？就算拒绝，也应该让她自己出来说才是。” 面对这么多人质问的目光，冯元春带着嘒嘒硬是眼都不眨一下，宛若一座山伫立在门前。 “裴桑柔已经明确拒绝了，你们这么多人上门，是想逼婚不成？” 冯元春凌厉的目光扫过了每一个人。 毕竟在石桥村活了几十年，又是出了名的凶悍，众人被她看得颇为心虚，忍不住低下头。 就在秦淑燕还想再说之时，裴桑柔走了出来。 “周同志，感谢你的厚爱，但我之前就和媒婆说清楚，我不会和你结婚，一如我女儿所说，我不喜欢你。” “裴同志，你是不是因为你婆婆……” “不是！”裴桑柔声音沉了下来，“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我婆婆在阻止，事实上，我妈很尊重我，根本没阻止过我嫁人。” 她很厌烦这种场合，尤其是人这么多，总感觉喘不过气。 现在说出这些话，仿佛让她用尽了力气，手都在微微颤抖。 秦淑燕脸色微沉，握紧了拳头。 “桑柔，周家的条件……” “你既然觉得他们条件很好，大可和姜越军离婚，然后嫁给周同志。我明确拒绝过很多次，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周家说的，竟然让他们上门提亲？淑燕，难道我之前的拒绝，你都没听进去吗？” 周家父母脸色大变，不满地看向秦淑燕。 周母没好气：“海天，人家没看上你，我们走吧。” 裴桑柔温声解释：“婶子，要说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周同志，怎么会是我没看上呢？只是婚姻这种事，讲究缘分。”3sk. 她的话，让周母心里的怨气顿时消了不少。 还算她懂事。 “既然如此，是我们冒昧了，海天，走吧。”周父温声说道。 周海天不死心，可他父母已经拿着东西离开，他留下来也没用。 周家人都走了，秦淑燕再留在这里就尴尬了。 她刚想走，却被冯元春叫住。 “秦淑燕，周海天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在他们面前胡说八道，编排我儿媳妇？” 秦淑燕神色一慌，忙不迭喊冤：“伯娘，你这话可不能胡说！我哪里收过周海天的东西？” 刘嫂子狐疑看着她，“那我怎么瞧见周海天送了个包裹去你家？” “他在邮局工作，把我爸妈寄来的东西送过来不行吗？”秦淑燕厉声反驳。 刘嫂子哼笑，“我就问问，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秦淑燕敛起神色，佯装镇定：“我没有激动，我好心给裴桑柔介绍对象，她不嫁就算了，还反过来冤枉我。” 第28章 石头 秦淑燕扫了林玉梅一眼，示意她开口。 林玉梅这才说道：“要我说呀，好心没好报，人家周同志条件多好，也就淑燕热心肠，把人介绍给你们。早知道会这样被你们对待，以后谁还敢给你们家介绍对象。” 众人纷纷附和。 这件事确实冯元春和裴桑柔做的不厚道。 本来好好一桩亲事，她们偏偏不识好歹。 他们已经在盘算着家里有没有适龄的女孩了。 可惜想来想去，都觉得那一张脸比不上裴桑柔好看，估摸着周海天看不上。 这样一想，心里更酸了。 冯元春不耐烦和他们辩解，将人全给轰了出去。 裴桑柔嫁不嫁还要他们多事？ 嘒嘒抬头看着妈妈，糯糯地问道：“妈妈，你不开心了吗？” 裴桑柔摇摇头，她只是愧疚。 平白让冯元春被人说了一场。 冯元春关上门，没好气道：“有什么好不高兴的，等会儿杀个鸡，我们今天吃鸡肉。” 裴桑柔看了一眼鸡窝，里面才五只鸡。 “妈，还是留着下蛋吧。” “不用，那只鸡不下蛋了，你去烧水。” 裴桑柔只好应了一声，进了厨房。 生个火烧水，对她来说还不成问题。 嘒嘒蹲在院子里，托着下巴看自己奶奶杀鸡。 “奶奶，我们真的吃鸡肉吗？”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都不记得鸡肉是什么味道了。 冯元春看着她馋嘴的小模样，捏了下她的脸。 没有二两肉。 “你妈妈现在会赚钱了，以后咱们还有很多机会吃肉。” 以前是没这个条件，就连冯元春手里留着应急的钱都没多少。 好在一家人没病没痛，不然家底掏空都不够。 现在稍微松缓一些，得把嘒嘒亏空的身体补回来。 她现在就长不高，以后身体肯定会落下同龄人一大截。 杀了鸡，冯元春只切下一半。 另外一半放到井里。 现在天气不热，井里就像是天然的冰库，肉能存放几天。 “奶奶，这个鸡怎么做呀？” “炖香菇。”23sk. “不吃辣吗？”嘒嘒填了下嘴唇。 “你肠胃弱，不能吃。” 不然她倒是喜欢辣的。 嘒嘒哦了一声，等她再长大一些，就能吃香香辣辣的东西啦。 冯元春原本是种菜的一把好手，做菜的手艺也不差。 只是以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吃来吃去都那么几样粗粮，做得再好吃也跟吃糠咽菜似的。 但这香菇炖鸡，烧了小火慢炖，刚入锅没多久，香味就出来了。 嘒嘒坐在一旁，小手小脚乖巧地并拢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炉火。 她皱着鼻子深呼吸一口气，眼睛闭着，很是沉醉的模样。 这馋嘴的样子，被裴桑柔看在眼里，摇头失笑。 “嘒嘒，你去来奶奶家里拿奶奶的衣服吧。” 省得在这里巴巴看着。 嘒嘒点点头，一蹦一跳跑了出去。 路上遇到了牛小花，两人牵着手往来婶家里过去。 “嘒嘒，姜晴晴说她外婆家里寄了东西过来，结果打开一看，竟然是石头，她被她妈妈揍了一顿呢。” 姜晴晴方才和她们好一番炫耀呢，说包裹里肯定是好东西。 看见是石头，大家都笑了。 嘒嘒的小脑袋没转过弯来，“跟珍珠一样的石头吗？” “不是，是这种石头呀。”牛小花指着路边的石头。 那就更奇怪了，哪里有人寄石头过来的呀。 不过这件事很快被嘒嘒抛在了脑后。 “来奶奶，我过来拿奶奶的衣服。” 来婶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套蓝色衣服。 “跟你妈妈说，有瑕疵的地方我标出来了，做成了衣裳的正面，让她绣个花，就看不出来了。” 嘒嘒乖巧地抱住了衣服。 就她这小身板，摇摇晃晃，仿佛一套衣服都能把她压倒。 “来奶奶，多少钱呢？” 来婶摆摆手，“不用啦，叫你妈妈多想几个花样，以后你们家做衣服，奶奶都不收钱。” 嘒嘒眨眨眼，咧着嘴笑，露出了小梨涡。 “谢谢来奶奶。”她乖巧说道。 来婶摸摸她的小脑袋，和蔼说道：“快回家去吧。” 嘒嘒抱着衣服悠哉悠哉回了家。 走到门口，香味四溢。 牛小花惊奇地睁大眼睛，“嘒嘒，你家好香呀。” “小花，冯奶奶给你一碗鸡肉，你带回家去吃。”冯元春说道。 小花跑了过去，便看到她盛出一碗鸡肉，口水都要下来了。 冯元春将鸡肉装好，拿了个篮子放稳，才递给小花。 “谢谢冯奶奶！” 牛小花拎着篮子，吸溜着口水回家去了。 嘒嘒抱着衣服跑到了冯元春面前，“奶奶你看，这是我和妈妈给你买的哟。” 冯元春眼睛笑得弯弯，脸上笑出了褶皱。 “好看，奶奶手脏，你先放起来。” 嘒嘒抱着衣服进屋，放到了裴桑柔的面前。 “妈妈，来奶奶说要绣花，我们给奶奶绣什么？” 裴桑柔展开衣裳，上面需要绣花的位置已经标记出来。 她想了一下，“嘒嘒觉得绣什么好？” “莲花可以吗？” 裴桑柔有些意外，笑着把她拉过去，放到了大腿上抱着。 “嘒嘒怎么知道莲花，你见过？” 嘒嘒指着头上的小揪揪，“没有见过的呀，奶奶跟嘒嘒说有簪簪，上面是莲花。” 裴桑柔愣了下。 她知道那个银簪子，是姜召也送的。 冯元春起初戴了好几次，后来她生嘒嘒的时候难产大出血，为了凑医药费，簪子就被冯元春卖掉了。 “好，我们就给奶奶绣莲花。” 这可比普通的小动物难多了，她得好好想想。 “出来吃饭了！” 冯元春喊了一声。 裴桑柔抱着嘒嘒走出去，闻到鸡肉的香味，她都忍不住馋了，更不要说嘒嘒这个孩子。 冯元春给她们面前放了碗，一人一个鸡腿。 鸡本身没多大，鸡腿自然也不大。 裴桑柔愣了一下，连忙夹起鸡腿往冯元春的碗里放。 “啧！”冯元春皱着眉。 “给你了，你就吃，别放来放去，不好看！” 裴桑柔悻悻，把鸡腿夹了回来。 “你现在会赚钱了，以后咱们攒一部分钱，生活也得改善。你瞧嘒嘒，同龄人都比她高，还比她胖。” 裴桑柔连忙说道：“妈，我一定会好好赚钱的！” “我不是让你往死里干，也得注意劳逸结合，绣花费眼睛。”冯元春没好气说道。 嘒嘒嘻嘻笑着，“奶奶心疼妈妈啦。” 冯元春白了她一眼，“谁心疼你妈，我是心疼钱！眼睛坏了还得花钱呢。” 嘒嘒才不信，奶奶就是心疼妈妈。 裴桑柔将鸡腿肉剔下，给冯元春碗里放了一些。 一顿饭，其乐融融，吃得嘒嘒美滋滋，跟过年似的。 第29章 冒领 秦淑燕收到的包裹被姜晴晴给开了，结果发现里面是一堆石头。 她气得脸色发白，狠狠把姜晴晴给揍了一顿。 “东西呢？是不是你换成石头了？” 姜晴晴大哭，妈妈竟然当着小朋友的面打她。 不仅屁股疼，还觉得没面子。 “我不知道，我打开就是石头，不信你问牛小花！” 牛小花连忙拉着小朋友们跑了，生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秦淑燕恼怒不堪，丢下嚎啕大哭的姜晴晴，将包裹里的东西都给倒了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撕开那封信，发现里面就是空白的纸张。 她这才意识到，东西肯定被人掉包了。 至于是谁掉包，她得去邮局问问。 隔天，秦淑燕便带着东西往公社去。 刚进邮局，只看到了蓝姐在这里。 “周海天呢？”她冷声问道。 蓝姐看着她手里的包裹，不动声色。 “出去送件了，有事吗？” “我昨天收到一个包裹，里面竟然都是石头！肯定是你们邮局的人给我掉包了！” 秦淑燕气愤地打开包裹，将信件丢在桌上。 蓝姐扫了一眼，问：“什么名字，我找找。” “裴桑柔，我经常过来拿包裹，你应该有印象。”秦淑燕说道。 蓝姐点点头，“是本人吗？” “当然是了，我都拿过这么多次了。”秦淑燕忍住心虚，嗓门大了一些。 蓝姐没说什么，只是起身找包裹。 最后将裴桑柔的东西拿出来。 “签个字，可能是工作人员搞错了。” 秦淑燕松了一口气，仍旧觉得不满。 “这哪里是搞错了？分明就是恶作剧！” 蓝姐嗯了声，“回头我问问，会处分他们。” 秦淑燕拿起笔，在上头签上自己的名字。 笔还没放下，手腕猛地被蓝姐一把抓住。 “冒领了别人的包裹几年，你都快把自己骗过去了吧？”蓝姐神色凌厉，冷眼看她。 秦淑燕挣扎了两下，面色慌张。 “你胡说什么！” 蓝姐将她签好的单据往桌上重重一拍。 “我说什么？你还挺厉害，连周海天都能买通，今天被我抓到了，直接去派出所吧！” 她不敢说自己是一个多么尽职的人，但眼里揉不得沙子。 从前是没发现，现在发现了，便不能再让秦淑燕这样欺瞒下去。 秦淑燕当然不想去派出所，用力挣扎着。 “你神经病！我拿我自己的包裹，为什么要去派出所？你再不放手，我就去投诉你！” 蓝姐义正严词：“不需要你投诉，这件事我已经上报处理！” “蓝姐！” 周海天从外面跑进来。 他连忙将秦淑燕拉开，挡在了她面前。 “蓝姐，这是做什么呢？” 蓝姐冷笑一声，“你来得正好，她冒领包裹，把她送到派出所去。” 周海天脸色大变，“冒领谁的？” “冒领谁的，你不是最清楚？昨天可是你亲手把裴桑柔的包裹送过去给她！” 秦淑燕倒是嘴硬，仍旧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裴桑柔。 周海天也说道：“蓝姐，她又不是第一次来拿包裹，她就是裴桑柔，你不会没印象吧？” “就是有印象，才知道她冒领了这么多年的包裹！”蓝姐厉声说道。 周海天面露惊愕，心里反应过来，原来蓝姐已经知道真相。 他心里有些懊恼，不知如何是好。 蓝姐冷冷地盯着他，“你也让我刮目相看，明知道她是冒领，却还是把包裹给了她。” 周海天慌了神，“蓝姐，我是为了你好呀，毕竟这件事传出去，你也是要受罚的。” 一开始本就是因为不想得罪蓝姐，才把这件事瞒着。 谁知道她竟然自己抖落出来。 周海天是越来越搞不明白了。 蓝姐冷哼一声，“我自己主动做了检讨，我不怕被罚！但她，今天肯定是得去派出所走一趟。” 秦淑燕见她油盐不进，转身就往外跑。 蓝姐也不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能被公安找到。 周海天担心引火上身，忍不住劝道：“蓝姐，你这又是何必？到时候事情揭穿，你也没好果子吃。” 蓝姐懒得理他。 她要是怕处分，就不会主动把这件事上报。 反正这件事没完！ …… 裴桑柔正给冯元春的衣服绣花，嘒嘒坐在她腿边学认字。 她九月就要开学，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提前学一下。 冯元春下地去了，院子里很安静。 外面下起了毛毛雨，偶尔能听到水珠从瓦檐落下的滴答声。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种宁静。 嘒嘒放下笔，说道：“妈妈，嘒嘒去开门。” 裴桑柔笑了笑，“去吧。” 嘒嘒吭哧吭哧跑出去，打开门。 抬眼一看，哇好多人呀。 “阿姨，你们有什么事吗？” 蓝姐微微弯腰，摸摸她的小脸。 “我是邮局的阿姨，你记得我吗？” 她抖了下自己胸前的工作牌。 嘒嘒不记得，但她认得邮局的工作服。 她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阿姨，你找谁？” “我找你妈妈，你妈妈是不是叫裴桑柔？” “是的呀，我妈妈就叫裴桑油。” 嘒嘒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两个人，有些犹豫。 蓝姐笑道：“这是公安叔叔，他们穿的衣服你不认得？” 嘒嘒眼眸一亮，记起来了！ “可是……我妈妈没做坏事呀，你们不要抓她。” 蓝姐拍了下手中的东西，说道：“阿姨是过来给你妈妈送东西的，至于公安叔叔，是过来问几句话，不抓你妈妈。” 嘒嘒这才放心，乖乖带着他们进屋。 “袁哥，这家还是烈士家属。” 身后白净的小伙子，敲了下门口的牌子。 袁旭回头看了一眼，一摆手，带着他走进去。 一进屋，便看到神色有些局促的裴桑柔。 袁旭和另外一个小伙子均是一愣，觉得眼前仿佛一亮。 就像是在荒野的地方，突然生出一朵娇艳的花朵，叫人为之迷醉。 裴桑柔低下头，给他们倒茶。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裴桑柔同志，你不要紧张，我叫袁旭，这是我同事林凯，我们主要是过来问几句话。” 裴桑柔本就不喜欢见生人，尤其面前的还是公安，哪里能做到不紧张。 她紧紧揪着衣摆，连坐下都不敢，像是突然被老师提问的学生。 第30章 算账去 嘒嘒勾着她的手，小脸很天真。 “妈妈不怕，我们没有做坏事喔，公安叔叔不会抓我们。” 蓝姐忍俊不禁。 “是，公安叔叔不抓你们，妹子放心吧，这件事查清楚，对你们有好处。” 裴桑柔点点头，“你们问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你认识秦淑燕吗？”袁旭忍不住放轻了声音。 裴桑柔看了嘒嘒一眼，母女俩都有些奇怪。 “她跟我一样，都是下乡的知青，后来在石桥村结了婚，她现在是我嫂子。” 袁旭让的林凯记下，又问道：“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但是最近…最近不太好。” 裴桑柔知无不言，将秦淑燕欠钱不还，和非要给自己介绍对象的事情，一同说了。 蓝姐反应过来，说道：“她要给你介绍的人，是不是周海天？” “对，他也在邮局工作。”裴桑柔温声说道。 蓝姐忽而脸色变了。 原来周海天和秦淑燕达成了这种交易。 裴桑柔迟疑道：“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蓝姐拍拍包裹，“这是你家人寄过来的？” 裴桑柔点点头，“应该是我上次回了信，他们就寄东西过来了。” “那你知不知道，大概四五年了，那个秦淑燕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邮局，冒充你领包裹和信件？” 嘒嘒呆呆地看着她，小脑袋里仿佛有什么堵塞东西，在这一刻通了。 她就说嘛，明明在梦里，外公外婆都是很爱妈妈的呀。 裴桑柔下意识便否定：“不可能！这些年，我爸妈根本没有寄过东西来。” “你觉得他们没寄过，那是因为东西都到了秦淑燕的口袋。”蓝姐冷声说道，眼里带着对秦淑燕浓浓的鄙夷。 一时间，裴桑柔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这件事实在太让她震惊。 蓝姐带着歉疚开口：“这件事是我的疏忽，秦淑燕每次都是去邮局冒领，她说自己是本人，我竟然就这样信了！要不是上次你来邮局寄信，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上次你父母又寄了东西过来，我便留了个心眼，却没想到周海天和秦淑燕达成了见不得人交易，将包裹直接给了秦淑燕！” 要不是她提前将东西换成了石头，就又一次被秦淑燕得逞了。 裴桑柔呆愣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 她忽然想到，这么多年家里寄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可见爸妈并不是不爱她。 那秦淑燕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又有几句是真的？ 她捂着脸，忍不住痛哭出声。 她太蠢！简直的愚不可及！ 竟然听信了秦淑燕的话，和家人几年都没联系。 袁旭和林凯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嘒嘒急得团团转，只能笨拙地抱着妈妈的腿。 “不哭不哭喔，妈妈不伤心，嘒嘒疼妈妈。” 蓝姐摸了她的小揪揪，倒显得这个孩子比妈妈还坚强。 没过多久，冯元春回来了。 她在门口放下了锄头，喊道：“嘒嘒，有人来了？” 嘒嘒宛若抓到了救命稻草，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奶奶，快救妈妈！” 冯元春还以为家里来了坏人，拎着锄头就往里面冲。 结果看到两个穿公安制服的男人，手一软。 “你们……” 袁旭连忙解释：“大娘，我们是公社派出所的公安，过来例行问话。” 冯元春神色一凛，“我儿媳妇可不会做坏事，她这人孬着呢，不敢做坏事的！” 袁旭和林凯有些无奈，哭笑不得。 蓝姐只好将事情重新给冯元春解释一遍。 不料冯元春是个暴脾气，扛起锄头大喝一声：“哭什么哭！” “该哭的是你那糟心的父母，为了个外人的话，连爸妈都不信！现在知道了真相，你有啥好哭的？公安在这儿呢，我们找秦淑燕算账去！” 裴桑柔眼眶通红，伤心到了极致。 被她这么一骂，眼泪仍旧扑簌簌地流，只是没敢哭出声。 嘒嘒心疼呀，抱着妈妈一个劲儿安慰。 可她人太小，抱着拍了一会儿就吭哧吭哧喘大气，太累了吧。 蓝姐也说道：“裴桑柔同志，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秦淑燕，把这件事搞清楚。” 裴桑柔强撑着悲伤，把嘒嘒抱下来。 “我跟你们一起去。” 眼眶红得跟兔子一样，唤起两眸清炯炯。 袁旭怔了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射中了心脏，心跳突然加快起来。 一行人往外走。 林凯拍着胸脯给她们保证，一定会让秦淑燕把收进去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巧的是，他们刚走到半路，迎面和背着行囊的秦淑燕撞个正着。 秦淑燕看到蓝姐和两个公安，心中大惊，知道事情败露，转身就跑。 可她哪里跑得过袁旭和林凯，没多一会儿，就被人摁在了地上。 来来往往的人驻足观望，不明白这是做什么。 林玉梅看在秦淑燕给过自己两块钱的份上，开口说了一句：“公安同志，你们这是做啥？淑燕是公社小学的老师，她可不会做坏事！” 蓝姐朝着她啐了一口，“亏她还是小学老师，毫无师德！冒领他人的包裹和信件长达四五年，她就是个小偷。” 秦淑燕连忙喊冤。 她在村里的名声已经坏了。 要是这件事传开，她连小学老师的工作都不一定能保住。 “我没有冒领，你们冤枉我！桑柔，桑柔，你快和他们解释啊！” 裴桑柔泫然欲泣，声音带着嘶哑。 “你要我怎么解释？我之所以下乡，是因为你跟我说我爸妈不爱我，他们只爱我哥哥，我心灰意冷，一时赌气就报了名。这些年，我好多次想写信回家，都被你阻拦了。秦淑燕，你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我爸妈要是有心，怎么不寄东西过来？” 裴桑柔悲痛难忍，眼泪溃堤，整个人摇摇欲坠。 “我信了你，我是真的信了你！谁知道这么多年，我爸妈寄给我的东西，竟然都被你冒领了！” 23sk. 第31章 一丘之貉 林玉梅讪讪退了几步，迫不及待想和秦淑燕撇清关系。 冒领了人家包裹这件事本身就不小了，亏得她还敢冒领四五年。 她有些后悔了，刚才做什么要出头为她说话，应该啐两口才是。 秦淑燕嘴够硬，公安几乎要定了她的罪，她还在喊着冤枉。 不多时，姜越军闻声赶来。 看着被压在地上的秦淑燕，第一时间不是心疼，而是在想会不会影响到他。 他今年升职是无望了，可他还年轻啊，再等几年也还有机会。 不过前提是，今年换届之后，他依旧是石桥村的生产队长。 “公安同志，我是石桥村的队长姜越军，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 袁旭看了一眼冯元春，便听到她说道：“他是秦淑燕的男人！都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姜越军脸色僵硬了下，“伯娘，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说话何必这么难听？” “我呸！我没你们这种丢人现眼的一家人！秦淑燕冒领了裴桑柔这么多年的包裹，拿回去多少钱，多少东西，你难道会不知道？如果你说不知，那我就得怀疑秦淑燕是不是给你戴了绿帽，和她同一张床上睡觉的男人难道不是你？” 周围的人不由得哄笑出声。 这话说的有理，秦淑燕拿了包裹总得回家吧？ 别说姜越军，吕婆子他们肯定也是知道的。 姜越军脸色难看极了，就像是平静的面具出现了一丝龟裂。 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会是这件事暴露了。 “伯娘，这件事肯定有误会，我们淑燕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蓝姐拧着眉，脸色黑了下来。 “我都亲自抓住了，还能有什么误会？这些年，她在邮局每次领东西都是有签字的，那些都可以作为证据！” 姜越军哑然，心里生了无力感。 他之前就和秦淑燕说过，拿了几次就算了。 秦淑燕偏不，信誓旦旦说裴桑柔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现。 贪得无厌！现在报应来了！ 要是秦淑燕知道他心中所想，还不得唾沫一声小人。 她拿回家的东西，他可一样都没少吃，钱也没少用。 袁旭直接把秦淑燕拎起来给拷上了。 “事实如何，我们派出所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至于姜队长，你作为石桥村的生产队长，又是秦淑燕的丈夫，这件事还是不要贸然插手，等着我们传唤吧。” 姜越军僵直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秦淑燕给带走，无能为力。 蓝姐冲着他冷笑一声，“姜队长，你家这个媳妇，是真的让人匪夷所思。她为了继续冒认裴桑柔同志的东西，和我们邮局的工作人员达成见不得人的交易，企图将裴桑柔同志介绍给他当媳妇！这种事，我们邮局绝对是零容忍！” 刘嫂子惊呼：“不会就是那个周海天吧？” 蓝姐冷着脸，“正是他！” “不会吧？他家里条件挺好的呀，我觉得姜老二家的还配不上那个周同志呢。”林玉梅忍不住辩解。 她在村里骂了许久，到处说裴桑柔不知好歹。 怎么甘心一转眼就被打了脸呢。 蓝姐啐了一口，气冲冲说道：“条件好？你愿意嫁一个不能生的男人？” 周海天不过是看中了裴桑柔的皮囊，真要有几分真心，他就会用实际行动获取女同志的芳心，而不是擅自把她的包裹给了秦淑燕。 蓝姐懒得废话，邮局还有事需要处理。 “裴同志，我先回去了，等派出所出了结果，我再来找你。” 她估计也要受处分，但她不后悔。 裴桑柔对她很是感谢，如果不是她，自己大概会一直蒙在鼓里。 蓝姐离开，众人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有幸灾乐祸的，有不可置信的，有目露谴责的。 当然，也有人在担心，秦淑燕不会坐牢吧？ 冯元春也懒得掰扯，叫上裴桑柔，抱着嘒嘒。 “我们走，回家！” 姜越军连忙跟上，“伯娘！” “伯娘，这件事是个误会，你大人有大量，帮淑燕说两句话吧？” 来婶一听，觉得好笑。 “越军，一两次是误会，四五次也是误会，可四五年怎么可能是误会？你也别说这件事你不知情，认为是秦淑燕做下的，你就可以撇清，那不能够！”m.23sk. 说他不知情，谁信啊？ 来婶失望地摇摇头。 好歹是生产队长，管着一整个村，怎么就这么糊涂。 来婶开了口，冯元春也憋不住话了。 “前几天秦淑燕给我儿媳妇介绍对象，被我儿媳妇拒绝了，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后面咋说我儿媳妇，说她眼高手低，不识好歹！好叫你们看清秦淑燕的真面目，我儿媳妇真要嫁过去，那就是守活寡，还不如男人死了！” 林玉梅仿佛迎面被人扇了两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 冯元春可不就是在说她。 刘嫂子冷眼睨着她，嗤了声。 回到家里，嘒嘒嚷着：“妈妈，我们快开包裹，看看外公外婆给我们寄了什么。” 裴桑柔揉了下眼睛，笑道：“好，我们打开看看。” 冯元春给她递了帕子。 “以前的事我们改变不了，好在我们及时发现，还有弥补的机会。写封信给你爸妈解释，说清楚了就行，爸妈不会记仇的。” 裴桑柔擦了擦脸，讷讷地嗯了声。 打开信，依旧是裴先佑写的。 一如上一封信，遣词酌句都是小心翼翼。 对于她的回信，裴先佑显然惊喜万分，试探问道能不能来石桥村看她和嘒嘒。 裴桑柔迫不及待拿起纸笔，准备回信。 她写的很简单，只是让裴先佑带着父母来石桥村，有很多事她需要当面解释。 再打开包裹，里面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 麦乳精，奶粉，奶糖，饼干…… 每拿出一样，嘒嘒都得哇一声，不错眼地看着。 “妈妈，舅舅寄过来好多东西！” 裴桑柔看着这些东西，心情愈发沉重。 所以这些年，秦淑燕究竟昧下了多少！ 裴桑柔难受地闭上眼。 她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很心痛。 一封接着一封信寄过来，包裹一个接着一个，却始终得不到女儿的回应。 连女儿结婚生子都不能在身边，想过来看一眼，还得小心翼翼询问一句。 第32章 熟悉的玉佛 冯元春不耐烦看她哭哭啼啼。 “你才二十多岁，日后能陪伴爸妈的时间还很多。与其想着哭，不如想想怎么弥补。” 裴桑柔咬着唇，“是我不孝。” “这和孝不孝顺没关系，说到底，如果没有秦淑燕，如今定是另一番境况。” 冯元春目光怅惘。 可能裴桑柔不会下乡，也就没有嘒嘒。 但她的儿子，依旧会为了国家和人民上战场。 嘒嘒笨拙地抱住妈妈，在她怀里蹭着。 “妈妈不哭，嘒嘒疼你喔。” 裴桑柔笑着亲了她的小脸一下，“妈妈也疼嘒嘒，给你和奶奶冲奶粉喝。”m.23sk. 冯元春连连摆手。 “我不喝，都给嘒嘒。” 看着嘒嘒头上的小黄毛，她就觉得忧心。 再看看裴桑柔乌黑发亮的长发，她坚信嘒嘒底子肯定是好的。 裴桑柔笑道：“好，我给妈泡麦乳精。” 冯元春没再拒绝，“那泡两杯，你自己也喝。” 于是，嘒嘒喝上了人生的第一杯牛奶。 奶香十足，喝完打了个饱嗝。 “妈妈，奶粉好好喝。” 裴桑柔摸摸她的小脸，亲昵地在她头顶蹭了蹭。 “以后妈妈每天都给嘒嘒泡牛奶。” “那我会和妈妈一样白白吗？” 她伸出小手，大家都说她不像妈妈，一点都不白。 裴桑柔捏着她的小手，手背上勉强还能看到窝窝。 “你老和小花出去野，太阳晒多了，肯定就黑呀。你底子本身就白，不信你看看自己的脚。” 嘒嘒翘着脚丫子，颜色和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要让她不和小花出去玩儿，这可太难了。 算了算了，她还是黑着吧。 “妈妈，我能请小花吃糖吗？” 她现在是有一大包牛奶糖的小朋友啦。 裴桑柔撕开包装袋，给了她六七个。 “跟你玩得好的小朋友，都得请呀。” “好叭，那我请小花吃两个。” 因为牛小花和她是最最好的朋友啦。 嘒嘒揣着奶糖出门，雄赳赳气昂昂，可有底气了。 她偷偷给牛小花塞了两颗牛奶糖，其他小朋友都只有一个呢。 几人含着牛奶糖，甜滋滋的，可开心了。 “嘒嘒，我们也去捡河蚌吧。” 上次姜晴晴捡到了河蚌，里面有珍珠，大家都跃跃欲试。 事实上，已经有好些人过去看过了，别说珍珠，连河蚌的影儿都没有。 可小朋友们还是想去看看呢。 嘒嘒咂咂小嘴，她也想看看珍珠是什么样。 可是…… 姜晴晴能捡到的东西，她肯定捡不到。 偏偏牛小花也感兴趣，拉着她的手催促：“嘒嘒，我们也去看看吧。” “可我们不知道在哪里呀。”嘒嘒说道。 “林小楚知道。” 林小楚讷讷地举起手，“我爸去了。” “捡到了河蚌吗？” 他摇摇头，“没有，我爸说那边屁都没有。” 嘒嘒摊摊小手，“那我们还过去做什么。” 小朋友们面面相觑，好像也对。 这时，背后传来姜晴晴的声音：“姜婵，你给我两颗牛奶糖，我带你去捡！” 她可是有玉佛的小福星，肯定能捡到带珍珠的河蚌。 牛小花回过头看她，“你想骗嘒嘒的糖吃。” “我才没有，我知道哪里有河蚌！”姜晴晴舔了舔唇瓣。 不过她确实嘴馋了。 以前家里有好多东西吃。 虽然她是女孩，可她爸是队长啊，奶奶看在爸爸的面上也会疼她一些。 可是最近，什么都变了。 她都好久没吃到牛奶糖了。 嘒嘒摸了下自己的口袋，糯糯说道：“我就剩一颗糖了。” “一颗也行，只要你给我，我就带你们去捡河蚌。” 嘒嘒犹豫了一下，见小朋友们真的很想捡河蚌，便将口袋里最后一颗奶糖给了她。 姜晴晴美滋滋地把奶糖揣进口袋，得意洋洋说道：“跟我来吧。” 她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玉佛，肯定能捡到。 小朋友们开心极了，连忙跟在她身后。 嘒嘒心里也有些激动，要是能找到珍珠，她要给奶奶和妈妈做手链。 可她注定失望了。 姜晴晴带着小朋友们在河边转悠了几遍，连河蚌的影子都没见着。 牛小花有些心急，“姜晴晴，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姜晴晴气鼓鼓，“我没骗人啊，我就是这边捡的！”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呀！”林小楚反驳。 姜晴晴急得抓耳挠腮，用力摁了一下胸前的玉佛。 妈妈说，她每次和小朋友们出去的时候，就滴一滴血在这里。 可她为了捡河蚌已经滴过血了，总不能还要再滴一次吧？ “姜晴晴，我都走累了，你肯定是想骗嘒嘒的奶糖吃！”牛小花凶巴巴说道。 姜晴晴觉得自己冤枉，她就是在这里捡到的。 嘒嘒噘着嘴，“河蚌没找到，你把我的奶糖还给我。” 奶糖都到了姜晴晴的口袋，她哪里愿意还。 “我不！这是你给我的，我才不要还给你。再说了，这个奶糖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按照以往，只要妈妈从邮局拿了包裹回家，她就有好多东西吃。 嘒嘒自己都还没舍得吃奶糖呢，河蚌又没找到，姜晴晴肯定就是来骗她奶糖的！ 她这次不想让了！ 嘒嘒叉着腰往前走，“不行，你得把奶糖还给我，奶糖是我的！” “我就不，这是我的！” 嘒嘒看了一眼她的口袋，冲上去想把奶糖拿回来。 谁知道姜晴晴先她一步，紧紧揪着口袋不放。 两人撕扯了好一会儿，嘒嘒小脸通红，愣是没把奶糖拿回来。 直到两个小朋友歪歪扭扭倒在地上，嘒嘒也没松手。 她就是要把奶糖拿回来！ 牛小花有些心急，“嘒嘒，我这里还有，要不我给你一颗。” 嘒嘒才不，她说好了要给牛小花两颗的。 扭打之间，姜晴晴脖子上的红绳掉了出来，晶莹剔透的玉佛坠子印入眼帘。 嘒嘒一愣，不自觉松了手。 姜晴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姜婵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我奶奶，你欺负我！” 嘒嘒迟迟没有回过神，看着姜晴晴跑走的方向。 她的小眉头揪起来，那个玉佛，她好似有点印象。 不知道是见过，还是听过…… 嘒嘒的小脑袋好乱呀，一点都想不起来啦。 只是隐约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呢。 第33章 我没钱 牛小花本来想给一颗奶糖给嘒嘒，但嘒嘒没收。 “我说了请你吃两颗糖哒，我家里还有呢。” 嘒嘒没找到珍珠，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偏偏糖果还被姜晴晴拿走了一颗，心里就更不高兴了。 她耷拉着小脑袋回家，进门看见奶奶，垂头丧气。 冯元春看了过来，“怎么了？你不是拿着奶糖和朋友们玩吗？” 嘒嘒噘着嘴，把姜晴晴的事情说了。 冯元春听言，“那咱们下次不和她玩了，一颗糖而已，找你妈妈再要一颗。” 牛奶糖好大一包呢，嘒嘒一天吃一颗，也能吃一段时间。 嘒嘒还是不高兴，脑袋里突然浮现玉佛的画面。 她奶声奶气问道：“奶奶，我在晴晴姐姐脖子上看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红红的绳子，下面挂着一个小人儿。” 冯元春想了下，猜测：“是玉佛吗？” 男戴观音女戴佛。 秦淑燕本身有工资，加上贪了裴桑柔那么多东西，买得起这个也正常。 嘒嘒托着小脸，脸上的肉肉挤了出来。 “嘒嘒不知道那是不是玉佛。” “不知道就别想了。”冯元春没放在心上。 “奶奶，我们家有吗？” 冯元春摇摇头，“没有，没钱买。你要是想要，回头奶奶攒钱，给你也买一个。” 嘒嘒哦了声，既然不是自己家里的东西，她为什么觉得玉佛好熟悉呢。 可惜嘒嘒的小脑袋空间有限，记不住那么多东西呀。 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嘒嘒就听到了门外传来吕婆子的声音。 哭嚎嘶喊，嘒嘒像只小兔子一样从矮凳蹦起来。 她连忙躲到了奶奶的身后，探出小脑袋。 “奶奶……” 她软乎乎地叫了一声，害怕。 冯元春拍了下她的脑袋，“进去找妈妈，奶奶出去看看。” 嘒嘒本想跑进屋，可看到奶奶出去了，又觉得不能让奶奶孤军奋战，便折返回去。 但她没走出去，而是躲在门后偷偷看。 一看就看到了吕婆子坐在地上赖皮。 “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我不活了！冯元春你简直欺人太甚，欺负我家儿媳妇也就算了，还指使小的欺负我孙女，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一边哭一边喊，尾音拖得长长的，和唱歌似的。 嘒嘒小嘴无声跟着念了几下，学着吕婆子喊，学着学着，就不自觉念出了声。 结果正好这一刻，吕婆子停下了。 静默中，大家清清楚楚听到了嘒嘒那拖长了的小奶音。 “……还有没有天理了~~” 竟然一字不落地学了出来。 就连的冯元春，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吕婆子看着大家都在笑，从地上气急败坏地爬起来。 “冯元春，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死丫头，果然是有爹生没爹教的东西，一点教养都没有！” 她要是只骂孩子，冯元春顶多就骂回去。 可她现在竟然带上了姜召也，冯元春就忍不住了。 她蛮横地扑上去，吕婆子那么大体积人，被冯元春轻轻松松撂倒在地。 吕婆子落地的那一瞬间，砰的一声。 好在下了雨，倒是没有尘土飞扬的画面。 但这臀部和地板接触的那一瞬，她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裂开了。 吕婆子那到了嘴边的咒骂，转了个弯，成了痛苦呻吟。 她年轻的时候就打不过冯元春，现在年纪大了，就更别提了。 冯元春懂得适可而止，揍了两下便停手。 “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吃素的！你口口声声喊着我们欺负秦淑燕，可她是怎么被派出所抓走的，大家心知肚明！明明我家儿媳妇才是受欺负的那个，整整四五年，她有娘家回不得，爸妈寄来的东西被别人昧下，这个全都拜秦淑燕所赐！” 吕婆子一愣，忽然心生悔意，怒气上头，一时冲动就跑过来了。 现在被冯元春抓了由头，什么脸面都没了。 她充耳不闻，口中呻吟着，挣扎着要起身。 冯元春却冷笑，“我今个儿就把话放这儿了！甭管你们觉得我狠不狠心，我冯元春以后和姜定坤一家子，没有任何关系！要么，秦淑燕把钱还回来，要么她就给我去坐牢！我不仅会让秦淑燕坐牢，姜越军这个生产队长，也别想做了！” 就在大家沉默下来之时，刘嫂子说了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做人呀，还是不能欺人太甚，不然谁能忍。” 众人一听，突然觉得有些道理。 冯元春现在家里没个男人，如果不是被人欺负狠了，谁会和家里人断绝关系。 来婶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姜越军，摇了摇头。 “把你妈带回去吧！” “婶……”姜越军抹了一把脸，心里又气又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来婶说道：“你大伯娘是烈士家属，她要是折腾起来，你们全家都得脱层皮。你们家也忒过分，做错了事没见上门赔个罪，反而过来闹了一通。” 姜越军羞愧难忍，一声不吭，拉着吕婆子回家去了。 “妈，家里还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吧，赔给裴桑柔。” 吕婆子被冯元春吓到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儿子还能不能当队长。 可她一向是只想要好处不想付出的人。 听到要钱，她就不高兴了。 “什么钱，我没钱！” 吕英听到姜越军要钱，便急忙说道：“大哥，我们还没分家呢！这钱是大家的，秦淑燕昧下了裴桑柔的东西，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可别拖着我们一起还。” 姜越军不满地睨了她一眼，“淑燕拿回来的东西，大多被娘拿了过去，晴晴都没吃多少，大多数都给了志俊和志杰。”???.23sk. “大哥，你这是要跟我们算账呀？”吕英觉得可笑。 秦淑燕自己犯的事儿，凭什么让大家一起承担。 “不是算账，我们既然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总该一起承担，你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淑燕去坐牢吧？” 四五年的东西，加起来肯定得不少钱。 他和秦淑燕当然也有私房钱，但大头都交给了吕婆子。 真要算起来，这么多年，他和秦淑燕给的钱，可比吕英夫妇多多了。 第34章 奖励 为了这个钱，吕英最后提出了分家。 这个意思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帮秦淑燕出这个钱。 老姜家大闹了一场，最后一家之主姜定坤，终于出来说话了。 他一向不怎么开口，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话语权。 事实上，家里的大事，都是姜定坤做主。 “越军，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姜越军一滞，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些事情，都是秦淑燕闹出来的。 还连带着影响到了他的仕途。 姜定坤眸色沉沉，将手中的烟斗往桌上一敲，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还觉得委屈？觉得秦淑燕做的事，与你无关？” 姜越军沉默了，他就是这样想的。 姜定坤却说：“夫妻本就是一体，荣辱与共，你当初娶秦淑燕之前，我便提醒过你。她做的那些事，哪一件是你不知情的？你既然知道，又没有阻止，就是默认了这个做法。既然如此，你又怎么置身事外？” 姜越军面上掠过难堪，他默认了，那是因为这些东西可以改善家里的生活。 他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现在去追究过错已经没有意义，你现在要想的，是你想做什么！这个生产队长，你还要不要当了？你还想不想往上爬？” “我当然想！”姜越军怒吼出声。 可现在，是他想就能做成的吗？ 秦淑燕的事没解决，他这个生产队长都不一定能坐稳。 “既然想，那就要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挨个捋清楚。”姜定坤沉声说道。 他背着手起身，往外走去。 吕婆子见状，连忙说道：“老头子，你去哪儿？” 姜定坤回过头，黑着脸看她。 “我去找大嫂赔罪！吕翠花，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下次再拎不清，就给我滚回娘家去，别以为一把年纪了，我就不敢跟你离婚！” 儿子的前途都要没了，他还在乎什么面子。 吕婆子双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腰部咔嚓一声，仿佛错了位。 她还没来得及为姜定坤的无情而感到伤心，脑袋便被腰部的疼痛占据了。 “哎哟哟不行了不行了！英子，快扶我起来，扶我起来！腰断了！” 吕英那瘦弱的小身板，哪里扶得起吕婆子。 可她还是听话上前去，结果人没扶起来，她自己还压在了吕婆子身上。 吕婆子觉得自己的腰错位更厉害了，发出了杀猪般的尖锐叫声。 姜越军无奈，只好上前帮忙。 觉得吕婆子伤了腰也好，至少这段时间可以消停消停。 …… 姜定坤过来了，嘒嘒很怕他，小声叫了一声：“二爷爷……” 其实姜定坤平时见谁都是笑脸，可嘒嘒就是怕他。 姜定坤温声道：“嘒嘒，奶奶在家不？” “在的。” 姜定坤走了进来，院子里环视一周，目光定格在冯元春身上。 “大嫂。”他叫了声。 冯元春哼道：“稀客啊。” 姜定坤不尴尬，更不会生气，脸上依旧挂着笑。 “大嫂，我是过来给你赔罪的。” 冯元春没看他，“不敢，哪敢让你们赔罪。” 姜定坤好脾气地笑了笑，“长兄如父，兄长已经没了，你就是长嫂如母，别说赔个罪，就算要我跪下，也是使得。” 冯元春听言，没再摆出冷脸。 她可没忽略门口那几个人。 姜定坤惯会做戏，进来的时候故意敞开门，不就是让别人看看他赔罪的“诚意”。 “该说的话，我和吕翠花都说清楚了，你回去吧。” 姜定坤点点头，“我知道的，这件事是淑燕不对，翠花过来闹事更是她的不对。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我们都会作出赔偿。该赔多少，等派出所统计出来，我们会送过来。只是希望大嫂不计小人过，别让淑燕坐牢。” “你们愿意赔钱，我也不会非要捏着这个错处不放。但我刚才说的话依旧当真，我们早就分了家，你大哥也走那么多年了，以后就别来往了。”冯元春态度坚决。 姜定坤缓缓握起拳头，复又松开。 他沉沉叹了声气，低声说了句：“是我对不住大哥。” “知道对不住，就把家里人管好。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冯元春毫不客气。 “是。”姜定坤应了一声。 然后，转身离开，整个人都透着一丝落寞。 冯元春暗暗啐了一口，还演上瘾了。 姜定乾和姜定坤两兄弟的感情算不得好。 吕婆子嫁进老姜家，兄弟俩就分家了。 而后姜定乾做了生产队长，整整十几年，都压姜定坤一头。 好不容易熬到姜定乾过世，姜定坤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结果队长还是轮不到他做。 直到几年前，姜越军凭一己之力，夺得生产队长的位子，他才觉得苦尽甘来。 如今姜越军失去了往上爬的机会，最恨冯元春的，大概就是姜定坤了。 不过冯元春不怕，她是真的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能相安无事最好，如果不能，她也不怕事。 嘒嘒坐在小矮凳上看奶奶。 “奶奶，大伯母不用坐牢吗？” 冯元春问：“你想她坐牢吗？” “不想。”嘒嘒摇摇头。 “为什么？你不是很讨厌她？”冯元春有些意外。 嘒嘒皱着眉头，“可如果大伯母坐牢了，晴晴姐姐就没有妈妈了。” 她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没有妈妈，肯定会很伤心的。 她虽然也不喜欢姜晴晴，可不想姜晴晴没有妈妈。 冯元春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她。 “今天允许嘒嘒多吃一颗。” 嘒嘒眼眸亮了，从奶奶手里拿过了糖。 “为什么呢？”妈妈只准她吃一颗糖呢。 冯元春说道：“这是奶奶给你的奖励。” “为什么要奖励？”嘒嘒小脸布满疑惑。 冯元春捏了下她的小脸，“你就说想不想吃吧？” “想！”嘒嘒展开笑颜，把奶糖塞进嘴里。 甜滋滋的，可美味了。 她伸着小短腿，晃悠晃悠着小脑袋，心情好极了。 很多事情都在变好，妈妈不会死，奶奶也不会。 第35章 和解 有了姜定坤的低头，村里的风言风语好歹平息了一些。 又过两天，在清明这一天，袁旭和林凯再次来了石桥村一趟。 是来找裴桑柔的。 “我想问问关于秦淑燕的事，你们准备私下和解，还是公事公办。” 裴桑柔还没开口，就听到外头姜越军的声音：“和解！我们可以赔钱！” 听到公安过来，姜越军也想看看秦淑燕的事情到底如何。 能和解，当然不能让她坐牢。 一如姜定坤所说，夫妻一体，秦淑燕的事情也会影响到他。 如果秦淑燕坐牢，他怎么办？ 离婚吧，被人说无情无义。 不离婚吧，他就有一个在坐牢的媳妇。 袁旭看了他一眼，回头问裴桑柔：“你怎么说？” 裴桑柔垂首，轻声开口：“和解吧。” 她不是原谅了秦淑燕，而是裴家和秦家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 以后还是要相处的。 袁旭点点头，“这件事我会联系你在城里的父母，只有他们才知道秦淑燕究竟贪了你多少钱。等我们整理好，会过来通知你们。” 至于秦淑燕，也没办法关太久，是时候放出来了。 裴桑柔脸色有些白，带着说不出的柔弱，让人心生怜惜。m.23sk. 袁旭说完，便起身。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裴桑柔还想送，被他拒绝了。 看到嘒嘒，他摸了下口袋，脚步停了下来。 随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 “本来是买给我小侄女的，她不喜欢，丢掉就浪费了，嘒嘒可以收下吗？” 嘒嘒抬头望着他，看着他手心躺着的发卡。 发卡是一对，上面还有小白兔，很好看。 她眼里有些渴望，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反而看着妈妈。 裴桑柔原本想拒绝，却听见袁旭说：“我家就只有一个小侄女，她不要我就没人可以送了，丢掉可惜。” 裴桑柔这才点点头，“嘒嘒，谢谢袁叔叔。” 嘒嘒眼睛笑得弯弯，小梨涡跟盛了蜜糖似的，和袁旭说了声谢谢。 见她收下，袁旭才摸摸她的小脑袋，走出去。 林凯摸着脑袋，抬头望天。 这也没下红雨啊。 “哥，你啥时候有小侄女了？” 袁旭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凯心里生了可怕的想法，疑惑道：“袁哥，你不会看上那个寡妇了吧？” “人家有名字，裴桑柔！” “不是，这和她什么名字没关系，她是个寡妇！你家不可能同意的！”林凯咋咋呼呼说道。 袁旭是独子，才没有什么侄女，外甥女倒是有。 那个发卡，他肯定是专门给嘒嘒买的。 可问题就在于他是独子，还是县城的人，父母都是体制内的人。 袁旭虽然现在只是公社派出所的小队长，可他家里有人，熬个一两年就能调到县城去了。 怎么可能同意他娶一个带小拖油瓶的寡妇！ 袁旭睨着他，“同不同意另说。” 反正现在还早着呢，八字还没一撇。 …… 又过了两天，秦淑燕才被放回家中。 除了气色看起来差了些，看起来倒也没有受罪。 只是比起肉体，这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令她感到痛苦的。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坐牢，更不知道自己会在村里受到别人多么鄙夷的眼神。 明明前一阵子，她在石桥村还是人见人夸的秦老师。 一转眼，就成了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 她回家必定得路过冯元春家门口，彼时嘒嘒坐在门口，晃荡着脚丫子，嘴里含着牛奶糖。 看到秦淑燕，她还礼貌地挥挥手。 “大伯母，你回来啦。” 秦淑燕原本佝偻的腰背，在嘒嘒的注视下慢慢挺直，脸色越来越冷，一瞬不瞬看着她。 不应该是这样的。 按照书中原本的轨迹，这样灿烂夺目的笑容，怎么会出现在小灾星的脸上。 嘒嘒被她看得心里发慌，站起来，飞奔进了屋里。 秦淑燕勾着唇角笑了声。 不怕，她还有玉佛。 “跑什么呢？”裴桑柔一把抱住嘒嘒。 嘒嘒窝在妈妈怀里蹭着，“大伯母回来了。” 裴桑柔身体一僵，“在哪里？” 嘒嘒往外看了一眼，“应该已经走了吧。” “嗯，回来就回来呗，你怕什么？” “她这样看我。” 嘒嘒努力瞪着眼睛，小脸鼓起来，眉头皱得很紧。 这样看，她就很怕呀。 裴桑柔笑着敲了下她的小脑袋，“咱们不理她就是了。” 说完，她笑容敛起几分。 她和秦淑燕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小时候也闹过矛盾，今天说“我不理你了”，明天就能笑呵呵和好。 但这一次，是真的过不去了。 不一会儿，冯元春回来了。 她一进屋，便说道：“秦淑燕回来了，你知道不？” 裴桑柔点点头，“嘒嘒看到她了。” “方才姜越军过来，说要请我们吃饭赔罪，你怎么想？” 冯元春直接将问题丢给了裴桑柔，主要想看看，是不是秦淑燕说两句好话，她又屁颠屁颠原谅了。 “妈，您之前都说了，咱们以后和他们没关系，这一顿饭……就没必要吃了。” 冯元春哼了声，“算你还清醒。” 裴桑柔低下头，面上有些羞愧。 “妈，我知道以前我有眼无珠，错看了她，以后不会了。” 她死死咬着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现在都不敢和人交朋友了。 冯元春见她眼泪又来了，颇觉头疼。 她一向强悍，最受不了哭哭啼啼的模样。 “我既然是你婆婆，少不得教你几句。不是让你不准对朋友好，只是真心换真心才是硬道理。” 嘒嘒笑眯眯举起手，“嘒嘒知道喔，牛小花对我好，我就请她吃糖呀！” 冯元春捏了下她的小脸，“数你鬼精。” “哟，嘒嘒是不是胖一些了？”冯元春又捏了一下，好似多了一些肉。 嘒嘒揉了下自己的小脸，没感觉呢。 裴桑柔看了一眼，“应该是胖了一些，这段时间吃得好。” 其实也没多好，但比起以前来讲，嘒嘒觉得这段时间像是在过年。 “要不称一下吧？” “好呀，嘒嘒我们去称一下。” 嘒嘒好久都没上称啦，也想看看自己多少斤。 第36章 不做一家人 刚走出去，就看到袁旭又来了。 “婶子，裴同志。” 冯元春拿着秤头，忙问道：“是不是有结果了？” 袁旭手上还带着文件，刚打印出来的。 “我去城里走了一趟，和裴同志的家人说清楚了情况，大概算了算，秦淑燕需要赔偿一千三百块钱。” 其实这并不是准确的数目。 因为有些东西是几年前寄过来的，没办法一一列出来，只能估算个大概。 这个数目，让裴桑柔为之一惊。 裴父是主任，裴桑柔下乡前，他的工资一个月是45块钱，裴母的工资是32块钱。 两人加起来，一年到头还不到一千。 可这几年，他们给自己竟然寄了有一千多的东西！ 就这样，怎么能说不疼她？ “对了裴同志，你父母过几天会来看你，让我给你捎个信儿。” 裴桑柔咬着唇，“谢谢你，袁公安。” 心里突然生了一丝期待，不知道爸爸妈妈身体好不好。 袁旭犹豫了片刻，也没有理由继续在这里待着。 可他又不想就这样走了。 余光看到冯元春手中的秤头，便说道：“嘒嘒要上称吗？叔叔帮你吧。” 嘒嘒已经乖乖钻进了篮子里，乖巧应了一声：“好呀！” 冯元春便松了手，让袁旭来。 他力气大，很快就弄好。 嘒嘒抓住篮子悬在搬空，突然生了玩闹的心，荡起了秋千。 冯元春嗔了她一眼，“你这样，叫叔叔怎么弄？乖乖坐好，不准动。” 袁旭宠溺一笑，“没事，回头叔叔给做个秋千，让你荡个够。” 嘒嘒一听，立马就乖了。 袁旭一看，“二十二斤多一点，有点瘦了。” 冯元春把嘒嘒抱下来，“没事，咱们再养养。” 嘒嘒却记挂着自己的秋千，问道：“叔叔真的可以给嘒嘒做秋千吗？” “嘒嘒，不要胡说。”裴桑柔轻斥一声。 已经麻烦人家很多了。 袁旭笑道：“没事，秦淑燕的事儿还没了结，我估计还得往这里跑几趟，我有个兄弟是做木工的，赶明儿让他做一个送过来。” 冯元春看了裴桑柔一眼，本来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袁旭的目的很明显，他看上裴桑柔了。 裴桑柔虽然反应迟钝，但现在也琢磨出几分来。 她直接拒绝了：“不用了袁公安，这太麻烦了。如果嘒嘒想要秋千，我会让人给她做的。”23sk. 袁旭没有勉强，点头应下。 “行吧，那我先回去了，改天见。” 冯元春送他到了门口，望着他离去。 袁旭的年纪应该二十五六，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算晚了。 他是公社的公安，这个职业很吃香的。 如果和裴桑柔能成…… “妈，你别看了，我和他不可能。”裴桑柔幽幽道。 冯元春转过身，“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我觉着他对你挺上心的。你才二十三，也该考虑考虑再婚的问题了。” “如果我再婚，嘒嘒是一定要带走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冯元春脸色一僵，“能怎么办？我在石桥村活了大半辈子，一个人还过不下去了？” “那不成，召也走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你把我孙女照顾好就成了！”冯元春摆摆手。 裴桑柔低头看了一眼嘒嘒，拍拍她的背。 嘒嘒心领神会，扑了过去，抱住奶奶的大腿。 “我不，我要和奶奶在一起的！” 冯元春看着她的小脑袋，心里生了几分惆怅。 她哪里舍得这个小孙女呢。 可总不能让她一辈子都跟在自己身边。 “别胡说，你有亲妈，跟着奶奶做什么。” 嘒嘒噘着嘴，“我不嘛，我就要和奶奶在一起。” 裴桑柔说道：“如果我会再婚，也要带你和嘒嘒一起嫁过去。” “胡扯！哪里有带着婆婆出嫁的？”冯元春板着脸。 虽然心里暖烘烘的，可她清楚这不可能。 哪个男人愿意伺候媳妇的前婆婆啊？ “那我就不嫁，这样挺好的。” 刘嫂子前两天就和她说过袁旭的事儿。 人家不仅是公安，父母都是体制内的，还是县城里的人。 爸爸在是县革委会办公室里做事，妈妈是小学校长，哪里能看上她这个二婚的？ 好在裴桑柔本就没想过再婚，也不在意这个。 冯元春没再开口，走一步看一步吧。 “东西备好了吧？备好了我们就上山一趟。” 今天是清明，得去扫墓。 嘒嘒有些懵懂，问：“我们要去看爸爸吗？” 裴桑柔笑道：“是看爷爷和爸爸。” 姜召也的骨灰在烈士陵园，石桥村这边只有他的衣冠冢。 但每年，祖孙三人都会上山祭拜。 冯元春检查了一下东西，便拎着篮子上山。 裴桑柔牵着嘒嘒跟在后面。 刚出门没多久，就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姜越军。 “伯娘，我正要过来请你呢，我妈忙活了一桌好菜，算是我们一家子给你们赔罪。吃了这顿饭，我们还是一家人！” 冯元春避开他的手，冷淡说道：“不用吃饭，也不用道歉。公安已经合计出一个价钱，你们该赔多少赔多少，赔了钱就完事。” 姜越军尴尬地收回手。 这顿饭，也是为了谈钱的事儿。 一千三百块钱，这已经超出了他预计的范围。 太多了！ “伯娘，大伯和召也都没了，以后老姜家的男丁都在我们家，怎么可能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以后你要是有点什么事儿，不得靠着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淑燕知错了，我也是真心想孝顺你的。”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却让冯元春听到了一丝威胁。 “冯婶，越军说的也没错，都是一家人。”说话的人是林玉梅的男人，牛存银。 他是姜越军的忠实支持者。 票选的时候，姜越军能当上队长，他功不可没。 嘒嘒歪着脑袋，“牛二叔，不是一家人啦，我奶奶说啦，不和他们做一家人。” “你个小娃娃别胡说，等你以后嫁了，你奶奶百年后，不得有个摔盆子的？不靠你大伯，靠谁？”牛存银轻斥。 那鄙夷的神色已经很明显，明晃晃在说：谁叫你妈不争气，没给你爸留个男丁。 第37章 那就分家 “我呸！牛存银，这是我家的事儿，不用你在这里多嘴！现在知道是一家人，早干什么去了？欠钱不还的时候，冒领我儿媳妇东西的时候，咋不说是一家人？合着站着说话不腰疼呗，反正姜越军家对不起的不是你！” 冯元春朝着他啐了一口，就差朝他脸上扇两个耳刮子。 林玉梅偷偷扯了下他的手臂，“算了，别管了。” 牛存银甩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男人说话，你个娘们插什么嘴？” “哟，牛存银，看不出来呀！你还看不起女人？有本事你从你爸裤裆里钻出来啊。我们伟大的领袖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刘嫂子笑着嘲讽。 “大嫂，我就那么一说，我这不是想劝劝冯婶吗？”牛存银讪讪。 他看了一眼姜越军，无能为力。 冯元春掀开自己的篮子，亮出了里面放着的东西。 “口口声声喊着一家人，你还记得今天是清明不？老天是有眼的，你大伯和召也在天上看着你们呢，小心遭报应！” 冯元春不再多话，领着裴桑柔母女往前走。 刘嫂子好笑地睨了姜越军一眼，“怎么，都是一家人，你们不会没去祭拜你大伯和召也吧？” 姜越军僵直着，他将这事儿给忘了！ “也是，你大伯和召也，哪里比得上一千多块钱呢？”刘嫂子笑着摇摇头，转身就走。 就这样，还一家人？亏姜越军说得出来！ 这一顿饭，最后也没吃成。 姜定坤暗道失算，连忙让吕婆子去备东西，上山祭拜姜召也父子。 吕婆子嘟囔：“这时候，大家肯定都在背后说我们无情无义，出去也是被人骂。” 冯元春肯定是故意的，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故意让姜越军没脸。 “别人骂是他们的事儿，我们得做好自己的本分！叫你备东西你就去备，别这么多话！”姜定坤不耐烦地把吕婆子推出去。 看着家里闹腾的模样，秦淑燕没开口。 吕英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为难道：“爸，伯娘不肯过来吃饭，那钱的事儿怎么办呀？” 姜定坤沉吟片刻，一锤定音：“那就还钱！” 一千三就一千三，大不了还了。 总不能在这时候，让别人抓了姜越军的把柄。 他是个官迷，但自己一把年纪了，是不可能当上官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姜越军的头上。 吕英看向姜越国，希望他能开口说句话。 总不能真跟着出钱吧？ 姜越国知道她的心思，却沉默了。 他没胆。 但姜定坤看出了他的想法。 “老三，你想分家？”姜定坤沉声道。 吕英暗暗在他腰上拧了下。 姜越国连忙低下头，“没……我没有！” 姜定坤哼了声，眸色阴沉。 这就是他更看重姜越军的原因。 当然，他两个儿子都比不上姜召也。 如果姜召也还在，他这两个兔崽子都得被压得抬不起头。 “那就分家！” 吕婆子连忙丢了手里的东西，怒吼道：“分什么家？不分！” 姜定坤扫了她一眼，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树大分枝，儿大分家，这是应当的！越军，等祭拜完你大伯，就去请李支书过来做个见证，我们分家！” 姜越军僵硬着点点头。 事情是他媳妇闹出来的，就算要分家，他也无话可说。 吕婆子气急败坏道：“分家就分家，先说好，我没钱给你们！” 秦淑燕和姜越军每个月都有工资，都是交到她手里。 要是分了家，这钱不就没了！ 不行，坚决不分！ 姜定坤冷眼看着，“不分也行，我们离婚，你回你娘家去。” “爸！”姜越军连忙叫了一声。 吕婆子不情不愿噤了声，她敢和儿子儿媳闹，唯独不敢和姜定坤吵。 姜定坤挥挥手，起身。 “就这么说定了，上山去。” 姜越国和吕英对视一眼，心里有喜有忧。 喜的是不用出这一千三，忧的是以后没办法占姜越军便宜了。 不过照他们现在这模样，估计也没啥便宜可占。 他们上山祭拜的时候，冯元春祖孙三人已经准备下山。 姜定坤倒是笑着打招呼，只是换来了冯元春的冷脸。 吕婆子本想咒骂几句，对上姜定坤阴鸷的眼神，到底没说出口。 等到吃过了晚饭，冯元春才听人说了一嘴姜定坤分家的事儿。 “没什么稀奇，一千三呢，姜老三家的肯定得闹。” 刘嫂子笑着摇头，“东西虽然是秦淑燕贪的，难道吕英一家子没占便宜？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上梁不正下梁歪。” “随他们去吧，反正把钱还了，之后的事儿跟我们也没干系。”冯元春不是很在乎他们家的事儿。 刘嫂子见姜越军和李支书朝着这边过来，便不再说话，起身走了。 “伯娘，这是一千三，你点点。” 一沓大团结，加上各种小票，看着很多。 冯元春毫不客气收下了，让裴桑柔帮着清点。 一千三，刚刚好，不多不少。 李支书便说道：“那我就算做个见证，这一千三秦淑燕还了，以后两不相欠。” 冯元春点点头，“不仅两不相欠，我希望两家别再来往。我们祖孙三人，就想过个安稳日子，可别再折腾我们了。” 姜越军面色难堪，咬着牙点点头。 “我会管好秦淑燕，不让她再做出这种事。” 李支书点点头，背着手悠哉悠哉往外走。 姜越军抬脚跟上。 “李叔，麻烦您了。” “麻烦谈不上，但是越军啊，李叔是过来人，得提点你两句。娶妻娶贤，你的前途，和你媳妇关系很大，像这次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23sk. 一个好的名声，需要你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经营出来。 一旦有了污点，就如一张白纸上沾上墨水。 大家一眼望过去，首先注意到的东西，便是那抹不去的污渍。 “淑燕也是一时糊涂，我和她谈过了，以后她会改正错误，接受人民的监督和指正。” 要不是姜越军是生产队长，公社小学现在已经把秦淑燕给开除了。 李支书点到即止，没有多说。 但他有预感，秦淑燕估计没那么容易改。 第38章 抓鱼 一千三，对现在的冯元春一家子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她直接交给裴桑柔。 “算起来，这应该是你爸妈给你的，你拿着吧。” 裴桑柔看着厚厚的一沓钱，数出了一千块钱。 “妈，你不是有存折吗？我们把这一千存着。” 冯元春推回去，“你自己存。” “那不成，我们是妈当家，得给你的。”裴桑柔塞了回去。 冯元春不再推辞，“那我先帮你收着。” “不是帮我，这是我们家的钱。”裴桑柔纠正。 冯元春扯了下唇角，没说话。 她心里就没想着裴桑柔会留在石桥村。 过几天她爸妈来了，估摸着会把她接走。 到时候，冯元春还是会把这钱还给她。 裴桑柔看着剩下的三百块钱，拿出一百块钱。 “这钱我们用来给家里置办东西，剩下的妈你收着吧。” 冯元春连忙说道：“置办什么？家里啥都有。” 心里觉得裴桑柔花钱过于大手大脚了。 裴桑柔便说道：“家里的棉被需要重新做了，还有妈你的棉衣都结块了，早就不暖和了。趁我们现在手头宽松，多做几件。” “不用，我的衣服还能穿，给你和嘒嘒买就行了。” 裴桑柔头一次那么强硬：“不行，我说要做就得做！” 说完，她觉着自己态度有些硬了，心里发虚。 “妈，我们是一家人，就算召也走了，你也是我妈，除非你不想认嘒嘒了。”23sk. 冯元春不习惯说这些煽情话，摆摆手妥协了。 “那就做吧。” 就是买棉花还得用票。 她们手里没票，就得用钱去换。 想到这个，冯元春有些心疼，这得用多少钱啊。 她不由得看了一眼裴桑柔，这大手大脚的，以后要是真带嘒嘒嫁出去了，也不是个会过日子的。 嘒嘒偷偷捂着嘴笑，两眼亮晶晶。 “妈妈，我们又能做新衣服了吗？” 裴桑柔勾了下她的小鼻子，“不仅衣服，我们还要做新被子，好不好？” “好呀好呀！妈妈，我要绣小花的被子，可以吗？” 裴桑柔眸色微亮，“绣小花？” 来婶那边只给人做衣服，没有接被套枕套之类的。 她还真没试过在被套上绣花。 倒也不是不能试试。 “妈妈给你绣，不过不好看的话，你不能哭鼻子。” “不会哒，妈妈绣什么嘒嘒都觉得好看呀！”小马屁精上线。 裴桑柔笑着捏捏她的小脸，想到：“今天还没喝奶粉，妈妈给你冲去。” …… 日子总算平静下来。 姜定坤一家子分了家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反正没再往冯元春面前凑。 这天，嘒嘒抱着牛奶，小口小口喝。 每喝一口，她地小嘴边上都得糊上一层白白的奶圈。 她得伸出灵活的小舌头，把这圈奶舔完，才会喝下一口。 所以这一杯牛奶，她能喝特别久。 喝着喝着，牛小花就过来了。 门口坐着的人，由一个小不点，变成了两个团子。 “嘒嘒，我们去抓鱼吧。” 她好久没吃肉了，嘴馋。 嘒嘒慢悠悠喝完了最后一口奶，打了个奶嗝。 “可是妈妈不让我去，上次跟晴晴姐姐去捡河蚌，妈妈还骂我了……”她软软地说道。 “我们抓到鱼，你妈妈就不骂啦。” 嘒嘒的眼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扑了扑。 有点心动诶。 “算了吧，我觉得我抓不到鱼。” 嘒嘒低下头，她知道自己运气不好。 “怎么会，姜晴晴昨天在河里抓到一条鱼，我爸爸说有二十斤重呢！好大！” 她努力张着手，给嘒嘒比划着。 嘒嘒小嘴微张，一脸惊讶。 “有这么大的鱼吗？” “姜晴晴抓到啦，我们肯定也能抓到的！”牛小花很自信。 嘒嘒面无表情看着她，幽幽开口：“上次捡鸟蛋的时候，你也这样说。” 结果她头顶掉下来一坨鸟屎，妈妈给她洗了好久呢。 牛小花嘿嘿笑着，挠了下脑袋。 “这次不一样，我没想过我们能抓到二十斤的大鱼，但得公平一点呀，小鱼总能让我们捡一只吧？” 嘒嘒张着小嘴，她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公平是这样用的吗？ “那我们要不要叫上林小楚？” 林小楚现在是她们背后的小跟班，去哪儿都跟着。 “我已经叫他啦，他很快就过来了。” 嘒嘒：“……” 两个团子等到了林小楚，三人便拿着家里放着的工具去河边。 她们也不会用什么工具，只带了畚箕捞鱼。 至于能不能捞到，纯属看运气了。 嘒嘒没抱什么希望，但牛小花很自信：“姜晴晴也是用这个捞到的！” 林小楚补了个刀：“可是姜晴晴运气一向很好呀，我们运气又不好。” 牛小花扁了扁嘴，“反正我们肯定也能捞到鱼。” 三个小朋友拖着大大的畚箕，一路走到了河边。 三人合力，放下去，捞上来，如此反复好几次。 连个小虾米都没见到，更不要说大鱼了。 嘒嘒累得够呛，一屁股坐了下来。 “小花，我没力气啦。”她垂头丧气说道。 她就知道，肯定抓不到鱼。 牛小花叹了声气，“怎么会没鱼呢？明明姜晴晴抓到了大鱼。” 二十斤呢！ 嘒嘒看了她一眼，这不是很正常吗？ “算了吧，林小楚，我们回去吧。”牛小花拍拍屁股起身。 她放弃了。 嘒嘒跟着起身。 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林小楚掉河里了！ “林小楚！”嘒嘒尖叫一声，赶忙跑过去。 好在林小楚抓到了河边的草，才给了她和牛小花救他的时间。 两人费了大力气，才把林小楚给拉上来。 上岸之后，三个跟没了气的小狗崽子一般，躺着大喘气。 “我妈要知道我掉河里了，一准打死我。”林小楚瑟瑟发抖。 一是因为刚从河里上来，冻的。 然后就是怕他妈由他。 嘒嘒被吓到了，脸色发白，从地上爬起来。 “我们快回家吧！林小楚，你回家洗个澡，不然会生病的！” 牛小花也有些害怕，毕竟是她提议过来。 要是林小楚出了什么事…… 牛小花抖了一下，心里难免有些后怕。 第39章 试穿 嘒嘒猫着腰进了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捏着自己的小耳朵，嘴里碎碎念：“看不到嘒嘒，看不到嘒嘒……” “嘒嘒！” 嘒嘒心里咯噔一声，皱着小脸，脑袋耷拉下来。 “妈妈……” “你去哪里玩了，为什么衣服都湿了？”裴桑柔蹙着眉走过来。 嘒嘒身上不仅湿了，还沾了不少泥点子，头上还勾着一根水草。 一看就知道是去河边玩了。 “小花和你一起去河边的？” 嘒嘒噘着嘴，“小花说晴晴姐姐抓到了大鱼，我们也去抓鱼了。” 裴桑柔秀美的脸庞染上了几分怒意，“妈妈是不是跟你说过，没有大人陪着，不能去河边玩？要是你掉下去了怎么办？” “我没掉下去。” 裴桑柔指了指她的衣服，“那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林小楚掉下去了。”嘒嘒语出惊人，差点把裴桑柔吓得晕厥。 “那林小楚现在怎么样了？”裴桑柔抓着她问。 “被我和小花拉上来啦，他回家了。” 裴桑柔松了一口气。 都是同一个村里的人，要是真闹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以后你不准去河边，也不准叫小朋友过去，听到了吗？” 嘒嘒点点头，“我知道啦。” 裴桑柔带着她进去换衣服，刚把脏衣服拿出来要洗，就见到有人上门了。 “老二家的！” 裴桑柔抬眼看过去，“表哥？” 她试探性叫了一声，主要是不太确定。 冯元春娘家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嫁出去的妹妹过得比她还艰难，基本不怎么联系。 唯一一个偶尔上门打秋风的，就是弟弟了。 论辈分，裴桑柔得叫一声小舅舅。 但小舅舅现在年纪大了，要脸，所以打秋风的就成了他的儿子冯云章。 冯云章带着媳妇和娃走了进来，目光落在裴桑柔身上，带着几分火热。 他的媳妇叫吕敏，是吕英家的堂姐妹，也算沾亲带故的。 “老二家的，给孩子洗衣服呢？我来我来。”吕敏笑呵呵走了过去。 裴桑柔被她推开，连忙说道：“不用的，表嫂你坐着吧，我来就行了。” 吕敏拿起嘒嘒的衣服抖了两下，眼珠子转了两圈。 “哟，这衣服还挺新的，刚做的吧？” 裴桑柔点点头，“是，孩子没什么衣服，就给新做了两件。” 吕敏给自己的女儿使了个眼色。 冯小秋最懂妈妈啦，妈妈眨眨眼，她就知道要干什么。 “婶婶，这衣服好好看呀，小秋都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我能试试吗？” 裴桑柔愣了一下，心里自然不愿意。 她女儿的衣服，为什么要让别人试？ 只是吕敏显然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等她说话，就自顾自给冯小秋套上了衣服。 这种蛮横的行径，让裴桑柔都为之惊讶。 她哪里是询问，只不过告知自己一声罢了。 冯小秋和嘒嘒同龄，但她比嘒嘒高，还比她胖一些。 嘒嘒的衣服她穿其实有些紧。 但她套上去之后，显然很高兴。 “妈妈，这衣服真好看。” 虽然有点脏，但是洗洗就好啦。 她是开心了，可嘒嘒的小嘴噘得老高，都可以挂油壶了。 明明是她的衣服，为什么要给冯小秋穿？ 一点都不开心！ 裴桑柔担心她和冯小秋起冲突，便将她推进了屋里。 “乖，妈妈让她把衣服脱下来洗洗。” 嘒嘒这才不情不愿走了进去。 刚踏进屋里，就听到门外一声怒吼：“裴桑柔，把你女儿给我叫出来！你看我儿子就被她害成什么样了！” 裴桑柔脸色微变，果然看到林小楚的妈妈牵着他走进来。 “菊嫂，你先别生气……” “我儿子差点被姜婵那个小灾星害死，你让我怎么不生气？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没完！” 林小楚看到冯小秋的背影，看到这衣服，就以为是嘒嘒，张嘴喊了声：“嘒嘒，我没和我妈妈告状……” 他怕嘒嘒以后不带他玩了。 谁知他这话一出，如同火上浇油。 菊嫂眼里冒出两簇小火苗，伸手用力推着他的脑袋。 “你有没有点出息？那个小灾星有什么好，村里孩子这么多，你偏要和她玩，说你多少次了！” 说着，她把林小楚给推了开来，手里握着的竹鞭子往冯小秋身上招呼。 “我今天打死你这个小灾星，也算为民除害了。” 鞭子落在冯小秋身上的时候，别说她没反应过来，就连冯云章夫妇都没回过神。 菊嫂就这样硬生生打了好几鞭。 直到身上传来剧痛感，冯小秋才嚎啕大哭。 “哇呜！妈妈救我！” 吕英回过神，这才上去推开菊嫂。 “你这人咋这样？我都不认识你，你打我孩子做啥？”???.23sk. 菊嫂举起鞭子的手顿了下，“这……这不是姜婵吗？”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打的不是嘒嘒。 她惊呆在原地，心里发慌，想着打了别人的孩子可怎么办。 菊嫂狠狠瞪了一眼林小楚，“她不是姜婵，你喊什么！” 林小楚委屈地扁着嘴，“她穿着嘒嘒的衣裳呀。” 菊嫂一听，觉得自己有理了。 她拿出了比吕敏更蛮横的态度，两只臂膀叉着腰，“谁叫你穿着别人的衣服？你女儿要是不穿嘒嘒的衣服，我能认错？被我打了，那是你们活该！” 吕英看了冯云章一眼，“你是死人啊？你女儿被人打了，你屁都不敢放一个！” 冯云章看了一眼菊嫂，她体格比自己还大。 真要打起架来，他还不一定能打赢呢。 “算了吧，就是个误会。” 菊嫂重重地哼了声，睨了裴桑柔一眼。 “管好你女儿，不准再来找我儿子玩！” 裴桑柔咬着唇，脸色苍白。 “嘒嘒不是小灾星，菊嫂你这是封建迷信，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比较好！” “怎么着？你这是想和我吵架是吧？咱们整个石桥村，谁不知道你女儿是灾星，要我说，姜老二就是被她给……” “张再菊！” 她话音未落，便被冯元春的怒吼打断。 菊嫂缩了缩脖子，背脊发冷，有种想逃之夭夭的冲动。 她连忙拉着林小楚往外走，“回家了回家了！” 第40章 借钱 菊嫂就是算着冯元春还在地里干活，才敢带着林小楚过来找麻烦。 冯元春肩膀上还背着锄头，像个门神一样堵在门口。 菊嫂低着头想绕过她出去，却见她哐当一声，将锄头扔在地上。 她咽了咽口水，紧紧攥着林小楚的手臂。 直到林小楚痛呼：“妈妈，我好疼！” 菊嫂微微松开手，强忍着惊惧，“冯婶，这锄头可是公家的东西，你不能破坏公物。”23sk. 冯元春嗤了声，“破坏了东西，我会赔，碍着你张再菊什么事？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我儿子怎么了？” 菊嫂哪里敢说下去，姜召也那可是冯元春的逆鳞。 “我没说啥，你听错了，我要带孩子回去了。” 冯元春不让，“别呀，你带着孩子过来，总得把事情掰扯清楚吧？好叫大家瞧瞧，是不是我家嘒嘒害的你儿子！” “不是嘒嘒，是嘒嘒救了我。”林小楚小声辩解。 还是他和牛小花说起姜晴晴捞了大鱼的事儿。 他自己也想去，所以牛小花提起来，他立刻就答应了。 林小楚的解释，让菊嫂脸色变了。 她紧紧掐着他的手臂，指甲都陷进了他的肉里。 “你胡说啥，要不是嘒嘒叫你去河边，你才不会掉下去！” 林小楚连忙摇头，“妈妈，是我叫牛小花一起去的，牛小花过来叫嘒嘒，不是嘒嘒叫我去。” 冯元春冷冷睨着菊嫂，“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菊嫂讪讪，心虚笑了几声。 “冯婶，那就是我搞错了，都是误会，我带孩子回家了。” 吕敏呸了声，“你打了我家孩子，一句误会就完事儿了？” 菊嫂怕冯元春，但她可不怕吕敏。 “你女儿好端端穿别人的衣服做什么？要不是她穿嘒嘒的衣服，我也不至于认错人呀！真是奇了怪了，特地上门一趟，就为了穿个别人的脏衣服？你这是什么做派！” 冯元春定睛一看，果然看到冯小秋身上穿着嘒嘒的衣服。 她脸色冷下来，“甭管你看没看错人，既然打了人家，就得道歉！” 菊嫂像个鹌鹑似的抖了一下，不情不愿说了句“对不住”，便拉着林小楚急冲冲往外走。 她走后，冯云章才笑呵呵说道：“姑姑，我爸让我过来瞧瞧你。” 冯元春冷着脸，“老二家的，拿两张凳子出来，给你表哥表嫂坐。” 裴桑柔应了一声，吕敏连忙摆手：“不，不用，我们进屋里坐！” 她还想看看屋里能不能翻出什么好东西呢。 冯元春伸手挡住她，“屋里不方便，你们还是坐外面吧！还有，把嘒嘒的衣服脱下来！” 吕敏一张脸拉得老长，没好气瞪了一眼冯云章。 屁都不敢放一个，没用的东西！ “姑姑，我们大老远过来，小秋冷得不行，借个衣服给孩子穿怎么了？” 现在都四月了，其实算不得太冷。 但冯元春的态度，就是让她心里生了几分怨气。 裴桑柔拿着凳子出来，笑道：“嘒嘒的衣服脏了，要洗。如果表嫂担心小秋冷，出门的时候怎么不给她多穿两件？” 冯元春可没那么客气，“脱下来，这是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冯云章忙拦住，“姑别生气，吕敏快把孩子的衣服脱下来！” 吕敏憋屈极了，气冲冲拽着冯小秋，把她衣服给扒下来。 冯小秋吓得嗷嗷大哭，“我不脱，我就要穿这衣服！” “穿什么穿？这衣服是你的吗？再穿下去，你都惹人嫌了！”吕敏拽着衣服，随手丢到了地上。 裴桑柔本来想捡起来，却听到冯元春一声怒喝：“你给我捡起来！” 吕敏抖了一下，自尊心涌上，想强忍着不捡。 偏偏被冯云章瞪着，她不得不低头。 要不是为了钱，她才不至于这么憋屈。 屋里的嘒嘒暗暗给奶奶鼓掌，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外面，奶奶真厉害！ 看着盆里的衣服，冯元春脸色缓和了一些。 “你们过来做什么，有事直说吧。” 冯云章笑呵呵说道：“姑姑，我们就是来看看你。” “过来看我，空着手来的？”冯元春没好气睨着他。 冯云章尴尬地搓搓手，忍不住卖个惨：“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吃口饱饭都难，哪里还有东西送过来。” 吕敏连忙附和：“就是，小秋都好久没做过一身衣服了，要不姑姑你就把嘒嘒这套衣服送给我们小秋穿穿吧？” 她眼睛往盆里瞟了几眼。 上头还有绣花，看着就别致。 冯元春懒得和她掰扯。 “你们家好几个劳动力吧？我一大家子都靠我一个人养活，你们好意思跟我们孤儿寡母要东西？” 对于娘家那些人，冯元春早就心冷。 当初她男人刚死没几日，他们就盘算着把她嫁出去再要一次彩礼。 等她父母都走了，冯元春渐渐就不和他们来往。 以前姜召也还在的时候，家里宽松，她还会接济一下两个妹妹。 但后来自身难保，两个妹妹来看过好几次，冯元春觉得大家都难，自己不拖累她们就不错了。 冯云章苦哈哈说道：“姑姑你不知道，我爸妈接连身体都不大好，往公社诊所跑了好几趟，花了不少钱呢。” “哦，所以呢？” “嘿嘿，这不就过来求助姑姑了？我家现在人多住不开，想多起两间屋子，可手里实在没钱，想找姑姑借个几百块钱。” 冯元春笑了声，满眼讽刺。 “我说了呢，合着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冯云章赔着笑，“家里实在困难，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老远过来求姑姑呀。” 冯元春轻嗤，“我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我能有钱借给你们做房子？可滚一边去吧！” 冯云章可不怕她说得难听，反正今天没拿到钱他是不会走的。 “姑姑，你可别蒙我，我听说你家刚得了一千多呢，怎么会没钱？” 这事儿闹得大，很快就传开了，附近的几个村子都知道了。 当然，冯云章之所有知道，还多亏了吕英。 “你既然听说了我得了这个钱，那就应该知道，这个钱是裴桑柔娘家的！我已经把钱还给她娘家，没钱借给你！”冯元春淡声道。 第41章 亲家上门 “什么？！！” 冯云章和吕敏不约而同尖叫出声。 冯云章明显不信，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挂不住了。 “姑姑，都是一家人，就算你不想把钱借给我们，也不用这样说吧？” 冯元春扯了下唇角，直言不讳：“我确实不想借钱给你们，但我这话也没骗人。本来就是她娘家的钱，还回去怎么了？” 吕敏不和她掰扯，反而看向裴桑柔，厉眼盯着她。 “是你说还回去的？裴桑柔，从你嫁进来，召也没了，你连个后都没能给他留，我姑姑可被你拖累惨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钱，你竟然眼巴巴贴补给了你娘家？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呸！我家儿媳妇，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这里是老姜家的地儿，没你说话的份儿！她再怎么样，都比你们有良心，想想召也刚走那会儿你们是怎么对我的，现在让你们进门，我都算大善人一个了！”冯元春劈头盖脸怼了回去。 她把装着嘒嘒的盆放到水缸旁，拿着水瓢打水，动作幅度大，直接泼到了吕敏身上。 吕敏躲了几下，心里攒着气，却不敢骂她。 可她走到哪里，水就跟到哪里，她才知道冯元春就是故意的。 “姑姑，我们好不容易上门一趟，你要赶我们走不成？”冯云章脸色铁青。 “你们还不如不上门，一来就让我生气，惹人嫌的东西！” 冯元春终于打好水，拿着肥皂擦了几下，用力搓揉着衣服。 视他们于无物。 吕敏和冯云章对视一眼，想让他拿个主意。 冯云章干脆坐了下来，“姑姑，我可是老冯家唯一的种，要是爷爷奶奶还在，定不会让你这样对我！”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不是你们跟我说的？现在跟我要钱，就成一家人啦？”冯元春淡声说道。 吕敏怔了下，突然笑了出来。 “原来姑姑是和我们记仇呢！之前的事，我和云章想了许久，确实我们做差了，这不上门来赔罪嘛！” 她踢了冯云章一下。 冯云章心领神会，连忙表示：“姑姑，只要你把钱给我，以后我这个侄子给你养老！” “我有儿媳妇，还有孙女，轮不到你们给我养老。再说了，钱是裴桑柔的，不是我的。” 冯云章脸色沉了下来，简直是油盐不进。 “我不管，反正这钱你得给我，不然我就不走了！” 大不了耍赖，这一招他爸也常用。 冯元春没理她，便听到吕敏开始劝裴桑柔。 “做人得有良心呀，这钱你可不能给回娘家那边。要我说，你家里没个男人，还不如把这钱交给表嫂保管。” 话音刚落，院子外头传来一声嗤笑。 “表嫂给弟媳妇保管银钱，还真是头一回听到。” 裴桑柔目光怔怔地望着外面，一动不动，心里掀起了波浪。 冯元春抬眼看过去。 是刘嫂子带着四个人过来了。 方才的嗤笑，是一个俊秀的男人口中发出。 细看之下，他那眉眼，和裴桑柔还有几分相似。 另外一对夫妻，看这年纪…… 冯元春回过神，连忙擦着手起身。 “这…这是亲家吧？” 她没见过裴桑柔的父母，但裴桑柔的容貌娇艳，可以说是捡着她父母的优点长得。 细看之下，她和这对夫妻都有相似之处。 嘒嘒趁机从屋里钻出来，躲在妈妈的后面，抱着她的腿。 她抬头看着，“妈妈……” 裴桑柔擦了擦眼泪，连忙拉着嘒嘒上前。 “妈妈没事，是外公外婆和舅舅过来了。” 大概是情怯，久未见面的一家人，见了面只是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裴桑柔拉着嘒嘒跪了下来，泣不成声，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心疼。 冯元春先让他们哭了一会儿，才恰到好处地开口：“亲家，进屋坐吧。我知道你们几年没见，有很多话要说，外面冷，还是屋里说话方便。” 裴母在翻胎厂是个组长，气质却和裴桑柔有点像，乍一看像是一位温婉的老师。 她擦了擦眼泪，连忙握住冯元春的手。 “本来早该上门，现在突然来访，实在是失礼。” 冯元春脸上堆起笑容：“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失礼呢？快进来吧。” 她领着裴家人往里面走，顺带和刘嫂子道了谢。 冯云章不甘被无视，刚想开口，就被冯元春瞪了过来。 “你们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吕敏拧了他的腰部一下，笑着点点头，“那成，姑姑，我们改天再过来。” 改天让她公公出马，还不信冯元春不愿意拿钱出来。 她看了一眼裴家人带过来的东西，两眼放光。 都是好东西啊。 可她没敢再多留，要是当着裴家人的面被赶了出去，那多丢脸。天籁小说网 裴母很喜欢嘒嘒，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抱着。 因为这是她第一个孙辈，无论是男是女，她都很看重。 其实寄给裴桑柔的信里，每一次她都会询问能否来这里看看她。 只是寄出去的信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裴家人便以为裴桑柔根本不想见他们，心里还记恨着以前的事。 直到袁旭上门，他们才知道，原来是有小人从中作梗。 白白让他们这一家人，蹉跎了四五年。 说着说着，裴母又忍不住抱着嘒嘒哭了起来。 抱了一会儿，她摸摸嘒嘒的小身体，忍不住说道：“怎么这么瘦啊。” 嘒嘒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肉，奶声奶气说道：“外婆，我不瘦啦，我妈妈说我胖了呢，是喝了外公外婆和舅舅寄过来的奶粉才胖的喔。” 裴母一阵心酸，这说明她以前更瘦。 “以后外婆给你买，让嘒嘒每天都喝奶粉，好不好？” 嘒嘒舔了舔嘴唇，砸吧砸吧，一副馋嘴的小模样，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裴先佑早就看着眼馋，从裴母手中抱过了嘒嘒。 “嘒嘒你好，我是舅舅。” 嘒嘒看着眼前的男人，被他抱着，整个人都高了好多。 她突然想到书里写的，舅舅听到妈妈的噩耗，大受打击，心脏病发作，就这样去了。 那时候，他还不满三十岁。 嘒嘒小手搭在舅舅的脸上，愣愣地看着，心里突然很难受。 第42章 我要跟着奶奶 裴桑柔见她人小小，眼底却似有无限哀愁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 “嘒嘒，你怎么看舅舅看呆了？也过来看看舅妈呀。” 只有冯元春心里明白，大概在嘒嘒的梦里，裴先佑估计过得也不好。 不过好在，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嘒嘒小脸一转，才看到裴先佑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在嘒嘒的心里，她已经能分辨美丑，谁叫她妈妈长得这么好看呢。 所以嘒嘒脑袋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是她不如妈妈好看。 舅妈的眉头很粗，脸颊没什么肉，颧骨突出，眼睛看着有点凶凶的，和大伯母一样。 “舅妈好。”她奶声奶气打了个招呼。 这个舅妈，嘒嘒好像没有在梦里听过。 乔秀秀笑着握了下她的小手，微垂的眼眸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厌恶。 “嘒嘒真可爱。”m.23sk. 实则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可爱。 黄毛丫头，又黄又瘦，哪里可爱了。 石桥村的一切都让她厌恶，走了这么长的泥路，把她的鞋子都弄坏了。 嘒嘒怯生生抽回了自己的小手，藏了起来，长长的睫毛扑了扑。 舅妈不喜欢她…… “桑柔，我们想去见一见秦淑燕。”裴母突然冷声说道。 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她裴家没人了，敢这样欺辱她的女儿。 裴桑柔是个怕事的，下意识便想要息事宁人。 “妈，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以后也不会和她再来往，就算了吧。” “不能算！”裴母厉声咬牙。 就因为她，自己才和女儿误会了那么多年，凭什么要算了？ 她不多事，但她也不怕事。 冯元春更理解她作为一个母亲想为女儿出头的心情，便起身说道：“我带你们过去。” 裴母连声道谢，握着她的手往外走。 起初裴桑柔要在乡下结婚，她是不愿意的。 这个和看不看得起乡下人无关，主要是不想女儿吃苦。 可后来结婚生子，姜召也还没了，她也就认命了。 来这里之前，她设想过裴桑柔的无数种模样。 等真正见到了她，却比自己脑海中想象的那个她好上许多。 试问有哪个知青下了乡这么多年，手上连个茧子连个疤痕都没有？ 这一切，得归功于冯元春。 但凡她这个婆婆有心磋磨儿媳妇，裴桑柔这个性子的人，在她手底下都讨不了好。 乔秀秀听到要出门，眼底掠过一丝不耐烦。 “阿佑，我脚有些疼，就不跟着一起了。” 裴先佑笑着点点头，“成，你在家里休息吧。” 说着，便抱着嘒嘒，身边跟着裴桑柔出门去了。 裴桑柔这是第一次见乔秀秀，她心思敏感，和嘒嘒一样，感觉其实没有很好。 “哥哥和嫂子怎么认识的？” 裴先佑笑道：“也是巧合，她捡到了我的书，上面正好写了我的地址，她就给我写信向我借书，一来一去就聊上了。” 先是笔友，两人彼此用的都是昵称，言谈之间仿佛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 信件来往了几年，两人都羞于见面，迟迟没敢开口。 直到前段时间他才和乔秀秀见面。 还是乔秀秀主动来城里找他。 他感动非常，本身又是一个极有责任感的男人，便想和她定下来。 现在双方还在商谈阶段，婚期还未定，不过也快了。 裴桑柔笑道：“原来如此。” “你和嘒嘒，现在是什么打算？”裴先佑问道。 他对裴桑柔，是有愧疚的。 毕竟裴桑柔是为了他才下乡，后面所经历的一切，源头都在于“下乡”这件事。 裴桑柔勾了下鬓角的碎发，柔声说道：“能有什么打算，好在和家里的误会解除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裴先佑心一沉，她好似真的没有任何打算。 “桑柔，你才二十三岁，以后人生还很长，难道就打算在这小山村过一辈子吗？” 裴桑柔抬眼看他，目光愕然。 “我已经嫁到了这里，自然是……” “可姜召也已经不在了！” 裴先佑话说完，敛眸看向嘒嘒，心想自己太过激动了。 裴桑柔这才明白过来，“哥哥是想让我改嫁？” “不是立刻就要让你嫁出去，而是你还年轻，总该打算打算。城里的环境更好，我这次跟着爸妈过来，也是想带你和嘒嘒回家。” 裴桑柔怔怔地看着他。 一时间，心里没有了主意。 哥哥要结婚了，以后和嫂子肯定要住家里。 如果她带着嘒嘒回去，现在倒是还住得开，但以后呢？ 等哥哥有了孩子怎么办？ “嘒嘒，你想跟着舅舅去城里生活吗？那里环境更好，你可以认识到更多的小朋友。” 嘒嘒眨眨眼，糯糯地问道：“我想的呀，可以带奶奶一起去吗？” 裴先佑愣了下，“这可能不行。” 冯元春就算跟着去，家里也住不下。 偶尔进城里看看还好，长久住下去算怎么回事？ 嘒嘒一口拒绝：“那我不要去啦，我要跟着奶奶。” 裴桑柔笑了笑，“哥哥，我们现在过得挺好，就不跟着回去了。但如果有空，我肯定会经常带着嘒嘒去看你们。” 裴先佑心一沉，没再说话。 这件事暂且不提，反正还有爸妈会劝她。 裴父裴母到了秦淑燕的家里，出来见面的是姜定坤和姜越军。 秦淑燕在里面躲着，根本不敢出来。 裴母本就存着教训人的心过来，没见到人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怎么？我这个做婶婶的过来，淑燕都不打算出来见一面？” 吕婆子站在背后嘟囔：“钱都赔了，干嘛还揪着不放？” 姜定坤冷眼瞪了她一眼，吕婆子顿时的噤声。 “淑燕生病了，她这几天都没出门，不是故意不出来见你们。” 裴先佑冷笑一声，“怕是没脸见人吧？” 姜定坤等人沉默了，心里只想快点把裴家人打发走。 “越军，去把你媳妇叫出来。”姜定坤冷声说道。 姜越军面露难色，他都答应秦淑燕，说好了不让她出来的。 只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好拒绝。 刚转身，门就开了，秦淑燕从里面走了出来。 “裴叔叔，裴婶婶。”秦淑燕脸色苍白，看起来是真的病了。 第43章 不回城 裴母一脸嘲讽，“可真是难得呀，见你一面还要三催四请。” 秦淑燕脸色煞白，扶着姜越军的手走出来。 “主要是我受了风寒，担心会传染，便没出门。” 裴母一肚子骂人的话，本来准备着问候秦淑燕。 可等真正看到她这虚伪的模样，裴母突然被恶心得说不出话。 她沉着脸，缓步走到秦淑燕面前。 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抬手狠狠地朝着她脸上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惊呆了众人。 谁能想到穿着整齐，看着温婉的裴母，会和秦淑燕动手。 裴母摸了下震得发麻的手心，啐了一口。 “你这种人，我就不多说了，省得我恶心。以后我裴家跟你家，恩断义绝，再不来往！” 裴母转身就走，裴父沉着眼摇头，转身跟上。 本以为这件事起码还得多折腾一次，没想到一巴掌就结束了。 可只有秦淑燕知道，裴家会放过她，却不会放过她的爸妈。 都是在翻胎厂的，裴父裴母好歹是个领导，可她的爸妈就是普工。 一旦她做的那些事传回去，她爸妈估计能过来石桥村把她给打死。 以后她就相当于是没有娘家的人了。 “好了好了，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当。”裴父一边走，一边安慰着裴母。 裴母面色难看，胸口始终堵着一口气。 “不是生气，是恶心。你说，这个孩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吧，怎么会歪成这样？” 裴先佑说道：“人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动物，为了欲望衍生出恶念的大有人在，秦淑燕就是其中之一。妈，反正我们也不会再和他们来往，别想太多了。” 裴母把裴桑柔拉了过来，满眼都是心疼。 “回去就收拾收拾，随我们回城里去吧。” 裴桑柔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冯元春。 冯元春笑道：“你自己决定，本来就是你家，回去也是应该的。” 嘒嘒却噘着嘴说道：“我要和奶奶一起。” 冯元春嗔了她一眼，“难不成不要妈妈了？” “要妈妈，可我也要奶奶呀。”嘒嘒糯声说道。 她在这里就有好多朋友，不用去结交城里的小朋友啦。 冯元春却觉得她是个孩子，说的话不作数。 “桑柔，你自己决定吧。你还年轻，不可能一辈子耗在这里，以后总还是得嫁人。只要偶尔能让我见见嘒嘒，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是支持的。”冯元春语重心长说道。 裴父裴母对视一眼。 他们心里有些安慰，起码裴桑柔这个婆婆是个明事理的。 一家人沉默着回到家，乔秀秀迎了上来。 “这么快？”她笑着看向裴先佑。 裴先佑嗯了声，“和那种人，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收拾东西回去了？”乔秀秀早就受不了这里。 总觉得从踏进来开始，就能闻到一股鸡屎味。 裴先佑笑容滞了下，捏了下她的手，“再等等，我们还得让桑柔收拾一下东西。” “收拾东西？妹妹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乔秀秀声音抬高了几分。 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乔秀秀有些尴尬，掩着嘴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妹妹都结婚了，还住在娘家会不会被人说闲话。” 裴母却说道：“只要我和她爸还活着，我们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随便她是想住还是想走，亦或者住多久，那都与别人无关！” 乔秀秀笑得有些勉强，衣摆都快被她揪烂了。 她微微低下头，这还没进门呢，小姑子就回来住了。 本来处理婆媳关系就难，再加上一个小姑子，那多麻烦呀。 “阿姨，我当然也是心疼妹妹的，只是妹妹如果回来，她又没工作，在城里过得肯定艰难。” 裴母：“我会提前办退休，把我的工作给她。” “什么！”乔秀秀震惊地喊了一声。 裴父是个主任，他肯定不会轻易退休。 她可就指着裴母退下来，好让她接手工作的。 裴桑柔如今也看出来了，这个嫂子怕是不会愿意她回城。 “爸妈，哥哥，我没打算回去，嘒嘒和她奶奶分不开，我在这里就很好了。”23sk. 乔秀秀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的变化太明显，根本没掩饰，让裴父裴母心里很不舒服。 什么时候他们女儿回个家，还要看儿媳妇脸色了。 可惜裴先佑单位没分房子，不然等结婚就让他们搬出去住，眼不见为净。 “桑柔，你可想清楚了。”裴母拉着她的手不放。 大家都在想办法回城，怎么偏就她这么倔。 裴桑柔笑道：“我在这里也能赚钱的，我会绣花，做好一身衣裳有几毛钱呢。上次做了一套嫁衣，我赚了有一块多。” 裴母眼里含着泪，低头一看，果然看到她手指上有些戳出来的小洞。 从前不食人间疾苦的小女儿，如今也能当家了。 她正伤感着，一只小手伸了过来，在她脸上轻抚。 “外婆不哭呀，嘒嘒疼你喔。” 裴母伸手将她抱了过来，“外婆不哭，外婆是高兴的。既然你们不跟我们回去，不如我们在这里住多几天，陪陪你们。” 乔秀秀脸色一僵，心里苦不堪言。 这里连上个厕所都艰难，她待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现在竟然还要住几天？ “妈，还是不了吧，这多麻烦人家呀。” 裴母看她特别不顺眼，没好气道：“你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 乔秀秀：“？？？” “还有阿佑，你跟着一起回去吧，我和你爸在这里住几天。” 连带着儿子也不受待见了。 裴先佑还想和嘒嘒多处一会儿呢，不然转眼这个小外甥女就把自己给忘了。 “要不我送秀秀去坐车，等送了她我再回来。” 乔秀秀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攥着他的手臂。 “你不陪我一起回去？” “你先回去吧，我好不容易见桑柔和嘒嘒一面，想在这里陪陪。” 乔秀秀气笑，“那我呢？” 冯元春笑着接过话：“还没结婚呢，就这么离不开，这要是结婚了，不是更粘人？哎呀秀秀，小姑子的醋没啥好吃的，他们兄妹俩几年没见了，就这几天耽误不了你们，你和阿佑以后可是要过一辈子的。” 第44章 被套 乔秀秀讷讷解释：“婶子，我不是吃醋……” 显得她多不分轻重似的。 冯元春笑眯眯摆摆手，“婶子是过来人，明白的。” 裴先佑也是现在才咂摸出来，许是乔秀秀不太喜欢乡下。 可问题就在于，他记得乔秀秀也是乡下人，为什么对乡下这么排斥呢？ “秀秀，我送你回去吧。” 既然她不喜欢，也不好勉强。 乔秀秀尴尬道：“不了，你不回去，那我也先不回吧。” 裴母不理她，抱着嘒嘒往里面走。 “外婆给你带了许多东西，咱们一起拆开看看。” 嘒嘒两只眼炯炯有神，“有糖吗？” “有呀，可多了。” “那嘒嘒可以吃两颗吗？” 她掰扯着自己的手指，算了算，伸出了三根手指。 裴桑柔笑着给她合上一根手指，“这才是两根。” 嘒嘒固执地又伸了出来。 “还有一个是牛小花的呀。” 裴母把她放了下来，和她聊着天。 “牛小花是谁呀？” “她是嘒嘒的好朋友喔，她可喜欢嘒嘒啦。” 裴桑柔忍俊不禁，明明是她自己喜欢牛小花。 裴母勾了下她的小鼻子。 其实嘒嘒这股机灵劲儿，和裴桑柔小时候很相似。 但她比裴桑柔坚韧，就像是春风吹又生的小草，茁壮成长。 落落大方，一点都不怕生。 乔秀秀坐在裴先佑身边，看着裴母一样一样给嘒嘒拆着东西，心里泛着酸水。 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她也跟着，花了不少钱呢。 可裴父裴母眼睛都没眨一下。 给女儿花钱这么大方，她要个五百块钱彩礼，都考虑这么久。 乔秀秀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裴桑柔。 “桑柔，秦淑燕给你们赔钱了吧？” 那个的袁公安上门那会儿，她也在。 算下来，足足要赔一千三百多呢。 她想了想，如果有这一千多块钱，她是不是可以要多一点彩礼。 裴桑柔点点头，“赔了，不然我也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全都赔了？”乔秀秀眼底浮现一丝贪婪的神色，几乎没有掩饰。 裴先佑怔怔地看着她。 心里总有一种怪异感，这个人真的是和自己通信三年的女孩吗？ 裴桑柔有些尴尬，点了点头，垂眸道：“都赔了。” 乔秀秀心动了，那些东西都是裴家寄过来的，钱应该赔给裴家吧？ “多少钱呀？”她明知故问。 裴先佑脸色微沉，“无论多少，那都是桑柔的，跟我们没关系。”23sk. 乔秀秀被他这样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又没说什么。”她嘟囔。 裴母嗤笑，刚想开口怼一句，看到裴父的眼神，便没有出声。 气氛就这样冷了下来。 裴父开口：“东西本来就是我们寄给你的，无论赔了多少，理应你拿着。” 裴桑柔点点头，“要是家里有什么事，爸爸也要告诉我，我可以帮衬几分。” 裴父拍拍她的脑袋：“你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们就很高兴了。” 裴先佑心里带着几分愧疚，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视线环视一周，这里的环境确实不大好，但冯元春是个利落人，收拾得整整齐齐。 他目光一转，看到了墙上的照片。 一个年纪稍大，应该是裴桑柔的公公。 另外一个，他皱了皱眉。 这个应该是自己没见过面的妹夫，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眼熟。 按理来讲，他不可能见过姜召也。 “舅舅，你在看我爸爸吗？”嘒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裴先佑笑着捏了下她的小脸，“是呀。” “我爸爸很好看叭？” 嘒嘒觉得爸爸妈妈最好看啦。 虽然舅舅也很好看，但也比不上爸爸喔。 “很好看，那你觉得爸爸和舅舅谁好看？” “当然是爸爸啦，不然怎么能把嘒嘒生得这么可爱呢？” 小团子鬼精鬼精地捧着自己的小脸蛋，越来越臭美了。 一家人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就这样，裴家人顺理成章住了下来。 只是几天的时间飞快过去。 裴父裴母还有工作，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 乔秀秀忍了这几天，终于要回城了，如释重负。 “那你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就回家看看，你的房间会一直给你留着。”裴母依依不舍地道别。 裴桑柔笑着点点头，“你们放心吧，等我有空就带嘒嘒去城里住几天，嘒嘒还没去过呢。” 裴父裴母这才坐上了村里的牛车，去公社那边坐车去了。 等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裴桑柔才带着嘒嘒走回家。 途中遇到了秦淑燕。 裴桑柔是没打算和她说话的，但秦淑燕自己主动凑了上来。 “桑柔，我还以为你会跟着回家呢。” 裴桑柔冷眼睇着她，抬脚往前走。 回不回去，和她有什么干系。 秦淑燕盯着她的背影，蓦地笑出声。 这可是裴桑柔自己不走的，她这段时间受的委屈，都要从裴桑柔身上找补回来。 嘒嘒回头看了一眼，吓了一跳，攥紧了妈妈的手。 “妈妈，大伯母的眼神好可怕。” 裴桑柔摸摸她的小脑袋，“不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回到家中，她便看到来婶过来了，正坐着和冯元春唠嗑。 “桑柔，你真没跟着回城呀？”来婶惊讶道。 裴桑柔说道：“是，偶尔回去看看就好，长住就没必要了。” 冯元春笑着开口：“哪里是她不想回去，她和嘒嘒放心不下我，这才留下来陪我。” 来婶连连点头，“她是个孝顺孩子，我们大家都知道的。” 来婶过来可不单纯为了唠嗑，裴桑柔前些天让她帮忙做了被套，上面还绣了花。 她还没做好呢，正好有人过来找她做衣服，一眼就看中了。 问她能不能帮忙做个大红色，正好有朋友嫁人，拿来送人。 “当然能做，就是被套太大，做起来不容易，时间得长一些。” 来婶笑眯眯说道：“婶子知道，正因为不容易，做一套的价钱，婶子给你两块钱。” “两块？”裴桑柔有些意外。 裴桑柔平时做一套衣裳，才几毛钱呢。 “就两块，我回头把被套那些给你送过来。” 第45章 小灾星 裴家人一走，村里不少人便开始讨论起裴桑柔来。 但就没人说她不好的。 “我还以为桑柔会跟着回城呢，没想到竟然留了下来。”刘嫂子不禁感叹一声。 来婶笑着说道：“她可不能走，她要是走了，谁给我绣花呀。” 她虽然是这附近唯一的裁缝，但这年头大多人都舍不得常做衣服。 自从有了裴桑柔绣的花样，她这里的生意都好了许多。 双赢的事，何乐不为呢？ 刘嫂子问道：“我前头看到你给桑柔一些被套，难道也是绣花的？” “可不是，你别她柔柔弱弱，本事可大。前头她拿了布给我，让我帮忙做个新的被套，正好被人看中了，央着我给她做一套。” 刘嫂子心思转了一圈，想着等会儿去裴桑柔家里看看。 如果好看的话，她也做一套新的。 路过的吕婆子原本不想停下来和她们唠嗑，可是听到她们句句不离裴桑柔，心里憋了郁气。 “呸！一个被套而已，值当你们夸上天，还不是拿着我们的钱做的！” 分了家，她现在手里的钱所剩无几。 偏偏刚分家，钱还没捂热，转头就把钱送给了冯元春。 整整一千三呐！ 来婶白了她一眼，“你也好意思说那是你的钱？要不是你们丧良心，昧下人家爸妈寄过来的东西，需要赔钱？” 吕婆子一听，干脆不走了，扭着肥胖的腰身坐了下来，大腿勉强地交叠在一起。 “来婆子，你还真是朝钱看呀，裴桑柔给你赚了几个钱，你就能把她给捧上天。她女儿可是小灾星，我劝你们离她远点，小心沾了晦气，得不偿失！” 来婶冷笑，“我是朝钱看，但我知道记人好，不像某些人，偷了人家东西，还能理直气壮在背后说人，忒不要脸。” 吕婆子还没回嘴，便听到菊嫂说道：“来婶，你别不信，这嘒嘒是真有几分邪门。前头我儿子跟她一起去抓鱼，差点没被淹死，肯定就是她的晦气带来的！同样去河里抓鱼，人家晴晴就不一样啊。” 姜晴晴抓了二十斤的大鱼，石桥村谁不羡慕呀？ 来婶不爱听这种话，神神叨叨。 她拍拍屁股起身，“差不多咯，回家做饭。” 来婶一走，刘嫂子也不想说话了，跟着走了。 菊嫂撇撇嘴，“看你们能好多久！” 回到家里，她又特地和林小楚交代一声，不能和嘒嘒玩，要跟着姜晴晴。 林小楚很不开心地低下头，可他不喜欢姜晴晴。 姜晴晴说话高高在上，老是和他炫耀。 “听到了没有？”菊嫂拧了一下他的耳朵。 林小楚疼得龇牙咧嘴，捂着耳朵说道：“我听到了，我不和嘒嘒一起玩！” 门外刚想找他的牛小花和嘒嘒面面相觑，不约而同转身。 牛小花没心没肺，不玩就不玩呀，反正还有其他小朋友。m.23sk. 可嘒嘒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小花，我都听到了，他们都说我是小灾星。”她神色颓丧，忍不住耷拉着脑袋。 牛小花问道：“什么是小灾星呀？” “就是很倒霉的小孩子。”嘒嘒鼓着小脸。 牛小花歪着脑袋，嘿嘿她和嘒嘒的运气好像是不怎么好。 “我也倒霉呀，那我也是小灾星吗？”她问道。 嘒嘒瞪大了眼睛，“当然不是，小花最好了！” 牛小花摊摊小手，“那我不是的话，你也不是呀！” 嘒嘒皱了下眉头，是这样算的吗？ “好啦，林小楚不跟我们玩，我们就去找其他小朋友呀。”牛小花拍拍她的脑袋。 “要是其他小朋友也不跟我玩呢。” “那我们就自己玩呀！”牛小花毫不在乎。 她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圈，突然皱着眉头看嘒嘒，“你难道在外面有别的小朋友了？” 嘒嘒看着小花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偷偷藏在门后，看到牛婶婶拧着牛叔叔的耳朵，凶巴巴问道：“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和小花好像诶。 “我没有呀，我就只有小花。”嘒嘒学着牛叔叔的动作，两只小手捏着耳垂，一脸无辜。 牛小花越看越奇怪，怎么她这个动作那么眼熟呢。 她没多想，拍拍嘒嘒的小脑袋。 “那就好，我们可是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哒。” 本来因为林小楚生的那么一点点不开心，就这样没啦，嘒嘒蹦蹦跳跳回了家。 但牛小花信誓旦旦要带她去找新的小朋友玩，最终还是没有实现。 其他小朋友和林小楚一样，都跟在了姜晴晴的身后。 陈佳美那个小胖妞还凶巴巴喊道：“你是小灾星，跟你在一起会倒霉的，我们才不和你一起玩！” 嘒嘒无措地看着牛小花，眼底含着一泡泪。 她不是小灾星…… 牛小花挡在嘒嘒前面，两只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她。 “陈佳美，你太坏了！你明明还吃了嘒嘒的牛奶糖，你还骂她！你才是小灾星，你全家都是小灾星！” 林小楚躲在最后面，没敢出来，更不敢看嘒嘒。 他还吃了嘒嘒好多牛奶糖呢。 陈佳美和牛小花打过架，她打不赢，现在又吵不赢。 想来想去，还是走为上计。 “晴晴，我们走吧，你不是说带我们去捡田螺吗？” 姜晴晴趾高气扬，带着一群小朋友从嘒嘒身边走过去。 嘒嘒抿着唇，缓缓低下头。 难道她真的是小灾星吗？ 走了几步，林小楚突然转身朝着她们跑来。 姜晴晴察觉到，气愤地跺着脚，“林小楚你干嘛，你快回来！” 林小楚跑到嘒嘒身边，“我不和你玩了，我要和嘒嘒做的朋友。” “她是小灾星，你不怕倒霉吗？”姜晴晴用力瞪着他。 “我不怕，她不是小灾星，小灾星才不会给我吃牛奶糖！你妈妈那么坏，大家都没说她是灾星，你凭什么这样说嘒嘒。” 林小楚决定了，被妈妈打就打吧，反正他不喜欢姜晴晴。 姜晴晴尖声喊道：“我不准你说我妈妈！” 她简直要气疯了，抓起地上的小石头朝着林小楚扔过去。 没想到准头还挺好，石头直接砸在了林小楚的额头上，立刻就见了血。 小朋友们知道出事了，纷纷喊道：“姜晴晴把林小楚给打死啦！” 姜晴晴蓦地一慌，转身落荒而逃。 第46章 姜晴晴砸的 姜晴晴也不知道林小楚究竟怎么样了。 她吭哧吭哧跑得飞快，好似后面有洪水猛兽跟着。 直到跑回家，关上门，她才觉得自己安全了。 秦淑燕正好在院子里，一眼便看出她闯祸了。 “你不是带着他们去捡田螺，怎么回来了？” 姜晴晴惊慌地看着妈妈，心里后怕。 “妈妈，我把林小楚砸了。” 秦淑燕神色一冷，“砸了？出血了？” 姜晴晴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讷讷：“这里出了。” 秦淑燕心往下沉，砸到了脑袋，这可就大件事了。 “不是让你带着他们玩，为什么要去砸林小楚？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不记得了是不是！” 姜晴晴当然记得。 妈妈让她带着小朋友们捡东西，给他们一点好处，把嘒嘒的朋友都拉拢过来。 “可林小楚非要和嘒嘒玩，我很生气，就砸了他。是他的错，他明明跟着我走了为什么还要去和嘒嘒玩？” 秦淑燕没时间和她纠结这个，头疼欲裂。 “嘒嘒也在？除了她，还有谁看到了？” “还有陈佳美。” 姜晴晴想了下，还有好多小朋友呢，便挑了一个她印象比较深刻的说。 秦淑燕一听，却以为当时只有陈佳美在。 “只有陈佳美看到了？那就好办了，你去把陈佳美叫过来。” 姜晴晴想解释，欲言又止。 却被秦淑燕瞪了一眼，“愣着做什么，快去呀！再晚一点，林小楚妈妈就上门算账了。” 姜晴晴连忙跑出去，心里想着，大概是妈妈有办法吧。 她跑到老陈家的时候，陈佳美躲在里面不敢出来。 “快点，我妈妈有事找你。” 陈佳美怂哒哒从里面出来，“什么事？林小楚可不是我打的，是你打的，不关我的事。” 姜晴晴哼了声，嘟着嘴：“我知道，你快跟我走吧。” 陈佳美这才放心下来，跟着她走。 本以为秦淑燕找自己一准没有好事，却没想到这里有五毛钱等着自己。 “阿姨给你五毛钱，如果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林小楚自己摔一跤，好不好？” 陈佳美奇怪地看了一眼姜晴晴，可是又不止她一个人看到了呀。 很快，她便想到了，可能其他小朋友也有这五毛钱呢。 她便心安理得收下了。 攒着钱，等到了夏天，她就能买雪糕吃了。 陈佳美一蹦一跳回了家，心情也好了许多。 反正打林小楚的又不是她，姜晴晴都不怕，她有什么好怕的。 …… 林小楚见血就晕，嘒嘒和牛小花只好跑去叫大人。 路上遇到了王大叔，正好直接把林小楚抬到家里去了。 来婶见状，问道：“嘒嘒，林小楚是怎么受伤的？” “是姜晴晴拿石头扔的。”嘒嘒脆生生回答。 来婶心里有了数，点点头。 “你们回去吧，我去叫林小楚的妈妈。” 牛小花和嘒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摇着头。 “我们不走，我们要等林小楚醒过来。” 来婶笑着摸摸她们的脑袋，“都是好孩子，那你们进屋里等吧。” 她走出门叫菊嫂去了。 幸好和嘒嘒没有关系，不然还不知道张再菊怎么编排人家。 “林大，你在家呢。” “来婶，你咋过来了，有事吗？” 来婶说道：“快来我家一趟，你儿子受伤了。” 林大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往外走，紧接着便看到菊嫂跑了出来。 “我儿子受伤了？怎么可能呢，他和姜晴晴捡田螺去了，难不成他又去找姜婵了？” 来婶见她听都没听，直接就想赖上嘒嘒，脸色冷了。 “他就是被姜晴晴用石头砸的，脑门好大一口子，现在人晕了，还是嘒嘒找到了我家老头呢。” 林大一听，面带羞愧，“来婶你别听她胡说，我们快走吧。” 菊嫂很是不满，黑着脸跟在后面。 等走到来婶家里，王大叔已经给林小楚包扎好。 “没大碍，他就是晕血，伤口不算严重。” 菊嫂放下心来，转而看向嘒嘒和牛小花，脸色阴沉下来。 “姜婵，你说这是姜晴晴打的？” “本来就是姜晴晴打的，好多人都看到了。”牛小花说道。 菊嫂姑且信了，风风火火往外走，丢下一句：“要是让我发现你说谎，你们就死定了！” 看她这架势，肯定是去找姜晴晴了。 林大摇头叹气，小心翼翼将林小楚抱起来。 “王叔，多谢了，回头我把钱送过来给你。” 王大叔摆摆手，“你先带孩子回去吧，记得伤口别碰水。” 走之前，林大笑看着两个女孩。 “小花、嘒嘒，谢谢你们帮了小楚，回头叔请你们吃糖。” 牛小花和嘒嘒对视一眼，咧着小米牙笑了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开心呀。 来婶摸摸她们的脑袋，温声说道：“行了，快回家去吧。” 嘒嘒跑回家，刚关上门，就听到冯元春问她：“嘒嘒，林小楚怎么受伤了？” 她就听人说了一嘴，担心和嘒嘒有关，赶忙回家来。 嘒嘒乖巧回答：“是姜晴晴，她朝林小楚扔石头。” 冯元春皱了下眉头，“扔石头呀？那林小楚怎么样了？” 嘒嘒说道：“王爷爷说没事，不过林小楚晕血。” “哦，那就好，回头你拿两颗糖哄哄他去。”冯元春松了一口气。 嘒嘒嘻嘻笑着，“才不呢，林小楚爸爸说要请我和小花吃糖呢。”23sk. 冯元春笑着点点她的脑袋，“礼尚往来，他请你吃糖，你可以请他吃一块红芙蓉。” 红芙蓉是上次裴家过来时带来的糕点，供销社也有卖，但是有点小贵。 嘒嘒想了想，“那好叭。”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 嘒嘒啪嗒啪嗒走进屋里，见妈妈还在绣花，她便趴在一旁看。 “嘒嘒，你去把蜡烛拿出来，有点暗了。” 嘒嘒哦了一声，从箱子里翻找着蜡烛。 冯元春擦擦手，走进来说道：“用油灯吧。” “还是蜡烛吧，灯油多贵呀。”裴桑柔绣花费眼睛，屋里又没电灯，只能点蜡烛。 冯元春直接把油灯挂上，“花自己的钱，心疼什么。” 她前段时间把一千块钱拿去存了，加上原本有的积蓄，现在有一千两百多。 裴桑柔现在会赚钱，她能赚工分和粮食，一家三口每个月改善一下伙食，还能存下一些钱来。 第47章 问就问 冯元春本就不是什么吝啬的人，只要手里有钱，她当然也愿意让自己的孙女过上更好的生活。 她给裴桑柔点上了煤油灯，说道：“虽然家里指着你赚钱，却也不需要你太辛苦，钱可没有眼睛重要。” 裴桑柔心中一暖，微微勾着唇角点头。 “我知道的，妈。” 冯元春合上油灯，抬头看了眼。 “趁这几天天晴，得找人过来给咱们捡捡瓦，不然老是漏雨。” 一到下雨天，她们就得拿盆接着，实在是麻烦。 裴桑柔应了声，“要的，棉被棉衣都做好了，还剩不少钱呢，赶明儿妈你出去问问谁要去瓦厂，帮咱们带回一些来。” 冯元春嗯了声，捶着腰走了出去。 小机灵鬼嘒嘒跟着跑出去，“奶奶，嘒嘒给你捶腰。” 冯元春坐了下来，笑眯眯说道：“捶吧，让奶奶看看嘒嘒力气大不大。” 嘒嘒深呼吸一口气，握着小拳头，往冯元春腰上砸。 她其实没什么力气，捶在腰上更是没太大感觉。 冯元春却眯着眼，夸赞着：“嗯……我们嘒嘒果然长大了呢，力气真大。” 嘒嘒更卖力了，吭哧吭哧给奶奶捶着。 冯元春唇角不自觉勾着，这样的舒坦日子，真是好久都没享受过了。 只是，宁静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姜婵，你给我滚出来！” 冯元春一睁眼，皱着眉看向外头。 “又是张再菊。” 嘒嘒往奶奶身后一缩，“奶奶，林小楚妈妈为什么又来找我。” 她眼睛一眨一眨，很是无辜。 冯元春摸摸她的小脑袋，“奶奶出去看看。” 嘒嘒站起身，“我也要去。” “好，那你跟奶奶一起出去。” 毕竟她也不太清楚林小楚的事情，需要嘒嘒说清楚。 “别喊了别喊了，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大吼大叫！张再菊，我给你脸了是吧？” 冯元春把门打开，径直走了出去。 这样面对面对峙，菊嫂就怂了，气势还没冯元春足。 “冯婶，我不管，你把你家孙女给我叫出来！” 嘒嘒蹦跶了两下，举着手，“菊花婶婶，我在这里呢！” 菊嫂这才发现冯元春后面还有一只小尾巴。 她顿时怒目圆睁，“你叫谁菊花呢！” 嘒嘒无辜脸：“……叫你呀。” 冯元春懒得搭理她，直接问道：“林小楚被姜晴晴打了，你找我家嘒嘒做什么？别不是看姜晴晴是队长家的女儿，你不敢打骂，就跑来我家撒气吧？” “呸！我问了，根本不是姜晴晴打的我儿子！” 嘒嘒疑惑道：“可我们都看见了呀，就是姜晴晴砸了林小楚。” “臭丫头你再胡说八道！要不是你，我家小楚也不会摔跤，定是沾上了你身上的晦气！不行，你们家必须给我赔钱！” 菊嫂气得七窍冒烟，气嘒嘒，也气林小楚。 交代了多少次，让他不要和嘒嘒玩儿，他偏不，真是没出息。 “是不是姜晴晴砸的暂且不提，就算是林小楚是自己摔的，跟我们嘒嘒有什么关系？张再菊，你简直欺人太甚！” 冯元春撸着袖子，已经开始找称手的武器。 能动手，她绝对不动口。 菊嫂怂了几分，慌忙后退几步。 “整个石桥村，谁不知道你家姜婵是扫把星，要不是她非拉着我家小楚，他怎么可能摔跤！” 嘒嘒见奶奶要动手，连忙把她拉住。 “奶奶不生气，嘒嘒不听她的话。菊花婶婶，林小楚是被姜晴晴砸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呀，为什么你相信姜晴晴说的话，却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胡说，我还问了陈佳美！” 刚才，菊嫂怒气冲冲跑去找姜晴晴算账。 却听到秦淑燕笑道：“菊嫂，你是不是误会了？林小楚非要和嘒嘒一起玩，他是自己摔倒的，陈佳美也看到了，不信你去问问。林小楚要是跟着我们晴晴，肯定不会摔跤，说不准你们家现在还吃上田螺了呢。” 菊嫂见她语气笃定，不似唬人，便去找了陈佳美。 陈佳美嘴里含着糖，脆生生说道：“林小楚自己摔的，肯定是嘒嘒那个小灾星把他害了。” 张再菊一听，哪里还会再怀疑。 没有细想，便跑过来了。 嘒嘒嘟着嘴，“那就是姜晴晴和陈佳美在说谎！当时还有好多小朋友们在呢，小花也在的呀。” 冯元春牵着她的手，说道：“张再菊，你既然这样说，不妨问问其他人，再等林小楚醒了，你去问问你儿子。” 菊嫂突然有些心虚，拿不定主意。 看嘒嘒这样，又觉得她不像是骗人。 “行，问就问！” 冯元春拉着嘒嘒出门，冷哼一声，“要是问到跟我嘒嘒无关，我要你当着大家的面跟我家嘒嘒道歉！” 菊嫂不甘示弱：“如果不是姜晴晴砸的，你得赔我二十块钱！” 冯元春冷眼睇她，做梦呢。 按照嘒嘒说的，冯元春带着她，挨家挨户敲开门。 她不怕累，只是作为一个信任孙女的奶奶，尽自己能力去保护她成长。 从其他小朋友们口中得到的答案，当然都和嘒嘒一样。 就是姜晴晴拿石头砸的！ 他们又不像陈佳美拿了秦淑燕的五毛钱。 “问完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冯元春看向菊嫂。 菊嫂眼珠子心虚地转了两圈，讪笑，“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呗，如果真的是姜晴晴砸的，陈佳美为什么说那种话。”???.23sk. “菊花婶婶，我说了呀，陈佳美和姜晴晴说谎呢！嘒嘒说的是实话，你为什么不信我呢？” 嘒嘒觉得大人好奇怪呀。 她竟然情愿信一个说谎的小朋友。 菊嫂神色不自然，睨了她一眼，“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姜晴晴。” 她的脚步有些凌乱，显得很慌张。 走没两步，就被冯元春喊住。 “你去找姜晴晴，我管不着，但我刚才说了，你得当众跟我嘒嘒道歉！” 冯元春掷地有声，大有她不道歉，这件事就没完的架势。 菊嫂抹不下面子，和一个臭丫头道歉？疯了吧！ “我都说了是误会，这不是被骗了嘛，还道什么歉！回头我让姜晴晴过来给你们道歉！” 第48章 背锅 菊嫂不道歉，冯元春就不可能让她走。 她紧紧攥着菊嫂的手，强硬说道：“你要是不道歉，你就别想走！我家嘒嘒才四岁，你到处败坏她的名声，出了啥事都往她身上栽，还怂恿那些小朋友孤立她！但凡是个人，都不可能对一个孩子做出这种事！张再菊，你简直猪狗不如！” 菊嫂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整个人都懵了。 好好说着话，咋就骂人了呢？ “冯婶，你说话可得讲证据，谁到处败坏姜婵名声了？她一个孩子，有啥名声啊？” “哼！我时间多，不怕跟你耗！你既然不承认，那我们挨家挨户去问，看看是不是你到处跟人说我们嘒嘒是灾星！” 菊嫂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这个还真是她说的。 “我又没说错！”她嘴硬说道。 “你还有理了！我家嘒嘒才四岁，你说她是灾星，那你倒是说说，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今个儿，我们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没得以后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往我孙女头上栽！” 冯元春实在是气狠了。 “灾星”这种字眼，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 从前嘒嘒不懂事，她也听不懂这是在骂人。 可现在逐渐大了，听到这种话，你就会跑到她们面前问：“奶奶，什么是灾星？是我害死爸爸的吗？” 菊嫂见周围看戏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有些慌。 她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道就被冯元春记在心里了。 “好了好了，冯婶我道歉，我跟你孙女道歉行了吧！嘒嘒，是婶婶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 本以为她低了头，冯元春就会罢休，可没想到她依旧不依不饶。 冯元春声音洪亮：“那你倒是和大家说说，我们嘒嘒究竟是不是灾星！她爸爸那是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牺牲的，我不求你们感恩，但对他留下来的唯一骨血，你们怎么忍心给她扣上灾星这个帽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刘嫂子见她气得脸色煞白，便知道这是气狠了，唯恐她气出个好歹，便劝了两句。 “冯婶，都是乡亲，谁不知道我们召也是个英雄，嘒嘒是英雄的女儿，没人敢在背后乱说！嘒嘒，快带奶奶回家。” 嘒嘒牵着奶奶的手，仰着头。 “奶奶，我们回家吧，我饿了。” 冯元春大怒之后，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低头看到嘒嘒的小脸，眼泪顿时就涌出来。 她儿子的命都献给国家和人民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孙女。 “好，奶奶回家做饭。” 嘒嘒的小手被奶奶紧紧攥着，她其实有点疼，但她没有喊疼，乖巧地跟在奶奶身边。 她咧着嘴笑，朝着刘嫂子挥挥手，“牛婶婶，我回家啦，帮我告诉小花，明天我请她吃糕糕。” 刘嫂子对着她笑，“好。” 等再看向菊嫂的时候，她脸色冷了下来。 “如果随口一说，就能把灾星这两个字扣在别人头上，那我说你也是灾星，以后是不是但凡石桥村出了啥事，我都能怪在你身上？张再菊，你都三十的人了，怎么还活得这么糊涂！” 刘嫂子啐了一口，看她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嫌恶，快步离开。 听到消息姗姗来迟的林大，满头大汗跑了过来。 “你去找冯婶了？” 身旁有人幸灾乐祸：“岂止啊，还骂嘒嘒灾星，害了你儿子呢！林大，好好过日子，你们可别封建迷信啊！” 林大脸色黑了，愤怒地拉着菊嫂回家。 这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 菊嫂就算被打了一顿，她也还是要找秦淑燕算账的。 她不仅要找秦淑燕，还逮着大家都出门上工，人最多的时候，对秦淑燕破口大骂。 秦淑燕这才知道，原来当时不只有陈佳美在，还有那么多小朋友都看到了。 她当下便知道自己做了蠢事。 但她怎么会承认，是自己指使姜晴晴说谎的呢。 秦淑燕拿起棍子就往姜晴晴身上招呼，忍着心痛下手，棍子结结实实地落在姜晴晴身上。 “从小妈妈就教你不能说谎，你现在倒好，专挑着坏的学！谁让你说谎的？” 姜晴晴冷不防被妈妈打了好几下，屁股都要裂开了。 她被打得直跳脚，嚎啕大哭。 “妈妈别打了，别打了，我好疼呀！” 姜越军终是忍不住上前拦，“够了，适可而止，把孩子打出问题了怎么办？” 菊嫂嗤了声，“你家孩子是孩子，我家的就不是了？你女儿拿石头扔我儿子，你看看，多大一窟窿，脑子都砸坏了！” 她特地带了林小楚过来，头上还包着纱布，看着就很严重。 林小楚摸着自己的脑袋，给自己妈妈泼了冷水：“妈妈，还不是你害的！”m.23sk. 菊嫂震惊万分，瞪着他，“打你的是姜晴晴，关我什么事？” “是你跟我说要和姜晴晴做朋友的，还骂嘒嘒是小灾星！我要是跟嘒嘒一起玩，就不会受伤啦，嘒嘒从来不打我。” 菊嫂神色错愕，有什么东西仿佛迎面打上了她的脸，可疼了。 她回过神，这个先不管，还是得和秦淑燕要个赔偿！ 好在姜越军自己主动提起：“菊嫂，这是十块钱，给小楚买点营养品。要不是晴晴说谎，她妈妈也不会误会，这才闹了一通。小孩子嘛，打打闹闹是正常的，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 菊嫂拿过了钱，哼了声，“秦淑燕不知情？我看未必吧！陈佳美，你给我出来，好好跟大家说说，你为什么说谎！” 秦淑燕目光紧缩，强笑着，“能为什么，肯定是晴晴让她说的。” 陈佳美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害怕。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五毛钱只剩四毛钱，她拿去买了糖。 虽然不舍，但她还是把钱拿了出来。 “秦老师，我不要你的钱了，还给你！” 秦淑燕赶忙躲开，声音尖锐：“什么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佳美嘟着嘴，“明明是你给了我五毛钱，让我告诉林小楚妈妈，是他自己摔倒的呀。” 她按照秦淑燕说的做，结果昨天还被她妈打了一顿，可疼了。 秦淑燕见大家的目光带上了质疑，只好把锅甩到了姜晴晴身上。 她用力推了下姜晴晴，厉声质问：“你不仅说谎，还偷了我的钱去买通身边的小朋友，姜晴晴，这些下三滥的招数，你从哪学的？” 姜晴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眼前这个人，根本没办法和过去的妈妈重叠。 众人三三两两散了。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人犯的错，让个孩子背锅，也就秦淑燕做得出来。 第49章 秋千 姜越军觉得丢脸极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怎么当初就娶了秦淑燕！ 他带着歉意朝着大家笑了笑，又和菊嫂道了歉，把秦淑燕母女俩拉了进去。 刚关上门，外面的人就听见了里面传来剧烈争吵的声音。 秦淑燕像疯了一般大喊：“我怎么知道除了陈佳美还有那么多人在场，要怪就怪你女儿啊，她自己没跟我说清楚！” 秦淑燕显然不认为自己有错。 门口的那些人面面相觑，心里突然有些怀疑，秦淑燕这样的老师，真的能教好孩子吗？ 她可是公社小学的老师，同时教了学前班和一年级，好多孩子家长都认识她。 嘒嘒可没想那么多，她今天跟着奶奶一起下地干活，可以和牛小花一起捡田螺。 裴桑柔本来要做活，但想到上次嘒嘒偷偷去了河边，心里不放心，就跟着一起了。 “妈，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裴桑柔和冯元春带着嘒嘒，唯恐她学了什么骂人的脏话，没敢凑过去看热闹。 冯元春睨了她一眼，“就算打起来，那也是秦淑燕活该，跟你无关。” 裴桑柔微微低头，“我知道，我不是同情她。” 想要息事宁人，是她下意识的想法。 她已经习惯了不与人争执。 冯元春也知道她生来就是这种性格，难得没有骂她。 “你老是窝在家里可不行，对眼睛不好，时常出来走走。” 裴桑柔点点头，微微笑着，“我知道的。” 她和冯元春带着嘒嘒出门，这场景可难得一见，不少人都觉得稀奇。 但凡有人问起，冯元春便是对着裴桑柔一通夸，让裴桑柔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妈妈，你就在这里，我和小花下去捡田螺。” 嘒嘒可舍不得妈妈这么干净的手手沾上泥巴。 裴桑柔都来了，没道理在岸上看着孩子忙活。 思索片刻，她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妈妈跟你一起去吧。” 嘒嘒睁大眼睛，“妈妈也要去吗？可是田里好多泥呢。”m.23sk. “没事，妈妈跟你一起。” 裴桑柔把鞋子给脱下，整整齐齐地放在岸边，接着挽起裤腿和袖子。 “走吧。” 莹白的脚丫子，和匀称的小腿，白得发光。 刘嫂子见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又黑又粗。 她心里不禁咋舌，果然是城里人，天生就不是干活儿的。 脚陷入泥里的感觉，其实裴桑柔还是不太能接受。 但当着孩子的面，她不会表现出来。 这样对比起来，嘒嘒竟然比裴桑柔还灵活。 “妈妈，我捡到啦，田螺是这样的喔。” 裴桑柔凑过去一看，果然发现她手心躺着两个田螺，伸出来肉肉还在蠕动。 “妈妈知道了，你自己玩去吧。” 很快，裴桑柔也捡到了一个田螺。 这惊喜的模样，竟然和嘒嘒如出一辙，开心得想惊呼出声。 有了开头，接下来就顺利了许多。 裴桑柔专心捡着田螺，突然听到声音：“姜老二家的，袁公安来找你了。” 裴桑柔抬头一看，果然是袁旭。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看呆了。 只有袁旭清楚，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往日见裴桑柔，总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现在的她，却像是误入凡尘，触手可及。 裴桑柔从田里走上去，看着自己的脚上沾满了泥泞，皱起了眉头。 她决定先去一旁洗干净。 袁旭跟上去，“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我让木工做的秋千好了。” “秋千？”裴桑柔已经把这事儿忘在了脑后。 不说她，就连嘒嘒都忘了。 “袁公安，这个真不用，太破费了。” 裴桑柔有些无措，拿人手短。 她和袁旭说到底没有任何关系。 更让她觉得无所适从的是，袁旭那坦然的目的和意图。 他好像根本没有掩饰过自己想追求自己的心。 寡妇门前是非多，裴桑柔只想安静过日子。 袁旭默了下，“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裴桑柔面露难色，这可就难办了。 “你家里不是有小侄女吗？不如你送给侄女玩吧？” 袁旭神色一滞，没想到自己上次随口扯的，就被她记在了心里。 “我家侄女已经有了，家里放不下。” 裴桑柔为难极了，她实在不想收下。 “这样吧，袁公安，你总共花了多少钱，我给回你。” 就当是她买给嘒嘒的秋千。 袁旭不太愿意，尤其是她这种想和自己划清关系的态度，太让人难受。 “裴同志，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既然是我送给嘒嘒的东西，哪里能收你的钱呢？” 裴桑柔面露尴尬，撩了下鬓角的碎发，秀美的脸颊低垂着。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能收，如果你不要钱，那就带回去吧。” 袁旭很是无奈。 他都亲自过来了，裴桑柔还能拒绝，多少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人都是视觉动物，他承认自己看上了她的脸。 但他自认为条件也不错吧，还是头婚，在很多人眼里还是比较抢手的哪一类。 两人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他妥协了。 “成吧，总共花了五块钱，到时候你直接给木工就好了。” 裴桑柔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答应了就好。 “嘒嘒，我们回家吧。”她走过去喊人。 嘒嘒看着自己捡的田螺，凑一盘是够了的。 “妈妈，袁叔叔过来找你的吗？” 裴桑柔温声道：“前几天不是说给你做秋千吗？妈妈拜托袁叔叔找人做，现在送过来了。” 将袁旭送的秋千换了个说法，便将关系撇清了。 袁旭眸色一黯，心里有些不满。 一旁的吕英听言，忍不住说道：“裴桑柔，不会是人家送的吧？袁公安看起来，对你……” “姜老三家的，你可别胡说八道！”冯元春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吕英讪讪，“伯娘，我就问问。” 裴桑柔笑道：“是我让袁公安帮忙，要给钱的。” 嘒嘒欣喜万分，雀跃道：“真的是秋千吗？嘒嘒的秋千？” 裴桑柔笑道：“当然是啦，嘒嘒一个人的喔。” 嘒嘒现在对田螺也不感兴趣啦，赶忙上了岸。 “小花，快来我家玩秋千呀。” 牛小花迫不及待把篮子交给了刘嫂子。 “妈妈，我去嘒嘒家里玩啦。” 第50章 我拒绝 吕英看了一眼自家两个儿子，脸上透露着渴望，显然也很想玩。 但他们家和嘒嘒家关系不如何，他们不敢开口。 吕英看得心塞，连田螺也不想捡了。 “走吧，我们也回家。”天籁小说网 姜志俊和姜志杰连忙跟上，“妈妈，我们也要去姜婵家里玩秋千吗？” “玩什么玩？你们这么想去，刚才怎么不说话。”吕英没好气说道。 两个孩子低下头，因为不敢啊。 他们和嘒嘒又不熟。 嘒嘒连林小楚都邀请了，就是没跟他们说。 回到家中，听到秦淑燕和姜晴晴还在哭，吕英又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她啥时候才有钱申请个宅基地做房子，到时候眼不见为净。 可她又贪姜晴晴运气好捡到的那些东西，真是矛盾呢。 “行了行了，晴晴也没做错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不够？”吕英忍不住说了句。 秦淑燕郁结于心，脸色难看极了。 她冷嗤一声，“难不成我现在教个孩子，都不行了？” 吕英忍不住翻白眼，“你要是真教孩子，谁又会说你啥？可晴晴拿石头砸了林小楚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让个孩子给你顶罪，你也好意思。有本事，你找裴桑柔去呀，她可是拿了你的钱给嘒嘒做了个秋千呢。” 木工可不便宜，没个几块钱做不来。 秦淑燕脸色阴沉下来，心里有一股气在横冲直撞，几乎要把她五脏六腑撕裂。 一想到裴桑柔，那满腔的恨意就控制不住。 憋了许久，秦淑燕长长呼出一口气，极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正常一些。 “弟妹，你之前不是给你娘家堂妹带了话吗？按理来讲，大伯娘家的娘家亲戚，应该早就找上门了。” 说起这个，吕英心里就不高兴了。 本来还指着吕敏能要多点钱，最好能给她分一些。 结果倒好，吕敏直接被赶出来，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伯娘又不是个傻的，你要钱她就给？凭什么呀？” 秦淑燕垂眸轻笑，“大伯娘娘家就只有一个弟弟，如果亲弟弟生了病，总不能一分钱都不出吧？” 吕英一愣，突然深思起来。 好像，有几分道理。 …… 另一边，嘒嘒开心地看着木工师傅给自己装秋千。 本来听说要五块钱，裴桑柔还觉得心疼。 可看她这么高兴，又觉得值了。 师傅弄好之后，自己先试了试，觉得没问题，才让嘒嘒上去。 木头都已经打磨光滑，能保证不会有刺。 就连绳子都用了加粗的，每一个细节都做得很好。 嘒嘒挪了挪自己的小屁股，“小花，你快上来呀。” 这个秋千，大人坐都绰绰有余，更不要说两个小朋友啦。 裴桑柔把牛小花也抱上去，“你们坐稳了，我开始推咯。” “好~”两个女孩牵着手，一脸期待。 裴桑柔每推一下，她们都发出激动的欢笑声，晃荡着自己的脚丫子，可爱极了。 袁旭站在一旁，怔怔地看着裴桑柔，耳旁几乎能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 太美了。 他从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好似她不应该生活在凡间。 “袁同志，那我就先走了。”木工师傅说了声。 袁旭回过神点点头，低声说道：“剩下的三块钱，我回去给你。” 师傅笑了声，余光瞥了裴桑柔一眼，“我知道，你忙吧。” 为了追女同志，他也是费尽心思了。 可惜，这女同志啥都好，就是个二婚。 裴桑柔推累了，便停下来，让她们自己玩。 美人脸上浮现红晕，平白多了一丝妩媚，引人遐想。 袁旭更加笃定，他一定要把裴桑柔追到手。 “裴同志，我能跟你聊聊吗？” 面对他的突然走近，裴桑柔有些无措，连忙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袁公安，你还有什么事吗？” 袁旭轻笑，“这么急着赶我走呢？” “不，不是！袁公安给我家嘒嘒做秋千，我是很感激的。”裴桑柔连忙解释。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袁旭心里更加痴迷。 无论是什么样的她，都那么好看。 “裴同志，嘒嘒的父亲已经牺牲好几年了吧？”他突然正色问道。 “嗯，我怀着嘒嘒的时候，他就牺牲了。” 袁旭了然，“那你没想过再婚吗？” 裴桑柔摇摇头，“目前没有。” “你没想过，那是因为之前你没遇到合适的。裴同志，我的情况你想必还不太清楚，我家在县城，但因为工作问题，调到远富公社派出所，现在住在单位宿舍。我家里父母健在，都是编制人员，姐姐已经嫁人，外甥女是我妈在带。” 裴桑柔有些不明白，迷茫地看着他。 仿佛在问；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紧接着，袁旭神色严肃说道：“我想以结婚为前提，向你提出交往的请求，我可以跟你保证，哪怕结了婚，无论我们以后有几个孩子，我都会将嘒嘒视如己出，并且不会强求她改姓。” 裴桑柔虽然知道他有这种心思，却没想过他会这么直白提出来。 一时间，她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我可以等你。”袁旭温声说道。 良久，她回过神。 “不用考虑，我拒绝。” 袁旭脸色微变，“为什么？是我哪里让你觉得不满意吗？” 裴桑柔笑着摇头，“不是袁公安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召也没了，我会将他的母亲视若亲母，奉养她到老，你能接受吗？” 袁旭怔在原地。 当然不能，他能接受她和前夫生的孩子就不错了，还要奉养前夫的母亲？ 这成什么了？ 那不就是冤大头。 他皱着眉，“裴同志，说实话，嘒嘒爸爸已经牺牲多年，你守了几年寡已经是仁至义尽，他的母亲并不是你的责任。” 裴桑柔笑容淡了些，目光落在嘒嘒身上。 “不是责任，是我愿意。” 从前的她，懦弱又胆小。 现在，她想替那个男人，守护好他的母亲和女儿。 她的力量很渺小，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但至少现在，她是遵从内心去选择。 第51章 奶奶不在家 袁旭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换做是别的女人，估计已经欣喜若狂。 可她却拒绝了，这让他生了挫败感。 “如果我答应帮你奉养你的婆婆，你就会同意跟我处对象吗？” 裴桑柔依旧摇头，笑道：“袁公安，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你家里如果得知了我的情况，他们会答应吗？” 袁旭没想到她已经想到了这么长远的事情。 “我可以尽力说服他们。” “从一开始就反对，哪怕你说服了他们，那种偏见已经根植于心，很难转变。我这人性子比较弱，不喜欢和人生矛盾，那样太难受了。” 大家都说冯元春性格不好，实则不然。 正因为她的包容，才让她和裴桑柔之间相处不会有婆媳矛盾。 袁旭心里有些失落，“你连试都没试，怎么知道我的父母不会接受你？” 裴桑柔正色道：“因为我不想试。” 说白了，就是她不喜欢袁旭。 连基本的心动都没有。 但裴桑柔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她追求平静，不喜欢大的变动。 而袁旭，就是那个不值得她去挑战改变生活的人。 袁旭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不会放弃。 也许有一天，她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发现柔弱无助的她，还是需要依靠他。 袁旭走后，裴桑柔加入了嘒嘒和牛小花，继续给她们推着秋千。 玩闹了好一会儿，牛小花看到了门口的林小楚。 小花招招手，“林小楚，快过来玩秋千呀。” 林小楚踌躇不定，“你们还要我一起玩吗？” “为什么不要，你是我们的朋友呀。”嘒嘒笑着说道。 林小楚傻乎乎笑着，走了过去，从口袋掏出糖。 “这是我爸爸给我的，让我请你们吃糖。” 嘒嘒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妈妈。 “妈妈，我可以请他们吃糕糕吗？” 礼尚往来，这是妈妈说哒。 裴桑柔揉了下她的小脸，“当然可以，我进去拿，你们先玩着。” 等她进屋，听着院子里的欢笑声，心里突然平静下来，前所未有的宁静。 一个秋千，引得石桥村的小朋友纷纷上门观望。 看着嘒嘒的秋千，眼馋得不行。 可这个秋千可贵，他们都不敢回家要求爸妈给自己也做一个。 嘒嘒是个公平的小孩子，来玩的小朋友们都需要排队，挨个轮着玩。 要是遇到个插队的，她还会义正严词：“我妈妈说啦，插队的不是好孩子，我们要学会排队喔。” 姜晴晴也想来玩，但她拉不下脸。 越来越多小朋友和嘒嘒一起玩，她捡到了好东西都没人看见，大家都快忘了她是小福星了。 秦淑燕照常去学校上课，除了去学校，她整个人都沉默下来，谁都不爱搭理。 姜越军反倒觉得是好事，只要她不折腾就好。 李支书反复警告过他许多次，要是再管不好媳妇，下个月的选举他就别参加了。 本来他是可以参加大队长的选举，更上一层楼。 现在却连竞选生产队长都费劲，别提有多恨。 “妈妈，我们家可以做一个秋千吗？这样小朋友们就可以来跟我玩了。”姜晴晴抬头问道。 她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样子。 明明大家以前都是跟在她屁股后面玩的，现在都跑去找嘒嘒了。 以前她在家里起码能吃糖果和糕点，可现在妈妈都不买了。 听说嘒嘒老是请牛小花吃糖，可把她馋死了。 秦淑燕摸着她的小脸，都瘦了。 这可是她亲生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上次忍痛打了她，秦淑燕好几晚都睡不安稳。 “很快，等妈妈有钱了，就给你做秋千。” “和嘒嘒家一样的吗？” 秦淑燕笑道：“比嘒嘒家的更好。” 她所有的一切，都要比裴桑柔更好。 …… 裴桑柔把被套交了货，那姑娘别提有多满意。 原本红色素布，现在看起来又精致又上档次，送人都有面子。 就算贵一些也没什么，总归人家做得好。 一件被套加两个枕套，裴桑柔得到了两块钱，名声也打了出去。 不少人闻声而来，纷纷找上她。 但裴桑柔说的很清楚，她只和来婶合作。 这些人只好转而去找来婶，来婶那边都快忙不过来了。 后面再想做的人，可得排队了。 裴桑柔的绣工实在算不得好，但做多了衣服，她竟然渐渐摸索出一些心得和技巧。 不过没有正经学过，还是比较有限。 幸好裴先佑从城里寄来一本关于刺绣的书，她一边看一边学，还能一边练习。 在专业人士面前她还是外行，但在石桥村这个小地方，已经足够她用了。 眼看着的裴桑柔赚了钱，不少人都眼红极了。 “菊嫂还说嘒嘒是个小灾星，你看嘒嘒妈妈，赚的钱比秦老师还多咧。” “对呀，我都想把我家二妮送去学了。” “还能学？那我也把我女儿送过去。” “……” 菊嫂如坐针毡，简直要听不下去了。 说嘒嘒是小灾星的人，可不就是她。 现在好了，人人都来打她的脸。 “又不是嘒嘒赚的钱。”她嘟囔着。 很快，就有人反驳：“谁说的，姜老二家的说了，就是嘒嘒说要往被套上绣花，她才这样做的。要我说，嘒嘒就是招财。” 菊嫂黑着脸走人，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村里人的走向越来越偏，从前还有人说嘒嘒运气不好之类的话。 现在一出门，到处都在夸。 菊嫂刚回到家，就看到林小楚要出门。 她板着脸，“去哪儿？又去找嘒嘒？” 林小楚有些害怕，不太敢说话。 菊嫂看着就觉得糟心，“去吧去吧，一个两个都在和老娘作对。” 林小楚连忙跑出去。 到了嘒嘒家门口，他看到已经有人在敲门了。 过了没多久，嘒嘒出来开门。 “伯…伯伯……” 嘒嘒揪紧了门把，这个是奶奶的侄子，她知道的。 再看冯小秋，上次还穿了她的衣服，她也记得。 冯云章伸手想去摸她的脑袋，却被嘒嘒躲了开来。 “嘒嘒，你奶奶在家吗？就说舅公来了！” 嘒嘒这才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年纪稍大一些，和奶奶差不多，应该就是他口中的“舅公”。 她怯生生说道：“奶奶不在家。” 第52章 拐子 吕敏眼眸一亮，不在家更好呀！ 有她公公在，她还敢进去翻翻东西。 这一次，她要是看到了啥好东西，肯定要揣兜里藏着。 嘒嘒不太想让他们进来。 主要担心冯小秋又穿她的衣服。m.23sk. “你先让我们进去。”吕敏心急说道。 嘒嘒不让，“我奶奶不在家呀！” “所以我们进去等，这是你舅公，你不认识啦？”吕敏指了指身边的人。 嘒嘒摇摇头，“不认识呀。” 冯元庆皱了下眉头，“那你现在认识了，快让我们进去。” “我奶奶不在家。”嘒嘒固执地重复了一句。 “那你妈妈呢？”冯元庆问道。 怎么这个小丫头那么死心眼呢。 “妈妈也不在家。”裴桑柔去来婶家了。 吕敏两眼发光，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快让开，我们要进去！”她推了一下嘒嘒。 要不是嘒嘒稳稳抓住了门，现在已经摔倒了。 林小楚见她动手，终于忍不住跑了上去。 他挡在嘒嘒面前，“你们不准欺负人！” 吕敏啧了声，“谁欺负人了？快让开，我们是她家亲戚。” “你要是嘒嘒亲戚，嘒嘒怎么可能不认识？你们就是骗子，肯定来我们村拐小孩！” 林小楚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对。 他们肯定是看中了嘒嘒，想来拐她。 林小楚还在心中衡量了双方的战力，对方是大人，他和嘒嘒肯定打不过。 打不过怎么办？当然是喊帮手呀！ 林小楚小脑袋转了几圈，突然对着他们身后喊了一声：“冯奶奶，有人拐嘒嘒！” 趁他们都往后看的时候，他迅速拉着嘒嘒往里走，转身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嘒嘒，他们是拐子，不能跟他们说话！”林小楚一本正经和嘒嘒说道。 嘒嘒哦了一声，小脑袋拐不过弯。 什么是拐子啊？ “林小楚，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我们等大人过来，让他们把拐子抓走。” 嘒嘒乖乖点头，乖乖坐在门边，那她就等妈妈回来。 只是他们没等来裴桑柔，反而等到了菊嫂。 菊嫂原本是想过来看看嘒嘒家的秋千，大家都说好，那肯定就是好，她也眼馋。 前段时间和冯元春闹了一通，她没好意思来。 好不容易逮着今天林小楚过来玩，她还能有个借口。 “林小楚！林小楚！” 林小楚扒拉着门缝往外看，“妈妈！这几个是拐子，他们想拐我，快把他们抓起来！” 要说菊嫂，她打架的功夫不如何，但这嘴上功夫，整个石桥村没几个比得上她。 她那撒泼的劲儿，一张嘴喊起来，能让你无话可说。 她一听有拐子就急了，也没仔细看，张口就嚎。 “有人贩子！村里来了人贩子，大家快过来抓人呀！” 吕敏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村里人争先恐后跑来了。 “我们不是人贩子！不是人贩子！吕英是我堂姐，她是你们生产队长的弟媳！” 可任由她怎么说，都喊不过撒泼的菊嫂。 没多一会儿，连带着冯元庆都被人摁在了地上。 冯元庆一把老骨头，双臂被人折在背后，差点没断了。 “哎哟可疼死我了，我真不是人贩子！姐……冯元春，快过来救我啊！” 冯元庆年轻的时候靠爸妈，老了就挖空心思去三个姐姐家里打秋风。 别看他年纪大，但一辈子都没干过什么活。 这还是头一次受这样的苦。 菊嫂双手叉腰，雄赳赳说道：“敢拐我儿子，叫你们看看老娘的厉害！把他们送到公社派出所去！” 吕敏一听，腿都吓软了。 她尖声喊着：“我们真不是人贩子！姜越国是我姐夫，吕英是我姐，我们不是人贩子！” 她嘶声力竭喊了好几遍，才勉强被人听到。 “等等！你姐是谁？” 吕敏像个疯婆子，吼着：“我姐是吕英！我们是老冯家的人，冯元春是我男人的姑姑，我们不是人贩子！” 菊嫂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是吕敏，自己上次还打过她女儿呢。 她刚才没细看，听到林小楚说话，两眼一闭二话不说就开始嚷。 菊嫂望着老冯家这些人狼狈的模样，心里蓦地发虚。 等冯元春回来，不会找她算账吧。 想到这里，菊嫂扭着肥腰转身就跑。 等冯元春和裴桑柔都回来了，嘒嘒才敢开门。 抓着老冯家那几个的人松开手，扶着他们起来。 “不好意思啊哥们儿，都是误会。” 冯云章揉着自己的手臂，“误会什么呀？刚才那个女人呢，上次她打了我女儿，这次还坑我们，我非得和她好好算算账不可！” 大家回头一看，才发现菊嫂早就跑了。 冯元春本来就不待见他们，没好气说道：“得了，谁叫你们鬼鬼祟祟围在门口。” “还不是那死丫头不让我们进去！”吕敏怒不可遏。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狼狈地被人压在地上，太丢脸了！ 嘒嘒嘟着嘴，“林小楚说你们是拐子。” “那你不会解释啊？” 嘒嘒一脸茫然，“可我不知道什么是拐子啊。” 裴桑柔点了点她的鼻尖，“好了，我们进去吧。” 见是误会，大家便散了。 冯元庆沉着脸，带着儿子儿媳，跟着走进去。 吕敏还是老样子，先环顾一周，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占。 见到院子里晾晒的床单，她眼睛一亮。 “姑姑，这床单是新做的吧？款式看着真好。” 说着，就要上手去摸。 还没碰到，就听见冯元春冷冷说道：“不准碰，你手脏！” 吕敏的手就这样尴尬地举在半空。 冯元庆瞪了她一眼，寻了个地方像个大爷似的坐下。 “姐，我生病了，得住院，你借我点钱。” 冯元春冷笑，瞧他面色红润的模样，哪里像是生病？ 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个无赖，现在老了，那也是个老无赖。 “哪儿病了？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是什么病？住院做什么，要开刀做手术？” 冯元庆张口就来的谎话，哪里想得了这么多。 他朝冯云章使了个眼色，让他接话。 冯云章咳了两声，挠了下后脑勺。 “那个…我爸他…他得了肝癌，没错，就是肝癌！” 冯元春嗤笑，一看就知道他连什么是肝癌都不知道。 “那还有治吗？我看你们还是别治了，留着钱买棺材不是更好。” 第53章 做检查 冯元庆听言，顿时大怒。 “姐，你这是什么话？还盼着我短命不成？” “是我咒你，还是你自己咒的？冯元庆，我看你是年纪越大，越不要脸！没钱治就去买棺材等死，跟我说有什么用！” 冯元庆说道：“你怎么可能没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得了一千多块钱呢！” “那不是我的钱，是我儿媳妇娘家的，已经还回去了！” “姐，我可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反正今天你必须给我钱，不然我就让石桥村的乡亲们，看看你有多狠心，放着自己的弟弟不管！” 冯元春冲上前就给了他一耳刮子，“狠心？我他娘的有你狠心？” “我儿媳妇当年难产进医院的时候，我向你们借钱，你们是怎么说的？” 裴桑柔生嘒嘒的时候难产，危在旦夕。 姜召也的抚恤金都填进去了，还差一笔钱。 冯元春先是找了姜定坤，他们没给，说家里没钱。 后来姜越军怕村里人说闲话，当着大家的面借给她五十块钱。 但钱还是不够，冯元春只好回娘家借钱。 那时冯元庆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可别蒙我，召也抚恤金那么多钱，怎么可能生个孩子就用完了？姐你别伤心了，你这儿媳妇要是挺不过去这一关，那就是她的命。你趁早把抚恤金拿出来给我，以后我儿子给你养老。” 冯元春气得回了村，好在刘嫂子和来婶几家人凑了点钱，才勉强够了。 “冯元庆，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像吸血虫，一辈子腰杆都没支起来过，永远趴在别人身上吸血！” 冯元庆一把年纪了还被人指着鼻子骂，这还是头一次。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么说，你是打算见死不救了？你就不怕爹娘从棺材里的爬出来找你！” “那就让他们找！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们找！” 冯元春气得脸色通红，差点一口气喘上。 冯云章干脆耍无赖，说道：“既然姑姑不帮忙，我们就只能去找二姑和三姑了。” 他另外两个姑姑虽然没什么钱，但心软啊。 只要他跪下来嚎两声，她们一准掏钱。 他这样一说，冯元春就想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不等她动手，冯云章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姑姑，看在我爸命不久矣的份上，你就帮帮我们吧！你有一千三，就算施舍给我们几百，也算不得太多呀！难不成我爸和你多年的姐弟情，还比不上几百块钱吗？” 冯元春还觉得奇怪，怎么他突然就跪下来。 余光一扫，才看到了门口的菊嫂。 她那看戏的眼神，只要冯元春敢说不，不消多久就能传遍石桥村，乡亲们都能知道她为了钱连弟弟命都不顾。 她冷笑一声，眼瞧着就要破口大骂。 嘒嘒舍不得奶奶生气，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在的冯小秋羡慕的目光下爬上了秋千，小短腿一晃一晃。 “奶奶，肝癌是什么呀？” 冯元春怒气顿消，嗔了她一眼，“是一种病。” “那得看医生呀。”嘒嘒随口说了句。 冯元庆说道：“对呀，所以舅公过来找你奶奶借钱去看医生。” 嘒嘒便说道：“那我们陪舅公去医院看病吧。” “不用，不用你们陪，舅公自己去就行了！”冯元庆觉得，果然还是孩子懂事呀。 嘒嘒嘻嘻笑着，“那不行的呀，舅公看病奶奶给钱，奶奶不去怎么成呢？” 冯云章和吕敏对视一眼，有戏。 他咳了两声，说道：“那好吧，那姑姑就跟我们一起去？” 冯元春余怒未消，看了一眼嘒嘒，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嘒嘒朝着奶奶狡黠地眨眨眼，“奶奶，我们去公社诊所吧。” 冯元春嗔道：“既然嘒嘒都开口了，我们就去吧。” 冯元庆觉得天要下红雨了，竟然这么轻松就让冯元春松口。 等他去医院检查，再想办法从冯元春手里抠出一些营养费。 “桑柔，你先做饭，我带你舅舅去诊所走一趟。” 裴桑柔应了声，看到嘒嘒朝着自己眨眨眼，便知道她这个女儿又要干坏事了。 公社诊所规模虽然没有县医院大，但也不是普通的小诊所。 门诊、急诊、住院等，各处分工都很明确。 冯元春拉着嘒嘒，带着冯元庆挂了号。 冯元庆对着医生乱说一通，反正今天说什么都要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冯元春全当没看见，拉着嘒嘒站在一旁。 医生简单给他检查了一番，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模样。 “这样，交个费，先去抽个血，做个检查吧。” 实在被冯元庆缠得没办法了，医生给他开了一张单。 冯元庆一把塞进了冯元春的手里，“姐，你要是没空的话，把钱给我，我自己去就好了。” 冯元春瞪了的他一眼，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缴费。 冯云章担心她就这样跑了，赶忙说道：“姑姑，我跟你一起吧。” “随便你。” 反正冯元春根本没打算给钱。 等到了缴费处，冯元春拉着嘒嘒去排队。 冯云章自然亦步亦趋跟着，总不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的眼看着就要轮到他们，嘒嘒突然捂着肚子，小脸皱起来。 “奶奶，我肚子疼，要疼死了！” 她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连冯元春都吓了一跳。 她赶忙把缴费单丢给冯云章，把嘒嘒抱起来。 “嘒嘒，哪里疼？奶奶带你看医生！” 站在旁边的一个女孩走了上来，“大娘，我知道儿科在哪里，我带你去！” 还没等冯云章反应过来，冯元春已经抱着嘒嘒走了。 正好前面的人交完费，窗口的人朝着冯云章伸手：“单子给我。” 冯云章手一缩，“检查不做了，我们不做了。” 巧的是，给冯元庆看诊的医生刚好路过，瞥了他一眼。 听到他说不做了，脚步骤然停下。 “你爸还等着呢，怎么可以不做？快交费吧，他老说身体不舒服，不验个血检查一下，万一耽误了怎么办？”天籁小说网 后面的人等得不耐烦，便开始催促：“你怎么当人儿子的？老爸身体不舒服，连个检查都不让做？” 冯云章脸色涨成猪肝色，只好硬着头皮交了钱，心疼得直抽抽。 第54章 她是我堂姐 冯元春抱着嘒嘒，一路往儿科跑去。 跑到一半，却见嘒嘒不喊疼了。 她立马回过神，脸板了起来。 “嘒嘒，你真的肚子疼吗？” 嘒嘒揉了下自己的肚肚，嘿嘿笑着。 “刚才是疼的呀，可嘒嘒放了个屁，突然就不疼了。”23sk. 冯元春点了点她的脑袋，一看就知道是骗人。 她朝着身边的女孩说道：“对不住啊姑娘，我这孙女调皮。” 她往这女孩手上拿着的东西看了一眼，是一张表格，上面的填写着她自己的信息。 乔燕燕，还挺好听的。 乔燕燕笑了笑，“没事，可能是孩子胀气了，那我就先走了。” 冯元春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等乔燕燕走后，冯元春才推了下嘒嘒的脑袋。 “机灵鬼，奶奶心脏都要被你吓破了。” 嘒嘒捂着小嘴偷笑，眼睛笑得弯弯，“奶奶，我们往这边走吧，就不会遇到舅公他们啦。” “数你最精！”冯元春笑着摇摇头。 不过她确实担心遇到冯元庆他们，这几个就是无赖，被他们赖上，还不知道怎么才能甩脱。 这边正好能通后门，冯元春便带着嘒嘒朝前走。 还没走出去，就看到了乔燕燕。 乔燕燕被一个人从办公室里头推了出来，“像你这种不守时的人，我们不需要！你走吧，错过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冯元春想到刚才，她比自己还担心嘒嘒的模样。 思索片刻，她领着嘒嘒走上前。 “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啊，刚才多亏了你的帮忙，我还想请你吃顿饭呢。” 乔燕燕眼眶泛红，怔了下，就被冯元春握住了手。 “我还没问你呢，你来医院是做什么的？” 乔燕燕愣愣地说道：“面试……” 冯元春哎哟一声，“面试呀？那刚才我孙女肚子疼，你带我们去儿科，岂不是耽误了你的时间？” 乔燕燕苦笑，“没事，我们走吧。” 冯元春连声道歉，仿佛没看到身边还有一个人，拉着乔燕燕就走。 “我们耽误了你的事情，更得请你吃饭了。” 走没多远，就听到那人喊道：“等等！” 冯元春回头，“还有事？” “你说，她刚才带你去儿科，才耽误了时间？” 嘒嘒连连点头，“是的呀，漂亮阿姨，我刚刚肚肚疼，是这个姐姐带我去看医生哒！” 这一声“漂亮阿姨”，把那女人喊得心花怒放。 “你把表格留下，等我上报之后，过两天你来上班吧。” 乔燕燕大喜过望，“不用面试吗？” “不用，公社推荐过来的人，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各个生产大队推荐上来，再由公社筛选，最后才是诊所这边面试和考核。 乔燕燕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脱颖而出，却并不代表已经成功。 诊所这边只招两个，她清楚地记得，除了她，还有其他六个人参与面试。 “谢谢王姐，谢谢您！” 王姐挥挥手，摸了下嘒嘒的小脑袋。 “没事了，你回去吧。” 冯元春拉着嘒嘒，跟着乔燕燕一起走。 “姑娘，你是哪个大队的？” 乔燕燕笑着回答：“秦安大队西宁村。” 冯元春想了一下，她没去过，但听说过。 因为西宁村出了名的换亲，挨家挨户生了儿子之后，就铆足了劲儿想生一个女儿。 到时候娶媳妇不用给彩礼，把女儿嫁过去就好了。 别的地方也不是没有这种事儿，却比不上西宁村风气这么重。 “你是来面试护士的？” 乔燕燕点点头，神色有些雀跃。 “我跟着我们那边的赤脚先生学过一阵，懂得基本医理，刚好公社诊所招人，大队就把我推上来了。” 冯元春笑着点点头，“真不容易，你好好干！” 乔燕燕看了一眼嘒嘒，“还多亏了嘒嘒，我才能通过面试。” “别瞎说，通过面试那是你的本事！”冯元春对她很有好感。 她根本不需要问，光是乔燕燕在西宁村这一点，她就知道这个女孩走出来有多不容易。 冯元春觉得时间差不多到午饭的时候了，便说道：“要不你来我家吃个饭吧，刚才多谢你了。” 乔燕燕受宠若惊，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回家吃就好。” 她现在太开心了，一点都不觉得饿。 冯元春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拉着乔燕燕，一定要请她吃饭。 嘒嘒不知道奶奶要做什么，便抓住了乔燕燕的手。 “姐姐，就来我家吃饭吧，我奶奶做的菜可好吃啦。” 盛情难却，乔燕燕只好跟着她们回家去了。 等上了牛车，乔燕燕才想到什么。 “婶，你刚才不是拿着缴费单吗？” 冯元春点点头，“是我弟弟去医院做检查，没事的，我走了他儿子还陪着呢。就是回头得麻烦你帮我看看，他的身体有没有检查出什么毛病。” 乔燕燕一口应下，“成，回头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帮你问问。” 嘒嘒捂着小嘴偷笑，奶奶才是鬼机灵。 冯元春回到家，便看到裴桑柔艰难地在处理着一条鱼。 她连忙接过来。 “哪里来的鱼？” “是来婶送来的。” 说是来做衣服的人没给钱，而是给了好几条大鱼，她就给送过来一条。 裴桑柔看到了乔燕燕，愣了一下，“这位是……” “嫂子你好，我叫乔燕燕，在公社诊所遇到了冯婶，就跟着回来了。” 乔燕燕呵呵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好像来得不巧，跟蹭饭似的。 冯元春笑道：“燕燕帮了我的忙，我就让她跟我回家吃个饭。” 裴桑柔连忙带着人进屋，“快进来坐坐。” 嘒嘒拿出了心爱的糕糕，“姐姐，这个请你吃。” 乔燕燕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你要叫我阿姨才对，我比你妈妈小不了多少。” 裴桑柔笑着问：“燕燕是哪里人？” “我是秦安大队西宁村的。” 裴桑柔一听，愣了。 “西宁村？那你应该认识乔秀秀吧？” 乔燕燕也愣了，“认识，她是我堂姐。” 不过她堂姐有本事，最近听说要嫁给城里人。 她的伯娘跟人要五百块钱的彩礼，现在还没定下来呢。 第55章 寄信 裴桑柔连忙说道：“这可不就巧了，乔秀秀是我未来的嫂嫂，虽然还没定下来，但也差不多了。” 她就说了，乔燕燕看着和乔秀秀其实有几分相似。 不过乔燕燕更白，高瘦高瘦，眉间有几分英气，很好看。 乔燕燕笑着应下，没有深谈。 主要她和乔秀秀关系不好，不想搭理她的事。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 一条大鱼，三大一小也吃不完，冯元春就留了一半。 鱼头蒸了，放点剁椒又鲜又辣。 剩下的肉做了水煮鱼，麻辣鲜香。 乔燕燕目露惊喜，没想到嘒嘒说的是真的，冯元春做的菜还真的很好吃。 一不小心，她就吃撑了。 可这个年代，粮食多难得啊。 她空着手跑到人家家里蹭吃蹭喝，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 等大家都吃完，乔燕燕抢着要洗碗。 冯元春自然是不许，“你是来家里的客人，哪里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她将乔燕燕推开，自己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 乔燕燕这才有空打量这里的院子，很宽敞，好像就只住了这祖孙三个。 虽然很大，但是干净整洁，近墙角那边还有一口井。 现在一个村里大多只有一两口井，大家都得跑老远去打水。 能在家里打井的人家，一般条件不会太差。 哪怕现在落败了，以前生活肯定也是好的。 乔燕燕有些羡慕，她在家里都没有自己独立的一间房，一个屋檐下住了一大家子，转个身都能碰到。 “嫂子，你这是在绣花？” 裴桑柔剪断手中的线，“对呀，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做这个补贴家用。” 乔燕燕好奇，想伸手摸摸，又怕弄脏。 “这还叫什么都不会呀？我们大队的裁缝都不会做这个呢，嫂子你真厉害。” 裴桑柔看出她的意图，自己摊开手中的床单给她看。 “咦，这好像不是衣服呀？”乔燕燕觉得新奇。 裴桑柔浅笑道：“衣服也有做，在屋里放着，这是被套。因为工期比较赶，我就先做这个了。” 乔燕燕惊愕道：“被套也能绣这个？” 石桥村的人好像挺新潮，她在秦安大队都没听说过这个呢。 “只要是布，就没有不能绣的。” 乔燕燕更羡慕了，终于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裴桑柔绣的被套是大红色的，看起来像个喜被。 她也不是没见过喜被，但大多是大红色的素布，哪里有这种花样，真好看。 “这个图案是什么花？看着真好看。” 她有些词穷，除了“好看”这两个字，不晓得还能怎么形容。 裴桑柔笑道：“我在书上看到的，说是牡丹花，我也没见过牡丹花，第一次绣，拆拆补补好多次了。” 她现在开始学着创新，不断给自己增加难度。 虽然耗费的时间更长，可每次看到她们脸上满意的笑容，她就特别有成就感。 乔燕燕发自内心地对她感到崇拜，“嫂子你真厉害！等我以后结婚，也要找你做衣服。” “我可不会做衣服，是我们村来婶做的，到时候你去找她，我让她给你打折。不过你才厉害呢，公社诊所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进的，你得好好做。” 裴桑柔觉得乔燕燕跟自己很投缘，和她在一起话都忍不住多起来。 乔燕燕重重地嗯了声，眼底浮现一丝亮光。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争取过来，当然会好好努力。 有了这份工作，没有人可以再逼她嫁人换彩礼。 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乔燕燕便起身告辞。 裴桑柔笑道：“再待一会儿吧，反正还早。” 乔燕燕摇摇头，“不了，等会儿我还要去公社买东西，改天我再过来找你们。” 她心里还记着给冯元庆看检查报告的事儿。 裴桑柔站起身，从屋里拿出一些糕点。 “那这些你带回去吃。” 乔燕燕哪里敢接，连忙跑出去，走之前还和她挥挥手。 “谢谢嫂子，我先走了。” 生怕裴桑柔追上来。 裴桑柔无奈一笑，把糕点重新放了回去。 她不由得想到了乔秀秀，虽说是姐妹，可这两人的性格截然相反。 乔燕燕一路小跑，到了石桥村村口，脚步才慢下来。 走没多远，她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脚步追上去，她才看清这人。 “是…秦淑燕吗？” 骤然看到乔燕燕，秦淑燕还愣了一下。 “你是…乔燕燕？我没记错吧？” “好多年没见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呀？”乔燕燕礼貌笑着。 秦淑燕指了指石桥村那边，“这里是我下乡的地方，后来回城无望，就在这里结婚生子了，我男人是石桥村的生产队长。” “原来是这样，我说了呢。”乔燕燕寒暄几句，便觉得没话讲了。 秦淑燕的外婆也是西宁村的，两人小时候见过面，但是不熟。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淑燕狐疑道。 “我来朋友家做客，正要回公社买点东西呢。” 秦淑燕点点头，略微想了下，说道：“那正好，我这里有一封信要寄给你的姐姐，你能帮我走一趟吗？公社太远了，我懒得走。” 乔燕燕有些错愕，看着她塞过来的信。 定睛一看，果然是给乔秀秀的，还是给寄到城里。 秦淑燕又问道：“你应该知道吧，你姐姐要嫁给城里人了。” “知道，那我就给你带过去寄了。” “燕燕，你姐姐都结婚了，那你呢？你结了吗？” 乔燕燕尴尬地笑了两声，“没呢，我刚面试进了公社诊所，以后在里头当护士，结婚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秦淑燕惊讶挑眉。 她记得小时候见这对姐妹，又黑又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没想到现在她们，都有了大造化。 秦淑燕心里突然生了几分不悦，也没心情再和她聊下去，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乔燕燕对这个插曲没放在心上，只要帮她把信寄出去就行了。 只是看着手里的信，她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明明她也寄了几封信去城里，可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回音。 说断就断，难道这几年的通信，都是一场梦吗？ 第56章 是不是很合身 秦淑燕和裴桑柔的事情渐渐被时间冲淡，其实过了几天，大家也就不怎么会挂在嘴上。 加上又有姜晴晴这个小福星的名头，直接掩盖了秦淑燕的坏名声。 经过了前段时间的风波，姜越军和秦淑燕好似开窍了一般。 姜晴晴但凡从山上或者河里捡到了什么好东西，左邻右舍必定能沾一份好处。 甭管人家是不是别有用心或是刻意讨好，总归承了人家的情，就没有还在背后说人家坏话的道理。3sk. 眼看着五月选举临近，姜越军的支持者渐多。 这让姜越军松了一口气，好歹保住了生产队长的位子，他就不怕没有往上升的机会。 “等我今年当选，接下的时间很重要。我不管你是出自真心还是演戏，哪怕你装，都得装出和善的模样，给大家留下好的印象！”姜越军咬着牙警告。 秦淑燕很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自然清楚，不然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但裴桑柔她是不会放过的。 在她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秦淑燕记恨于心，根本无法释怀。 她把自己抬高的同时，还要踩她一脚，心里才会觉得痛快。 …… 这天，嘒嘒跟着裴桑柔把做好的被套交工。 来婶给了她们一筐青李子，看着虽然酸，但口感脆爽，叫人生津。 嘒嘒咬了一口，小脸都皱了起来，一口小米牙都要酸倒了。 “妈妈，好酸呀。” 裴桑柔看着她的小脸都皱得扭曲了，莞尔一笑。 “那就少吃点，你送点过去给刘婶婶。” “是牛婶婶。”嘒嘒强调了一遍。 裴桑柔不和她争辩，“那你送过去吧。” 嘒嘒用衣服托着李子，一蹦一跳往牛小花家里过去。 裴桑柔则是拿着剩下的李子回家去了。 刚到门口，便听到了里面有玩闹的声音，她脚步顿了下。 走进去，竟然发现冯家人又来了。 冯小秋正在玩秋千，很是开心的模样。 她自然不会同一个孩子计较，但却看到吕敏都走进屋里了。 她身上套着自己还没完工的衣裳，看着很满意的模样。 而冯云章，则是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从橱柜翻找出来的糕点。 裴桑柔缓缓握着拳头，还没和人争执，心里就开始紧张起来。 要不是冯元春有先见之明，提醒她出门的时候两间屋都给上了锁，怕是东西已经被吕敏翻个底朝天。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吕敏都把她给人家做的衣裳穿上了。 “哟弟妹回来了，我瞧着你这件衣服挺好的，你看看是不是很合身。” 吕敏转了一圈。 她过来的路上听人说裴桑柔现在给人绣花赚钱，能赚老多呢。 原本她还不信，看到这个她就信了。 裴桑柔面色有些冷淡，走了过去。 “嫂子把衣服脱下来吧，这件衣裳是别人的，弄脏了我不好交代。” 吕敏不舍得，“脱下来做什么，我很喜欢呀，你再给人家做一件，这件就送我吧。” “我不会做衣服，衣服是来婶做的，我只负责绣花。嫂子要是喜欢，可以去来婶那边做一件。” 裴桑柔态度虽然平和，但语气却很强硬。 吕敏怕冯元春，却不怕她。 谁不知道裴桑柔跟朵花似的，柔弱得不行。 “我还就不脱了，这件衣服我看上了！” 裴桑柔咬着唇，神色无措地看着她。 “可这是别人的衣服……” “我不是说了嘛，你再做一件就好了。” 吕敏和她正掰扯着，忽然听到外面冯小秋的哭声。 她连忙跑出去。 只是走没两步，两只脚突然绊上了针线，往地上栽了下去。 只是摔个跤还好，偏偏她的臀部往地上一坐，有什么东西扎进了肉里，让她疼得弹跳而起。 “哎哟可把我疼死了！我的屁股，我的屁股疼死了！” 她疼得直跳脚，满屋子乱转，看得裴桑柔不知如何是好。 “嫂子，你……”裴桑柔声音一滞，看到了她屁股上扎的针。 “嫂子，你被针扎了，你别动，先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把针拔下来。” 吕敏疼得要命，只好忍痛将衣服脱下来。 裴桑柔把针拔了一下，听到她疼得尖叫，竟然手抖了一下，还把针往里头送了几分。 吕敏捂着臀，一把挥开她手，怒骂：“你故意的!” 裴桑柔目光含泪，咬着唇，很是愧疚。 “嫂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听到你喊，心里就慌了。” 吕敏咬着牙，“我不叫，你赶紧给我拔出来。” 裴桑柔应了声，再次握住了针，慢慢往外拔。 吕敏一声痛呼，赶紧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可裴桑柔动作一点都不干净利落，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根针拔了许久，才拔出来。 等拔出来之后，吕敏赶忙捂着屁股走出去。 这里面怕是带煞，跟她相冲。 刚走出去，就看到冯小秋坐在地上哭。 秋千已经被嘒嘒和牛小花坐上去了。 “姜婵，你竟然和别人合伙欺负你表姐，你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嘒嘒嘴里含着李子核，噘着嘴：“我没有欺负她，秋千是我的呀，我只是让她下来。” 她不是不让冯小秋坐，而是冯小秋实在不讲究。 她的鞋子上都是泥，就这样踩在秋千上，把秋千都弄脏了。 嘒嘒刚回来的时候就让冯小秋把鞋子脱掉，她不肯。 那嘒嘒就没办法啦，只好和牛小花把人给弄下来。 谁知道冯小秋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大哭起来。 裴桑柔从屋里跟着走出来，温声道：“嫂子，嘒嘒和小花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欺负表姐，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常事，没必要上纲上线。” 嘒嘒和牛小花连连点头，一本正经，好似在说：“我们是好孩子。” 吕敏气得咬牙，“那好，我们不说孩子的事儿！前两天说好了给我公公做检查，这检查还没做，你们怎么就跑了！” 裴桑柔一愣，柔柔笑着。 “那不是嘒嘒肚子疼嘛，我婆婆就带她去看病了。”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菊嫂在门口探头探脑。 “桑柔，家里又来客人了呀？哟大妹子是你呀，之前不是说你公公病了嘛，现在怎么样了？” 第57章 检查结果 前段时间和吕敏还相看两相厌的菊嫂，今天好似一见如故，亲热地握起手来。 说白了，就是想编排冯元春的是非。 吕敏冷哼，“没钱怎么治病？” “那不能吧，冯婶不是跟着你们一起去的吗？” 吕敏阴阳怪气说道：“跟着我们一起，也没见她给钱呀。不然嘒嘒怎么这么巧，刚好到了缴费的时候就说肚子痛，合着蒙我们呢，就是不想给钱呗。” 菊嫂哎呀一声，皱着眉谴责：“桑柔，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你们这样做可不厚道啊。” 然后又回头问：“大妹子，那你公公做了检查没有，是什么病？” 吕敏和冯云章对视一眼，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她哀叹一声：“我们命苦啊！检查做了，医生说是肝癌呢，上次我们就说了，可惜我姑姑不信，非要浪费钱再检查一次。” 菊嫂啧啧摇头，“要我说啊，你姑姑她就是不想出钱。” “可不是嘛，这还是亲姐弟呢，连外人都不如。”吕敏埋怨着。 菊嫂看了裴桑柔一眼，“那你还不快把钱拿出来，这可是救命钱！” 裴桑柔愣了一下，“菊嫂，我没钱呀。” “你怎么可能没钱！你给来婶做衣服，能赚不少吧？上次那一千三，难不成就用完了？” 说起这一千三，菊嫂就忍不住羡慕。 村里头谁不羡慕啊，平白得了一千三呢。 裴桑柔神色慌张，不知如何回答，却瞧见冯元春从外面进来，她心中大定。 冯元春就是她的主心骨，婆婆回来了，她就不怕了。 一如嘒嘒，她原本担心妈妈被欺负。 现在看到奶奶回来了，她就放心啦。 冯元春可不是客气的人，随手拿起个东西，朝着菊嫂的后背砸了过去。 菊嫂被砸了个正着，疼得跳脚，“杀千刀的，是哪个……” 一回头，和冯元春那冰冷的双眼对上，她就不敢说话了。 裴桑柔还瞧见了冯元春身后跟进来的乔燕燕，神色微亮。 可在看到秦淑燕之后，脸色一滞。 瞧着乔燕燕和秦淑燕说话的模样，这两人好似相识。 “我们家的钱如何用，跟你有什么关系？张再菊，我看你就是闲的，成天到晚盯着别人家的事儿！” 菊嫂连忙躲到吕敏的身后，“冯婶，我就是瞧着你弟弟可怜，人家生了病，跟你要个几百块也不过分吧？” 吕敏：“……”把她推上来做什么，她也怕啊！ 冯元春重重地呸了声，“你要是觉得不过分，自己拿几百块出来救济一下！” “又不是我弟弟。”菊嫂嘟囔着。 “知道不是你弟弟，就给我闭嘴！” 冯元春余光一扫，看到冯云章还在吃糕点，抬手啪啪甩了过去。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一跑到别人家里就翻东西吃！一大家子，全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冯云章手里的糕点被打落，整个人都没回过神来。 不是和菊嫂吵架？这火怎么就烧到他身上来了。 吕敏见自己男人窝囊的模样，心里生了怨气。 “姑姑，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你不用这样吧？现在去检查过了，我公公是真病了，你倒是说说，你给多少钱？” 冯元春啐了一口，“病你个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们这样不要脸的东西，没病还要非要咒自己得了病！要我说，冯云章你回去买棺材得了，直接给你爸送葬！” 冯云章脸黑了下来，“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话也太难听了。” 乔燕燕从后头走上来，这才明白为什么冯元春要她留意冯元庆的检查报告。 “冯云章同志，你父亲可是冯元庆？” 她掏出了冯元庆的检查报告，说道：“我是公社诊所的护士，你父亲身体康健着呢，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你父亲得了病？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冯云章被人揭穿了事情，脸上掠过一丝羞恼。 他上下打量着乔燕燕，认出她就是缴费那日给冯元春带路的姑娘。 当下便觉得，肯定是她和冯元春串通起来。 “你蒙谁呢？公社诊所的护士？我可从没见过你！” 他觉得自己抓到了冯元春的错处，便理直气壮起来。 “姑姑，就算你不想给钱，也不用随便找个人冒充诊所的护士吧？罢了罢了，媳妇我们走吧，就算爸病死，我以后也不会再上门了。” 秦淑燕挑眉，一副看戏的模样。 “伯娘，好歹是亲兄弟，帮一把吧。”她温声劝道。 菊嫂连连摇头，“亲兄弟还比不得几百块钱呢。” 乔燕燕意外地看了一眼秦淑燕，原来她和冯元春家还沾亲带故呢。 “淑燕，冯元庆真的没病，我连公社的报告都带过来了，不信你看呗。” 她还顺带掏出了自己刚做好的身份证明。 虽然是纯手写，可上头盖了诊所的章，真真的！ “我真是公社诊所的护士，不信你们自己看。” 冯云章心里暗道不妙，给吕敏使了个眼色，嘴里嘟囔着：“不知道你在胡扯什么，既然姑姑这么绝情，那我们以后都不上门了！” 一边说，一边带着媳妇女儿往外走。 秦淑燕脸色微变，招呼也没打，和菊嫂先后跑了。 幸好这事儿没闹大，不然她又被人抓错处了。 乔燕燕收起了东西，皱着眉道：“怎么奇奇怪怪的。”3sk. “燕燕，你怎么和秦淑燕一起过来？你跟她很熟吗？”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的心态，只要是和秦淑燕扯上关系，裴桑柔都会留个心眼。 之前被她骗得太惨，导致她现在与人说两句话都得三思。 “不熟，她外婆是我们西宁村的，小时候见过几面。上次在村口见到她，她托我给秀秀姐寄信，我就顺带帮了一把。” “给乔秀秀寄信？她们很熟吗？”裴桑柔心里有些怪异。 “也不熟吧，秀秀姐大部分时间都在村里，她认识的人我也基本认识。” 除了她现在要嫁的城里人。 乔燕燕其实也觉得奇怪，不知她们两个是什么时候熟识的。 裴桑柔心里比她更奇怪，可所有的答案，只在秦淑燕写的信里。 第58章 交代 乔秀秀还不知道裴桑柔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 她照例去邮局取信，意外看到了裴桑柔写给裴先佑的信件。 她犹豫了片刻，说道：“裴先佑是我对象，我帮他一起带过去。” 她经常来拿信，工作人员自然不会怀疑，直接将信给了她。 出了门，乔秀秀便将信封给拆了。 她冷冷地勾了下唇角，倒要看看裴桑柔写信给裴先佑做什么。 展信一看，乔秀秀脸色就变了。 裴桑柔竟然已经知道了她和秦淑燕联系的事情，还让裴先佑留意她！ 乔秀秀神色难掩慌乱，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随手丢进垃圾桶。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和裴先佑领了结婚证，才能让她安心。 乔秀秀压下心中惊慌，去报社找裴先佑。 寻常像裴先佑这个年纪的男同志，基本都是等着接自己爸妈的工作。 但裴先佑文采斐然，读高中的时候就被报社的主任看中，破格录取进去。 乔秀秀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这样下来，等裴家父母退下，裴家就能空出两份工作。 到时候她还能把弟弟弄到城里来。 “秀秀姐，来找裴编吗？” 乔秀秀来过报社挺多次，大家对她都眼熟了。 “他在忙吗？” “你等一下，我去叫他出来。” 乔秀秀也没打算进去，便在外面坐了一下。 不多时，裴先佑出来了。 “秀秀，怎么过来了？” 乔秀秀嗔了他一眼，“我要是不来找你，你会主动找我吗？我们都有一星期没见面了。” 裴先佑面带愧疚，“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有些忙。” “我爸妈写信过来催我，问我现在有什么打算呢。我在城里也找不到工作，如果我们再不结婚，我可能就要回乡下去了。” 之前几个工厂招工，裴先佑给她报了名。 但乔秀秀都没通过。 现在住在外面的招待所，什么都要钱，也挺麻烦。 她原先是觉得，来城里没多久，应该就能和裴先佑结婚。 谁知道一直卡在彩礼这一关。 “那要不，你就先回去吧。”裴先佑说道。 乔秀秀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让我回去？那我们怎么办，不结婚了？” “我没有不想和你结婚，但是秀秀，我们家在城里也就是普通的家庭，你家要求的三转一响和五百块钱礼金，我真的给不出来。”23sk. 他出来工作几年时间，二十几块的工资，给家里一半，自己留一半，其实也没存下来多少。 光是买三转一响都费劲，更别说彩礼了。 问题是他一开始也没想到，结个婚需要这么多钱。 在锦城，乡下人结婚有五十块彩礼都是很不错的了。 城里稍微多一些，但也不会差距太大。 乔秀秀家里张口就要五百，还得把三转一响留给她家。 等于光是给她家里的，都超过一千块钱了。 不是裴先佑计较得清楚，而是他不想做冤大头。 他打听过西宁村的规矩，换亲的做法他打心眼里不赞同。 难不成女儿不是家人？嫁出去之后就要断绝关系了？ 乔秀秀心里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 等嫁进裴家，再徐徐图之。 “我这不是和家里商量过了嘛，我爸妈说了，彩礼不用那么多，给三百就行了。但是三转一响还是得给我们家，还有呀，你妈妈退下来之后，得把工作给我。” 裴先佑几不可查地拧了一下眉头。 裴母还年轻，就算要退，也不可能那么早。 却没想到这时候，就有人开始觊觎她的工作。 这种感觉…… 裴先佑望着她的脸，有些失神。 通信这几年，他幻想过无数次她的模样，唯独没想过是这种样子。 “你愣什么？三百块钱还多呀？” “你们村里的嫁女儿，三百是寻常数目吗？”裴先佑问出了压在心底的问题。 乔秀秀一愣，心里有些心虚。 当然不是，农村家庭有几个能拿出三百。 西宁村大多是换亲，很少给彩礼的。 她不正面回答问题，嘟着嘴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不值三百块钱？” “秀秀，你是在拿自己待价而沽吗？我花钱娶媳妇，不是买媳妇，还是你家认为结亲就是卖女儿？” 乔秀秀怔怔地望着他，心里来了气，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你不想娶就算了！” 望着她愤然离去的身影，裴先佑默然。 他倒是想过追上去，但追上去之后呢？他要说什么？ 说自己愿意出这个彩礼，还是愿意把他妈的工作留给她？ 裴先佑理不清头绪，扶额叹了一声，转身就要进去。 方才进去叫他的女同事笑了笑，“裴编，你对象也是城里人吗？” 裴先佑摇摇头，“她是银沥县人。” 银沥县虽然也属于锦城，但算是偏远地区了，大家所说的城里，通常就是东西两个城区。 女同事恍然，“现在乡下的彩礼可真够贵的呀。” 她刚才听了一耳朵，三百加三转一响，还真是敢开口。 裴先佑笑了笑，不置可否，抬脚走了进去。 只是今天这班，注定是没法儿上了。 刚到了中午，便见裴父来找。 “秀秀收拾东西过来跟我们道别，说是要回乡下去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裴先佑怔了下，低声道：“她今天过来找了我。” “那结婚的事呢？你们不打算管了？” 裴先佑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 裴父对他这种态度很不满，开口训斥：“这是你的婚姻大事，你跟我说你不知道？你如果喜欢她，三百块钱彩礼也算不得什么，把人娶进门就是，我和你妈这些年攒了一些本，除了我们自己养老的钱，其余你和妹妹平分。” 裴先佑心有触动，因为裴父口中说的“喜欢”二字。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对乔秀秀是什么感觉。 喜欢吗？ 他甚至不清楚，为何见面之前，信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反复斟酌，像是雨点叩响明窗，召唤出安静的悸动。 真到见了面，却仿佛泡泡一般的梦被戳破。 往日那些讨论过的东西，好似只有他放在心上。 乔秀秀回答最多的，永远是一句“不知道，忘记了”。 “先佑，你年纪不小了，须知对乔秀秀，除了喜欢，还有一份责任在。人家大老远跑过来找你，于名声有碍，你得给她一个交代。” 裴先佑黯然垂首，“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清楚。” 第59章 摘枇杷 裴桑柔还不知道城里发生的事，信寄出去之后，便开始盼着裴先佑回信。 只是迟迟没有等来。 转眼到了五月，正是选举的时候。 除了姜越军，还有其他两个人一同竞争。 只是毫无疑问，结果仍旧是姜越军当选。 吕婆子鼻孔朝天，走路都带起了一阵风。 看到身旁的冯元春，鼻孔里重重地哼出声。 “任某些小人再怎么搞，还不是我们越军当队长。路还长着呢，你们可瞧着吧，看谁笑到最后。” 说罢，扭着肥臀大步往前走，好不神气。 裴桑柔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谁当大队长都一样。 倒是冯元春，看着有些憋屈。 “妈，谁当都一样，没什么的。”她柔声细语安慰道。 冯元春睨了她一眼，“这怎么一样？” 不论大小，但凡是个官，只要他有心整治你，那都是轻而易举。 不过这个结果，冯元春早就想到了。 这段时间秦淑燕和姜越军铆足了劲儿讨好大家，不就是为了选举吗？ 冯元春心里轻叹，罢了，反正已成定局。 这其中，最无忧无虑的，大概就属嘒嘒了。 选举本身是很严肃的事儿，她只当是过来玩儿。 这么多人在一起，多热闹呀，跟去公社大牌坊看电影似的。 “你前头不是给你哥寄了信吗？有收到回信吗？”冯元春随口问道。 裴桑柔摇摇头，“我去公社邮局问过了，没我的信。” 现在有蓝姐看着，她也不担心信被人拿走。 邮局说没有，就说明裴先佑没有回信。 嘒嘒一蹦一跳往前跑，两个麻花辫一甩一甩。 “妈妈，舅舅要是不回信，那我们去找舅舅吧。” 嘒嘒有些馋，她还没去过城里呢。 裴桑柔笑着摇摇头，“去一趟，哪那么容易呀？” 得先去公社，再从公社坐车去县城，然后从县城坐车去城里。 一路上大多还都是山路，能把人魂给颠出来。 远着咧。 嘒嘒也就那么一说，听到妈妈的话，很快就把这事儿忘在脑后。 路过牛小花家，她看到牛小花戴着小帽子，跟着刘嫂子走出来。 “牛婶婶，小花，你们去哪里呀？” 牛小花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她的帽子是大红色，什么图案都没有，可嘒嘒看着就是有些羡慕。 她都没有帽子呢。 “我妈妈带我去摘枇杷，嘒嘒你要不要去？” 离石桥村三里路的地方叫五星村，是刘嫂子的娘家，那边家家户户都种了枇杷。 现在正是枇杷刚开始熟的季节。 嘒嘒回头看了一眼裴桑柔，眼里闪烁着渴望。23sk. 她的小脸上就差写上“我想去”这几个字。 裴桑柔摸摸她的小脸，“想去就去吧，不过得听话，不能给婶婶和小花添麻烦。” 牛小花嘻嘻一笑，“嘒嘒才不会，我妈妈说啦，我才是麻烦精。” 刘嫂子笑着敲了下她的脑袋，“还炫耀起来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好话啊。” 没心没肺。 说罢，她看向嘒嘒：“嘒嘒拿个篮子吧，回头给妈妈和奶奶带一篮子枇杷回来。” 冯元春忙说：“不用，带她去玩就好了。” 刘嫂子没再说什么，从家里多拿了一个篮子让嘒嘒拎着。 没想到牛小花和嘒嘒就是个话唠组合，路上遇见个玩得好的小朋友就要停下来说两句。 等到了村口，刘嫂子已经麻木了，看着身后跟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朋友。 “你们去哪里呀？我也要去！”姜晴晴霸道娇蛮的声音响起。 牛小花和嘒嘒面面相觑，都在心里纠结。 她们都不喜欢姜晴晴。 可姜晴晴已经过来了，不管不顾，非要跟着。 刘嫂子也没说什么，由着她们去了。 这时，便有小朋友提出：“让姜晴晴一起去也好，她可是小福星，肯定能带我们捡到好东西。” 姜晴晴哼了声，微微嘟着嘴，“那当然了，我肯定能带你们捡着好东西。” 话刚说出去，姜晴晴就有些后悔了。 她说得太快，今天都没给玉佛喂血，她没办法走运呀。 姜晴晴沉默下来，想来想去，只能到地方再想办法了。 嘒嘒满心满眼都是枇杷，她才不稀罕什么好东西。 但姜晴晴这些话都是说给她听的，她不接茬，姜晴晴可就难受了。 她特地走到嘒嘒身边，说：“姜婵，你要不要跟着我，我运气好，带着你捡东西。” 嘒嘒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用啦。” “我可没骗你，大家都说我是小福星呢，只要你让你妈妈给我做一条裙子，我就带着你一起。”姜晴晴不依不饶。 姜婵妈妈会绣花，还有各种好看的小动物。 村里好多小朋友都有，就她没有。 姜晴晴其实也很想要，但她不敢和妈妈说。 嘒嘒皱了下小眉头，觉得她有些烦人。 “真不用了。” 姜晴晴不开心了，“我爸爸可是队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队长？” 嘒嘒神色茫然，“什么叫队长？” 姜晴晴举起大拇指，“就是这个，我爸爸是你们的头头，你们都得听我爸爸的。” 嘒嘒哦了一声，可是她奶奶也没有听姜晴晴爸爸的话呀。 “所以我让你妈妈给我做衣服，你妈妈就得做！”姜晴晴蛮横说道。 刘嫂子回头看了一眼，语气还算温和地提醒了一句：“晴晴，不要胡说。” 姜晴晴叉着腰，“我没胡说！不止她们，你也要听我爸爸的！” 这是她今天听到吕婆子说的话。 经过了今天的选举她才知道，原来爸爸那么厉害呀。 刘嫂子有些无奈，没打算跟个孩子说太多。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李支书的身影。 去五星村要经过环溪村，刘嫂子骤然反应过来，这可不就是李支书家门口。 偏偏姜晴晴看不懂她的暗示，继续说着：“姜婵，你听见没有，我要让你妈妈给我做一条裙子，要绣上好看的花！” 嘒嘒摇摇头，“不行的，我妈妈不会做衣服，她只会绣花，你去找来奶奶吧。” “我去找来婆子不就要钱了嘛？我就是没钱呀！” “没钱你为什么要做衣服？”嘒嘒不懂就问。 “因为我想要，我爸爸是队长，你妈妈不给我做，我就告诉我爸爸！”姜晴晴扯着嗓子喊。 刘嫂子看着李支书的脸色越来越黑，忍不住喊了句：“姜晴晴，你说够了，安静点！” 第60章 破瓶子 李支书黑着脸哼了声，“让她说，我倒要看看，姜越军是怎么教孩子的！” 只是一个生产队长，就能让孩子说出这种话。 这要是做了大队长，还不得上天！ 李支书一开口，姜晴晴就躲在小朋友们背后不敢说话了。 她不认识他，在看他的语气，她总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刘嫂子连忙带着小朋友们往前走，“李叔，孩子说话不长心，当不得真。” 李支书气哼哼，没说话。 要不是有大人教，她能说出这种话？ 等回头看不到李支书的身影，刘嫂子才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就不带牛小花出来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地方，小朋友们都嚷着渴了。 刘嫂子只好带着他们去娘家哥哥家里讨杯水喝。 等喝够了水，才带着他们去摘枇杷。 村里有一种特制的工具，专门用来摘枇杷，抓着杆子往上升，轻轻一勾，枇杷就掉下来。 这种活儿，当然不能让小孩子来，所以小朋友们就负责捡枇杷。 一边捡一边吃，好不开心。 嘒嘒想着要带一篮子回家，便捡得格外用心，保证捡的每一个都是又大又圆。 这时，便有人问起：“不是说跟着姜晴晴能捡到好东西吗？这里除了枇杷，啥也没有。” 嘒嘒小手抓着一个大枇杷，看着比她的手还要大一些。 她浑圆的眼珠子转了转，看看手里的枇杷，嘿嘿笑着。 这个就是好东西呀。 她撅着小屁股，捡了一个又一个，忽然看到姜晴晴躲到一旁的大树底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嘒嘒抓着枇杷往前走，探头探脑看了一眼，眼睛突然睁大。 姜晴晴皱着脸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似的，拿着尖锐石头的那一面在手指上划了一下。 女孩的手指头很嫩，一划就破，鲜红的血液渗出。 嘒嘒捂着自己的小手，这道伤口好似划在自己手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更没想到的是，姜晴晴紧接着掏出了自己脖子挂着玉佛。 嘒嘒目瞪口呆，看着她把血液抹在了玉佛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她竟然看到玉佛现出一道微弱的红光，里面的红血丝愈发鲜艳。 “姜晴晴，你在做什么呀？” 嘒嘒冷不防叫了一声，吓了姜晴晴一大跳。 姜晴晴连忙背过手，把玉佛藏起来，凶巴巴瞪着她。 “关你什么事！” 嘒嘒抱着自己的枇杷的后退一步，指着她的胸口，“可我刚才看到你……” “你什么也没看见！”姜晴晴叉着腰，凶巴巴喊了一声。 牛小花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跑了过来。 “姜晴晴，不准你欺负嘒嘒！” “哼！我不理你们，等会儿捡到好东西，我不分给你们！”23sk. 姜晴晴推开她们，跑到了小朋友们那边。 不过她显然对枇杷不感兴趣，而是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乱转，好像在找什么。 嘒嘒怔怔地看着，总觉得自己好似漏掉了什么东西。 还是和那个玉佛有关。 “嘒嘒，我们离她远一点。” 牛小花拉着嘒嘒往另一边走。 这样就不会出现姜晴晴捡到了鸟蛋，嘒嘒却头上顶着鸟屎的情况啦。 嘒嘒继续低着头捡枇杷，不多时，姜晴晴那边果然传来声音。 “哇！姜晴晴挖到东西啦！” “这是什么？好奇怪呀。” “破瓶子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 嘒嘒咽下口中的枇杷，有些好奇地看向那边。 过去看热闹的牛小花跑了回来，哈哈大笑。 “嘒嘒，她竟然捡到了一个破瓶子，还说是好东西呢！” 嘒嘒想了下，还是跟着过去看了看。 一个不大不小的长颈花瓶，上面糊着好多泥土，看不清原本的面貌。 姜晴晴也搞不懂，怎么这次自己会捡到一个破瓶子。 她有些不甘心，噘着嘴。 “你们懂什么，这肯定是个好东西，等我带回家给我妈妈看就知道了！” 牛小花朝着她做了个鬼脸，“一个破瓶子，也就你才把它当成好东西。” 姜晴晴被她气得小脸鼓鼓，“我不跟你说话，我要回家了！” 说着，就抱着瓶子往回走。 正好枇杷捡得差不多了，刘嫂子担心她一个人会出什么事，连忙带着小朋友们跟着。 “走吧，我们也回家啦。” 她把嘒嘒手里的枇杷拎过来，低头一看。 “嘒嘒真棒，捡了这么多呢。” 嘒嘒抓着小手嘻嘻笑着，“我要带给奶奶和妈妈吃的呀。” 姜晴晴回头瞪了一眼，老大不高兴。 怎么不夸她呢。 小朋友们高高兴兴回家去，他们捡来的都自己吃了，根本没带回去。 只有嘒嘒一个人捡了一篮子。 等回到了村里，小朋友们神色萎靡，看着就累。 只有嘒嘒兴奋极了，踉踉跄跄抱着篮子去地里找奶奶。 “奶奶，我给你和妈妈带了枇杷，好大好甜呀！” 冯元春擦了擦汗，脸上堆起笑，赶忙从地里上来。 “这么多呀，嘒嘒真厉害，带着东西回家找你妈妈去吧，奶奶等会儿就回家。” 来婶看见，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小孙子。 “你不也跟着去了，枇杷呢？” 王大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都在这儿呢！” 来婶看着无语，这憨孙子真让人糟心。 嘒嘒还没回家，就看到姜晴晴抱着那个瓶子过来。 “奶奶，我捡到好东西啦！” 吕婆子原本还在眼馋嘒嘒篮子里的枇杷，一听到她说好东西，连忙笑起来。 “我家晴晴运气就是好，也不知道捡到啥了，我过去看看。” 村里谁不知道姜晴晴运气好，听到有好东西，大家便都跟着过去看热闹。 嘒嘒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抱着篮子走到来婶面前。 “来奶奶，请你吃枇杷。” 她捡了够多，本来就想着要请来奶奶吃。 来婶笑呵呵装了一些到口袋里，摸摸她的小脸，心里那是熨帖极了。 “你快回家去吧，给你妈妈尝尝。” 嘒嘒点点头，抱着篮子转身回家。 转而看到姜晴晴那边，一堆人围着，好生失望。 “就这一个破瓶子，也能说好东西？” “晴晴丫头，还是把东西丢了吧，也不知道有没人往里头撒过尿。” “还真是个孩子，破瓶子也抱着跟宝似的。” “……” 第61章 玉佛 姜晴晴听着他们的话，觉得有些委屈，她可是抱了一路呢。 可为什么大家都说这就是个破瓶子。 “奶奶，这个瓶子肯定是个好东西，等我拿回家里给妈妈看了，她肯定也会说是好东西。” 姜晴晴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太确定，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落了面子，她可是小福星呀！ 吕婆子也觉得丢脸，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自打嘴巴。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推了下姜晴晴。 “那你快回家去。” 姜晴晴抬头看着自家奶奶，见她好似不大开心的模样，忍不住扁了扁嘴，失落地抱着东西回家去了。 吕婆子对她的情绪视若无睹，突然把她喊住：“晴晴，枇杷呢？” 姜晴晴回过头，愣了下。 “什么？” “你不是跟着去摘了枇杷，你的枇杷呢？人家嘒嘒都带了一篮子回来，你呢？” 姜晴晴神色无措，她没有枇杷呀。 光顾着捡东西，哪里有机会带枇杷回来。 “我没摘枇杷……” 吕婆子脸色冷下来，“你走了三里路，就抱了个破瓶子回家？” 真是个糟心的死丫头！ 姜晴晴扁着嘴，还想解释，便看到吕婆子气冲冲回到地里。 一边走一边骂：“和她那糟心的妈一样，都是个丧门星！” 刚才还说她运气好，一转眼就成了丧门星。 姜晴晴瞥了一眼嘒嘒，看到她篮子里的枇杷，突然就有些后悔。 刚才怎么没捡一些回家呢。 现在大家都夸嘒嘒，都没人夸自己。 “姜婵，我也要吃枇杷！”她抱着瓶子走到嘒嘒面前。 嘒嘒摇摇头，“我的枇杷不多了，不能给你。” “你都给来婆子了，为什么不能给我？” 嘒嘒对她的称呼觉得不满，姜晴晴也太没礼貌了。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算好了给来奶奶的份，剩下的都是我妈妈和奶奶的啦。你要是想吃，你让你妈妈带你回去摘吧。” 姜晴晴沉着眼看她，“你可真小气！” 嘒嘒撇撇嘴，抱着篮子回家去，小气就小气吧，反正她不给。 姜晴晴只好苦巴巴抱着瓶子回家。 家里除了吕英带着两个孩子在准备做饭，其他人都不在。 “晴晴回来啦？你抱着什么呢？” 吕英说着，就要上手碰。 姜晴晴躲了开来，“小婶你别碰，要是被你弄坏了怎么办？” 秦淑燕不喜欢吕英，连带着姜晴晴也敌视她。 吕英嗤笑一声，白了她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一个破瓶子而已。” 两家现在分了家，姜晴晴现在捡到什么东西，都轮不到吕英占便宜。 每每想到这里，吕英心肝都揪起来似的。 一边觉得分家好，不然他们也得跟着出那一千三。 一边又眼馋姜晴晴捡到的东西。 不多时，姜越军怒气冲冲回到家，门都被他踢得发出巨响。 偏偏姜晴晴不会看人眼色，笑眯眯抱着东西上前去。 “爸爸，你看我……” “看什么看！我问你，是谁教你在外面胡说八道？是不是你妈妈！”姜越军一声怒喝。 他脸色铁青，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凸出来，姜晴晴直接被吓哭了。 “爸爸，你不要骂我，我害怕……” 吕英看得心慌，给自己两个儿子使了眼色，让他们进屋去，自己留下来看戏。 姜越军还想再说什么，吕英就看到了秦淑燕的身影。 她忙不迭喊道：“大嫂快来劝劝，越军也不知怎么，好生气呢！” 秦淑燕一只脚刚迈进来，听到她的话，顿时想退出去。 她仔细想了想，除了和乔秀秀联系，她应该没做什么错事吧？ 她走到姜晴晴面前，下意识把女儿护着。3sk. “越军，有话好好说，你和孩子发什么脾气？” 她凑上来，正好让姜越军有了发泄的地方。 “这得问问你！你好好看看，都把女儿教成什么样了？今天李支书把我叫过去，把我当成狗狠狠训了一顿！” 秦淑燕脸色微变，“今天不是刚选举完吗？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暂时没有，但再有下一次……”姜越军心里生了后怕。 姜晴晴几句话，几乎让他这段时日的努力白费！ 秦淑燕低头看着姜晴晴，眸色凌厉。 “你今天在外面究竟说了什么？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在外面说话要谨言慎行，不要胡说！” 姜晴晴的小身体抖了一下，小声啜泣着，鼻子吹出一个鼻涕泡。 “我听奶奶那样说，我才说的呀，为什么奶奶说没事，我说了，爸爸却要骂我。” 秦淑燕脸色彻底冷了，咬着牙扫了姜越军一眼。 “听见了吗？你妈教的，以后再有什么事，别第一时间就赖我！晴晴才五岁，她懂什么话不能说？如果不是你妈胡说八道，她也不会学呀！” 姜越军脸色缓和了几分。 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能冲着媳妇孩子撒气，却没办法对着老娘发火。 秦淑燕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没对他抱什么希望。 冷笑一声，拉着姜晴晴就要进屋。 也是这时候，看到了姜晴晴手上的东西。 “这是什么？” 姜晴晴抽噎着：“晴晴捡到的东西。” 吕英嗤笑一声，“大嫂，还是让晴晴洗洗吧，瞧这衣服上，都是泥。” 秦淑燕没理她，小心翼翼把姜晴晴怀里的瓶子拿起来。 旁人以为姜晴晴只是单纯运气好，没放在心上。 只有秦淑燕才知道其中的利害。 她之所以拦截裴桑柔的包裹，贪那些钱和东西只是次要。 玉佛，才是她的目的。 书中提到过，裴先佑从不知名人手中买到了玉佛，作为送给嘒嘒的周岁礼物。 这可不是普通的玉佛，它能汲取别人身上的气运。 以血喂养，便能将他人气运转化到自己身上。 这也是“小福星”之名的来由。 但凡姜晴晴用过玉佛，捡到的东西必定是有用的。 秦淑燕打了水冲洗，因为花瓶是细颈，里面不好洗，她便直接洗了外面。 等花瓶露出原本的面貌，秦淑燕目光一亮。 这模样，不是青花瓷嘛？ 秦淑燕几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要知道在未来几十年，元代的青花可是被炒到了天价。 可惜她不会鉴定，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古董。 姜越军见状，忍不住问道：“淑燕，这有什么用吗？” 秦淑燕佯装平静：“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好看，摆在屋里当花瓶也挺好的。” 这东西要是能卖钱，她一定不会让吕婆子知道！ 第62章 双燕 再说嘒嘒抱着枇杷回家，便看到乔燕燕也来了家里。m.23sk. “燕燕姐姐~”她甜甜地叫了一声。 乔燕燕很喜欢嘒嘒，被她那甜甜的小奶音叫一次，心都酥了。 “请你吃枇杷。”嘒嘒把篮子放下来，抱得手都酸了。 裴桑柔看了一眼，抬眉，“摘了这么多？” “都是嘒嘒自己捡的喔。”她强调了一句，两只眼睛冒着亮光，好像在说：妈妈快夸我！ 裴桑柔抬手蹭了蹭她的小脸蛋，“嘒嘒真棒！妈妈把枇杷洗了，再请燕燕姐姐吃吧。” 裴桑柔把篮子里的枇杷都倒出来，从井里打了水上来清洗。 正洗着枇杷，忽然有人敲门。 “裴桑柔在家吗？你的信！” 裴桑柔腾不开手，便说道：“燕燕，麻烦帮我拿一下信。” 乔燕燕应声，出去接了信。 裴桑柔转过头看过去，送信的人面生，已经不是周海天。 乔燕燕不经意扫了一眼，看着信封上的字，蓦然觉得眼熟。 再定睛一看，她的手指倏然收紧，捏皱了信封。 是他的字迹。 通信了几年，她不可能会认错。 乔燕燕心乱如麻，目光下移，看到了“裴先佑”三个字，遒劲有力。 所以他，是裴桑柔的哥哥？ 那不就是……乔秀秀正在谈的对象？ 裴桑柔洗好了枇杷，起身打断了她的思绪：“燕燕，想什么呢？快进来呀。” 乔燕燕回过神，脚步虚浮地走进去。 “嫂子，这是你哥哥给你寄的信吗？”她递过去。 裴桑柔擦了擦手，看了一眼，点点头。 “是，我哥哥。” 嘒嘒听到就来劲了，“妈妈，快看看舅舅说了什么吧！” 裴桑柔纵容一笑，“好，妈妈看看。” 她也没有避讳乔燕燕，直接撕开了信封。 信很简单，是为了跟她借钱。 说是和乔秀秀结婚钱不够，希望她可以拿出五百块钱支援他。 裴桑柔怔了下，第一反应是哥哥不可能会和自己借钱。 她皱着眉，又看了一遍。 可信上的一字一句，再次提醒她，裴先佑就是在和她借钱。 乔燕燕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嫂子，怎么了？” 裴桑柔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乔燕燕立马问道。 察觉到自己的唐突，她又讪讪解释：“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说，还能多一个人商量。当然，如果不能说的话也没关系，当我没问。” 裴桑柔把信放了下来，“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哥哥朝我借钱，说是结婚彩礼钱不够。我总觉得，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因为下乡的事，裴先佑对她心存愧疚。 别说借钱了，他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积蓄都贴补给裴桑柔。 再说了，彩礼不够的话，他第一时间应该想到爸妈，而不是朝她伸手。 而且，乔秀秀那边的彩礼，竟然这么高吗？ 乔燕燕咬了咬唇，忐忑开口：“方便我看一下信吗？” 裴桑柔点点头，“你看吧。” 也没什么见不得人。 乔燕燕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拿起桌上安放的信件。 明明是薄薄的一张纸，在她手里却重如千钧。 她大致扫了一眼，这个字迹，她实在太熟悉。 乔燕燕恍惚一瞬，原来他不回自己的信，是因为他已经要结婚了吗？ 结婚对象，竟然还是她的堂姐。 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乔燕燕垂眸，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 突然，她瞳孔紧缩，手指一用力，纸张便破了一角。 “不，不对。”乔燕燕喃喃。 裴桑柔抬眼看她，“燕燕，你说什么？” “嫂子，你这里有你哥哥以前写的信吗？”乔燕燕语气急促。 裴桑柔点点头，“有的。” “快，给我看看！” 裴桑柔见她如此心急，便去屋里给她拿了信。 乔燕燕展信一对比，果然！ “嫂子你看，这两封信字迹有所不同。” 裴桑柔凑近一看，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 乔燕燕便给她指出来，裴先佑写字有自己的喜欢，例如“国”字，第二笔他总喜欢往上勾一点。 这个习惯，在很多地方都能体现出来，不会轻易更改。 裴桑柔失神看着。 她不是在想裴先佑的事，而是……乔燕燕怎么知道裴先佑有这个习惯？ “燕燕，你以前认识我哥哥吗？” 乔燕燕心一沉，吐出一口浊气，肩膀垮了下来。 “不算认识吧，我们没有见过面。” 但在她心里，早已经把裴先佑的模样，描绘了千百遍。 她其实没有上过什么学，小学毕业，家里就让她辍学了。 但她渴望知识，只要有书，她就会自己学着看。 尤其是偶然间和裴先佑通了信之后，她便更加努力，只想多靠近他一点。 他之于她，那是灯塔一样的存在。 “这样啊，我哥哥也没跟我提起过，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写信……” 裴桑柔神色一滞，心里突然生了一种可怕的想法。 而这种想法，被天真无邪的嘒嘒说了出来：“咦，嘒嘒未来的舅妈，也是这样和舅舅认识的呢。” 乔燕燕眸色一紧，连忙问：“嘒嘒，你说什么？” “未来的舅妈呀，不是燕燕姐姐的姐姐吗？她和舅舅，也是燕燕传书认识的喔。” 裴桑柔点了点她的额头，纠正：“是鸿雁传书。” 之前裴桑柔感慨了一句，说乔秀秀和裴先佑以鸿雁传书的形式相识，再步入婚姻，还挺浪漫。 被嘒嘒听到，她就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光记住了“鸿雁传书”四个字，还没记全。 嘒嘒吐了吐舌头，“都是鸟嘛。” 乔燕燕心里已经翻腾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心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会不会乔秀秀，顶了她的名，去找了裴先佑？ 毕竟她和裴先佑通信的时候，用的都是笔名…… 裴桑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说道：“我哥哥说，他和乔秀秀的缘分，始于一本诗集，叫《人间词话》。” “《人间词话》。” 基本是同一时刻，乔燕燕开口，两人声音重叠。 裴桑柔一愣，心底生寒。 乔秀秀果然是冒牌的！ “跟我哥通信的女孩，用的是笔名，叫……” “叫双燕，本来是读了杜甫的《双燕》才取的笔名，却意外合了我自己的名字。” 乔燕燕闭上眼，将眼泪隐在深处。 第63章 进城 裴桑柔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没敢说出来。 她那葱段似的玉指紧扣在一起，绞得通红。 还是嘒嘒歪着脑袋，说出了心里的疑问：“所以，和舅舅小鸟传书的是燕燕姐姐，那为什么舅舅要和别人结婚呢？” 这里的“别人”，当然是乔秀秀。 “嘒嘒，不准乱用成语。”裴桑柔嗔了她一眼。 嘒嘒嘟着嘴，“都一样嘛，妈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23sk. 她一点都不想让乔秀秀做自己的舅妈，她不喜欢。 裴桑柔摇摇头，“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大概只有当面说清楚才知道。” 她虽然不想下结论，但也清楚这件事和乔秀秀脱不了干系。 乔燕燕苦笑，“应该是她拦截了我和裴先佑的信，假冒我的字迹，从裴先佑那里得到了你家的具体地址，这才去城里找了你哥哥。” 她冷眼看着手里的信，从前还不知道乔秀秀有这个本事，能把字迹模仿得这么像。 但是，她家和乔秀秀家里早就分家，填写的地址也不一样。 乔秀秀又是如何拿到裴先佑给她写的信？ 除非是她的家人和乔秀秀勾结…… 她不敢深想。 裴桑柔拧着眉，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燕燕，你和我去城里一趟，我是不可能让我哥哥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和乔秀秀结婚的。” 嘒嘒握着小拳头，小奶音掷地有声：“对，我们去找舅舅，反正舅舅也不喜欢那个未来的小舅妈！” 裴桑柔嗔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不准胡说！” 嘒嘒的眼睛瞪得浑圆，“没有胡说呀，舅舅说的，他们都没有牵手手哟。” 她把自己的两只手握在一起，比划给她们看。 乔燕燕一怔，不由得心生胆怯。 现在裴先佑眼里，乔秀秀就是“双燕”。 如果他不喜欢乔秀秀，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不喜欢…… 如果是这样，那还有必要见面吗？ “嫂子，算了，我还是不去了，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乔燕燕心如死灰，本以为考上了公社诊所，她该离他更近一步。 却未想，这是一条死路。 裴桑柔还没开口，嘒嘒先大声说道：“不行哒！燕燕姐姐，要是舅舅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不就要和你姐姐结婚吗？不行不行！” 嘒嘒胡乱挥着手，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不行，反正就是不行呀！ 裴桑柔点点头，很是赞同。 “燕燕，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我哥哥，我也得请求你跟我去城里走一趟，他有知情的权利。” 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之后，还决定娶乔秀秀，那她无话可说。 可不能让乔秀秀将哥哥蒙在鼓里。 她这样一说，乔燕燕才勉强点点头。 “嫂子，那你预备什么时候去，我还得和诊所请个假。” “越快越好，要不就明天吧？”裴桑柔说道。 乔燕燕应下，“那我明天早上直接在公社那边等你。” “好，记得带一套衣服，我们得住上一晚。” 乔燕燕刚离开没多久，冯元春就回来了。 裴桑柔跟她说了这事儿，她脸上浮现不可置信。 “那是得走一趟，总不能让他们糊里糊涂就结婚，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裴桑柔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我也是这样想，所以带嘒嘒一起回去看看，明天晚上估计就不回来了。” 冯元春摆摆手，“没事，多住几天也成。” 裴桑柔嫁过来这么多年，就没有回过娘家。 …… 次日，裴桑柔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带着嘒嘒坐着牛车去公社。 林玉梅瞧见，忍不住问了句：“姜老二家的，你这是去哪儿呢？” “带嘒嘒回一趟娘家。” “哟，那不是要回城里去？”林玉梅好生羡慕。 等看裴桑柔带着嘒嘒走远，她才和身边的刘嫂子说道：“大嫂，你说姜老二家的这一去，不会就不回来了吧？” 刘嫂子睨着她，“冯婶还在这里，桑柔怎么会不回来。” 林玉梅撇撇嘴，她觉得不一定，冯元春又不是她亲妈。 裴桑柔带着嘒嘒坐着牛车到了公社，便看到乔燕燕早早在这边等着。 “运来哥，谢谢你了。” 她带着嘒嘒下车。 王运来摆摆手，“我刚好要来这里领肥料，顺带而已，你们小心点啊。” 裴桑柔笑着应了声，牵着嘒嘒走到乔燕燕面前。 “我们走吧。” 从石桥村到城区实在太漫长，嘒嘒觉得好远呀。 先是坐了好久的牛车，等她们挤上了大巴车，晃晃悠悠到了县城，还得转车去城里。 等到了东城区，已经是中午时分。 嘒嘒昏昏欲睡，张着小嘴打呵欠。 “燕燕，我们先去吃个东西吧。” 嘒嘒都问了好几遍什么时候吃东西了。 现在过去裴家，估计他们也吃过午饭了。 省得折腾。 乔燕燕点点头，“旁边我刚才看到有国营饭店，我们过去吃吧。” 裴桑柔带着嘒嘒进门，乔燕燕帮忙拿东西。 看见了价格，两人不禁咋舌。 点两个菜，加上米饭，一顿饭就得几块钱。 看了又看，觉得还是吃面更便宜。 “给我两碗排骨面。” “有票一毛，没票一毛五。” 裴桑柔给了三毛钱出去。 乔燕燕连忙拦着，“嫂子，我的自己来。” 裴桑柔直接将钱塞了出去，说道：“不用，是我把你叫过来的，怎么都不应该让你给钱。” 两碗面上得很快，而且分量十分足，碗都是超大号的。 她要了个小碗，给嘒嘒夹了一小碗，让她自己坐着吃。 排骨两三块，都让裴桑柔剔下肉放到了嘒嘒的碗里。 她一口肉一口面，吃得可香了。 但嘒嘒胃口小，一小碗吃下去，小肚子就变得圆滚滚，张着小嘴打了个饱嗝。 “妈妈，我们等会儿就去找外公外婆吗？” “对，离这里不远，我们直接走过去。” 裴桑柔本来也吃不下这么多，但为了不浪费，硬是给吃撑了。 吃完，她和乔燕燕领着嘒嘒出门。 刚迈出国营饭店的大门，便瞧见不远处一家三口的身影。 那个男人…… 裴桑柔狠狠一怔，皱着眉头一瞬不瞬盯着看。 虽然只能看到侧脸，可真的和姜召也好像！ “嫂子，怎么了？”乔燕燕问道。 裴桑柔猛然回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一家三口就离开了，身影渐远。 她苦笑，“没什么，认错人了。” 姜召也怎么可能还活着。 就算他活着，第一时间肯定是回家，不可能在城里。 第64章 感觉不对 吃饱喝足，裴桑柔便带着嘒嘒回裴家。 翻胎厂是有午休时间，算起来这个点，裴父裴母应该还没去上班。 她带着乔燕燕和嘒嘒走进工人家属楼，便看到有人走上前。 “这个是……是桑柔吧？哎哟哟我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戴上老花镜。 “杨奶奶，我是桑柔。” 杨老太太戴上眼镜，终于看清楚了。 眼前这个女孩，可不就是小时候撒着娇过来和她要糖吃的裴家小姑娘。 “桑柔，你咋突然回来了？”杨老太太一向是热心人，连忙拉住了她的手。 “之前没时间，现在寻了空，便带着孩子过来看看。” 杨老太太低头一看，才看到了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小不点。 虽然看着营养不良，但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看就知道是裴桑柔的孩子。 “快快快，上楼看你爸妈去，他们应该还没上班。” 老太太乐呵呵笑着，拉着她们上楼。 “老裴快出来呀，你家女儿回来咯！” 她的声音一出，裴父还没出来，楼上楼下其他邻居先开了门。 “桑柔回来啦？” “还真是桑柔！” “哎哟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这是你女儿吧？来，奶奶请你吃糕糕。” “……” 面对这样的热情，嘒嘒都懵了。 好不容易等裴父裴母出来，才将裴桑柔和嘒嘒解救出来。 裴母笑得见牙不见眼，心肝似的把嘒嘒软乎乎的小身体抱在怀里。 “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裴桑柔想到自己还有正事，便问道：“爸妈，哥哥呢？” 裴母笑道：“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去信，你哥哥准备和秀秀结婚，两个人刚出门去领证了，就是摆酒时间还没定下来。” 裴桑柔和乔燕燕脸色顿时大变。 嘒嘒在裴母怀里挣扎着，“外婆，不能让舅舅结婚哒！” 裴母被她吓了一跳，“你这孩子，这么激动做什么。” 差点摔了。 裴桑柔这才将乔燕燕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裴父裴母听完，两人难掩错愕，面面相觑。 再看看乔燕燕，突然发现，她和乔秀秀还真有几分相似。 裴父当下站起身，沉着脸说道：“我们去民政局！” 哪怕去到他们已经领证，他也得把这件事搞搞清楚。 裴桑柔屁股还没坐热，一家人又火急火燎往民政局去了。 乔燕燕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 她就要和裴先佑见面了，可她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她一言不发，走在最后，甚至有种临阵退缩的冲动。 嘒嘒的小手突然抓上了她。 女娃的小脸抬起来，带着一丢丢婴儿肥，眼睛一闪一闪。 “燕燕姐姐不要怕，嘒嘒会保护你的。” 乔燕燕心里所有的退缩和纠结顿时散去了大半，唇角忍不住勾起。 “谢谢嘒嘒，姐姐不怕了。” 她才二十岁，前半生不太平顺。 可过去了的事不可再追，她已经没什么好怕。 乔燕燕换了个心态，阴郁的气质一扫而空，缓缓握住嘒嘒的手，牵着她往前走。???.23sk. 裴父裴母默契地对视一眼，虽然是两姐妹，却截然不同。 一行人到了民政局，却没看到裴先佑和乔秀秀的身影。 他们还觉得奇怪，问了工作人员，说没注意。 “难不成没过来？”裴母皱着眉。 可这里人那么多，工作人员注意到也正常。 裴桑柔心里有些担忧，“既然是领证，怎么可能会没过来呢？” 说不准是领完走了。 他们正惆怅着，便听到外面传来抱怨的声音：“我们都过来民政局了，你说不领就不领了，我爸妈那边怎么交代？我彩礼都收下了！” 裴母连忙跑出去，这是乔秀秀的声音。 裴先佑神色清冷，和她拉开了距离。 “我觉得太仓促。” 乔秀秀几近抓狂，眼看着结婚证就要到手，偏偏他反悔了。 “哪里仓促？你爸妈都同意了！” 裴先佑沉默下来，目光沉了下。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反悔。 裴父跟他说了很多次，他对乔秀秀有一份“责任”在。 他把以前的信翻出，看了一遍又一遍，第二天下了决定，和乔秀秀结婚。 正好乔秀秀说家里只要求给两百块钱彩礼。 裴家父母又同意了，便给了彩礼，准备结婚的事。 乔秀秀心急，催着他去领证。 裴先佑半推半就，就答应下来。 一边是责任，一边是内心真实的声音，双方不断拉扯。 站在门口，看着来往的人进进出出。 光是从他们脸上的神色，他就可以判定是结婚亦或者离婚。 他不由得问自己，就这样过一辈子了吗？ 和乔秀秀？ 失神之际，他看到了裴家父母从里面走出来，还有裴桑柔带着嘒嘒。 另外一个女孩，他觉得面善，但确定自己没见过。 “桑柔，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裴先佑抬脚走过去。 乔秀秀神色僵硬地回头。 让她大惊失色的是，乔燕燕也在这里！ 裴桑柔没有回答他，反而看向乔秀秀。 “你觉得我们是要在这里说，还是回家去？” 裴先佑直觉有事发生，脸色微变，看了一眼乔燕燕，又转头去看乔秀秀。 “你有事瞒着我？” 乔秀秀神色慌乱地低下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既然你不打算领证，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刚要走，乔燕燕就叫住了她：“秀秀姐，模仿我的字迹，跟我的笔友通信，还找到城里冒充我的身份跟人家结婚，这些事情，你不需要说清楚吗？” 乔秀秀呆滞地看着她，就像是一颗心从悬崖坠落，直直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些天让她夜不能寐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我…我……” 裴先佑看着乔燕燕，神色冷然。 直到乔燕燕朝着他伸出手，笑了笑，“我叫乔燕燕，跟你通信的笔名是双燕。如果你不信的话，其实可以问我们几个问题。” “例如，我捡到的那本书叫《人间词话》，我家屋檐下的燕子孵出了四只小燕子，我的梦想是当护士，而且我实现了。我面试进了公社诊所，只等我转正，就是一名正式的护士了。” 这一刻，裴先佑脸上的冷意仿佛消融，勾着唇角笑出声，有庆幸，也有遗憾。 庆幸没有错过真正的她，遗憾蹉跎了那么多时光。 四目相对，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仿佛在这一刻重现。 他伸手和她握住，“我叫裴先佑，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是这种情形，但还是要跟你说一声恭喜。”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眼看着和乔秀秀要走入民政局，他却突然反悔。 因为，感觉不对。 第65章 还彩礼 当乔燕燕出现在裴先佑面前的时候，乔秀秀才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狡辩。 因为没人会相信。 她站在这里，仿佛成了一场笑话。 那些荒唐的计谋和阻碍，只需要乔燕燕几句话，便能轻轻松松化解。 裴桑柔勾了下唇角，心里暗笑。 看来她和燕燕彼此之间的称呼，需要调转过来。 “乔秀秀同志！” 眼看着乔秀秀想偷溜，裴母开口喊了句。 乔秀秀背部僵硬着，没有回头。 紧接着，便听到裴母说道：“作为一个还有廉耻心的女孩，我想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亦或者说，是一句道歉。” 乔秀秀干脆破罐子破摔，猛然回头，怨毒地看着乔燕燕。 如果她没有出现，自己已经嫁进裴家了！ “乔燕燕不都说了，我还需要解释什么？人往高处走，这是我爸妈从小教我的道理，我只不过想嫁进裴家而已，我有什么错？” 她还是高中生呢，哪里比不上乔燕燕这个小学毕业的？ 裴家不要她，那是他们没眼光。 裴家人对她的不要脸，简直叹为观止。 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那麻烦你，把两百块钱彩礼还回来，否则我们会将这件事报到派出所！你一个女同志，也不希望事情闹得这么难看吧？” 乔秀秀脸色大变，狠狠攥住拳头。 三转一响还没买，除了这两百块钱，她什么都没捞到。 这一趟，可以说是白来了。 如果她就这样灰溜溜回了乡下，肯定会被父母嫁出去换亲。 心思转了几圈，她态度软和下来。 “阿姨，你不知道我们西宁村有换亲的习惯，我知道骗人是不对的，可我真的不想随便被我爸妈嫁出去换彩礼钱。” 她想打同情牌，但她忽略了裴父裴母对她的厌恶。 本来对她就没多少好感，直到被她欺骗之后，更是厌恶到底。 “时代不一样了，咱们现在提倡婚姻自由，如果你爸妈强迫你嫁出去，你可以报公安，而不是找我们这些外人帮忙。但如果你不把彩礼还回来，我会先让你进去尝尝牢饭的滋味。” 乔秀秀几经挣扎，最终从口袋里掏出了钱。 “我只有一百。”她递过去。 裴母没有收，而是轻笑一声。 “别说少一百，就算少一块钱，那都不行！我们给了多少，你就必须还回来多少。” 乔秀秀死死地咬着唇，目光哀怨地看了一眼裴先佑。 这男人神色冷淡，看来并不打算管她的事。 她心冷了，就像是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我只有一百块钱，还有一百块，我给了秦淑燕。因为她答应我，只要我嫁进了裴家，她可以想办法让裴桑柔回不了城，这样就没人和我抢工作了！” 她的目的是裴父裴母的两份工作。 一份给她，一份给她弟弟，这是最好不过的。 但得时刻提防着裴桑柔，实在麻烦，所以秦淑燕找上她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急于脱身，一股脑把事情给说出来。 “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吧？”乔秀秀没好气说道。 裴母冷哼，“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你就等着坐牢吧！” 乔秀秀哼了声，气愤地转身离开。 事情都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好说谎的？ 裴桑柔心里忍不住轻叹，那一丝最后的年少情分，从此不复存在。23sk. 记忆中的那个秦淑燕，如今已经面目全非。 裴母叹了一声，拍拍她的肩膀。 “为了这种人伤心，不值得。” 她再看向乔燕燕，语气温和：“燕燕，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乔燕燕有些无措，手无处安放地绞在一起。 “阿姨，说起来这件事情跟我也有关，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会遭遇这种无妄之灾。” 裴母拍拍她的手背，“你说的对，既然是无妄之灾，那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别想了。你今天就跟桑柔一起回家，在家里住几晚吧。” 乔燕燕连忙摇摇头，“不了，我和队里开了介绍信，可以去住招待所。” 裴母还想再劝，便听到裴父点头说道：“那成，阿佑你带燕燕过去。人家是女同志，又是第一次来，得好好招待。” 不等乔燕燕拒绝，裴先佑自觉接过了她手里的包，笑道：“那晚上我们就不回家吃饭了，桑柔，你和嘒嘒多住几天，明后天我休假，带你们去玩。” 裴桑柔点点头，笑道：“哥哥，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你还是多关心关心燕燕吧。” 乔燕燕嗔了她一眼，羞恼喊了声：“嫂子，你说什么呢。” 裴桑柔难得促狭，“你现在可不能叫我嫂子，指不定以后谁叫谁嫂子呢。” 乔燕燕脸上飘起两朵红云，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裴先佑连忙说道：“爸妈，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裴母看着这对小年轻的身影，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所以呀，有缘分的人，无论经历什么波折，最终还是能相遇。 嘒嘒愣愣地看着她，“外婆，你在笑什么呀？” 裴母勾了下她的小鼻尖，“笑你可能要有舅妈啦。” 嘒嘒哦了声，不大感兴趣。 “舅妈我早就有啦，我都喊过了。” 裴母嗔道：“那怎么一样，从前那个是假的，这个是真真的。你以后不能叫燕燕姐姐了，得叫舅妈，听到没有？” 嘒嘒才回过神，“燕燕姐姐要做我的舅妈吗？那可太好啦！” “嗯？你这么喜欢她？”裴母把她抱起来。 “喜欢呀，燕燕姐姐可好了。” 裴桑柔很是赞同地点头，“燕燕确实是个好女孩。” 裴父裴母相视一笑，她们都说好，那应该是真的好。 只是毕竟和乔秀秀是堂姐妹，事情闹成这样，还是有些难堪。 “罢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眼下我们先解决秦淑燕的事。”裴母脸色冷下。 裴桑柔幽幽叹气，“爸妈已经为我操心了很多，秦淑燕的事，就让我自己解决吧。” 她性子柔弱，从前总是像菟丝花一般，总得找个依附。 在家的时候依靠父母，下乡之后依靠姜召也。 姜召也牺牲了，她便依靠冯元春。 仔细想想，连嘒嘒都比她懂事坚强。 第66章 不是你说的嘛 话虽如此，裴父裴母还是去了秦家一趟，登门问责。 但秦淑燕的父母破罐子破摔，扬言道：“她是外嫁女，和我们秦家不相干，你要是想找她算账尽管去，我们管不着。” 秦淑燕冒领裴桑柔包裹和信件的事，在翻胎厂传遍了。 秦家父母还被领导约谈，走路都抬不起头。 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敢出门。 最重要的是，秦淑燕得到了那么多东西，竟然从没想过她的娘家父母！ 裴父裴母无法，只好憋着气回家去。 嘒嘒捧着牛奶，坐在裴父的躺椅上，晃着小短腿，好不自在。 她舔了舔嘴唇，奶声奶气安慰道：“外公外婆别生气了，我奶奶可厉害了，奶奶会教训大伯母的。” 嘒嘒这个小团子丝毫不慌。 在她心里，冯元春可是打遍石桥村无敌手的。 裴母忍俊不禁，隔空点了点她，“你奶奶一把年纪，还得为你们出头，你得孝顺她。” 嘒嘒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那当然啦，嘒嘒会努力读书，会疼妈妈和奶奶哒，也要疼外公外婆和舅舅喔。” 虽然看着很不走心，但裴母就是吃她这马屁精的一套，笑得眼睛弯弯，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好好亲一下。 裴家父母是想留裴桑柔和嘒嘒多住几天的。 但因为记挂着秦淑燕的事，裴桑柔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决定回乡下。 “等以后有空，我再带嘒嘒过来，反正说远也不远，总归是能见到的。”裴桑柔笑着说道。 裴母偷偷拿了钱给她塞过去，“吃食上不要省，嘒嘒还在长身体，得多补补。还有你婆婆年纪大了，你不能老靠着她，但你孝顺她才是。” 裴桑柔没有争执，直接将钱收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她要是不收下，今天就别想走了。 “妈妈，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裴桑柔抱住她。 裴母鼻子一酸，眼里含着热泪，“好了好了，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都在锦城，又不是隔得多远，快去吧，不然赶不上车了。” 裴桑柔嗯了声，擦了下眼角。 来时太匆忙，只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 现在要回去了，反而带上了一堆。 有些东西裴母准备了两份，还给乔燕燕一份。 只是乔燕燕坚决不收，便又留了下来。 乔燕燕自己只有一个包裹，便帮着裴桑柔一起拎。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裴母心里有些感慨。 “这个燕燕，倒是很好，她还是公社诊所的护士？” 裴先佑嗯了声，“她没读过什么书，但从没放弃过学习，看见书比看到粮食还兴奋。她跟着队里的赤脚先生学过一段时间，懂些医理，便被大队推荐到了公社诊所，给面试上了。” 裴父裴母对视一眼，看向裴先佑。 平时跟个锯嘴葫芦似的，现在还真不一样了。 乔燕燕到了公社，直接和裴桑柔道别，回诊所上班去了。 看她神采奕奕，裴桑柔便知道她和哥哥的事情差不多成了。 本就有意的人，根本不需要别人多加撮合。 “走吧，我们也回家啦。” 嘒嘒抬头看着妈妈，“妈妈，东西会不会重，嘒嘒帮你拿吧，我很厉害的喔。” 她弯曲着自己的手臂，朝着她现出自己那不存在的肌肉。 这个动作是牛小花教她的，小花说这里有“鸡肉”，就很厉害。 裴桑柔笑着摇头，“不用，东西不重的，我们慢慢走。” 她本身也没多大力气，其实有些吃力，但她总不能真让嘒嘒帮忙。 好在母女俩运气好，在路上遇到了王运来，一路坐着牛车回家。 裴桑柔和嘒嘒在村口下了牛车，便听到菊嫂说：“姜老二家的，不是说你回城了，就不回来了嘛？你咋回来了呢？” 裴桑柔愣了一下，“菊嫂，谁说我不回来了？我只是有些事，带嘒嘒进城一趟。” 菊嫂用肩膀撞了一下林玉梅，“不是你说的嘛！” 林玉梅目光闪躲，“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别诬赖我。” “嘿！你昨天说得真真的，大家伙儿都听见了，这有啥好诬赖你？” 林玉梅打死不认，揣着袖子跑走了。 “反正我没说过！” 裴桑柔脸色淡淡，牵着嘒嘒回家。 菊嫂一反平常的态度，十分热情地走上来。 “姜老二家的，东西很重吧，菊嫂帮你拿呀。” 裴桑柔拨开她的手，“谢谢，但是不用了。你以后少说些我们的闲话，就算是帮我们了。菊嫂，看见我丈夫是烈士的份儿上，你就高抬贵手吧。” 菊嫂闹了个没脸，讪讪：“你这话说的，我又没对你们做什么。” 裴桑柔神色柔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垂首，这模样还真像是被人欺负了。 “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裴桑柔低声丢下一句话，带着嘒嘒离开。 菊嫂目瞪口呆看着她的背影，嘴里喃喃：“真是见鬼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裴桑柔？ …… 裴桑柔带着嘒嘒回家，在地里干活的冯元春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忙不迭赶回家。 一边进门一边说道：“不是说了让你多住几天，怎么就回来了呢？” 裴桑柔将东西放下，白嫩的手心都磨红了。 冯元春皱着眉，“哪里有回娘家，还搜刮一堆东西回来的。” 说着，还给她拧了一条湿帕子敷手。 裴桑柔笑道：“我妈妈说了，这些都是带过来孝敬你的。” 嘒嘒连连点头，“孝敬奶奶的。” 冯元春嘴上不说，心里其实熨贴极了。 “赶明儿我去公社买几只鸡回来养，下次你回娘家好带回去。” 礼尚往来，她可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裴桑柔笑着应下，又和她说了秦淑燕的事。3sk. 冯元春这暴脾气，自然是大怒，撸着袖子往外走。 “老娘找她算账去！” 裴桑柔连忙拦下。 冯元春眼睛一瞪，“怎么着，你还想为她说话？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把她当朋友，我看你就是缺心眼儿！” 裴桑柔解释：“妈，我不是把她当朋友，而是很多事情，只要动了手，哪怕我们占理，最后都会成了没理。这件事我再好好想想，我会解决的。” 第67章 知道你善良 裴桑柔心里确实想自己来解决这件事，但她一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办。 她拿起篮子里的衣服，开始绣了起来。 耽误了一天时间，她要开始赶工了。 嘒嘒出去给牛小花送了从城里带回来的礼物。 “哇，是洋娃娃！” 洋娃娃是小的，裴母给嘒嘒买了一对。 作为最好的朋友，嘒嘒当然要送给牛小花啦。 而且牛小花拿到手之后，第一时间出去炫耀了一番。 男孩子对洋娃娃什么的天生不感兴趣，还不如去河里摸鱼。 但女孩子就不一样了。 这个洋娃娃虽然小，但是头发是金色的，还涂了口红，穿着粉红色的小衣裳。 平时还能给它梳头发。 姜晴晴好羡慕，妈妈已经好久没给她买过东西了。 每次她提出来，妈妈都说家里没钱，钱都被嘒嘒家抢走了。 姜晴晴嘟着嘴，很是不满地看着牛小花手里的洋娃娃，脸色越来越沉。 “这是用我家的钱买的，是我的！” 牛小花和嘒嘒愣愣地看着她。 “姜晴晴你是不是傻了，这是嘒嘒送给我的！” 姜晴晴噘着嘴，“我家的钱都被姜婵家抢走了，这个洋娃娃是用我家的钱买的，当然就是我的！” 眼看着牛小花要跟她吵起来，嘒嘒咬着唇，微微低头。 “晴晴姐姐，你妈妈抢走了我妈妈好多东西，那些钱是你家赔给我们家的，不是我妈妈抢走的。我们虽然是小孩子，但我妈妈说了，我们得懂道理。” 她模样乖乖巧巧，说起这些话来，跟个小大人似的。 不等姜晴晴回话，她又说道：“晴晴姐姐，我妈妈说啦，很多事情有大人解决，跟我们小孩子没关系的呀。你不要老是欺负我，我会很伤心的。” 姜晴晴瞪大眼睛，她什么时候欺负人了！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你……” “姜晴晴！”来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后面。 姜晴晴缩了下脖子，回头看了一眼。 来婶沉着眼看她，语气很严肃：“你要是再欺负嘒嘒，我就告诉你爸爸，让他教训你。” 姜晴晴张着小嘴一愣，心里委屈极了。 她根本就没有欺负嘒嘒！ 嘒嘒好似有些着急，连忙解释：“来奶奶，晴晴姐姐没有欺负我，都是我不好。” 对着她，来婶瞬间换了一张面孔，温和地看着她。 “好孩子，来奶奶知道你善良，可善良不等于得纵容欺负你的坏人，这样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姜晴晴扁着嘴，眼里蓄起眼泪，大喊：“你们才是坏人！我再也不理你们了！” 她转身跑走，嘒嘒原本还想说什么，被牛小花拉住。 “嘒嘒，我们也不跟她玩，她老是欺负你。” 嘒嘒小手摆着，“没有没有，晴晴姐姐没有欺负我呀。” 来婶摸摸她的小脸，神色复杂，可真是善良的孩子，和她妈妈一样，就是有些傻。 被人欺负了都不会说一声。 她叹了一声，要不是有冯元春在，这母女俩还不知道要被人欺负成什么样。 “奶奶今天教你一个道理，咱们不欺负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这是底线。你妈妈性子弱，注定是改不了，所以你得硬起来，才能保护她呀。” 嘒嘒似懂非懂，握着小拳头，神色坚定，“我要保护妈妈和奶奶。” 来婶笑着点点头。 可是嘒嘒有些惆怅呀，她不知道怎么保护妈妈。 “来奶奶，嘒嘒有问题要问你。” 来婶抬眉，“问吧，” “妈妈被人欺负了，嘒嘒不知道怎么办呢。” 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很是天真无邪。 “哦？那你和奶奶说说，奶奶给你出主意。” 嘒嘒才四岁，说话是挺利索，但这讲故事的能力显然还不具备。 她都是从妈妈口中听说，东拼一句，西凑一句，好歹是把秦淑燕和乔秀秀勾结在一起的事情说了。 来婶神色大惊，显然没想到经过了之前的事，秦淑燕还敢这样做。 她不仅敢，还要了乔秀秀一百块钱的彩礼！ 简直是欺人太甚！ 来婶控制不住胸口乱窜的怒气，险些当着嘒嘒的面说出了脏话。 “嘒嘒，那你妈妈怎么说？” 嘒嘒摇摇头，“妈妈什么都没说呢。” “她没去找秦淑燕？” “妈妈不敢呀。”嘒嘒嘟着嘴。 小奶音说出来的话，把来婶的心疼放大到了极致。 人善被人欺，果然是没错的！ 要是今天嘒嘒没说，也许裴桑柔什么都不做，就让这件事给揭过去了。 “嘒嘒，你先回家去，奶奶好好想想。” 嘒嘒笑嘻嘻点头，“好的呀，来奶奶想到了办法，要告诉嘒嘒喔。” 她挥了挥小手，拉着牛小花蹦蹦跳跳走了，天真无邪。 牛小花没心没肺，满眼只有手里的洋娃娃，根本没听嘒嘒刚才说的话。 “嘒嘒，我们能给洋娃娃做衣服吗？” 嘒嘒睁大眼睛，“做衣服？小衣服吗？” “对呀，我攒了两毛钱，我们让来奶奶做衣服吧。” 这样洋娃娃跟她一样，可以换衣服啦。 嘒嘒拍着小手，“好呀好呀，我回家找妈妈要钱，我们给洋娃娃做衣服。” 嘒嘒转身回家去，决定找妈妈要两毛钱的零花钱。 她一蹦一跳进了屋，挪啊挪，挤到了裴桑柔的身边。 “妈妈，你要去找大伯母吗？” 裴桑柔摇摇头，“妈妈还没想到要怎么跟她说。” “那我们先不要去找大伯母，好不好呀？”嘒嘒的长睫毛跟两把小扇子似的，扑闪扑闪。 裴桑柔放下手里的针，问道：“为什么呀？” “嗯……反正你就先不要去嘛！嘒嘒怕她伤害妈妈呀。” 嘒嘒已经找了来奶奶帮忙，她觉得这样的话，妈妈就不用自己去啦。 裴桑柔心里暖洋洋，像是泡在热水里。 她放下东西，把她轻柔地搂在怀里 “好，妈妈听嘒嘒的。” “那嘒嘒还有一个很小很小……非常小的要求，可以吗？” 嘒嘒用小手指比划出一个短短的距离，真的很小。 裴桑柔莞尔，“那你先说说，妈妈再考虑考虑。” 嘒嘒对着小手手，“可不可以给嘒嘒两毛钱，我和小花约好了找来奶奶，要给洋娃娃做衣服。”23sk. 裴桑柔眉头突然拢起，脸色看着不大好。 嘒嘒盯着妈妈，小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裴桑柔脸色转变，忽而笑了出来，把她揉进怀里。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当然可以呀，不用你给钱，妈妈会和来奶奶说的。” 平时做衣服还能剩下很多边角料，给洋娃娃做个小衣服足够了。 第68章 鉴定 秦淑燕尚且不知道自己和乔秀秀的事情已经败露。 她满心都在晴晴捡回来的花瓶上。 她将花瓶摆在床头，好几晚都睡不好。 秦淑燕正看着花瓶发愣，就听到姜晴晴跑了进来，险些撞倒花瓶。 她连忙把花瓶扶稳，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你做什么！”她大喝一声。 姜晴晴刚在外面受了委屈，本来是回家寻求妈妈的安慰。 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她呵斥一声，难过得大哭起来。 “哇呜呜呜……妈妈……” 秦淑燕脸色铁青，对她没了耐心。 “有事说事，你哭什么？我又没打你！你做错了事，以为哭就有理了？” 姜晴晴嗷嗷大哭，秦淑燕懒得哄，走到一旁心疼得抱着花瓶。 不多时，姜越军黑着脸走了进来。 “成天抱着那个花瓶，它比你女儿还重要！” 秦淑燕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她想了下，把门关上，小心翼翼放下花瓶。 “越军，你认不认识人，会鉴定古董……” 话还没说完，姜越军就捂住了她的嘴。 “你想害死我！” 这种东西，前几年被砸了多少。 现在大家对这种东西都忌讳着。 惊怒过后，姜越军余光扫了花瓶一眼，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花瓶是古董？” 秦淑燕用力掰开他的手，“晴晴捡来的东西，肯定都是好东西。我其实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古董，所以才想让你找人鉴定鉴定。” 姜越军心中意动。 要真的是古董，能出手卖出去，兴许能得一大笔钱呢。 姜越军刚想开口，就听到门口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便听到吕英喊道：“妈！晴晴捡的花瓶，竟然是个古董呢！” 秦淑燕和姜越军脸色大变，连忙打开门跑出去。 “吕英，你给我闭嘴，你想害死我们一大家子是不是！”秦淑燕厉声大喝。 她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吕英听了墙角。 吕英不理她，看到吕婆子从屋里出来，连忙跑过去。 “妈，你还记不记得晴晴捡的花瓶？那个瓶子是古董呢，很值钱的呢。” 吕婆子原先没在意，以为那就是个破花瓶。 现在一听，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愤怒。 她怒目圆睁瞪着姜越军和秦淑燕。 “好哇你们，现在分了家，就不把我当妈了是吧？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古董，却没告诉大家，我看是心野了，想独吞这个钱！” 秦淑燕原本是有这个想法，但这时候怎么可能承认。 她急忙喊冤：“妈，你说的是哪里话，就算我们分家了，我们还是照样孝顺你和爸的呀。这个花瓶我们还没鉴定过，所以自己也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这才没急着告诉你。” 姜越军：“对对对，就是淑燕说的这样。妈，我对你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媳妇孩子都得排后头，哪里会不孝顺？你这话说出去，我得被人戳脊梁骨。” 姜定坤冷眼睇着吕婆子，沉声：“你少说两句！老大家的，把东西给我看看。” 秦淑燕暗暗咬牙，饶是心里不情愿，却只能听话把东西拿出来。 姜定坤将花瓶放在手中打量，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看起来确实像个旧东西，还有些分量。 在乡下地方，谁有这个闲情逸致用这么好看的花瓶。 “我知道有个人会鉴定这种东西，明天我带过去给人看看。” 秦淑燕和姜越军对视一眼，点点头。 “爸，如果卖了钱，这钱怎么分呀？”吕英只关心这个问题。 秦淑燕嗤了声，“我们已经分家，孝顺爸妈是应该的，可没说过我们还要孝顺兄弟吧？” 姜越国连忙拉了吕英一下，“我们不要。” 吕英没好气推开他，“什么不要？凭什么不要？老姜家的种，可都在我们三房呢！” “反正没有你们的份儿！爸你要真的想分给她，那就不用鉴定了，这东西我们不卖！”秦淑燕态度强硬。 她女儿捡到的东西，给姜定坤和吕婆子分点还说得过去，凭什么要给吕英分？ 姜定坤目光沉了下来，看向姜越军。 “你也是这样想的？” 姜越军面露难色，说：“爸，上次我们赔钱的时候，也没见老三想帮我呀，你不能这么偏心。” 姜定坤沉默下来，不再强求。 上次的事，确实是老三不厚道。 秦淑燕好不得意，朝着吕英翻了个白眼。 “你们之前无情，就不要怪我们现在不义。我把话撂这儿了，以后我们大房的便宜，你都别想占！” 吕英气个半死，还想拿自己两个儿子说事儿。 她抬眼对上姜定坤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就咽了下去。 想了想，还是算了，等这花瓶卖到钱再说。 不过吕英就不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 过了没多久，石桥村的人基本都知道姜晴晴捡的花瓶是古董这件事。 嘒嘒还问裴桑柔：“妈妈，什么是古董呀？” “一些具有收藏价值的老物件。” “什么是收藏价值？” 裴桑柔点了下她的脑袋，“你问题可真多，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姜晴晴上次捡的花瓶，大家都说是古董。妈妈，姜晴晴真的是小福星吗？” 裴桑柔哦了声，“这样啊……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小福星，但有些人的运气，应该是比普通人要好一些吧。” 嘒嘒：“妈妈，我上次看到姜晴晴做奇怪的事。” “什么事？” “她把自己的血，抹在佛佛上面。” 裴桑柔脸色微变，“她的玉佛吗？” 嘒嘒点着小脑袋，“对呀，她好奇怪。” 裴桑柔微怔，确实有些奇怪，可她也想不通。 与此同时，秦淑燕气得脸色扭曲。 这件事肯定是吕英泄露出去的！ 她跑去质问，吕英还坦然承认了，“既然是古董，有什么见不得人？难不成你骗人，其实这个根本不是什么古董！”天籁小说网 秦淑燕哼笑，目光阴冷。 “是不是古董，等爸拿过去问了不就知道？只可惜，无论价值多少，都没有你吕英的份儿！” 她胸有成竹，笃定这个花瓶绝非凡品。 小福星的名声可不是徒有其名，只要是姜晴晴捡来的东西，肯定是宝贝。 吕英一口牙齿都要咬碎了，“你可别太得意，万一不是古董，那你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秦淑燕懒得和她辩解什么。 姜定坤说明天把花瓶带过去鉴定，到时候就知道答案了。 第69章 不是古董 村里关于古董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但来婶完全没有心情关注。 眼看着几天时间过去，裴桑柔竟然没去找秦淑燕算账，来婶心急如焚。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至于让她再一次意识到，裴桑柔真的像嘒嘒所说，根本不敢去找秦淑燕，真真是胆小得很。 她翻来覆去，吵得王大叔也跟着睡不着。 “你这是做啥？都这样好几天了，我寻思着家里也没出什么事吧？” 闹得他心慌。 来婶忍不住，将裴桑柔的事情和他说了。 她心里本就是偏向裴桑柔和嘒嘒，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难免添油加醋，说得很严重。 “你说秦淑燕咋就这样呢？先是冒领了人家娘家寄过来的包裹，现在还和外人勾结，想算计裴家的钱，这也太可怕了！” “万一这件事没有败露，那女的嫁给了裴家哥哥，这不就让秦淑燕奸计得逞了？那裴家哥哥这辈子都毁了。” 来婶越想心里越慌，“村里有这样一个人在，我总是睡不踏实。” 王大叔拧着眉，“她婆婆不管这事儿？” 冯元春总不能看着裴桑柔被欺负。 来婶唉声叹气，抚着胸口说道：“这是裴家的事，冯元春不好插手。可你让桑柔去，她那个性子，肯定是不敢的。” 王大叔点点头，“那倒是，你预备给她出头？” “不是出头，我只是想了许久，秦淑燕今天敢这样算计她，指不定啥时候就这样算计我们，她男人还是生产队长……总得给她一点教训，不然还以为别人多蠢笨，由着她算计。” 王大叔拍拍她的手背，宽慰：“先睡吧，明天我找几个人，去李支书家里走一趟。” 自家的婆娘虽然想得有点多，但也不是没道理。 因此，到了第二天，王大叔一早就出了门。 路上还遇到了抱着花瓶赶路的姜定坤。 王大叔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略微想了想，便知道这就是那个花瓶。 他抱着花瓶出去，总不可能是去遛弯吧？ 可做些投机倒把的勾当，那可是犯法的。 王大叔眉眼沉了沉，抬脚往前走。 石桥村以前的生产队长也姓王，是王大叔的亲大伯。 后来王老爷子身体不好，才提出让年轻人上位。 姜越军家里使了不少银钱，成功竞选当上了生产队长。 王老爷子敲了敲烟杆，“去见李支书，做什么？” 王大叔将裴桑柔和秦淑燕的事情说了。 “除了大伯你，我还打算叫上姜叔他们。” 他口中的“姜叔”，是姜越军爷爷的堂兄弟。 姜在石桥村算是大姓，好几代人都在村里。 这些个老人，在村里不怎么说话，但并不代表他们说的话没有威慑力。 相反，但凡他们开口，就必定不是小事。 王老爷子沉吟片刻，“这件事确定？” 前段时间秦淑燕和裴桑柔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赔钱了事，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如果她再生事端，必定不能轻易姑息。 石桥村不大，但挨家挨户各有心思，损害到了村里的利益，便不能不管。 王大叔：“本来听说裴家那边是要报警的，但另有缘由，所以放了她们一马，想来不会有错。若真的是冤枉，大不了请公安走一趟，好好查查。” 王老爷子背着手起身，“那就走一趟吧，年轻人不定性，我们得教教。” 几个老人齐齐出动，往环溪村过去。 来的基本都是李支书的长辈，他不仅不能不见，还得好声好气待着。 这一谈，就谈到了中午。 姜定坤黑着脸抱着花瓶回到村里，忍着脾气回了家。 他气冲冲把花瓶塞进秦淑燕手里，“别想了，就是个普通的瓶子，不是古董！” 他还特地托了关系，偷偷摸摸把东西送过去鉴定，结果被人奚落了一把。 秦淑燕怔怔地抱着花瓶，喃喃：“不可能呀……” 如果花瓶不是古董，为什么会被姜晴晴捡回来？ 姜定坤越看越觉得这个儿媳不靠谱。 明明刚嫁进来那会儿挺好的，有稳定的工作，有个福星女儿，还旺夫。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变了这么多。 “爸，会不会是搞错了？这瓶子可是晴晴捡回来的！” 姜定坤冷嗤，“是你搞错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准再提！” 秦淑燕憋屈地低下头，肯定有哪里搞错了。 吕英在一旁幸灾乐祸：“我都说了吧，这肯定是假的，怎么可能是古董！随便捡个瓶子都能是古董，还轮得到姜晴晴捡？” 秦淑燕冷眼看过去，“我家晴晴上个山都能捡一头野猪呢！这你怎么不说？” “不过是凑巧罢了，真当她一个小丫头是福星不成？也就你信！” 姜定坤扫了她一眼，“我说了，这事不准再提！” 吕英这才不情不愿闭上嘴。 秦淑燕没再搭理她，想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失神之际，姜越军进门了。 他二话不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秦淑燕，你最近做了什么没有？” 秦淑燕没来由的一慌，支支吾吾：“我…我能…做什么？” “确定没有，是吧？” “当然没有！” 秦淑燕看着他神色严肃，问：“怎么了？” “王老爷子，和我堂爷爷几个去找李支书了。现在，李支书找我过去说话，我怕来者不善。” 他最近就没敢放松，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觉得是有事。 “你要是做了什么，趁早告诉我，我好想办法应对。” 秦淑燕脑袋转了一圈，想来想去就只有乔秀秀那件事了。 可按理来讲，彩礼都给了，乔秀秀估计已经和裴先佑结婚了。 而且裴桑柔还进了城。 若真的有什么风吹草动，裴桑柔应该不会这么安静才是。 于是，她一口咬定：“没有，这段时间我可安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越军放下心来。 这段时间他确实都盯着秦淑燕，她应该没说谎。 “我也是心急，淑燕你别往心里去，那我先走了。” 秦淑燕温顺地点点头，“去吧，别让李叔等久了。” 姜越军转身离开。 他并不知道，这一趟，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雷霆暴击。 第70章 金子 嘒嘒托着下巴坐在门口，小脸写着大大的疑惑。 来奶奶说好会帮妈妈想办法的呀，为什么过去几天了，都没有来告诉她是什么办法。 害得她这几天都没心情玩洋娃娃啦。 她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在地上一点一点。 不知道在门口坐了多久，她突然坐直了身体，抬手揉了下眼睛。 糟糕呀，是大伯过来啦！ 嘒嘒转身就跑，不等姜越军开口，便砰的一声关上门。 “妈妈，大伯大伯母过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同行的来婶嘲讽：“也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才能把这孩子吓成这样。” 姜越军脸色一僵，强行为自己辩解：“婶，嘒嘒这是怕生呢。” “嘁！嘒嘒在我面前可不怕生。” 王大叔欲言又止，扯了下她的胳膊，“好了，别说了。” 经过这一次，想必姜越军也该长记性了。 “伯娘在家吗？我带淑燕过来和你们说个话。”姜越军抬手敲门。 只有嘒嘒的声音传来：“没有，家里没人，都不在家喔。” 裴桑柔无奈：“嘒嘒，你一开口就暴露了。” “哦，可我说了没人呀。”嘒嘒小脸疑惑。 “如果没人在家，怎么会有声音呢？” 嘒嘒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捂着小嘴，瞪大眼睛。 紧接着，她们听到了来婶的声音：“桑柔，是我过来了，开门吧。” 裴桑柔这才摸摸嘒嘒的脑袋，“去给来奶奶开门。” 嘒嘒揉了下自己的小脸，啪嗒啪嗒跑过去。 “来奶奶，你怎么来啦？咦，还有王爷爷呢。” 来婶偷偷在她耳旁说道：“上次不是说要保护你妈妈？来奶奶想到办法啦。” 她牵着嘒嘒的手往里面走。 裴桑柔看到这么多人，连忙站起身。 “这是……” 来婶睨了秦淑燕一眼，“说话。” 秦淑燕难以启齿，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她朝着裴桑柔低头。 尤其脸上还挂着姜越军打的巴掌印。 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乔秀秀的事情早已败露。 更没想到裴桑柔能有这样的心机，明明已经知道真相，却能忍到现在。 “对不起……” 裴桑柔是真的疑惑，她不知道秦淑燕过来的原因。 她看向来婶，眼神不解。 来婶：“对不起什么，你倒是说清楚。” 秦淑燕咬着牙把自己和乔秀秀的事情说了一遍。 裴桑柔哦了声，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冷淡开口：“也不知道这是你第几次和我说对不起，你要是真的知错，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做出这种事。” 姜越军只能赔笑，“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会和她离婚，把她赶出石桥村！” 说着，他还想掏钱。 只不过秦淑燕先他一步，说道：“桑柔，我们家里已经拿不出一百块钱，我也不知道怎么还你，就用这个花瓶来抵吧。我爸偷偷找人鉴定过了，这花瓶是古董。” 裴桑柔冷眼看着，突然笑了声。 “就这？” 做出这种事，给个破花瓶就解决了？ “当然不是，李支书说了，后面会给出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结果。”王大叔说道。 裴桑柔愣了下，这件事已经影响这么大了？ 她有些不明就里。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比起赔钱，她更想看看李支书会怎么处理。 嘒嘒突然扯了下妈妈的衣摆，“妈妈，我能要这个花瓶吗？” “你想要？” “对呀，嘒嘒想要。” 秦淑燕连忙说道：“那就给你吧。” 反正又不是真古董，她恨不得早点脱手，只要不让她还钱。 裴桑柔只好将花瓶接过来，“那就这样吧。” 来婶欲言又止，却看到了王大叔的神色，这才没说话。 姜越军脸色不太好，“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吗？” 裴桑柔眸色淡淡，“不是说要等李支书的处理结果吗？花瓶只是抵了她欠我们家的一百块钱，要是犯错成本这么低，谁还愿意当个好人。” 姜越军被她噎了下，脸色铁青。 他低声下气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和裴桑柔和解，好告诉李支书自己将这件事处理好了。 王大叔：“姜老二家的说的没错，等李支书那边的处理结果出来再说。” 他忙活这么久，头都疼了。 秦淑燕不甘心，还想和她说说情，却被姜越军拉扯着离开。 等他们走了，裴桑柔才低头看着嘒嘒，柔声问道：“嘒嘒喜欢这个花瓶？” “不是呀，嘒嘒都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她糯糯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收下？” “大家都说它是古董呀，妈妈不是说了嘛，古董可以藏起来呀。” 裴桑柔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就因为这个，咱们损失了一百块钱。” 嘒嘒噘着嘴，“才不是呢，就算没有花瓶，大伯母也不会把钱还给我们哒。” 裴桑柔心里的想法被她戳中。 有时候真觉得嘒嘒比她还像个大人。 “妈妈，我们快把花瓶拿出来看看吧。” 秦淑燕把瓶子拿过来的时候，外面包了一层油纸。 嘒嘒还不知道花瓶是什么模样呢。 裴桑柔将油纸起来，露出了花瓶的原本面目。 瓶口缺了一小块，虽然看起来破旧，但花纹很好看，裴桑柔都没见过。 嘒嘒踮着脚尖往里面看了一眼，黑乎乎的。 她伸着小手往里面钻，触碰到了瓶底的泥。 “呀！妈妈，里面好脏呀。” 嘒嘒皱着小脸，手上都是泥。 裴桑柔笑了笑，“妈妈给你洗洗。” 她拿着花瓶走到一旁，舀了水往里面倒。 她的手伸不进去，便让嘒嘒来。23sk. 嘒嘒小心翼翼把手伸进去，碰到水的泥土开始渐渐溶解，随手一拨，就从花瓶上掉下来。 可嘒嘒总觉得，里面除了泥土，还有一些其他东西。 裴桑柔也听到了，好似金属碰撞瓷器的声音。 “好了，妈妈把里面的脏东西倒出来。” 嘒嘒乖巧应了声，把手拿出来，让妈妈给自己洗了洗。 裴桑柔拿起花瓶倒灌下来，混着水和泥土，里面还倒出一些东西。 她拨了两下，神色怔住。 金……金子？ 第71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泥土洗净，和瓷器发出清亮磕碰声的东西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金灿夺目，像拇指那般长条大小。 嘒嘒捡起一根，“妈妈，这是什么东西呀？” 裴桑柔愣了下，鬼使神差拿起一根金条，用牙齿咬了一下。 上面赫然出现了整齐的牙印。 裴桑柔记得以前听爸爸说过，金子是贵金属，质地偏软，很容易就能咬出牙印。 她突然捂着噗通噗通跳的胸口，低声说：“嘒嘒，去把门关上。” 嘒嘒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跑了过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冯元春回来。 她开心地叫了声：“奶奶！” 把裴桑柔都吓了一大跳。 冯元春见状，“大白天关什么门，做贼呀？” 嘒嘒摆摆手，“不是嘒嘒做贼，是妈妈做贼。” 裴桑柔顾不得纠正嘒嘒，连忙说道：“妈，你快把门关上，我给你看个东西。” 冯元春顺手合上门，还上了锁。 见她神秘兮兮，心里也好奇起来。 “妈，你看这是什么。” 冯元春看见她手里的金条，先是一愣，随即做出了和裴桑柔刚才一样的动作，拿起一根咬了下。 嘒嘒有些好奇，学着奶奶的动作，也想试着咬一下。 裴桑柔抓住她的手，“你不能咬，小心崩了牙。” 嘒嘒那口小米牙，可经不起折腾。 冯元春神色难掩惊讶，问道：“哪里来的？” 裴桑柔朝着花瓶努努嘴，说道：“从里面倒出来的。” 冯元春很快回过神，就是听说姜越军和秦淑燕找上门，她才急吼吼回家。 “这是姜晴晴捡来的那个花瓶？” 前几天大家都说这花瓶是古董呢，冯元春当然也听说了。 裴桑柔点点头，“秦淑燕赔给我的，说是抵那一百块钱。” “裴桑柔，你脑子不清楚吧？就这个破瓶子，能抵一百块钱？如果里面没有发现这些，你觉得值吗？” 裴桑柔和嘒嘒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低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学生，被老师训得不敢说话。 冯元春看到她们这样，肚子里的气就消了一大半。 一大一小都不是靠谱的。 她掂了下手里的金条，也不太确定具体多重。 但她估摸着这些加起来，半斤多是有的。 “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裴桑柔抬起头，“妈你说呢？” “这瓶子是赔给你的，发现的东西自然也应该是你的，你做主吧。”冯元春说道。 裴桑柔拿起其中一根，“这个给我爸妈，毕竟彩礼钱是他们出的。” 虽然裴父裴母再三强调，如果秦淑燕把钱还回来，不用她还回去。 “剩下的，妈帮忙收起来吧。” 其实如果可以，换成钱存进银行才是最方便的。 但现在这个时候，这东西不好出手。 冯元春点点头，“那成，我帮你收着，以后你要是有用我再给你。” 如果裴桑柔要改嫁，这个金条就当是嫁妆。 比起金条，嘒嘒还是更喜欢这个花瓶。 “妈妈，我们摘花花插进去吧。” 这样好看。 裴桑柔想了下，“妈妈给你摘点石榴花。” “那我也要去，我们再叫上小花。” 嘒嘒可是行动派，说要摘花，恨不得立马就上山。 冯元春看着母女俩那兴奋劲，暗暗摇头。 实在搞不清楚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当吃不当用，还比不上一根玉米。 “你们要是想摘，就得早点去，晚点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嘒嘒兴奋地蹦起来，“那我去叫牛小花。” 裴桑柔收拾好东西，和冯元春说了声，便跟着出去了。 石榴花不用刻意去找，山上到处都是。 嘒嘒和牛小花从家里出来，跟着裴桑柔往山上过去。 半路看到了吕英。 吕英眼珠子转了两圈，问：“裴桑柔，听说秦淑燕把花瓶赔给你了？” “嗯，是的。” 吕英面带嘲讽，“那你可被她骗了！这个花瓶根本不值钱，不是古董，我公公都拿去鉴定过了。” 裴桑柔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秦淑燕那种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比起赔钱，她更期待李支书那边的处理结果。 “好，我知道了。”她淡声说道。 吕英：“？？？” 就这样？ 她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裴桑柔的背影。23sk. 都说了那花瓶是假古董，裴桑柔就不打算去找秦淑燕？ 吕英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真是够傻的，连钱都不要……” 她本来想挑拨离间，如今目的没达成，这可不甘心。 她在村口一坐，把秦淑燕的事情和大家好好说了一通。 “你们说说，就她这种人，还是公社小学的老师呢！为人师表，我可不敢把孩子送过去上学了。” “咋？你还要让志俊志杰退学不成？” 吕英噎了下，勉强扯了下嘴角。 “我就是觉得秦淑燕做事太过分，关我儿子什么事。” 她就那么一说，除了公社小学，也没有其他学校可以读了。 “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秦淑燕做事不厚道大家都知道，可裴桑柔这个傻婆娘就愿意收啊。 吕英撇撇嘴，怎么无论她说啥，这些人都要怼回来。 难道不应该一致对外去声讨秦淑燕吗？ 另一边，裴桑柔带着嘒嘒和牛小花上山摘到了石榴花，开开心心抱着石榴花下来。 众人一见，难免又在心里嘀咕傻婆娘。 “姜老二家的，摘石榴花做什么？” 裴桑柔笑道：“我们刚得了个花瓶，嘒嘒喜欢，我就摘些花插上去。” 瞧，得了个破花瓶还那么开心。 这对母女笑得如出一辙，一个傻婆娘，一个小傻子。 “你还不知道吧？姜老三家的说，你被秦淑燕骗了，那个花瓶不是古董咧！” 裴桑柔点点头，柔声道：“我知道呀。” 知道还那么开心？ “东西值不值，只看你喜不喜欢。嘒嘒喜欢那个瓶子，就值啦。” 那人不再说话，心想真是个傻子。 裴桑柔不管他们，带着嘒嘒高高兴兴回家去。 “妈妈，这个花花也好看。” 嘒嘒指着路边的小野花。 裴桑柔给她摘了几朵，扎成一束，“等会儿给你一起插进去。” 第72章 新裙子 石榴花和白色的小野花相间，将瓶嘴那一块缺口遮掩住，看着还真有几分文雅。 牛小花羡慕地看着嘒嘒家里的花瓶，真的好好看呀。 “嘒嘒，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家花瓶摘花。” “好呀，我跟你一起去。” 裴桑柔在一旁笑看着。 这两个孩子想一出是一出，上次还说要去找来奶奶给洋娃娃做衣服。 这才多久，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又对花瓶来了兴趣。 “加点水，这些花能养好几天呢，你们几天摘一次就好了。”裴桑柔温声说道。 嘒嘒点点头，“小花，我妈妈还给我做了裙子，我等会儿给你看看吧。” “什么样的裙子呀，比姜晴晴的还好看吗？” 牛小花觉得自己见过最好看的裙子，大概就是姜晴晴穿的那件白色裙子，穿上跟公主似的。 “我觉得我妈妈给我做的最好看呀。”嘒嘒从屋里把裙子拿了出来。 因为是短袖，要夏天才可以穿。 牛小花一跃而起，拍着手说道：“嘒嘒，这个裙子好好看呀，我都没见过这种布！” 各种颜色相间，有白色，有蓝色，还有一些淡黄色。 明明看起来和瑕疵布有些相似，看这些相间的颜色恰到好处，形成了碎花的感觉。 裙摆上绣了一圈小花，精致极了。 “这是我妈妈自己做的呢，好看吧？” 其实也不是裴桑柔自己做的，而是她告诉了来婶，两人一起摸索着做出来。 供销社那边卖的衣服千篇一律，就连布也只有纯色，花样很少。 正因为花样少，裴桑柔的绣花才能取得大家的喜爱。 生活已经很枯燥了，谁不想多看看一些好看的色彩。 染成功的第一块布，来婶就给嘒嘒做了裙子。 下面的绣花，是裴桑柔自己加的。 “小花，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让来奶奶做呀。” 牛小花不怎么穿裙子，所以她犹豫了。 裴桑柔笑道：“也可以做成衣服和裤子呀，不一定只能做裙子的。” 牛小花眼眸微亮，问道：“裴婶婶，这个衣服会不会很贵呀？” 要是太贵的话，她可买不起。 “你是嘒嘒的朋友，我会和来奶奶说，给你算便宜喔。” 牛小花顿时就高兴啦，咧着嘴笑起来。 “婶婶，我要做和嘒嘒一样的，要那种走出去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好朋友的那种喔。” 但她不喜欢裙子，她要裤子。 “好，我让来奶奶给你做，然后帮你绣上和嘒嘒一样的花花。” 裴桑柔只会绣花，但扎染这个法子是她从书上看到，然后教给来婶。23sk. 来婶说了，以后但凡用到扎染布做衣服的，除了绣花的手工费，还会给她分成。 她甚至还想收裴桑柔做徒弟，毕竟她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生意。 但绣花已经很费眼睛了，裴桑柔对做衣服什么的不感兴趣，便拒绝了。 但她提了一些建议，可以提前分尺码做好几套衣服放着，后续如果有人想买，也不至于时间太赶。 她有预感，嘒嘒这条裙子一出来，肯定很多人上赶着要买。 等放好了花瓶，裴桑柔让嘒嘒把衣服收起来。 “过几天天气回暖一些，外面加一件外套，这条裙子就能穿了。” 嘒嘒惊喜道：“不用等到夏天吗？” 现在才五月，天气还不热。 不穿外套的话，山里还有些凉。 “不用，你乖乖穿着外套，不冷就行。” 嘒嘒眼眸亮晶晶看着妈妈，“那妈妈快去让来奶奶给小花做衣服，我要和小花一起穿。” 裴桑柔笑着点点头，摸摸她的小脑袋，“妈妈现在就去。” 她走了之后，嘒嘒就往冯元春身边挤了过去。 “奶奶，你在做什么呀？” “种一些青菜。” 嘒嘒家里的院子很大，除了圈养着鸡，还有一块自留地。 墙角那边还有一口水井。 不过这块地荒了许久没种，冯元春也只是想试一试，没抱太大希望。 嘒嘒蹲在一旁看冯元春，“奶奶，你以前很会种菜吗？” “那是！奶奶还没嫁给你爷爷的时候，在家里就是种菜的一把好手。后来到了石桥村，咱们家里就没缺过蔬菜。” 各种各样的青菜，萝卜，西红柿啥的，根本吃不完。 “现在为什么不种了，是因为嘒嘒吗？” 嘒嘒睁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奶奶。 大家都说，是因为嘒嘒，奶奶才种不活菜。 “别胡说八道！那是因为咱们的地出问题了，和你有啥关系？” 嘒嘒小脑袋凑上去，“地会出什么问题？” 冯元春耐心给她解释：“奶奶原本也不清楚，后来去问了你王叔叔，说是啥碱…碱化。” 她也搞不清楚这是啥，反正王运来给她送了东西过来。 说是兑了水浇地，浇个几天就行了。 合着这些年，种不活菜，那根本不是她的问题。 “什么是剪发？”嘒嘒问道。 “奶奶也不知道，你去问王叔叔，反正就叫剪发……化？发？哎呀奶奶都被你搞糊涂了，一边玩去。” 嘒嘒捂着小嘴嘻嘻笑，“我不，我要帮奶奶浇水。” “那你从那边开始，奶奶这边浇。” 她找了个小一点的桶，帮她提了过去。 但是水瓢没有小的，她得用上两只手，小脸用力到鼓起来，才能把一瓢水淋在菜地。 小嘴碎碎念：“要好好让菜菜长大喔。” 如此反复几次，她手就酸了，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奶奶，我好累呀。” 冯元春嗔了她一眼，“你和你妈妈一个样。” 都不是干活儿的命。 “妈妈比我厉害呢，嘒嘒都不会绣花。”嘒嘒嘟囔。 冯元春嗯了声，“那倒是，你以后好好读书，能比奶奶和妈妈都厉害。” “可是牛小花说她想放牛，我想跟她一起。” 冯元春呵了一声，“你跟她一起放牛，光顾着玩了，牛跑了都不知道。” “而且不读书的话，你们就只能放一头。”她板着脸说道。 嘒嘒瞠目，“为什么呀？” “因为多了，你们数不过来！” 嘒嘒一听，小手竖起拇指，“奶奶你说得对！” 冯元春：“……”还真是个小傻子啊。 第73章 好消息 裴桑柔往来婶家里过去的路上，遇到了个老头。 衣服穿得松松垮垮，脚步急促，很是心急的模样。 他看到了裴桑柔，连忙把人拦下。 “女同志，问你件事，你们生产队长家在哪儿？” 裴桑柔问：“你找姜越军？” “对，他爸叫姜定坤，我以前来过，但是忘记了。” 裴桑柔给他指了路，“你往这边走，大概三百米就到了。” 老头非是要让她带路，“我找不到，在这里转了许久。” 裴桑柔本身就是软性子，没好意思拒绝，便带着他过去。 “就是这里了，我先走了。” 老头和她道了谢，连忙敲门喊着：“老姜，老姜！” 过了一会儿，吕英出来开门。 “你找谁？” “我找姜定坤，就说罗老头来了。” 不等吕英进去叫人，姜定坤从里面走出来。 “你怎么来了？”他皱起眉头。 罗老头走进去，四处张望，“你家花瓶呢？” “什么花瓶？” “上次你拿过来给我鉴定的花瓶！” 姜定坤问：“你上次不是看过了，还问什么？” 他上次偷偷摸摸抱着花瓶过去，连门都没进，让罗老头的儿子拿进去的。 罗老头气急败坏拍着大腿，“说起这个我就生气！我上次根本没在家，是我儿子给你看的。他根本不懂这个，尽瞎说八道。” 后来他回到家，听儿子一形容，才知道坏事了。 姜定坤脸色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先把花瓶给我看看！”罗老头有些心急。 “没了！”姜定坤用力拂袖。 罗老头跟了上去，“怎么就没了？” “拿去送人了。” “你送谁了？我过去看看。” 姜定坤脸色阴沉，肚子里憋了一股气。 花瓶都不在他手上了，再鉴定还有什么意义。 “不用了，反正已经送人了。” 不知道结果，他心里还能好受点。 万一古董是真的，那他岂不是肠子都要悔青。 可罗老头哪里愿意啊。 他这辈子就这一个爱好，倒腾这玩意儿。 好不容易度过了严打时期，他终于见到一个可能是真货的花瓶。 还没上手看，就被他送人了。 这就像是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难受极了。 罗老头在他院子里转悠了两圈，心急说道：“送人了也没事，你倒是告诉我你送给谁了呀。” 姜定坤啐了一口，“你非要弄出个结果，好让我后悔是不是？” 罗老头讪讪，挠了下后脑勺。 这件事，他多少也有些责任。 一时着急上火，就忘了顾着姜定坤的心情。 “那就算了，我先走了。” 他刚走出去，吕英就偷偷跟上来。 “罗老爷子，我知道花瓶在谁的手上。” 反正这个花瓶就算是真古董，也没有她的份儿。 要是鉴定出来是真的，还能看到秦淑燕后悔，想想就开心。 就这样，罗老头在吕英的带领下，找到了嘒嘒家里。 “嘒嘒，这个爷爷是过来看花瓶的，你快让开。” 嘒嘒张开手，不让他们进。 “花瓶是我的，不准你们抢。” 吕英哄道：“不抢不抢，我们就过来看看。” 冯元春朝外面看了一眼，“就一个破瓶子，有什么好看的。” “伯娘，不一定是个破瓶子，得让罗老爷子看过才知道。”吕英喊着。 她有些激动，迫不及待想知答案。 冯元春看了一眼罗老头，“嘒嘒，你把花瓶搬出来。” “哦。” 嘒嘒转身进去，踉踉跄跄把花瓶抱了出来，看得罗老头心惊胆战。 “慢点……你慢点！” 嘒嘒嘟着嘴，把花瓶放了下来。 “老爷爷，我力气很大的，我不会把花瓶摔了！” 罗老头看着她那小身板，实在没觉得这孩子力气能有多大。 他没和嘒嘒一个小丫头争执，看着花瓶里插着花，心疼的不行。 “哎呀呀，怎么拿来插花了。” “不准碰！这花是妈妈带我去摘的，你不准拿！”嘒嘒娇蛮喊了一声。 罗老头这才想到花瓶是别人家的，他讪讪收回手。 “那成，我不动，我就看看。” 他小心翼翼把花瓶抱起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放大镜，头都快埋在瓶子上面了。 嘒嘒蹲在他身旁，他看瓶子，她看他。 真是奇奇怪怪的老爷爷。 不过嘒嘒心里有些危机感，他看着好喜欢花瓶呀，他不会把花瓶抢走吧。 吕英瞧着他放下了花瓶，忙不迭问道：“老爷子，怎么样？这花瓶是真是假？” 罗老头动作很轻，将花瓶放了下来，缓缓收起了放大镜。 他迟疑了下，说道：“应该是真的。” 不过就算是真的，也不是元代的青花，而是明代的。天籁小说网 他其实也不太确定，得回去查阅一下资料，毕竟头一次遇到，没经验。 看错了也不一定。 “好了，我先回去了。” 见过了，他便满足了。 吕英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这花瓶，连忙跟着出去。 “老爷子，那这花瓶值多少钱呀？” 罗老爷子摆摆手，“说不好，如果是真的，我听说有些外商就喜欢收藏咱们华国的古董，愿意花高价购买。” 至于多少钱，说不好，但总归不会少。 “高价？”吕英愣住了。 她心里的高价，总归不会少于两百块钱。 反正这一次，秦淑燕亏死了！ 吕英心里忍不住偷笑，她可得赶快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秦淑燕。 回头一看，嘒嘒又在用自己的小身板搬花瓶。 她不由得生了几分心疼。 虽然东西不是她的，可这玩意值钱呀。 “伯娘，你还是自己搬吧，这可是古董呢，别让嘒嘒摔了。” 瞧她踉踉跄跄，连路都走不稳。 冯元春头都没抬，“不用，她自己搬得动。” “这可是古董！”吕英气急败坏。 “我知道是古董，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秦淑燕赔给我家的时候，不已经说了是古董嘛。” 是不是古董，都不影响她们过日子。 饭得吃吧，衣服得穿吧，活儿得干吧？ 这个破花瓶，能帮她干活吗？ 既然啥都不能，对冯元春来讲，那就是没用的东西。 而对嘒嘒来讲，也就是个插花好看的花瓶。 吕英：“……” 跟她说不通，还不如回去好好气一气秦淑燕。 “晴晴，你妈呢？她回家没有？” 姜晴晴愣着看她，“回家啦，刚回来。” “那就好！我找她去！” 吕英满脸兴奋跑了进去。 “秦淑燕！大嫂！我有一个好消息得告诉你！” 第74章 五十块钱 秦淑燕都不用问，便知道她没安好心。 “有屁就放！” 吕英啧了声，很是嫌弃。 “大嫂，你说话怎么这么粗俗！我跟你说的这件事，你肯定感兴趣。” 秦淑燕白了她一眼，“不想说就算了，我还懒得听呢。” “别走呀，跟你赔给裴桑柔的花瓶有关。” “花瓶怎么了？” 吕英低声说道：“那个花瓶，是真的古董，我让人看过了。” 她眼底闪烁着幸灾乐祸，盯着秦淑燕的脸色，不想错过一分一毫。 秦淑燕嗤了声，“你找的人，能和爸的朋友相提并论？” 吕英眼睛瞪得浑圆，“你怎么说话呢，我找的就是爸的朋友！罗老爷子亲自过来，说上次他没在家，他儿子瞎说一通，其实根本不知道这花瓶的真假，所以今天他亲自来了一趟。” 吕英说得很严肃，看起来还真不像是骗人的。 秦淑燕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走进屋。 “爸，今天有人过来看花瓶？”???.23sk. 姜定坤沉沉地嗯了声，没抬眼。 秦淑燕的心跟着沉了下来，笑容僵硬。 吕英笑着走了进来，“爸，我带罗老爷子过去看了，老爷子说花瓶是真的古董咧！这晴晴还真是个小福星，随便捡的花瓶，竟然都是古董。” “有完没完！”姜定坤大喝一声，拍案而起。 他眸色凌厉地落在吕英身上，语气冰冷：“都是一家人，就别在这阴阳怪气地说话！” 吕英吓得跟鹌鹑似的，不敢再说话，转身跑出去。 她为什么幸灾乐祸？ 还不是因为这个花瓶没有她的份儿！ 要是那天说好了大家一起分钱，她现在一准想办法把花瓶要回来。 屋里的秦淑燕还没回过神，抬眼看着姜定坤，迟疑问道：“爸，那花瓶……” “无论是不是真的，你都不用管！”他强硬打断了她的话。 “可花瓶是晴晴捡来的！” 秦淑燕满心不甘，就让她眼睁睁看着花瓶拿不回来，肠子都要悔青了。 可比起懊悔，她更恨裴桑柔。 姜定坤心里何尝不是难受？ 花瓶还是他亲自送出去鉴定的！ 他脸色阴沉得厉害，咬着牙道：“就算是姜晴晴捡来的，你也已经送出去了！你好好想想，当初为什么要把花瓶赔给裴桑柔！” 不就是觉得花瓶是假的，给了裴桑柔能省下一百块钱！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她把假古董赔给裴桑柔，骗了人家一把。 结果现在发现花瓶是真古董，又想把东西要回来。 这天下就没有那么好的事！ “别怪我没提醒你，李支书那边的处分结果还没下来，要是影响了越军的事儿，我们老姜家可就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妇了！” 秦淑燕脑袋嗡的一声，瞠目看着他。 就连姜定坤，都想让她和姜越军离婚了。 她死死咬着唇瓣，眼眶泛红充血。 她做的那些事，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秦淑燕用力擦了下眼睛，最终还是没忍住往外走。 得去把花瓶要回来！ 她刚跑到门口，就遇到了从来婶家回来的裴桑柔。 “桑柔，我想了好久，那个花瓶我挺喜欢的，我用一百块钱跟你换。” 裴桑柔愣了好一会儿，搞不清她闹哪一出。 “你喜欢的话，当时为什么要给我？你不是说拿不出一百块钱吗？” 秦淑燕语气急促：“我问人借来了一百块钱！我跟你把花瓶买回来。” 裴桑柔摇摇头，温声拒绝：“嘒嘒挺喜欢这个花瓶，我就不卖给你了。” 上面还插着石榴花呢。 她打开门走进去，秦淑燕顺势挤了进来。 裴桑柔顿住脚步，回头看她，“秦淑燕，我觉得我家应该不太欢迎你。” “我求求你了，桑柔，我给你一百块钱，你把花瓶卖给我吧。” 裴桑柔看向冯元春，想询问她的意见。 冯元春摆摆手，“别看我，花瓶是你自己的，你想卖就卖。” 嘒嘒从里面钻出来，脆生生说道：“大伯母，一百块钱太便宜啦！” “我赔给你妈的时候，就是抵一百块钱的！”秦淑燕瞪着她。 嘒嘒：“可是我和妈妈上山摘了石榴花呢。” “我不要你的花！” “那可不行，石榴花是我和我妈妈亲自摘的！” 秦淑燕：“……” 她太阳穴突突跳着，耐着性子问：“那你出个价。” 真是疯了，她竟然跟个孩子谈价格。 嘒嘒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她抿着唇瓣，她也不知道多少钱耶。 裴桑柔见她真的愿意卖，也不强求，便伸出五根手指。 五毛钱买这些花，足够啦。 嘒嘒眼睛一亮，说道：“五十块钱，我这些花花就给你啦。” 裴桑柔：“……” 秦淑燕瞠目，不可置信：“这些破花，你敢收我五十块钱？你故意坑我呢！” 嘒嘒哼了声，“不要就算啦，花瓶我们不卖！” 哼，她还是很喜欢花瓶哒。 秦淑燕憋了一肚子气，咬着牙：“好，我买！” 她用力从口袋里掏出十五张大团结，塞到了裴桑柔的手中。 “钱给你，花瓶给我！” 嘒嘒看着妈妈手里的钱，顿时丢掉花瓶一蹦一跳跑了过去。 秦淑燕怒气冲冲抱着花瓶离开，无论如何，好歹花瓶是到手了。 裴桑柔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不是很喜欢花瓶吗？为什么要把它卖了？” 嘒嘒调皮地眨眨眼，“它又不能给我买糖吃。” 但妈妈手里的钱可以呀。 裴桑柔把钱收起来，说道：“这段时间你吃了太多糖果，不能再吃了。” 嘒嘒小脸垮下，嘟着嘴。 “也没有很多呀。” “这段时间先不吃，等妈妈下次去公社赶集给你买。”裴桑柔摸着她的小脸。 以前没糖吃，现在才知道嘒嘒这么嗜甜。 再不控制，她就要蛀牙了。 “那好叭，嘒嘒最听话啦。” 冯元春好不容易鼓捣完地里的活儿，站起身捶着腰。 小马屁精嘒嘒瞬间上线，跑过去给奶奶捶。 这时，吕英从外面钻了进来，“裴桑柔，你真把花瓶卖给秦淑燕了？” “是呀，她刚拿走。” 吕英声音尖锐：“你是不是傻！那个花瓶是古董，很值钱的！” 裴桑柔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就这样？”吕英又尖叫一声。 冯元春听得不耐烦，“你怎么这么多事！这花瓶又不是你的！” 吕英憋得脸色通红，可她就是见不得秦淑燕好啊！ 第75章 三个月观察期 秦淑燕抱着花瓶回家，跟抱了什么宝似的。 姜定坤抬眼一看，语气凌厉问：“你真去找裴桑柔要花瓶了！” 秦淑燕丝毫不慌，理直气壮：“我给了钱的！本来一百块钱，我给了她一百五，就算说出去我也不理亏，我和她是银货两讫！” 姜定坤心里存了疑惑，“她能把东西这么轻易给你？” 明明罗老头都鉴定了，说了是古董。 裴桑柔还能这么轻易放手，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秦淑燕面带不屑：“她蠢呗，乡下人哪里知道古董是个宝贝，值钱得很。” 哪怕不立刻出手，在手中当传家宝放个几十年，那也是越放越值钱。 姜定坤哼了声，“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真要是聪明，也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秦淑燕脸色僵了下，也知道现在这时候自己在老姜家确实理亏。 她摸着手上的花瓶，起了把东西卖掉的心思。 只要能卖到一大笔钱，看谁还敢看不起她。 “爸你放心，如果越军的事情因为我受了影响，花再多钱，我都会给他摆平。” 秦淑燕说得掷地有声，好似她手上已经握着这么多钱。 “不过可能还得麻烦爸，帮忙联系一下罗老爷子，我打算把花瓶给卖了。” 她声音说得很低，毕竟投机倒把现在是犯法的。 姜定坤沉吟片刻，“你觉得这东西能卖多少？” 秦淑燕胸有成竹：“如果是真的古董，卖给外商，至少上万。” “上万？” 连姜定坤都维持不住淡定的神色。 他和吕婆子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 分了家之后，更是严重缩水。 “爸，你先帮我联系罗老爷子，有了这笔钱，我们越军以后一定是坦途一片。” 秦淑燕从穿过来就想着要自己做生意。 这个年代，可以说是处处有商机。 偏偏现在才75年，政策还没松动。 不过也好，至少等她把古董卖了，她就有了做生意的成本。 姜定坤点点头，“你先把东西收起来，明天跟着我一起去。” 秦淑燕笑着点头，“好！” 吕英从外面走进来，酸溜溜说道：“爸可真是偏心，搞得我们越国不是亲生的一样。” 姜定坤冷眼扫过去，“你那两个儿子如果也有晴晴这样的运气，我也会帮你们！” 算起来，他其实更看重孙子。 但谁叫姜晴晴运气好呢？又谁叫姜越军才是生产队长呢。 秦淑燕又把花瓶买回去的消息，在石桥村引人争议。 菊嫂这个大喇叭，恨不得把从吕英那里添油加醋听来的事，挨家挨户传一遍。 “一开始以为花瓶是假的，就给裴桑柔送过去抵一百块钱。现在知道是真的，又巴巴地过去花钱买回来。前头刚说自己拿不出一百块，现在一百五说拿就拿！我看这秦淑燕，真的是脸面都不要了。” 亏得她还是公社小学的老师，竟然做出这种事。 刘嫂子难得听菊嫂说话中听了一些，便应了一句：“谁叫桑柔好欺负。” 菊嫂唾沫星子横飞，骂得更起劲。 刘嫂子听得耳朵都满了，这菊嫂骂人都不带重样的。 “好了，回家做饭去吧。谁叫人家冯婶家里没个男人，这才被人可着劲儿欺负，这祖孙三人命苦呀。” 刘嫂子一边感叹，一边往家里走。 她的话，听得菊嫂嘴角直抽抽。 骂秦淑燕是因为她天生爱八卦，但这并不代表她觉得冯元春好欺负。 她家是没个男人。 可这有啥，冯元春一个顶好几个男人！ 菊嫂拍拍屁股，准备起身回家做饭。 一回头，看到李支书站在她身后，吓得踉跄。 “李……李叔，你咋来了。” 李支书自顾自坐了下来，朝着她招手。 “坐，我们聊聊。” 菊嫂揪着衣服，局促不安。 “李叔，你跟我有啥好聊呀，我还要回家给孩子做饭。” 李支书脸板起来，“不差这点时间，你坐。” 菊嫂只好坐了下来，不过心里忐忑，如坐针毡。 “把你刚才说的话，给我说一遍。” 菊嫂脑袋一片空白，神色错愕。 她刚才说了啥？ “我…我刚才没说话，啥都没说！” 她欲哭无泪，就差打自己嘴巴子了，又是因为这张嘴惹了祸。 李支书啧了声，“就是你刚才说的秦淑燕和裴桑柔的事，什么花瓶，什么一百块，说清楚。” 刚才叭叭跟个喇叭似的，现在怎么话都说不清楚。 菊嫂哦了声，原来是说秦淑燕啊。 这可不是她胡乱编排，她说的都是事实。 等给李支书重复了一遍，她又忍不住念叨：“姜越军是生产队长，得给我们做榜样，可你瞧瞧他家的事儿，可真招人嫌。要我说，生产队长就不应该让他当！” “哦？那你说说，谁当合适？” 菊嫂立马说道：“我家男人呀！” 李支书嗤笑，“要不让你来吧。” “我看也行！” 菊嫂说话不经大脑，话音刚落，她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心里发怵。 “李叔，我就那么一说，你别放心上。” 李支书冷哼，起身便走。 菊嫂欲言又止，心里忐忑不安，这是啥意思呀？ 不会给她记在小本本上，以后再和她算账吧。 其实李支书压根没把菊嫂放心上。 他现在既是愤怒又是失望。 姜越军好歹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现在石桥村的人对他越来越不满，问题愈发棘手。 他思来想去，新账旧账一起算，最后还是给姜越军记了处分，观察三个月先。 这三个月内，他要是表现良好，处分撤销。 但若是再闹出什么事来，就直接把他撤了。 通知到达姜越军这里的时候，已经在石桥村的乡亲们这里传了开来。 吕婆子压根不敢出门，什么脸面都没了，天天在家里摔摔打打。 “说来说去，就不应该让秦淑燕这个丧门星进老姜家的门，败坏风水！” 姜越军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至少没有直接把他撤了，还有三个月的观察时间。 “好了妈，别骂了，回头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你对李支书不满。” 吕婆子声音这才小了：“我骂的是秦淑燕！越军，你跟她离婚吧，妈给你找个更好的！” 姜越军烦不胜烦：“离什么婚？我和淑燕结婚，就没想过离婚！这些日子，她是走岔了路，现在已吃到了教训。这不还有三个月的观察期嘛，我尽量表现好点。”???.23sk. 他是想清楚了，秦淑燕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你强势，她比你更强势。 想让她消停，你得软着声哄着来。 毕竟她也不是毫无用处，离婚还败坏名声，说出去不好听。 他现在的情况，还有多少名声可败？ 第76章 检讨 姜越军和吕婆子说了几句，便进了自己的屋。 瞧见秦淑燕眼眶通红，把她搂在怀里安慰。 “别哭了，大不了这个生产队长我不当了。” “那不行！”她嘶哑着声音说道。 她原先觉得自己和姜越军是搭伙过日子，类似于合作关系。 听到姜越军刚才和吕婆子说的话，她心里竟生出了几分真情实意。 能同享福的人很多，但能在共患难的时候依旧不抛弃你的伴侣，却少之又少。 他若是愿意对她好，她也不是不可以付出几分真心。 “我知道是我太心急了，这段时间我会安分一些，不再去招惹裴桑柔她们。等把花瓶卖了，我们存一部分钱，剩下的申请个宅基地建房子，然后买些东西去孝敬李支书，给你打点关系。” 姜越军微微松口气，想到还有花瓶可卖，心里就安心了。 “要不我们先申请宅基地建房吧，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一些钱吗？等卖了花瓶，手里就宽松了。” 他们手里的钱还有一百多，打个地基，前期再买一些材料什么的还是足够。 先让房子动工，建到后面如果缺钱了，估计那时候花瓶也就卖出去了。 秦淑燕惊喜万分，“妈会愿意我们搬出去吗？” 姜越军笑道：“我会跟她说，反正都分家了，我知道你们合不来，分开住少一些矛盾。” 秦淑燕简直求之不得，她早就和吕婆子处不下去了。 她也想要一个可以自己做主的家。 她看着姜越军，含情脉脉。 今天她像是做梦一般，原本以为自己会被他揍一顿，结果姜越军不但没怪她，还出言维护。 这让她更加坚定，自己要把日子过好的心。 …… 这一天，嘒嘒穿上了新裙子。 外面虽然有大太阳，但裴桑柔还是给她套了一件薄外套。 小脚上穿的是新买的小皮鞋，这一套搭配起来，机灵可爱。 嘒嘒虽然还是个黄毛丫头，但她比之前胖了一些，脸颊不再是瘦削骨立，五官慢慢张开。 因为白了一些，细看之下，竟然有几分精致小美人的模样。 就是这身高呀，怎么都没长，真让人发愁。 “妈妈，我们去打谷场做什么？” 裴桑柔给她扣上扣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今天中午响起的广播，让大家吃完饭就过去打谷场。 也没说是什么事。 裴桑柔牵着嘒嘒，跟在冯元春身后走过去。 牛小花早早在门口等着，她穿的衣服和嘒嘒用的是同种布料。 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裙子，一个是上衣裤子。 两个女孩走在一起，还真像是姐妹花。 刘嫂子笑着摇头，“我说了她怎么非要今天穿，原来是和嘒嘒约好了，真是臭美。” 裴桑柔笑道：“还挺好看。” 嘒嘒和牛小花走在一起，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嘒嘒，你这裙子真好看，哪儿买的呀？” “小花的也好看，这是姐妹装吧？” “这绣花有点眼熟呀。” “不会是来婶那边做的吧？” “不能吧，我觉得是供销社买的。” “供销社没有，城里买的吧？” “……” 嘒嘒十分臭美，甩了一下裙摆。 如果后面有尾巴，现在估计都翘上天了。 “这是来奶奶做的，我妈妈绣的花花，可好看啦！” 嘒嘒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惊讶。 “姜老二家的，这布是在哪里买的？我昨天还去供销社买布，都没看到这么好看的布料。” 经她这么一提醒，大家才发现这样款式的布料，确实没见过。 裴桑柔温声说道：“是我和来婶自己染的，供销社买不到。” 众人恍然，心想这冯元春的儿媳妇真是了不得。 不过这布料实在好看，别说她们这些大人，家里的孩子看了都想要。 大家略微一思索，争先恐后开口。 “姜老二家的，还有没有这种布？给我家孩子也做一身呗。” “我也要，我家也要！” “我也要一身！” “……” 裴桑柔笑道：“那你们等会儿来我家吧。” 她家里已经做好了有成品。 她和来婶买的是瑕疵布，有些还是半成品，价格比一般成品布料便宜许多。 光是布料，一身衣服她们都能赚两三毛。 加上做衣服和绣花的手工费，就更多了。 裴桑柔眸里含着光亮，脸庞温柔，觉得现在的日子，是越过越有奔头。 她不仅要送嘒嘒去上学，以后也许还可以去县城买房，让嘒嘒在县城读书。 再努力努力，去城里读也不是不可能。 裴桑柔畅想着未来，一转眼大家说说笑笑就到了打谷场。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姜越军和秦淑燕才走上台。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手上握着喇叭，开始讲话。 大家一听，齐齐愣住。 才知道原来姜越军把大家叫到一起，是为了做检讨。 这一封检讨书写得十足真诚，言语间满含愧意，让人动容。 等姜越军说完，便轮到了秦淑燕。 她简单说了两句，哭着朝大家鞠躬，表示以后会接受大家的监督，一定不会再做错事。 夫妻俩齐齐鞠躬认错，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偶尔闹腾，但也不会太过。 加上这还是头一次见到队长夫妇俩上台做检讨的，心里有再大的意见，也在这一刻消了。 “另外，我还需要和大伯娘、桑柔说声对不起，希望你们原谅我，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众人目光落在裴桑柔身上，等着她们的回答。 裴桑柔低下头，往后缩了缩。 冯元春笑了声，摆摆手，掷地有声：“都是乡里乡亲的，不用这样。道歉我们接受了，以后你们安生过日子，但一家人嘛……还是算了吧。我不求你们把我当一家人对待，只希望你们别再对我们祖孙仨做些啥荒唐事儿。” 秦淑燕又哭了起来，“伯娘就是不打算原谅我们吗？” 冯元春嗤了声，“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晓得疼是吧？你自己数数，你对我们家都做了哪些事！要是换过来，我对你家做下了这些事，回头哭着跟你说声对不起，你还能把我当一家人？我没砍了你们就不错了。” 众人点点头，他们能轻易原谅，那是因为事不关己。 等到了自己身上，谁有那么大度啊。 经过这一次，大家可算是看清楚了，裴桑柔性子忒软，迟早被人欺负。 秦淑燕脸色微变，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姜越军扯了一下。 “够了，到此为止吧。” 秦淑燕的小心思他清楚，不就是想让大家觉得冯元春狠心。 可这时候再搞小动作，难免显得他们的检讨不够真诚。 秦淑燕咬咬牙，只好作罢。 第77章 赚钱 “大家先别急着走。”秦淑燕再一次开口。 她笑了笑，“我和越军申请了宅基地，准备建房子，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乡亲们的帮忙。等房子建成了，我们请大家吃酒，全部免礼！” 正常吃酒的话，肯定得出个份子钱。 秦淑燕这句“免礼”，代表他们可以过去白吃白喝。 这样谁不高兴啊？ 宅基地还没申请下来，众人便先纷纷说着恭喜。 冯元春不大感兴趣，带着裴桑柔和嘒嘒往家里走。 反正就算摆酒，她也不会去。 裴桑柔回到家中，便有人跟着一起过来，想看看嘒嘒身上这条裙子。 大家都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布料，纷纷嚷着要买。 裴桑柔从屋里拿出了成衣。 “这些都是来婶做好的，你们可以让孩子上身试一试，合适再买。” “哎哟，还能这样？那岂不是不用量了，也不用等这么久，直接买就行？” 裴桑柔点点头，“对呀，这是来婶之前做好的成衣，但是不多，就只有这些。想要的话，你们抓紧把孩子带过来，卖完就没了。” “桑柔啊，你等等我，我现在就把孩子带过来试！” 跟着过来的那些乡亲们纷纷往外跑。 只可惜没有她们自己穿的，不然也能买两件。 冯元春算是开了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瞧见宝贝了呢。 裴桑柔笑道：“妈，回头我找块合适的布，让来婶也给你做两身。” “浪费那钱做啥，我衣服还有很多呢。”冯元春连忙摆摆手。 自从裴桑柔会赚钱，已经给她做了好几身衣服。 她手里是留不住钱的，有多少有多少，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不过冯元春心里暖呼呼的，回想姜召也还在的时候，都没有裴桑柔贴心呢。 裴桑柔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笑着没说话。 不一会儿，方才要买衣服的那些人纷纷带着孩子回来了，还带了好些人过来。 大人小孩挤满了院子。 有些是想买，有些是犹豫不决，想过来先看看。 裴桑柔拿出不同尺码的衣服给她们试穿，哪套合身买哪套，没有一丝不耐烦。 这里的款式并不仅仅是嘒嘒身上的这种，她和来婶还花时间研究了不少其他扎染的款式。 有些人很快决定下来，爽快付了钱。 有些人则是觉得哪套都好看，都想要又嫌贵。 “桑柔，只有小孩子的款式吗？有没有大人的呀。” 有些人是从知青点过来的。 她们没有孩子，但是自己可以穿呀。 裴桑柔笑道：“大人的也有，不过需要去来婶那边定制。我这里有一件成品，我穿出来给你们看看。” 裴桑柔穿出来的是白色和紫色相间的连衣裙。 领口不低，刚好能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袖子到手肘关节往上一点。 裙长刚好到小腿中央，收腰设计显得她的细腰盈盈一握。 加上她白，穿上这紫色的连衣裙跟仙女似的。 “哇太好看了吧！” “我也想要这件，可我穿上肯定没有桑柔好看。” “我也觉得，我没有桑柔白，穿紫色估计显黑。” “还有我这腰，估计会显小肚子。” 裴桑柔笑道：“不只有紫色，来婶那边很多布料，你们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颜色。而且裙子是量身定做的，穿上去你们就知道，其实小肚子能遮住。” 是因为裴桑柔腰上没有赘肉，才让来婶收紧了一些。天籁小说网 “那我们先过去来婶那边看看！” 和裴桑柔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正是爱美的时候。 听到她的话，迫不及待跑出去，结伴去找来婶了。 等院子里的人散去，裴桑柔手中的成衣只剩下两套。 一件太大，一件太小，都不合适，只能放着慢慢卖。 而剩下一些没有买到衣服的人，已经过去找来婶量身定做。 嘒嘒窝在裴桑柔身边，开始数钱。 虽然是小孩子的衣服，也没有便宜太多。 一条裙子两块五，上衣加裤子是三块。 往常她们给孩子做一套衣服，来婶收的手工费是一块多，但那是她们自己买布。 现在用的是来婶自己染好的布，自然就贵了一些。 裴桑柔数了数，一共卖出去8条裙子，5套衣服，手里刚好42块钱。 除去成本大概十块钱，净赚32块钱。 成本低是因为她们买的瑕疵布，还要自己染，这其中花费的功夫就多了。 光是这些衣服，她们足足忙活了一个星期是有的。 裴桑柔和来婶平分，一人还能赚16块钱。 这个收入在村里，已经是佼佼者。 秦淑燕在公社小学教书，一个月也才十块钱。 冯元春也没想到，裴桑柔和来婶鼓捣出来的布，竟然这么赚钱。 她当然也开心，却不能不留心几分。 “别开心的太早，做衣服可以，但不能太高调了。” 投机倒把可是件大事。 虽然来婶在石桥村做衣服已经有二十年，大家默认的。 不过一旦有了创新，像裴桑柔的绣花，就会格外引人注目。 羡慕倒还好，就怕生了嫉妒心，遭了有心人举报，扭曲事实。 冯元春活到这个岁数，只想平平静静过日子，看着孙女长大。 裴桑柔笑容淡了几分，还真有些害怕起来。 她最是胆小，不喜欢争执，也不喜欢波折。 “妈，我知道了，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就不让来婶做成衣放着卖了。” 冯元春点点头，“我就那么一说，你也别太紧张。都是乡里乡亲，想来不会有那种人。” 除了秦淑燕一家子。 裴桑柔应了声，突然想到：“妈，你说咱们要不要再起一间屋子？顺便把咱们院子修理修理。” 她们现在住的屋子，进门是堂屋，左边是冯元春的屋，右边是裴桑柔和嘒嘒睡。 外头还有一间杂物房和灶房。 院子很大，除了自留地，还养了鸡鸭。 自留地倒是还好，就是这鸡…… 实在味道有点大。 裴桑柔也是今天听姜越军要建房子，才想起来，可以趁机把家里捯饬捯饬。 冯元春觉得可行，“改天我让林大过来看看怎么规划，以后嘒嘒大了，也得有自己的屋子。” 第78章 建房子 手里有钱，冯元春便很快行动起来，找到了林大，让他过来帮忙看看怎么规划。 菊嫂带着林小楚跟着一起过来。 林小楚刚进屋，便和嘒嘒跑到了秋千旁，在后面给嘒嘒推秋千。 菊嫂脸垮了，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用。 当然应该他坐着，让嘒嘒推呀。 “桑柔啊，我听说好多人来你家买衣服呢，你卖出去不少吧？”菊嫂笑着走上前，语气带着试探。 经过上一次冯元春提醒，裴桑柔留了一个心眼。 “哪里是来我家，只不过看嘒嘒的衣服好看大家才过来的。大家做衣服都是去找来婶，我又不会做衣服。” 菊嫂有些不满，“和嫂子你还藏着掖着，我都听大家说了。” “谁说的？菊嫂，现在投机倒把可是犯法的，你说话得注意点。”裴桑柔声音柔柔，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震慑。 菊嫂扯了下唇角，“就我们两个私下说说，又不会告诉别人。我家小楚也好久没做衣服了，你也帮忙做一身呗。” 她家男人过来这里帮忙，都是乡里乡亲基本不会收钱，只会请吃两顿饭。 这样多亏呀，她可不愿意。 裴桑柔放下手里的针线，说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不会做呀。菊嫂你真想要，可以去找来婶。” “去找来婶不就要钱了嘛！” 裴桑柔一愣，“你这话说的，这世上还有哪里做衣服不用钱的？” 原来打着占便宜的主意过来。 菊嫂撇撇嘴，没好气白了一眼，“不肯就算了。” 她满脸不高兴走到一旁。 等林大给院子量完，基本确定下来起房子的位置，便将工具收起来。 “冯婶，还有其他需要弄吗？” 冯元春：“没了，就这些，你算算需要多少材料，你帮忙去买些。” 材料无非就是砖瓦和木材，需要批条子去厂里买。 林大应下，“那我先回去了。” 菊嫂喊了声：“林小楚，还不快走！” 林小楚噘着嘴，“妈妈，我在这里玩一会儿。” “你尽给嘒嘒推秋千了，这也算玩？这是给别人做苦力！”菊嫂走过去拧着林小楚的耳朵，非要把他拖出去。 林大黑着脸，“孩子玩得好好的，你这是做什么！” 菊嫂哼了声，“你们父子俩一样，都喜欢给别人干白活。” 林大朝着冯元春歉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你胡说什么呢！说话越来越没谱，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冯元春抿了下唇，“我看也不用请他们吃饭了，直接算工钱吧。”m.23sk. 不然菊嫂肯定要抓着这个话头，在村里好好宣传一遍。 裴桑柔自然没意见，只是起一间屋子，顺便把鸡窝给隔出去，也用不上几天。 “等林大哥找好了帮手，我们再统一算工钱。”裴桑柔说道。 她和冯元春手里的钱都很宽裕，就算建了房子，也花不了多少。 …… 嘒嘒的裙子就穿了一天，之后洗干净就收起来了。 她打算天热之后再穿。 姜晴晴也想要那件裙子，可妈妈说要建房子，手里暂时没钱。 等花瓶卖出去再给她买。 可她等来等去，都没等到妈妈把花瓶给卖了。 “姜婵，你的裙子呢？”她蹲在嘒嘒身边。 嘒嘒没看她，继续往瓦片里头放叶子。 她和牛小花在玩过家家，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妈妈，得把菜做好。 “姜婵，我问你话呢。” 嘒嘒：“菜做好啦，准备出锅啦。” 她把瓦片里的叶子夹到了另外一边。 还没走到林小楚面前，叶子就被姜晴晴打落。 “姜婵，你为什么不理我？” 嘒嘒很不开心地瞪着她，“你把我的菜摔啦，林小楚要饿肚子，他会哭的！” 扮演儿子的林小楚很配合，顿时嗷嗷大哭起来。 姜晴晴还以为他真哭了，林小楚妈妈最难缠。 “你别哭了，我请你吃糖。” 林小楚还是哭，“我好饿啊，我要吃三颗糖。” 姜晴晴从口袋里掏出三颗糖，这是她的所有了。 “给你。” 林小楚不买账，“要妈妈给我端过来。” 嘒嘒像个小大人，拿起地上的瓦片，把糖果放进去。 “我给你端来啦，我们吃饭吧。” 姜晴晴：“……” 三颗糖，刚好一人一颗，就这样分完啦。 嘒嘒含着牛奶糖，“你刚才说什么，我现在有时间回答你啦。” 姜晴晴皱着眉，她怀疑嘒嘒在骗她糖吃。 “我说你的裙子呢？” “在家里呀！” 姜晴晴：“你为什么不穿了？” “那件裙子是短袖，现在穿太冷，我妈妈说等夏天再穿呢。” “那你现在不穿，能不能借给我。” 姜晴晴可眼馋了。 嘒嘒摇摇头，一口拒绝：“不可以喔，你太胖了。” 姜晴晴比她胖，还比她高，穿不进去。 “我哪里胖了！我看你才胖！你别以为我没发现，你最近都胖了许多。你把裙子拿出来，我肯定能穿得下。” 姜晴晴嘟着嘴，她也没有很胖呀，大家都说她有福气呢。 没福气的小娃娃才会和嘒嘒一样瘦。 嘒嘒还是摇头，“可是我不想借给你。” “为什么，你好小气！” 嘒嘒和牛小花对视一眼。 牛小花开口道：“姜晴晴你好奇怪，嘒嘒跟你又不是朋友，你们关系又不好，她当然不给你呀。” “可我是她姐姐！” 牛小花鼓着脸，“你只有跟嘒嘒要东西的时候，才会说自己是她姐姐。” 姜晴晴瞪了她一眼，好似心里藏着的什么东西被她戳破了。 牛小花真多事。 “我家要做新房子了，我到时候请你们来玩呀，这样总可以把裙子借给我了吧？” 嘒嘒嘟囔：“我家也要做新房子呀。” 姜晴晴瞪直了眼，“你家也要做新房子？你骗人！” “嘒嘒没骗人，我爸爸去她家量的，我也跟着去了。”林小楚开口维护。 姜晴晴越看嘒嘒，越觉得她讨厌。 建房子这件事她还没得意几天，嘒嘒家里就也跟着建。 “学人精，哼！”她转身跑回家。 她直直地冲进屋里，瞪着眼问：“妈妈，花瓶什么时候卖掉，我要买新裙子！” “不是跟你说了，再等几天。” 姜晴晴：“可姜婵家里都要建新房子了，我都还没有裙子，我什么都比不过她。” 秦淑燕回过头，“新房子？谁说的？” “姜婵说的呀！” 秦淑燕嗤笑，这是想和她叫板吧？ 她才和大家说要建房子，转头裴桑柔家里也要建，肯定是故意的呀。 第79章 工钱 秦淑燕安抚好了姜晴晴，就出门去找姜越军。 “宅基地申请下来了吗？” 姜越军笑道：“放心吧，程序走完，就快批下来了，是咱们村东边那个基地。” 离这边有点距离，但那个基地位置大，做个大四房都不成问题。 秦淑燕喜不自胜，一想到建好房子就可以搬出去，别提有多高兴。 “晴晴说，大伯娘家里也要建房子。” 姜越军嗯了声，“她就是起一间屋子，估计是给嘒嘒的，不冲突。” 他现在不太关注冯元春的事儿，反正沾上了都没好事发生。 秦淑燕没再往下说，反而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人量地方买材料了？” 姜越军点点头，“可以，我这两天去找林大。” “那你顺便去公社那边买两个肘子，等量好了地方请大家吃个饭。” 姜越军挑眉，“这么早？” 一般请吃饭，那肯定得是在开工之后。 秦淑燕笑道：“这样大家才会给你卖力干活呀。” 姜越军觉得有道理，便在她的催促下，去找了林大。 林大自然不会拒绝。 冯元春找他帮忙他都应下了，更何况姜越军还是生产队长。 菊嫂还是跟着过去看了看。 好家伙，这基地可真大！ “要是咱们申请，也能申请这么大的基地？”她不由得咋舌。 林大睨了她一眼，“你有钱？” 基地大有什么用，得有那么多钱建房子呀。 菊嫂哑然，确实没有。 她转念一想，也不知道姜越军家底有多厚，才能建这么大的屋子。 姜越军从后面走上来，“林哥，回头你帮我找几人帮忙买材料，顺便来我家吃个饭。” “吃饭？”菊嫂声音尖锐了一些，神色惊讶。 姜越军笑道：“林哥帮了忙，那肯定得吃饭呀。” 菊嫂乐呵呵笑着，“都是乡里乡亲，哪里需要这么客气。” “嫂子说哪里话，这是规矩。”姜越军说道。 这和冯元春那里一对比，菊嫂当然就觉得这边好了。 还没干活呢，人家就想着请你吃饭。 “你说……要不你给姜越军干吧，别管冯婶那边了。” 林大皱起眉，“你胡说什么，我都答应冯婶了。” “买材料可以一起买呀，等开工的时候让她们找别人。”菊嫂说得底气十足。 谁叫冯元春抠抠搜搜。 在姜越军这里干活，指不定还能占些便宜。 林大沉默下来，没说好不好。 但菊嫂嘴皮子利索，把他磨得没办法，到了家里他才松口。 “那我也得给冯婶把帮手给找好。” 菊嫂：“她家就起一间屋子，找两三个人也就够了。” 林大也是这样想的，但找谁是个问题。 好在冯元春平时人缘不错，王运来主动将这件事揽过去，让林大少费了一些功夫。 等把材料买回来，林大便和冯元春说了这事儿。 冯元春没太在意：“都一样，没事的。” 反正能把房子做好就行。 林大转头就带着人去了秦淑燕那边，冯元春自然也听说了这事儿。 她嗤了声，“一准是张再菊搞的鬼。” 林大就是个老实人，就是耳根子有些软。 裴桑柔不太在意这个，她和冯元春的想法是一样的，能把屋子建好就成。 所以到了隔天，她便先和王运来说好：“王大哥，我就不请大家吃饭，给你们算工钱。一天按六毛钱算，做几天我就结算多少的工资。” 别说王运来，就他后面的两个人都愣了。 “这可是我们占便宜了。”王运来说道。 六毛钱等于一斤肉，一天能赚一斤肉，做梦都得笑醒。 冯元春开口：“哪里有什么占便宜，都是凭力气吃饭。”m.23sk. 王运来笑着应下，吆喝一声，便开始干活。 想着一斤肉，大家干活格外卖力。 “林小楚，你爸爸没来我家干活呢。”嘒嘒嘟着嘴。 林小楚挠了下后脑勺，“嘒嘒，我爸爸去姜晴晴家了。” “为什么呀？” “我妈妈说，姜晴晴家里更多好东西吃。”他傻傻地重复了一遍菊嫂的话。 嘒嘒哦了一声，“那你要去姜晴晴家里玩吗？” “我不去，我不喜欢和姜晴晴玩。” “林小楚，你又说我坏话！”姜晴晴气冲冲从外面跑了进来。 林小楚往后退了退，“我没说你坏话，我就是不喜欢跟你一起玩。” “你爸爸都来我家干活了，你为什么不找我玩？” 姜晴晴讨厌极了嘒嘒，什么都要和她抢。 明明嘒嘒什么都比不过她。 林小楚懒得搭理她，“嘒嘒，我们走吧。” “好呀。”嘒嘒愣愣地说道。 “林小楚，你要是和嘒嘒走了，今天你就不准来我家吃饭！” 林小楚朝着她做了个鬼脸，“不吃就不吃，我不稀罕！” 姜晴晴气得脸都鼓了，不甘心地跟了上去。 “林小楚，我家都请你爸爸吃饭了，你为什么不跟我玩？” 她也不是没有朋友，但就是心里不舒服。 凭什么林小楚只和嘒嘒玩？ 从来没有哪个小朋友能这样对她。 “一顿饭有什么了不起？我爸爸要是在嘒嘒家里干活，能得一斤肉呢！”林小楚反驳。 姜晴晴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干活还有肉拿吗？ 看着林小楚和嘒嘒的背影，姜晴晴气极了。 她用力跺了跺脚，转身跑回家。 “妈妈，我们别请林小楚的爸爸吃饭了。” 秦淑燕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人家给我们家干活呢。” 菊嫂从屋里出来，“晴晴，是不是小楚惹你生气了？” 姜晴晴哼了声，气得龇牙咧嘴。 “他根本不稀罕我们家请吃饭，他就和姜婵玩，还说给姜婵家里干活能得一斤肉！” 菊嫂笑着哄她：“回头婶婶说他，不过什么一斤肉？” 秦淑燕还没来得及阻止，姜晴晴两手一摊，“林小楚说的呀，我也不知道。” 菊嫂面上不显，心里却暗暗想着要去打听一下。 难不成给冯元春家里干活还送肉？ “淑燕，这边忙活得差不多了，我回家叫小楚过来。” 既然是吃饭，当然得一家人过来，不然多亏呀。 不等秦淑燕说话，菊嫂忙不迭走了出去。 第80章 猪肘子 要找林小楚，去嘒嘒家里一准没错。 菊嫂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厚着脸皮走进去。 进去之后，看到王运来他们正坐着喝水，旁边还放着几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 她眼睛一亮，这可是细粮啊！ 冯元春可真舍得。 王运来一口咬下大馒头，朝着她笑道：“菊嫂，来接小楚呢。” 菊嫂很快回过神，她可是来带林小楚去吃饭的，有大肘子等着她呢。 “林小楚，快出来，妈带你去吃肉！” 林小楚出来看了一眼，兴趣缺缺。 “妈妈我不想去。” 菊嫂瞪着他，“胡说什么呢，吃肉你都不去，还想上天啊？” 林小楚垂头丧气走出来，迫于他妈妈的威势，还是乖乖跟着去了。 还不如在嘒嘒家里吃馒头。 菊嫂拉着林小楚，笑吟吟说道：“冯婶，那我们就过去了。越军夫妇俩也太客气了，这还没开始干活呢，就先请我们吃饭，听说准备了大猪肘子呢。” 冯婶点点头，“这么好呀，那快去吧。” 菊嫂笑容淡了些，又看向王运来，发现他们丝毫没有羡慕的神色，心里不禁疑惑。 “听说还特地给我们买了大肘子呢，你们说这也太客气了！”她故意抬高声音，又重复一遍。 王运来笑了声，“菊嫂，快去吧，肘子得看好，别飞了。” 菊嫂啐了一口，“我来之前还在锅里炖着呢，哪里能飞了。” 她拉着林小楚转身就走，脚下生风，恨不得飞起来。 “妈妈你慢点，我快跟不上了！”林小楚苦哈哈。 菊嫂这才放慢了脚步，低头问道：“听说嘒嘒家里干活，有肉送？” 林小楚愣着摇头，“没有呀。” 菊嫂呼出一口气，她就知道，肯定是姜晴晴胡说。 紧接着，又听到林小楚说：“嘒嘒说在她家干活儿，一天能拿六毛钱呢！” 六毛钱可以买好多糖啦。 菊嫂浑身一震，顿时停下来，抓着他的手。 “什么六毛钱？还有工钱拿？” 林小楚点点头，“对呀。” 嘒嘒还来问他：“为什么你爸爸不来我家干活，一天六毛钱呢，这样你就能买糖吃了。” 林小楚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说好了给嘒嘒家干活儿，最后却去了姜晴晴家。 菊嫂脸色大变，六毛钱啊！ 哪怕做个五天，都能有三块钱呢。 有了三块钱，她想买啥买啥，还需要等别人请吃饭？ 菊嫂捂着心口，脸色苦哈哈，活像是自己丢了三块钱。 她拉着林小楚加快步伐，今天怎么都得吃回本才行。 可等她带着林小楚到了秦淑燕家中，发现里头的人已经吃上了。 两个肘子，给男人那桌放了一个，女人这张桌明明还有一个，却只剩下小半碗。 菊嫂暗暗咬牙，连忙带着林小楚坐下。 她只恨自己没有多长两只手，根本抢不过吕婆子她们几个。 一桌人吃得狼吞虎咽，饶是如此，菊嫂也没觉得自己吃到了几块肉。 一顿饭吃下来，她不但没吃饱，还攒了一肚子气。 本来最后还得帮忙收拾，她也没帮忙，直接拉着林小楚回家了。 林大跟着到家，黑着脸：“你这做的什么事儿！大家还没吃完呢，你就带着孩子回家了，让人家怎么想？” “我管她们怎么想！说好了两个猪肘子，我吃了两块就没了，还不如去给冯婶家里帮忙，一天六毛钱呢！” 菊嫂心里酸涩难忍，还埋怨上了冯元春。 她要是早说六毛钱，自己还能让林大去给秦淑燕帮工？ 林大倒没想太多，他纯粹觉得她是吃饱了撑的。 “人家请吃饭是情分，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横竖都是别人不对。” 他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 …… 嘒嘒家的房子很快就有了雏形。 最后只需要把瓦片搭上，她的小房间就做好啦。 以前的鸡窝被墙隔到了外面，院子看起来窄了一些。 但祖孙仨也够用了。 “奶奶，芽芽冒出来啦。” 嘒嘒蹲在自留地旁边，看着奶奶种的菜长出来。 芽芽是嫩绿色，看起来很脆弱，嘒嘒都不敢动。 “咱们给它施肥，很快就能长大，到时候奶奶给嘒嘒糖拌西红柿吃。”冯元春点点她的小脑袋。 嘒嘒咬着小手，“糖拌西红柿是什么味道，嘒嘒都没吃过。” “前天刚吃，怎么就忘了？” 嘒嘒抓着自己的小揪揪，一脸苦恼：“哎呀好久啦，嘒嘒都忘记了，奶奶再给拌一次吧。” 最近妈妈不准她吃糖，嘒嘒可馋坏了。 冯元春笑骂一声：“鬼灵精，你问问妈妈去，妈妈同意，奶奶就给你拌。” 嘒嘒小脸垮下来，连带着小揪揪都垂下了。 妈妈肯定不同意呀。 “奶奶，就拌一小块嘛。”她嘟着嘴，可怜巴巴看着。 冯元春挪开视线，这丫头最清楚怎么样才能让她心软。 “那你偷偷过来，不能让你妈知道了。” 嘒嘒乖巧点点头。 等看到冯元春进了灶房，嘒嘒捂着小嘴，猫着腰往灶房过去。 “看不见嘒嘒……看不见嘒嘒……” “嘒嘒，你做什么呢？” 嘒嘒动作一僵，下意识站起身，奶声奶气说道：“妈妈，我没有要吃糖拌西红柿！” 裴桑柔：“……” 冯元春：“……”小傻子！ 嘒嘒反应慢半拍，连忙捂住自己的小嘴，垂头丧气。 裴桑柔忍俊不禁，“吃就吃吧，不过不准放太多糖，吃完要漱口。” 嘒嘒小脸重新浮现了光亮，“妈妈，我会漱口哒，会把牙牙洗得很干净喔。” 美滋滋吃上糖拌西红柿的嘒嘒，此刻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朋友。 西红柿还没吃完，林小楚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进来。 “嘒嘒，我妈妈和姜晴晴的妈妈吵架了。” 嘒嘒哦了一声，给他递过去一块西红柿。 “不要怕呀，你妈妈天天都和别人吵架，你早就要习惯啦。” 林小楚吃了一口西红柿，歪了下脑袋，好像也对诶。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嘒嘒一句话，就让林小楚开心起来。 冯元春无语脸，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第81章 结婚 “小楚，你妈妈为什么和别人吵架？”裴桑柔温声问道。 林小楚咽下一口西红柿，才缓缓说起来。 原来是菊嫂在家里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王运来给冯元春家里干活能赚钱？ 思来想去，心有不甘的她，便和秦淑燕提了工钱的事。 秦淑燕自然不同意，她和姜越军手上仅剩的钱都拿去买材料了，两个人手上加起来的钱不超过20块。 哪里还有钱付工钱。 她把花瓶送过去给罗老头，又迟迟没有得到回音，她正烦躁呢。 哪里都需要用钱，可她哪里有那么多钱？ 菊嫂板着脸，满脸不高兴，两只手揣在前面。 “反正你不给，那我们就不干了呗！人家冯婶家里干活，一天六毛钱呢。她家里还只是起一间屋子，你家建这么大的房子，就请吃几顿饭？”3sk. 秦淑燕脸色微沉，“村里不都是这样的？你帮我我帮你，菊嫂你家里要是建房子，我也可以去帮忙呀。” 菊嫂这下的不干了，两只手叉着腰，“你这是什么意思？奚落我们做不起房子是吧？” 她撸起袖子，气冲冲跑到了基地那边，喊着：“林大快回家，我们不干了！” 林大睨了她一眼，“你又闹什么？回家去，别在这里添乱！” 菊嫂哼了声，“人家冯婶那边干活，一天给六毛钱呢！你在这里起码得做半个月吧？毛都没捞着！” 她这话一出，别说林大脸色不好，其他帮工脸色也变了。 原本心里是没想太多，可这样一对比，就显得就秦淑燕这边抠了一些。 六毛钱啊，做半个月就能得九块钱呢。 大家都看着林大，好像要看他怎么决定。 林大也是为难极了，菊嫂不要脸皮，他还要呢。 好在这时，姜越军走了过来。 “林哥，你带着大家继续做，工钱也按照一天六毛钱来算就是了。” 秦淑燕刚想开口，被姜越军拦下。 “花点钱就能赚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比起钱，姜越军现在更看重三个月后自己能不能继续当这个生产队长。 秦淑燕这才将自己心里的不满压下。 菊嫂则是满意而归。 …… 嘒嘒和林小楚分着把一整个西红柿吃完，故事也听完了。 “那你爸爸岂不是能赚很多钱。” 林小楚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多少，等我爸爸赚了钱，我就让他给我做衣服，和嘒嘒一样的衣服。” 嘒嘒端着小碗舔了舔，里面还是甜的，小脸都快埋进去了。 “女孩子才穿裙子，你不能穿和我一样的。” 林小楚想了下，退而求其次。 “那我穿和小花一样的。” “行叭。” 两个人吃完了西红柿，又跑去荡秋千。 嘒嘒想到上次菊嫂说的话，便软糯糯地开口：“林小楚，这次你坐上面，我给你推吧。” 林小楚想了下，“那你给我推一下下，我给你推很多很多下。” 嘒嘒是妹妹，他得让着她的。 嘒嘒点头同意了，站在背后给他推。 只推了几下，看到门口的人，眼珠子一亮，啪嗒啪嗒跑了过去。 “燕燕姐姐！还有舅舅！” 林小楚从秋千上跳下来，歪着脑袋看了一眼。 嘒嘒说道：“林小楚，对不起啦，你改天再过来玩吧。” “好呀，那我先回家啦！” 裴桑柔往外走，看见来人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裴先佑和乔燕燕。 “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裴先佑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把抱起嘒嘒。 “有点事，想来想去，还是亲自过来说一趟。” 经过乔秀秀的事情，他现在对寄出去的书信都不信任。 谁知道会不会又被人拿走。 裴桑柔笑着把他们迎进去，“什么事呀，还非得大老远走一趟。” 裴先佑说道：“我和燕燕决定结婚了。” “真的吗？已经定下来了？” 裴桑柔大喜过望，是由衷地为他们感到开心。 嘒嘒：“舅舅，那嘒嘒是不是可以吃喜糖啦？” 裴先佑捏了下她的小鼻子，一贯的宠溺：“是，可以吃很多很多喜糖。” “你不能叫燕燕姐姐了，得叫舅妈。阿佑，既然决定结婚，日子定下来了吗？还是先领证。”冯元春笑道。 乔燕燕说道：“我们决定先摆酒。” 摆了酒过了门就是名正言顺，到时候领不领证都无所谓。 反正这年头很多人结婚都不办结婚证。 冯元春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问：“你家里不同意？” 乔燕燕神色不豫，微微摇头。 西宁村那边很多人家喜欢换亲。 乔燕燕家里自然也想把她嫁出去给弟弟换亲。 但乔燕燕主意大，根本不听家里人的话。 本来到了结婚的年纪，结果自己跑去和赤脚先生学医，又自己在大队报了名去公社诊所面试。 结果折腾一番，还真叫她给面试上了。 这也就算了，反正她每个月都要给家里钱。 结果没几天，她就把乔秀秀的婚事给搅黄了。 乔秀秀能把裴先佑的信件截胡，全靠乔燕燕那对不靠谱的父母。 给了五十块钱买通，也说好了之后乔秀秀嫁进裴家的彩礼再给他们一百。 谁知忙活了这么久，现在嫁进裴家的人成了乔燕燕，闹得乔家人心里都不舒服。 这不，一张口就要八百块钱彩礼，比乔秀秀家里还夸张。 先不说裴先佑怎么讲，乔燕燕自己就不同意。 “大不了不领结婚证，我们直接摆酒。我没读什么书，很早就出来干活挣工分，家里的所有活儿都是我包揽的，他们不把我当女儿，我也没必要把他们当爸妈，大不了以后都不来往。” 裴先佑对她更是心疼。 谁料乔家父母却说：“你不给彩礼也行，我们这里都是换亲，我女儿嫁给你，那就把你裴家的女儿也嫁过来。” 话说到这里，裴父裴母直接把人给打了出去。 多大脸面，还肖想他裴家的女儿。 乔燕燕表示直接摆酒，裴家却不会因此轻慢了她。 彩礼给了两百八，外加置办的三转一响都是单独给她一个人。 她就算想送回娘家，裴家也不会说什么。 第82章 买礼物 但以乔燕燕和家里人的关系，钱她会给，却不会全给。 五十块钱顶天了。 冯元春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别怕，等结了婚有了孩子，你这小家也就算是圆满了。到了那时，自己有了自己的生活，娘家如何跟你的关系就不大了。父母对你不好，咱们自己做好，面子上过得去，别让人拿了话头就好。” 乔燕燕笑着点头，“我知道的。”???.23sk. “以后婶子这里就是你娘家，阿佑对你好，你尽管回来住。” 冯元春这辈子的遗憾，就是没能再要一个孩子。 和乔燕燕大概有缘，对这个受尽磨难却依旧坚韧的女孩天生有好感。 裴先佑佯装苦恼，“冯婶都这样说了，我哪里还敢呀。” 冯元春嗔了他一眼，“不过你们两人的工作不在一处，婚后怎么办？” 总不能刚结婚就两地分居吧。 一个在公社，一个在城里，每天来往也不方便。 裴先佑说道：“我爸找了关系，把燕燕调到了城里，婚后她就会在城里的人民医院上班。” 不过找关系的前提也得乔燕燕自己争气。 她首先自己得是诊所的护士，才能往城里调，而不是空降下来占了别人的名额。 冯元春这才觉得圆满。 “嘒嘒都四岁了，你这个做舅舅的得抓紧，给她生个弟弟妹妹才是。” 乔燕燕羞得脸红，“这还没结婚呢。” 裴先佑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过来就为了通知一声，摆酒时间是下个月十五号，我们得先回去了。” “不住两晚？”冯元春忙问道。 “不了婶子，到时候您一起过来吃酒。”裴先佑说道。 裴桑柔从屋里出来，“哥，你先等等！” 她手里拿着钱，塞到了他手里。 “这些钱你拿着，是上次秦淑燕骗走的一百块钱彩礼。还有这个，算是我祝你和嫂嫂新婚大喜，早生贵子。” 裴先佑连忙推过去，“家里有钱，这个你留着。” 裴桑柔坚决不收，“一码归一码，这个是家里给你结婚的钱，你得收下，不然你结婚我就不过去了。” 裴先佑一脸无奈，只好把钱揣着。 他看了眼另一样东西，用布包着，拿着也没什么重量。 “这是什么？” 裴桑柔阻止了他想拆开的动作，说道：“你们回到家里再看，这是我送你们的结婚礼物。” 裴先佑欣然收下，带着乔燕燕回家去。 等看不到舅舅舅妈的身影，嘒嘒才问道：“妈妈，那个是不是金……” 裴桑柔连忙捂住她的小嘴，“不准说出去。” 嘒嘒连忙点头，“嘒嘒不说。” 等裴先佑回到家，和乔燕燕拆开一看，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不会是……金条吧？” 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见到金条呢。 裴先佑递过去，“要不你咬一下试试？” 乔燕燕还真咬了一下，牙印立显。 “还真是啊。”裴先佑有些讶异。 这肯定不会是冯元春藏着的家底，不然她们之前也不会过得那么艰辛。 倒像是之后她们有什么际遇，才得到了这个。 裴先佑倒是有过了解，现在黄金一克十块钱左右，这一根小金条，大概两百多。 “要不我们还回去吧，这可是金子。” 乔燕燕觉得收下不安心。 裴先佑笑了笑，“不用，这是结婚礼物呢，往后我在别的地方补偿回去就好了。” 他没买戒指，正好要不用这金条打个戒指。 …… 六月，天气渐热，衣衫渐薄。 妈妈给做的新衣服，嘒嘒终于可以穿上啦。 每天一件，可以一星期不带重样。 虽然送了金条，但冯元春觉得那是裴桑柔的礼物，她还没送呢。 便让裴桑柔找个时间去县城，去百货大楼买个东西，到时候送给乔燕燕。 可以去县城，最开心的肯定是嘒嘒，她最爱热闹了。 这天，她早早起床，穿上了自己最爱裙子，臭美地转圈圈。 “妈妈，好看吗？” “好看，嘒嘒最好看。” 裴桑柔穿的是那条紫色裙子，那盈盈一握的细腰，看着一点都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嘒嘒抱着妈妈亲了一口，“妈妈最好看啦。” 还香香的。 带齐东西，裴桑柔便带着嘒嘒出门。 “妈，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路上小心。” 嘒嘒今天没有蹦蹦跳跳，而是乖乖跟在妈妈身边走。 因为妈妈穿着裙子，走得好好看呀，她也要像妈妈那样好看。 等坐上了去县城的车，嘒嘒就更兴奋了。 上次跟着妈妈去找舅舅，她也没去过百货大楼呢。 “妈妈，百货大楼有很多东西吗？” “是呀，等你去到就知道了。” 嘒嘒趴在车窗往外面看，好看的人到哪里都受到优待，她和裴桑柔刚上车，就有人给让了位置。 汽车缓缓启动，风景不断往后。 嘒嘒看了一小会儿就开始打呵欠。 车程还没走一半，她已经窝在裴桑柔的怀里昏昏欲睡。 等汽车到了县城，裴桑柔才把她叫醒。 “妈妈，到了吗？”小奶音带着几分困意。 “要下车啦，快起来。”裴桑柔揉揉她的小脸。 等汽车停稳，车上的乘客一窝蜂涌下去。 裴桑柔紧紧牵着嘒嘒，刚好汽车停的位置离百货大楼不远。 嘒嘒惊呼一声，张着小嘴看过去，好高呀。 “妈妈，这里的屋子好高呀。” 裴桑柔笑道：“这是楼房，百货大楼有三层楼呢。” “那岂不是能卖很多东西？” 裴桑柔点点头，“很多，我们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布料，给来婶带点。” 当然，来婶让她买的也是瑕疵布。 嘒嘒紧紧牵着妈妈的手，生怕自己走丢了。 一楼有好多玻璃柜台，嘒嘒看得目不暇接。 不仅东西多，人也好多，非常热闹。 嘒嘒要扯着嗓子喊，才能让妈妈听到自己的声音。 “妈妈，我们要给舅妈送什么礼物？” 裴桑柔：“等会儿咱们去二楼，现在先去买布。” 卖布的柜台就在一楼，裴桑柔牵着嘒嘒往里面走。 可在外面徘徊好久，母女俩都没能挤进去。 人实在太多了。 “外婆，我喜欢她身上的裙子，我要买！” 忽然，身旁的一个小女孩指着嘒嘒说。 第83章 我不同意 嘒嘒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笑着说：“我的裙子是我妈妈做的，这里没有卖喔。” 老太太拉着孙女往旁边走，“外婆等会儿给你买更好看的。” “可她都说啦，裙子是她妈妈做的，这里没有！” 小女孩有些着急，万一她走了怎么办。 “怎么会没有呢？外婆这就给你买布，让人照着做总成了吧？” 嘒嘒听到，又说：“也没有喔，这个布也是妈妈做的呀。” 老太太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这孩子怎么那么多话。???.23sk. “只要有钱，还买不到布不成？” 她拉着自己孙女挤进去，指着嘒嘒说道：“给我拿她身上那种布。” 售货员看了一眼，一愣。 “不是在咱们这里买的。” 不过还挺好看，搞得她都想给自己女儿买两身。 老太太脸色不好看了，“你这么大的百货大楼，怎么连块布都没有？” 那售货员一听，态度也不客气：“百货大楼又不是我开的，你冲我嚷嚷什么，没有就是没有。” 老太太气冲冲带着孙女转身就走，谁料小孙女挣开她的手，朝着嘒嘒跑过去。 “你把裙子给我，我让我奶奶给你钱。” 嘒嘒摇摇头，“不行，这是我妈妈给我买哒，我不能卖给你。” 小女孩语气娇蛮：“不行，你必须卖给我！你开个价，我让我奶奶给你钱！” 嘒嘒白了她一眼，不想理她。 裴桑柔温声道：“小妹妹，这条裙子是我们村的裁缝做的，你要是想要，可以来我们……” “谁要去你们那个乡下地方！”小女孩不耐烦打断。 裴桑柔笑容敛起，有些尴尬，拉着嘒嘒往前走。 人走了不少，她和嘒嘒不用挤也能走到前面。 “你好，请问有瑕疵布吗？” 方才那个售货员脸上堆起笑意。 “有的有的，你跟我过来。你女儿身上的衣服真好看，不知道是哪里做的？” 裴桑柔笑道：“我们村的裁缝做的。” “哪个村呀？” “远富公社五义大队，我在石桥村。” 那售货员一听，连忙说道：“哟！这可不就巧了，我婆家的大姑子就嫁到了你们村，你们村的裁缝是来婶对吧？” 裴桑柔惊讶挑眉，“你认识？” “我不认识，听我大姑子说的，我大姑子叫刘爱玲，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裴桑柔没想到这么巧，不就是刘嫂子嘛。 “认识，我女儿和她女儿是好朋友。” 那售货员脸上笑意更深，没想到这么凑巧。 “我就张翠芳，我女儿比你女儿大一些，你看方不方便也帮我女儿做一件这样的裙子。” 有生意上门，裴桑柔自然不会拒绝，一口应下。 “就是不知道尺码。” 张翠芳说道：“你按照小花的尺寸来，小花跟我女儿一样大。” “好！” 知道是熟人，张翠芳拿出瑕疵布的时候就没有藏私。 “都在这里，你自己挑挑，挑好了叫我就成。” 前面还有很多人，她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偷懒。 裴桑柔笑着点点头，挑选了不少布。 好不容易来一趟，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来。 结账的时候，裴桑柔钱还没拿出来，就听到刚才的小女孩鄙夷：“穷鬼，竟然买瑕疵布！我妈妈说了，只有穷鬼才会买瑕疵布！” 事实上，除了裴桑柔，还有不少人都在挑瑕疵布。 听到她的话，纷纷转过头，面色不豫。 老太太尴尬地拉过她，轻斥：“胡说什么呢！” 裴桑柔勾着唇角笑，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你这么看不起我们，为什么还要买我们的裙子？大家都是吃粮食长大，有什么高低贵贱呢，难不成你家不吃粮食，吃金子？” 老太太一听，原本对孙女的责怪散了几分，反倒怨上了裴桑柔。 “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裴桑柔没理她，给了钱装起自己的东西就走。 走没两步，她便听到有人叫。 “裴同志，好巧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嘒嘒回头一看，抬头道：“妈妈，是袁叔叔。” 自从上次做了秋千，她已经许久不见袁旭。 “袁公安。”她淡淡一笑。 袁旭在她面前站定，“你是来县城办事吗？” “不是，就买点东西。” 袁旭：“中午一起吃饭吧？” 裴桑柔摇摇头，“不用了，谢谢你。” “袁旭，你认识她们？”方才的老太太开口问道。 袁旭全然不知老太太和裴桑柔之间的事，说道：“妈，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裴桑柔同志，这是她女儿。” 老太太脸色微变，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 “舅舅，你认识她，那你快让她把裙子给我！” 袁旭低头看她，“欣欣，什么裙子？” “我喜欢她身上的裙子，让她脱下来给我！”蔡欣欣指着嘒嘒说道。 袁旭皱了下眉，“这是人家的东西，别说你不能要，就算你真的想要，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你妈妈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 蔡欣欣神色不耐，“舅舅你好啰嗦啊，我就想要那条裙子！” 嘒嘒抓着妈妈的手往后退，“妈妈，我们走吧，她好奇怪。” 好像听不懂别人说话，一直在自说自话。 裴桑柔点点头，“袁公安，我先走了。” 袁旭还没开口，便瞧见裴桑柔带着嘒嘒往二楼去。 老太太脸色不满，“你和她的事儿，我不同意！” 本来她就看不上二婚女，现在那个人还是裴桑柔，她就更不同意了。 瞧她穿的裙子，腰那么细，还收得那么紧，走路妖妖娆娆，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 袁旭捏了下眉心，“妈，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 他的婚事，任何人都左右不了。 “反正我不准，你不想认我这个妈，就尽管跟她在一起！你要是还想回这个家，就好好准备一下，和黄霞领证结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跟黄霞才见过几次，你就让我们结婚？你以为在玩过家家吗？” 袁旭气愤得转身就走，话不投机。 老太太抬眼看向二楼，目露深思。 第84章 没爹教 裴桑柔带着嘒嘒走入金店。 想来想去，她也不知道送什么合适，不如就送个银镯子给乔燕燕。 走进店里，里面人数寥寥，只有一对母女在里面看，那女孩的年纪和嘒嘒相仿。 售货员连忙走过来。 裴桑柔领着嘒嘒走到放银镯子的柜台，低头看着。 “麻烦帮我拿一下这款。” 她看中的是一款雕花的纯银手镯，看着比较适合年轻人戴。 裴桑柔自己上手试戴，觉得大小应该差不多。 售货员一看，眸中现出惊艳的神色。 “你这手腕，比咱们的镯子还好看呢。” 又白又细，看起来宛若精致的艺术品。 裴桑柔勾了下鬓角的碎发，低声笑了笑。 “这个多少钱呀？” “原价58块钱，现在买两件有打折喔，你要不要再挑一件。” 裴桑柔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带“福寿”二字，还刻着莲花的。 “把那个也拿出来吧。” “你眼光真好，这是我们这里卖得最好的一款，家里的老人戴很合适。” 裴桑柔正有此意，这个月月底，是冯元春的五十大寿。 她正想着要送什么好。 “这个多少钱？” 售货员：“这个份量稍微重了一些，做工也精细，要78块钱。现在活动价，两件加起来，可以给你打八折。” 裴桑柔算了算，这两件加起来就要上百块钱了。 饶是她手里现在宽裕，也觉得偏贵了。 她正考虑着要不要买下来，便听到另一边传来声音：“看好了吗？” 那对母女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个男人。 很高大，宽阔的背影几乎要把她们遮掩住。 裴桑柔微微怔了下，这背影…… 她忽然想到上次和乔燕燕进城，好似见过这一家人。 女人略带苦恼，“看是看好了，就不知道买哪个。” “那就两个都要。” 女人面前的售货员笑得见牙不见眼，说道：“你对象对你可真好。” 女人笑着说道：“结账吧。” 裴桑柔敛起心绪，“麻烦帮我包起来吧，两个我都要了，分开包装。” “好，你稍等。” 裴桑柔低头一看，发现嘒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m.23sk. 她的小身影晃晃悠悠走到了那个男人腿边，垫着脚尖看柜台里的东西。 金灿灿的，很好看呀。 那个男人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带着身边的一对母女走出去。 裴桑柔眸色一紧，这侧脸。 真的好像。 “妈妈你在看什么呢？”嘒嘒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回了她的身边。 裴桑柔回过神，付了钱。 “没什么，妈妈认错人了。” 虽然看到还是会失神，但她知道不可能。 姜召也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们走吧。” 拿上两个镯子，裴桑柔牵着嘒嘒走出去。 刚踏出去，便看到了袁旭的母亲在这里等着。 “裴桑柔同志，我想跟你聊聊，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裴桑柔点点头，“你说吧。” “我儿子对你的心思，你清楚吗？他竟然跟我和他爸说想娶你，吓得我心脏病都要发作了。事实上，我和他爸爸已经为他物色好媳妇，只等他们处过之后就可以结婚。” 老太太态度虽然没有很差，但语气强势。 大有警告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乡下人，没了丈夫，又还带着一个女儿，难免想要找个依靠。但咱们锦城有大把二婚的，没必要非得缠上我儿子。” 她一上来，就直接给裴桑柔下了定义。 她不觉得是袁旭一厢情愿，这其中肯定有裴桑柔的刻意勾引。 “老太太你误会了，我和袁公安统共才见过几次，他帮过我，我很感激，仅此而已。至于纠缠，我从未主动和他联系过，也没打算和他有什么发展，我甚至没有再婚的想法。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麻烦你转告他吧。” 她这样一说，老太太脸色更难看了。 “照你的意思，是我儿子纠缠你，你压根看不上他？” 裴桑柔秀气地拧着眉，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了。 她惆怅地叹声气，“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也不知道你希望我怎么说，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 裴桑柔一噎，“我和你说到底只是陌生人，你希望我用什么态度对待你呢？” 她的语气柔柔的，带着一丝无奈，就像是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嘒嘒像一个小大人，用力叹声气。 “奶奶你放心吧，我妈妈真的不喜欢袁叔叔啦，我可以证明喔。” 老太太脸色更差了，黑着脸说：“你妈妈要是什么都没做，我儿子会一心扑在她身上。” 嘒嘒拧着眉头，“可是嘒嘒喜欢洋娃娃的时候，洋娃娃也是什么都没做，我还是很喜欢呀。” 老太太冷哼一声，“小小年纪伶牙俐齿，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嘒嘒噘着嘴，“奶奶这么大年纪还强词夺理，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裴桑柔点了下她的脑袋，“嘒嘒，没礼貌。” “奶奶先没有礼貌哒！”嘒嘒皱着小脸反驳。 老太太疾言厉色：“你们的家教真是让我叹为观止，难道这就是有娘生没爹教？” 裴桑柔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瞧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是怎么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 “老太太，我家嘒嘒确实没有爹教，因为她是遗腹子，她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父亲就在战场上牺牲了！我看你倒像是有教养的人家，就是这样对保家卫国的烈士家属吗？” 嘒嘒扑在裴桑柔的腿上，紧紧抱着。 “呜呜呜……嘒嘒没有爸爸，我也想要爸爸！要是嘒嘒也有爸爸，他们肯定不敢欺负我！” 老太太一愣，怎么就哭起来了。 等看着周遭那些人眼里的谴责，她心里咯噔一声。 这死丫头在和她玩心眼呢。 这时，方才在金店遇到的那个女人走了上来。 “老太太，人家爸爸是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牺牲的军人，你方才说的话确实太过了一些。” 有人开了头，指责的声音铺天盖地一般涌上。 老太太气得面红耳赤，却没办法和这么多人争吵。 她啐了一口，愤愤不平地转身离开。 反正今个儿梁子结下了，裴桑柔想进她家门，那不可能！ 第85章 爸爸 老太太走后，裴桑柔回头道谢。 目光不经意落在站在她身后正看着楼下的男人。 女人微微一笑，“没什么的，快带孩子回家吧。” 裴桑柔正要牵着嘒嘒下楼，嘒嘒突然挣脱她的手，朝着身后跑过去。 “哇！你和我爸爸长得好像，你是我爸爸吗？” 裴桑柔脸色微变，怔怔地看着那个男人转身，那张脸一点一点地转过来…… 她有些恍惚，这张脸渐渐与记忆中的姜召也重叠在一起。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吗？ 嘒嘒抬头望着他，她每天都会看照片，他和照片上的爸爸真的好像。 “你认错了。”男人一开口，裴桑柔便回神了。 他的声音粗哑，和记忆中的不是同一个人。 眼角也没有疤，大概真的是巧合。 “嘒嘒，回来。” 嘒嘒失望地哦了一声，转身回到妈妈身边。 方才的女人脸色恢复成淡然的模样，“怎么，他和孩子爸爸长得很像？” 裴桑柔怕自己失态，没敢多看，微微低下头。 “是有些像，但她爸爸已经牺牲了。” 女人笑了声，“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这是正常的。我叫方怡，这是我女儿梁珞珞，你们住哪里呀？两个孩子年纪相仿，以后可以一起玩呀。” 谁知梁珞珞很不给面子，“我才不要和她一起玩，她抢我爸爸！” 嘒嘒无措地看着她，软糯糯说道：“我没有，只是你爸爸有点像我爸爸，我认错了。” 梁珞珞哼了声，“我不管，你就是想抢我爸爸，你是坏小孩！” 方怡低头看着她，轻声呵斥：“珞珞！” 裴桑柔笑道：“对不起呀，嘒嘒认错人了，我们先回去了。” 她牵着嘒嘒往楼下走，路过男人身边，不由自主地抬眼看过去。 和男人深邃的眸子对上，心头突跳。 真的很像，可惜他不是。 方怡拍拍梁珞珞的脑袋，“好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人家只是认错了。” 梁珞珞嘟着嘴哼了声，“爸爸是我的！” 男人无奈一笑，“珞珞，我不是你爸爸，你应该叫我叔叔。” 方怡怔了下，“孩子还小，没必要给她纠正，长大就知道了。” “大嫂，正因为孩子还小，才应该纠正。她父亲已经过世，她应该有这个意识，而不是让别人代替大哥的位置。” 男人语气凌厉，让方怡心里觉得不好受。 “我知道了，以后我再教她。”方怡应了一声。 …… 裴桑柔先是带着嘒嘒去吃了东西，到了下午才搭车回家。 来回大半时间都在路上奔波，嘒嘒像是蔫掉的小花，提不起精神，回去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也可能是因为遇见的那个男人。 至少裴桑柔的心里，到现在都没能平复下来。 “嘒嘒，等回到家，让奶奶给你做糖拌西红柿。” 嘒嘒抬起头，脸上才有了些神采。 “可以吃两个吗？” “不可以讨价还价。” 嘒嘒哦了声，“那好叭，嘒嘒就吃一个。” 到村口的时候，菊嫂眼尖地看到了裴桑柔手里的东西。 “哟，这是进城买东西吗？看着包装，不便宜吧？” 她一眼就看上了裴桑柔手里装着两个镯子的袋子。 毕竟是贵的东西，连包装都好看许多。 菊嫂上手就要摸，被裴桑柔挡了开。 “菊嫂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看看？你买的啥呀？” 裴桑柔笑道：“我妈五十大寿，给她买了个银镯子。” “五十大寿？”菊嫂下意识以为是她城里那个妈。 不然谁会花这么多钱给乡下的婆婆买镯子呀。 她跟了过去，“拿出来看看呗。” 真好奇她买了个什么样的镯子。 “菊嫂，我妈还没看呢。” 菊嫂啧了声，“等你妈看了，我还能看得见？” 都送去城里了她还怎么看。 裴桑柔没理她，拉着嘒嘒进屋关门。 菊嫂鼻子差点没被拍扁，气得啐了一口。 嘒嘒刚进去，便跑到了在给地里浇水的冯元春身边。 “奶奶，我看到爸爸了。” 冯元春吓了一跳，“你这孩子，胡说啥呢。” 裴桑柔走了过去，“是和阿也长得像的男人。” “很像？”冯元春连忙擦擦手。 裴桑柔斟酌：“像，也不像。” 冯元春白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话？” “他确实和召也有些像，但他这里没有疤，声音其实也不一样。” 冯元春心落定，神色沉下来。 她在期待什么呢？ 已经死去那么多年的人，骨灰都进了烈士陵园，怎么可能回来。 “罢了，你去县城买了什么？” 裴桑柔将两个盒子拿出来，把送给乔燕燕的那个递过去。 “这是给燕燕的。” 冯元春打开看了一眼，眼光还不错。 “那个呢？” 裴桑柔笑道：“妈，月底就是您的五十大寿，这是送给您的。” 冯元春一怔，眼中浮现错愕的神色。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我这么把年纪的人了，还过什么生日呀。” 她心里渗进一股暖流，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大概就是苦尽甘来的感觉，日子越过越有奔头了。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福寿双全，还雕着莲花样式。 冯元春神色怅惘，粗糙的手指轻抚着莲花，眼眶有些热。 “你有心了。” 裴桑柔：“妈，我给你戴上。” 她把镯子拿过来，打开卡口处，给冯元春戴了上去。 这一看，还真有几分富贵老太太的模样。 嘒嘒嘻嘻笑着，“好看！” “奶奶一把年纪了，还好看什么呀！” 冯元春嘴上这样说，但却忍不住抬起手看起来，转了转镯子。 无论哪个年纪的女人，都爱美呀。 裴桑柔跟着点点头，“确实好看，五十岁是大寿，妈我想在家里摆几桌，请乡亲们吃个饭，热闹一下。” 冯元春自然不同意，“别浪费那个钱了。” “我们家就您一个老人，怎么能叫浪费钱呢？这么多年来，您也没过过生日呀，就当是补偿一番吧。” 裴桑柔都想好了，正好房子就快建好。 等这个月中旬吃完裴先佑的喜酒，就能着手准备给冯元春过寿。 冯元春拗不过她，便由着她去了。 回想姜召也刚去世的时候，天都塌了一般。 她从没想到，自己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第86章 因为玉佛吗? “你们都不知道吧？我看到裴桑柔银镯子，说是要送给娘家的那个妈呢！那包装，一看就不便宜！” 石桥村的八卦第一线，一定会有菊嫂的出现。 林玉梅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银镯子！” 乖乖，她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戴过银镯子呢。 吕婆子哼了声，满脸不屑。 “不买给娘家，买给冯元春不成？她就干活儿的命，哪里能戴那种好东西。” 菊嫂睨了她一眼，“吕婶，话可不是这样说，要是秦淑燕给她娘家的妈买了银镯子，没给你买，你能开心？” 吕婆子啐了一口，“指望秦淑燕那个丧门星？她撺掇着越军建房子，我还没和她算账呢！” 偏偏姜定坤也同意了这件事，她才没敢说什么。 这口气，压在心里好久了。 菊嫂还装模作样劝了两句：“儿大分家，他就算搬出去了，不照样是你儿子？我看宅基地很大，做个四房没问题，你和姜叔也可以搬过去呀。” 吕婆子气哼哼，她才不要！ 老姜家的根儿是志俊和志杰，她可就指望这两个孙子孝敬。 菊嫂没再理她，忽然看到冯元春的身影，连忙跑过去。 “冯婶！冯婶！” 冯元春睨了她一眼，“做啥？” “你家儿媳给她娘家的妈买了银镯子咧！说是五十大寿的礼物。” 菊嫂说得神秘兮兮，好似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啧啧，婆婆和妈总是不一样的嘛，你别介意啊。” 冯元春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拉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粗大的银镯子。 “你说这个？” 菊嫂瞪大了眼睛，眼珠子恨不得粘在上头。 “这银镯子，得不少钱吧？” 又粗又大，看着分量就不轻。 冯元春下巴抬起来，漫不经心说道：“不贵，也就七八十块钱吧。我家儿媳妇孝顺，说要给我办五十大寿，哎呀我都说了别浪费钱，她非要，拦都拦不住。” 说着，还扫了吕婆子一眼。 “没办法，我儿子不在了，只能靠儿媳妇。不像弟妹啊，两个儿子儿媳都在身边孝顺。” 这其中的嘚瑟，让菊嫂都听不下去了，明晃晃的讽刺啊。 吕婆子可从没戴过这么大的银镯子。 冯元春不仅和她们嘚瑟，往田里去的路上，逢人就现出自己的银镯子。 什么财不外露，她就要让这些嘴碎的人好好看看。 她不仅炫耀了镯子，还顺带通知大家：“我儿媳妇说要给我办五十大寿咧，过几天你们记得来吃酒啊。别带东西，人来了我就开心。” 气得吕婆子连唠嗑的心思都没了，愤愤不平回了家。 姜定坤敲了敲手里的烟杆，“你这又怎么了？” 吕婆子咬着牙道：“还不都怨你，同意让越军搬出去，整个村都看我们笑话！” 姜定坤睨着她，“我们家闹的笑话还少？真不让他们搬，那才是闹笑话！” “裴桑柔说要给冯元春办五十大寿呢！拿着我们的钱办寿，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难受。” 她抚着胸口，神色哀怨，一副气息微弱，随时都要倒下的模样。 那可是她手里攥着的钱啊！ 姜定坤不耐烦：“别提这个了！都过去多久了，有完没完？越军说了，等花瓶卖出去，除去建房子的钱，他再给我们一半。” 吕婆子瞬间变脸，“能卖多少？” “罗老头那边还没消息，不过应该也快了。”姜定坤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 家里的房子做好，裴桑柔给王运来他们几个结了工钱。 “王大哥，饭我就先不请了，回头我给我妈办五十大寿，你们几个可都得来吃酒。” 几人笑着把钱接过，纷纷点头：“一定！一定来！” 其他人先走，王运来慢了一步。 “弟妹，冯婶五十大寿，你找好厨子了没？” “还没呢，李叔那边说是没空，正愁这件事。”裴桑柔说道。 王运来：“我这边正好认识一个，做饭不错，就是没什么名头，你要不要看看？” 裴桑柔刚才说的李叔，是环溪村的人，和李支书是堂兄弟。 他在五义大队挺有名，大家摆酒基本都叫他掌勺。 但很多时候都需要提前说。 像裴桑柔这种临时决定，人家是不接的。 “当然行了，那就麻烦王大哥了。” 王运来摆摆手，“我这兄弟也是环溪村的，和李叔同宗，但……嗐，不说了，我先过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说着，便走了出去。 裴桑柔数了数钱，按照一桌十块钱的标准来办，五桌也得五十块钱。 她无声叹息，赚钱的速度显然还没赶上花钱的速度。 不过好在是月底，她还有时间攒钱。 嘒嘒从外面走进来，“妈妈，我捡到菌子啦。” 她笑得很开心，像是捡到了宝贝。 裴桑柔被她感染了，拉过来一看，篮子里好几朵鸡枞。 “嘒嘒真厉害呢。” 嘒嘒放下篮子，摇摇头说道：“嘒嘒不厉害，晴晴姐姐好厉害，她捡到了兔兔，好大呢。” 上一次是野猪，这一次是兔兔。 裴桑柔摸摸她的小脑袋，“我们不和她比。” 姜晴晴的运道，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妈妈，你也给我买玉玉吧。” “什么玉玉？” 嘒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晴晴姐姐有，她戴了这个，就能捡到很多东西，我看到啦。” 裴桑柔笑了笑，觉得她天真。 “运气是天生的，挂了玉佛是求心理安慰，没办法让你捡到更多东西。” 嘒嘒嘟了下小嘴，虽然她还没想起玉佛的事，但她就是觉得姜晴晴捡到东西是因为玉佛。 她还在玉佛上做奇奇怪怪的事。 裴桑柔拿着菌子过去洗，晚上可以煮个汤。 嘒嘒伸着小腿坐在门口，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她便看到姜晴晴过来。 “姜婵，你想不想吃肉？” 嘒嘒问：“你要请我吃肉吗？” “你把你的裙子给我，我就请你吃肉。” 嘒嘒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那不行的呀！要不你告诉我一件事，我把裙子借给你穿一次。” “什么事？” “晴晴姐姐，你运气好，是因为你有玉佛吗？” 嘒嘒天真的话，让姜晴晴吓了一跳。 她连忙捂着胸口，转身就跑，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 嘒嘒觉得她就是心虚了，肯定就是因为玉佛！ 第87章 收学徒 王运来这边结清了一星期的工钱，立马去供销社买了两斤肉回家。 菊嫂看着眼红，也和林大说：“你都给秦淑燕做了一星期了，让他们先把钱给结了。” “哪里有这样的？活还没干完呢。” 林大不敢张口。 菊嫂用力拍了他一下，“活还没干完，又不是没干！只是让她结一星期的，又不是让她预支，凭什么不给？” 林大不说话，开口跟人要工钱，已经让他觉得不好意思。 菊嫂冷笑一声，“你要是不去，那我自己去的，到时候可别嫌弃我说话太难听！” 林大：“……” 他认命般站起身，“算了，我去吧。” 让菊嫂过去的话，事情更棘手。 正好送过来的砖不够，他好和姜越军提一提。 结果姜越军一听，愣了。 “不够？那要和砖厂再买一些是吧？” 砖厂可是不接受赊账。 林大点点头，“还需要买好些呢。” 姜越军他们做的房子大，外面还有围墙，加起来得用不少砖。 林大还是头一次给人做这么大的屋子，一次不敢买太多砖瓦，都是分批。 姜越军应下了，“再等等吧，我和淑燕说一声。” 他和秦淑燕手里都没钱，哪里有钱给他。 “对了越军，那个…那个……” “林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咱们哥俩还客气啥。” 林大为难道：“我家那个婆娘的性格你们也知道，最是难缠，她想让你们先结几天工钱。” 姜越军脸色微变，笑着应下。 “成，我和淑燕商量过后，就把钱给你们。” 他转身离开，脸色黑得能滴下水。 回到家，他和秦淑燕一合计。 房子肯定得继续做，他们只是现在手里没钱，又不是会一直没钱。 林大现在要求结工钱虽然不厚道，但也在理，反正迟早都是要给的。 “要不，我们和爸借？” 秦淑燕没说和吕婆子，那是因为知道她肯定不会愿意。 姜越军拧眉思索半晌，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法子。 “那我去和爸说说，顺便问问花瓶的事儿。” 拿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怎么，毫无回音。 秦淑燕见他出去，便站在屋门口，竖着耳朵听。 结果听到了吕英的声音：“大哥，你要借钱呀？别找妈讨骂了，和我们借呀。” 姜越军脚步顿了下，他原本还想着怎么开口，吕英就送上门了。 “你们能借给我？” “可以，不过借一百块钱，你得多还我二十块钱！”吕英算盘打得很响亮。 姜越军气笑了，“弟妹，我可从没见过比你这还高的利息。” 吕英有些心虚，“等你们花瓶卖了，还差这二十？都是一家人，大哥就别这么计较嘛！” “知道是一家人，你还能做出这种事？越军，别和她借，直接去找爸说。”秦淑燕冷声道。 “那多还十块钱总行吧？十块不多吧？”吕英着急喊道。 姜越军停下，迟疑片刻。 “那行吧，我们借三百。” 都是兄弟，他不想和姜越国闹得太难看。 给他们点甜头，说不准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吕英美滋滋，跑进屋里拿了三百块钱出来。 “大哥，给！” 姜越军数了数，“怎么只有两百七。” “到时候你们还三百给我就成了！” 秦淑燕和姜越军：“……” 就这么点心眼，全用到自家人身上了。 不过这两百多块钱，确实解了他们燃眉之急，姜越军就没和她计较了。 …… 裴桑柔从县城带来的布，正好让来婶省了好些功夫。 “之前在供销社买了好一些，都用完了呢。” 她一把老骨头，头一次经历生意那么好时候，一单接着一单，做得腰酸背痛。 “桑柔，既然你不想学，那你看看我能不能收个徒弟呀？” 裴桑柔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了，只要您愿意，收几个都不成问题。” 来婶说道：“我年纪大了，以后这些肯定是要交给年轻人的。” 裴桑柔很是赞同，“您自己斟酌，看看谁合适。我这几天在书上看到了新花样，得在家里试试，可能没办法经常过来。” 反正无论谁做徒弟，都不会和她冲突。 只是来婶要收学徒的消息一出，就在村里炸开了。 要知道，这附近几个村子，可就只有来婶一个裁缝。???.23sk. 自从有了裴桑柔的绣花和扎染，来婶这边的生意越来越好，好多其他大队的人都过来做衣服。 不说精通，只要能学个五成，都够养活自己了。 一时间，来婶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烂。 菊嫂也心动了，不过她没去来婶家，而是拎着鸡蛋过来找裴桑柔，身后还跟着林小楚。 “小楚，快去和嘒嘒玩呀。”菊嫂推了他一把。 这要是换做平时，林小楚早就跑过去了。 他抬头看着菊嫂，“妈妈，嘒嘒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妈妈你是奸还是盗？” 菊嫂：“……” 这是和嘒嘒一起玩，人都傻了吧。 “别胡说，妈妈能有什么坏心思？” 林小楚：“但你平时都不让我和嘒嘒一起玩。” 菊嫂：“……” 这孩子真不会看人眼色是不是。 她讪讪笑了声，“林小楚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和嘒嘒玩了？” 嘒嘒站起身：“菊花婶婶，你昨天就不让林小楚跟我玩呀！” 她都听到啦。 菊嫂懵了下，她说过吗？ “不…不是，昨天家里有事，不是不让他和你玩，我这不就带他过来了嘛。” 嘒嘒撇撇嘴，嘟囔着：“大人说谎都不长长鼻子，真不公平。” 裴桑柔手里给布扎着绳子，听到嘒嘒的话，轻笑一声。 “菊嫂，你过来有事吗？” 菊嫂笑着把鸡蛋放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裴桑柔摇摇头，柔声道：“还是不了，拿人手短，这些你带回去吧，鸡蛋我家里也有。” “别呀桑柔，嫂子有事跟你说呢。” “那你直接说事就好了，东西还是带回去。” 和菊嫂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能占便宜，不然她能念叨半辈子。 菊嫂开口道：“我听说来婶要收徒，你觉得我成不？我手脚还是很麻利的。” 第88章 就是长了一张嘴 裴桑柔笑看着她，“成不成也不是我说了算，你得找来婶呀。” “哟！村里谁不知道来婶就跟你关系好，你要是能帮我说两句话，那这事儿肯定就成了呀！” 裴桑柔温柔一笑，笑靥如花。 她放下了手里的布料，说道：“菊嫂，我和来婶的关系是好，可我跟你的关系不好呀。” 菊嫂：“……”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还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 裴桑柔勾了下自己耳边的碎发，“今天要是换个人，我也许还能考虑考虑，但你回想一下过去那些事，值得我帮你吗？” 菊嫂像是看到了一支箭，直直地扎入心脏处。 脸上火辣辣的疼，好似脸皮都要被人扯下来。 她……她做的事，也没那么差吧？ “这个……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也没必要这么记仇呀，两个孩子以后还要在一起玩的呢。” 裴桑柔：“你不说孩子我还没想起来呢，你上次还说嘒嘒是小灾星，你忘啦？” “还说嘒嘒把林小楚害得掉进水里，可林小楚明明是自己掉进去的。”嘒嘒补刀。 菊嫂摸了摸脸，尴尬地否认：“我不是，我没有，谁说的？” 嘒嘒：“林小楚说的呀。” 林小楚无辜地看着菊嫂，“妈妈，就是你说的呀。” 菊嫂脸沉了下来，这个儿子没法儿要了。 她看了一眼鸡蛋，拿了起来，扭着腰往外走。 还不如不来呢，闹了个没脸。 她回头看了一眼，“林小楚，还不快回家！” 林小楚嘟着嘴，“你看吧，我就说了你不让我和嘒嘒玩。” 菊嫂：“……没不让你和嘒嘒玩，家里有事。” 他不回去，等下回家她揍谁？ 林小楚耷拉着脑袋跟上去，每次都这样说。 嘒嘒坐在秋千上，小短腿晃啊晃，自在极了，和林小楚的表情完全相反。 菊嫂看得心塞呀，自己儿子永远是上赶着的那个。 走着走着，菊嫂就想到了裴桑柔的那句话。 她说但凡换个人，她今天都能说两句话。 那意思不就是，就她张再菊不行？ 她忍不住睨了林小楚一眼，“妈妈对嘒嘒真的不好？” 林小楚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妈妈，你不会觉得自己对嘒嘒很好吧？我爸说了，你挺好的，就是长了一张嘴。” 菊嫂脸黑了，“你爸啥时候说的？” “他每天都说呀。” 菊嫂选择沉默，再说下去会心肌梗塞。 时间转眼到了六月中，裴桑柔带着嘒嘒和冯元春，去城里参加吃喜酒。 祖孙三人穿得整整齐齐，带上了好些东西。 都是冯元春和人换的乡下特产，准备送过去给裴父裴母。 她还带了一根金条，让裴桑柔孝敬父母。 “你这么多年都没在父母跟前孝顺，趁现在手里有，自然要好好尽孝，才不枉他们生养你一场。” 冯元春如今觉得日子是越过越舒坦，心情好了，自然心胸就宽阔。 更何况，她原本也就不是小气的人。 裴桑柔心里感动，能做冯元春的儿媳妇，也是她的人生一大幸事。 裴先佑的婚宴是在国营饭店摆的，请的人大多是翻胎厂的工人，还有裴先佑自己的同事朋友。 至于乔燕燕这边，只请了她在西宁村拜的师傅，也就是那个赤脚先生。 至于其他人，她连通知都没有，一点消息都没走漏出去。 不然乔家人知道了，哪里会过来吃酒，不闹事就不错了。 乔燕燕是在裴父的朋友家里待嫁出门，虽然不合规矩，但乔燕燕坚持，他也就没说什么。 这是她人生中头一件大事，穿上喜服，化了妆，被裴先佑抱出门。23sk. 乔燕燕面带娇羞，眼里闪烁着光芒，那是对未来的希冀。 坐上自行车，裴先佑带着她回家，后面还跟着许多辆自行车，都是一起接亲的亲戚朋友。 裴桑柔早早在裴家等着，听到了自行车的响铃，纷纷起身下楼。 嘒嘒不是头一次见新娘，但觉得舅妈是她见过最好看的。 “舅妈好漂亮呀！” 裴先佑牵着乔燕燕上楼，身后簇拥着一大伙人。 虽然热，但打心眼里开心。 “嘴这么甜，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喜糖。”裴先佑勾了下她的小鼻子。 嘒嘒嘿嘿笑，“就是好看嘛！” 冯元春摸摸她的脑袋，“嘒嘒说几句吉祥话，让舅舅给你个大红包。” 嘒嘒连忙举着手，“我会哒！嘒嘒准备了很多很多喔，舅舅舅妈早生贵子，三年抱俩呀……” 这还是裴桑柔教她的，一出口便让大家哄笑出声。 有人打趣道：“你这第一句，就说进你舅舅心坎里去了。” 嘒嘒小脸红扑扑的，把自己背下来的都给一口气说了。 乔燕燕只好拿出红包堵她的小嘴，再说下去，她都没脸见人了。 还是裴母开口：“大家都去国营饭店吧，今天吃好喝好，不醉不归！桑柔，你在这里陪你嫂子换个衣服，你哥哥先跟着过去那边。” 裴桑柔笑着应下，挤在屋里的人顿时散去了不少。 乔燕燕暗暗呼出一口气，“这喜服虽然好看，却紧巴巴的，穿着一点都不舒服。” 整个人都得端着。 裴桑柔：“嫂子，你快去换衣服，我跟你一起过去饭店。” 乔燕燕笑着点点头，走进房间。 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到现在还觉得跟做梦似的。 她乔燕燕，真的嫁人了，嫁的还是她喜欢的人。 乔燕燕勾着唇角，止不住笑意，开门走出去。 “走吧。” 裴桑柔看了一眼她的手腕，空落落的。 她拿出了自己带过来的银镯子。 “这是我妈送你的新婚礼物，一起戴着吧。” 乔燕燕受宠若惊，“这太贵重了。” “新婚，可不能说不！”裴桑柔头一回态度强势了些，给她戴上。 “嫂子，有你做我的嫂子，我真的很开心，我祝你和哥哥白头偕老。” 嘒嘒抬起笑脸，“嘒嘒也很开心哟。” 乔燕燕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小脸。 “嘒嘒，你是舅妈的小福星，舅妈也很开心。” 嘒嘒神色微亮，“是小福星吗？嘒嘒也是小福星吗？” 不是小灾星喔。 “是小福星，只有嘒嘒是小福星。” 第89章 调包 吃完喜酒，裴桑柔几人还得搭车回去。 一整天时间，大部分都在奔波。 裴父裴母留了许多次，冯元春都推辞了。 主要是今个儿人家新婚夜第一晚，她们留下来算怎么回事。 就算人家乔燕燕不介意，但她们自己得识相。 天色将将暗下，她们才到了石桥村，嘒嘒趴在奶奶背上呼呼大睡。 “二妹，你怎么还没回去？”裴桑柔看着来人。 李二妹是环溪村的人，也是来婶选中的学徒。 她不太爱说话，人也不机灵，但胜在肯干，特别用心。 李二妹说道：“来婶教的我学了好多遍才学会，我怕明天忘了，就练得晚了些。” 她说话干巴巴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着有些木讷。 裴桑柔点点头，笑道：“那你快回去，趁现在还能看见路。” 李二妹闷着嗯了声。 心想桑柔姐真好看，不仅好看，还很温柔。 裴桑柔她们也是草草吃了个晚饭，便去洗澡睡觉。 嘒嘒更好，直接一觉睡到天亮。 还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嘒嘒从床上爬起来，“妈妈，好像是大伯母来了。” 她不敢出去，秦淑燕的声音听着就很凶！ 裴桑柔揉了揉眼睛，起床换衣服。 “妈妈出去看看。” 她走出去，冯元春比她还快一步开了门。 “大早上的，你叫魂呢！”冯元春毫不客气地骂了声。 秦淑燕目光对准了裴桑柔，直直地走了过来。 “你是不是把我的花瓶调包了？” 裴桑柔刚睡醒，脑袋还没完全清醒。 听到她的话，还愣了下。 她咬了下唇瓣，“什么调包？” “花瓶！”秦淑燕怒喝一声。 裴桑柔皱着眉推开她的手，“你在说什么啊？” 低头一看，手臂都被她掐红了。 “罗老头说了，花瓶根本不是古董，人家专家鉴定过了！如果不是你把我的花瓶掉了包，怎么可能……” 她还花了一百五买的，结果就买来个假的？ 冯元春把她用力推了出去。 “花瓶就只有这一个，我们上哪儿给你调包？我们根本不在乎什么古董，是你自己非要买回去的！合着真的你就要，假的就给我们？这天下的好事，都要给你一个人占尽了呗！” 冯元春重重地啐了一口，恨不得给她两个大耳刮子，让她好好清醒一下。 秦淑燕刚想张口，被匆匆赶来的姜越军捂住了嘴。 “伯娘对不住，她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带她回家。” 冯元春冷眼睇着，“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姜越军点头哈腰，拖着秦淑燕走了。 冯元春嫌晦气，用力啐了一口才关上门。 裴桑柔沉思，“难道那花瓶不是古董？” 难怪秦淑燕那么生气，花了一百五，买了个假货。 冯元春摆摆手，“管他呢，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秦淑燕要是心思坦荡正直，也不至于吃这个亏。 嘒嘒揉着眼睛走出来，鞋子都穿反了。 “妈妈，大伯母呢？” “走了，过去刷牙，奶奶给你们做吃的。”冯元春撸起袖子说道。 裴桑柔给她把鞋子换过来，拉着她往旁边走。 “妈妈，大伯母好凶啊，她过来做什么呢？” 裴桑柔给她接了水，挤了牙膏。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快点洗脸，奶奶给你煎鸡蛋吃。” 听到吃鸡蛋，嘒嘒顿时高兴得把秦淑燕的事忘在脑后。 …… 秦淑燕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挣脱他的手。 “你做什么！肯定是裴桑柔调包了，我找她算账去！” 姜越军冷眼看着，“算账？罗老头说得清清楚楚，花瓶就是原来那个！他一开始本来就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是你自己急急忙忙和人家把花瓶买回来，怪谁？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不怕被千夫所指，就尽管去闹！” 被他吼了一句，秦淑燕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和姜越军刚做了检讨，这时候闹腾，估计李支书也保不住他们。 换言之，这件事只能吞了这个亏。 秦淑燕捂着脸痛哭出声，歇斯底里，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所经历的憋屈都哭出来。 姜越军本来攒了一肚子要骂她的话，这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是我们房子都做了，还欠了那么多钱，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呀？晴晴还要上学呢！”秦淑燕崩溃道。 姜越军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眸色沉了沉。 “怕什么！”他沉喝一声。 “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有二十多块，日子过得紧巴一些，一两年也就把债还了！淑燕，目前我们要做的，是挽回名声，保住我的生产队长！” 秦淑燕哭声渐渐平息。 她来到这里之后过得太顺利了，以至于遇到丁点磨难，就让她宛若天塌下来一般。 她吸了吸鼻子。3sk. 从前的那些，都是她经营出来的。 她能经营一次，就能经营第二次。 “越军，我们回家吧，以后我不会再犯错了。” 至少不会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但裴桑柔，这个仇是结定了。 姜越军叹了声气，“你能想通就很好，这段时间就当是给我们一个教训。别忘了，我们还有晴晴呢。” 秦淑燕用力擦了下眼睛，狠狠地咬着牙。 “是我想岔了，只要我们努力，困难只是暂时的。” 姜越军点点头，“回家吧。” 家里还有吕英等着和他们算账。 姜定坤脸色也是阴沉得不行，对秦淑燕的不满，已经上升到了极点。 “这件事，你们打算如何解决？” 姜越军深呼吸，沉声开口：“三弟的钱我会打欠条，房子继续做，做好了我们就搬出去，这件事到此为止。” 姜定坤闭上眼，“你还算拎得清。” 吕英开口：“那说好了，欠条得写三百块钱。” 不然她岂不是白借出去两百七。 可把她肠子都悔青了。 姜越国把她拉开，木讷道：“大哥，别听她胡说，两百七就两百七。” 又不是真不做兄弟了。 姜越军扯了下唇角，“没事，就三百。” 姜越国一愣，总觉得他哥待他，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姜定坤在心里叹气，最终没说什么。 这兄弟俩，算是彻底掰了。 第90章 二妹不来了 秦淑燕几经波折，终于将花瓶拿到手，结果最终是个假的。 大家就像是看了一场戏，最终以秦淑燕的失败落幕。 不过令大家意外的是，她好似真的已经改过自新。 竟然没再闹什么，而是自己吃了这个闷亏。 裴桑柔乐得自在，更是懒得和她有任何交集。 “哇！妈妈，你这块布好好看。” 嘒嘒站在晾衣杆面前兴奋跳着。 裴桑柔鼓捣了好几天染出来的布，展开之后竟然是一朵花。 这块布是靛蓝色，方方正正，中间没有浸到染料的地方是白色。23sk. 就算不拿来做衣服，只是单纯做个披肩，都有很多人愿意要。 裴桑柔站在一旁，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都是看书染的，没想到成品比她预料的还好。 “走吧，我们带着布去找来奶奶。” 嘒嘒牵上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往外走。 路上看到了姜晴晴，手上拎着一只鸡，但脸上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只是看到嘒嘒，她脸上还是挂上了得意的神色。 “我捡到野鸡了。” 嘒嘒没看鸡，反而看了她的一眼。 最近姜晴晴捡东西特别频繁，小福星的名气大家都略有耳闻。 不是捡到兔子就是野鸡，天天吃肉都不成问题。 可嘒嘒清晰地看到她手指上伤痕累累。 嘒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已经很少和牛小花出去摸鱼了。 不仅小脸，连手都白了许多，还有点肉肉的。 光滑白皙，一点伤痕都没有。 “晴晴姐姐，你的手不疼吗？” 姜晴晴听言，小脸垮了。 当然疼，可她不能在嘒嘒面前表现出来。 “不关你的事！” 裴桑柔也看到了她的手指，皱了下眉头。 “晴晴，你的手怎么了？是抓野鸡弄伤的吗？快回去跟你妈妈说，要是被感染了，还得去诊所打个破伤风。” 只是看这伤口，均匀地分布在各个手指，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小心弄伤的。 姜晴晴不理她，委屈地噘着嘴。 “晴晴，过来！”姜晴晴一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秦淑燕。 她怂哒哒地缩了下自己的脖子，抬脚走过去。 裴桑柔回头看了一眼，没打算打招呼。 但秦淑燕却朝着她笑了笑，“桑柔，正好晴晴捡了野鸡，晚点给你送点鸡肉过去。” 裴桑柔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你这布，是送去给来婶吗？我听说你会染布，真厉害呀。” 裴桑柔淡笑，“书上看到的法子，没什么厉害的，我先走了。” 秦淑燕没再说话，只是目光阴鸷地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 嘒嘒还回头看了一眼，对上她的目光，害怕地抖了一下。 姜晴晴噘着嘴把鸡递给秦淑燕。 “妈妈，我的手好疼呀，我能不能不出去捡东西了。” 嘒嘒妈妈都没让她这样做。 秦淑燕摸摸她的脑袋，温柔道：“晴晴，现在大家都夸你是小福星呢，爷爷奶奶对你也很好是不是，你不开心吗？” “开心，可是……” “现在还有人找妈妈，说把你送过去住两天沾沾福气呢！等妈妈把钱还完了，就给你买新裙子。” 姜晴晴失落地低下头，可是手真的好疼呀。 “妈妈，那你什么时候把钱还完？” “那就要看晴晴努不努力呀。” 姜晴晴抬头看着她，心里有些疑惑。 妈妈还是那个妈妈，很温柔，可她感觉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 裴桑柔带着嘒嘒来到来婶这边，一个女孩急急忙忙走出来，笑着：“桑柔姐！” 她愣了下，“你是……” “我是二妹的姐姐，我叫李丽清。” 裴桑柔哦了声，“二妹呢？” “她做了几天，说是不来了，就换成我了。”李丽清说道。 裴桑柔拧着眉走进去，就见到李丽清伸手想拿她手里的布。 裴桑柔下意识躲开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嘒嘒盯着李丽清看，心里不明白，明明二妹姐姐很努力呀，她说过自己很喜欢做裁缝。 既然很喜欢，为什么不来了呢？ 李丽清伸手想摸摸她的小脸，被嘒嘒躲开。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下，真是母女俩都不怎么可爱。 “干嘛盯着我看？看姐姐漂亮？” 嘒嘒摇摇头，“没有二妹姐姐好看呀。” 李丽清笑容消失，扯了下自己的衣服，“这可是刚做的，你见你二妹姐姐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嘒嘒伸手摸了下，操着一口小奶音，语气一本正经：“衣服好看，可二妹姐姐更好看。” 几句话，让李丽清憋了一肚子气。 裴桑柔回头看了一眼，柔柔地说道：“不好意思丽清，小孩子就爱说实话，童言无忌，你别介意。” 李丽清：“……” 你还不如不开口呢。 来婶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裴桑柔手中的东西，神色一亮。 “做好了？”她惊喜问道。 裴桑柔笑着点头，将布料展开。 “您看看。” 不只是来婶，就连李丽清都忍不住感叹：“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来婶接过布料，左右翻看着。 “这个花样，连绣花都可以省了！” 染好就是有花样，哪里还需要绣花？ 来婶的话，倒是让裴桑柔有了想法。 她这个花太大了，不适合做衣裳。 但如果是小花呢？ 像她之前做的那条紫色的裙子，若是扎染出小花朵的模样，岂不是更好看？ 来婶也有同样的想法：“你这用来做床单或者被套合适，但不适合做衣裳。” 或者直接用来做披肩，但乡下人谁稀罕用披肩啊，只能卖给城里人。 裴桑柔想到就要做，“我现在回家试试。” 李丽清连忙说：“桑柔姐，我过去帮你吧。” 来婶笑容淡了几分，“丽清，你去把地上那些布头捡一下，回头给嘒嘒的洋娃娃做几身小衣服。” 李丽清很是不悦地哦了声，转身走进屋。 裴桑柔见她进去，才低声问道：“来婶，二妹呢？” “我也不清楚，说是不来了。” “那李丽清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来婶叹了声，“她是李支书的侄女，李支书亲自过来找我，我不好不收。” 如果她学得好倒是另说，但她要是学得不好，来婶就想着到时候寻个由头把她打发了。 第91章 她嫁人了 裴桑柔没再多问，带着的嘒嘒走了。 “妈妈，二妹姐姐为什么不来了呢？” 裴桑柔摇摇头，“妈妈也不知道。” “我们能去找二妹姐姐吗？” 嘒嘒想问问，为什么她不学当裁缝了。 明明前两天，她还答应自己要做小衣服呢。 裴桑柔点点头，“那行，妈妈带你去环溪村问问，好吗？” 嘒嘒听到“环溪村”，不由得顿了下。 “妈妈，我们还是不要去环溪村了，那边有坏人呢。” 那个二赖子就是坏人。 裴桑柔笑了笑，“大白天，坏人不敢做坏事。” “不敢吗？那我们就过去看看，看一眼就回家，好不好？”嘒嘒还是有些害怕。 “好，我们走吧。” 裴桑柔暂时先将染布的事情放在一旁，牵着嘒嘒去环溪村。 走到半路还叫上了牛小花和刘嫂子。 刘嫂子提到上学的事：“快七月了，到时候就可以去学校办理手续了。” 学前班九月开学，一般要在七八月报名。 “我记着了，嫂子到时候记得叫上我一起。”裴桑柔笑道。 刘嫂子看见不远处的人影，脸色变了变。 “嘒嘒、小花，等等我们。” 刘嫂子和裴桑柔换了个位置，自己走在外面。 加上前面的两个孩子，等于将裴桑柔护在里面。 环溪村的二赖子，出了名的无赖。 还没走近，刘嫂子就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味。 “这人不是什么正经人，你平时见到也要远离一些。” 裴桑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嘒嘒所说的坏人，是这种人。 哪怕她没和二赖子对视上，她也知道这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像是被一只恶心的东西盯上，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二赖子还故意往她这边靠近，要不是刘嫂子呵斥一声，说不准他现在已经动上手了。 嘒嘒吓得脸色惨白。 书中的东西她记得的并不多，但她清清楚楚知道妈妈和奶奶是怎么死的。 她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要欺负我妈妈，呜呜呜……你不要欺负我妈妈。” 这下别说二赖子，连刘嫂子和牛小花都愣了。 二赖子好不冤枉，大着舌头说：“谁……谁欺负你妈妈了。” 他倒是有那个心，这不还没来得及。 可嘒嘒哪里听得见他在说什么，张着嘴嚎：“呜呜呜……妈妈死的好惨啊，你不要欺负我妈妈。” 气得二赖子酒都醒了。 就很离谱。 他连色心都不敢有，哪里有胆子杀人？ “你！你们别胡说八道！” 裴桑柔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嘒嘒。 突然，不知道打哪儿跑来几个人，手里不约而同拿着扫帚。 二话不说，就朝着二赖子招呼过去。 “叫你欺负人！看老娘不打死你！” 二赖子在环溪村已经到了狗嫌人憎的地步，不少人早就想揍他了。 这一次，多少带了些私人恩怨。 裴桑柔抱着嘒嘒看呆了，心想环溪村的人还真是有正义感。 “嘒嘒不怕，坏人被打跑了。” 二赖子：“……” 他是坏人他承认，但他对裴桑柔也没做过什么啊！ 刘嫂子笑着道谢：“各位嫂子多谢了，要不是你们，我们真就被他给欺负了。” 为首的女人豪气地摆摆手，“他就是我们环溪村的臭狗屎，大家都讨厌。” 裴桑柔看着嘒嘒哭得打嗝，轻声问道：“嘒嘒，还要去找二妹姐姐吗？” 嘒嘒的小脸埋在她怀里，“要。” 二妹姐姐也住在环溪村，会不会也被坏人欺负。 裴桑柔无法，只好抱着她起身。 牛小花懵懵的，因为她不知道嘒嘒为什么要哭。 哎呀不管了，反正嘒嘒哭了，就是别人不对呀。 她握着小拳头，“嘒嘒别怕，下次我保护你。” 嘒嘒撇撇小嘴，委屈巴巴说道：“谢谢小花。” 裴桑柔抱着嘒嘒去李二妹家。 她住的是草屋，位置还比较偏。 裴桑柔听来婶说过，李二妹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她和哥哥相依为命。 嘒嘒喊了一声：“二妹姐姐，我是嘒嘒，我来找你玩。” 大门紧闭，根本没人回应。 刘嫂子踮着脚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好像不在家。” 裴桑柔抬手敲门，“二妹，在家吗？” 这一敲门，倒是把隔壁的门敲开了。 “找二妹啊？她嫁人啦，你们不知道？” “嫁人？”裴桑柔惊声说道。 李二妹怎么好端端会放弃当学徒，跑去嫁人呢？3sk. 她好像才十七岁？ “是呀，嫁到桥西村去了，对方是个退役军人。” 那人没有多说，说了这几句就关上门。 裴桑柔和刘嫂子面面相觑。 刘嫂子：“她家里没个长辈，哥哥又不在家，怎么就这样嫁了？” “是呀，嫁人总得通知一声吧。”裴桑柔觉得蹊跷。 嘒嘒低下头，嘟囔：“二妹姐姐不会被人卖了吧？” 刘嫂子摸摸她的脑袋，“咱们这里，哪里有那么容易把个大活人给卖了，不会的。” 裴桑柔也觉得。 “好了，妈妈先带你回家，回头妈妈打听一下二妹在哪里。” 桥西村，好像也不算太远。 大概就是石桥村到公社的距离。 等回到家里，她根本不需要出去打听，冯元春就告诉她了。 “那对兄妹是苦命人，父母早早亡了，那些叔伯起初为了他们家里的房子，还愿意接济一二，等把房子骗到手，就说家里人太多住不开，把兄妹俩赶到草屋那边住。” “就没有管管吗？”裴桑柔拧着眉问道。 这也太过分了。 “嗤，怎么管？那是他们的家里人，外人顶多谴责两句也就过了。” 一如秦淑燕对裴桑柔做的那些事，没有人会真正站出来出头，顶多嘴上说两句。 裴桑柔沉默下来，心里有些无奈。 “他们和李支书同族，爷爷那一辈的时候还挺亲近，后面分了家，就各过各的。二妹这桩亲事，原本应该是李丽清的，男方是当兵的，出任务的时候折了一条腿，李丽清就起了解除婚约的心思。” 裴桑柔：“那怎么没解除呢？” “因为男方不愿意，非要她嫁过去。李丽清的父母估计给了二妹一些钱，二妹就嫁过去了。” 这些事，冯元春也是听说的，真假就不知道了。 第92章 二妹的哥哥 知道是李二妹自愿嫁过去，裴桑柔就没话讲了。 只是可惜，她和来婶都很看好二妹。 “若是真的给了钱还好，至少这兄妹俩能过得好一些。”冯元春叹了声。 李二妹的哥哥李文强年少时做错了事，失手砍了家里的一个亲戚。 那个亲戚不依不饶，非要公安把他抓走。 坐了几年牢，前两年才放出来。 他这样的背景，大家都排斥，成了环溪村的异类。 娶不着媳妇，牵连李二妹也没办法说亲。 但有了这个钱，李文强应该就能说亲了。 李二妹大约也是为了这个，才同意嫁过去。 嘒嘒的脸成了小苦瓜，听着奶奶的话，觉得二妹姐姐好可怜呀。 冯元春看着她悲天悯人的小模样，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谁不可怜呀？多少人连饭都吃不起。二妹姐姐嫁给退役军人，日子不会难过的。” 因伤退役，那肯定是有补贴的。 嘒嘒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反正就是觉得二妹姐姐可怜呀。 “那二妹姐姐是不是没办法给我做洋娃娃的衣服了。” 冯元春挑眉，回头问：“二妹辞了你来婶那边的活儿？”m.23sk. 裴桑柔点点头，“换成了李丽清。” 冯元春恍然，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也正常，李丽清的爸爸是厨子，还叫李支书一声大伯，这点面子来婶还是得给。 她念叨了两句：“其实桥西村离我们村也没那么远，二妹不一定非得辞了。” 裴桑柔若有所思，这倒是。 只可惜，名额换成了李丽清，什么都迟了。 而此时，裴桑柔口中的李丽清正和秦淑燕说话。 她从口袋掏出两张大团结，递过去。 “多亏了你给我出主意，我才能当上来婶这边的学徒，说好的二十块钱，两清。” 秦淑燕心安理得收下了，转身就要走。 李丽清突然开口：“裴桑柔可真厉害，我今天看到了她染的布，市面上可都没得卖。” 秦淑燕扯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所以来婶这边的生意好，你好好学，以后也能自己做裁缝。” 李丽清却说：“就算做了裁缝，也只是普通的裁缝，没办法和来婶一样。” 因为她不会裴桑柔的绣花，更不会扎染。 而且很显然，来婶并不打算教她这些。 “什么意思？”秦淑燕问道。 “要是能学到裴桑柔染布的手法就好了。”李丽清感叹一声。 秦淑燕嗤了声，她倒是听说过扎染，但她对染布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 她现在只想攒够钱做成本，直到改革开放以后，她就可以自己做生意。 那个时代，才是她能够大展拳脚的地方。 李丽清突然开口：“要不你再给我想个主意，要是能帮我学到裴桑柔染布的法子，我给你五十块钱。” 秦淑燕眉眼动了动，没有开口。 …… 给冯元春过寿的前几天，王运来带来了他介绍的厨子。 “弟妹，这是文强。” 裴桑柔愣着看着他身边的男人。 他一定不是长辈眼中的好男人，因为周身弥漫着一股阴郁，看着就不阳光。 “你不会是二妹的哥哥吧？” 李文强脸色沉沉，点了点头。 他听二妹提过裴桑柔，知道她很照顾妹妹。 裴桑柔怔怔地看着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文强被她看得不自在，说：“如果你介意的话，就换个人来办吧。”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拒绝。 出狱之后，他无所事事，一直想找活儿干。 他爸以前是国营饭店的厨子，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学到了不少，就想着像李叔那样给别人做厨。 可大家知道他坐过牢，根本不愿意用他。 裴桑柔见他转身就走，连忙说道：“不，我不介意，我刚才只是在想，二妹结婚的事，你知道吗？” 李文强面色掠过一丝沉痛，“昨天才知道。” 他去县城给人干活去了，一去十几天，昨天才回来。 “那你去找了她吗？” 李文强点头，“找了，二妹不愿意回来。你放心，她过得还行。” 那个退役军人腿虽然有点问题，但他看得出来，那一家子对二妹不错。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裴桑柔暗暗放下心来，说道：“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找她说说，就算结婚，也不一定得辞了来婶那边的活儿。” 李文强黯然，“不是已经换成李丽清了吗？” “来婶说了，多收两个徒弟不成问题，只要她愿意回来，来婶就愿意教。” 李文强喉咙间像是堵着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心里涌入一股酸涩。 这种善意，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王运来抬手放在他肩膀上，“好了文强，先说说寿宴的事吧，也没几天了。” 李文强敛起情绪，声音粗哑地嗯了声。 裴桑柔没打算大办，算了下人头数，最后定下了六张桌。 至于菜色，她也不太懂，让李文强自己定。 嘒嘒抓着洋娃娃抬起头，“嘒嘒能要猪肘子吗？” 李文强神色温和了一些，“可以，还要其他吗？” 嘒嘒摇摇头，“不要啦，上次林小楚跟着他爸爸去大伯母家吃了猪肘子，他说不好吃，叔叔要做好吃喔。” “会的，那我先回去，等定好了菜，我再过来跟你说。” 裴桑柔应下：“可以。” 嘒嘒像个小尾巴跟在李文强身后，“叔叔要去找二妹姐姐吗？” 李文强笑着回过头，“你找她有事吗？” “有呀，她答应给我的洋娃娃做衣服喔。” 嘒嘒记着呢。 李文强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叔叔把她找回来，给你的洋娃娃做衣服。” 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女孩，竟比他那些所谓的亲戚，还要和善。 李文强抬脚踏出，暗暗握拳，这一次寿宴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 他刚走没多远，就被人叫住。 回头一看，竟然是李丽清。 “你怎么从这里出来？” 王运来对李文强家里的亲戚都没好感，哼了一声，“冯婶做寿，让我们文强掌勺。” 李丽清脸色微变，“让他掌勺？” 她毫不客气地嗤了声，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运来哥，好歹乡里乡亲的，你不能这样坑冯婶吧？” 第93章 犯错不可怕 王运来觉得她的话好笑，“我怎么坑冯婶了？” 李丽清睨了一眼李文强，“冯婶和桑柔姐知道他坐过牢吗？要是不知道，你们可得把事情说清楚，免得祸害了别人。” 李文强的脸直接黑了下来，攥着拳头忍耐下来。 他不能再冲动行事。 王运来没理她，拉着他走。 “反正事情谈成了，没必要和她说这么多。” 李丽清却哼了一声，转头进屋去找裴桑柔。 “桑柔姐，我是丽清。” 嘒嘒从里面探出脑袋，见到是她，连招呼都没打，就又回去了。 李丽清面色一僵，这孩子真不讨喜。 她直接走进屋，看到裴桑柔在绣花，心里那股渴望涌起。 就算没办法弄到她染布的本事，能学到绣花好像也不错。 裴桑柔见她愣在门口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将衣服放到了一旁。 “丽清，有事吗？” 李丽清脸上堆起笑，“是这样的，我刚才看到李文强从你家里出来，他来找你做什么？” 裴桑柔觉得莫名其妙，她和李丽清也不熟呀。 嘒嘒抓着洋娃娃说道：“李叔叔说要帮嘒嘒找二妹姐姐回来，给我做洋娃娃的衣服呢。” 李丽清脸色一僵，“你二妹姐姐嫁人去了，不在附近，回不来。” “怎么会呢？桥西村也不是太远，她想的话，每天辛苦一下也不是问题。”裴桑柔说道。 李丽清面色变了，“桑柔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桑柔神色淡淡，“我看二妹学得挺好，就这样走了挺可惜，想让她回来。” “可来婶这边已经有我了！”李丽清拔高了声音。 裴桑柔温柔一笑，“我知道呀，学徒又不是只能收一个。咱们五义大队裁缝少，来婶年纪大了，多培养几个也行。” 李丽清才不要，她打心眼里看不上李二妹。 她还想靠着学做衣服，以后好嫁个好人家呢。 她迟疑了下，咬着唇问：“桑柔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裴桑柔还是那副温柔的语气：“怎么会呢？我和你又不熟。” 李丽清一滞，“那你是不是更喜欢二妹？” 嘒嘒：“我们和二妹姐姐更熟呀。” 就像她和牛小花更熟，比起其他小朋友，她当然就更喜欢小花呀。 李丽清烦不胜烦，“嘒嘒，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要插嘴！” 嘒嘒很不开心地噘着嘴，“为什么呀？我妈妈说了，小孩子和大人一样，是平等的呀。丽清阿姨，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平等呢？意思就是……” “好了好了！我说一句你顶十句，烦不烦呀！”李丽清暴躁地打断她。 裴桑柔脸色微微冷了一些，“丽清，你要是觉得烦，那就走吧。毕竟这里是嘒嘒的家，总不能把她赶出去。”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软弱的裴桑柔，谁见了都能上来踩一脚。 李丽清咬着唇，也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 但她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小孩子嘛！ “桑柔姐，我就是有点心急，不是故意的，我找你有事呢！” “那就说吧，说完就走。” 李丽清坐了下来，说起了李文强的事。 “桑柔姐，他可是坐过牢的，你怎么可以请他掌勺呢？” 嘒嘒抬起头，“什么是坐牢呀？” 李丽清耐着性子和她解释：“就是犯了错，被公安叔叔抓过去教育，过好久才放出来。” 嘒嘒似懂非懂，“为什么会放出来呢？” 裴桑柔笑道：“因为他改正错误啦，就像妈妈说了不准吃糖，嘒嘒却偷吃，但妈妈教育你之后，你是不是就没有再偷吃了呀？” 嘒嘒乖巧地点点头，“嘒嘒是好孩子，那李叔叔也是好孩子呀。” “是的呀，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改。”裴桑柔摸摸她的小脸。 嘒嘒懵懂地点点头，所以李叔叔不是坏人呀。 李丽清嗤笑，“桑柔姐，你是不是不清楚李文强因为什么坐牢的？” “我清楚，他伤了人。我并不是否认他的罪行，无论是何原因，冲动之下犯的错也是错，这个没必要为他开脱，所以他受到了惩罚，罪罚相抵。” 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没必要多说。 见李丽清还想说什么，裴桑柔问道：“那么丽清，你知道李文强为什么伤人吗？” 李丽清哑然，当然知道。 那个亲戚算不上多亲近，一把年纪还没结婚，竟然色胆包天，调戏了李二妹。 几年前的李二妹，还是个孩子呢。 裴桑柔温声道：“若是换做你，你爸爸应该会更生气吧？” “那怎么一样！”李丽清不悦地说道。 裴桑柔：“怎么不一样？” 李丽清翻了个白眼，“随你吧，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就好了。他都没正经学过做厨，做出来的东西不一定能吃呢！” 她巴不得李文强把寿宴搞砸，好证实自己说的话是对的。 李丽清气冲冲回了家。 刚进门，差点和她妈撞上。 “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 李丽清哼了声，“爸呢？”23sk. “在屋里呢！” 李丽清走进去，人都还没看清，就扯着嗓子喊：“爸，那个李文强太讨人厌了！” 李叔摸摸自己的大肚子，下巴几层肉晃着，笑呵呵问：“你理他做什么？” “裴桑柔想找人给她婆婆办寿，找到了李文强呢，她都没来找你！” 按理来讲，这附近有什么喜事，第一时间就是找李叔的。 裴桑柔倒不是没找他，不过是托人来问了一声。 听到李叔没空，她就没上门了。 他原本是拿乔，谁料人家干脆找了李文强。 李叔脸色淡了几分，“那估计是人家看不上我呗，我倒要看看李文强那个兔崽子能办得多好！” “我不，我讨厌他们！裴桑柔还说要把李二妹找回来当学徒，到时候我可怎么办呐？” 她又不是李二妹那种人，认准了一个东西就能往死里学。 加上李二妹比她多学好几天呢，肯定会把她比下去。 李叔拧着眉，“说好了你去顶替李二妹，现在凭什么把人找回来？” 李丽清嘟着嘴，“就算李二妹回来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又没规定一个裁缝只能收一个徒弟。” 李叔沉默下来，这倒是。 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收几个徒弟？ 第94章 这不过分吧? 李丽清却还在一旁说着：“等李二妹回来了，裴桑柔眼里就更没有我了。到时候李二妹学会了染布和绣花，我却什么都不会，不就被她比下去了。” 李叔沉思片刻，李丽清是他疼到心坎里的女儿，连儿子都要让几分。 他可舍不得她受委屈。 要是学会了绣花了，他女儿估计能嫁到县城呢。 “放心，我们丽清这么优秀，怎么可能被一个黄毛丫头比下去。” 李叔心里已经有了成算，打算亲自过去找裴桑柔。天籁小说网 听说冯元春这个儿媳妇性子软，很好说话。 他都亲自上门了，她总不能还拒绝吧？ 但事实上，人就不能道听途说。 什么性子软，都是鬼话。 第二天，李叔上门找裴桑柔，开口便提了冯元春寿宴的事儿。 裴桑柔竟然没有考虑，一口拒绝：“不好意思李叔，我已经找好人掌勺了。” 李叔脸色一僵，眼皮耷拉下来，浑浊的眼眸里多了几分阴鸷。 “正因为知道，我才过来劝你。那文强虽然是我侄子，但我却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他真不是个好东西！你婆婆五十大寿，你总不想搞得不开心吧？” 裴桑柔面露难色，态度却很坚决：“不会的，我和李文强见过面，大概事项都商议好了，他不会办砸。” 李叔摆摆手，沉着眼说道：“我之前是没空，后来想了想，五十大寿是大事，得好好操办，特意给你空出了时间！这样，叔也不占你便宜，我们做个交易。” 裴桑柔咬了下唇瓣，“什么交易？” 她心里其实很为难，李叔毕竟是长辈，倒让她不知道如何拒绝。 “我给你妈做寿，价钱可以便宜一些，你教我女儿绣花和染布，但不能教李二妹，如何？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他那神情，好似裴桑柔占了多大便宜。 裴桑柔心里为难极了，斟酌着要怎么回他。 结果李叔横眉竖眼，“怎么？我这是为难你了？” “不…不是的……” 李叔直接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什么了？”冯元春笑着从外面走进来。 裴桑柔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走过去。 “李叔说给妈做寿呢。” 冯元春睨了她一眼，“你不是和文强说好了？” “是呀……”裴桑柔一脸为难。 冯元春暗暗摇头，真没用。 “李哥，这不就巧了，前段时间问你，你说没空。我儿媳妇是个孝顺的孩子，我原本说不办了，她非是不肯，就找了文强，想着简单办一场就好了。” 面对冯元春，李叔可就不敢太不客气。 他冷笑着说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李文强是什么人！” 冯元春脸上堆着笑，好言相劝：“李哥，孩子小的时候犯了错，不代表他一辈子罪无可恕，做大人的得教，不能上来就把人逼到绝路啊？好歹是你侄子，不至于闹成这样。” 李叔冷哼一声，气呼呼拂袖而去。 给脸不要，那就算了！ 他刚走出门，遇上了秦淑燕，气氛有些尴尬。 秦淑燕和姜越军的房子做好了，前段时间也找他掌勺。 他没有立刻答应。 “叔，你怎么过来了？”秦淑燕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李叔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说道：“你不是要摆酒吗？29号怎么样？那天我有空。” 秦淑燕挑眉，她记得冯元春就是那天做寿。 看来是要打擂台呢。 “行呀，您有空那是最好不过，我哪里还挑时间啊。不过，您怎么过来找我大伯娘了？难道是她找您做寿？”秦淑燕笑吟吟说道。 李叔含糊说道：“她找我掌勺，我这不是没空嘛，就拒绝了。” 门口的嘒嘒和牛小花对视一眼，明明不是这样的呀。 “李爷爷，不是你来找我妈妈，说要给我奶奶做饭饭吗？”嘒嘒脆声问道。 李叔背后一僵，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女儿说得对，这个小丫头真招人嫌。 牛小花连连点头，“李爷爷，不能说谎喔，你还让嘒嘒妈妈教你女儿染布，说是做交易。嘒嘒，什么是交易呀？” “我也不知道诶……我们去问奶奶吧！” “好呀！” 不等李叔发火，两个小不点已经跑进屋去了。 外面的人隐约还能听到她们在问什么是“交易”。 李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极了。 秦淑燕摸摸鼻子，说道：“李叔，那就这样说定了，29号由你过来掌勺。我先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越军，他要是知道，肯定很高兴，你可不是谁都能请来的。” 她这样一说，倒是缓解了李叔的尴尬，让他心里舒服了一些。 而另一边的李文强，在得知李叔去找裴桑柔的时候，其实有些提心吊胆。 他怕。 怕裴桑柔改变主意，怕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直到王运来过来，说裴桑柔拒绝李叔了。 他才彻底放下心，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你小子，这是要走运了！”王运来笑着捶在他肩膀上。 他从不怀疑李文强的实力，他做的菜，那是国营饭店都进得，只是没那个机会。 李文强笑了笑，“我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他没那么差，他也在努力。 王运来见状，眼眶突然有些湿热。 “强子，你一定要加油，最好把你家那些人的脸都打歪！” 李文强嗤笑，“那可能不太行，我怕再进一次派出所。” 他吃了冲动的亏，这些年也确实很努力在改造。 王运来见他还能拿这件事说笑，便知他是真的放下了。 “成了，你好好干，我先回去了。” 秦淑燕和裴桑柔竟然选在了同一天摆酒，这还是让大家有些惊讶。 总给人一种这两人在暗暗较劲的感觉。 尤其是得知两人请的厨子，大家心里便有了不同的想法。 “李文强？我没记错的话，他坐过牢吧？” “可不是，我看他不行。” “我听说人李叔都上门了，姜老二家的还拒绝。” “哟，这也太不识好歹了。” “……” 第95章 嘴碎 大家甚至已经在想要不要去冯元春的寿宴。 毕竟和秦淑燕那边撞上了，秦淑燕之前还说免礼呢。 菊嫂一口啐了过去，“那时候说免礼，是因为她以为古董能卖钱！现在花瓶是假的，你倒是看看不给钱，人家让不让你吃！” 她撇撇嘴，反正她不去秦淑燕那边。 这段时间，她自认为已经收敛了许多，铆足了劲儿想跟裴桑柔打好关系。 “可是那边是李文强掌勺！” 菊嫂眉眼横了过去，“李文强怎么了？他爸活着的时候还是国营饭店的厨子呢！” “他可是因为伤了人才进去的，谁知道现在有没有改，万一给你下个老鼠药啥的……” “我呸！你越说越离谱！人家掌勺是赚钱的，又不是神经病，你没得罪人家，人家做什么给你们下老鼠药？别说，你这人的嘴，怎么比我还碎！” 菊嫂上下打量着她，怎么看都觉得她招人嫌。 那人满脸不高兴，“我才要问问你呢，你这段时间怎么奇奇怪怪，你不是和裴桑柔合不来吗？” 菊嫂可没少在大家面前说裴桑柔的坏话。 这段时间她的态度，竟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菊嫂不理她，挎着篮子，扭着腰走了。 她还盼着能和裴桑柔学绣花赚钱呢。 “嘒嘒，自己玩儿呢？你奶奶在家不？” 嘒嘒抬头看了一眼，糯糯叫了声：“菊花婶婶，我奶奶在家。” 菊嫂勉强忍住心里的不满，温声细语：“嘒嘒，叫菊婶婶，把那个花字去掉，听着就很土。” 嘒嘒歪着小脑袋，“不会呀，我觉得这个名字和你很搭，好听呀！” 菊嫂：“……” 一时间，她都分不清这是夸还是贬？ 算了算了，不和这小破孩说话。 “冯婶，我过来给你送东西！” 菊嫂扬声喊了一句，然后走进去。 冯元春正在自留地拔草，按照王运来的法子，这土还真能种菜了。 瞧，种下去的菜都长出来了，绿油油的。 菊嫂惊呼一声：“哟！冯婶，这是你种的？长得可真好呀！” 冯婶睨着她，“无事献殷勤，你过来做什么？” 菊嫂这个就不干了。 她拍拍手上的篮子，“明儿是你五十大寿，我过来送点鸡蛋给你，祝你……那啥，长命百岁。” 冯元春抬眼一看。 喝！还真是十几个鸡蛋！ 冯元春狐疑地看着她，“你最近怎么这么奇怪？” 菊嫂笑容一僵，“哪里有，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是么？”冯元春不信。 嘒嘒则是抬头望天，转圈圈。 菊嫂一看，“嘒嘒你做什么呢？” “我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呀。”嘒嘒摊摊小手。 奶奶说啦，事情反常，要么下红雨，要么太阳打西边出来。 菊嫂嘴角抽了抽。 咋？还不许人知错就改啊。 冯元春不再侃她，笑道：“心意收到了，明儿过来吃酒呀，叫上小楚和小楚爸爸。” 菊嫂这才笑了起来，“好嘞，那我先回去了。” 裴桑柔笑着从里面出来，“菊嫂想让我教她绣花呢。” 回回过来都得提一遍。 冯元春笑了声，“她那人就是嘴碎，真要说她有什么坏心眼，那倒不会。” 不过光是嘴碎，就够烦人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文强就敲响了冯元春家的大门。 他没什么名气，鲜少有人找他掌勺，自然请不起帮手，所有的东西事项都得自己来。 “婶子，这一大早打扰你了。”天籁小说网 冯婶笑眯眯说道：“你来给我做寿，哪里有什么打扰的？” 家里有人进进出出，没多一会儿，裴桑柔也醒了。 她给还在睡觉的嘒嘒盖好被子，换了衣服走出去。 刚踏出门，和李文强迎面对上。 李文强怔了下，笑道：“嫂子，吵醒你了吧。” 裴桑柔笑着摇摇头，“没有，我本来就应该过来帮忙。”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能搞定。” 李文强看了一眼她的手，白皙纤细，看起来就不是干活儿的。 很多东西他昨天就准备好了，今天就洗洗一些配菜就好了。 一上午的时间，够他准备。 院子里不够宽敞，所以临时在屋外搭了棚子做菜。 他这样说，裴桑柔便没再说什么。 倒是嘒嘒好像很喜欢李文强，醒来之后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仿佛有一肚子问题。 李文强看起来凶凶的，却很有耐心，和她说话也刻意放缓了声音。 太阳出来的时候，便陆续有人送桌椅过来。 原本应该是和生产队借，但因为秦淑燕那边也摆酒，用的桌椅多。 轮到她们的时候，桌椅已经不够了，只好和乡亲们借。 冯元春也不在乎这个，本来就是小办一场，请大家过来热闹热闹就行了。 “运来，放这边就成，辛苦你了。”她招呼着王运来把桌椅放下。 今天她是寿星，不少人看到她嘴上便说着吉祥话，听得她舒心极了，嘴就没合拢过。 王运来动作利索地放下桌椅。 “冯婶，你就歇着吧，哪里有让寿星动手的道理。” 冯元春乐呵呵，“我就是这性子，坐不住。” 嘒嘒见牛小花还没来，便跑去她家里喊人。 “牛婶婶，小花呢？” 刘嫂子：“屋里呢！小花，嘒嘒过来找你了。” 牛小花从里面跑了出来，“嘒嘒！” “小花，我奶奶做寿呢，你不过来吃东西吗？” 牛小花点点头，“去的呀，我妈妈带我去。” 她爸爸要去秦淑燕家里。 嘒嘒看到她身旁站着的男孩子，是林玉梅的儿子，也就是牛小花的堂弟。 牛小花和他同年，但大了他几个月。 “小刚，你要跟我们去吗？”嘒嘒问道。 牛小刚撇撇嘴，“我才不去！我妈说了，你家请的厨子不好，做菜肯定不好吃，她要带我去姜晴晴家里吃。” 刘嫂子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神色略带不满。 这孩子都跟他那个妈学了什么！ 嘒嘒哦了声，也没有不开心，笑嘻嘻说道：“那就算了吧，我们家有猪肘子呢，好大好大！我妈妈说啦，李叔叔做菜很好吃的，你们都没吃过，不能这样说！” 说完，她和牛小花手牵手跑了出去。 牛小刚犹豫了一会儿，没关系，姜晴晴家里肯定也有肘子。 第96章 他偷吃 嘒嘒和牛小花牵着手跑回家。 还没进屋，牛小花就指着一旁：“嘒嘒，那是李立新！” 李立新是环溪村的小霸王，听说小朋友们都怕他。 按照刘嫂子的话，他都十八岁了，还整天招猫逗狗。 但牛小花和嘒嘒基本只在石桥村活动，所以很少和他打交道。 “那是李叔叔做菜的地方，他在干什么？”嘒嘒问道。 李文强只有一个人忙活，此刻不在这里，这边就只有李立新一个人。 牛小花拉着嘒嘒偷偷摸摸跑到旁边，躲在柴禾后面。 便瞧见李立新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左右张望，缓缓靠近大铁锅。 “小花，他想偷吃！” 嘒嘒可没忘记，里面炖着大猪肘子呢！ 两个小不点忍不住了，连忙跑过去，大喝一声：“李立新，你不准偷吃！” 那李立新做贼心虚，被吓了一跳不说，下意识就想跑。 结果左脚绊了右脚，往前扑过去，一只脚正好压在冒着火星的炭火上，发出杀猪一般的尖叫声。 牛小花和嘒嘒对视一眼，她们没看到那块炭火，所以不知道李立新在蹦跶什么。 还是里面的大人听到了声音，从里面跑出来。 “李立新，你在这里做什么？”李文强面带厌恶。 嘒嘒举起小手，“他偷吃！” 牛小花：“对，他偷吃！” 王运来把李立新给拎起来，还没来得及看他脚上的伤，先看到了他手里紧攥着的袋子，散发着浓浓的的恶臭。 他二话不说把李立新给丢开，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只死老鼠！ 他神色大怒，“李立新你他娘的缺不缺德！人家家里做寿，你敢往菜里放死老鼠！” 李立新下意识就要否认，可这么多双带着谴责的眼睛看到了，否认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尤其是脚上火辣辣的疼，疼得他直冒冷汗。 “你今年也有十八了？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吧。” 李立新连忙挣扎着起身，哪里还顾得上腿伤。 “我不去派出所！” 但这么多人在这，哪里能让他逃了？ 众人纷纷谴责起来。 “你爸还在老姜家那边掌勺呢，你倒好，跑过来给人家放死老鼠？” “今个儿是冯婶的五十大寿，做这种缺德事，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不会是你爸指使你过来的吧？” “……” 虽然她们看不上李文强，但基本的是非观还是有。 人家五十大寿，你跑来在菜里放死老鼠，这不就是明晃晃打人脸吗？ 冯元春阴沉着一张脸，“强子，别理他，你继续做菜，帮我好生招呼大家！运来，抓上这个小兔崽子，跟我去找李东升去！” “好嘞！” 王运来捏着李立新的脖颈，暗暗磨牙，在他耳旁威胁：“我劝你最好不要挣扎，不然你那条腿，就别要了。” 李立新平时在村里横，那是仗着他老爹。 现在遇到了个比他更蛮横的人，顿时像只鹌鹑一样老实下来。 就这样，李立新被王运来拎着，前面还跟着一个雄赳赳的冯元春，找李叔要说法去了。 彼时李叔正在后厨指使人干活，第一眼发现冯元春的，是秦淑燕。 她笑着上前，“伯娘，我都还没给你拜寿呢。” 冯元春一挥手，“不用了，把李东升给我叫出来！” 秦淑燕看了一眼李立新，脸色有些僵硬，心思转了几圈。 “伯娘，李叔在做厨呢，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冯元春斜眼睨着，“怎么着？你是李东升什么人，还能给他做主了？” 秦淑燕心里觉得没趣，便不打算干涉了，回头叫了声：“丽清！” 李丽清正躲在人群中，刚想转身离开，就被她喊住了。 她懊恼地回过头，“做什么？” 秦淑燕眸色暗下，你弟弟现在被人抓着，你问做什么？ “你去帮忙把李叔叫出来处理一下吧。” 李丽清看了一眼冯元春，硬着头皮说道：“冯婶，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一样。” 王运来一把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恶臭散发出来，让大家都忍不住退后几步。 秦淑燕面露不满，“运来哥，你这是做什么？” 她今天搬新家，这可是大喜事，他偏偏要这时候找人晦气。 王运来冷哼，“李立新想往我们锅里放死老鼠，被我们抓个正着！今天可是冯婶的五十大寿，大家来评评理，你们说缺不缺德！” 秦淑燕咬牙看着李丽清，这件事说和她没关系，她都不信！ 李丽清咬咬唇，“你有什么证据？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导自演！” 冯元春冷笑，“自导自演？被我们那么多人抓住了，你还想为他开脱？莫不是这件事，还有你的一份？” “怎么可能！”李丽清下意识便反驳。 李立新才不管什么对错，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姐，我快疼死了！你快救救我！” 李丽清脸色微变，像是抓住了王运来的错处，质问：“你打他了？” “没打，他自己摔的！不过你这是什么态度？别说我们没打，就算打了，难道他不该打？”王运来怒目圆睁，看起来就面目狰狞。 “我…我没那个意思，冯婶，我弟弟受伤了，让我先带他去找王大叔吧。”李丽清哀求道。 然后再想办法撇开这件事。 冯元春冷眼睇着：“今天换个心软的人，可能就应下了，但石桥村谁不知道我心硬？快把你爸叫出来，今天这事不给出一个说法，菜就别上桌了，大家都吃死老鼠吧！” 秦淑燕反复深呼吸，无奈转身走进去喊人。 她现在可得罪不起冯元春。 不多时，李叔擦着汗跑出来了，事情秦淑燕已经跟他说得七七八八。 他快三十才得了李丽清，宝贝非常。 过了两年又才有了这个儿子，无论哪个可都是他的命根子。 李立新看见他，觉得自己救星来了，连忙喊着：“爸，救我！”天籁小说网 谁料李叔上来就给他一耳光。 “你平时在家里横也就算了，现在丢人都丢到别人家里来了！我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 说罢，又转头看向冯元春：“老姐姐，今日这事儿是立新不对，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饶了他吧。” 第97章 认错 冯元春看过去，一巴掌下去不痛不痒，连红都没红一下。 做戏给她看呢。 “都十八了还是个孩子，那你预备啥时候教他？不会三十了，等他犯了错，你还觉得他是孩子吧？” 王运来暗暗给冯元春竖起大拇指，他也很想怼回去，但他是晚辈，不好说这话。 李叔脸色难看，“这件事是立新不对，我让他给你磕头道歉，行吧？” 冯元春哼了声，低头看了一眼。 “李立新，我好好的五十大寿，你为什么要那只死老鼠来找我晦气？” 李立新闷着头不吭声。 王运来轻轻踹了下他的伤处，李立新疼得尖叫。 “不是我，是我姐……”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胡说！”李叔又是一耳光甩过去。 这一次可是下了狠劲，打得李立新不敢再嚎，大牙板都要松了。 冯元春漫不经心看向李丽清，“是你姐什么？” 李叔赔笑：“这孩子胡扯呢，他姐打小就疼他。立新和文强不对付，这才起了歪念，还不快道歉！” 冯元春手一压，“不忙着跟我道歉，你去和李文强说去。” 李叔这就不情愿了，这不就让他给李文强低头？ 这种屈辱，他可不能受。 气氛僵持着，冯元春不让步，李叔不低头。 秦淑燕看着觉得糟心，便笑着说：“伯娘，大好的日子，这件事就算了吧。” “凭什么算了？李文强是坐过牢不错，但他伤的那个人调戏了他妹妹，换做是你们的女儿受了伤害，你们不得抄家伙跟人拼命？就算不说这个，难道坐过牢的人就不配活着了？就得遭人这样欺负？” 秦淑燕面色滞然，沉默不语。 这时候和冯元春吵，她又不傻。 冯元春继续说道：“老李，你和大家说说，我家儿媳妇喊李文强做厨之前，是不是先请过你？你说不，我才叫了他！怎么着，我还非得请你才行，你没空我就不能做寿了？” 李叔被她奚落得抬不起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 “你哪里的话！” “那你儿子这是做什么？今天要是我们没发现，死老鼠就这样进锅了，我们五义大队的人该怎么说李文强，你们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呀！” 王运来听得眼眶都红了。 李文强从出狱来有多难，只有他最清楚。 从没有人能像冯婶这样维护他。 李叔闭上眼，掩住了眼底的阴鸷，动作粗暴地把李立新抓起来。 “走，给人赔礼道歉去！” 李立新挣扎个不停，“我不去！我不道歉，他不配！” 还是李叔狠下心扇了他几巴掌，他才消停下来。 李丽清眼中浮现怨毒的神色，手心快要被指甲戳得稀巴烂，硬是忍着没说一句话。 李文强那种人，也配她弟弟道歉？ 王运来像是打赢了胜仗，雄赳赳站在冯婶身边。 “冯婶，咱们回去吧，今天可是你的大寿，不能破坏了兴致。” 冯元春一走，气氛才松缓起来，秦淑燕招呼着大家坐下。 “丽清，坐吧。” 李丽清呼出一口浊气，眼眶通红地低下头。 “我弟弟虽然顽劣，可他已经受伤了，为什么要咄咄逼人呢。” 秦淑燕没开口，倒是林玉梅说：“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冯婶，她人就那样，得理不饶人！” 很快，就有人接话。 “可不是嘛，那老鼠又没真进锅，她又没什么损失。” “我看老冯是人老了，心也瞎了，李文强坐过牢，那人能是好的？” “对呀对呀，瞧着可凶，我都不敢靠近他。” “……” 一如他们所说，老鼠没进锅，冯元春没有实质性的损失，所以这一场闹剧，以李立新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结束。 李文强神色淡淡，略微点点头，算是接受。 李叔这才气哼哼背着李立新去找王大叔。 期间，还特地去秦淑燕那边绕了一圈，告诉大家李立新昏倒了。 李丽清哭得稀里哗啦，“肯定是耽误治疗，伤口恶化了。” 林玉梅连忙说：“快去找王叔看看。” 结果王大叔正好出现，“不用去，我来了。” 他先把礼金给了秦淑燕，让李叔把人放下。 李叔身体一僵。 李立新自然没有真晕，他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卖个惨。 “我寻思着，这伤口可能太严重，得去公社诊所！” 王大叔抬手拦住，“你从这里到公社诊所还好一段路，去到都不知道啥时候了，先让我看看。再说了，你还掌勺呢！” 秦淑燕看着自己这边的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心里也着急，催促：“李叔，你去后厨看看吧，没有你不行呀。” 就这样，李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推搡着走了。 王大叔哪里看不出李立新是装的，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给他看了伤。 “姜老大家的，你家有没有绣花针，我给他扎两针就好了。” 秦淑燕啊了声，“还要扎针呀？” 王大叔沉吟片刻，“得先把他弄醒了，我才知道他的伤是什么情况。” 秦淑燕哦哦两声，进屋去拿绣花针。 李立新的手指微微蜷缩着，身体已经开始紧绷。 他不想被扎针啊。 王大叔冷冷地盯着他看，瞧见他眼皮底下滚动的眼珠子，扯了下唇角。 秦淑燕拿着绣花针出来，“王叔，给，扎哪里呀？” 王叔捏着针，说道：“得多扎几针，不然没效果。” 话音刚落，李立新就从地上弹跳起来，一跃三尺高。 “我好了！我不晕了，我不扎针！” 他这模样，大家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敢情是装的呀。 还是李叔刚才打得不够狠，没让他长记性。 李丽清脸都快埋在地上了，实在觉得丢脸。 王大叔将绣花针还给秦淑燕，拍拍手说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秦淑燕忙说：“李叔，不留下来吃个饭吗？” “不了，我去给你大伯娘拜个寿。” 秦淑燕有些不高兴，来婶一准去冯元春那边了，王大叔再过去，那老王家一家子都跑到那边去了。 “王叔，还是留下来吃个饭吧，那边可是李文强掌勺，做的菜肯定不好吃。”林玉梅颇为不屑地说道。 第98章 日久见人心 王大叔抬眼看过去，“你吃过？” 林玉梅摇摇头，“谁稀罕请他做厨呀。” “你没吃过，怎么那么肯定他做的不好。” 林玉梅一时间哑然，这还需要吃过才知道吗？ “他坐过牢……” 王大叔背着手笑了声，“坐过牢和他做的饭菜好不好吃，有什么关系？” 林玉梅默然，没有关系，她就是看不惯。 王大叔慢悠悠离去，林玉梅才敢呸的一声，当着大家的面吐槽起李文强来。 一个坐过牢的人，那就应该十恶不赦，管他做的菜好不好吃。 她身边坐着的人纷纷附和起来。 秦淑燕笑着招呼大家：“别为一些小事破坏了大家的兴致，大家吃好喝好呀。” 临近中午，两家摆酒都开席了。 冯元春这里虽然人少，但和乐融融。 开席之后，菜一盘接着一盘端上来。 只有五张桌，王运来一个人就能搞定。 一张桌有一个酱香浓郁的大猪肘子，那皮肉炖得烂糊，一抿就化了。 原本大家都没抱太大希望，农村里就算是摆酒，也没啥太多好吃的菜，吃来吃去就那样。 可这盆猪肘子实在啊，一桌每人都能分到一块肉，还不少。 本以为就这猪肘子是硬菜，谁知道接着上来还有红烧肉、蒸桂鱼、狮子头…… 根本不需要抢，份量足足的管够。 有肉吃就不错了，重要的是这味道实在不错。 “没想到这文强做菜，还真有一手呀。” “我觉得比国营饭店还好吃呢！” “那是！我上去在国营饭店吃过红烧肉，炖得火候根本不够，太油腻了。” 不过腻归腻，谁不喜欢肉啊。 冯元春乐呵呵笑着，“天还没亮他就过来忙活，火候肯定不会不够。” 刘嫂子问道：“冯婶，这一桌，不便宜吧？” 冯元春：“这么多肉，才这个数！强子实诚，说自己没什么名气，工费不能收太高。” 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大家看到，纷纷惊呼。 “这么便宜？” 这算一算，李文强估计还真没赚什么钱。 冯元春满意一笑，“所以我说强子人实诚。”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吃完饭，大家纷纷帮忙收拾洗碗，抬桌椅回家。 家里就祖孙三人，剩饭剩菜吃不了太多，大多都送了出去。 收拾好了，众人纷纷告辞，酒足饭饱回家去。 冯元春直忙到下午，脸都笑酸了。 “强子，算算多少钱，婶子给你结。” 李文强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爽快的，连忙说道：“婶子，不用这么着急。” “什么不着急，饭都吃完了，给钱是理所当然。” 裴桑柔已经清点完了大家送来的礼金和东西，并且一一记起来，以后还要回礼的。 李文强看着她走出来，便说了个数，还把零头抹了。 裴桑柔笑着把钱递过去，“做生意不能这样的，本来就没赚多少，还把零头抹了，那多亏呀。” 她不仅给足了数，还多给了一个红包。 就连帮忙的王运来都有。 李文强受宠若惊，连忙推辞：“这个红包就不用了。” 该是他给冯元春拜寿才对。 冯元春佯装不悦，“这是规矩，给了你就收着，你要是不收，以后我家再有好事，我可就不叫你了。” 李文强这才收下了钱，一个大男人，眼眶都红了。 “冯婶，谢谢你们。” “好了，快回家去吧，忙活了一天，累得够呛。” 李文强笑起来，“好嘞，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运来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跟着出去：“你不是往河里放了个网？先别急着回去呗，我们过去看看。” 嘒嘒想到上次姜晴晴抓到一只二十斤的大鱼，有些心动，小尾巴一样跟着出去。 “李叔叔，可以带嘒嘒一起去抓鱼吗？” 牛小花跑了过来，“还有我！我也要去！” 李文强原本不想去河边，他也累了。 听到嘒嘒的话，话就转了个弯：“好呀，叔叔带你们去。你二妹姐姐说明天回环溪村，到时候我让她过来找你玩。” “真的吗？太好啦？” 李文强摸摸她的小脑袋，细看之下，她其实和裴桑柔长得像。 “不过你怎么叫二妹姐姐，叫我叔叔，这可差辈份了。” 嘒嘒抬起小脸，眼睛睁得浑圆。 “因为二妹姐姐是姐姐，你是叔叔呀。” “我是二妹的哥哥，你应该叫我哥哥，要么你叫二妹姨。” 嘒嘒拒绝：“我不要，你长得老。” 李文强：“……” 他选择沉默，这小破孩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到了河边，她们还遇到了姜晴晴，身边跟着陈佳美和牛小刚。 姜晴晴显然很不高兴看到嘒嘒，“你们不准跟着我！” 她可是小福星，才不要让嘒嘒沾了自己的福气。 嘒嘒：“我是跟李叔叔过来的，才不是跟着你。” 牛小刚看向李文强，脸上浮现了和林玉梅一样的鄙夷。 “我妈妈说了，他是坐过牢的！坐牢的都是坏人，你们跟坏人玩，那你们就是个坏孩子！” 陈佳美连连点头，“对，她们是坏孩子，我们不要跟她们玩！” 姜晴晴像一只斗赢的母鸡，抬头挺胸，带着两个小朋友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李文强神色一黯，已经在等着嘒嘒开口了。 他是坐过牢的坏人，大家都知道…… 嘒嘒朝着姜晴晴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她才不是小福星，她都是靠着那个佛佛。 “李叔叔，我们快去抓鱼吧！” 李文强一愣，抓鱼？ 嘒嘒皱起小眉头，“你不会不带我们抓鱼了吧？” 李文强苦笑，“叔叔是怕你不跟我一起了，你不觉得叔叔是坏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坐过牢。” 嘒嘒嘟囔着：“哎呀我早就知道啦，叔叔别磨蹭了，我们快去吧！” 抓到大鱼，还可以给妈妈和奶奶炖汤喝。 王运来拍拍他的肩膀，“事在人为，日久见人心。” 人品这东西，一时半会儿看不清，时间长了就知道。 李文强放鱼网的地方，刚好和姜晴晴去的方向一样。 看到他们跟着，姜晴晴更不开心了。 “姜婵，我都说了，不准跟着我！” 第99章 做好事要留名 “我才没有跟着你，我是跟着李叔叔过来的！”嘒嘒奶声反驳。 姜晴晴哼了声，看了一眼李文强，本来想让他不准跟上来，可他好凶啊。 想了想，还是认怂。 李文强看到牛小刚下了水，拧着眉说道：“那边水有点深，你们不要下水。” 牛小刚白了他一眼，“我不用你管！” 牛小花嘟着嘴：“我要告诉婶婶，让她抽你。” 牛小刚犹豫了一下，看看姜晴晴，又看看牛小花，有些怂。 他妈抽人可疼了。 姜晴晴娇蛮地叉着腰，“等你抓了鱼回家，你妈妈肯定不会揍你！你快点呀，不然下次我不带你玩了。” 牛小刚一听，觉得有道理。 他要是拎着鱼回家，他妈肯定高兴。 今天在姜晴晴家里吃饭，他都没吃到肉。 李文强见劝不动，便不再开口，免得招人嫌。 他带着嘒嘒走到一旁，“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王叔叔下去拉鱼网，不准下河，听到了吗？” 嘒嘒和牛小花点点头，蹲在河边看。 不一会儿，嘒嘒就看到了挂在鱼网上的鱼。 两个小不点兴奋地拍着手，“鱼！好多鱼！” 当然没有二十斤那么大，但几斤的鱼还是有不少。 李文强和王运来把网收起来，看到这么多鱼，谁心里不高兴。 牛小刚站在原地，也朝着他们这边看过去，眼睛一亮。 真的好多鱼！ 姜晴晴催促：“牛小刚，你快点呀！” 牛小刚哦了声，连忙往前。 刚踏出一步，脚踩空了，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身体失重，他一下被猛灌了好几口水。 牛小刚两条腿使劲蹬着，怎么都碰不到河底，仿佛要被河水吞没。 李文强几步跨过去，伸手把他拎了起来。 对于牛小刚来说是深水区，其实河水还没到他胸口。 李文强拎着他上了岸，将他随手往地上一丢。 牛小刚觉得自己没被淹死，但屁股要开裂了。 这一丢，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 “嘒嘒，小花，我们走吧，等会儿叔叔送你们一条大鱼。” 嘒嘒和牛小花高兴地蹦起来，可以吃鱼啦。 两条小尾巴屁颠屁颠跟着他们走了。 陈佳美和姜晴晴面面相觑。 “那我们还抓鱼吗？”陈佳美问道。 姜晴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牛小刚这么没用，还怎么抓鱼？” 陈佳美哦了一声，朝着嘒嘒她们那边跑了过去。 “陈佳美，你干什么去？”姜晴晴问道。 陈佳美没有回头，“我过去看看，也许嘒嘒能分我一条鱼呢。” 姜晴晴：“……”没出息！ 牛小刚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慌得不行，他妈肯定得抽他。 “姜晴晴，我要回家了，再见！” 反正牛小花有鱼，他晚上肯定也能吃鱼。 姜晴晴气得直跺脚，只要遇上嘒嘒就没好事！ …… 李文强的网不大，但网中的鱼可都不小。 大的三四斤重，小的一两斤也有。 数了数，竟然还有十来条鱼。 “嘒嘒，这只给你，这只给小花。” 为了方便两个小不点拎回家，他还特地绑好了。 “谢谢叔叔！”嘒嘒和牛小花对视一眼，捂着小嘴笑嘻嘻。 好大的鱼，她们不羡慕姜晴晴的大鱼啦。 分好了鱼，李文强也准备回去了。 刚站起身，就听到牛小花喊道：“婶婶，我们今天可以吃鱼，是李叔叔给我的！” 林玉梅怒目圆睁，气冲冲走过来。 “吃什么吃！牛小刚是不是跟着你们去河边的？你有没有良心，他可是你弟弟，差点被淹死了！” 牛小花想说话，可林玉梅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和这种人来往！你以后也想学他去坐牢是不是？” 林玉梅说着，抬手就要去拧牛小花的耳朵。 嘒嘒张开小手，挡在了牛小花面前。 “不准欺负小花。” 林玉梅嘿了声，四处看了一眼，找着棍子。 “我今天还收拾不了你了！” 牛小花嘟着嘴，“婶婶，我不请你和牛小刚吃鱼了，你们好坏！牛小刚是跟着姜晴晴去的，你不能赖我们！李叔叔都让他不要下去了，他自己非要下去，还是李叔叔救了他呢！” 嘒嘒学着她的模样，叉着腰，“你坏，我要告诉我奶奶，你欺负人！” 林玉梅手里的棍子应声而落，“小刚是跟着姜晴晴去的？” “还有陈佳美！”嘒嘒凶巴巴说道。 刚跑到她们身边的陈佳美：“……” 突然不想要鱼了。 李文强扯着唇角轻笑，拎起鱼，低头看着嘒嘒和牛小花，“你们回去吧，叔叔也要回家。” 两个小不点抬头：“叔叔再见。” 李文强摆摆手，转身就走。 陈佳美见鱼跑了，自己也想跟着跑。 结果林玉梅大喝一声：“陈佳美，牛小刚是不是跟着你们去河边玩了？” 陈佳美捂着脑袋转身就跑，“我不知道，是姜晴晴让他下水的！” 林玉梅怒气冲天想追上去，结果被牛小花拦住了。 “婶婶，你要和李叔叔道歉，还要谢谢他，他救了牛小刚！” 嘒嘒：“道歉，道谢！” “你们让开，两个小丫头懂什么，我还要去找姜晴晴！” 林玉梅哪里拉得下脸啊。 别说道歉，道谢都没门。 牛小花被她推开，气鼓鼓瞪着她的背影。 “嘒嘒，我婶婶是坏人，以后牛小刚也是坏孩子，我们不跟他玩儿。” “可是她冤枉了李叔叔，李叔叔好惨呀。” 牛小花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李叔叔做好事了，我妈妈说了，做好事要留名。” “不是做好事不留名吗？”嘒嘒歪着脑袋。 牛小花敲了下她的脑袋，“傻不傻，你做好事不留名，谁知道你做好事，那就没有奖励啦。就好比你这条鱼，你要不要告诉奶奶和妈妈？” “当然要啦。” “这才对嘛，你跟她们说了，她们才会夸你呀。”23sk. 嘒嘒点点头，崇拜地看着她。 “小花，你好厉害！可是这和李叔叔有什么关系呢？” 牛小花拍拍胸脯，“我们帮李叔叔留名呀，大家都不知道李叔叔做了好事，我们告诉他们！” 嘒嘒连连点头，握着小拳头：“我们还要告诉大家，你婶婶是坏人，冤枉李叔叔。” 牛小花迟疑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那样妈妈会不会揍她。 第100章 忘恩负义 牛小花和嘒嘒一合计，便打算去给李文强宣传宣传。 可跑了好几家之后，她们就觉得好累呀。 这可真不容易。 嘒嘒学着奶奶的动作，捶着自己的腰。 “小花，我们要不换个方法吧。” 牛小花同意：“我们要不一边跑一边喊吧，这样等我们回到家，就有很多人听到啦。” 嘒嘒觉得这个方法很好，答应下来。 两个小不点的法子虽然让人忍俊不禁，却还真有成效。 大半个石桥村都知道李文强救了牛小刚，却被林玉梅冤枉的事儿了。 林玉梅听说之后连忙赶回家，恨不得撕了牛小花的嘴。 “牛小花，你给我出来！” 出来的是刘嫂子，“小花还没回来呢。” 林玉梅阴阳怪气：“怕不是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吧？” 刘嫂子：“她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不敢出来？” 林玉梅气得脸都扭曲了，越想越气。 “大嫂，这牛小花你可真得好好教了！都说家丑不外扬，她可是恨不得把遮羞布都给掀了！我看她就是和嘒嘒学坏了！” 刘嫂子越听越糊涂，“你这话说的，我们家能有什么家丑啊？” “不是你，她说的是我呢！”林玉梅气急败坏喊了声，几乎要把地板跺穿。 她不就是没有道谢嘛，李文强又没掉块肉。 结果牛小花非要让全村人都知道李文强救了牛小刚。 就顺手捞了一把，他那也算救？ 刘嫂子皱眉，余光看到牛小花从门外进来。 “小花，你和嘒嘒做什么去了？”她问。 牛小花已经可以倒背如流啦，不带停顿地把整件事说了出来。 “李叔叔还送我一条鱼呢，妈妈你看！”她舔了舔嘴唇，红烧鱼！ 刘嫂子脸色缓和下来，“原来是这样，那你谢谢人家没有？” 牛小花好不骄傲，拍拍小胸脯，“我又不是婶婶，我可是懂礼貌的好孩子，我和嘒嘒都说谢谢啦。” 林玉梅气得爆炸，伸出手要去推她的额头。 结果牛小花飞快躲开。 “你个死丫头，一条鱼就把你收买了！我还是你婶婶呢，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牛小花躲在妈妈背后，伸出脑袋，吐了吐舌头。 “就算你是我婶婶，你也做错了！你冤枉李叔叔，还不跟他道歉，你是坏人！” 林玉梅：“我是坏人？他还坐过牢呢！” “李叔叔以前是坏人，可他改正啦，婶婶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坏人，你还不改正！” 牛小花反驳起来一套一套的，把林玉梅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脸憋成了猪肝色，转而看向刘嫂子，“你就这样看着她顶撞长辈！” 刘嫂子拍拍牛小花的脑袋，“把鱼拿进厨房养着。” 等看着牛小花进去，她才开口：“林玉梅，你还敢说自己是长辈呢，也不看看自己干的那些破事！真把自己当长辈，就应该做出个榜样来，犯了错得认错，认了错就得改正，我家小花都比你强多了！再这样下去，你仔细看看牛小刚会不会被你带歪。” “我家小刚好着呢，他怎么歪了！”林玉梅眼眶通红，扯着嗓子反驳。 刘嫂子哼了声，“现在没歪，以后就说不定了。懒得跟你废话，今晚罚你们一家人都不准吃鱼。” “凭什么！”林玉梅不服。 刘嫂子睨着她，“就凭这鱼是强子给的，人家救了你儿子，别说这鱼你吃不得，你还得给人家送条鱼感谢呢！再不去，明儿石桥村乡亲们的唾沫都能淹死你。” 林玉梅被她唬住，别说，心里头还真有些发虚。 大家都知道她冤枉李文强了，要是不上门一趟，那她成什么人了？ 可就这样上门，她又觉得不甘心。 在家里纠结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心里存着侥幸出门，心想也许大家都忘了呢。 小孩子说的话，谁会当真啊。 只是刚出门没多久，她就遇到了嘒嘒，一本正经问她：“梅花婶婶，你去给李叔叔道歉了吗？” 这小破孩，哪壶不开提哪壶。 “道什么歉？我为什么给他道歉，不去！”林玉梅凶巴巴啐了一口。 她话音落下，旁边的门开了。 她才注意到这是来婶家门口。 “你冤枉了人家，不应该道歉？林玉梅，小心牛小刚跟你有样学样，也成了个忘恩负义的人！”来婶训斥道。 她年纪大，林玉梅不敢反驳，低着头灰溜溜跑了。 反正不道歉，死都不道歉！ 嘒嘒小短腿啪嗒啪嗒追上去，执着地要她道歉。 她是在为李叔叔讨回公道呢。 一直追到了村口，林玉梅才停下。 她缓缓撸起袖子叉腰，咬牙切齿地瞪着菊嫂的背影。 菊嫂丝毫没有察觉，站在大树底下跟演讲似的。 “你们说，林玉梅缺不缺德！” 大家还煞有其事点点头，“缺德，太缺德了！” “这么说，那强子也没那么坏呀？” “林玉梅在背后那样说他，他还救牛小刚，这种人能坏到哪里去？”m.23sk. “他这人不仅好，还实诚啊！你们知道昨天冯婶过寿，一桌多少钱吗？这个数！” “哎哟说到这个，菜又好吃又多，那个大猪肘子，我肚子里的油水，到现在还没消化呢。” “……” 林玉梅瞠目结舌。 思维渐渐跑偏了，有猪肘子！ 冯元春过个寿，居然还有大猪肘子。 多亏呀，她昨天一家人都跑去秦淑燕那边吃了！ 别说猪肘子，连个红烧肉都没见着。 菊嫂显然很满意大家说的话，她打算等会儿就去找冯元春邀功去。 她还想再添把火，就听到有人喊道：“哟，玉梅来啦。” 菊嫂一阵心虚，毕竟这是在背后说人。 不过她很快转了弯，她有什么好心虚，本来就是林玉梅不厚道。 她故作淡定，咳了两声，“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偏偏嘒嘒抓住她的衣摆，晃了晃。 “菊花婶婶，你快让梅花婶婶去给李叔叔道歉呀。” 菊嫂：“……”小破孩！ 林玉梅面目扭曲起来，“张再菊，成天在背后说人，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呸！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不屑跟你说话！”菊嫂昂首挺胸往前走，表示自己清高，不与她同流合污。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纷纷站起身，躲开了林玉梅。 “玉梅，好歹给人道个谢，人家可救了你儿子。” “去吧去吧，不道谢，也得道个歉。” “咱们都是敞亮人有啥不好开口。” “……” 第101章 因为你不配 这是李二妹出嫁之后，第一次回娘家。 算起来，她哪里有什么娘家，要不是哥哥还在，也没必要回来。 她是骑着自行车回来的，后面还驮着一个男人。 从进了环溪村，就有不少人好奇地盯着她看。 看到后面的男人，一条裤腿空荡荡，便知道这是她男人。 “二妹，你哥在家呢，回来得正好。” 李二妹笑了笑，擦了一把汗，“我知道，就是他叫人给我送了信，我才回来看看。” 身后的男人抬手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累不累，都快到了，还是下来吧，我自己走。” 他带了拐杖，走一段路不成问题。 李二妹笑了笑：“连生哥，我不累，就到了。” 等自行车停稳，周连生才从自行车上跳下来。 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急忙帮她接过东西。 “快擦擦汗，我们休息一下。” 李二妹脸上挂着笑，拿着帕子先给他擦了擦。 “不累，我还是头一次骑这么远的自行车呢，还挺好玩。” 她嫁给周连生之前，都没骑过自行车。 “大哥，我们回来了！” 门开了，李文强从里面走出来。 他刚回到环溪村的时候，已经去桥西村找过李二妹，现在也不是第一次见周连生。 “快进来吧。” 他让了开来。 李二妹和周连生还没有动作，身后传来了李丽清的声音。23sk. “这不是二妹嘛？我还以为你没打算回娘家呢。” 李丽清刻意看了一眼周连生的腿，他也算是一表人才，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腿，她也不会让李二妹嫁过去。 李二妹笑了笑，“回来一趟虽然不方便，但回门是规矩，连生哥说再远再累也得陪我回来。” 周连生将东西递给李文强，“本来应该是三朝回门，我们还是迟了，大舅子别介意。” 李丽清脸色变了变，虽然是她不要的男人给了李二妹，但看到李二妹过得还不错，她心里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呢。 “李文强，我是来找你的。”李丽清开口。 李文强看了她一眼，“今天不方便，有事改天说吧。” 李丽清冷哼，“我是为了昨天的事过来的，我弟弟因为你受了伤，你不需要给点表示？” “表示？他往我菜里放死老鼠，这就是报应，你还想我给什么表示？” 李文强觉得好笑，李丽清这一家子可真是不断刷新下限。 李丽清理直气壮：“我们不是已经跟你道歉了？再说了，要不是你非要不自量力，跟我爸抢生意，立新他也做不出那种事。” 在她眼中，李文强既然已经坐过牢，就应该一辈子趴在污泥里，再也不能起来。 他不做这一行，和她爸没什么冲突，也就不会有昨天的事发生。 李文强懒得和她掰扯，招呼着李二妹夫妇进屋。 李丽清不依不饶，就站在门口，心有不甘。 “李文强，像你这种坐过牢的人，活该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我听说你昨天还救了人，你瞧人家有过来跟你说句谢吗？没有，因为你不配！” 李二妹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可她也不会干看着别人侮辱自己哥哥。 “李丽清，做人还是得留一线，缺德多了，是会遭报应的！” 李丽清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仰头大笑。 “报应？李二妹你不妨照照镜子，嫁给瘸子不好受吧！你，还有你哥，这辈子都不可能过得比我好！” 李二妹还没回话，便被李文强打断：“别和她扯了，进屋吧，跟个泼妇似的。” 李丽清怒了，歇斯底里大喊：“你说谁是泼妇？李文强你别走，有种你给我说清楚，谁是泼妇？” 她没听到李文强的回答，反而后面传来声音。 “李丽清啊，你这模样，还真有点像泼妇。” 李丽清心中惊骇，猛的一回头，看到林玉梅站在身后，身边还有不少人，都是石桥村的。 “婶，你们怎么……” 林玉梅满脸不高兴地拍了拍手里的篮子，“昨个儿强子救了我儿子，我过来谢谢他，有问题吗？” 她要是不来，就得像刘嫂子说的那样，能被大家的唾沫淹死。 就她刚才说了会过来道歉，菊嫂她们还不信，非要跟着过来监督。 这不，刚到门口，就听到李丽清泼妇骂街，让大家开了眼了。 李丽清当来婶学徒的这段时间，看起来还是挺温柔的一个小姑娘。 如今骂起人来，跟换了个人似的。 李丽清尴尬地笑了笑，“没，那我先回去了。” 好似被狗追似的，越跑越快。 菊嫂略带嫌弃地看着：“瞧不出来啊，这李丽清还是个两面派。” 林玉梅看向李文强，脸色有些不自在。 “强子，昨天婶误会你了，对不住啊，谢谢你救了小刚。这是几个鸡蛋，不值钱，你拿着吧。” 别说，这话说出口了，她心里跟搬走一块大石头似的，舒服多了。 李文强心里有些受宠若惊，显然没想到她能过来道谢。 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菊嫂笑道：“快收着呀，你要是不收下，她今晚该睡不着了。” 林玉梅剜了她一眼。 李文强没敢收，“婶，我就是顺手帮了一把，误会解开就好，我不记仇，鸡蛋就拿回去吧。” 林玉梅松了一口气，将鸡蛋塞到了李二妹的手里。 “叫你拿着就拿着吧，省得还叫别人拿了话头，在背后骂我。” 了了一桩事，林玉梅转身就走，生怕李二妹把东西还回来。 菊嫂几个人不慌不忙，走时还乐呵呵：“强子，下次我们办喜事也找你做厨，你得给我们便宜点。” 李文强自然是笑着应下，就像是天上突然掉了馅饼，砸在了他头上。 李二妹更是难掩惊愕。 她才嫁出去多久，怎么感觉乡亲们都变了个模样。 “哥，究竟发生什么了？” 李文强笑着说：“你们还是先进来吧，连生都站了这么久了。” 李二妹这才反应过来，懊恼地扶着周连生进屋。 “我差点忘了，腿酸不酸？” 周连生摇摇头，“不累的。” 第102章 喊他姨父 冯元春的寿宴和秦淑燕的搬家酒又拿出来被人对比了一番，这让老姜家的人很不高兴。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事，偏偏要多这一茬。 吕婆子特意去找了姜越军，询问礼金的事儿。 虽然当时说好了是免礼，但大家都知道秦淑燕和姜越军的情况，都自觉给了份子钱。 “没多少，可能刚好够给李叔的钱吧。” 姜越军原本就想着通过摆酒给自己赚个好名声，没想着赚钱。 吕婆子可不干了，“你傻不傻？你大伯娘那边吃的比咱们这里还好，李文强收的钱也跟咱们这差不多，好歹你去讲讲价。” 姜越军手拂了两下，“价钱是之前就谈好的，现在酒都吃完了，哪里还能跟人家说降价？这不厚道。” “他收那么贵，他就厚道了？你不去的话，我替你们去。等把钱结了，剩下的钱我给你保管，免得你们大手大脚乱花钱。” 姜越军还没来得及拦住，吕婆子就揣着手往外走。 这个大屋子她其实也稀罕，可又不能让自己两个孙子搬进来。 她就是舍不得两个孙子，才纠结到了现在。 秦淑燕虽然没掺和方才的谈话，但吕婆子一走，她就出来了。 “咱们现在手头这么紧，这钱就不给妈了吧？” 姜越军：“当然不给，咱们还欠着钱呢。” 好歹先把债还完了。 不过有了姜晴晴，他们家还钱的速度已经快了许多。 “妈妈！妈妈！” 姜晴晴从外面跑进来，“我们也在院子里搭一个秋千吧。” 她不想成天看着嘒嘒家的秋千眼红。 秦淑燕安抚道：“晴晴听话，等妈妈有钱了，就给你搭秋千。” 姜晴晴很是不高兴地嘟着嘴，“可我不是已经赚了钱吗？” 小福星的名头很好用，不少人会偷偷把姜晴晴接过去住两天，好吃好喝供着，美名其曰沾福气，跟请了个小仙童回家似的。 等把姜晴晴送回来，还会给她口袋里塞钱。 满打满算，姜晴晴已经被送出去三四次了。 秦淑燕温声道：“可是我们家还得还钱，晴晴还要读书呢。” 姜晴晴垂头丧气，“好叭。” …… 嘒嘒拨弄着自留地里的小番茄苗，绿油油的。 她已经想着小苗苗长大，挂上红彤彤果子的模样啦。 到时候她就可以吃好多好多个糖拌西红柿。 嘒嘒想得出神，吸溜一下口水，砸吧砸吧两下，好像嘴里已经吃上了西红柿，连门打开了都没听见。 李二妹瞧见她那馋嘴的模样，不禁莞尔。 “嘒嘒。” 嘒嘒茫然抬起头，谁叫她。 李二妹摸摸她的脑袋，“我在这里呢。” “二妹姐姐！”嘒嘒一跃而起，惊喜地喊了一声。 李二妹笑道：“你妈妈呢？” “妈妈在屋里！” “嘒嘒带我过去找你妈妈吧。” 嘒嘒点点头，“好的呀。” 她转头看到门口的周连生，愣了下。 “叔叔，你是谁呀。” 李二妹：“他是我的丈夫，你应该叫……” 她的话顿住了，总不能叫姐夫吧？ “嘒嘒，我比你妈妈小不了几岁，你得叫我姨，叫他姨父。” 从一开始嘒嘒就叫错了。 嘒嘒哦了声，“好哒，二妹姐姐。” 不等李二妹走进屋，裴桑柔听到声音先迎了出来。 她神色有些激动和惊喜，“我还以为以后都没机会见你了呢，你说你，结婚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二妹心里轻叹，整个五义大队，除了哥哥，也就只有裴桑柔一家是真心待她好。 她微微垂首，嫁给周连生是意外，急急忙忙出嫁，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没有通知任何人。 只是因祸得福，遇到的老周家人都很不错，待她更是和善。 周连生就更不必说了，知道她年纪小，只说让她再养养身体，不能那么早生孩子，到现在都没碰她。???.23sk. “桑柔姐，这是我丈夫周连生，他以前也是当兵的。” 大概是因为离战争更近，现在的人对军人有天生的好感。 裴桑柔连忙说道：“快进来说话，外面日头晒。” 周连生拄着拐杖，坦然笑着走进去。 他不认识裴桑柔，除了打招呼，基本没什么话讲，都是安安静静在一旁听着。 说到来婶那边的事儿，裴桑柔便问道：“桥西村离这里其实也不算太远，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还到来婶那边学做衣服？” 李二妹面露意外，“可李丽清已经去来婶那边了。” “又没说过学徒不能收两个，等以后你学成了，在你婆家那边开个裁缝铺，和她又不影响。” 裴桑柔早和来婶说好了，比起李丽清，来婶显然更喜欢踏实肯干的李二妹，一度觉得她走了挺可惜的。 李二妹却迟疑了，她心里是愿意的，就是怕婆家那边…… 周连生握住她的手，捏了下。 “你想就来，反正有自行车，每天来回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李二妹眸色微亮，“妈那边会不会说什么？” “没事，我跟她说去。” 李二妹这才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以后还去来婶那边学，那等会儿我去找来婶说说话。” 她来的时候多准备了两份礼，一份给裴桑柔，一份就是来婶的。 别说她还送了礼，就算没送礼，来婶也是会应下的。 李丽清只会添乱，来婶都不敢让她干活，只能全都自己包揽下来，把她的老骨头都要累垮了。 所以听到她愿意回来，来婶自然是最开心不过。 “你愿意回来那是最好，我还是按照以前那样，一个月给你五块钱补贴。” 李二妹笑着应下，“那我明天再过来给您帮忙。” “好好好，你什么时候过来都成！” 最高兴的莫过于嘒嘒，“二妹姐姐，那你记得给我的洋娃娃做衣服喔。” 李二妹低头看她：“我拿去你家里的东西，你还没看吗？里面就有洋娃娃的小衣服，我做了好几套呢，你可以送两套给小花。” 嘒嘒捂着小嘴惊呼，眼睛瞪得浑圆，惊喜道：“真的吗？那我得赶紧回家看看呀！” 她转身就跑，一不留神撞到了李丽清的身上，小屁股瞬间着地。 她没哭，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小屁股。 “李阿姨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第103章 不行 李丽清满脑子都是李二妹的事，哪里还有心思和她计较什么。 她推开嘒嘒，走了进来，目光灼灼看着李二妹。 “来婶，你要让李二妹回来，那我呢？” 凭什么啊？ 她费尽心思把李二妹挤走，结果之前都是在做无用功？ 来婶挑眉，“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呀！我只是让二妹回来帮忙，又不是让你走。” 她倒是想让李丽清离开，可那样就得罪李支书了，不至于。 李丽清咬咬牙，“不行！” 她一开口，来婶和裴桑柔就忍不住朝着她看。 李丽清脸上顿时火辣辣，她当然知道自己没资格反对，可是…… 李二妹有什么资格和她一起学？ “来婶，我的意思是……李二妹太远了，每天来回是不是不方便？” 周连生笑了声，“不会，有自行车，来回还是很方便的。” 李丽清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从前他也是这样笑，和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子一点都不一样。 他笑起来很俊朗，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如果不是他的腿伤了，她是万万不会把这桩婚事让出去。 “李二妹，你既然嫁过去了，就得好好伺候丈夫婆婆，哪里有女人像你这样成天不着家的。” 来婶蓦地笑了，态度温和地怼了回去：“像你这样换亲的女人都能有，别人找份工怎么了？” 裴桑柔见李丽清脸色煞白，心里有些不忍，劝了两句：“丽清，二妹在这里学，不会影响你什么的。” “怎么不影响？”李丽清目眦尽裂，“你敢保证以后不会教她染布和绣花吗？” 裴桑柔一怔，手指微微蜷缩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 嘒嘒很不高兴地走了过来，“李阿姨，我妈妈想教谁就教谁，不准你对她大吼大叫，这样不礼貌。” 裴桑柔听言，心里转过弯来。 是呀，她的东西，她想教谁就教谁。 来婶板着脸哼声，“李丽清，你们是来这里学做衣服的，就好好学就是了，别老是惦记其他东西，你要是不想学了，多的是人想过来。” 找个学徒跟请了个祖宗似的。 “谁稀罕！” 李丽清愤恨地丢下一句，转身跑了出去。 李二妹有些慌，“来婶，这……” “你别管，反正从明天开始你照常过来，只要你愿意学，我就愿意教。但像上次那样一声不吭就走了，可不能够了。” 李二妹抿着唇点头，能有第二次机会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哪里还会轻言放弃。23sk. 就在大家以为李丽清会就此放弃的时候，第二天李叔亲自带着她过来给来婶道歉，并且保证不会再犯。 能屈能伸，看得来婶都得夸他两句。 反正教一个人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还能多一个帮手，来婶是无所谓的。 裴桑柔见来婶实在忙不过来，便教了李二妹一些基础的扎染手法。 李丽清看着眼红，非要跟着学。 却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没天赋，裴桑柔教了好几次她都不会。 学来学去，她自己先不耐烦了。 “凭什么李二妹一学就会？我看你根本不是真心想教我！”李丽清胡搅蛮缠。 裴桑柔对她早就没了耐心，淡声开口：“说要学的人是你，我本来就没义务教你，不想学就出去。” 李丽清愤恨地跺着脚，“你就是针对我！” 李二妹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桑柔姐没有针对你，她也是这样教我的，你没学会那是你的问题。” 李丽清呸了声，“你当然帮着她说话！” 李二妹：“就像桑柔姐说的，你要是不想学，可以走，她没有义务教你。” 李丽清火冒三丈，“李二妹，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你是不是忘了，你有今天，多亏了我们家！要不是我把婚事让你，你能有过得这么好？我看你就是忘恩负义！” “什么是恩？什么是义！我从没觉得自己欠了你什么，你不嫁给周连生，那是因为你嫌弃他退役，嫌弃他断了腿，别给自己冠冕堂皇找理由，真要说忘恩负义，这天下就你李丽清最白眼狼，你怕不是忘了周家和你家是怎么订亲的！” 那是因为周连生之前偶然救了李丽清的爷爷，那时候李丽清才14岁，两家便定下了婚事。 救命之恩，就因为他一条腿废了，李家就翻脸不认人。 李二妹还是头一次昂首挺胸，掷地有声地反驳她，说完手都还在颤抖。 她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不需要怕李丽清。 怒火灼烧着理智，李丽清几步上前，抬手就想打她。 手还没落下，门口传来一声大喝：“你要是敢在我家动手，我不介意替你爸好好教训你！” 冯元春走了进来，目光犀利阴鸷。 嘒嘒连忙跑到奶奶身边，“奶奶，她好坏，她还骂妈妈！” 冯元春睨了裴桑柔一眼，“你是死人啊，这种人还教她，教什么教，让她滚！” 裴桑柔讷讷：“因为都是来婶的学徒，我就想着顺便。” “哪里顺便了？和这种人有什么好顺便的，滚出去，我们不教了，以后别来我们家！” 冯元春直白的话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让李丽清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死死咬着唇，怨毒地瞪了裴桑柔一眼，跑了出去。 裴桑柔轻叹，好心教她，反倒把人给得罪了。 冯元春对着李二妹，瞬间换了一张脸，温声道：“二妹，你继续弄，别理她。” 李二妹哦哦两声，坐下来继续干活。 她觉得冯元春好厉害，三两句就把李丽清骂走了，她以后要好好学习！ 冯元春转过头，瞪着裴桑柔，满眼斥责。 “你是当老好人当习惯了吧？前头张再菊不也找你学染布，你咋不教她？这种赚钱的东西大家都想学，谁来你都教，你不赚钱啦？” 裴桑柔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不敢反驳。 还是嘒嘒走过来，抓着奶奶的手，佯装惆怅一般摇头叹息。 “唉，奶奶，谁叫妈妈善良呢，没有办法的啦。” 冯元春噗嗤一声笑出来，点了点她的脑袋。 “这和善良是两回事，不管你们了，我还得给菜地浇水呢。” 嘒嘒蹦蹦跳跳跟过去，蹲在一旁戳戳番茄苗苗。 “快快长大呀。” 李二妹勾着唇角笑。 村里很多人说，冯婶家里只有祖孙三个，连个男人都没有，日子过得苦。 她却不这样觉得。 第104章 小姑子 七月中，嘒嘒跟着妈妈，与刘嫂子同行，去公社小学报名。 等到了九月开学，嘒嘒就是一名正式的小学生啦。 九月够年纪上学前班的孩子不少。 菊嫂也带着林小楚过来，说是跟她们结伴去。 一路上扯些闲话，还遇到了陈佳美的妈妈和秦淑燕。 有菊嫂在，走了一路都没冷场，她那张嘴实在太能说了。 公社小学不大，有三栋三层楼的楼房做教室，中间有一个花坛，种着几棵榕树。 老师们以及校长的办公室是平房，外面有一条长长的走廊。 这些楼房也就学校能看到，平时在村里难得一见。 因为是暑假，学校没什么人，只有报名处还有老师值班。 远富公社会送孩子过来读书的人家本来就不多，她们也不用排队，填了报名表登记就行。 裴桑柔仔仔细细给嘒嘒填写报名表，嘒嘒就站在一旁。 “以后和同学们介绍，要说自己的大名，知道了吗？” 嘒嘒重重地点头，“我知道的呀，我叫姜婵，小名嘒嘒。” “这样才对，课本和作业本上也得写……” “写姜婵！妈妈你都说过好多遍啦。” 刘嫂子笑出声，“嘒嘒真聪明。” 嘒嘒：“我和小花最聪明！” 小花嘿嘿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嘒嘒聪明啦。”???.23sk. 她大大咧咧的，妈妈说她不用脑，脑子放着是摆设。 大家都填完了，便将表格交了上去。 报名处的老师说，同一个村的孩子，大概率是分到同一个班的。 牛小花和嘒嘒这就放心了，她们可是要当同桌的呀。 刘嫂子看了一眼天色，说：“反正来公社了，我还想去供销社看看，你们去不去？” 大家都是结伴同行，她都这样说了，自然没有人反对。 难得有这样的清闲时候，就算不买东西，逛逛也是好的。 裴桑柔倒还真有东西要买，嘒嘒开学需要新书包，还要铅笔盒。 只可惜，这里卖的书包都只有军绿色的那种，嘒嘒觉得不好看。 裴桑柔翻看了两下，虽然颜色不大好看，但这种粗布做的特别耐用。 包很简单，里面的大格子是用来放书本铅笔盒，旁边两个小格子可以用来放水壶，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讲已经完全够用。 她低头看着嘒嘒，“不喜欢的话，妈妈回去给你做，怎么样？” 嘒嘒点点头，“要绣花花。” “好，给你绣。” 秦淑燕睨了她一眼，拿起一个书包和铅笔盒付了钱，她是给姜晴晴买的。 她可不会做什么包，小孩子有得背就不错了。 刘嫂子也没买，牛小花听裴桑柔给嘒嘒做，嚷着她也要。 在供销社这里买，还不如和裴桑柔买，说不准能更便宜。 从供销社出来，大家便准备走路回家。 路过公社诊所的时候，一个男人被丢了出来。 “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们诊所没什么乔燕燕！她都被调走多久了！” 那男人不甘心地从地上爬起来，怒吼：“她要是调走了，你们倒是告诉我她调到哪里去了！你们说不出来，那她就还是你们这儿的人！” “你脑子有毛病！你说你是她弟弟，那你怎么连她调到哪里都不知道？我们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下次再来闹，我就直接把你送派出所去！” 裴桑柔心里咯噔一声，乔燕燕早就调到城里的人民医院去了。 她连结婚都没告诉娘家人，工作上的事自然也不会说。 嘒嘒抬头，“妈妈，是不是舅妈……” 裴桑柔连忙捂住她的嘴，“别胡说。” 这种人，连诊所都拿他没办法，被他赖上就不好了。 秦淑燕余光看过去，唇角勾起。 “桑柔，乔燕燕不是你嫂子吗？你应该知道她调到哪里去了吧？” 她声音特地抬高了几分，那男人自然听到了。 他那双小眼睛眯起来，成了一条缝。 但裴桑柔就是知道，他在看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嘿嘿笑，朝着裴桑柔走来。 “这不就巧了嘛！我都来公社诊所好几天了，愣是没找到我姐，就遇到我姐的小姑子了！” 裴桑柔仓皇拉着嘒嘒退后，“我不认识你。” 刘嫂子见他还想往前，护在了裴桑柔的前面，拦住了他。 “这位同志，请你不要上前了，男女有别，非要靠这么近说话？” 乔大志脚步顿住，没再继续往前，但放在裴桑柔身上的目光并没有挪开。 太美了。 整个远富公社，他都没找到比裴桑柔更美的！ 他几乎掩饰不住眼底的渴望，他想得到这个女人！ 他搓了搓手，“我这不是看到亲戚，一时激动嘛！妹子，我是乔燕燕的弟弟，我叫乔大志。” 裴桑柔冷着脸，重复一句：“我不认识你。” 秦淑燕故意捡在这时候说：“桑柔，乔燕燕不是你嫂子吗？你前段时间还去城里吃了她的喜酒呢。” 乔大志目眦尽裂，“什么喜酒？我姐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还得用乔燕燕的彩礼结婚呢，她结婚了，结果什么都没拿回家，那他怎么办？ 秦淑燕佯装惊讶地捂着嘴，“这……怎么可能呢？你姐姐结婚，竟然没通知家里人？桑柔，这怎么回事呀？” 再没心眼的人，也看得出来秦淑燕是故意的。 乔大志这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秦淑燕故意提起。不就是想给裴桑柔找麻烦。 菊嫂直接啐了一口，“怎么回事关你屁事啊！秦淑燕，之前的事我看你是一点记性都没长！你忘了姜越军还有三个月的观察期了是不是？等会儿我们就和李支书说去，让他记你一笔。” 秦淑燕被她噎了一句，愤愤地闭上嘴，没敢再开口。 菊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老帮着裴桑柔说话。 乔大志不错眼盯着裴桑柔，咬牙切齿：“我姐结婚了，你们裴家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裴桑柔一张俏脸冷了下来，“什么交代？” “她姓乔，是我姐！她结婚，我和我爸妈都不知道，你们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乔大志心里恨极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能敲竹杠的机会，结果就这样飞了。 第105章 住院 裴桑柔冷笑，“她结婚为什么不跟你们说，你们心里不清楚吗？你们家不是嫁女儿，是卖女儿，还想拿着她的彩礼钱给你娶媳妇，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乔大志理直气壮：“她是我姐，这是应该的，我们村都这样！” 刘嫂子凉凉道：“那你知不知道，现在包办婚姻是犯法的！我们提倡婚姻自由，要不要嫁人，要嫁给谁，那都是自己做主！” 乔大志充耳不闻，“别跟我拽文，老子不吃这套！我们村都是这样，有本事你就去举报呗！你们家娶我姐没给彩礼，那正好，你跟我回家做我媳妇，我不介意你二婚。” 他之前就提了这件事，但他爸妈不同意，嫌弃裴桑柔是二婚。 要不是当时耽误了，他现在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乔大志色心起来，胆子也大了，几步上前伸手就要抓裴桑柔。 要不是菊嫂和刘嫂子死死拦着，他已经得逞了。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光天化日之下敢对女同志动手动脚，今天老娘就跟你拼了！” 菊嫂心里激荡着一股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多管闲事，反正莫名其妙就管上了。 秦淑燕早早拉着陈佳美妈妈躲开了，“刘嫂子、菊嫂，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们就别管闲事了。” 菊嫂：“我呸！秦淑燕你再开口说一句，老娘撕了你那张臭嘴！” 乔大志面容狰狞，面前这两个娘们儿还真碍事。 就菊嫂那体格，严严实实挡在前面，他连裴桑柔的衣角都没碰到。 就连林小楚和牛小花都没闲着。 “我劝你们给我滚开！我们西宁村都这样，女人的唯一用处就是给我们换亲用，我姐嫁给了她哥哥，她嫁给我，理所应当！” 他用了蛮力将面前的两个女人给推了开。 诊所里的门卫他打不过，还能打不过这两个臭娘们儿？ 嘒嘒发出尖叫：“不准你欺负我妈妈！坏蛋，坏蛋走开！” 乔大志看都没看一眼，抬脚往嘒嘒踹了过去。 裴桑柔瞳孔紧缩，扑过去挡了下。 饶是如此，嘒嘒小腿还是被他踹中。 她痛呼一声，小身体直接跪趴在了地上。 菊嫂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没王法了！这是要杀人啊！” 乔大志见事态发展到无法控制了，咒骂一声，还是先走为妙。 只是没跑两步，就被人三两下扣住手，死死摁在地上。 咔嚓一声，他心中惊骇。 就算没回头看，也知道这是手铐。 “当街强抢妇女，你当我们远富公社是什么地方！”头顶发出一道极冷的声音。 乔大志想抬头，脑袋却被人一脚踩下，脸贴着地板摩擦。 “林凯，把人带回去关着，我先送嘒嘒去诊所看看。” 袁旭说罢，从裴桑柔手中一把接过嘒嘒。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裴桑柔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咬着唇没说话。 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实在太没用了。 嘒嘒紧紧攥着她的手，“妈妈，嘒嘒没事，不疼了。” 裴桑柔摸摸她的额头，低声：“对不起，妈妈没保护好你。” 还得让她冲在前面。 嘒嘒咧开小嘴，“我很厉害哒，我可以保护妈妈。” 裴桑柔鼻子一酸，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 好在医生检查过后，发现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伤。 嘒嘒皮肤嫩，黑了一大块，看着挺可怕。 裴桑柔看了一眼袁旭，问：“袁公安，乔大志会坐牢吗？” 袁旭愣了下，“如果你不和解的话……” “我不和解，我要让他坐牢，他会判多久？” 袁旭略微思索，“这件事性质恶劣，但好在你们都没受什么伤。” 裴桑柔却说：“我女儿都住院了，还不够严重吗？” 袁旭沉默不语，他理解她的意思。 这是一定要将乔大志送进去了。 “我会帮你。” 他会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 裴桑柔低声道：“谢谢，如果以后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袁旭苦笑，“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 但他不是携恩图报的人，只是在尽自己的一份责任。 裴桑柔没说话，她还是那个想法，她和袁旭不可能。3sk. 欠的人情，她会想办法偿还。 但婚姻，不会是她用来报答别人的筹码。 袁旭点点头，“我出去给嘒嘒办理住院。” 嘒嘒窝在妈妈的怀里，“妈妈，我要住院吗？” 她的腿其实已经不疼了。 刘嫂子和菊嫂面面相觑，如果她们没听错，应该是可以不用住院的。 裴桑柔转过头说道：“刚才多谢两位嫂子了。” 菊嫂受宠若惊，“我们也没做啥。” 她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郑重地道谢，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这感觉真奇妙。 裴桑柔面色苍白，柔声说道：“哪里没做啥？要不是你们，后果不堪设想。嘒嘒受了惊吓，刚才也不知道有没有摔出什么内伤，得检查过后才知道，所以我打算带她在医院住几天。劳烦两位嫂子，给我婆婆带个话。” 菊嫂感觉到，好似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沉甸甸压在肩膀上，让她生出满腔热血。 她拍拍胸脯，满口保证：“放心吧，我会亲自和冯婶说，还有那个秦淑燕，我一准不放过她！” 裴桑柔苦笑着摇头，“我现在只担心嘒嘒，实在没有力气去想秦淑燕的事儿。”刘嫂子叹了声气，“她那人坏到了骨子里，这件事如果不是她，嘒嘒也不会受伤。” 回头还得和李支书说说。 牛小花不太想走，嘒嘒可是她的好朋友，她要陪着。 还是刘嫂子好说歹说，才把她劝走。 等刘嫂子和菊嫂带着孩子出去，袁旭也办好了住院。 “走吧，在二楼，我给嘒嘒办理了两天，正好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不是单独一间，里面还有其他人，但还算安静。 裴桑柔把嘒嘒放在床上，袁旭递过来一瓶药。 “给嘒嘒擦擦吧。” 裴桑柔接过，“袁公安，谢谢。” 袁旭扯了下唇角，“我先回派出所，晚点再过来看你们。” “不用回来了，你忙就好。” 袁旭没回答，径直走了出去。 第106章 要不行了 刘嫂子不得不感叹，菊嫂这张嘴虽然碎，却还是有些用处。 她原本还想着怎么说，没想到根本轮不到她开口，菊嫂就添油加醋将事情给说了。 连带着坑了秦淑燕一把。 “那个乔大志是被公社诊所扔出来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我们刚想躲得远远的，结果秦淑燕故意把人喊住，这才坑了桑柔一把。” “你们都没看见，要不是我们拼命护着，桑柔估计都被人带走了！当街啊，他就敢强抢，这要是换了个地方，他还不得上天呢！” “嘒嘒被他打了，那腿哟，都看不出原样啦。” 众人纷纷惊呼，那么小的孩子都动手，简直没人性啊！ 刘嫂子：“……” 不知道怎么传的，传来传去，到了冯元春耳中就成了：“冯婶，快去公社诊所看看吧，你孙女被人打了，听说要不行了！” 冯元春浑身热血冲向脑袋，手一松，锄头应声而落，差点砸到脚上。 她愣愣地看着来人，身形晃了两晃，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好在来婶反应快：“快扶住她，叫你们王叔过来。” 好在冯元春没有真的晕倒，靠在她们身上喘了两口气。 “我不能晕，我得去诊所看我的嘒嘒。” 菊嫂躲在人群中，缩了缩脖子，她好像也没说嘒嘒要不行了呀。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总觉得冷飕飕，她不会又闯祸了吧。 林大拍了下她的肩膀，菊嫂吓了一大跳，魂都快被他拍没了。 “你这么怕做什么，嘒嘒真要不行了？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菊嫂啐了一口，“还不都是秦淑燕惹的！我们非得去支书那里好好告一状。” 而另一边躲在家里的秦淑燕，确实害怕极了。 她当时做事也没过脑子，只想着能给裴桑柔找麻烦就好了，谁知道那个乔大志会突然发疯。 姜越军从外面走了进来，问起今天报名的事。 他显然还没听说嘒嘒住院的事。 秦淑燕若无其事，笑道：“报名很顺利，我们村好些孩子都要去学前班，晴晴到时候有伴儿了。” 姜越军笑着点点头，“幸好你在学校当老师，不然晴晴接送也是个问题。” 秦淑燕低眉顺眼，心里挂着事儿。 在村里做了房子，她就想去公社买房。 等在公社买了房，她兴许就会想在县城买。 人往高处走，总是没错的。 …… 冯元春就揣上了钱，借了队里的自行车，火急火燎往公社诊所去。 这样的她，大家还是在裴桑柔生嘒嘒那一天见到过。 六神无主，完全没有了主意。 一路慌慌张张到了公社诊所，她随手抓住护士就问：“护士，有没有个叫姜婵的，四岁的小女孩，和她妈妈一起。” 巧的是，这个护士还真知道。 “住院部二楼，203房。” 冯元春急匆匆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嘴里喃喃：“住院？” 不是说不行了吗？ 她敛起心神，忙不迭跑上楼。 推开门看到嘒嘒的那一刻，她才觉得心中大定，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嘒嘒张着小嘴，愣愣地看着她：“奶奶，你怎么来了？” 冯元春眼眶一红，快步上前抱住了她。 “心肝啊，奶奶还以为你出事了！” 嘒嘒窝在奶奶怀里，有些无措。 她抬起小手缓缓环住了奶奶的身体，有些吃力，有些笨拙。 这时，裴桑柔从外面进来。 她放下热水壶，“妈，你怎么了？” 冯元春擦了擦眼泪，哽咽着：“你还说呢，差点把我给吓死，村里人都在说嘒嘒不行了。” 裴桑柔：“……” 她知道菊嫂能耐，却没想到事情能传成这样。 裴桑柔心里有些愧疚，她知道嘒嘒对冯元春的重要性，说是心肝也不为过。 “妈，嘒嘒没事，就是腿上乌青了一块，医生说没伤到骨头。” 冯元春将嘒嘒抱在怀里不撒手，掀开她的裤腿看了一眼。 可把她心疼坏了。 “奶奶，嘒嘒不疼啦，妈妈给我擦了药。” 冯元春摸摸她的小脸，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得糊里糊涂，那个乔大志现在人呢？” 裴桑柔这才将诊所门口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冯元春满脸愤恨，恨不得将秦淑燕撕碎了。 “黑心肝的玩意儿！我就说了，她那种人就算做了检讨，也不可能真的知错。” 裴桑柔拍拍她的背，宽慰道：“妈，这件事我不打算就这样算了，乔大志当街都能抢人，谁知道他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不在牢里待着，我不安心。” 冯元春哼了声，“只是坐牢，便宜他了！” 她恨不得剁了他的狗爪子。 “所以嘒嘒这几天需要住院，如果有人问起，你也不用说太多。” 冯元春一点就通，事情是做给大家看的，毕竟大家天生就是同情弱者多一点。 在医院待了一会儿，裴桑柔便让冯元春先回家去。 冯元春一口拒绝：“我在这里照顾嘒嘒。” “妈，我在这里陪着就好，家里还有那么多事，都离不开你。” 还有那些鸡鸭等着人喂呢。 “那成，我先回去，晚点过来给你们带点换洗的衣服。” 裴桑柔不忍心让她跑来跑去，便说：“这些医院都有卖，我买新的就好了。” “那不得花钱呀？我跟队里借了自行车，来回很快的，不费劲。” 心想裴桑柔果然不是个当家的料。 照她这样，没多久就能把那一千多块钱给花完。 冯元春坚持，裴桑柔便由着她了。 知道嘒嘒没事，冯元春走路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一路骑着自行车回到村里，便有人问：“冯婶，咋就回来了？嘒嘒怎么样？” 冯元春面容愁苦，抹了一把脸。 “别说了，医生说还得在医院住几天，我那苦命的孙女。” 冯元春也没说严不严重，但大家愣是自己脑补了嘒嘒重伤在床的画面。 对一个孩子都能下这么重的手，畜牲啊！ “那个乔大志呢？被公安抓起来没有？这得判刑啊，我看没个十年不能让他出来！” 冯元春哀叹一声，“派出所又不归我管，哪里是我能说了算。我们这些乡下的老百姓，命苦啊。” 一句话激起了大家心中的愤怒，让他们怒不可遏。 “不行，我们找李支书做主去！李支书不管，我们就去公社！公社不管我们就去县革委会，总有能管这事儿的地方，还没王法了！” 菊嫂：“……” 论功力深浅，她还远比不上冯元春啊。 第107章 住院观察呢 冯元春忙着给裴桑柔和嘒嘒送东西过去，一来一回得费不少时间，她就没掺和进去。 当时这些热心的乡亲们找上了村里比较有威信的老人，想让他们做主去找李支书说说。 菊嫂跟了过去，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还有那个秦淑燕，忒缺德，绝对不能放过她！” 村里比较有威信的，左不过就是王大叔几个。 王大叔家和冯元春交往密切，自然愿意帮她走这一趟。 扯来扯去，就把秦淑燕给扯出来了。 行凶的人是乔大志，但归根结底如果没有秦淑燕，后面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李支书觉得心累，姜越军这媳妇，真不是个省事的。 “现在孩子怎么样了？” 王大叔说：“住院观察呢，估计伤得不轻。李支书，这件事性质实在恶劣，乔大志要是不重判，没法跟乡亲们交代呀。” 对一个孩子下重手，简直天怒人怨。 李支书何尝不知道，可他手没那么长，伸不到派出所那边。 加上秦淑燕…… 她这件事估计又得连累姜越军。 姜越军可是他一手培养的人，还没来得及扶持，就这样垮了。 王大叔看出了他的迟疑，便说：“乡亲们有些冲动，说是你管不了，他们就要去公社呢。我就是觉得不能这样办事，才拦住了他们，跑过来找你。” 李支书点点头，应下了：“行，这件事我会上报，我们关注派出所那边的处理结果就是了。” 至于秦淑燕，他目光沉了沉，拳头握紧。 还是得亲自上门聊聊，实在不行，就只能放弃姜越军了。 因为李支书的话，老姜家又大闹了一通。 姜越军以为自己对秦淑燕已经足够包容，但事实证明，她总是能挑战自己的底线。 在他三个月观察期中闹出这种事，无异于在他伤口上补刀。 要不是有姜晴晴，他现在真会和她离婚！ “李支书，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李支书阴鸷地盯着他，“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你自己好好数数，这句话你跟我说过多少次！” 每一次的保证，都跟个放屁似的。 “你最好祈祷这件事不要闹得太大，不然我会亲自上报，撤了你的生产队长。” 李支书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背着手转身。23sk. 姜越军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神色迷茫。 他娶了秦淑燕，生了姜晴晴，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从什么时候开始，轨道就改变了。 为什么会这样？ 秦淑燕依旧不甘，但更多的是懊悔。 她不知道这件事会闹成这样。 她以为，乔大志顶多就给裴桑柔找点麻烦。 “越军，对不起……” 姜越军面目隐隐狰狞起来，“我想听到的，是对不起吗？” 他的前途被毁了，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吗？ 秦淑燕死死咬着唇，口中弥漫着血腥味。 除了这句话，她无话可说。 “这件事之后，若是我受到了影响，我会跟你离婚。” 秦淑燕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颗心紧绷起来。 “你说什么？” 姜越军回头盯着她，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咬得很重：“我说，我会跟你离婚。” 破罐子破摔吧，反正都这样了，还能更差吗？ 秦淑燕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如果离了婚，她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没有娘家的帮扶，能比现在过得更好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她比姜越军更茫然，明明在书中，她和裴桑柔会是对照组，为什么现在都不一样了。 不，她不能离婚。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她凭什么要放弃眼前的一切？ …… 村里掀起的波浪，裴桑柔和嘒嘒并不清楚。 嘒嘒虽然在医院，但机灵可爱的她俘获了同病房病人的心，整天逗得他们开怀大笑。 裴桑柔则是心系派出所那边的处理结果。 好不容易等来了袁旭，让她可以办理出院了。 裴桑柔没有多问，便知道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袁公安，这次多谢你了。” 袁旭摆摆手，不喜欢她如此客套。 “我也没出多少力，你们大队的支书出面，这件事闹到了公社这边，加上你们是烈士家属，公社就重视起来了。” 裴桑柔笑了笑，“无论如何，还是得感谢你，以后如果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 虽然她不一定能帮得上。 袁旭动作一顿，好整以暇看着她。 “你就这么想还我人情？” 裴桑柔勾着唇角，温声道：“欠钱还钱，欠了人情就还人情，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我家里最近催得紧，给我安排相亲对象。”袁旭低声道。 裴桑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不语。 “裴同志，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这样优秀的男同志，可不是时时都有。”袁旭似是开玩笑。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多认真。 裴桑柔低声道：“我知道，可是……” “算了。”他爽朗一笑，“后面的可是就别再说了，肯定不是我爱听的话。” 他自认条件不差，怎么就会有看不上他的女同志呢。 走到诊所门口，冯元春已经在这边等着。 今天是王运来赶着牛车过来的，坐上三个人都不成问题。 袁旭放下东西，“那我就……”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清脆的声音：“袁旭！” 袁旭转头一看，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亭亭玉立。 他脸色微变，眉头下意识就拧了起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语气，可不像是高兴的模样。 女孩脸垮了下来，“我都要跟你相看了，还不能过来找你？” 袁旭余光扫了一眼裴桑柔，见她自顾自抱着嘒嘒上牛车，根本没注意他，脸色就更难看了。 “黄霞，我跟我妈已经说清楚了，我不会去跟你处对象，现在也当面跟你说一声，免得引起误会。” 黄霞面色如常，笑盈盈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牛车上的裴桑柔，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眼底藏着鄙夷。 “我知道，因为她嘛！可是方阿姨应该也跟你说了，她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二婚女人进门的。” 第108章 跪下 黄霞也不是看不起乡下人，她小时候也是住乡下的。 她看不起的是，裴桑柔明明是二婚，却认不清自己，妄想高攀袁旭。 袁旭竟然也就真的这么肤浅，选择了一个长得比她好看的女人。 她难道会比裴桑柔更差吗？ 裴桑柔不出声，冯元春却见不得儿媳妇受委屈。 她开口道：“这位女同志你误会了，我儿媳妇没想过再嫁。” 黄霞确实误会了，她第一反应是冯元春不让她二婚。 她皱起眉，不赞同地看着冯元春。 “现在可不兴包办婚姻，她要不要嫁，那是她的自由。现在可没有说嫁进你家，还得给你儿子守一辈子的寡这种道理。” 裴桑柔当然可以再嫁，但那个人不能是袁旭。 裴桑柔笑着抬头，对她的话一点都没觉得不高兴。 “黄同志，不是我婆婆不让我嫁人，是我自己没有想过再嫁，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黄霞怔了下，突然看向袁旭。 合着搞了这么久，他是一厢情愿啊。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袁旭也有今天。 王运来问了句：“坐稳了吗？我们要出发喽。” 冯元春：“走吧走吧，回家了。” 牛车缓缓走着，黄霞的目光跟了上去。 虽然坐在破破烂烂的牛车上，那个女人好似也没觉得自卑，反而谈判从容，嘴角洋溢着平静温和的笑。 看得出来，她刚才没有说话，她是真的对现状很满意。 “方阿姨说了，要把我调到远富公社小学当老师，以后就能跟你经常见面了，你开心不？”她看着袁旭。 袁旭冷哼，转身就走。 黄霞没打算跟上去，她刚到远富公社，要去学校转悠转悠，算是提前熟悉环境。 …… 王运来直接把牛车赶到了冯元春家门口。 “婶，到了。” 冯元春抱着嘒嘒，裴桑柔拿东西，三人下了牛车。 “运来，麻烦你了。” 王运来笑着摆摆手，“小事。” 冯元春刚到家不久，陆陆续续有人上门问候，看看嘒嘒如何了，顺便送个鸡蛋啥的。 都是乡里乡亲，人情还是有的。 冯元春也都客客气气招呼着，对于嘒嘒的伤情并不详谈，只说：“还行吧，反正医生说能出院，在家里养着就好。” 来来去去，秦淑燕上门了。 只有她一个人，面色憔悴，看来这几天过得并不好。 冯元春对她没个好脸，连声招呼都没打。 裴桑柔就更不用说了，全当做没看见。 秦淑燕被晾在了一旁，心理斗争了一番，膝盖曲起，跪了下来。 “伯娘，桑柔，我知道这件事都是因为我，我过来给你们赔罪了。” 她声音嘶哑，眼泪应声而落，腰杆却挺得直直的。 裴桑柔咬着唇，心里有些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她能屈能伸。 她们不出声，秦淑燕只好自顾自解释：“我真不知道那个乔大志会发疯，也不知道原来桑柔嫂子家里还有这么多外人无法得知的内情。如果我知道会引起这样的后果，我怎么都不会多嘴。” 她的话看似真诚，实则暗藏小心思。 不知者无罪，她又不知道乔燕燕和乔家关系不好。 裴桑柔笑了声，“乔大志会这么疯狂，我们大家都无法提前预知。但当时他被公社诊所扔出来，刘嫂子和菊嫂都知道他不是好人，避开他，你又为什么偏偏上赶着去认？秦淑燕，我不是傻子，你敢说，自己那时候不是居心叵测？” 秦淑燕捏着拳头，缓缓低下头。 眼泪坠落，砸在地板上。 “我…我错了，因为我嫉妒你，所以才存了心给你找点麻烦。我就是一时想岔了，我发誓以后不会再主动招惹你们。” 她是真的怕了。 至少现在，她认清了形势，不会再做出自掘坟墓的事。 裴桑柔觉得心累，她不相信秦淑燕说的每一句话。 “所以你现在过来，除了说这些话，还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没有！”秦淑燕急促说着，“我就是想过来跟你们赔罪，没有其他意思。” 冯元春冷硬地哼了声，“既然赔完罪，那就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秦淑燕踉踉跄跄起身，狼狈地走出去，刚出门就摔了一跤，身上磕破了好几处。 尤其是脸上被划了一道，立时渗出血来，看着很是可怜。 大多人心里还是忍不住同情：她都这样了，那就原谅她吧。 秦淑燕进了门，冷着脸擦了下血迹。 这些伤，都是值得的。 姜晴晴看到她，忍不住惊呼：“妈妈，你受伤了！” 秦淑燕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没事，这是妈妈应该受的惩罚。晴晴以后不要做错事，不然是要受罚的。” 姜晴晴似懂非懂点着头，“我去叫王爷爷过来。” “不用，妈妈不疼。” “可是都出血了。”她皱着小脸。 秦淑燕笑着摸摸她的脸，“没事，不疼的。晴晴，你得努力，妈妈以后只能靠你了。” 她把手贴在姜晴晴的胸口上，感受着掌心下的玉佛。 姜晴晴绷着小脸点头，“妈妈，我会努力赚钱，让你和爸爸过上好日子的。” 秦淑燕深深呼吸一口气，忍气吞声都是暂时的。 不多时，姜越军推门而入。 一路上，他听到了不少消息。 说是秦淑燕去和冯元春道歉了，还给人跪了下来。 说她惨的人有，但说她坏的人还真少了许多。 他进门一看，目光滞了下。 她现在这模样，可不就是惨。23sk. 衣裳破了，脸上挂着血迹。 “怎么搞的？”他声音有些干涩。 秦淑燕神色淡淡，“摔了一跤。” 姜越军：“去王大叔那边看看吧。” “不用，就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他看着她的脸，“脸上的伤，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秦淑燕苦笑，“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怕留疤吗？” 姜越军看着她颓丧的模样，有些头疼。 “淑燕，事情还没到那么差的地步。我承认我说的话太重了，但这次的事……” “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也没想到乔大志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 姜越军叹了声气，神色怅然地拍拍她的肩膀。 眼看着生活平稳了许多，现下一落千丈，她有落差感是正常的。 李支书那边话还没说死，他还是有机会的。 第109章 谢礼 乔大志的事情，裴桑柔一开始是没打算告诉父母。 可回到家之后，冯元春便劝道：“这毕竟是燕燕的娘家事，没道理不告诉一声。你爸妈都是明理人，不会因为这个迁怒。倒是你不说，反而见外了。” 裴桑柔便去公社打了电话到翻胎厂。 裴父裴母自然是大怒，尤其是听到乔大志还伤了嘒嘒的时候，扬言要乔大志好看。 直到听到裴桑柔说起乔大志已经坐牢了，估计还会重判，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想来石桥村看看，被裴桑柔阻止了。 “来一趟不容易，嘒嘒现在身体没啥事，回头我带她去城里住几天。” 裴父裴母这才作罢，没再坚持。 但第二天，裴先佑还是带着乔燕燕过来了。 乔燕燕满脸歉意，羞愧得无地自容，一见面便开始道歉。 除了对不起，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 谁都没想到乔大志会如此丧心病狂，好在裴桑柔没受到什么伤害，否则结果不堪设想。 “嫂子，这件事始料未及，不是你的错，只是你恐怕得做好心理准备，乔大志是不可能放出来了。” 乔燕燕对乔大志是恨铁不成钢，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弟弟，不可能不心疼。 但他做出的事，让她根本没办法站在他的角度，甚至开口为他说一句话。 “我知道，他是罪有应得，与你无关。” 裴桑柔见她是真的心无芥蒂，这才松口气。 “不过嫂子娘家那边可能……” 乔燕燕神色冰冷，“我不怕他们来找我，之前的彩礼我是当着大家的面给的，他们没有任何的理由来指责我。” 她总共给了80块钱，只是没有明面上告诉他们这是彩礼钱。 但是什么钱不重要，反正他们收下了。 说罢，她面色黯然，“就是他们可能会来找你，对于这样的家人，我也很无奈。如果他们过来找你，你们别理会就是了。” 裴桑柔微微一笑，“我婆婆在家呢，我不怕。” 更何况这是石桥村，轮不到乔家人来欺负她。 李支书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特地和乡亲们交代了，最好留意一下乔家人，担心他们事后报复。 现在别说乔家，就算是西宁村的人过来，他们都得多看两眼。 裴先佑和乔燕燕来看过便觉得安心，当天就回了城里。 村里人还以为裴桑柔这个嫂子肯定是要来闹的，没成想安静得很，什么都没有。 不过流氓罪肯定是要严打的，就算闹也没用。 嘒嘒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心里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妈妈，我能出去玩了吗？” 裴桑柔知道她憋坏了，点点头，“去吧，注意安全，顺便帮我把做好的被单枕套送去给小花家和林小楚家。” 这是她准备的谢礼。 被单和枕套叠得整整齐齐，嘒嘒拿着也不费力。 她抱着东西先去了牛小花家里。 “牛婶婶，这是我妈妈送给你的。” 刘嫂子抬眼一看，接了过来。 “哎哟这也太好看了吧，你妈妈新做的？” 崭新的被单展开，上面的图形是一朵超大的花，关键是她叫不出这是什么颜色。 花瓣的颜色整体是红色，但从尖上到根部的颜色由浓转淡，过度得十分自然。 颜色渐变，却没有一丝的违和感。 嘒嘒点点头，“妈妈说送你哒，小花在吗？” “小花去找林小楚了。” 嘒嘒哦了声，和她打了声招呼，转身走出去。 正好她也要去找林小楚。 菊嫂喜欢唠嗑，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热闹。 嘒嘒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菊花婶婶~” 菊嫂转头一看，应了声：“嘒嘒来啦，过来吃桃子呀。” 嘒嘒手里抱着东西，没手接。 她屁颠屁颠走过去，“菊花婶婶，这是我妈妈送你的。” 菊嫂眼都亮了，有一种天下掉馅饼的感觉。 “你妈妈送我的？是什么？” 嘒嘒：“新的被单。”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菊嫂连忙站起身。 谁不知道裴桑柔做的床单买得可好了。 主要是还不便宜。m.23sk. 原本起身要告辞的那几人也不走了，都想看看裴桑柔鼓捣出了什么新玩意。 这一看可不得了，啧啧，嫁人那会儿她们都没买过这么好看的床单。 林玉梅嫉妒地看着菊嫂，心里却觉得奇怪。 以往菊嫂和裴桑柔关系可不好，好端端的怎么就送东西给她了。 “菊嫂，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菊嫂笑得见牙不见眼，“什么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玉梅神色佯装警惕地提醒一句。 菊嫂白了她一眼，这酸味都快溢出来了。 “得了吧，林玉梅我看你就是嫉妒。你知道这一套被单在来婶那边做要多少钱不？人家白送给我！” 她心里美滋滋，还是自家男人说得对，和冯婶家里打好关系，会有好处的。 现在这好处不就来了嘛。 林玉梅呸了声，“我要的话自己可以去买，不稀罕她送！” 嘒嘒捧着一个大桃子啃，啃了好久只吃下一小块。 听到林玉梅的话，她软糯糯地说道：“不是哒，牛二婶婶，我妈妈说这是新品喔，来奶奶那里还买不到。” 因为布料刚开始做，只够做这两套。 菊嫂脸上的笑容更盛，手激动地摆着，“哎呀你听到了吧，你想买还买不到呢！” 林玉梅气呼呼走了出去。 结果回到家，发现刘嫂子也有一套，宝贝着呢。 她阴阳怪气：“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见人就发床单呢？” 牛小刚听到妈妈的话，茫然四顾。 “没有吧，妈妈我们家就没有呀。” 林玉梅剜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牛小刚莫名其妙被她凶了，委屈地低下头。 刘嫂子勾着唇角轻笑，“拿孩子出什么气呀，这么想要，回头去来婶那里做一套不就成了。” 林玉梅酸不拉几说道：“人家说了，这是新出来的布，来婶那边还没有呢。” 哼，谁稀罕。 刘嫂子没理会她的酸气，爱不释手地捧着手里的床单，开始纠结着要不要洗一遍。 连过一遍水她都有些不舍得。 第110章 那我呢 裴桑柔看着院子里的李二妹，她一直很卖力。 上午去和来婶学做衣服，下午就过来和她学染布。 裴桑柔还问她要不要学绣花，李二妹苦笑：“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我还是慢慢来，能学成最好，不能太着急。” 扎染看似简单，其实手法还是有些复杂。 裴桑柔不知道啃了多少本书，才勉强开窍。 要不是裴先佑在报社工作，很多书她根本接触不到。 随着新的一批布出来，上门找来婶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多，订单都排到了后两个月。 没钱的时候愁，现在订单多了，来婶也愁。23sk. 一个是觉得太打眼，毕竟不要小看别人的嫉妒心。 一个是累，李丽清上次和裴桑柔不欢而散，之后就没再来这边。 帮手的就只有李二妹一人，来婶还给她涨了工资。 但现在随着名气变大，上门的人越来越多，人手显然不够。 这时，裴桑柔便想到了菊嫂和刘嫂子。 她和来婶提了之后的，来婶还有些犹豫：“这牛老大媳妇还不错，可张再菊……” 裴桑柔莞尔，心里清楚她的顾虑。 “菊嫂嘴碎了点，可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她近来也改了不少，我们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现在二妹的工资一个月是八块钱，她和来婶一合计，那就给刘嫂子和菊嫂五块得了。 如果后面干得好，还可以再加。 别小看这五块钱，能学手艺，还能赚钱，她们求之不得呢。 这几天菊嫂走路都带风，昂首挺胸雄赳赳的，看人都用鼻孔。 她现在可是可以赚钱的人呢。 秦淑燕当公社小学的老师工资才十块钱，她现在有五块呢！ 她现在算是找准了一条路，只要和冯婶家里搞好关系，一准能让日子越过越好。 想到之前她还说嘒嘒是小灾星，这哪里是小灾星啊，明明就是小福星！ 另一头，李丽清原本好几天都没去来婶那边。 她赌着气，非要人过来哄。 谁知来婶直接无视，过了好多天都没动静。 今日李叔气冲冲回到家，一脚用力踹开门。 李丽清正想着事儿呢，被他吓了一跳，不满地扫了过去。 “爸，你做什么呢。” 李叔用力一拂，背着手走进屋。 “别说了，前两个月就和我提了一嘴，说让我帮忙办满月酒，我寻思着这么久没动静，就过去问了，才知道他们叫了李文强去！” 李文强给冯婶办寿，虽然桌数不多，但可谓是一战成名。 菜好吃不说，同样的价格，菜色还能出得比他更好。 李叔做厨子这么多年，在整个远富公社都是能喊上名号的。 叫他降价，那不可能！ 李丽清听完，心里觉得更气了。 从前最看不起的兄妹俩，现在就这样踩在他们头上。 “他和他妹妹一样讨人厌。” 李叔神色颓败，他去到那边的时候正在摆酒席。 他才知道生意被李文强抢了，大闹一通。 结果现场正好有个公安在，当场把他制住，让他好生没脸。 面子里子都丢了，他都快没脸见人了。 李叔眉眼微动，语气缓和了一些：“丽清，要不你还是回来婶那边学吧。” “凭什么？我不去！”李丽清下意识就否认了。 连个台阶都没有，让她怎么下？ 李叔面露无奈，“爸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不知道来婶那边现在生意有多好，有些甚至从县城那边找过来，指明要她做衣服！爸也没指望你能学多少，至少嫁人之前有这个名声，也能说个好人家。” 谁家不想要个能干的儿媳妇？ 李丽清能学成最好，学不成那她也是来婶的徒弟。 “反正我不去。”李丽清嘟着嘴，心里的态度其实已经软化。 来婶那边的生意竟然真的这么好？ 李叔摇头叹气，知道自己说不动她。 可来婶那边生意好，人手必然不够，李丽清这时候过去帮忙是最好不过。 在家里纠结了一整天，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出门打听。 走到裴桑柔家门口，她却迟疑了，没敢进去。 就在她埋头深思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李阿姨，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呀？” 李丽清吓了一跳，瞪了嘒嘒一眼，“我过来看看不成吗？” “那你怎么不进去？” 门关着也看不到什么呀。 李丽清神色有些尴尬，“我刚到，还没来得及敲门。” 嘒嘒眼睛睁大，嫩声反驳：“不对呀，你在这里站好久啦，我都看到啦。” 李丽清目光怔愕，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小孩！ 嘒嘒不理她，自顾自推开门。 “妈妈，我回来啦，咦？李阿姨过来了呢！” 李丽清：“……” 她原本想转身就走，被嘒嘒这么一说，身体僵在原地。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裴桑柔笑着看过来，“原来是丽清来了呀，有事吗？” 李丽清一回头，本以为院子里就只有李二妹，结果定睛一看，竟然还有菊嫂和刘嫂子。 她们手里拿着布，正按照李二妹教的手法来做。 “丽清？”见她不说话，裴桑柔又喊了一声。 李丽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所以她走了之后，来婶和裴桑柔就找了其他人帮忙！ “你！她们两个来做什么？” 她的态度让裴桑柔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这质问的语气。 裴桑柔温婉笑着：“干活呀，只有二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和来婶商量了一下，就叫上了菊嫂和刘嫂子。” 李丽清愤然：“那我呢？” 她的话一出口，菊嫂的忍不住笑出来。 裴桑柔略带歉意，说道：“这几天你都没来，我和来婶就以为你不想做了呢，所以就叫了别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做了？”李丽清用力咬着唇。 她只是等个台阶下。 裴桑柔恍然，“原来你还是要做的呀，可你这样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很耽误我们这边的进度。” 菊嫂故意说道：“哎哟大妹子，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在来婶这里帮忙，一个月五块钱呢，谁不想要？你走了，自然有下一个人替上，谁离了谁还活不下去怎么着？” 换句话说，你也没多重要，别太看得起自己。 李丽清脸色变换着，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她从小在家里就备受宠爱，这一次屈辱比她从小到大受的都要多。 “不干就不干，谁稀罕！” 第111章 投举报信 看着李丽清走了，裴桑柔刚想关门，便看到袁旭站在门口。 他今天没有穿制服，而是穿了普通的衬衫黑裤，看起来更加俊秀了。 “袁公安，你怎么来了？” 袁旭爽朗一笑，“我正好在附近吃酒，想着过来看看嘒嘒。” 本来他还在门口迟疑，没敢贸然敲门。 看到李丽清过来，他便到一旁躲了躲。 等李丽清走后，想着反正门都开了，还是上门看看吧。 看见她迟疑，袁旭故作淡定，“不方便吗？那我改天再过来。” “没，你进来吧。” 反正也不是只有她在家，不算孤男寡女。 袁旭走进屋，才知道还有那么多人在，神色有些不自然。 尤其是菊嫂那闪烁着八卦神色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袁公安啊，好久不见嘞。”菊嫂一点都不怕生。 袁旭之前为了秦淑燕的事来过石桥村好几趟，大家都认识他。 但反过来，他就不是每个人都认识了。 嘒嘒当然很高兴见到他，但这种高兴，就像是朋友上门，普普通通，谈不上喜不喜欢。 袁旭自然也清楚，心想这女儿和她妈一样心硬，难以打动。 他只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 菊嫂憋了好久，终于可以开口说话。 “这袁公安，怎么对嘒嘒这么好咧？” 裴桑柔笑道：“他是公安，为人民服务的，对谁都一样。” 菊嫂朝着她挤眉弄眼，“我看不是这样，他明明是只对你好呀。桑柔，你还年轻，嘒嘒都要上小学了，你考虑考虑，再找一个呗。” 裴桑柔对她的八卦没生气，知道她就是这性子。 “我没打算再找。” 虽然重复过很多遍，但还是不厌其烦地想说清楚。 刘嫂子用手肘撞了菊嫂一下，用眼神暗示了下。 菊嫂这才讪讪闭了嘴。 虽然她心里仍旧不清楚，这袁公安的模样条件可都没得挑，就这样裴桑柔还看不上？ 另一边，从裴桑柔家里出来的李丽清越想越气，要她说，来婶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她。 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找好人替她！ 她心里委屈极了，像是灌进一瓶醋，酸得发涩。 还没走到环溪村，就遇到了秦淑燕。 秦淑燕路过她身边，犹豫片刻才问出口：“丽清，这是怎么了？” 李丽清本来还憋着泪，听到她这样问，眼泪瞬间溃堤。 “你别哭呀，谁欺负你了？” 李丽清哽咽着：“还…还不就是裴桑柔！她们就是看我不惯，合伙欺负我。” 听到裴桑柔，秦淑燕脸色就沉了下来。 那这件事她没法管。 她现在对裴桑柔一家，是有多远离多远。 不过她还是佯装知心姐姐，多问了两句：“她做什么了？” 李丽清将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嘴里叭叭说个不停。 将来婶和裴桑柔都给狠狠骂了一通。 当然，骂得最多的还是李二妹。 没有李二妹，她就不会和裴桑柔闹脾气。 说来说去，还是李家兄妹惹的祸。 秦淑燕眼皮低垂，心思转了两圈，欲言又止。 她是真的怕了，至少目前为止，不敢再得罪裴桑柔。 谁能想到呢，她竟然也有害怕的一天。 李丽清见她不说话，扁了扁嘴，不满地嘟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秦淑燕回过神，笑道：“当然有，只是这些事我也没办法，不过来婶那边闹这么大，革委会不管吗？” 投机倒把，要是严重的话，可是要坐牢的。 秦淑燕说完，打了下自己的嘴巴。 “你瞧我这嘴，我胡说的，你别放心上，都是乡里乡亲，可不能害了人家。” 秦淑燕脸色有些惶恐，好似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离开，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和她打。 李丽清却像是在迷雾中找到了一丝引导她前进的光亮。 裴桑柔她们这样，算是投机倒把了吧？ 她匆匆回家，迫不及待拿起笔写了一封举报信。 写完又自己看了一遍，觉得合情合理，把心揣在口袋往外走。 她等不及，必须要今天把信交出去，免得横生波折。 刚走没多远，她就停下了脚步。 从这里到公社还有好一段距离，走路实在太漫长。 尤其是这头顶的太阳，晒得她头晕。 李丽清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一辆自行车驶来。 她眼眸微亮，尤其是看到了骑自行车的男人。 穿着白衬衫，模样俊朗，整个五义大队她都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了。 李丽清脸颊羞红，仿佛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自行车经过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同志！” 袁旭下意识就刹住车。 这是他作为人民公安的本能，没办法忽视每一个人民的请求。 “有事吗？”他回头看了一眼。 李丽清佯装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脚踝，“我崴到脚了，可我急着去公社，你能驮我一段路吗？” 袁旭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那你上来吧。” 李丽清大喜过望，连忙站起身，一瘸一拐走过去。 她朝着他粲然一笑，“谢谢你，你真是好人！” 她美滋滋坐上了袁旭的自行车后座。 “可以啦，我们走吧。” 袁旭只顾着埋头骑自行车，一点都没领会到她的心思，一路沉默，也没打算跟她说话。 走了一段路之后，李丽清憋不住了：“同志，你回家吗？” 如果是的话，那是不是代表他家在公社那边？ 生活条件肯定不会差，还有自行车呢。 “我在派出所上班。”袁旭淡声说道。 李丽清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原来你是公安呀？我说了呢，也就只有公安才有这么好心呢。” 袁旭扯了下唇角，没有多说。 随即，又听到李丽清说：“公安同志，你叫什么名字？你这次帮了我，回头我请你吃饭。” “袁旭，吃饭就不用了。” 因为嫌她聒噪，袁旭主动问了句：“你去公社做什么，看起来很心急。” 他纯粹不想暴露太多自己的隐私，并不是想和她聊天。 可他一句话，让李丽清心花怒放。 “我去革委会，投举报信。”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她觉得自己代表正义。 袁旭既然是公安，肯定也看不惯投机倒把。 第112章 跟我们走一趟 袁旭嘴角抽了抽，她还真实诚。 “举报谁？” 他几个字，就能引出李丽清的一连串话来。 她像是倒豆子似的，将裴桑柔和来婶的事情说了。 袁旭的脸色越来越冷，紧紧攥着自行车手把，克制住把她扔下去的冲动。 “对了，你应该也认识我爸，我爸叫李东升，是咱们五义大队出了名的厨子呢。” 袁旭：“……” 这可就熟了，他今天刚制住一个在别人酒席上闹事的人。 正好叫李东升，正好也是个厨子。 合着一家子都是这种人。 “你直接送我去公社办公室就好，我投完举报信就走。” 袁旭嗯了声，神色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他还是顺从了李丽清的意思，把她送到了地方。 李丽清拿着信走到一旁，见他还不离开，下意识以为他是在等自己，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实则袁旭只是在想，要不要这时候制止她。 举报信投送出去，肯定会派人去石桥村调查。 到时候无论裴桑柔有没有做违法犯纪的事，都会吃一番苦头。 如果他这时候解决了举报信的事，这件事便从源头上制止。 但如果他没有，而是在裴桑柔吃苦之后救她于水火，她是不是会更感激他？ 虽然手段有些龌龊，但也许通过这一次，他能成功俘获美人芳心。 李丽清投完了举报信，转过身朝着他走过来。 “公安同志，我办好事了。” 袁旭冷淡地点点头，踩上脚蹬，看都没看她一眼，骑着自行车飞快离去。 李丽清的笑容僵在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不是在等她吗？ …… 李丽清的举报信很有用，第二天就有人过来石桥村了解情况。 他们没去找来婶，而是直接敲开了冯元春的家门，谁叫信上大多数都在提裴桑柔。天籁小说网 看到门口的牌子，敲门的人犹豫了下。 “元哥，这家人是烈士家属。” 元永良不耐烦地摆摆手，“管她是什么家属，只要是做损害人民内部稳定，通通抓走。” 那人知道他不耐烦，压下了心里头想说的话，继续敲门。 元永良嫌他性子磨蹭，粗鲁地推开他。 “你没吃饭啊！” 他直接抬脚往门上踹，“开门！” 出来开门的是菊嫂，她的身形足够挡住整条门缝。 “你谁呀？” 元永良叉着腰，摸了摸嘴角的小胡子，拽得跟想上天似的。 “有人举报你们违法犯纪，把门打开！” 菊嫂听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谁说的？我我我…我们没有！简直胡说八道！” 元永良邪邪一笑，胸有成竹，他不是第一次出来抓人，可太清楚心虚是什么模样。 “把门打开！”他大喝一声，大手一把拍在门上，木门都在颤抖。 菊嫂下意识松了手，两股颤颤，已经开始腿软。 她才干这个多久啊，怎么就被人举报，这也太倒霉了。 “有人举报我们？证据呢？总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拿出证据来，不然也就报公安抓你们！” 元永良懒得跟她废话，手一扬，身边的小弟很有眼色地上前，一把将菊嫂推开。 他大刀阔斧走了进来，粗哑的声音大喝：“谁是裴桑柔，出来！有人举报你们违纪，我们要例行检查！” 裴桑柔听到门外的声音，本就正往外走。 听到他的话，脚步反而顿了顿，神色喏喏走出去。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来婶在石桥村给人做衣服有二十年了，怎么会是违纪呢？这要是能举报成功，那她也不能做二十年吧？” 她那轻声细语拂过，让元永良的火气都散了几分。 他怔怔地望着，这乡下地方，竟然藏了这样的美人。 元永良咽了咽口水，很快在手下的暗示中回了神。 “你们……你们要不是违纪，这个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多布？” 院子里放了好几个盆，里头装着各种颜色的染料。 刘嫂子和菊嫂还在扎着布，谁有事没事在家里囤那么多的布料？ 裴桑柔心里其实有些害怕，她自然清楚这是什么罪名。 “这些是来婶那边做衣服要用的布，也都是从供销社买的呀。” 虽然都是瑕疵布再加工的，但既然都是供销社买来的，又有什么所谓呢？ 元永良看到裴桑柔的那一刻，色心已经起了，哪里还在乎什么证据。 他给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我们需要带你回去配合调查，三子，把人带走！” 三子犹豫了下，如果这些布是从供销社买的，按理来讲不算违纪吧。 可看元永良这模样，怕是听不进去劝。 他只好上前，学着他那拽上天的模样。 “你跟我们走一趟。” 刘嫂子连忙跑到前面，“都说清楚了，供销社卖的东西，还需要调查什么？” 她是过来人，元永良是真的秉公执法还是另有打算，她一清二楚。 裴桑柔是个寡妇，要是真被他带走了，名声都没了。 “我说要调查就得调查，公社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扰乱秩序的坏因素，我劝你乖乖听话，免得受罪。”他点了点裴桑柔，嘿嘿笑着。 嘒嘒扒拉着门，探着小脑袋往外看，奶声奶气喊道：“我妈妈不是坏人，你才是！” “嘿！臭丫头，再胡说，拔了你的舌头！” 嘒嘒的脚趾头都忍不住缩起来，她害怕。 可她还是勇敢地站了出去，“你拔了我的舌头，你就会被公安叔叔抓走！” 刘嫂子急得团团转，心想她们做的事合理合法，就算要回去调查，公社办公室也查不出什么来。 想了下，她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开口道：“既然要回去调查，没道理只让桑柔一个人，我们都跟着一起！” 菊嫂不甘其后：“对对！我也一起！有种就把我们都带回去，看你们能查出个什么玩意儿！” 元永良：“……” 他就只看上了裴桑柔，另外两个他可不要。 但再看看菊嫂那凶恶的模样，好似不把她带走就要和他拼命。 元永良最怕这种泼妇，撒起泼来要人命。 为了裴桑柔，他就勉勉强强吧。 “三子，把她们都带走！” 第113章 不轨 有刘嫂子和菊嫂陪着，裴桑柔忽然就不怕了。 就是走的时候，她原本想让嘒嘒去找冯元春。 她却死死抓着自己的手：“我不去，我要跟妈妈一起！” 小脸上的防备，看得裴桑柔心疼。 她的心思很简单，看出了元永良的意图，便只想保护好妈妈。 元永良冷嗤一声，“行，一起带走！” 三大一小被他们带走，这个消息自然瞒不住。 还没出石桥村，姜越军就急吼吼赶了过来。 一见是元永良，他脸色瞬间变了。 元永良可是公社副主任的侄子，也是人民保卫组的小组长。 虽然没啥能力，但好歹是个有后台的人，得罪不起。 “元组长，这是做什么？” 元永良轻蔑地看过去，“有人举报她们做了违纪的事，我带她们回去检查。” “什么？这其中怕是有误会……” 姜越军很快想到裴桑柔和来婶的事，估计是闹得太大，遭人眼红了。 “有没有误会，调查过来就知道。”元永良无视他，带着人往前走。 姜越军拧着眉，不会又是秦淑燕做的吧？ 元永良按章办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姜越军在原地站了大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随即有不少乡亲闻风跟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姜越军作为队长，自然要把事情承担起来。 “你们放心，我这就去公社问问是怎么回事。” 冯元春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喊道：“我跟你一起去！” 林大也出声：“冯婶，我也一起。” 他们都去，牛存金也待不住，便也说要跟过去。 媳妇都被人带走了，能待住就怪了。 姜越军劝道：“你们过去也没用，还是让我先去问问，你们在家里等消息。放心吧，来婶做裁缝有二十年了，要是这也算违纪，早就被抓了。” 他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可冯元春不信他。 他却反问：“伯娘，我是生产队长，你和大家的事就是我的事，难道你不信我？” 他拍胸脯保证的模样，差点让冯元春忘了他做过什么事。 直到乡亲们跟着一起劝，才把冯元春的念头给打消了。 …… 裴桑柔牵着嘒嘒，心里忽上忽下。 她自然不觉得自己这是违纪，谁说买来的布不能二次加工了？ 她怕的是元永良，这人眼里的邪气，根本掩藏不住。 嘒嘒从出门开始，小脸就绷得紧紧，像是个临阵的小将士，随时做好保护妈妈的准备。 菊嫂一边走一边吐槽，偶尔收到元永良刀一样的眼神，声音就忍不住放低。 发怂，但架不住她嘴碎。 好不容易走到公社这边，裴桑柔几人气喘吁吁。 菊嫂大喇喇坐在了台阶上，“有啥事就快问吧，我还得回家做饭呢。” 元永良给三子使了个眼色，说道：“三子，你带她们两个进去问话。” 菊嫂不干了，叉着腰站起来，质问道：“凭啥我们三个不在一起？” 特意支开她和刘嫂子，肯定有猫腻。 元永良没好气睨着她，“不配合的话，今晚就在公社住下，你们也别回去了！” 菊嫂干脆又坐下了，“住下就住下呗，还管吃管住，那多好呀。” 元永良突然换了一张脸，面目狰狞，抬脚往旁边用力一踹。 垃圾桶都给踹倒了，蹬得老远。 菊嫂吓得满脸惶恐，连忙躲开。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叫你们过来是为了问话调查！你们要是不配合，那就直接按照这个罪名给定了，都坐牢去！” 菊嫂缩了缩脖子，原本也是看在裴桑柔能给她好处的份上，护她两句。 可现下这情况……她哪里还敢说话呀。 裴桑柔主动开口：“菊嫂，刘嫂子，你们两个先进去吧，我不会有事。” 刘嫂子和菊嫂对视一眼，心里清楚到了这里，就不是她们能说了算的地盘。 三子把两人带进去，还回头看了一眼。 元永良平时做事就挺没分寸，希望他这一次不会太过。 身边碍眼的人都走了，元永良才敢肆无忌惮地打量裴桑柔。 太白了，这像雪一样绵软细腻的肌肤，一点都不像乡下人。 她看起来瘦弱，实则不然。23sk. 元永良那老辣的目光，一眼就能看出裴桑柔身材比例有多好。 前凸后翘，小腰盈盈一握，让人看着眼热。 他整了整衣领，清了清嗓子：“你，跟我到那间房来。” 在那间房里，他用过同样的方法，威逼利诱女人屈服于他。 百试不爽。 裴桑柔握紧了嘒嘒的手，脚没有动。 “你有什么话，可以在这里问，没必要去屋里。”裴桑柔的声音有些紧张。 她何尝不知道元永良看自己的眼神有多恶心肮脏，可真到了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有多无力。 这个罪名真要扣在她头上，她又有什么能力脱罪呢。 元永良唇角勾起一抹笑，眼神迷离，耷拉下来的眼皮莫名其妙就让人觉得猥琐。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不进来，就等于这罪你认下了，到时候可是要判刑的。” 裴桑柔咬着唇瓣，眼底流露出一丝脆弱。 “我没有认罪，但我也不会跟你进去。我说了，你有话要问，我可以在这里回答你。” 元永良狞笑，食指和拇指不断揉搓着，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着画面。 “进了这个地方，要怎么样，可就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他朝着裴桑柔一步一步走来。 他每前进一步，她就带着嘒嘒往后退，死死咬着牙，眼眶里泛着泪，直到被逼到墙角。 “我丈夫是为国牺牲的烈士，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烈士家属的？我不怕你们往我头上扣帽子，但无论如何，这罪我不会认！你敢碰我一下，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找个说理的地方去！” 虽然柔弱，但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咬得重重的。 元永良一时间看呆了，她虽然眼里含着泪，放着狠话，但那眼里的坚决和光亮，却让他觉得这女人更加明艳动人。 真让人心醉。 他咧开嘴嘿嘿一笑，“我叔是公社的副主任！你以为我怕你报复？你不在乎自己，总该在乎你女儿吧？啧啧，真是个可爱的小女娃。” 裴桑柔脸色一白，连忙将嘒嘒推到身后。 “你敢碰她！” “嘿，你乖乖的，我自然不伤害你家人。” 说着，他抬手朝着裴桑柔抓了过来。 第114章 他不是爸爸 这只手，在裴桑柔眼中，宛如恶魔，她却不敢躲。 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自己躲了，这只手会不会伸向嘒嘒。 “别碰我妈妈！”嘒嘒尖叫一声，几乎破音。 眼瞧着那只魔掌就要抓上裴桑柔，却在半空中停住。 裴桑柔睁眼抬头，元永良的腕上箍着一只大手，青筋凸起，一点一点掰着他的手往后折。 元永良脸上笑容顿消，从惊恐转变为痛苦。 “断了断了！要断了！给我放手！”他发出痛苦的嘶吼。 裴桑柔浑身的力气松懈，那悬在眼眶的泪再也忍不住往下坠，怔怔地望着前方。 嘒嘒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抱着她的大腿。 “妈妈！妈妈我怕！” 裴桑柔弯腰把她抱起来，“不怕，妈妈在。” 她忍不住抬眼看过去，那个抓着元永良，毫不留情折断他手臂的男人，是嘒嘒认错成爸爸的那个男人。 他比元永良高壮，毫不费力就能把人撂倒在地上，冷眼睥睨着。 “廖主任，你们革·委会的人，让我刮目相看。” 他似是不经意睇了一眼裴桑柔。 裴桑柔脸上还挂着一滴泪，愣愣地看着他，尘封的记忆突然涌上。 太像了。 这一刻，她差点以为眼前的男人就是姜召也。 廖主任直接无视了元永良的痛呼和求饶，严肃地板着脸，看向裴桑柔。23sk. “你是过来做什么的？” 裴桑柔回过神，连忙说道：“他污蔑我做了违纪的事，把我们叫过来问话，实际却是……” “是什么？”廖主任身居高位多年，一个眼神，就带着沉沉的压迫感。 裴桑柔咬着唇，柔弱无助地抱着嘒嘒。 “却是借调查之名，想行不轨之事，还用我家人威胁，说我不从的话，就……” “贱人，你敢胡说……啊啊啊！” 元永良话还没落下，手上传来锥心的疼痛。 他死死盯着踩着手臂的脚，视线顺延而上，和男人冰冷的视线对上。 “还说吗？” 元永良心生惶恐，“不…不说了……” 廖主任沉眼看过去，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要不是看在元昌的面上，他根本不会让这种人进革·委会。 “梁先生，这件事我会处理。” 男人这才松开脚，转头看了一眼哭得打嗝的嘒嘒，转头走出去。 这母女俩很像，都是哭包。 廖主任温声和裴桑柔说了几句话，大多是让她放心回家之类的话。 可裴桑柔脑袋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心里突然生了一股冲动，抬脚跑了出去。 “梁……” “阿野！” 方怡带梁珞珞走了过来，笑着在他面前站定。 梁珞珞脆生生喊了句：“爸爸！” 男人眉头一蹙，显而易见的不悦。 梁珞珞想到方怡之前的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嘟着嘴，轻轻拉了下方怡的袖子，“妈妈我饿了。” 方怡宠溺地勾了下她的鼻尖，“叫你早餐不吃多点。” 梁珞珞嘟囔：“爸爸不在，我吃不下嘛。” “阿野，我们回家吃饭吧。” 男人嗯了声，刚要走，就察觉裴桑柔跟了上来。 “梁先生……” 方怡看到她，脸色变了下。 怎么又是她。 她不知道裴桑柔是谁，但莫名其妙，就是心里生出一股危机感。 “有事？”男人目不斜视，甚至没多看她一眼。 裴桑柔抬眼看着他，虽然很无礼，但每一丝细节，她都不想错过。 男人挑眉看过去，“看什么？” 裴桑柔收回目光，看这张脸，能否找到姜召也的影子。 很像，几乎就是姜召也。 但…… 姜召也不会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她。 更不可能明明在锦城，却不回家。 “我能不能问问你的名字，今天真的很感谢你。”她低声道，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失落。 他没说话，反倒是方怡笑道：“他呀，我们家阿野就是热心肠，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站在他身边，笑意盈盈，像是作为妻子代表他开口。 而那男人，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裴桑柔，摸摸梁珞珞的脑袋。 “走，回家吃饭。” 方怡朝着裴桑柔歉然一笑，“他这人就那样，你别介意。” 裴桑柔摇摇头，温婉一笑，心里却说不出的苦涩。 很难受，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妈妈。”嘒嘒埋在她的颈项，瓮声瓮气喊了声。 “他不是爸爸。” 裴桑柔一怔，抱着她的那只手收紧了一些。 “爸爸不会这样对嘒嘒的，对不对？” 她眼睛睁得大大，明亮清澈，带着一丝希冀。 嘒嘒没见过爸爸，但是奶奶和妈妈都说，爸爸很爱很爱她。 如果还在的话，肯定会疼嘒嘒。 那个男人，和照片上的爸爸好像呀，但他不是。 他不爱嘒嘒。 裴桑柔抱着她软乎乎的身子，在她脸上蹭了蹭。 “嘒嘒说得对，爸爸最喜欢嘒嘒了，他不会这样对嘒嘒。” 得到满意的答案，嘒嘒笑了。 她就说了嘛。 “桑柔，嘒嘒！”刘嫂子和菊嫂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焦急。 刘嫂子拉着她们俩从头到尾看了一眼，“没事吧？” 她可真是心惊胆战，唯恐元永良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开。 裴桑柔苍白一笑，“没事，有人帮了我们。” 菊嫂紧张道：“那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就算过去了？” 她看似淡定，其实害怕极了。 “不知道，但我们没有违纪，任由革·委会怎么调查，也没办法给我们定罪。不过这次的事，多谢两位嫂子了。” 裴桑柔是打心眼里的感激。 刘嫂子做出这种举动她能理解，毕竟她们两个平日里就是交好。 但菊嫂这一次，是真的让裴桑柔意外。 菊嫂眼珠子转着，试探道：“口头上的谢多没劲呀。” 刘嫂子横了她一眼，“你要脸不要？” 这和携恩图报有什么区别。 裴桑柔却不介意，失笑道：“等这件事过去，我给你们加工资。” 菊嫂一口应下，激动说道：“那可就说好了，不准反悔！” 这一趟，值了！ “不反悔，加两块钱，我会和来婶说。” 第115章 乔大志的家里人 直到裴桑柔和嘒嘒平安到家，冯元春那高高提起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 “这件事解决了吗？就带你们过去问问话？” 那个元永良她也没见，但大家都说看着就不正经。 “有人帮了我，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裴桑柔将嘒嘒放下。 抱了一路，手都麻了。 冯元春听着一愣，“谁帮了你们？” 裴桑柔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 嘒嘒奶声道：“一个长得很像爸爸的叔叔，但他不是爸爸。” 她坚持自己的说法，还和奶奶强调了一遍。 冯元春有些恍惚，连嘒嘒都说像，那得有多像？ 裴桑柔目光带着绵远的思忆，连她都快分不清，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姜召也。 “妈，我听见有人喊他阿野，你说会不会……” “不会！”冯元春斩钉截铁。 她知道裴桑柔的心思，但那的不可能。 “桑柔，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阿也还活着，但他的遗体就葬在烈士陵园，我们有可能搞错，但国家可能搞错吗？” 裴桑柔垂首，看着自己绞红的手指。 “可他真的好像……” 冯元春拉着嘒嘒到井边洗手，念叨着：“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我没出过锦城，但也知道咱们华国很大，人也很多。说不准在某个地方，还能找到跟咱们长得像的人呢。” “换句话说……”她转头看裴桑柔，“如果他真的是嘒嘒爸爸，为什么他不回家？你和他都见面了，他还不认得你吗？” 裴桑柔心里的小火苗已经化为灰烬，他不是。 嘒嘒看着奶奶笃定的眼神，重复一遍：“他不是爸爸。” 冯元春摸摸她的小脑袋，“他不是，爸爸最喜欢嘒嘒了。” 嘒嘒很快把这件事忘在脑后，摸着自己的小肚子。 “奶奶，我饿啦。” “走吧，奶奶已经做好午饭啦。” 裴桑柔敛起心神，她只不过在幻想罢了。 现实终究无法改变，姜召也已经死了。 吃过午饭，菊嫂和刘嫂子又过来了，询问要不要继续干活。 裴桑柔：“当然要，不然会耽误来婶那边的进度。” 所以等李丽清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过来之时，发现裴桑柔这边好似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该做的还是继续做，做得比以前还开心。 李丽清目瞪口呆站在门口，“你们不是被抓走了吗？” 她听得真真的！ 裴桑柔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举报人。 她们做这个赚钱，难免有人眼红。 但都是乡里乡亲，并不会真的去举报。 这个举报的人，必定是和她们有过摩擦的人。 裴桑柔首先想到的是两个人，一个是秦淑燕，一个是李丽清。 但前头乔大志的事情还没过去呢，秦淑燕不敢再生事端。 剩下的那个，自然就是李丽清了。 “举报信，是你投的吧？” 李丽清心虚地往后退，目光闪躲着，根本不敢和她对视。 “什么举报信，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裴桑柔淡声道：“因为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不过挺好的，幸好你已经不在我们这里帮忙。” 不然这种人还留着，迟早后患无穷。 李丽清听她这样讲，便知再否认也没用。 “就算是我又怎么样？我又没污蔑你们！” 冯元春才不和她废话，她直接把一盆染料泼了过去。 “黑心肝的玩意儿！远富公社的裁缝那么多，你怎么不个个去举报？” 李丽清整张脸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面目，被染料糊着。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还没反应过来。 等看到自己身上都是染料，她尖叫一声，歇斯底里喊着：“这么多人找你们做衣服，你们肯定赚了很多钱吧？这还不是违法犯纪？” 趁机敛财，那就是违纪！ 冯元春呸了声，“李东升做厨子赚的钱更多，我是不是也可以去投一封举报信！李丽清你给我等着，这次的事情没完，回头我也去公社，让他们好好查查你老爹！” 李丽清顿时就慌了，要是连累自己老爹，她再受宠也会被他给打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丢下一句话，她落荒而逃。 冯元春把盆重重地丢在地上，脸上余怒未消。 “跟这种人说什么话，合该把她打出去才是。” 菊嫂幸灾乐祸偷笑着，刘嫂子用手肘捅了她一下。 “笑什么，你以前也是这样被冯婶打的。” 菊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做什么？ 她丢下了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我去看看二妹怎么还没过来。” 顺便和来婶问问涨工资的事儿，别是蒙她的。 刘嫂子摇摇头，继续做着手里的活儿。 菊嫂刚走出门口，遇到了一大伙儿人。 打头的男人拦住她，“嫂子，这是裴桑柔家不？” 菊嫂没应声，眼睛却在打量他们。m.23sk. 裴父裴母都在石桥村住过，她都见过，很显然这些人不可能是裴桑柔的娘家人。 “你们找裴桑柔做什么？” 男人眼珠子转了转，四处闪躲。 “反正有事。” 回答得含糊不清。 菊嫂叉着腰，表情很是严肃，看着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架势。 “有什么事？近来我们村事情比较多，你不说清楚，我可不能给你指路。” 他旁边的女人连忙上前，看着就很和气的模样，给她塞了一包鸡蛋糕。 “大妹子，你拿着给家里的孩子吃。” 菊嫂眼睛一亮，鸡蛋糕啊！ 她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忍痛把鸡蛋糕推了回去。 “你别想收买我！” 女人脸垮了下来，有些黑。 “大妹子，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是乔大志的家里人，过来找裴桑柔求情的。我儿子还没结婚呢，就这样坐了牢，下半辈子可就毁了！我们全家给她磕头道歉，只求她放过我儿子。” 菊嫂心里咯噔一声，果然。 幸好她刚才没有应声，不然这一大家子人，哪里像是过来求情的。 算账还差不多。 她灵光一现，指着反方向说道：“那你们可走错了，裴桑柔家在那边呢。” 乔大志的爸妈面面相觑，“在那边？” “对呀！往这条路走，然后左拐，门口挂着菜牌子的就是她家。” 第116章 混战 乔大志的娘宋满秋指着那边，又问了句：“她家在那边？” 菊嫂佯装不高兴，“你这是不信我呢？那就算了，找别人给你指路吧。” 宋满秋连忙拉住她的手，“没，我没不信，只是有些奇怪。” 她刚才在村口问了个姑娘，那姑娘就往这边指。 不过不排除那个姑娘也不认路。 菊嫂一看就是本村人。 她想了想，还是将鸡蛋糕给塞了过去。 “大妹子，多谢你了。” 然后领着身后的人往回走。 菊嫂没有推辞，心安理得把鸡蛋糕收了下来。 人家自愿给的，不要白不要。 她揣起鸡蛋糕，扭着腰往姜越军家里小跑着过去。 之前李支书可交代过了，乔大志家里要是来了人，第一时间告诉姜越军。 裴桑柔在家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门口闹哄哄，一大堆人找上门。 她还没走出去，就听到李丽清嘶哑的声音：“看见没有？这才是裴桑柔家，我叫李丽清，不叫裴桑柔！” 听她这话，好似是有谁认错人了。 她刚起身往外走，就被刘嫂子给拦住。 “我出去看看。” 裴桑柔这张脸太招人，没搞清楚状况，最好还是别出去。 裴桑柔点点头，有些担心：“嫂子你出去看看，有事叫我。” 刘嫂子嗯了声，“你把门锁上。” 她出去一看，这些面孔，都是生人。 “你们是谁？” 再看李丽清，狼狈得很，衣服上的扣子都被人扯掉了几颗，头发散乱，脸上还挂着巴掌。 李丽清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他们是乔大志家里的人，过来找裴桑柔，你让她出来！”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给宋满秋指了错的路。 明明她在村口的时候，明明白白跟他们说了裴桑柔家在哪里。 结果她回到家刚洗了澡换好衣服，就撞上这么些人。 无论她怎么解释自己不是裴桑柔，宋满秋就是不听，还认为她在说谎。 刘嫂子堵在门边不动，“你让裴桑柔出来她就要出来？这是我们石桥村的地盘，你们几个外乡人还想在这里撒野？” 宋满秋还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笑着上前：“大妹子，我们没想过来找茬，就是想来求求情。我家大志还年轻啊，他要是坐牢了，这辈子就给毁了！” 李丽清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呢！ 说得好像刚才冲上来给自己甩了一耳光的人不是她似的。 不过她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宋满秋等会儿看到裴桑柔，能打得更狠。 刘嫂子觉得好笑，“你们真想求情的话，就该去找派出所呀。给乔大志定罪的人，又不是裴桑柔，她说了不管用。” 宋满秋身边的男人横眉竖眼，面目狰狞起来，粗哑着嗓子吼道：“她说了当然管用！要不是她，我儿子能坐牢？我不跟你废话，你快把她叫出来！” 刘嫂子叉着腰，像门神一样杵着。 “你当这是你家呢？乔大志是因为什么坐牢的你们不清楚？那是流氓罪！教出这种儿子，坐牢是迟早的事，他活该！” 听到这里，宋满秋哪里还能戴着和善的面具。 她眉眼沉了下来，看着就让人觉得阴鸷可怕。 “你这是什么话？我女儿嫁给了她哥哥，按理来讲，她就应该嫁给我儿子！我们家还没嫌弃她二婚呢，她凭什么送我儿子去坐牢？没有这种道理！” 早知道，她就应该同意乔大志的要求，把裴桑柔娶进来，到时候再好好磋磨。 刘嫂子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道理，难怪人都说嫁哪里都不能嫁西宁村。 “据我所知，裴家娶你女儿可是给了彩礼的！你们乔家可真是贪心不足，能教出乔大志这种儿子，你们两个老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满秋听得火冒三丈，眼中燃起两簇小火苗。 她身边的乔老爹拉住她的手臂，“和她废话什么，把她弄开，我们冲进去！” 看这些人冲过来的架势，刘嫂子惊骇得连连后退。 好在，她刚才让裴桑柔锁了门。 刘嫂子被人推开，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看着那些人粗暴地踹着门，嘴里不干不净的嚷着，恨不得把门都给拆了。 “疯了疯了！还没王法了！” 她刚从那些人中脱身出来，手背就被一只小手牵住。 “牛婶婶，这些人是谁呀？” “嘒嘒？你先别回家，跟婶婶一起喊人帮忙。” 还没拉动嘒嘒，她便看到了李支书，身边还站着……公社的廖主任！ 今天上午刚见过面。 李支书沉着脸问道：“存金家的，这是怎么回事？” 刘嫂子心想救兵过来了，连忙告状：“他们是乔大志家的人，过来闹事！” 李支书听完脸就黑了，气急败坏喊道：“姜越军呢？他是死人呐！快叫人过来！” 他早早就提醒过姜越军要留意乔家人，结果他记到狗肚子去了！ 廖主任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听得云里雾里。 “老李，先让他们停手，这样不像话！” 李支书只好上前吼了几声，但乔家人又不是五义大队的，根本不认识他，哪里会给他面子。 反正这架势，势必要让裴桑柔出来才行。 刘嫂子想了下，牵着嘒嘒要去喊人，回头便看到姗姗来迟的菊嫂。 “敢在我们石桥村撒野，不要命了！” 菊嫂随手捡起什么东西，朝着那些人砸了过去，带着人往前冲。 她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虽然没有找到姜越军，但她叫到了不少帮手。 乔家这一家子再厉害，也抵不过菊嫂这一帮壮汉。 这一场混战，看得李支书青筋暴起。 他看了一眼廖主任，估摸着今年评先进生产队，肯定是没有五义大队了。 “主任，要不我们还是先……”天籁小说网 廖主任抬手制止了他的话，“不用，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你们把这件事处理好。对了，生产队长呢？发生这种事，队长不用过来看看？” 李支书面如菜色，心里对姜越军失望到了极点。 偏偏这还提醒了廖主任，他记得石桥村的生产队长犯了错，现在还在观察期？ 如此看来，确实不够负责。 第117章 喊冤 等石桥村的乡亲们制住了乔家人，李支书才背着手上前。 “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撒野！” 宋满秋急忙喊冤：“我家和裴家换了亲，我女儿嫁去了裴家，裴桑柔理所应当嫁给我儿子！我儿子就在街上和她拉扯了两下，怎么就成了流氓罪？她本来就应该是我们家的儿媳妇！” 乔家人纷纷跟着喊。 “算起来，裴桑柔跟我家大志是在处对象，不是流氓罪！” “就是，处对象拉扯两下还不行了？” “我们家大志冤枉！” “……” 廖主任越听越糊涂，什么换亲，他听都没听过。 李支书便和他解释道：“他们是秦安大队西宁村的，以前日子过得苦，娶媳妇拿不出彩礼，便想出换亲的法子。” 廖主任这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荒唐的做法。 “现在提倡婚姻自由，反对包办婚姻！”他怒声呵斥。 李支书叹气，“确实是这样，但……” 算起来这也是人家家事，又延续了这么久，想管也管不了。 “我了解过了，人家裴桑柔和乔大志从未见过面，他们说的处对象纯属扯淡。只是因为乔大志知道自己姐姐嫁给了裴桑柔的哥哥，一时气不过，做出了当街抢人的事儿。” 廖主任气哼哼，“抢人？那就是流氓罪！” 什么换亲不换亲？ 婚姻自由，无论你是什么习俗，都不能强迫别人嫁娶！ 他指了指乔家人，懒得废话，直接说道：“把这些人送到派出所去，该怎么办怎么办！聚众闹事，反了天了！” 宋满秋心如死灰，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菊嫂往她脸上啐了一口，“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现在好了，一家人在派出所团聚去。 等这里的闹剧结束，李丽清想趁乱跑走，冷不丁被李支书喊住：“李丽清，这里还有你的事，不忙着走。” 李丽清缩着脑袋，头都不敢抬，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大伯。” 李支书冷眼看她，抬手点了点，“你就在这里站着，等会儿跟你算账！” 明明是三伏天，李丽清愣是打了个寒颤。 廖主任此番过来，是为了处理今天元永良的事。 他从元昌口中得知这是烈士家属，所以才决定亲自过来一趟。 他以前也当过兵，更明白军人肩负的责任有多重。 “元永良已经处置了，我为今天的事跟你道歉，是我管理不当。” 裴桑柔和冯元春觉得受宠若惊，哪里能让一个公社主任亲自道歉。 冯元春上前，惶恐说道：“没事没事，事情解决了就好。” 更何况，元永良给裴桑柔扣上的可是不小的罪名，让她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 说完这件事，廖主任却没离开，而是问起梁野的事。 “那位梁先生，你们以前认识吗？” 裴桑柔愕然，随即摇摇头。 “不认识。” 廖主任点点头，眼里有些失望。 “那就算了，他给咱们公社捐了个小学呢。”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捐个小学，必定是个有钱的。 远富公社不少设施都比较落后，他原本还想着要是裴桑柔认识，能有个熟人牵线搭桥，从他手里再抠出一些钱出来。 “行吧，乔家人那边你不用管，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来找你。” 解决完裴桑柔的事，李支书毕恭毕敬送廖主任出去。 只送到村口，廖主任便说：“你把这边的事处理一下，同一个生产大队的人，要学会和谐相处，不能影响了生产队发展。” 李支书自然连连应下，尤其是那个“破坏和谐”的人，还是他侄女。 送走了廖主任，李支书转头狠狠剜着李丽清。 “你好歹当过来婶的徒弟，就算有再多的不满意，也得给我藏着！你转头把人家给举报了，现在大家会怎么说你？忘恩负义！” 李丽清还没出嫁，这个名声势必会影响她。 她死死揪着自己的衣袖，为自己辩解：“我举报的是裴桑柔，又不是来婶。” “所以你才更荒唐！做衣服的人是来婶，你举报裴桑柔做什么？吃饱了撑的！” 简直愚不可及。 李支书怒气上头，看见她只会越想越气，快步往裴桑柔家里走。 刚到，便看见了姗姗来迟的姜越军。 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姜越军，脸色憋成猪肝色，想骂他都找不着话来说，很是无奈。 “李叔……” 姜越军满头大汗，那都是被吓的。 他本来没打算出面多管闲事，但是听说廖主任来了，他才急急忙忙跑过来。 李支书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姜越军擦了擦汗，心里快速转着，想为自己找借口。 他只是冷眼旁观，这算不得罪吧？ 就像今天上午裴桑柔被元永良带走，他在大家面前保证得好好的，会过去打探情况，却走到半路掉头回了家。 他干嘛多管闲事，又没好处。 还没找到借口，菊嫂扭着腰跑过来告状：“李叔，你可得为我们做主，我老早就去找姜越军，他非是不来，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她还阴阳怪气地学起姜越军和秦淑燕当时的语气说话。 “菊嫂，你……”姜越军憋屈极了。 菊嫂丝毫不怕地瞪了过去，“你敢做还不许我说了。” 姜越军绝望地沉默下来。 李支书背着手摇头，看来姜越军确实不适合做队长了。 姜越军原本还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李支书失望透顶，根本不听他说话，转身就走。 看着乡亲们怀疑的眼神，他根本没脸继续待着，灰溜溜跑了。 虽然都是乡亲，但过来帮忙也不是本分。 冯元春从井里捞上一盆糖水，招呼着大家进屋吃。 这七月酷暑，哪里都是炎热难耐，唯独冯元春家里这口井跟天然冰箱似的。 一口糖水喝下，沁凉的感觉由内到外，浑身都舒坦了。 “冯婶别忙活了，我们吃一碗就够了，剩下的留着给嘒嘒吧。” 冯元春笑眯眯给他们倒着，“还有呢，今天要不是你们，我这屋都得被乔家人掀了。我家没个男人撑腰，又多灾多难的，以后多的是要大家帮忙的时候。” 乡亲们纷纷应声，热心极了。 “都是小事，还能让他们几个外乡人在我们石桥村撒野。” “下次再有这种事，喊一声我们就过来。” “……” 第118章 妈妈去当老师吧 李丽清投举报信的事情传遍了五义大队。 可大家也就只能在背后说道，毕竟也没规定不能写举报信。 可她这名声算是彻底坏了，还被李叔勒令不准再出门。 打算等事情平息下去，就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 就她现在的名声，估计也说不到什么好人家。 李丽清虽然不能出去串门，但她每天都能看到李二妹骑着自行车来回。 原本还因为她嫁给了残疾人而沾沾自喜的李丽清，现在只剩下满心不甘。 这日，李二妹照常骑着自行车路过。 路过李丽清家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里头歇斯底里的争吵。 她讽刺一笑，踩着自行车飞快过去。 等到了来婶家，看到裴桑柔，她顺嘴提了一句：“李丽清说亲了呢，她爸给她说了个四十多岁的鳏夫。”3sk. 刚才她听了一嘴，李丽清就是为了这件事在闹。 裴桑柔笑了笑，眼底带着淡淡的讥诮。 “这不就是风水轮流转嘛。” 她和李二妹换了亲，躲过了周连生，现在嫁的人，可不如周连生。 李二妹走过去帮来婶做事，过了一会儿，手上的动作停下。 她转过头，“桑柔姐，我方才还听到她说，她想嫁给一个叫袁旭的公安同志，说她去投举报信的时候，就是那个公安同志带她去的。” 李丽清方才还说要去找那位公安同志做主，他也知道那封举报信就是举报裴桑柔的。 可李二妹记得菊嫂说过，那个袁旭明明喜欢裴桑柔的呀。 倒是让她看不明白了。 裴桑柔虽然对袁旭没有那种心思，但在她眼里，袁旭是一个正直坦荡的人民公安。 现在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没事，随她去吧。” 她慢悠悠走回家，心里有一丝怅然。 走进屋，看到嘒嘒坐在西红柿苗身边，一旁还蹲着袁旭。 “妈妈，奶奶种的西红柿长大啦。” 她每天都要看看。 袁旭站起身，依旧是一身便服。 裴桑柔问道：“今天又去吃酒？” 袁旭摇摇头，“不是，今天是特地过来看看你们。” “我知道袁公安心善，但总来我家，影响不好。” 这话已经很直白了。 他甚至很难想象，看似柔弱的裴桑柔，能对自己说出直白拒绝的话。 她态度变了。 “桑柔，是我……” 裴桑柔打断他的话：“袁公安，还是不要直接叫我名字吧，影响不好。” 袁旭心里生了一股郁气，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裴同志，是发生什么了吗？” 裴桑柔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问：“袁公安，我被人举违纪，你知道这件事吗？” 袁旭心道果然，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他今天之所以过来，也是因为他特地去公社问了。 “你帮不帮我，我其实并不在乎，因为那不是你的本分。但是袁公安，扪心自问，你任由李丽清投举报信而无动于衷的原因是什么？” 裴桑柔声音淡淡，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 没有质问，没有怨怼。 正因如此，才让袁旭觉得更难受。 他的私心，在她这里已经无从遮掩。 这个认知，让袁旭既尴尬又难堪。 “对不起。” 裴桑柔温柔一笑，“袁公安，或许我说的不够清楚，我很爱我的丈夫，哪怕他已经牺牲，这也是为什么我决定不再改嫁的原因。当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至少我敢肯定，我和你之间没有可能。” “不是你没说清楚，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他苦笑一声，转身踏出。 是他太自以为是，才以为用那种法子能得到裴桑柔的心。 嘒嘒似懂非懂地听着，她知道袁叔叔想做自己的爸爸。 但说实话她不喜欢袁叔叔，因为上次见到过袁叔叔的妈妈，好凶呀。 她看看绿油油的西红柿苗，还是西红柿可爱。 裴桑柔不太在乎袁旭，走了便走了，情绪连点起伏都没有。 她踱到嘒嘒身边，看着她宝贝的西红柿。 “别说，奶奶种的这个西红柿长得还挺好。” 裴桑柔见过别人种的西红柿，小小一株，看起来营养不良似的。 冯元春种的这几株，叶子茂盛，岔出好缕分枝，看着就很精神。 难怪旁人都说，从前冯元春那是种菜的一把好手。 不只是西红柿，旁边的小青菜都已经吃了好几茬了。 自己吃不完，还送了好些出去。 裴桑柔若有所思，可惜现在不能卖，不然凭冯元春这种菜的本事，也能换不少钱。 嘒嘒小手摸着她的脸，“妈妈，你在想什么？” 裴桑柔把她坏在怀里，软乎乎的小身体，让她心里暖和极了。 “上次去公社，嘒嘒吓到了吗？” 嘒嘒愣了下，点了点小脑袋。 她做了好几晚的噩梦呢，梦到妈妈被坏人欺负了。 其实不止嘒嘒，裴桑柔现在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所以现在菊嫂和刘嫂子都是过去来婶那边干活，她除了绣花，其他都没做。 “妈妈也吓到了，可是妈妈还要养嘒嘒，所以在想，还有没有其他可以赚钱。” 嘒嘒噘着嘴想了好一会儿，“妈妈去当老师吧。” 裴桑柔挑眉，惊讶看着她，“嘒嘒为什么这样想？” “妈妈如果是嘒嘒的老师，那嘒嘒每天都可以跟着妈妈一起去学校啦。” 她的想法很简单，因为姜晴晴就炫耀过，说以后她每天可以和她妈妈一起呢。 嘒嘒想想都觉得羡慕呢。 裴桑柔一听，也不是不可以。 她是高中毕业，当一个小学老师完全不成问题。 就是最近也没听说公社小学招老师呀。 裴桑柔暂时将这件事压在心里，寻思着什么时候去学校问问。 嘒嘒看完了西红柿，便想出去找牛小花玩。 “妈妈，小花的书包做好了吗？” 裴桑柔差点忘了，“做好了，你要去找她的话，就给她带过去吧。” 她找来婶做了两个，一个红色，一个浅蓝色，上面都绣上了她们各自喜欢的图案。 嘒嘒的先做好，牛小花看得着急，天天都要过来催。 “我现在就要过去，我去送给牛小花叭。” 第119章 小福星 红色是牛小花要求的，和她的小帽子一样，鲜艳的大红色。 嘒嘒拎着红色的小书包走出去，一路上蹦蹦跳跳。 “小妹妹！” 嘒嘒听到声音，小短腿停了下来，回头一看。 是一个穿得很好看的女人，她年纪比裴桑柔大，但看起来又比冯元春年轻。 真的很好看呀，她穿的是裙子，脚上是一双锃亮的小皮鞋，手腕上还有一只好看的镯子呢。 嘒嘒眼珠子晶亮，“阿姨，你在叫我吗？” 女人忍不住笑出声，掩着嘴很是开心。 嘒嘒张着小嘴看她，歪着小脑袋，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 “阿姨，你为什么笑？” 女人俯身，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我今年都五十啦，你得叫我奶奶，我叫方蝶，你可以叫我方奶奶。” 她儿子都结婚了，很快就有孙辈了。 不过任谁遇到这么情况，都会开心吧。 这孩子一看就很单纯，不会说谎。 嘒嘒小嘴张成o形，惊呼：“奶奶？” 方蝶点点头，站直了身体，笑问：“奶奶想找你指个路，成吗？” 嘒嘒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可以的呀，我就住在这里，我最熟啦！” “姜越军家，你知道吗？” 方蝶语速放缓，担心她一个孩子不知道大人的名字。 嘒嘒点点头，“知道的，他是我大伯。” “这么巧？他女儿是叫姜晴晴吗？” 嘒嘒嗯了声，乖巧回答：“是的。” 方蝶莞尔，这样就省事多了。 “那就麻烦你给奶奶带路啦。” 嘒嘒走在前面，带着她往姜越军家里过去。 方蝶在一旁问道：“姜晴晴是你堂姐妹，听说她是你们村里的小福星呢？” 嘒嘒皱了下鼻子，她不喜欢姜晴晴。 可是这个奶奶问了，她不能不回答。 “是的，大家都说晴晴姐姐是小福星，她运气很好。” 方蝶好似很感兴趣，让她多说一些关于姜晴晴的事情。 嘒嘒便挑了姜晴晴捡到大野猪的事情给说了。 “除了大野猪，她还捡过好多呢，野鸡呀，兔子呀，还有鸟蛋！” 方蝶听完，神色掠过一丝满意。 听起来，传言不假。 她们到的时候，姜晴晴就在门口和陈佳美玩跳绳。 “方奶奶，那个就是晴晴姐姐。” 不等方蝶回答，姜晴晴先跑了过来，指着嘒嘒手里的书包。 “姜婵，这个书包好漂亮，我要！” 嘒嘒将书包藏在背后，“这个是牛小花的，你要的话，可以去找来奶奶做呀。” 姜晴晴瞪着她，姜婵最讨厌啦！ “我不管，我就要这个书包！”霸道得很。 方蝶没管小孩子之间的争执，但下意识已经对姜晴晴感到不满。 这样的孩子，如果不是自家的，谁会喜欢呢？ “你就是晴晴？你爸妈在家吗？” 姜晴晴叉着腰，娇蛮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方蝶温和道：“我姓方，你可以叫我方奶奶，我没来过这里，你当然没见过我，让你爸妈出来可以吗？” 姜晴晴的视线朝着她身上打量着，看到她手腕上的镯子，眼神有些渴望。 “你把这个送给我，我就让你见我爸爸！” 方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镯子，没有迟疑，大方摘了下来，递过去给她。 “去叫你爸爸吧。” 姜晴晴目瞪口呆，看着近在咫尺的镯子。 她觉得好看，脱口而出想要，但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给。 一时间，姜晴晴反倒不知道要不要接下。 方蝶往前递了递，“拿着，去叫你爸爸。” 嘒嘒抱着小书包，和方蝶摆摆手，“方奶奶，我还要去找小花，我先走啦。” 方蝶笑着和她挥手，“谢谢你小妹妹。” “不客气哒，我是好孩子喔。” 比起姜晴晴，方蝶对嘒嘒的印象好多了。 可惜，小福星不是她。 姜晴晴一把将镯子拿了过来，揣进兜里，转身跑进去。 “妈妈，有人找你！” 秦淑燕现在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听到姜晴晴的话，猛地站起身，开始提心吊胆。 她走出去两步，低声道：“谁找我？” 方蝶适时敲了敲门，“你好，我叫方蝶。” 秦淑燕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确认自己没见过她。23sk. 但她这种气质，绝对不是乡下人。 “你好，我是秦淑燕。” 方蝶挑眉，“秦老师？” 秦淑燕怔愕，“你认识我？” “巧了，我是远富公社小学的副校长。” 不过她很少去学校，从未和秦淑燕打过照面，只是听说过。 秦淑燕惊讶地看着她，“原来是方副校长，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她忽然想起，公社小学的校长和副校是姐妹，都姓方。 她见过方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副校。 方蝶指了指姜晴晴，“为了你家孩子而来，我儿媳妇这段时间就要生了，我想接你女儿到家里住几天，可以吗？” 说白了，她就是冲着小福星的名头过来的。 医生说她儿媳妇怀相不好，生产不一定能顺利。 她也是着急，原本想着最好能一举得男，现在期望降低到了母子平安。 找姜晴晴过去，虽然迷信，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秦淑燕自然是一口应下，“当然可以。” 方蝶满意一笑，“我不会让你吃亏，公社那边最近对姜越军有些意见，如果我儿媳妇母子平安，我会保你丈夫坐稳生产队长的位置。” 秦淑燕欣喜万分，这可是意外惊喜。 其实就算方蝶什么都不做，她也不敢不答应。 “谢谢方副校！我这就给晴晴收拾东西，让她跟你回家去住。” 姜晴晴摸了摸口袋里的镯子，如果去她家，是不是会有更多的镯子？ 秦淑燕很快给她收拾好了东西，就几件夏天换洗的衣物，一个小背包就能装下。 她没敢让方蝶背，把包挂在姜晴晴的背上。 “去到方奶奶家里，记得听话，不能调皮知道吗？” 姜晴晴点点头，“妈妈，我会听话的。” 秦淑燕抱着她，贴在她耳旁低语：“晴晴，我们家以后能不能好好过日子，就看你了。记得你还有玉佛，有什么事就用它。” 姜晴晴偷偷将镯子塞到秦淑燕的口袋，“妈妈，我都记得！” 第120章 你就酸吧 方蝶刚带着姜晴晴出门，迎面和姜越军遇上，两人打了个照面。 秦淑燕将他拉到了一旁，笑着对方蝶说道：“方副校，您慢走。” 姜越军怔然，刚想问话，便听见秦淑燕说：“进来再说，我跟你解释。” 姜晴晴雄赳赳跟在方蝶身后，小福星这个名号，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经过牛小花家，她看到了牛小花背着红书包，兴奋地蹦跳着。 “嘒嘒！真的好好看，我超喜欢呀！” 姜晴晴忍不住跑了过去，“牛小花，你把书包给我，我用东西跟你换。” 她也好喜欢这个书包呀。 牛小花两只手捂住自己的书包，“我才不要！” “我会用更好的东西跟你换。” 牛小花表示拒绝：“我不要！” 方蝶在一旁催促着：“晴晴，快跟上。” 嘒嘒好奇地走出来，问道：“晴晴姐姐，你要和方奶奶去哪里？” 姜晴晴高傲地抬起下巴，好不得意：“我要去方奶奶家里住！” “为什么呀？” “因为我是小福星呀！” 嘒嘒脑袋都快打结了，她还是搞不懂。 方奶奶刚才问她关于小福星的事，就是为了带姜晴晴回家住吗？ 姜晴晴哼了声，“我会让她给我买更好的书包！” 连镯子她都愿意送，一个书包肯定不在话下。 嘒嘒和牛小花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 牛小花：“嘒嘒，为什么她要去别人家里住呢？” “我不知道呀。” 嘒嘒也正奇怪着呢。 牛小花没心没肺，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不管她啦，我想再看看我的小书包。嘒嘒，我们的笔盒做好了吗？” 嘒嘒摇头，“还没呢，我妈妈说要过几天。” “哎呀我开始期待上学啦，肯定很多小朋友羡慕我们的书包。” 牛小花拿着书包爱不释手，她原本是一点都不想上学的。 “如果不是姜晴晴的妈妈当我们老师就更好了。” 牛小花讨厌姜晴晴，也讨厌她妈妈。 她见嘒嘒不说话，突然灵光一现，激动喊道：“嘒嘒，让裴婶婶去当我们老师好啦，那样我们就可以跟你妈妈一起上学啦！” 嘒嘒托着下巴，眼睛扑闪着，“可妈妈说，学校都没说要招老师诶。” “谁说的，我爸爸说公社要做新小学，到时候会有很多很多小朋友呢！” 嘒嘒哦了声，小脑袋没转过弯。 牛小花敲了下她的小脑袋，“我爸爸说啦，小朋友多了，需要的老师也会更多，所以学校要招老师呢，让你妈妈报名吧！” “真的吗？”嘒嘒一跃而起。 她今天才许的愿呢，竟然的就要成真啦。 “我爸爸说的耶，他应该不会骗我叭。”牛小花说道。 嘒嘒来不及多说，连忙跑出去，迫不及待想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 “妈妈，当老师！当老师吧！” 冯元春拦住她，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 “急什么，跑得满头大汗。” 嘒嘒比之前白了许多，小脸有了肉，脸上已经看得出裴桑柔的影子。 明亮大眼睛，挺翘的小鼻子，看着就是个精致可爱的福娃娃。 “奶奶，让妈妈去当老师吧，这样妈妈就能跟我一起上学啦！” 冯元春嗔了她一眼，“这种事奶奶哪里能说了算。” “牛小花说啦，公社小学招老师呢，我们让妈妈去报名吧！” 她非常兴奋，好像已经看到了妈妈和自己一起上学的场景。 那可太幸福啦，比吃冰棍还开心那么一丢丢！ 裴桑柔狐疑地从里面走出来，“你不会和小花一起蒙人吧？” 不然怎么刚说完当老师的事儿，公社小学就招老师了。 嘒嘒嘟着嘴，“才没有！嘒嘒是个诚实的小朋友，是牛叔叔告诉小花的。” 冯元春看向裴桑柔，问：“你想当老师？” “只是想想，八字还没一撇呢。”裴桑柔说道。 “怎么突然想当老师？” 几年前公社小学也招过老师，秦淑燕就是那时候过去的。 当时冯元春还想让裴桑柔一起去看看，裴桑柔还拒绝了：“我胆子小，可能没办法给学生好好讲课。” 裴桑柔嗫嚅：“和来婶一起做这个能赚钱，但不稳定，我怕再被人举报一次。” 上一次是凑巧有人相帮，可若是再来一次呢？3sk. 而且她就算当上了老师，来婶这边的事她照样可以兼顾。 冯元春如今想起来，也感到心有余悸。 “那成，这两日你去公社小学看看，如果真的招老师你就报个名。反正就试试，能不能聘上另说。” 不过她对裴桑柔很有信心，毕竟她是高中生呢。 裴桑柔想了想，明天要去来婶那边帮忙，后天才有时间过去。 她顺带和来婶她们提了小学招老师的事。 刘嫂子立马说道：“我昨个儿就想跟你说来着，我家男人去公社那边看到的，好多人报名呢。” 牛存金看到好多没啥文化的也在报名，有些甚至就上了个扫盲班，便想着让刘嫂子也过去。 刘嫂子当时就拒绝了：“人家招老师是为了的教书，我又没读过书。” 牛小花一看就是无心向学的，这要是再来一个没读过书的老师，那她还上啥学啊。 裴桑柔突然有些退怯，这么多人报名，她还真不一定能面试上。 甭管她能不能成功，反正这名声，菊嫂是给她打出去了。 一天时间都没过去，裴桑柔还没报名呢，石桥村的乡亲们就知道她要去当老师了。 林玉梅忍不住问道：“那她不和来婶干了？” “怎么可能！当老师多清闲啊，只上半天，假期还多，她去完公社小学回来，有时间就能过来帮忙呀。” 眼看着裴桑柔日子越过越好，还能去当老师，林玉梅心里是越想越不平衡。 她不屑地撇撇嘴，“做人还是别太贪心，又想跟着来婶赚钱，又想去公社小学当老师，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菊嫂白了一眼，“你就酸吧，酸死你，就算她当不了老师，也能自己赚钱，你能不？你就没那个本事！” 林玉梅像是被人踩到了的痛处，顿时跳脚。 “张再菊，你是裴桑柔身边的一条狗啊？从没见过你这么能拍马屁的！” 菊嫂昂首挺胸，尾巴都要翘起来。 “你每个月给我八块钱的工资，我也能拍你马屁！哼！” 第121章 明天过来面试 裴桑柔带着嘒嘒去公社小学报名招聘，果然发现报名的人有很多。 光是排队领报名表的人都有两条长队。 裴桑柔牵着嘒嘒，头顶烈日，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受不了，头晕目眩。 “嘒嘒，要不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晚点再过来吧。” 嘒嘒也被晒得小脸通红，发心都是滚烫。 听到妈妈的话，她点点头。 “妈妈，那我们就休息一会儿，再过来排队。” 公社小学在扩建，这次过来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旁边老师办公室的平层都给拆了，尘土飞扬。 坐了一会儿，裴桑柔就眼尖地看到了廖主任，和之前那个叫梁野的男人。 他们大概是过来监工的。 嘒嘒也看到了，她指着那边说道：“妈妈，是梁叔叔。” 裴桑柔抓着她的手往下压，“乖嘒嘒，以后见到他，我们就当做不认识就好。” 嘒嘒眼巴巴看着她，“因为他不是爸爸吗？” “他不仅不是爸爸，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裴桑柔下意识的想法，就是远离他。 她看得出来，上一次方怡看到自己并不是很高兴。 袁旭的追求裴桑柔尚且不接受，更何况是一个已婚男人。 嘒嘒乖巧地点头，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梁野那边。 不多时，廖主任发现了她们，笑着和梁野说了几句话，然后朝着她们走过来。 “裴同志，又见面了，乔家人应该没有再去找你们吧？” 裴桑柔受宠若惊，牵着嘒嘒站起身。 “廖主任，他们没有再过来找我。” 廖主任背着手，笑呵呵点头，“那就对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公社小学招老师，所以就过来报名，没想到人这么多。”裴桑柔笑道。 廖主任看了一眼排队的长龙，目露欣慰。 现在虽然没有高考，但是很多人还是愿意为教育事业做贡献。 “你在这里稍等。” 他抬脚走过去，表明身份之后，直接拿了一张报名表。 刚想走，就听到一个女人粗声喊道：“文化程度怎么写？老娘没读过书，哪里有啥文化呀，上过扫盲班算不算？” 廖主任听得脸色一僵，扫盲班？ 这如何能过来应聘老师！ 他折返回去，敲了敲桌面，“把已经填写的报名表都给我看看。” 报名处的老师诚惶诚恐，唯恐自己出了错，连忙将报名表递上。 光是今天的，就已经有几十张了。 廖主任沉着脸，大致翻了下，竟然大多数都没读过书，上过扫盲班都算好了，小学学历在这些人中是最高的。 尤其是他还听到人群中那些人讨论：“反正都只是过来带带孩子，读没读书都一样。” 什么叫带孩子？这是学校，读书的地方！ 如果只是带孩子，他何必大费周章拉资金扩建学校？ 他一言不发走了出去，将报名表递过去给裴桑柔之时，忍不住问道：“你读过书吗？” 裴桑柔点点头，“我高中毕业。” 廖主任脸色这才稍微和缓一些，好歹有个高中毕业的。 “那你填吧，填好了交到那边，明天过来面试。” 裴桑柔赶忙道谢。 廖主任转身就走，脚步匆匆，还得和学校的人交代一声，招老师得限制一个门槛。 裴桑柔填好了报名表之后，便带着嘒嘒离开。 有了廖主任帮忙，省了她们好些功夫。 “还早，妈妈带你去供销社看看。” 嘒嘒开心得蹦蹦跳跳起来，小脸上挂着笑。 她最喜欢去逛街啦，每次妈妈都会给她买糕糕吃。 嘒嘒驾轻就熟地走到卖糕糕的地方，踮着脚尖，眼馋地看着里面的糕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每一种看起来都好好吃呀。 谁知裴桑柔却说：“你最近吃过太多了，今天不能买。” 嘒嘒失望地抬起头，小脸垮了下来。 这么温柔的妈妈，怎么可以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 她伸出两根短短的手指，眨巴眨巴眼睛，“就买一块好不好？” 这样装可怜的方式最有效，每次奶奶都会心软。 谁料这方面裴桑柔可比冯元春心硬，愣是没松口。 嘒嘒垂头丧气，知道没希望啦。 “那嘒嘒下次来可以买吗？” 裴桑柔摇头，态度坚决：“下次也不行。” 因为下次就是明天，嘒嘒肯定也知道，故意和裴桑柔耍了个小心眼。 嘒嘒嘟着小嘴，只要跟着裴桑柔离开。 只是一步三回头，总觉得里面的糕糕在召唤自己，馋嘴的小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裴桑柔买了一些针线，便带着嘒嘒准备回家。 路过糕点摊位的时候，售货员叫住了她。 “同志，这包糕点拿去吧。” 裴桑柔怔愕看着她，“不用了。” 心里却在疑惑，素不相识，怎么会送糕点给她。 售货员却说：“刚才有位先生送你们的，给了钱，拿去吧。” 裴桑柔犹豫着，人家却已经把糕点塞到了她手上。 她皱眉思索着，难不成是袁旭送的糕点？ 因为在这公社，除了袁旭，她也想不出其他人。 裴桑柔环顾一周，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脸孔。 “嘒嘒走吧，回家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嘒嘒，又可以吃糕糕啦。 “妈妈，这是谁送给我们的呀？” 裴桑柔摇摇头，“妈妈也不知道，回头问问吧。” 这个“回头”很快就来了。 她和嘒嘒刚准备回家，在大牌坊身边遇到了袁旭。 他身边站着一位女同志，她记得上次见过，叫黄霞。 袁旭再次见到她，神色有些尴尬，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打招呼。 倒是裴桑柔先开口：“袁公安，谢谢你的糕点，但是我不能收。” 说着，便将糕点塞到了他的手里，带着嘒嘒离开。 黄霞一脸错愕，抬眼看他，“你什么时候去买的糕点？” 袁旭更疑惑，“我一直跟你一起，什么时候去买了糕点。” 话音刚落，他眼前出现一个身影。 他神色一凛，“梁先生。” 这位梁先生最近给远富公社捐赠了小学，很多人都认识。 主要是来历很神秘。 男人沉眼看他，一言不发，忽而抬手将他手中的糕点拿走。3sk. 然后，转身离开。 袁旭：“？？？” 第122章 肯定当不上 林玉梅早早在村口等着，就想看看裴桑柔是不是真能当上公社小学的老师。 刚看到她，立马冲上前。 “姜老二家的，听说你要当老师了？” 裴桑柔：“只是报了名，明天还要去面试，能不能面试上还不一定呢。” 林玉梅心里舒坦了，“那就是没当上嘛！” 嘒嘒纠正：“梅花婶婶，是还没面试，要面试之后才能当。” 林玉梅哼笑，“那还用说，你妈妈肯定当不上呀！” 嘒嘒很是不悦地噘着嘴，“我妈妈还没面试呢，你怎么知道当不上。” 她觉得妈妈最厉害，一定可以当上。 林玉梅轻蔑道：“你以为公社小学那么好进？得像秦老师那样的人才有能耐进去，至于你妈妈，啧啧我看不行。” “不准你说我妈妈不行！我妈妈一定可以！” 嘒嘒好生气呀，小脸都皱在了一起，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裴桑柔摸摸她的脑袋，“嘒嘒不生气，妈妈就算不去公社小学当老师，也能赚钱养嘒嘒，给嘒嘒买糕糕吃。” 她似是不经意睇了林玉梅一眼，那盈盈水眸里仿佛含着不屑。 好似在提醒林玉梅，我能赚钱，你能么？ 嘒嘒听见妈妈的话，又开心起来啦。 “对呀，牛小刚上次还跟我要糕糕吃呢，他说自己都没吃过。梅花婶婶，你为什么不给他买糕糕吃，因为你没钱吗？那你为什么不去赚钱呀？是因为不想吗？” 她那双大眼睛里，盛着天真的不解。 林玉梅臊得慌，又想到了菊嫂对自己说的话。 她为什么不赚钱？因为没本事呗！ “臭丫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活该你比不上姜晴晴！人家因为是小福星，现在被城里人接到家里住去了，你能吗？你就不能！” 林玉梅朝着嘒嘒撒了一通气，心里勉强觉得舒坦了一些。 谁知嘒嘒并不生气，她奶声反驳：“梅花婶婶，晴晴姐姐是小福星，去城里住了，你家牛小刚能吗？他就不能！” 村里那么多小朋友，就只有姜晴晴被接到城里去啦。 难不成这些小朋友和嘒嘒一样，都是没用的小孩子吗？ 反正嘒嘒不这样认为啦，牛小花说她可是最聪明最可爱的小孩子。 林玉梅被噎得没话讲，咬着牙哼声，转身跑走了。 和她们说话，越说越憋屈。 不过这口气不撒出去，她今晚估计都睡不着。 于是林玉梅转头去找了秦淑燕，和她吐槽了裴桑柔要当公社小学老师的事儿。 秦淑燕听完脸色大变，“她要去应聘老师？” “可不就是！就她那样的，还想当老师，做梦呢！” 秦淑燕冷笑，“可不就是做梦！” 林玉梅感觉自己找到了知己，“你也觉得吧，她肯定当不上！” “她当然当不上。”秦淑燕冷声道。 几年前公社小学招聘老师，彼时因为裴桑柔是烈士家属，特地给她留了一个名额。 要不是秦淑燕先裴桑柔一步知道了这件事，让姜越军帮她买通了学校那边的人，这个名额才到了她头上。 现在裴桑柔要是面试上了，当年的事岂不就要暴露了。 秦淑燕打发走了林玉梅，决定去裴桑柔那边试探试探。 刚到门口，就听到嘒嘒说：“妈妈，我坐好啦。” 裴桑柔站在墙边，手里拿着一根细竹子，“现在不能叫妈妈，得叫老师。” “好的，我知道啦，妈妈老师。”嘒嘒脆声说道。 裴桑柔无奈，不再去纠正她，而是开始模拟起老师上课的场景。 面试其实就是试讲，因为文化程度在报名选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 裴桑柔一向胆小，要她在台上说话，哪怕面对的都是小孩，她其实也有些紧张。 就像现在，虽然面前的人是嘒嘒，但她讲课依旧不甚流畅。 嘒嘒握着小拳头为妈妈打气：“妈妈不怕，把小朋友们都当成嘒嘒就好啦！嘒嘒很乖的！” 裴桑柔勾了下碎发，擦擦额头的细汗。 “好，妈妈再来一次，嘒嘒准备上课咯。” “妈妈老师，我坐好啦。” 冯元春看她们玩得尽兴，没过去打扰。 别说，裴桑柔现在还真有几分像模像样，心里也生起了自豪感。 以后她儿媳就要去当老师了，这比她种的西红柿都活了还高兴。 她转身走到自留地旁，挑了一根白萝卜拔出来。 “哟，还挺大。” 冯元春把泥土冲干净，白萝卜水灵灵的。 这也没种多久呀，怎么就那么大。 嘒嘒小学生很快就分心啦。 “哇，奶奶的萝卜好大！” 冯元春笑道：“给你炖骨头吃，再腌个萝卜皮。” 嘒嘒不专心了，裴桑柔也没办法继续，笑着走过来。 “这萝卜长得也太好了，我前几天刚见来婶拔了几根，就这么大。” 和冯元春的比起来，来婶家的萝卜就是营养不良。 冯元春很有成就感，她没啥文化，更没什么手艺，只能在地里刨食。 地里收成好，她就开心。 门外的秦淑燕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回到家中，她急忙和姜越军说了这件事。 “我也不想去招惹她，但公社小学她不能去！要是她面试上了，那杨主任收了我们礼的事情，不就暴露了？” 她当初可是是顶着裴桑柔那烈士家属的名头进去。 姜越军细细思索一番，沉声道：“你先别着急，我借个自行车，去公社找杨主任一趟。” 杨主任是个有眼色的，他爱惜羽毛，必定不会冒着风险让这件事暴露出去。 谁知他找到了杨主任，却听他说：“这件事你就放心吧，裴桑柔进不来。” “为什么？”姜越军一愣。 杨主任嗤笑道：“她自己得罪人了呗，上头有人指名道姓不能要她。” 姜越军心里的石头被搬开，整个人都轻松了。 “那就好，麻烦杨主任了。” 杨主任眯着眼笑，“放心吧，这件事影响不了你们。” 他比姜越军还小心。 毕竟他是靠着关系塞进来的，这么多人盯着呢。 姜越军走后，杨主任亲自将手中的报名表给撕了。 要怪就怪她运气不好，可怨不得旁人。 第123章 救救她 次日，裴桑肉带着嘒嘒准备前往公社面试。 嘒嘒磨磨蹭蹭，在茅坑里迟迟不出来。 “妈妈，嘒嘒拉臭臭，很快就好啦，你等等我呀。” 裴桑柔听着里面的声音，皱了皱秀眉。 “你是不是拉肚子？要不你在家里跟着奶奶，别去公社那边了。” 她话音刚落，嘒嘒就出来了，脸上有些心急：“没有没有！嘒嘒没有拉肚子！” 裴桑柔无奈，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那走吧。” 保险起见，她还是带了一些厕纸。 面试的人依旧很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喊到。 因为公社小学新出了个规定，只有初中毕业及以上的文化程度，才能参加这次面试。 很多人都是失望而归。 裴桑柔牵着嘒嘒在阴凉处坐下，幸好她是高中毕业，肯定符合要求。 可是等着等着，这边人都快走光了，裴桑柔也没听到自己的名字。 嘒嘒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问：“妈妈，怎么还没到你呀。” 裴桑柔笑着安抚：“应该快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面试完，面试的老师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外面也只剩下裴桑柔和嘒嘒，和树上聒噪的蝉鸣。 见面试老师出来，裴桑柔连忙上前。 “你好，请问是不是漏了报名表？我叫裴桑柔，五义大队石桥村的，文化程度是高中。” 那老师翻了翻手上的报名表，“你等等，我看一下。” 从头翻到最后，都没看到裴桑柔的名字。 她摇摇头，“没有，你应该在第一轮的时候被筛了。” 裴桑柔脸色一白，“可我是高中毕业！” 她完全符合条件的，为什么会被筛？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报名表都在这里。” 裴桑柔失神看着她离开，心里觉得有些难受。 嘒嘒抬头望着妈妈，小手搭在妈妈的手背上。 “妈妈，没关系，嘒嘒以后可以和小花一起上学。” 就算妈妈没有陪着也没关系。 裴桑柔强颜欢笑，“嘒嘒真厉害，妈妈带你去买糕糕。”23sk. 嘒嘒听到糕糕，虽然心里有些高兴，但她知道妈妈不开心，便没有表现出来。 买完糕点，裴桑柔仍旧有些心神不宁。 走路的时候不小心，冷不防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纹丝不动，倒是她险些摔了，幸好一只遒劲有力的手掌及时抓住她的手臂。 裴桑柔站稳后抬眼一看，是梁野。 她挣扎了一下，连忙甩开他的手。 “梁先生，不好意思。” 男人眼皮低垂，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糕点，轻哂。 裴桑柔觉得莫名其妙，拉着嘒嘒绕过他。 虽然知道他不是爸爸，可嘒嘒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一不小心，和男人深邃冷然的双眸对上。 嘒嘒像是仓皇逃离的小兔子，连忙转过头。 那双眼，和裴桑柔的如出一辙，叫人看一眼就心软。 男人忍不住勾起唇角，看着这对母女俩的背影出神。 回过神来，笑容顿消。 他心里浮现一丝怪异的感觉，他和这对母女素不相识，为什么却屡屡管了她们的闲事。 元永良的事，昨天买的糕点，那都不是他会做的事。 来远富公社是为了任务，他不应该多管闲事。 裴桑柔对他避之不及，带着嘒嘒加快脚程，往家里去。 才走了没多远，嘒嘒又捂着肚子，小脸皱起来。 “妈妈，嘒嘒想拉臭臭。” 裴桑柔着急地环顾四周，“这附近也没有茅坑，妈妈带你去那边吧。” 她选了个干净的草丛，拿着棍子打了几下。 “嘒嘒，就在这里吧，妈妈在那边等你。” 她走到了不远处等着，确保自己的视线范围还看得见嘒嘒。 嘒嘒从她懂事以来，拉臭臭必须自己一个人，不能让裴桑柔或者冯元春看着，不然拉不出来。 所以她就算担心嘒嘒掉进茅坑，也没法跟着。 嘒嘒在家里的时候已经拉过，现在大概是有些闹肚子，很快便擦了屁屁穿裤子。 “妈妈我……”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一声细碎的呻吟。 嘒嘒毛骨悚然，面带恐惧地站起来。 为什么这里会有声音。 “嘒嘒，好了没？” 嘒嘒小声道：“妈妈，有鬼……” 裴桑柔走了过去，“什么？” “妈妈，有鬼。” 裴桑柔眉头一耸，“不准胡说。” 嘒嘒紧紧揪着她的手，“真的，嘒嘒听到了。” 裴桑柔沉默下来，听着周边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到了细碎的呻吟声。 裴桑柔却不怕，现在大白天，日头当空，就算是鬼也不会这时候出来。 她牵着嘒嘒，循着声音过去，赫然发现一个即将临盆的女人。 她此刻已经是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双腿间还有一滩血，浸湿了裤子。 裴桑柔慌乱得脑袋一片空白，怎么办？她现在要怎么办？ 嘒嘒扯着她的手，扬声喊道：“妈妈，送她去看医生！看医生！” 裴桑柔这才回过神，“对…对对，送她去诊所！” 可她身量纤细，嘒嘒又是孩子，哪里抬得起即将临盆的孕妇。 尤其是一碰她，她便痛苦呻吟起来。 看到那滩血，裴桑柔便浑身发麻。 “不行呀，妈妈力气不够，会伤到她的！” 母女俩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裴桑柔怀里扶着女人，她自己生嘒嘒的时候就是难产，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 “放松，深呼吸，不会有事的。” 女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明明是酷暑时节，却冷得她打寒颤。 “救我……救我的孩子。” 裴桑柔唇瓣动了动，她也想，但她有心无力啊。 “妈妈！妈妈！是梁叔叔！” 嘒嘒丢下这句话，还没等裴桑柔回过神，自己像个小炮弹似的往男人那边冲过去。 她急得上言不接下语，但男人只是停了一会儿，便拎着嘒嘒大步朝着裴桑柔那边过去。 裴桑柔此时已经六神无主，看到他过来，只能喃喃着：“救救她……” 男人沉着脸，俯身将她怀里的女人抱起。 转身走了两步，停下。 “跟上。” 裴桑柔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拉起嘒嘒跟在他身后。 所幸这里离公社诊所算不得很远，男人抱着孕妇依旧如履平地，走得飞快。 裴桑柔和嘒嘒得跑着才能跟上。 第124章 姜晴晴不在 裴桑柔和嘒嘒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男人斜倚在墙上，伸展着长腿。 嘒嘒眼珠子转着，晃悠着小短腿，巴巴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小嘴张了又合上，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男人无法无视。 “你想说什么？” 他声音低沉，听着没什么起伏，好似方才的事情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而裴桑柔此时手脚冰冷，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满脑子都是方才那女人的惨状。 “梁叔叔，你怎么会在我们回家的路？” 嘒嘒那小奶音，听得他脸色忍不住缓和了几分。 “凑巧。” 嘒嘒鼓了鼓小脸，没再问他，而是朝着妈妈那边挪动了一下小屁股。 她的小手搭在裴桑柔的手臂，软乎乎的小身体贴在她身上。 嘒嘒畏寒也怕热，现在是酷暑时节，她就像一个小火炉，裴桑柔都不爱抱她。 此时，她这个小火炉却成了裴桑柔汲取的热源。 “妈妈不怕，阿姨不会有事的。” 裴桑柔勉强笑了笑，轻抚着她的小脸。 男人不适时地啧了声，真胆小。 胆还没个孩子大。 听到他的声音，裴桑柔也没抬头，神色蔫蔫。 她不想在这时候看到那张脸，总让她想起姜召也。 同时也勾起她心中的一丝怨怼。 旁的女人生孩子，大多丈夫陪着。 而她生嘒嘒之时，一条腿都迈进鬼门关了，醒来也只有冯元春在。 “妈妈，你生嘒嘒的时候，也这么疼吗？” 嘒嘒皱着小脸，想到了方才女人的呻吟。 好像真的很疼。 “没有，妈妈不疼，嘒嘒很乖。” 嘒嘒拍拍小胸脯，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男人并没有在这里等里面的孕妇出来。 见时间差不多，便径直离开，连个招呼都没打。 在裴桑柔和嘒嘒坐的长椅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上了一包糕点。 是裴桑柔给嘒嘒买的，她方才太慌了，都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裴桑柔拿了过来，问嘒嘒：“要吃吗？” 嘒嘒摇摇头，“我等阿姨出来再吃。” “嘒嘒真乖。” 母女俩安安静静在走廊等了好一会儿，听到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她们抬眼望过去，嘒嘒神色一亮。 “方奶奶！” 为首的女人这不就是那天来石桥村找姜晴晴的方蝶。 方蝶看到她，神色带着惊讶，“是你们把我儿媳妇送到医院的？”???.23sk. 裴桑柔点点头，拉着嘒嘒站起来。 “既然她的家人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方蝶拦住，“不忙，我儿媳妇突然就出了事，我们现在人都是迷糊的，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裴桑柔不慌不忙，把事情给她说了。 裴桑柔和嘒嘒是在回家路上遇到这个孕妇，具体发生了什么，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 方蝶听完，打量着她脸上的神色。 看起来不似说谎。 “那姜晴晴呢？”她开口问道。 裴桑柔和嘒嘒对视一眼，“我们没有见到姜晴晴，当时只有您的儿媳妇在。” 方蝶惊声道：“姜晴晴不在？” 她很快反应过来，做出决断：“文彦，你快去派出所找袁旭，让他帮忙找找！” “好。” 无论她喜不喜欢姜晴晴，这孩子是她带过来的，必定不能让她出事。 看着儿子急匆匆离开，方蝶才说道：“虽然有些唐突，但能不能请你们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她要问过儿媳妇，确保这对母女和这件事没关系，才能放人走。 裴桑柔虽然单纯，但不是傻，多少还是感受到了方蝶的怀疑。 她没多说什么，抱着嘒嘒安安静静地等着。 就是有些惆怅，冯元春看她迟迟没有回家，估计会着急。 从中午等到下午，快到日暮降临的时候，方蝶的儿媳妇有了消息。 母子平安！ 方蝶缓缓闭上眼，心中大定。 为了这一天，她可期待了太久。 好在虽有波折，但结果是她想要的。 “妈妈，我们可以去看看阿姨吗？” 裴桑柔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等阿姨去病房，我们就能看她了。” 方蝶神色有些疲惫，说道：“病房已经开好，一起过去等等吧。” 裴桑柔点点头，都等到这个点了，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儿。 她给嘒嘒递了一块糕点，“先吃点吧。” 方蝶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歉意。 她光顾着儿媳妇，忘记给她们买点吃的。 虽然刚生完孩子，但人还是清醒着。 看到裴桑柔和嘒嘒，她挣扎着要起身。 元文彦连忙扶住她，“你小心些。” 女人面色虽然苍白，但脸上带着几分神采，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文彦，你得帮我谢谢她，要不是这位女同志，我和孩子现在都没命了。” 裴桑柔拼了命想把她抱起来，却因为身材娇小屡次失败，急得都哭了。 医生原本还说她胎位不正，却因为裴桑柔那不小心的举动，阴差阳错给她正了胎。 裴桑柔带着嘒嘒看了一眼孩子，因为是足月生的，六斤多，已经不小了。 砸吧砸吧着小嘴，很是可爱。 “你和孩子平安就好，这次就算换做别人看到，也会帮忙的。而且，我根本抱不动你，将你送来医院的另有其人，是位梁先生，不过他已经走了。” 方蝶面带惭愧，为方才对她们母女的怀疑感到愧疚。 幸好她没有贸然开口指责，否则现在该如何自处。 “谢谢你们帮了我儿媳妇，我元家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 嘒嘒小手一挥，非常大气地说道：“不用啦，方奶奶，我们都是朋友。” 方蝶忍俊不禁，捏了下她的小脸蛋。 “是是是，幸好我有你这个小朋友呢。” 嘒嘒小脸嘚瑟，显然非常满意她的说法。 裴桑柔：“那你们好好休息，我就先带嘒嘒回家了。” 方蝶朝外看了一眼，“太晚了，我让文彦送你们吧。” “不用了，也不是很远。” 元文彦送她们，容易被人说闲话。 方蝶也想到了这一点，便不再勉强，但坚持让裴桑柔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回去。 “不然这么晚了，你们得走到什么时候，你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 裴桑柔这才妥协，骑着自行车载嘒嘒回家。 第125章 面试怎么样 送走了裴桑柔，方蝶幽幽叹气，“我今天差点冤枉人家了，心里可真不舒服。” 元文彦笑了声，“回头补偿人家不就好了，她救了玲玲，我们家可欠了大人情了。” 方蝶走进病房，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文彦，姜晴晴找到了吗？” 元文彦欲言又止，看向万玲。 万玲冷笑一声，“要不是她，我也不可能会早产！” “你说什么？”方蝶惊声道。 万玲这才说起今天发生的事。 她原本带着姜晴晴出来逛街，谁料这孩子突然闹着想回家。 万玲被吵得无奈，便说带她回家一趟。 才走了没多远，她发现姜晴晴口袋里装了许多东西，叮铃当啷响个不停。 万玲趁着她说话，伸手往她口袋掏了过去，结果抓出了自己嫁给元文彦时带过来的陪嫁。 都是一些银镯子金戒指，好几个都被她拿了。 对于手脚不干净的孩子，万玲自然不可能姑息。 她当下拉着姜晴晴要去找方蝶，毕竟是孩子是婆婆带过来的，她不可能不明不白就把人给处理了。 可姜晴晴慌了，使足了力气推了她一把。 她的腰正好撞在了石头上，顿时腹痛难忍，当场就见了红。 “简直…简直……”方蝶气得脸色大变，她是万万没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做出这种事。 她气到极点，整个人忽然呼出一口气，神色有些颓然。 “都怪我。”她叹道。 如果不是她迷信，非要把姜晴晴带回家，也不会出这种事。 万玲看着一向高傲的婆婆低了头，心里的气就消了大半。 “妈，你也是为了我好，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更何况，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方蝶心里只觉得庆幸，幸好遇到了裴桑柔母女。 她现在满心都是感谢，却不知道要怎么报答。 元文彦在这时说道：“那位裴同志有工作吗？” 方蝶摇摇头，“这我倒是没问过。” “如果没有的话，我记得公社小学不是在招老师吗？” 这倒是提醒了方蝶，她虽然不常去学校，却也知道这个消息。 “过两天文彦你亲自陪我去一趟石桥村，我们给人家登门致谢。” 至于姜晴晴，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方蝶没法儿对她做什么，也不可能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去坐牢。 可那姜晴晴的父母，她绝对不会放过。 …… 虽然是骑自行车回家，但这样远的路，又这么暗，裴桑柔需要格外注意。 等石桥村，已经感到身心俱疲。 尤其是嘒嘒在颠簸中睡着了，她需要时刻注意，不能让她掉下去。 勉强骑到了村口，她便停了下来，打算推着自行车回家。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了菊嫂的声音：“冯婶，回来了，桑柔回来了！” 裴桑柔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冯元春急急忙忙跑上前。 不止她，还有菊嫂和刘嫂子，就连李二妹也在。 “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冯元春又是心急又是恼怒。 她在这里等了一下午，愣是没见人，差点去公社报派出所了。 本来被夜风吹得冰凉，裴桑柔这一刻却觉得暖烘烘的。 菊嫂第一时间注意到自行车，“桑柔呀，你这自行车是哪里来的？” 她搓搓手，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裴桑柔说道：“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家吧。” 冯元春将睡着的嘒嘒抱了下来，“走走走，你们都来我家吃饭。” 刘嫂子三人陪她一起在村口等，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嘒嘒砸吧砸吧小嘴，在她怀里蹭了蹭，继续睡。 菊嫂毫不客气，嘿嘿笑着，上手摸了摸自行车。 “好家伙，这自行车可真新呐。” 骑出去都觉得脸上有光。 整个石桥村就只有一辆自行车，还是属于生产队的，要批了条子才能借。 那破破烂烂的，哪里比得上裴桑柔手里这辆。 现在煮饭太费时间，冯元春便煮了一大锅的面条，将今天买的肉都给放了下去。 刘嫂子看见，连忙说道：“冯婶，这也太多了，你们留着自己吃就好。” 冯元春：“不多，还有呢，放心吧！” 菊嫂舔了舔嘴唇，“咋都是瘦肉，还是肥肉好吃。” 油多还解馋。 冯元春说道：“我儿媳妇和孙女不喜欢吃肥肉。” 吃块鸡肉还得把皮扒了，丁点肥的都不喜欢。 菊嫂听得直皱眉，奇了怪了，竟然还有人不喜欢肥肉。 “快搭把手，帮忙端出去。” 嘒嘒闻到香味，揉着眼睛出来觅食。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到家的呀。”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裴桑柔摸摸她的脑袋，“刚到不久，妈妈带你洗把脸，我们今晚吃面。” 夏天的院子凉快，但是蚊子也多，幸好冯元春提前点了艾。 桌子中间点了煤油灯，坐在一起吃面，吃吃笑笑也挺乐呵。 一边吃，裴桑柔一边说了今天的事儿。 菊嫂嗅出了八卦的气息，连忙问道：“就是把姜晴晴带回去住的那家人呗？” 裴桑柔嗯了声，“就是那家。” “我说了呢，今天有公安过来找姜晴晴，我还以为她一个5岁的孩子能犯什么事儿。” 裴桑柔问道：“姜晴晴已经回家了？” 菊嫂满不在乎点点头，“回了，还是哭着自己回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秦淑燕带着姜晴晴回家之后，就把门关得紧紧，谁都打听不出来。 裴桑柔想不通，这其中大概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吧。 吃完面之后，刘嫂子和菊嫂都要回家。m.23sk. 冯元春留下了李二妹，“别回去了，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再早点回去。” 正好家里之前多做了一间房，但嘒嘒还不习惯自己睡，那间房就空下了。 李二妹抬头望着天，现在就算骑自行车也看不见路，便应了下来。 “桑柔姐，我还没问你呢，你今天面试怎么样？” 裴桑柔摇摇头，“报名的时候就被筛了，根本没有我的名字。” “怎么会？你不是高中毕业吗？” 她听刘嫂子说，好多上了扫盲班的人都敢报名。 裴桑柔失落道：“我也不太清楚，没有就算了。” 李二妹安慰道：“没事呀，反正你会绣花，会染布，这已经是很多人比不上的了。” 第126章 揍他 日出东方，破开晨雾。 嘒嘒昨晚睡得早，今天起来得也早。 她自己在床上换衣服，下床穿鞋，从水缸里舀了水刷牙洗脸。 虽然每一个动作都放慢了速度，但她做得很稳。 等冯元春从屋里出来，她已经洗好了脸。 就是头发还跟个鸟窝似的。 “奶奶~” 甜甜的小奶音，叫得冯元春心都软了。 “哟，嘒嘒怎么这么棒呀。” 嘒嘒很骄傲，“因为我是小学生啦，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啦。” 冯元春乐呵呵拿起梳子给她绑头发。 “你妈妈昨天没有面试上，有没有很伤心？” “有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吗？” 嘒嘒点点头，“就是一点点呀，我们还遇到了很像爸爸的梁叔叔，是他帮了万阿姨。” 冯元春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位“梁先生”很像姜召也。 搞得她都有些好奇，想亲自去看看究竟有多像。 一家人吃了早饭，冯元春出去上工。 裴桑柔打算去来婶家一趟，问嘒嘒要不要跟她一起。 嘒嘒摇摇头，“我能去找小花玩儿吗？小花说要带我去找蝉蜕。” “可以，不过要注意安全。” 得到了妈妈的同意，嘒嘒就蹦蹦跳跳去找牛小花啦。 牛存金听说她们要上山找蝉蜕，便给她们做了一个简易的工具，上面糊上蜘蛛丝，做成了网状。 “拿着，去吧。” 村里的小孩都喜欢上山找蝉蜕。 不是为了赚钱，只因为王大叔那边收蝉蜕。 十颗蝉蜕能换一颗糖，这是小朋友们少数能自己赚零食的机会之一。 两个小不点打打闹闹，停停走走，连路边的小野花都要逗一逗。 “牛小花，你等等我！你们去哪里？”牛小刚在后面追了上来。 牛小花和嘒嘒都不喜欢他，根本不想理。 可牛小刚像个跟屁虫，亦步亦趋跟着。 牛小花烦死了，“你别跟着我们！我不想跟你一起玩！” 牛小刚撇撇嘴，“我也不想跟你一起玩呀，你告诉我你去做什么，我就不跟你了。” 牛小花炫了下爸爸给自己做的工具，说：“我和嘒嘒去找蝉蜕，拿去给王大叔换糖。” 说起糖，牛小刚就嘴馋了。 他舔了舔嘴唇，“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我不要，我们不跟你一起玩。”牛小花当然拒绝。 “为什么？我妈妈说了，我才是你弟弟，你以后嫁人都得靠我！” 刘嫂子身体不好，极难受孕，喝了好多药，才生了一个牛小花。 如今她也快三十岁了，肚子迟迟不见动静，夫妻俩早就放弃了。 只有女儿也没关系，以后大不了招赘。 林玉梅却因为自己生了儿子，很是得意。 觉得自己腰杆子硬极了。 牛小花听不懂他的话，“不跟你说了，嘒嘒我们走！” 牛小刚继续跟着，他瞪了一眼嘒嘒。 如果不是她，牛小花肯定会跟他一起玩。 他越想越气，看到牛小花拿着的工具，忍不住抢了过来。 却没想到竹竿子上有一处是锋利的，直接划破了牛小花的手。 牛小花虽然皮实，但她很少受伤。 手心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渗了出来，她顿时就被吓哭了。 “牛小刚，你把小花弄伤了！你太坏了！”嘒嘒皱着眉，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她掏出妈妈塞到口袋里的帕子，小心翼翼给牛小花捂住。 “小花没事，我们去找王爷爷。” 牛小刚起初看到她的伤口，还觉得无措和着急。 可当看到她们亲如姐妹的模样，他更多的是生气。 “我才不坏，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都让他跟我一起去找蝉蜕，是她不愿意，她活该！” 嘒嘒眼珠子瞪得浑圆，两只手叉着腰，像只炸毛的小猫。 “你再说！你就是坏，坏死了，你要给小花道歉，不然我就揍你。” 她握着小拳头，心里其实有些怂。 因为她觉得自己打不过牛小刚。 牛小刚紧紧攥着手里的竹竿子，脸胀得通红，嘴却硬极了：“我没做错，我就不道歉！你才坏，你跟你妈妈一样，又蠢又坏！就你妈妈那样还想当老师，我妈妈说了，下辈子都不可能！” 嘒嘒气得眼眶都红了，“我不准你说我妈妈！” “我就说！你妈妈最坏，还喜欢异想天开，又蠢又坏！” 他对裴桑柔不尊重的话，如同导火线被点燃。 嘒嘒原本还觉得胆怯，现在都被愤怒掩盖，什么都没想，只想用拳头堵住他那张臭嘴。 牛小花看得愣住，今天的嘒嘒，好勇猛！ 她那小小的身躯扑上去，爆发力惊人，竟然直接将牛小刚压在身下打。 牛小花激动得连伤口都不喊疼了，在一旁给嘒嘒加油。 “打！揍扁他！嘒嘒好厉害！” 要不是有路过的大人把这俩孩子分开，估计会越打越起劲。 分开嘒嘒和牛小刚的正是路过的王大叔。 看到嘒嘒跟个愤怒的小牛崽似的，他还觉得有些好笑。 主要是牛小刚看着比她大个儿，竟然还没打过她。 “你们为什么打架？” 嘒嘒先开口：“他抢我们东西，还弄伤了小花，还骂我妈妈。” 王大叔扬眉看向牛小刚，自己还没开口呢，他就先哭，哭着跑，我要回家找妈妈。 牛小花做了个鬼脸，“没用，打输了还哭，哭了还回家找妈妈。”23sk. 王大叔板着脸，点了点她的小脑袋，“不准这样说，把手伸出来，王爷爷给你看看。” 牛小花已经觉得不疼啦，可她还是乖乖伸出去。 王大叔随手摘了几片叶子碾碎，给她敷在伤口处。 就只是划伤了表皮，算不得严重。 “好了，去玩吧。” 牛小花捡起找蝉蜕的工具，拉着嘒嘒往山上走。 “嘒嘒，他打疼你了吗？” 嘒嘒摇摇头，除了脑袋像鸡窝，她没受伤。 “牛小刚打不过我，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牛小花竖起大拇指，“非常厉害呢。” 她觉得自己都比不过嘒嘒。 嘒嘒雄赳赳地甩了下头发，很是骄傲：“下次他再这样，我还揍他！” 第127章 我没摘 两个小不点完全不知道牛小刚回家找妈妈告状了，继续上山抓蝉蜕。 其实她们也抓不了几只，两个人都是三心两意的性子，走两步就得停下来玩一会儿。 等牛小花都玩累了，嘒嘒才想起：“我们还没找蝉蜕呢。” “哎呀好累呀，嘒嘒我们下次再来找蝉蜕吧。”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将找蝉蜕这件事推后，反正来日方长嘛。 “嘒嘒，我们去你家玩吧。” 牛小花不想回家，不然回到家还要看到牛小刚。 “好呀，我们去给奶奶的西红柿抓虫子。” 菜地里刚长出来不久的小黄瓜，鲜翠欲滴，看起来可口极了。 不过奶奶说要长大了才能吃。 嘒嘒等呀等，都没等到它长大呢。 牛小花和她果然是好朋友，一进屋就看到了那嫩绿的小黄瓜。 “哇黄瓜！嘒嘒，好大的黄瓜。” 这句话多少有些违心，嘒嘒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手臂，这黄瓜还没自己手臂大呢。 牛小花嘴馋了，她咽了咽口水，问道：“嘒嘒，这黄瓜能吃吗？” 嘒嘒摇头，“我奶奶说，还没长大不能摘呢。” “不能摘？那我们不摘不就行了。” 嘒嘒张着小嘴，看到牛小花走到青瓜面前，对着黄瓜就是一口。 “你看，我没摘吧！” 嘒嘒呆愣愣地点点头，咧着嘴缓缓笑开。 “小花，你真聪明！” 找到了办法，两个团子踮着脚，一口一口把小黄瓜啃完了。 原本还没吃够，但她们听到了牛小刚的声音。 “嘒嘒，你在家吗？我跟我妈妈告状了，她很快就会过来抽你！” 牛小花捂住嘒嘒的小嘴，拉着她往屋里跑，躲在了门后。 过了没多久，便从门缝看到了牛小刚的身影。 他东张西望，没看到有人，倒是看到了两根只剩下牙印的小黄瓜。 水灵灵的黄瓜诶，谁不想吃啊，牛小刚看了也嘴馋。 他犹豫了一会儿，走到黄瓜面前，像牛小花刚才的样子，朝着嫩生生的黄瓜咬了一口。 真好吃！ 眼看着就要咬第二口，牛小花带着嘒嘒跑了出来。 “牛小刚，你竟然偷吃嘒嘒家的黄瓜！” 牛小刚吓得摔坐在地上，嘴里还含着没吃完的黄瓜呢，就被抓了个正着。 “我…我没偷吃。”他还想挣扎一下。 嘒嘒突然喊了起来，“奶奶，牛小刚偷吃我们黄瓜！” 牛小刚神色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走路都快成了同手同脚。 “我没有偷吃。” 牛小花：“你嘴里的黄瓜都没吞下去，还敢说谎！” 冯元春从门外走进来，倒不是真想计较黄瓜的事儿，而是她后面还跟着林玉梅。 牛小刚跑到地里去告状，林玉梅当场就和冯元春吵了起来。 活儿都没干，两个人就跑回来，想问问嘒嘒是怎么回事。 冯元春讽刺地睨了她一眼，“口口声声嚷着我家嘒嘒家教不好，你儿子这叫好？” 林玉梅被她嘲得面红耳赤，一把将牛小刚拉过来。 “你怎么回事？那黄瓜是你吃的？” 牛小花和嘒嘒顿时噤声，跟个鹌鹑似的，眼巴巴看着牛小刚。 牛小刚还在纠结呢。 是他吃的，可他就咬了一口呀。 他垂头丧气地点点头，都被人抓到了，根本没法儿否认。 林玉梅气得用力拍了他一下，“你饿死鬼投胎啊！” 这让原本过来算账的她，都没了底气。 “几根黄瓜而已，你看我儿子被嘒嘒打成什么样了！这可不是几根黄瓜能抵的。” 牛小花脆生生反驳：“牛小刚抢我东西，还把我手划破了！” 林玉梅神色凶狠瞪着她，“牛小花，你跟谁是一家人？小小年纪，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再说了，牛小刚伤了你，你回来跟我说就是了，关嘒嘒什么事！” 嘒嘒奶声嚷着：“他骂我妈妈！” 林玉梅低头睨着牛小刚，“你骂人什么了？” 牛小刚耷拉着脑袋，“就你在家里骂的那些呀。” 妈妈平时说了什么，他就记住了。 谁知道说出去会被人打。 冯元春冷笑，“那你倒是说说，你平时都是怎么骂我儿媳妇的！” 林玉梅一时有些心虚，而后想了想，她说的是事实，为什么要心虚？23sk. “我难道说错了吗？裴桑柔确实没有面试上公社小学的老师呀，我早就说了，人家学校怎么可能要她！” 本来就是异想天开。 林玉梅前几天就在说裴桑柔面试不上，但很多人不信，被怼了好多次。 今天一早她就去打听，结果裴桑柔真的没面试上！ 这可不就正合了她的心意，这才一大早就在家里骂了几句，纾解近日来的郁气。 冯元春心里攒了一股气，撞得胸疼，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村里又不是只有裴桑柔去报了名，她怎么就像狗一样只咬着裴桑柔不放？ “滚出去！以后我们家的门你就别上了，我嫌脏！” 冯元春抓起扫帚重重地铲了几下。 林玉梅跳着脚，嚷着：“那我儿子的事儿怎么算？” “算你娘个头！你再多说一句，嘒嘒能揍牛小刚，老娘就能揍你！” 冯元春就算一把老骨头，也能轻轻松松把她撂倒。 林玉梅气急败坏跑了出去，嘴里骂骂咧咧，祖孙俩都是无赖！ 冯元春回过头看着牛小刚，“你妈都走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牛小刚指着黄瓜，嗫嚅：“冯奶奶别打我，我就只咬了一口，这两个黄瓜不是我吃的。” 牛小花：“……” 嘒嘒：“……” 都已经把锅背下了，怎么还解释起来呢。 两个小不点面面相觑，有些心虚。 牛小刚跑了，嘒嘒才嘟着嘴说：“奶奶，我没有摘。” 冯元春忍俊不禁，“你这和摘了有什么两样？算了算了，奶奶摘几根给你们拌糖吃。” 小团子神色一亮，“不用等长大了吗？” “没事，黄瓜很多，现在吃更嫩。” 自留地统共就只有这几样蔬菜，样样都长得好。 真等黄瓜长大，那时候也吃不完，老了就不好吃了。 她利落摘了几根小黄瓜，拿进厨房切了，清香四溢。 拌着糖吃，非常爽口。 第128章 名额 裴桑柔去公社小学面试，大家还是颇为关注。 听到她没当上，还是有些唏嘘。 好歹是高中毕业，竟然连个小学老师都当不上。 不过那些碎嘴的人都被菊嫂怼了回去。 “人家就算不当老师，也能凭本事赚钱！你们一个两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大家看着她这牛气冲天的模样，丈二摸不着头脑。 村里谁不知道菊嫂嘴碎，现在竟然转性了。 “真是奇了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裴桑柔是她张再菊的娘呢！” 秦淑燕勾着唇角冷笑，“有钱便是娘，谁叫裴桑柔给她发工钱呢。” 听到裴桑柔没有面试上，她心里头便放心了。 只是想到姜晴晴的事，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昨天姜晴晴哭着独自一人跑回家，吓了她好大一跳。 等她支支吾吾说完，秦淑燕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把她大骂了一顿。 “你想要什么，用玉佛就是了，为什么要去偷！” 方蝶是学校的副校，虽然她不怎么管事，但既然能和她许下保住姜越军生产队长这个承诺，肯定家里有些关系。 姜晴晴偷了人家东西跑回来，直接把人家给得罪了。 只是秦淑燕没想到的是，姜晴晴还瞒下了万玲的事情没说。 否则，她该气得升天了。 第二日，方蝶再次来到石桥村。 元文彦留在了诊所照顾万玲，就只有她跟自己的丈夫元昌。 她坐在自行车后座，手里拎着分量不轻的袋子。 里面装的都是谢礼。 按照别人的指路，找到了裴桑柔家门口。 看到门口的牌子，元昌挑眉。 “她是烈士家属？” “有问题？”方蝶问道。 元昌：“我记得公社小学前几年不是招过老师，烈士家属有优待，留有名额。按理来讲，裴桑柔已经是老师才对。” 方蝶愣住，“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她对学校的事不太关注。 主要是现在没有高考，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点学习氛围都没有。 大家都觉得读书没用。 方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所以哪怕挂着副校的名头，也很少过去。 冯元春出来开门，她还没下地干活儿呢，也不晓得是谁这么早上门。 一看，竟然是元昌。 “元主任，你咋来了？” 元昌面露惊讶，又退了出去看了一眼门牌。 “这是你家？真是巧了，裴桑柔是你儿媳妇？” 冯元春点点头，“不会是我儿媳妇犯什么事儿了吧？” 元昌笑了声，“哪里呀，她昨天救了我儿媳妇和孙子，我和我爱人上门感谢你们。” 冯元春错愕了一瞬，回过神来，脸上染了笑意。 “可不就是巧了，快请进来吧。我做个儿听我儿媳妇说她救了人，现下才知道原来是你们家人。” 嘒嘒才起床，顶着鸟窝头在院子里刷牙，睡眼惺忪，小脑袋一点一点。 方蝶笑看着，叫了声：“嘒嘒。” 嘒嘒努力睁开眼皮，看到方蝶的时候，脑袋还顿了下。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奶奶？” 方蝶现在自己家里也有小孩，看到嘒嘒这迷糊的模样，心都软了几分。 “你妈妈呢？” “妈妈在屋里。” 她话音落下，裴桑柔就走出来了。 “方阿姨，您怎么来了？” 方蝶笑道：“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上门致谢，不是应该的？” 裴桑柔连忙说道：“只是顺便搭把手，当不起大恩人这名。” 几人寒暄了好一会儿，元昌才问道：“裴同志现在是在公社小学当老师吗？” 裴桑柔一怔，对他的话有些意外。 “没有呀，元主任为什么这样问？” 元昌和方蝶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疑惑。 “之前公社小学招老师，烈士家属有名额，你不知道吗？” 尤其裴桑柔还是下乡知青，条件绝对是符合的。 “名额？”裴桑柔和冯元春不约而同惊呼出声。 裴桑柔皱着眉道：“我只知道几年前有招老师，但并没有人告诉我有名额这回事。” 方蝶揣测：“难不成是没有通知到位？” 元昌想的就比她深了，“是没通知到位，还是名额给了别人呢？” 方蝶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等我回去查查。” 这事暂且不急，方蝶佯装不经意，打听起了姜晴晴的事。 裴桑柔迟疑道：“方阿姨，姜晴晴和玲姐早产，有关系吗？” 方蝶气哼哼，提到她，心里就觉得怒不可遏。 姜晴晴一个五岁的孩子，说她有多大的恶，那肯定没有。 她推了万玲，必定是慌乱之下采取的方式。 可管她是不是故意，万玲差点母子双亡这是事实。 裴桑柔咬了咬唇，刚想开口，被冯元春打断了：“桑柔，去泡一壶茶来。” 她一看就知道，裴桑柔这是圣母心起了，想给姜晴晴说情。 可元昌和方蝶一看就是明理人，肯定不会为难一个孩子。 至于为难孩子父母嘛，那就是冯元春乐见的。 裴桑柔出门去泡茶，方蝶这才说道：“学校那边的事我会查一查，九月开学，就让桑柔来学校上课吧。” 冯元春大喜过望，“这意思是，她面试过了？” “面试？” “对呀，桑柔昨天就是去学校面试来着，结果说没过。” 方蝶更奇怪了，“她是什么文化程度？” “高中毕业。” 方蝶惊讶地望着她，“高中？” 既然是高中毕业，怎么可能没过？ 看来这其中，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冯姐，我是公社小学的副校长，桑柔的事情我做主了，开学让她来上课就行。” 冯元春连连道谢。 嘒嘒惊喜道：“这么说，我妈妈可以和嘒嘒一起上学啦？” 方蝶摸摸她的小脑袋，“是呀，开心吧？” 喝过两杯茶，方蝶和元昌不多留，直接起身告辞。 一大早就送来个好消息，让冯元春出门上工都忍不住咧着嘴笑。 吕英看见了觉得稀奇，忍着好奇问道：“冯婶，我听说一大早就有人上你家门，是谁呀？” 冯元春斜眼睨着她，愣是让人看出了一丝得意。 “是公社小学的副校长。” 吕英傻眼，“副校长？她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让我家儿媳妇去当老师呗！” 冯元春特意拔高了声音分贝，务必让身边的人都听到。 第129章 撤了 林玉梅脸都扭曲了。 裴桑柔竟然真的要当老师了！ 她有多大脸面，竟然让学校的副校长亲自来请？ 口口相传，这件事很快被大家传了个遍。 菊嫂那模样，尾巴就要翘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要去当老师了。 冯元春当着林玉梅的面大夸特夸，将裴桑柔这个儿媳妇捧上了天，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最慌的莫过于秦淑燕，心里七上八下。 方蝶来了石桥村，却没有来找她，这是不是意味着姜晴晴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裴桑柔进了学校，那她顶替裴桑柔名额的事不就暴露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加紧脚步，让姜越军去找杨主任问问话。 姜越军现在坐的生产队长位置并不稳，每天都在忙前忙后，就为了刷好感。 但秦淑燕这件事要是爆出来，他再怎么努力都白费。 姜越军借了队里的自行车，蹬得飞快，直奔公社。 可他并没有见到杨主任，在他家门口等了整整一下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姜越军神色颓败，灰溜溜回了家，心里祈祷事情不会败露。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 等到了第二天，上头文件便下来，撤了姜越军的生产队长。 石桥村的事务，暂时由李支书管理。 公社小学那边的杨主任本来要被辞退，但现在戴罪立功，亲自来了一趟石桥村，为大家揭穿秦淑燕顶替裴桑柔烈士家属名额去当老师的事情。 姜定坤一家，脸皮是真真正正被人撕下来，走路都没办法挺直腰杆。 谁知道四五年前的事情，还有人翻出来呢。 这些事在石桥村闹得沸沸扬扬，主要是姜越军夫妇俩已经不是第一次闹出这种事。 一件事比一件事荒唐。 就像是身上被人泼了粪，再怎么洗都有味道。 这些事还没平息下来，姜晴晴偷了方蝶家里东西，还推了万玲，致使她早产的事情也被揭开。 这是方蝶亲自上门说的。 “我不和她一个孩子算账，但你们作为父母，总该负责吧？偷了东西无所谓，孩子不定性可以教，但她推了我儿媳妇，差点让她一尸两命，这事儿没完！” 也是这一刻，秦淑燕脑袋如被雷劈，才知道接连几件事背后都是谁在捣鬼。 方蝶是学校的副校长，丈夫是公社副主任，查她的事情自然是轻而易举。 “方副校，我……” “你不需要辩解，我要的东西，自己会来讨要，这是我儿媳妇住院费和营养费，不想坐牢就给我把钱赔了！这次的事情全当给你们一个教训，若是再不改，有你们好受的。哦对，但老师你还可以继续当。” 让她尝尝在学校遭人白眼的滋味。 秦淑燕在她面前那是一点心眼都不敢有，东凑西凑，把家里都给掏空了，才将钱给赔了。 方蝶拿到钱，看都没看一眼就揣进口袋。 她倒是从元昌那里听说过姜越军，是个挺努力的男人，就是有这个拖累他的媳妇。 秦淑燕失魂落魄走进屋，看了一眼姜晴晴，很想歇斯底里质问一番。 可她发现自己根本提不起力气。 姜晴晴知道自己闯祸了，只顾着哭，无助地站在原地，等了好久都没人来哄她。 家里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 这种哭声，让秦淑燕愈发焦躁，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别哭了！” 姜晴晴吓得脸色煞白，噤声看着她。 秦淑燕冷笑一声，抬脚往外走。 门重重地合上。 “裴桑柔！裴桑柔你开门，开门！” 她像个疯子，用力拍打着大门。 裴桑柔牵着嘒嘒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冷声道：“门锁着你没看到吗？家里没人。” 秦淑燕看到她的那一刻，脑袋便冷静下来。 裴桑柔不一样了，从前的菟丝花，眉间多了一丝坚毅。 秦淑燕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美如仙女，一个像个疯子。 “裴桑柔，你一定这样逼我吗？”她声音嘶哑，带着隐忍的痛恨。 裴桑柔掏出钥匙开门，“你有今天，都是你自己作的，与我无关。” “可如果不是你，元家就不会这样对我们……” 裴桑柔眸色冷下，倏然盯着她，“所以你是怪我救了万玲吗？” 秦淑燕神色一滞，腮帮绷得死紧，咬牙道：“当然不是……可你已经能赚钱了，为什么还要去面试公社老师？” 裴桑柔觉得好笑，总有一种人眼中，错的永远是别人。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去当老师？那还多亏了你呀！如果不是你，李丽清不会举报我投机倒把，我不会因为害怕，而想到去公社小学面试。” 李丽清天天在家里咒骂，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李二妹每天骑着自行车路过都能听到，一回头就和菊嫂说起。 一来二去，裴桑柔就知道了。 看着裴桑柔想要关门，秦淑燕慌忙抵住。 “桑柔，你当真不念旧情吗？” 裴桑柔眼皮低垂，蓦然笑了声，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我们之间有旧情呢。秦淑燕，你在我心里已经面目全非，死了。” 或许过去的那个秦淑燕，也只是她的臆想。 眼前这个，才是真实的她。 裴桑柔一点点掰开她的手，关上门。 秦淑燕缓缓滑落在地，神色阴狠地笑出声。 她抬手擦了眼泪，她怎么可能输给裴桑柔。 刘嫂子站在她背后停了下来，语气不太好地问道：“秦淑燕，你在这里做什么？” 下意识就觉得她是想做什么坏事。 秦淑燕起身，朝着她笑了笑，像是没事人一般打招呼：“刘嫂。” 刘嫂子面上错愕，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总觉得发毛。 她都做出这种事了，竟然还敢出门，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秦淑燕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她就像是得了失忆症一般，淡定自若地跟大家说话。 就像她还是从前那个人见人夸的秦老师。 这模样，不是换了个芯子，就是精神错乱。 回到家中，姜晴晴手足无措地从屋里走出来。 “妈妈……”她眼里带着恐惧。 秦淑燕勾着唇角笑，走到她面前蹲下。 “晴晴，这次的事情妈妈不会怪你。可是爸爸以后就不是生产队长了，咱们家没了钱，你就不能像嘒嘒那样买新书包，买小皮鞋和新裙子了。”???.23sk. 姜晴晴着急道：“那怎么办呐？我不要被嘒嘒比下去！” 第130章 高烧 姜晴晴很好哄，妈妈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没事呀，我们不是还有玉佛吗？”秦淑燕轻声哄着。 姜晴晴摸了摸胸前的玉佛，“妈妈，那我要怎么办？” 秦淑燕抓着她的小手臂，说道：“这一次，需要很多很多血，晴晴不要怕疼好吗？” 姜晴晴看着她的模样，突然觉得妈妈好可怕。 “会很疼吗？” 秦淑燕摸摸她的头发，语气温柔：“一点点疼。” 姜晴晴想了想，如果这样可以比过嘒嘒，那也没关系。 她皱着脸，把手臂伸了出去。 “妈妈，晴晴不怕疼的，没关系。” 秦淑燕将她搂在怀中，如果不是不得已，她也舍不得这孩子受苦。 “妈妈爱你，这一次你受苦了，回头妈妈给你买洋娃娃，好不好？” 姜晴晴怔怔地看着妈妈那双几乎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瞳孔，心里不知道怎么，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这个晚上，石桥村上方的天空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 听着外面风雨交加的声音，裴桑柔心里突然发慌。 她摸了摸身旁的嘒嘒，结果摸到了一片滚烫。 裴桑柔心里突突跳，连忙喊着：“嘒嘒？嘒嘒醒醒！” 嘒嘒浑身滚烫，已经昏迷了，哪里还能给她什么回应。 明明是大夏天，不曾受凉也也没有任何预兆，竟然就这样发高烧了。 外面电闪雷鸣，冷冽的光打在裴桑柔煞白的脸上。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嘒嘒换了衣服，包得严严实实，出去敲开了冯元春的门。 “妈，嘒嘒发高烧了，我们得送她去找王大叔。” 冯元春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一听到嘒嘒发高烧，连忙从床上起身。 起来的速度太快，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啥？发高烧了，好端端怎么发高烧了？” 裴桑柔快速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先去找王大叔。” 婆媳俩急急忙忙抱着嘒嘒去王大叔家。 外面下着大雨，拿着手电筒其实也看不清路。 一路上两人摔了好几次，好在冯元春劲儿大，稳稳地抱着嘒嘒，愣是没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村里只有王大叔一个赤脚医生，他向来醒觉，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半夜出事。 裴桑柔和冯元春在门口喊了一会儿，便看到王运来开门。 “婶，啥事啊这么着急？” 冯元春火急火燎说道：“嘒嘒发高烧了，快让你爸过来看看。” 王运来连忙接过她手里的嘒嘒，快步走进去。 边走边喊：“爸，快出来，嘒嘒发高烧了。” 王大叔只是村医，普通的发烧感冒是能看的。 可他一看嘒嘒，满脸通红，嘴里还说着胡话，连水都灌不进去，心道不妙。 “别耽误了，直接送公社诊所去！” 冯元春惊愕地看着他，“这么严重？” 可是嘒嘒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 现在顾不了想那么多了，冯元春用尼龙布给嘒嘒仔仔细细裹好，背在了背上。 “运来啊，麻烦你去赶牛车，这个天骑自行车也不方便。” 加上借自行车的话还得去队里，这太耽误时间了。 “好嘞，婶子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 心里着急，速度自然就快。 没过多久，王运来就将牛车赶到了门口。 冯元春看向裴桑柔，“要不你在家里等着，这大雨天，出门不方便。” 裴桑柔本来身体弱，这要是淋了雨，估计两个都倒下了。 可嘒嘒生了病，裴桑柔哪里待得住。 她情愿自己发烧感冒，都不愿意这时候在家里等着。 三大一小，就这样冒着暴雨，往公社诊所过去。 忙前忙后了许久，直到医生给嘒嘒检查过了，又吊上了水，冯元春和裴桑柔的神色才松了一些。 “妈，那边还有床，你去那边睡，我在这里陪着。” 冯元春摆摆手，“运来，你过去睡吧。” 王运来笑了声，“不用，我身体好，一晚不睡也没什么。” 更何况他是男人，哪里有自己霸了床位，让冯元春和裴桑柔坐着的道理。 三人来得匆忙，没带什么换洗衣物。 这一路过来，浑身都湿得差不多了。 裴桑柔拿起热水壶，说道：“妈，我出去打个热水。” 再问诊所买点红糖和姜泡着喝一杯，省得感冒了。 冯元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裴桑柔的走路一瘸一拐。 “桑柔，你脚怎么了？” 裴桑柔摇摇头，“没事，就是崴了下。” 王运来连忙接过热水壶，“嫂子，你跟我说在哪里，我去接热水，你去找医生看看。” 裴桑柔跟他说了去哪里接热水，回头坐下，脱了鞋子。 她的脚很小，但脚踝处已经肿成了满头大小。 “哎呀这么严重，你怎么不早说？” 冯元春走过去看了两眼，焦急道：“不行，得去找医生看看。” “妈，不用看了，等会儿用热水敷一下，你帮我去买瓶活络油就好。” 好歹是在诊所，想买什么药都容易。 嘒嘒还没醒，裴桑柔不想离开。 冯元春见她态度坚决，只好出去买药。 这一晚上，嘒嘒好似在做噩梦，时而大哭，时而惊醒。 裴桑柔和冯元春在一旁心力交瘁，虽然心疼，却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天亮，外面放晴，嘒嘒才安静下来。 护士进来量了体温，检查了一下。 “好在没有恶化成肺炎，已经退烧了。” 裴桑柔问道：“诊所这边有食堂吗？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去买几份粥。” 她拿出了两块钱塞过去，“麻烦了。” 有钱赚的事，护士当然不会拒绝。 不过她只拿了一块钱，这也够她赚几毛钱跑腿费了。 “等等，我这就去。” 冯元春回头看了一眼王运来，“你还是先回去吧，忙活了一晚上，辛苦你了。” 王运来爽朗一笑，“婶子，我年轻呢，没事！那我就先回去，要不要让我妈给你们收拾一些东西送过来？” “不用，嘒嘒这情况应该今天就能出院。” 在医院什么都不方便。 王运来应声，“那我回去换个衣服，下午过来接你们。” 他身上的衣服半湿半干，就这样穿着也不舒服。 回家换套衣服再过来也行。 131章 真是个好人 护士将粥买回来的时候，嘒嘒悠悠转醒。 嘶哑着声音喊了句：“妈妈……” 裴桑柔连忙放下东西跑了过去，“嘒嘒，妈妈在这里，不怕。” 嘒嘒睁开眼，就看到了妈妈的脸。 温温热热，是真的妈妈。 她的小嘴扁了起来，委屈巴巴和妈妈控诉起来：“妈妈，那个佛佛是坏坏的。” 她都想起来啦。 她梦见的那本书里说过，姜晴晴只要往玉佛上面抹一滴血，就能夺走嘒嘒原本的气运。 这样一来，姜晴晴运气就会变得很好，所以大家都说她是小福星。 而那个玉佛，是舅舅寄到石桥村，送给嘒嘒的。 “嘒嘒，什么佛佛？我们这里没有佛佛。” 冯元春很快反应过来，问道：“嘒嘒，是不是你晴晴姐姐的玉佛？” 她隐约记得，嘒嘒问过很多次关于玉佛的事。 但她和裴桑柔都没太关注。 嘒嘒很是气愤，控诉着姜晴晴：“她不是小福星，她是小偷，偷了嘒嘒的运气！” 嘒嘒也不是别人口中的小灾星，那是因为运气被偷走了。 以前别人说她小灾星，她都没有办法反驳，现在嘒嘒可以很大声骂回去！ 裴桑柔拧着眉，“妈，嘒嘒上次说，她看到姜晴晴往玉佛上滴血。这个举动，竟然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做出来，确实很奇怪。” 冯元春神色震惊，“这……神神叨叨的，要是被人举报了，那肯定得挨批评。” “可是那个玉佛，是舅舅送给嘒嘒的，本来就是嘒嘒的！” 裴桑柔看了她一眼，这倒是不是奇怪。 因为那几年，裴家寄过来的东西太多了，没办法每一样都列出来。 自然而然，裴先佑便将玉佛给忘了。 冯元春啐了一口：“一家子都是不要脸的东西！这个玉佛，我得拿回来，就算给捣碎了，都不能便宜了他们！” 如果玉佛真的可以夺人气运，那么姜晴晴肯定知道，不然她怎么会往玉佛上滴血。 这样缺德的事都做得出来，也不怕生孩子没…… 冯元春努力克制住自己，实则心里已经将秦淑燕一家骂了千百遍。???.23sk. 裴桑柔管不了那么多，目前还是嘒嘒的身体最重要。 她把粥端了过来，温度刚刚好。 “嘒嘒吃吧，吃完咱们再吃个药，下午等运来叔叔接我们回家。” 嘒嘒醒来之后，除了觉得身上无力，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吃下一碗粥，肚子撑得圆滚滚，她又乖乖吃了药。 看她躺下就要睡觉，裴桑柔才起身说道：“妈，我去借诊所的电话，问问我哥哥关于玉佛的事。” 冯元春看了一眼她的脚，“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我的脚已经好多了。” 她一瘸一拐走了出去，没走多远就遇到了袁旭。 他主动凑了上来，“裴同志，你怎么在医院？” “嘒嘒生病了，我送她过来。” 袁旭：“那现在没事了吧？” 裴桑柔笑了笑，“没事了。” 她继续往前走，袁旭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跟上。 “上次的事，我再次跟你道歉，是我不对。” 裴桑柔温婉一笑，“袁公安言重了，我都忘了。” “你脚怎么了？有看医生吗？” “就是崴了下，没事的。” 裴桑柔不想和他说太多，随口问了句：“你怎么在医院？” 意思是你快去办自己的事吧。 袁旭这才想起：“我表弟媳在这里生产，今天得了空就过来看看。我还没跟你道谢，听说是你救了万玲。” “她是你表弟媳？”裴桑柔有些意外，这也太巧了。 “是，她婆婆是我的小姨，我妈是公社小学的校长，我小姨正好是副校。” 裴桑柔点点头，那她以后岂不是就要在袁旭母亲的手下做事。 真让人苦恼。 “我要去打个电话，就不跟你聊了。” 袁旭笑着点点头，“你去吧。” 能这样和她说说话，他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裴桑柔借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给裴先佑的报社打了过去。 主要是询问玉佛的事。 经她这么一提醒，裴先佑才想起来：“确实买过，嘒嘒出生的时候，妈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让我选个玉佛给嘒嘒寄过去，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这个玉佛，在姜晴晴手上，我打算拿回来，哥哥你还有购买凭证吗？” 裴先佑声音略带无奈：“我不是在百货大楼买的，是私人交易，不过应该还能找到那个人，需要时间。” 说到这个，裴先佑和她多聊了几句：“我现在可算是想起了，为啥上次看到嘒嘒爸爸的遗像我会觉得熟悉，卖玉佛给我的那男人，和嘒嘒爸爸长得很像！” 就像是一直堵塞在脑袋里的某个东西，突然通了。 裴桑柔试探问道：“哥，你说的那人，不会是姓梁吧？” “你认识？” 裴桑柔心里基本清楚了。 原来那么久之前，那个男人就和裴先佑接触过。 她苦笑，这不知道算不算缘分。 “哥，我知道那位梁先生，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就不麻烦你跑一趟了。” 裴先佑：“成，到时候你解决不了，再打电话给我。” 裴桑柔刚挂上电话，就听到身后浑厚低沉的嗓音：“找我？” 她犹豫着回过头，果然看到了那人那张脸。 “梁先生。” 男人唔了声，神色冷淡道：“找我做什么？” 裴桑柔语气婉柔，和他轻声解释了关于玉佛的事。 “因为东西被人拿走了，我们现在想拿回来并没有那么容易，想让你帮忙作证。” 男人眼皮微垂，没说好不好。 他从不是个热心肠的人，该直接拒绝拜师。 可听着女人低柔的嗓音，他竟然觉得很舒服。 这感觉真陌生。 “梁先生？”裴桑柔又问了句。 “行，什么时候？”他应下了。 裴桑柔脸上浮现笑容，他答应了！ “就今天，可以吗？” 从知道这个玉佛对嘒嘒有伤害开始，她就不想耽误一分一秒。 男人下巴点了点，这是应下了。 裴桑柔欣然一笑，“梁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男人有些牙酸，觉得好笑。 竟然有人用“好人”这两个字来形容他。 第132章 跟双胞胎似的 他看了一眼裴桑柔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得，好人就好人吧。 裴桑柔回病房的时候才想到什么，问道：“梁先生，你来诊所是探望朋友吗？” “唔。” “那您先去忙吧。” “忙完了。” 裴桑柔：“……” 看他跟在身后的架势，是要跟着自己去病房了。 不知道冯元春看到他，会作何感想。 他跟了一段距离，才看到她脚上有伤，不过他没多问。 对于不熟悉的人，他没有关心的习惯。 走进病房，冯元春骤然看到这张脸，手上的盆都差点扔掉了。 “这…这……” 裴桑柔理解她的失态，连忙解释：“妈，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梁先生。” 冯元春迟迟没有回过神，实在太像了。 要不是他眼底一片冷然，她都怀疑这就是她儿子姜召也。 “你这可真会长，和我儿子跟双胞胎似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生的呢。” 男人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嘒嘒。 嘒嘒不太喜欢他，却还是叫了声：“梁叔叔。” 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顿了下，收回手。 遇见这对母女，他怎么觉得自己变得奇奇怪怪。 “什么时候出院？” 嘒嘒连忙接话：“我现在就可以出院啦！” 奶奶说她昨晚打了针，她怕自己继续待着还要打针。 裴桑柔说道：“要问过医生来。” “刚才医生过来检查了，说可以出院。”冯元春说道。???.23sk. 裴桑柔探了下她的额头，又见她精神头不错，便点点头。 “那行吧，我们现在出院，去把玉佛拿回来。” 嘒嘒愣住，“现在吗？” “对，妈妈问了舅舅，他说玉佛确实是他给你买的，我们去要回来。” 嘒嘒激动地从床上蹦起来，兴奋道：“妈妈，我真的可以要回来吗？” 不过就算拿回来，她也不会戴。 因为佛佛是坏坏的。 “可以，那个玉佛舅舅是从梁叔叔手中买回来的，梁叔叔可以给我们作证。” 嘒嘒乖乖穿上鞋子，牵着妈妈的手从床上下来。 冯元春把她抱了过来，“你妈妈脚痛，奶奶抱你。” 一旁的男人撩起眼皮看过去，终于做了一回人：“我来吧。” 冯元春刻意不去看他那张脸，不然总以为是姜召也回来了。 可她知道这人不是姜召也，这声音和姜召也的，完全不一样。 “嘒嘒，梁叔叔抱你，好不好？” 嘒嘒张着小手，“好的呀，梁叔叔你抱我吧。” 男人伸出手把她接过来，软乎乎的小身体依偎过来，让他僵硬了一瞬。 他也抱过梁珞珞，可是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来不及细想哪里不对，便听到裴桑柔说：“走吧。” 到了诊所门口，裴桑柔再一次见到了方怡和梁珞珞。 梁珞珞看到他怀里的嘒嘒，很有敌意，冲了过来。 “爸爸，我不准你抱她！” 男人眉头拧起，沉声：“珞珞！” 语气有些重，让梁珞珞眼眶都红了。 “我不准你抢我爸爸！” 嘒嘒挣扎了一下，“梁叔叔，我可以自己下来走。” 男人将她放下。 嘒嘒很懂事地走到梁珞珞面前，说道：“你不要生气，我不会抢你爸爸，我有自己的爸爸。因为我生病了，梁叔叔才会抱我。” 梁珞珞皱起小脸，“你生病啦？那是不是要吃很苦很苦的药。” 嘒嘒点点头，“还要打针呢，可疼可疼了。” 梁珞珞脖子都缩了起来，她打过针，超疼的。 方才的生气，顿时转为了同情。 “那我不生气了。” 裴桑柔也觉得贸然和他走在一起，确实惹人误会。 她朝着方怡笑了笑，“因为村里有些事需要梁先生帮忙，梁先生是出于好心。” 方怡笑着点点头，俨然就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可她心里一片酸涩，可从没见过梁野对谁“出于好心”。 “那你们过去吧，珞珞听说你在远富公社，非要让我带她来，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男人看了她一眼，心里总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方怡是他大嫂，寡居在家，他只要有能力都会对她们母女照顾一二。 一直以来，两人都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她刚才说的话，就好像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一如他强调过几次让梁珞珞不要叫他“爸爸”，结果到现在她也没改过来。 算了，回来再和她说吧。 “不回，你和珞珞吃吧。” 这里离石桥村有点距离，考虑到裴桑柔走不了路，他去和廖主任借了两辆自行车。 他载着裴桑柔，冯元春载着嘒嘒。 回到村里，冯元春还往来婶家喊了声，让王庆来不用去公社接了。 来婶应了声，从里面出来，正好看到一闪而过的男人身影。 她揉了揉眼睛，“怎么这么像……怕不是我眼花了。” 刘嫂子和菊嫂争先恐后跑出来，“是不是冯婶回来了？” “是，骑着自行车呢。” 刘嫂子连忙擦擦手，“我过去看看。” 牛小花一大早就嚷着要去看嘒嘒。 菊嫂不甘其后，“我也去我也去！” 结果两人火急火燎跑到了嘒嘒家，一看，傻眼了。 她们和姜召也年纪差不多，自然知道他什么模样。 菊嫂呆愣着，“这大白天，我见鬼啦？” 刘嫂子僵在门口，难道是姜召也回来了？ 嘒嘒看她们的神色，就知道她们认错啦，解释道：“菊花婶婶，牛婶婶，这不是我爸爸，他只是和我爸爸长得像，他是梁叔叔。” 说完，她仰着头看男人，“梁叔叔，你要打招呼呀。” 男人点了下她的小脑袋，淡声：“菊花嫂，牛嫂，我是梁野。” 菊嫂：“……我叫张再菊。” 刘嫂子：“……我姓刘。” 现在可以确定，他不是姜召也了。 男人显然不在乎她们叫什么，见裴桑柔走出来，问：“走吗？” 裴桑柔点点头，“走吧，麻烦梁先生了。” 再看她这模样，菊嫂和刘嫂子更确定，他真的不是姜召也。 菊嫂搓搓手，想上手捏一捏，“乖乖，这长得可真像，跟双胞胎似的。” 第133章 贼喊抓贼 菊嫂问道：“桑柔，你们去哪里？” “之前我哥哥寄过来一个玉佛，现在在姜晴晴身上，我们去拿回来。” 菊嫂惊讶地看着她，“这东西不便宜吧？” 裴桑柔还真不知道这个玉佛值多少钱，于是看向身旁的男人。 “两百。”他淡声说道。 菊嫂大惊小怪地喊出声：“两百？秦淑燕也太贪了，把这两百块钱的东西扣下来，她也好意思！” 裴桑柔眼皮低垂，嘒嘒出生时买的东西，裴父裴母肯定不会买差的。23sk. 但她也不是在乎这个东西多少钱，而是这个东西会伤害到嘒嘒。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加快脚步。 菊嫂和刘嫂子像是守护神一样跟在后面。 这样欺负人的事情，她们当然要帮忙。 只是一路上，不少人见到那张酷似姜召也的脸，都忍不住惊呼，还以为姜召也真的回来了。 不过连裴桑柔都解释他不是姜召也，那就真的是人有相似了。 谁知秦淑燕闭门不见，让她们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姜越军回来，才让秦淑燕开了门。 “不好意思，晴晴生病了，她大概是担心晴晴，才没有出来开门。” 裴桑柔淡声道：“这么巧，嘒嘒昨晚也生病了。” 姜越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孩子生病而已，哪里有什么巧不巧的。 秦淑燕开门出来，眼睛红肿，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菊嫂忍不住说道：“姜晴晴病得很严重吗？” 秦淑燕不想和她多说，沉默不语。 姜越军快步走进去，着急道：“既然生病了，怎么不送去王大叔那边？” “不，不用去，她很快就好了！”秦淑燕慌慌张张阻止他。 她就取了姜晴晴小半碗血，然后将玉佛浸泡在里面。 到了半夜，姜晴晴竟然浑身滚烫，说起胡话来。 但秦淑燕猜测，这不是普通的发烧感冒，肯定和玉佛有关。 她在赌，也许等姜晴晴挺过这一次，以后就是真正的小福星了。 姜越军抱起姜晴晴，厉眼剜着她。 “你简直疯了！” 秦淑燕却像疯了一样，抓着他怀里的姜晴晴不放。 直到姜晴晴痛呼：“疼！好疼！” 姜越军狠狠拂开她的手，低头一看，才发现姜晴晴手上有一道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菊嫂咬了咬牙，“天呐，这伤口怎么来的？越军，快送到王大叔那边去！” 姜越军顾不得太多，直接抱着姜晴晴往外走。 秦淑燕还想跟着，却被裴桑柔拦了下来。 她愣住，从未来裴桑柔脸上看见过这样冰冷狠厉的神色。 “秦淑燕，嘒嘒出生的时候，我哥哥寄给我们一个玉佛，在姜晴晴身上，对吧？” 秦淑燕浑身一震，下意识便否认：“不是！我没有见过！” 刘嫂子嗤笑，“你这就说谎了，那个玉佛不少人都见过，就在姜晴晴身上。” 秦淑燕脑袋一团乱，一边害怕玉佛被抢走，一边牵挂着姜晴晴。 “可我已经把钱还给你们了，一千三百多块钱，还不够吗？” “你知不知道那个玉佛多少钱？”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开口。 这样陌生的嗓音，让秦淑燕忍不住看了过去。 她瞳孔紧缩，恐惧和震惊双双袭来。 “姜召也！” 这太奇怪了，姜召也不是死了吗？ 不，他不是姜召也。 他看裴桑柔的眼神，充满了冷漠和陌生，这不会是姜召也的眼神！ 裴桑柔冷眼看着，“一千三百块钱，并不包括这块玉佛。秦淑燕，你别逼我们自己搜。” 她们正争吵着，嘒嘒却用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她。 她左右张望着，缓缓朝着里面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嘒嘒目光定格在桌上的瓷碗。 她走上前，吭哧吭哧爬上了椅子，看到碗里的东西，眼睛瞪了起来。 玉佛泡在里面，已经变成了鲜艳夺目的红色。 嘒嘒咬着唇，伸手想把玉佛捞出来。 还没碰到，忽而指腹刺痛了一下，眼前闪现一道光，玉佛就这样不见了。 嘒嘒揉揉眼睛，碗里只剩下血。 真的没有玉佛。 “佛佛呢。” 她趴在地上找了一会儿，连影子都没见着。 刚站起身，就听到了极细的声音：“我在这儿呢。” 跟嘒嘒的小奶音有些像，嫩生生的。 嘒嘒张开手，眼睛瞪得浑圆。 她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手心冒出了一颗小芽芽，比奶奶种的西红柿发芽的时候还要小许多。 上面隐约可见两片嫩绿的小叶子。 “你是佛佛？” 芽芽摆了摆，没再说话，但嘒嘒不知为何，就是明白了它的意思。 嘒嘒哼了声，捏着叶子扯了两下。 “你坏坏，不准你在这里，走开！” “哎呀呀疼……我要秃了……嘤嘤嘤……别拔我！” 嘒嘒拔不掉它，又朝着它拍了两下。 “叫你使坏！” 芽芽被打得缩着两片叶子瑟瑟发抖，丝毫不敢还手。 直到嘒嘒气呼呼停了手，它才颤抖着声音说：“别……别生气。” 然后叶子上，颤颤巍巍吐露出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 嘒嘒伸手碰了碰，露珠竟然就这样凝结在她的指腹上。 “吃……” “甜的吗？” 芽芽的叶子拧成了小麻花，嘤嘤嘤它也不知道甜不甜。 这个小娃娃好暴力啊，如果不甜的话，她不会又打它吧。 嘒嘒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露珠化入口中。 她砸吧砸吧两下，没味道呀。 她还来不及问芽芽，就听到菊嫂喊道：“嘒嘒，你怎么往这儿来了！” 紧接着，秦淑燕神色慌张冲了进来。 她下意识就往碗里看过去，里面除了姜晴晴的血，什么都没有！ “玉佛呢？怎么不见了！” 她猛然看向嘒嘒，目光冷厉。 “是不是你拿走了？玉佛呢！” 嘒嘒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拿。” 她还没来得及拿呢，它就不见了。 裴桑柔自然护着自己女儿，“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东西，别说没拿，就算嘒嘒拿了又如何？秦淑燕，你不要欺人太甚！” 眼看着秦淑燕朝着嘒嘒扑过来，菊嫂反应极快，将嘒嘒抱开。 “肯定是你拿走了！你把玉佛交出来，快交出来，你这个小偷！” 刘嫂子气笑了，“头一回见贼喊抓贼，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秦淑燕，谁是小偷，你难道不清楚？” 第134章 你想吃便便吗 嘒嘒牵着妈妈的手，抬头说道：“妈妈，我们回家吧，这里没有佛佛。” 裴桑柔看懂了她的暗示，心想可能真的是嘒嘒把玉佛拿了起来。 “不能回，你把玉佛还给我！”秦淑燕尖声喊道。 嘒嘒摊开小手，将两个裤兜都掏了出来。 “我真的没拿，不信你自己搜。” 夏日里穿得凉快，嘒嘒身上的东西一目了然。 她还将上衣掀起来，露出来圆滚滚的小肚肚。 “你看，没有喔。” 裴桑柔把她衣服弄下来，“好了，嘒嘒我们走吧。” 到了门口，裴桑柔回过头看了一眼。 “秦淑燕，人在做天在看，你小心有报应。” 秦淑燕崩溃地滑落在地上，如丧考妣。 没了，什么都没了。 走出门，菊嫂还觉得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们看见碗里的血没有？那不会是姜晴晴的吧？” 秦淑燕神神叨叨，跟神婆做法似的。 刘嫂子用手肘捅了她一下，“好了别说了。” 听着就让人害怕。 连亲生女儿都能下得去手，秦淑燕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心狠。 裴桑柔回头看了一眼，“梁先生，真不好意思，让你白来一趟。” 男人摆摆手，“我先走了，自行车记得还回给公社。” 一如来时一样冷漠。 嘒嘒跟着裴桑柔回到家，便听到妈妈问：“嘒嘒，你不要玉佛了吗？咱们玉佛还没拿回来呢。” 嘒嘒伸出小手，摊开手心，“妈妈你看。” 裴桑柔看了许久，也不知道她想让自己看什么。 “嘒嘒，你的手怎么这么脏呀。” 轻轻一搓，一层泥就下来了。 嘒嘒拨弄了一下叶子，“妈妈，你看芽芽。” “什么芽芽，你快成泥宝宝了，快跟妈妈去洗澡。” 不只是手上，她身上也能搓下一层泥。???.23sk. 裴桑柔还觉得奇怪，昨天刚洗完澡，怎么就脏成这样了。 嘒嘒奇怪地看着手心摇曳的芽芽，确认了妈妈看不到它。 裴桑柔将热水壶里的水都倒了出来，打算给嘒嘒洗澡。 结果从她身上搓下一层脏兮兮的东西，水都黑了。 不过洗完之后，整个人不但清爽干净了，还白了许多。 就连头发，也不像以前那样枯燥，变得乌黑光泽。 裴桑柔有些迷惑了，嘒嘒怎么好像不一样了。 “嘒嘒，你怎么白了一些。” 嘒嘒看着自己圆滚滚的小手臂，发现自己好像真的白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没怎么晒太阳吧。”裴桑柔喃喃。 将嘒嘒摇摇头，戳了戳手心的芽芽。 “妈妈，是芽芽。” 裴桑柔给她穿好了衣服，“好了，咱们出去吧。” 嘒嘒啪嗒啪嗒跑出去，看见奶奶又在自留地，跑了过去。 “奶奶，你看芽芽。” 冯元春看了过去，“什么芽芽。” “这个，芽芽。” “嘒嘒，奶奶看不见芽芽，你自己玩儿去。桑柔，玉佛要回来了吗？” 裴桑柔摇摇头，“没。” 嘒嘒有些着急，朝着她们晃晃小手。 “佛佛在这里，变成芽芽了。” 裴桑柔愣了一下，和冯元春对视一眼。 如果说那个玉佛真的可以夺取嘒嘒的气运，再发生点其他稀奇事，也不是不可能。 “嘒嘒，芽芽在哪里？”她低头问道。 “看……不见……” 嘒嘒有些失望，戳了下它的小叶子，“它说你们看不见，那你快吐珠珠，快点。” 说着，她又粗暴地扯了下芽芽的叶子。 不多时，一颗晶莹的小露珠就出来。 在裴桑柔和冯元春的眼中，露珠不是在叶子上，而是凭空出现，虚空浮着。 “喏，珠珠来啦，妈妈吃。” 裴桑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嘒嘒喂进了口中。 “还要还要，快点啦。” 直到冯元春也吃上了珠珠，嘒嘒才放过它。 “嘒嘒，这吃的是什么呀，不会有问题吧？”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身体热热的，身上飘来一股若隐若现的臭味。 冯元春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竟然浮现了一层泥。 裴桑柔一看，这可比嘒嘒身上的厚多了。 她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身上也有。 因为刚才嘒嘒也这样，她现在倒是没有太惊讶。 “妈，我去烧个热水，洗个澡吧。” 冯元春忙不迭走进厨房，自己都开始嫌弃这味道来。 “我来我来。” 等两人都洗干净，换好衣服，只觉得身心舒畅，精神十足。 裴桑柔本来就白，但现在的她浑身散发着光泽，那肌肤吹弹可破，竟然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光滑。 冯元春就更明显了，皱纹都少了许多。 不过她年纪在这里，再怎么样也不会年轻到哪里去。 外貌上的细微改变还是其次，这身体里的不同，才是让她们最震惊的。 “嘒嘒，这个芽芽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冯元春严肃着脸提醒。 “也不能告诉小花吗？” “不可以，除了奶奶和妈妈，其他人你都不能说。” 嘒嘒乖巧地点点头，“好叭。” 其他人都看不到，她说了也怪没意思。 裴桑柔苦笑，不可置信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种事……” 冯元春睨着她，“你就当不知道，把这件事忘了，以后照常过日子。” 裴桑柔点点头，她心里当然清楚。 嘒嘒坐在小矮凳上，看着摇曳的芽芽，问：“你还有珠珠吗？” “要……营养……” 嘒嘒歪着小脑袋，奶奶平时施肥都是用大粪。 “你想吃便便吗？” 芽芽：“……不吃。” “那你吃什么？” 芽芽没说话，叶子耷拉下来。 嘒嘒迈着小短腿走进屋，“你自己看看，我这里有糖，有糕糕，你要吃什么？” 她可是看在珠珠的份上。 谁知芽芽都不吃，叶子拐了弯，指着一个方向。 “那边……有好吃……” 嘒嘒走过去，打开了小柜子，里面是奶奶放金条的小盒子。 她知道钥匙在哪里。 嘒嘒找到了钥匙，难道奶奶在里面藏了糕糕？ 她打开盒子，里面除了金条，啥都没有。 她拿起一根金条，“这个不好吃，妈妈说会把牙崩了，你有牙吗？” 她话音刚落，手里的金条凭空消失了。 嘒嘒呆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手，慌忙锁上盒子。 “金条……没了……”嘒嘒喃喃道。 芽芽打了个饱嗝，“好吃！” 嘒嘒给了它一巴掌，怒目圆睁，“你把金条吃了，吐出来！吐出来！” 芽芽又打了个饱嗝，“没了，还要吃……” 嘒嘒好气呀，噔噔噔跑了出去。 “奶奶，它它它它…它把金子吃了！” 冯元春没反应过来，“嘒嘒你成小结巴了。” “奶奶！芽芽把金子吃了。” 裴桑柔看着她，惊呼：“不会是盒子里的金条吧？” 第135章 你看不起我 冯元春暗道坏了，忙不迭跑进去。 再数数盒子里的金条，果然少了一根。 这一根金条，值两百多块钱呢！ 嘒嘒无辜脸，“被它吃了，不关嘒嘒的事。” 冯元春想发火，但是看她这模样，又舍不得骂。 这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裴桑柔将盒子放好，很严肃地说道：“嘒嘒，这是金条，不能让它吃。” 嘒嘒噘着嘴，“不是我让它吃的，是它想吃。” 冯元春抚着心口，“它说吃你就让它吃！” 这个败家的小傻子！ 嘒嘒偷偷戳了下芽芽，“都怪你。” 芽芽晃着小叶子，蹭蹭她的指腹。 “不气……有珠珠。” 嘒嘒觉得没意思，她现在已经不想吃珠珠啦。 她吐了吐小舌头，偷偷跑出去和西红柿的苗苗玩。 芽芽已经吐出一颗珠珠，见嘒嘒不要，便落在了自留地里，隐没进了泥土。 到了夜里，自留地的蔬菜拼命汲取着土里的养分，在不知不觉中长大。 等第二天冯元春起床，睡眼迷蒙看着院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走了两步，揉了揉眼睛。 刚割了的韭菜，怎么又这么茂盛了。 看起来还是刚长出来的，嫩绿嫩绿，瞧着就喜人。 再看西红柿，已经开始结出小果子。 黄瓜的藤蔓勾缠着竹竿，叶子郁郁葱葱，中间挂着数不清的小黄瓜。 “真是见鬼了！” 冯元春喊了一声，把裴桑柔引了出来。 “妈，你说什么？” 冯元春指着自留地那边的菜，“你快看看，是不是我老眼昏花了。” 裴桑柔走过去，惊奇地发现西红柿竟然结果了。 “三个月左右才会结果吧，现在不是才两个月？” 冯元春重重地点头，“可不就是嘛！” 裴桑柔心念一动，问：“会不会是嘒嘒？” 嘒嘒正好走了出来，“什么呀？” 冯元春立马问道：“嘒嘒，是不是你往地里放了珠珠！” 那可是金条换来露珠，就这样被她祸祸了。 嘒嘒举起小手，连忙撇清，“奶奶，是芽芽做的，不是嘒嘒。” 嘒嘒不背锅。 “你这孩子！” 虽然自留地里的菜很喜人，但……两百块钱都够换多少菜了！ 裴桑柔捏了下她的小脸，说道：“嘒嘒，以后不要随意用珠珠，知道吗？” 要吃金子才能换来的珠珠，别提有多珍贵。 别说冯元春，她都觉得心疼。 嘒嘒戳了戳芽芽的小叶子，说道：“不准随便吐珠珠，知道了吗？” 语气和裴桑柔一模一样。 芽芽摇曳着，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冯元春拿出了镰刀，说道：“这韭菜也太多了，我割下来，你给来婶她们送过去。” 还有这小青菜，再不吃就得老了。 “奶奶，我们要吃韭菜盒子吗？” 冯元春嗔了她一眼，“都是快上学的小朋友了，眼里就只有吃的。” 嘒嘒嘟着嘴，“可是我想吃嘛。” “让你妈妈问问运来叔叔去不去公社，让他捎块肉回来。” 嘒嘒想吃，她就没有不应的。 裴桑柔带着嘒嘒挨家挨户上门去送了韭菜，还有一大把青菜。 “说起种菜，果然还得是你婆婆，瞧这韭菜，水灵灵的。”来婶赞道。 裴桑柔笑道：“我们吃不完，你要是喜欢，赶明儿再给你送过来一些。” “种了那么多？” “也不是，就是长得快。”裴桑柔心里有些无奈。 菜要是不吃，放地里就老了，那多浪费，还不如分给大家。 来婶偷偷说道：“你家菜多的话，让你婆婆运到那里换几个钱呗。” 乡下人菜多，但城里人缺这个呀。 她说的“那里”，指的是黑市。 那边是不成文的存在，总有人需要某样东西却弄不到票的时候。 不过寻常人不怎么敢过去，因为公社人民保卫组的那些人，时不时就要过去巡逻一番。 所以要赚钱，也是有风险的。 裴桑柔心里生了这个念头，不过有些纠结。 冯元春是个很要强的性子，铆足了劲出去赚工分，就是不想让人觉得她拖累了裴桑柔。 她经常在家里感叹，“赚钱的法子很多，可我只会种地呀。” 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的人，哪里还会做什么其他。???.23sk. 这让她很有挫败感。 裴桑柔心里想着这件事，回到家便和冯元春提了。 冯元春一口否决：“那不成！不成！这可是违纪的事儿，上次的教训你还没吃够呢？” 她们祖孙三人好好生活就行，她不想其他的。 裴桑柔这才歇了心思。 嘒嘒吃完奶奶给自己摘的小青瓜，兜里揣着几颗糖出门去。 “小花小花！我们去找林小楚玩儿吧！” 牛小花从屋里啪嗒啪嗒跑出来，“那我们去山上抓蝉蜕吧！” 牛小花的爸爸听了直接黑脸，抬脚偷偷往屋里去。 还是逃不了小花和嘒嘒。 “爸爸，你给我们做网吧！” “叔叔，给我们做网吧！” 牛存金：“……你们每次都上山抓，每次都没找到几个就下来了，听话，别去了，反正也抓不到几个。” 牛小花控诉：“爸爸，你看不起我！” 嘒嘒：“你看不起小花！” 牛存金：我看不起的是你们两个。 他用力撸了下脑袋，无奈又暴躁的模样。 “好吧好吧，你们等等，我现在做！” 他最头疼的就是这两个娃凑一起，想一出是一出，最能折磨人。 好不容易给她们做好了捕蝉蜕的工具，看着她们兴冲冲出去找林小楚，牛存金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天三个小不点的运气特别好。 可能因为刚下过雨的原因，山上的菌子特别多。 篮子里没装几个蝉蜕，但已经装了满满的各种菌子。 牛小花看着嘴馋，“要是有鸡肉就好啦，炖菌子肯定很好吃。” 林小楚举起手，“那我们去抓野鸡！” 牛小花和嘒嘒看着他，像是在看傻子。 牛小花：“你以为野鸡那么好抓吗？” 林小楚说道：“可是姜晴晴之前还能抓到野猪呢。” “你也说了是姜晴晴，又不是你，你连鱼都抓不到呢。”牛小花给他泼冷水。 第136章 要屁我给你放 嘒嘒开口道：“我知道山上有个陷阱，我们去看看有没有野鸡呀？” 牛小花和林小楚对视一眼，双双赞成。 那个陷阱是很早有人设下的，但不知道是谁，嘒嘒都来过好几次了。 不过她每次来都没看到有猎物，这次其实也没抱希望。 她又不是姜晴晴，能在里面捡到野兔。 三个小不点还没靠近，就听到牛小花“嘘”的一声。 “我听到野鸡的声音啦！” 嘒嘒和林小楚连忙停下脚步，侧着耳朵听起来。 “好像真的是！我们快走。” 小短腿跑得飞快，迫不及地想看看是不是有野鸡。 牛小花最先跑到，忍不住尖叫一声：“真的是野鸡！好大的野鸡！” 还有两只！ 三只小团子争先恐后扑上去。 这个陷阱做得很巧妙，只要有野鸡踩进去，就会被绳子紧紧绑住。 绳子虽然看起来很旧，但还很结实。 牛小花突然站起身，很严肃地说道：“两只野鸡，我们先想想怎么分。” 林小楚又举起手：“是嘒嘒带我们过来抓野鸡的，我觉得嘒嘒得一只，我和你分一只吧。” 牛小花拍拍手，“我同意！” 她只要有肉吃就好啦，不在乎多还是少。 嘒嘒也没有意见，“那我们快点把野鸡抓下来吧。” 牛小花很有经验，拿了结实的藤蔓，让林小楚摁着野鸡，自己把爪子和翅膀绑了起来。 这样它们就扑腾不起来啦。 小团子们带着野鸡和菌子，满载而归。 “我觉得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去。”牛小花说道。 嘒嘒：“那我们要怎么回去？” “嘒嘒，冯奶奶上工了吗？我们去找冯奶奶吧！” “找奶奶做什么？” “你傻呀，我们抓着野鸡了，当然得让大家看看啦！” 好让他们知道，嘒嘒才不是什么小灾星。 也不是只有姜晴晴才能运气好。 说着，他们又朝着田里过去。 隔老远，牛小花就在喊：“冯奶奶，我们抓到了野鸡，好大的野鸡呢！” 听到野鸡，大家纷纷看了过来。 从来只听说姜晴晴能抓到，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其他小朋友也能有这种运气。 “真的是野鸡！好大啊！” “还很精神呢，你们可真厉害！” “好多菌子，嘒嘒，这些哪里摘的？” “等我洗洗手，我也上山摘菌子去！” “……” 三只团子就像是村里的大红人，被人围得严严实实。 林玉梅看得眼都红了，野鸡啊，菌子啊，都让人稀罕。 她一巴掌朝着牛小刚扇了过去，“你是死人啊，你怎么不跟着牛小花一起上山！” 牛小刚委屈极了，“你以前还叫我跟着姜晴晴呢！” 现在姜晴晴生病了，他就没出去玩。 “我叫你跟着姜晴晴，你得到什么好处了？屁都没有！” 牛小刚：“妈妈你要屁的话我给你放，我们不要姜晴晴的。” 林玉梅又是一巴掌过去，“你还敢顶嘴！” 嘒嘒手上的野鸡，在村里出了好大的风头，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大家都在说他们运气好，没人敢再提小灾星的事。 冯元春喊道：“嘒嘒，你先回家去，奶奶还得干活。把鸡放着，让你妈妈别动，等奶奶回去处理。” “好~” 林玉梅偷偷将牛小花拉到了一旁，“你傻不傻，凭什么嘒嘒一人得一只鸡？这两只鸡，应该你们三个人均分！” 牛小花说道：“婶婶，这是嘒嘒带我们抓的。” 林玉梅撇撇嘴，显然不信，“她能有这种运气。” 人家姜晴晴才是小福星呢。 她看着嘒嘒拽着大野鸡回家，心里总觉得不舒坦。 要是没人说说，她心里别提有多不得劲。 可村里没几个人愿意听她说冯元春家的不好，倾诉对象自然而然就成了秦淑燕。 “秦老师，晴晴的病好了没呀？” 她刚推门进去，就看到姜越军和秦淑燕将东西都给搬了出来。 堆了满院子。 “哎哟这是做什么？” 秦淑燕淡声说道：“找东西。” 姜越军搬东西搬得满头大汗，没好气问道：“你来做什么。” 整天就知道生是非。 林玉梅站在门口说道：“还不是那个嘒嘒，抓到了好大的野鸡呢！我寻思着咱们晴晴运气才是最好的，不知道她病好了没，回头也抓只大野鸡给他们瞧瞧！” 秦淑燕正为玉佛的事情烦着呢，玉佛不见了，嘒嘒又没拿，难不成还会凭空消失？ 她不信！ “我现在不想听到她们家里的事，你别跟我说！” 林玉梅脸色耷拉下来，她这不是好心嘛。 “我还听说，村里准备再选一个生产队长呢。” 只是还没定下候选人，要定好名单之后才能投票。 无论如何，姜越军应该是没机会了。 秦淑燕名声都臭了，他要是还能当上生产队长，那就奇了。 姜越军烦躁得很，抬脚踹上一张矮凳。 “够了！我们家现在忙着，不欢迎你，快走吧！” 林玉梅吓得缩了下脖子，怎么一家子都奇奇怪怪。 “走就走，再也不来了！” 等她离开，姜越军才坐在台阶上，说道：“都找遍了，没有。” 抱着姜晴晴去看病回来，秦淑燕才告诉他关于玉佛的事。 这件事几乎颠覆他的三观。 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怪异的事。 “有没有可能，咱们晴晴运气本来就好，和玉佛没有关系？” 可能那个玉佛，就是凑巧。 秦淑燕冷眼睇着他，“一次两次是凑巧，难不成每次都是？你信吗？” 姜越军很是烦躁，“那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办法？玉佛不见了，家里没找到，还要掘地三尺不成？淑燕，我们家已经走到这种境地，你就消停些吧！我再努力努力，表现好的话也许还能当上生产队长，你还是公社小学老师，我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差的！” “不差！但永远比裴桑柔差！” 出身差，容貌差，生活条件差！ 处处都比不上她，凭什么？ 姜越军低下头，无奈地合上眼。 “日子是我们自己过出来的，你何必处处和她比较？姜召也死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一老一小，再怎么会赚钱，以后日子也绝对比不上我们。难道你没有信心，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比不上她？”m.23sk. “当然不是！” 秦淑燕有些崩溃，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和书中的走向不一样了。 姜越军揽着她的肩膀，“既然如此，你就别想太多了。” 第137章 我来要回我的玉佛 嘒嘒抓着大野鸡回家，刚进门鸡爪上的绳子就断了。 她一时没抓稳，野鸡飞扑在地上，不停扑腾着。 裴桑柔急忙从屋里出来，“嘒嘒，哪里来的鸡？” 这凶狠的劲儿，她都不敢上手。 嘒嘒连忙躲在了妈妈身后，“这是我和牛小花他们抓的，妈妈我们晚上炖鸡吃，你快把野鸡抓起来。” 裴桑柔：“……” 她不敢啊。 不过为了不让女儿瞧不起，裴桑柔还是硬着头皮上去，已经做好了和野鸡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 恰好这时，李文强走了进来。 “嫂子，做什么呢？” 裴桑柔如释重负，“这野鸡飞了，我抓不住。” 李文强连忙上前，轻轻松松将扑腾的野鸡制住，抽了几根稻草绑起来。 “好大的野鸡，要帮你们杀了吗？” 裴桑柔刚想说不麻烦了，嘒嘒便兴奋地喊道：“好呀好呀，李叔叔，我去拿刀！” 她啪嗒啪嗒跑了进去。 李文强蹲在地上，指着自己带过来的东西。 “嫂子，那些鸡蛋是我找人换的，你拿着给嘒嘒补补身体，我才知道她生病了。昨天我在公社那边给人掌勺，今天才回来。” 裴桑柔有些意外，“不用的，嘒嘒已经好了。” 李文强笑了声，“我都拿过来了，可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正好嘒嘒拿着菜刀出来，裴桑柔看得心惊，连忙接了过来。 李文强顺势接过，开始放血。 嘒嘒就蹲在一旁看着，李文强笑道：“嘒嘒不怕？” “不怕呀。” 这是鸡肉呀，香喷喷的鸡肉。 裴桑柔调侃：“她满脑子都是吃的，哪里会觉得可怕。” 李文强果然看到她一副馋嘴的模样，笑得不行。 正好热水壶里还有热水，李文强便一同将毛给拔了，顺便剁成块。 裴桑柔看得直感叹，不愧是厨子，这刀工就是好。 等收拾好，李文强才准备离开。 裴桑柔没好意思就这样麻烦人家，说道：“强子，带回去一些肉吧，顺便叫上二妹一起吃。” 李文强脚步一顿，本想拒绝，到了嘴边的话却转弯了。 “好。”他眉眼染上笑容。 裴桑柔不仅给他装了肉，还装了一些菌子。 她们家就两大一小，吃不了多少。 李文强拎着鸡肉出门，还没往来婶那边过去，就远远瞧见了李二妹的身影。 他就在门口等她过来，透过门缝，看着裴桑柔和嘒嘒说话，轻声细语，眼里闪烁着光芒。 直到李二妹过来，他才回神。 兄妹俩走着回家，李二妹不经意问道：“哥，你喜欢桑柔姐吗？” 李文强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整个人抖了一下。 他僵硬着转头，看着她，“你……你胡说什么！” “所以，你真的喜欢桑柔姐。”李二妹得出结论。 李文强今年也23岁，已经到了适婚年龄。 从前因为他坐过牢，没人愿意给他说亲。 但现在不一样了，李文强慢慢打出了名声，越来越多人请他回去掌勺。 渐渐的，也就有媒婆上门。 看着李文强通红的耳根，李二妹再一次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哥，如果你真的喜欢桑柔姐，也不是不行呀！桑柔姐很好的，她要是可以做我嫂子，我觉得那一定超级幸福！” 李文强无声轻叹，微微垂下脑袋。 “我配不上她。” “怎么会！” 李二妹顿了下，好吧，是有些悬殊。 “所以你才要努力呀，争取过了，哪怕最后失败了，那就认了。” 李文强眸色微亮，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心中自卑，总觉得自己不配去触碰那皎洁的月光。 可是，也许他努力之后，真能够得着呢？ “那我试试？” “试试呀，冯婶和桑柔姐都是好人，哪怕最后不行，我们也不尴尬。” 李二妹倒不是有信心，而是觉得能成最好。 不成的话，那就随缘呗。 被妹妹开导之后，裴桑柔连着好几天都能见到李文强的身影。 他总是恰到好处的热心，帮了她的忙。 冯元春眼睛老辣，第一时间看出来：“强子是喜欢你吧。” 不是她吹，裴桑柔这张脸，这身段，十里八乡找不出第二个。 裴桑柔其实不是没感觉，只不过李文强没直说，她也不好戳破。 “他在我眼里和二妹是一样的，我把他当弟弟。” 冯元春：“当不了弟弟，他跟你一样大。” “那我也没那种意思。” 冯元春叹声气，“桑柔，妈不反对你再婚的，现在日子好过了，你要是……” “我知道，是我自己不愿意。” 冯元春看出她的心思，劝道：“阿也都走了多少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她做母亲的都认命了，裴桑柔心里还过不去。 裴桑柔目光低垂，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可能时间长了，这种坚持也就松动了。 今天之后，裴桑柔刻意避开了李文强。 有时甚至不再打招呼。 李二妹很快过来找她，开门见山，很直白问道：“桑柔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哥。” 裴桑柔笑道：“我就把你和强子当弟弟妹妹，没有那种意思。再说了，我也没打算再婚。九月开学，我就要去公社小学报到了，没空想这些。” 李二妹注定失望了。 “那好吧，虽然我真的很想你做我的嫂子，可是婚姻这种事不能勉强啦。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这几天热得很，她特意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回家。 裴桑柔起身送她，“注意安全。” 看着李二妹远去，裴桑柔刚想关上门，便看到了姜晴晴的身影。 她生了一场病，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乍一看，好像嘒嘒比她还要圆润几分。 “晴晴，有事吗？” 大人和孩子她分得很清楚，并不会迁怒姜晴晴。 “婶婶，我来找嘒嘒。” 最近她听村里人说嘒嘒运气很好，抓到了野鸡，还捡到了野鸭蛋。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玉佛不见了。 除了嘒嘒，她想不到其他人会拿。 “你找嘒嘒做什么？” “我来要回我的玉佛。” 裴桑柔脸色变了变，试图和她讲道理：“晴晴，玉佛是嘒嘒的，不是你的，嘒嘒出生的时候，她舅舅给她寄了这个玉佛。” 姜晴晴固执道：“你们都知道了是不是？嘒嘒运气变好了，肯定就是偷了我的玉佛！” 裴桑柔定定地看着她，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蛮不讲理到这种地步。 第138章 女英雄 “我再说一次，玉佛不是你的，那本来就属于嘒嘒！再者，你知道你为什么运气好吗？因为你每往玉佛上滴一滴血，夺走的都是嘒嘒的气运！晴晴，这是小偷行径。” 裴桑柔自认自己足够温和。 她不愿意用太难听的字眼形容一个孩子，但她得让姜晴晴明白，这些东西原本就属于嘒嘒。 原本她还要和秦淑燕要赔偿来着，但冯元春说看在嘒嘒得到了芽芽的份上，这件事就算了。 不然估计还得大闹一场，她实在懒得折腾。 姜晴晴早就被秦淑燕灌输了错误的观念，哪里还能听得进去。 在她眼中，玉佛是她的，小福星也是她！ “你胡说！嘒嘒才是小偷，她偷了我的玉佛！” 姜晴晴伤心死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都不是小福星了。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裴桑柔，哀求：“婶婶，晴晴求你了，把玉佛还给我吧。” 正好在这时候，嘒嘒回来了。 每次回来身上的衣服都脏了不少，一看就知道跟着姜晴晴出去皮了。 “晴晴姐姐，你的病好了吗？” 姜晴晴朝着她伸手，“姜婵，你把我的玉佛还给我！” 嘒嘒看了她一眼，戳了戳手心的芽芽。 “可我没有玉佛呀。” “你怎么可能没有，玉佛就在你手里！” 姜晴晴笃定，妈妈说了，只要有玉佛的人，运气就会很好。 嘒嘒是个小灾星，她运气变好肯定都是因为玉佛。 嘒嘒抿着唇，突然听到芽芽小声说：“在…口袋里……” 嘒嘒立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发现里面有硬硬的东西。 她拿出来一看，还真是玉佛！ 不过这个玉佛和以前的不太一样，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白玉佛。 里面的红色血丝，消失得无影无踪。 嘒嘒递了过去，被接连好多天都被她缠着要玉佛，太烦人啦。 “你想要的话，就送你吧。” 姜晴晴如获至宝，惊喜地将玉佛揣起来。 “算你识相！” 见姜晴晴跑走了，裴桑柔缓缓摇头。 跟着秦淑燕那样的妈妈，这孩子以后还得吃苦。 “嘒嘒为什么给她？你不喜欢吗？” 那个东西本来就是她的，就算她不给也是理所应当。 嘒嘒伸出自己的小手，像个很懂事的小大人：“晴晴姐姐生病啦，她想要就给她吧，就当是嘒嘒哄她啦，反正玉佛已经不会伤害嘒嘒了。大家都知道这是嘒嘒的东西，就算给了她，大家也只会夸我，哼！” 裴桑柔俯身，亲了她的小脸。 “嘒嘒真乖。” 被妈妈亲了的嘒嘒美滋滋地扬起脑袋。 除了她说的那个原因，当然还是因为她讨厌姜晴晴，不想再被她骚扰啦。 第二日，嘒嘒就听到姜晴晴带着小朋友们去山上啦。 她信誓旦旦说要带大家抓野鸡，好多小朋友都跟着去了。 牛小花还把她的话学给嘒嘒听：“姜婵都可以抓到，我肯定也可以！我可是小福星，你们难道不相信我吗？” “嘒嘒，你说她能抓到吗？” 嘒嘒摇摇头，“不知道耶。” 可能姜晴晴运气确实挺好的呢。 牛小花托着下巴，“我还听说姜晴晴的妈妈做好人好事了。” “嗯？”嘒嘒一脸疑惑，“你在说我的大伯母吗？” “对呀，环溪村的二赖子调戏女同志，被姜晴晴的妈妈阻止了，还送到了派出所，大家都夸她妈妈是女英雄。嘒嘒，什么是调戏呀？” 自从刘嫂子跟菊嫂在一起干活儿之后，什么八卦都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嘒嘒怔怔地望着她，突然伸手，勾了下她的下巴。 “好像是这样吧。” 牛小花哇了一声，“你调戏我！” 嘒嘒藏起了小手，眼睛睁得浑圆。 “是你问我哒！” “我不管，你调戏了我，你得请我吃小黄瓜。” 嘒嘒看向黄瓜藤，越来越茂密了，上面挂着许多小黄瓜。 “那我给你摘，我奶奶说啦，小黄瓜很多，想吃就吃。” 不然等长大再吃，就吃不完啦。 两只团子踮着脚摘黄瓜，玩得可开心了。 “嘒嘒，过两天要去赶集吗？我们去公社小学看分班吧。” 现在都八月了，分班表会提前张贴出来。 “好呀，我让我妈妈带我去。” 两个小朋友窝在一起吃黄瓜，吃得打出了饱嗝。 林小楚跑了进来。 “嘒嘒，小花！” “你不是跟姜晴晴抓野鸡了吗？抓到了吗？”牛小花问道。 林小楚摇摇头，“不但没有野鸡，连个菌子都没捡到呢！” 牛小花瞪直了眼，“她不是运气很好的吗？” “对呀对呀，好奇怪呢！” 林小楚像个小卧底，潜伏在姜晴晴身边，随时关注她的动态。 原本心里是抱了希望的，毕竟姜晴晴是远近闻名的小福星。 “哈哈那她肯定气死了。”牛小花幸灾乐祸。 嘒嘒捂着小嘴笑，因为玉佛只是普通的玉佛，没办法伤害她啦。 而另一边，姜晴晴正和秦淑燕哭诉。 “妈妈，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会这样呢？” 秦淑燕也想不通，玉佛还是原来的玉佛上面的划痕她记得很清楚。 可是血已经滴上去，为什么姜晴晴却丝毫都没走运呢？23sk. “再等等吧。” 姜晴晴问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秦淑燕也不知道，她现在无比后悔将玉佛浸泡在血碗里。 要不是她操之过急，也许不会是这个结果。 姜晴晴耷拉着脸，大家都说她的骗人，才不是什么小福星。 姜越军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淑燕，大家都夸你是女英雄呢。”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头一次得到了大家的好脸。 秦淑燕微微一笑，“什么女英雄，不过是顺手帮了一把，举手之劳而已。换做是别人，肯定也会出手。” 姜越军愣了下，忽然觉得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而且这种变化，还是朝着好的方向走。 这时，李支书从他身后走了进来，“秦老师的觉悟高了不少。” 秦淑燕好似才发现他，惊讶道：“李支书，您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找越军聊聊，这就走。” 秦淑燕问道：“不留下来喝杯茶吗？” “不了，下次吧。” 姜越军见他离开，暗暗松了一口气，朝着秦淑燕竖起大拇指。 “幸好你机灵。” 秦淑燕笑了笑，“他找你做什么？” 姜越军说到底没犯什么大错，李支书对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说近来天旱，环溪村那边的井快枯了。” 这边都是一个村共用一口井，极少数人家里会有井。 井要是枯了，用水就成了大问题。 秦淑燕却是愣了下，深思起来。 “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第139章 贡献出来 环溪村的水井枯了，石桥村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找水源打井肯定是个大事。 要是姜越军在这件事上立了功，那肯定得能重新赢得大家的信任。 姜越军却没那么想当然，“打水井哪里有那么容易。” 他当然也想使力，问题是现在空有力气没处使呀。 打井首先得找水源，然后找专业人员来测量，可不是光挖井就可以。 “打井的事儿你不需要担心，只要出钱，就没有找不到人帮忙的道理，问题就在于找水源。” 只要找到了水源，那姜越军可就是村里的大功臣。 秦淑燕现在是歇了和裴桑柔攀比的心思，一心想努力过得更好。 但所有过得更好的前提，都是姜越军能爬得更高。 她相信现在的困难只是暂时的，迈过去之后，未来必然前途无量。 姜越军没她那么自信，“水源也难找呀。” 要是水源好找，村里就不会只有一口水井。 秦淑燕拧着眉思索。 她穿书之前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倒是学过一些专业知识，就是过去几年，已经忘得七七八八。 要是让她捡起来，估计还得翻翻书本才行。 “水源这事儿不急，你让我想想办法。” 姜越军对她没抱什么希望，她不给自己添麻烦就不错了。 至于姜晴晴，天天鼓捣那破玉佛，哪里还有什么小福星的模样。 “淑燕，要不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什么？” 秦淑燕神色惊讶，“为什么突然想生孩子？” 姜越军说道：“本来就该再要一个才对，我们家还没儿子呢。人家刘嫂子只有牛小花，是因为她不能生，你身体又不是不好。” 秦淑燕想到这段时间老姜家对她很有意见，或许生个儿子能冲淡她以往犯的错？ “也不是不行，那我这段时间调理调理，我们再要个孩子。” 姜晴晴躲在门后听到妈妈说的话，眼底蓄起了眼泪。 如果有了弟弟，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不疼自己了。 …… 环溪村的水井枯了，这不是什么秘密。 因为环溪村的人纷纷来石桥村打水，村口的水井那处热闹了许多，来往的人一天到晚就没停过。 热闹归热闹，可很影响大家打水，自己本村的人用水都得排队了。 虽然大家心里有些意见，但大多压在心里，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冯元春家里虽然不用出去打水，但来来往往也知道一些情况。 她坐在院子里纳凉，看着自家的水井出神。 “奶奶，你在想什么呀？” 冯元春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这口井呐，还是你爷爷在的时候打的，那时候你爸爸才十岁呢。” 父子俩打这口井可卖力了。 哪怕现在过去十几年了，那一幕她还记得很清楚。 “嘒嘒，奶奶去趟环溪村，你去找小花玩吗？” 嘒嘒：“我要和奶奶一起去，可以吗？” “好，咱们走。” 冯元春牵着她往外走，去找李支书。 正逢今天是李丽清出嫁的日子，冯元春看着自行车后座上穿着嫁衣的李丽清。 前面骑自行车的是一个男人，年纪大了她不少，骑自行车载她都费劲。 李丽清低着头，死死咬着唇，并不想看那些人幸灾乐祸的神色。 偏偏经过嘒嘒身边的时候，嘒嘒问道：“奶奶，这个爷爷要载李阿姨去哪里呀？” 冯元春也才五十岁，这个男人看着估摸着有四十了，白头发比她还多。 嘒嘒辨别一个人年轻还是年老，就是看头发白不白。 听到这声“爷爷”，李丽清羞愤难当。 她不仅嫁给年龄大的鳏夫，还是过去给人当后妈。 这个男人的儿子，过两年就可以结婚生孩子，嘒嘒叫一声爷爷也没什么。 看着自行车驶离，冯元春才说道：“李阿姨今天结婚，当新娘子呢。” 嘒嘒恍然，她见过新娘子的，舅舅结婚那天她也去啦。 冯元春牵着她往李支书家里过去，到了门口，正巧李支书要出门吃酒。 “有事？” “李支书，我们村现在也没个大队长，所以我就直接过来找你了。环溪村的水井枯了，我们石桥村只有一个水井也不够用，所以我就想着，把我院子里水井隔出来给大家打水。” 环溪村的人去村口打水，石桥村的人来冯元春家，这样双方也不至于起冲突。 李支书略带惊讶地看着她。 他也不是没想过，但他可没那个脸开口。 如今冯元春找上门，让李支书心生佩服。 这格局，可比一般人大了不少，不愧是烈士家属。 “行，我明儿就给他们发通知。不过大家都去你家的话可能不方便，要不要把墙敲了，将水井隔出来？” “要的，我回头就让运来弄。”冯元春也正有这个想法。 “运来？那个老王家的那个年轻人？” 冯元春笑着点头，“是，他干活踏实，人也很热心。” 李支书点点头，目光带着深思。 冯元春没再多说，牵着嘒嘒回家。 村口仍旧很多人在排队打水，她寻思着既然李支书明天会通知，那她今天就不说了，到时候统一来。 秦淑燕神色一黯，大概是生活条件好，冯元春看着年轻了许多，不像五十岁还要下地干活的农妇。 耳旁还响起别人的讨论声。 “还是冯婶家里好，不需要来村口抬水。” “可不是，她家里就有一口井，那水又凉又甜呢！” “哪里像我们呀，大热天还在这里排队。” “……” 头顶炎热的太阳，看着长长的队伍，大家心里都烦躁极了。 秦淑燕低声道：“要是伯娘家里的水井能拿出来给大家用就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排长队了。” 众人顿时噤声。 谁没想过呢，只是都没那个脸。 都是乡里乡亲，前头冯元春还给大家送了不少青菜呢。 做人可不能得寸进尺。 石桥村的乡亲们这样想，但环溪村的人可不会理解。 他们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是呀，既然家里有水井，为什么不能贡献出来？ 都是乡亲，总不能这么心狠，看着大家都没水用吧？ 第140章 欺人太甚 秦淑燕一句话，就让环溪村的人心里产生了不平衡。 到了第二天，便有不少人拿着桶堵在了冯元春家门口，嚷着要接水。 一大早堵门，冯元春哪里会给他们好脸色。 “大家都去村口打水，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一个女人笑着说道：“老姐姐，就给两桶水，你不会这都舍不得吧？” 其他人纷纷附和。 冯婶嗤笑，“你们环溪村过来的人，谁不是过来打水的？凭什么偏偏你们几个要来我家？我认识你们吗？” “哟，就在隔壁村，我们还能偷你家东西不成？你就行行好吧。” 不过那水灵灵的小黄瓜，她还真看着眼馋。 冯元春臭着脸，直接转身把门关上。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冯元春是什么人，我心狠着呢，都排队去！” 莫说这井在她院子里，就算隔到了外面，也只让石桥村的乡亲们打水。 那些人讪讪散开，脸上难掩愤慨。 既然是井，为什么不可以给大家打水？ 这么热的天，打个水比下地干活还艰难。 冯元春出了门，便去来婶家找王运来。 “什么？婶，你要把水井隔出来给大家打水？” 冯元春睨着他，“一个水井而已，这还是找乡亲们帮忙挖的，你爸还帮手了呢，大惊小怪。” 王运来嘿嘿笑着，“婶，我这不是佩服你嘛！” 他竖起大拇指，这格局。m.23sk. “有啥好佩服的，不过先说好，我就紧着我们石桥村的乡亲们用，其他村的我可不管。” 说什么格局，她纯粹就是看在乡亲们面上。 王运来点点头，“成，回头我找人往水井上刻上咱们石桥村的名字咋样？” “那可以！” 冯元春原本还想和来婶唠嗑唠嗑，不想刘嫂子跑了进来。 “来婶快回家吧，环溪村的人打上你家去了，说要去你家打水呢！” 冯元春这下哪里还有唠嗑的心，赶忙跑回家去。 走到半路还撞上了李支书，她喘着气喊道：“李支书，你环溪村的人太过分了，都打上我家去了！连我们石桥村的人都在村口排队，他们这是想做什么？这可是石桥村的地儿，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李支书脸色变了，“你先别着急，我同你一起去看看。要是他们做的不对，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原本为了水的事，石桥村的乡亲们心里都有意见了。 两人脚步匆匆，刚到门口，就听到声音：“以后咱们就来这里打水，不去村口排队了！” 李支书脸黑了下来，怒气冲冲吼了一声：“你们想干什么？造反不成！” 偏偏刚才说那句话的女人，正好是李丽清的妈，他的弟媳妇！ 一张老脸都被丢干净了！ 冯元春往里面一瞧，黄瓜苗都被人薅了许多，更别提上面的小黄瓜了。 嘒嘒的秋千还被其他孩子给占了，裴桑柔抱着嘒嘒缩到了一旁，母子俩脸上写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冯元春气得心肝脾肺都疼了，这简直是强盗行径！ “李支书，欺人太甚！你们欺人太甚！” 跟着过来的王运来一看，简直惨不忍睹。 “你们当我们石桥村的人都是死的是不是！光天化日上门抢东西，以为我们是泥捏的？” 说着，王运来往外面吆喝一声：“人家都把我们石桥村的人往地上踩了，你们还等什么啊，打啊！” 李支书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就被人给扒拉开来。 也不知道王运来从哪儿叫来这么多人，一窝蜂涌上，男的女的，老老少少都有，反正有一个算一个，打了再说。 就连林小楚和牛小花都加入了战局，将嘒嘒秋千上的小朋友给薅下来。 “敢欺负嘒嘒，看我不揍死你！” 惨叫声和哭声连天，李支书无奈扶额，根本没眼看这惨状。 王运来见打得差不多了，这才喊道：“好了，李支书来了，大家伙都停了吧，咱们听支书讲话！” 李支书：“……” 他是现在才来吗？ 这王运来，睁眼说瞎话呢！ 他清了清嗓子，冷声道：“今天是谁带头闹事的？” 裴桑柔虽柔弱，却还是站出来指认，“是她！” 那个女人，可不就是李丽清的妈。 李支书黑着脸咬牙，“黄秀珍，谁给你的胆子来石桥村闹事！” 黄秀珍也是被打得最惨的那个，冯元春专门下黑手，指着身上看不到的地方打。 她扶着自己错位的腰，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谁给的胆子？还不就是李支书嘛。 “谁动过这些黄瓜，都给我赔钱，一根黄瓜五毛钱，拿钱！” 黄秀珍脸色瞬变，“五毛钱？抢呢！” 李支书沉眼看她，气势迫人，“这么说，你是不赔了？” 黄秀珍轻抚着脸上的伤口，讷讷道：“赔，可也没有赔那么多钱的。” 她吃了三根，兜里还揣着一根，岂不就是要两块钱？ “就五毛钱一根，不然以后你们都别来我们石桥村打水！”王运来蛮横道。 环溪村那些人只好掏钱，心里暗暗怨上了黄秀珍。 冯元春这才作罢，心里舒坦了许多。 光是这些黄瓜，就让她赚了十几块钱。 李支书背着手，脸色很是严肃，环视一周。 “你们今天本不必如此！今天我过来，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以后老姜家这口井会隔出来，石桥村的乡亲们以后就不会去村口跟你们挤，直接在这里打水。” “冯元春同志昨天刚跟我提出来，偏偏你们缺德，做出这种强盗一般的事！真是丢尽了环溪村的脸面！” 黄秀珍一张脸火辣辣，抬不起头来。 心里羞愧，脸上无光，还不如钻地缝里。 李支书可不管她有脸没脸，直接厉声吼道：“还不快散了，还想留下来吃午饭不成？” 黄秀珍连桶都顾不上拿，直接跑了。 王运来留下来帮忙收拾，顺便量了一下地方。 “冯婶，你看看我从这里开始，把墙敲了怎么样？我会让人小心些，把砖留着，到时候给你重新建回去。” 李支书打量着王运来，这个小伙子他见过，但是不熟。 如今看来，还真是个热心肠的人。 第141章 卖菜 “可以，你看着办吧。” 那口井就在墙角那边，要隔出去很容易。 不多时，冯元春把自己家水井贡献出来给乡亲们打水的消息不胫而走。 “终于不用去村口排队了！” “冯婶家离我家里还近呢，这下可方便了！” “呸！就应该让环溪村的人滚出去，还想来我们村打水！” “……” 环溪村的人闯进冯元春家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纷纷表示唾弃。 要是看见有人从环溪村那边过来打水，都得哼两声。 秦淑燕心里暗暗咬牙，她原本是想着让大家逼迫冯元春一把，自己再适时走出来劝说。 正好在大家面前树立一个正面的形象。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冯元春自己先开口把水井交了出去，赚足了名声。 “我还以为她们家有多不在乎名利呢。”秦淑燕撇了撇嘴。 姜越军说道：“别管大伯娘家的事儿了，你不是说找水源，有头绪没有？” 秦淑燕合上手里的书，她果然不是读书的料，看不到半本就觉得头疼。 “我把找水源的方法大概总结了一下，明天我们就出门去看看。” 但准不准，等挖了才知道。 姜越军心中惊喜，连忙说道：“那我找两个人跟着一起过去。” “找老三吧。”秦淑燕说道。 “老三？你不是很讨厌三房的人？” 秦淑燕神色冷淡，“这件事对我们有好处，既然是有好处的事，当然得先紧着自家人。我再怎么讨厌三房，他也是你亲弟弟。” 姜越军觉得她现在格局是越来越大了。 慢慢的，他找回了从前的感觉。 那时候她是城里过来的知青，有文化有素质，还比乡下人好看。 虽然长得不如裴桑柔，但能把她娶到手，也是人人羡慕的一件事。 姜越军虽然是从利出发，却实打实有几分心动。 他将秦淑燕搂在怀里，“好，都听你的。” …… 王运来平时都会给人做些零活，赚点钱或者东西贴补家里。 冯元春家里的墙，他就只叫了一个帮手。 李支书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对王运来是越看越顺眼。 “等我们找到了水源，回头叫你来打井。” 王运来一口应下，“这是为乡亲们做的好事，那我可得卖力些。” 李支书笑得脸上褶子都起来了。 冯元春端着水出来，问道：“水源找好了吗？” “没呢，挖了好几处都没看到出水。” 没有任何的工具，只能靠经验找水源，本来就不容易。 冯元春看向玩泥巴的嘒嘒，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更像小傻子了。 只有她才知道，嘒嘒这是和芽芽说话呢。 那颗芽芽听起来就挺神奇的，冯元春有心帮李支书，便想不知道它能不能找水源。 这个夏天很少下雨，除了环溪村，还有其他村子也在缺水。 轮到石桥村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个，她忍不住轻叹，真是傻了，还指望起一颗看不见的小豆芽来。 等李支书走后，冯元春却还是忍不住问嘒嘒：“那个芽芽，等帮找水源吗？” “奶奶，什么是水源呀？” “咱们那口井下面就有水源，所以才能源源不断地出水。” 嘒嘒似懂非懂，她也没好奇过这井里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如今一听，还真是神奇。 “芽芽，你会找吗？” “不…会……” 嘒嘒哦了一声，“原来你也不太厉害嘛。” 芽芽顶着的两片叶子突然拧成了麻花。 虽然它没说话，但嘒嘒就是感觉到了它的怒气。 “我我我我…我不会，但我能听！” 气得说话都利索了。 嘒嘒把它的话复述一遍：“我我我我…我不会，但我能听！” 冯元春：“……嘒嘒你咋成了小结巴！” “不是我，它是小结巴。”嘒嘒戳了下它的叶子。 芽芽的嫩叶子蔫了下来，无话可说。 “那奶奶明天带你上山，咱们帮忙找找水源，怎么样？” “可是明天我要跟妈妈去赶集。” 她和牛小花约好啦。 “那奶奶下午再带你上山。” 冯元春也想去赶集。 她看了一眼自己地里的青菜小黄瓜，突然想到了裴桑柔上回跟她说的话。 去黑市，这些东西能换钱。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她其实很心动。 也许就去这一次，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她运气应该没那么差吧。 这样想着，冯元春便开始规划自己要卖什么菜。 韭菜割一些，豇豆也能摘了，青菜是最多的。 小黄瓜虽然小，可是嫩呀，也能带上一些。 这些菜水灵灵的，一准好卖。 等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冯元春就起床了。 她把菜都分成了一扎一扎，用干草绑好。 一扎五分钱不要票，满满一背篓，如果都卖出去，能卖一块多呢。 等裴桑柔带着嘒嘒出来洗漱，她已经把东西都整理好了。 “妈，你这是……” “我决定听你的话，去那边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换钱。”冯元春说道。 裴桑柔连忙说道：“妈，还是我去吧。” 冯元春嗔了她一眼，“你去？那我这些菜肯定卖不出去。” 裴桑柔和陌生人说话都觉得难为情，回头见到有人来抓，估计吓得不敢跑。 “行了行了，你和嘒嘒去学校看看分班，我自己去那边就行。” 裴桑柔其实有些不放心，可看她态度坚决，又不敢多劝。 祖孙三人到了公社，裴桑柔带着嘒嘒去学校，冯元春则是偷偷摸摸往黑市那边过去。 嘒嘒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姜婵下面就是牛小花和林小楚，他们同班！ “嘒嘒，看完了我们就走吧，去找奶奶。” 嘒嘒点点头，“妈妈我们快走吧。” 她也想和奶奶一起卖东西。 另一头，冯元春到了黑市这边。 这边就像一个小集市，已经有许多人来来往往，但大多脚步匆匆。 她选了一个干净的位置坐下，将盖在面上蓝布摊开，然后才将菜放上去。 一捆一捆，摆得整整齐齐。 卖菜的人不止她，但像她这样讲究的还真是少有。 很快便有人蹲下问价。 “五分钱一捆，价格都一样，你自己挑。” 那人根本不需要挑，给了一毛钱，拿上两捆就走。 第142章 左臂上 主要是冯元春的这些青菜水灵灵的，一点黄叶子都没有，看起来又新鲜又好吃。 每一捆都差不多，哪里还需要费时间挑。 有了第一个顾客，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冯元春笑得合不拢嘴，看着摆得整整齐齐的菜一捆一捆减少。 等裴桑柔和嘒嘒过来的时候，冯元春这边已经快卖完了。 “妈，这么快，就剩这些了？” 冯元春笑得见牙不见眼，最后三捆卖出去就可以收摊！ 裴桑柔和嘒嘒站在一旁太扎眼，冯元春刚想开口让她们先走，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蹲了下来。 “大姐，这菜怎么卖？” 冯元春忙说道：“一捆五毛钱，三捆你都要的话，给你算一毛钱。” 女人没说要不要，看了嘒嘒好几眼。 “这是你孙女？长得可真好看，你们是哪里人呀？我经常来这边，你们看着眼生。” 冯元春心里还是有几分防备，“第一次来，这菜你要不要呀？” “要的要的，这么好的菜咋不要，你们是哪个大队的，回头我去你家里跟你买呗。” 冯元春摆摆手，“不用，我不在家里卖。” 这女人奇奇怪怪，老是盯着嘒嘒看。 这年头人贩子多，可得把孩子看好了。 女人见她不愿意多说，丢下一毛钱，拿着菜走了。 “走吧走吧，奶奶带你买糖去。” 她将地上的收好，背着背篓起身。 还没来得及走，就听到有人喊了声：“保卫组的人来了，快跑！” 祖孙三人出师不利，且没有经验，被人撞得发昏，根本不知道往哪儿跑。 等看到了套着红袖布的人跑来，她们才回过神。 冯元春拉着裴桑柔和嘒嘒转身就跑，但毕竟是老人小孩，哪里有那些男人的脚程快。 没跑多远就被人抓住了。 冯元春苦不堪言，就来了这么一次，怎么就这么倒霉！ 好在东西都卖出去了，不然直接来了个人赃并获。 “我们不是来卖东西的，我们没卖！” 那人冷哼，“你说没卖就没卖？把背篓打开。” 冯元春老老实实将背篓打开，里面空空如也，连个菜叶子都没有。 “就算不是来卖东西，那也是来买东西的！也要带回去调查！” 冯元春：“可我们也没买东西呀！要不我跟你们回去调查，让我儿媳妇孙女回去吧。” 嘒嘒不肯，“我要和奶奶一起。” 裴桑柔正感到无措，冯元春突然拉住她和嘒嘒就跑。 投机倒把可是要坐牢的，她可不能让儿媳妇和孙女坐牢。 身后的人大喝一声：“还敢跑！你们肯定卖东西了，不然干嘛跑！” 冯元春对这里不熟悉，见到弯就拐，看见巷子就钻。 直到看到一个门敞开着的院子，冯元春想都没想就躲了进去。 关门上拴，一气呵成。 “妈，这是人家家里头，会不会不太好呀。” 裴桑柔看了一眼，屋里的门关着门，院子里没人。 冯元春低声道：“我们就躲一会儿，等会儿就走。” 祖孙三人窝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屋里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什么东西碎裂散架的声音。 三人吓得面容失色，三双眼睛紧盯着那关着的门。 冯元春紧攥着嘒嘒的手，“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东西扎进肉里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细微闷哼。 听这动静，里面应该有两个人。 静默中，她们听到了彼此的呼吸声，还有轻微到几乎没有的脚步声。 下一刻，门开了。 男人和外面的三人目光相对，双双愣住。 裴桑柔是最先回过神：“梁先生……” 这是她头一次见到他看起来狼狈的模样，整洁的白衬衫染上了血迹，左手的袖子少了半截，露出精壮的蜜色手臂。 冯元春越过他，往里面看。 只看到一双脚，那人躺着，没有丝毫动静。 她一颗心高高提起，这怕是成了目击者了吧。 男人目光低垂，漫不经心迈出去，合上门。 不知道和她们怎么解释。 啧，真是棘手。 等他抬起头，对上了冯元春犀利的目光，“你杀人了？” 裴桑柔心中一惊，连忙捂住嘒嘒的耳朵。 男人没出声，总觉得冯元春这模样，很像是长辈教训晚辈的架势，很熟悉。 “他犯了罪？还是私人恩怨。” “前者。”他淡声道。 冯元春松了一口气，就他这一招让人毙命的身手，指定不是普通人。 既然身份不一般，说不准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她看了一眼他的手臂，本不想多管，但又觉得不忍心，抽出了口袋的帕子。 “过来，给你包扎一下。” 她是长辈，做这个不会让人多心。 但如果是裴桑柔就不适合了。 男人怔了下，将断了袖子的那只手伸出去。???.23sk. 冯元春将裴桑柔的帕子也拿了过来，先给他擦了擦血。 他手臂上应该挨了一刀，伤口不浅。 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目光落在他手臂上的疤，狠狠一怔。 “妈，怎么了？”裴桑柔见她神色有异，多问了一句。 冯元春敛起心神，摇摇头，给他包好了伤口。 “梁先生是哪里人呀？也是锦城的吗？” “不是。” 冯元春哦了一声，“我就说了，要是锦城会有一个和我儿子长得一样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 男人没接话，心里有一丝怪异。 “那你来锦城做什么？” 男人沉默着看她，显然没打算回答。 冯元春问道：“你是军人？” “嗯。” 冯元春目露深思，喃喃：“那可真巧，我儿子也是军人。” 她大概清楚，他来锦城是为了执行任务。 之前姜召也虽然在锦城军区，但也时常去其他地方。 “你老家在哪里？” “粤省那边。” “家中父母不担心你？” “他们已经过世。” 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就只有梁盛这个大哥在。 梁盛死后，便没有其他人了。 冯元春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裴桑柔心里却觉得奇怪，冯元春很少对一个陌生人问这么多。 “好了，我们走吧，你还是去医院看看。要知道哪怕父母都不在了，他们也指定在某一处，希望你平安。” 冯元春开门，带着裴桑柔和嘒嘒走出去。 嘒嘒回头招招手，“梁叔叔，再见呀！” “再见。” 回去路上，冯元春异常沉默。 哪怕兜里揣着赚来的钱，也不见她有多开心。 “妈，那个梁先生有问题吗？” 冯元春扯着唇角笑了笑，“他是保家卫国的军人，能有什么问题。这件事你别往外说，他来锦城的任务不能泄露出去。” “我知道的。” 冯元春目光投向远处，悠远绵长。 她男人出意外之前，姜召也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被宠得过头，在村里就是个霸王，特别皮。 王运来作为他的忠实小弟，恨不得日日都跟在他身后混。 有一日，王运来偷了家里的鸡，拉着其他伙伴上山烤鸡吃，引了山火。 姜召也是第一个上山救火的人，也就是那一次，身上烧伤了好几处，留了明显的疤。 其中一处，就是在左手的手臂上。 第143章 还差一个助手 回到家里，冯元春才收拾好了心情，掏出钱数了数。 一共卖了两块不到。 看着手里的小票，她才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她如今也是能赚钱的人了，虽然过程有些曲折。 “往后咱们家的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她叹了声。 裴桑柔笑道：“妈，咱们已经越来越好了。” 冯元春看着她柔美的脸庞，心里有些惆怅。 如果那个梁野真的就是姜召也，那他必定是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忘记了她们。 几经波折换了身份，又因为任务回到了锦城。 她不觉得他是装作不认识，他眼里的陌生，做不得假。 方才她想了一路，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按照裴桑柔说的，这个梁野成了家，已经有了媳妇孩子，那女孩瞧着和嘒嘒年纪差不了多少。 她希望他是姜召也，却又害怕他就是姜召也。 换个角度想，如果他是姜召也，那葬入烈士陵园的人又是谁？ 冯元春不再想这么多，还不确定那个人就是她儿子呢，回头拜托人去查查。 “嘒嘒，奶奶去田里看看，你在家里自己玩儿。” 这几天比较闲，因为大家都在准备收稻谷。 等到大家都下地收稻谷，可就忙了。 这几天骄阳似火，刚走出去，发烫的地板仿佛都要烧穿鞋底。 嘒嘒和牛小花野惯了，一点都不怕晒，跟着冯元春一起出门。 还没到田里，就看到许多人往同一个方向跑。 “怎么了这是？” “冯婶，听说秦淑燕发现了水源呢，李支书都赶过去了。” 这几天大家都在担心水井干涸的事，也知道李支书一直在带人找水源。 现在乍一听到水源找到了，大家可不就是激动坏了。 这田里也干成这样，说不准下一季晚稻都没办法播种。 这可是直接影响到了大家的口粮，李支书都快愁白了头发。 冯元春也好奇着，她还不知道秦淑燕有这个本事。 这可是利民的好事，无论谁做成了，她都觉得开心。 “奶奶！奶奶！我们快过去看看吧，嘒嘒也要看打井！” 她不懂得水源的重要性，反正凑热闹就对了。 “好好好，我们也去看看。” 一路上，冯元春听到不少人在讨论。 “这几天姜越军和秦淑燕都在为村里找水源，连着好几天顶着大太阳到处跑。” “要我说，秦淑燕人品确实不咋样，但真有本事，没想到她还真能找到！” “你这话说的，她要是没本事，咋能当老师呀？好歹是高中毕业的城里人！” “别说，这越军呐，娶的媳妇不咋样，但这个生产队长他还是很尽责的。” “秦淑燕以前是不好，但现在改正了呀！她前头还做了好人好事，把二赖子扭送到了派出所，人家公安都夸她！” “……” 冯元春闭上嘴，没有参与讨论。 无论她出于什么原因，为村里人办实事是真的。 能扭转大家对她的看法，那也是她的本事。 到了地方，已经有不少人都围着了。 除了人头，什么都看不着。 隐约听到有人激动地喊：“有水！真的有水！” 虽然不多，但是汩汩冒出来的水，让大家脸上都染上了笑意。 “支书！咱们秦老师好本事，能找到一个肯定就能找到第二个，咱们趁这会儿，多打几个水井吧！” 要是能多几个水井，也不至于用水这么吃紧。 秦淑燕心里激动坏了，没想到还真让她给找着了。 不枉费她这几天忙里忙外。 不过心里激动，表面她还是很矜持。 “我知道乡亲们的意思，如果可以，我自然愿意尽能力为大家找。只是你们也清楚，找水源是个力气活，这可比下地累多了。我倒是还好，你们看看越军和越国，几天就瘦了一大圈。”秦淑燕苦笑。 她这可没骗人，天知道她和姜越军、姜越国走了多少路，才找到这一个。 姜越军笑道：“我是男人，吃点苦没什么。淑燕才是真的苦，找水源的法子只有她才会，动脑子这方面我可一点忙都帮不上，也就只能挖挖土。” 他这话一出，顿时让大家对秦淑燕改观了不少。 “不愧是城里人，脑子就是好使！” “你懂什么，人家那叫有知识文化。” “那也得她有这个心呀，我们村从城里来的知青又不是只有秦老师，也就只有她想着为大家做事。” “那可不，这么热的天呢……” 冯元春扯着唇角笑了笑，夸秦淑燕的话她肯定是说不出来。 她刚想带着嘒嘒离开，就听到林玉梅跟她说道：“冯婶，你家儿媳妇就没这个本事吧？” 她的声音太突兀，让大家都忍不住看过来。 冯元春笑着：“我家又不是没水井，她有没有这个本事都不重要。再说了，这个本事要是人人都有，李支书他们也不至于找了那么多天都没找到呀。” 换句话说，又不是只有裴桑柔不会，你干嘛逮着她说话，有本事去嘲笑李支书呀。 李支书扫了林玉梅一眼，开口道：“秦老师，这样吧，你和越军再辛苦一下，每找到一个水源，大队给你们补贴十块钱。” 众人哗然，心里有些羡慕嫉妒。 不过转眼一想，人家凭本事吃饭。 这个钱，就算让他们去赚，也没这个本事赚呀。 秦淑燕笑着点点头，一个十块钱，顶她一个月的工资呢。 “李支书，那我能找几个帮手吗？” “可以，那个王运来挺有力气的，我让他和林大跟你们一起。” 姜越军连连点头，“好。” 秦淑燕又说道：“力气活是有帮手了，可我还差一个助手，得有文化的那种。” 李支书笑容淡了几分，这才夸了她几句，又开始耍心眼。 “也成，你想找谁？村里的知青有不少，你挑一个就是了。”m.23sk. “桑柔吧，她可是高中毕业，还面试进了公社小学，肯定能成！每找到一个水源，我给她分一块钱。” 一块钱，已经很多了。 林玉梅一拍手，仿佛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可惜我没文化，不然这个活儿给我多好呀！” 第144章 吹牛 冯元春冷眼看着，哪里瞧不出秦淑燕想做什么。 表面看起来给裴桑柔分一块钱很多，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活儿，要是拒绝了，那就是裴桑柔不知好歹。 要是不拒绝，给她当助手，被她颐指气使，裴桑柔还不得憋屈死。 “伯娘，要是你嫌少，我和越军商量商量，给桑柔分两块钱？” 姜越军拉了她一下，“弟妹那身体，不适合跟着我们奔波，还是算了。” 秦淑燕面露可惜，“那就算了吧，我本来想带她一起赚钱的。” 经他们俩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想到，裴桑柔可是娇气得很。 下地干活她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找水源。 这样一对比，更显得秦淑燕吃苦耐劳。 冯元春刚想开口怼回去，便听到嘒嘒奶声奶气开口：“我妈妈也会找水源。” 冯元春：“……”这个牛可不兴吹。 裴桑柔有几斤几两，她还不清楚？ 走两步就喘的人，还怎么找水源？ 李支书挑眉，“哦？你妈妈也会找。” 嘒嘒一脸认真，“对呀，我妈妈高中毕业呢，她也会的。” 秦淑燕心里嗤笑，这其中涉及到了专业知识，哪里是上了高中就会的。 得读大学。 “嘒嘒，这是村里的大事，不能吹牛。” 嘒嘒耸耸肩，“我才没吹牛，我妈妈真的会。” 冯元春笑不出来了，嘒嘒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坑娘。 “李爷爷，我妈妈要是找到了水源，也能奖励十块钱吗？” 李支书一愣，“当然！不只是你妈妈，村里只要有人找到了水源，能打井，都可以奖励十块钱！” 他的最终目的，其实并不只是为了打井。 城里家家户户用的是自来水，他早就心动了。 要是有充足的水源，再想办法申请经费通自来水。 那样家家户户都不用出门抬水了！ 当然，这个想法他从没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心里想想。 这其中困难重重，水源只是第一步。 真想通自来水，资金、材料等都是个难题。 但解决了第一步，自然就能解决第二步第三步。 嘒嘒想了想，十块钱能买很多糖呢。 她手心的芽芽伸出叶子蹭了蹭，表示要给她买好吃的。 嘒嘒：“……”那可买不起。 林玉梅狐疑道：“嘒嘒，你妈妈真会找水源？你可别吹牛。” “梅花婶婶，我又不是牛小刚，我才不会吹牛。” 林玉梅还是不信。 不过也好，她等着看裴桑柔怎么丢人。 秦淑燕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桑柔一起找吧，能找到自然最好不过。” 李支书点点头，“那就辛苦你们了。” 回到家，姜越军气冲冲关上门。 “淑燕，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没必要处处和裴桑柔攀比！” 秦淑燕冷笑，“什么攀比？你难不成真觉得裴桑柔会找水源？她就是个书呆子，空有理论知识从不实践，走没两步路就得放弃。” 她提出让裴桑柔过来帮忙，不过是为了奴役她。 谁知嘒嘒倒好，直接把她妈给坑了。 姜越军叹气，“无论她会不会，跟我们都没关系。我们做好自己的事，你何必牵扯上她？” 秦淑燕目光阴沉，“如果今天换做是姜召也，处处压你一头，怎么都比你强，你能甘心吗？越军，我跟你是一样的，只不过你比我幸运，姜召也死了，没有人会把你和一个死人放在一起对比。” 提起姜召也，姜越军脸色就变了。 姜召也对他的影响，那是从小到大无处不在的。 只要和姜召也站在一起，他就像个隐形人，谁都看不见。 “算了，不过你得答应我，无论裴桑柔能不能找到水源，你不能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 秦淑燕嗔了他一眼，语气放缓：“我又不傻，忙活了这么久才争取回来的名声。” 那种小手段她已经不屑使用，对裴桑柔最好的打击，就是不断往上爬，将她踩在脚下。 等自己爬到她只能仰望的高度，她还有什么资格和她秦淑燕对比。 …… 裴桑柔还不知道自己被嘒嘒坑了一把，她从别人家里借来了学前班和一年级的课本，打算先看看。 目前学校还没定好让她教什么，但看秦淑燕就知道，大概是哪里缺人就塞她到哪里去。 所以语文和数学课本她都借了，打算都看看。 一回到家，便看到冯元春在教训嘒嘒。 嘒嘒捏着小耳垂，站在墙角，听着奶奶的话，看起来好不可怜。 裴桑柔失笑，“妈，这是做什么？” 冯元春嗔道：“你自己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 裴桑柔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了菊嫂那大嗓门：“桑柔，你可真厉害，听说你还会找水源呢？” 菊嫂从裴桑柔的黑粉头子，顺便转变成了头号粉丝。 没想到裴桑柔看起来柔柔弱弱，身上没有二两肉，这脑子还真好使。 “菊嫂，什么水源？” 裴桑柔一脸懵。 菊嫂一脸“我明白”的模样，嘿嘿笑着，“跟我还保密呀？全村人都知道了，嘒嘒亲口和李支书说的，说你会找水源呢！” “这也好，你不知道这几天秦淑燕有多嘚瑟，尾巴都快翘上天了，现在走路都是这样走的。” 菊嫂下巴抬起来，鼻孔朝天，在她面前学着来回走了两遍。 裴桑柔有些懵，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冯元春要训嘒嘒。 “菊嫂，这没什么好比的，她确实找到了水源，为咱们村里做了贡献呢。”23sk. 菊嫂哼了声，“等你找到了水源，那也是做贡献，就轮不到她来嘚瑟！” 裴桑柔：“……” 这话她没法接。 “好了好了，你回去干活吧。” 菊嫂笑了笑，“好，那我就不吵你了，你好好规划规划，看看哪里有水源。” 裴桑柔心累，没有接话。 她回过头看着嘒嘒，脸色不豫。 “嘒嘒，你怎么在外面乱说呢？妈妈可从来没有去山上找过水源，不懂这个。” 嘒嘒嘟着嘴，“可大伯母好讨厌呀，她故意和妈妈比，让大家笑话妈妈。” “不会找水源的又不止妈妈一个，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有一句话叫术业有专攻，你看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厉不厉害？要是以后有人拿这个和妈妈比，你也要让妈妈去学医吗？” 第145章 打赌 嘒嘒神色有些懵懂，可她就是看不惯大伯母那种模样。 她看不起妈妈。 大家都说她很厉害，可是她是坏人呀。 “妈妈……” 裴桑柔蹲下来，和她平视。 “嘒嘒，妈妈虽然不会找水源，难道在你心里，妈妈就比不过大伯母吗？” “当然不是！妈妈最好啦，第一好，最最好！” 她竖起大拇指，努力表达着在自己心里妈妈有多好。 裴桑柔笑道：“妈妈会绣花，这个就是大伯母不会的。奶奶种菜很厉害，这也是她不会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没有谁是全能的，小孩子不能攀比。” 嘒嘒失望地低下头，“那我去和李爷爷认错，妈妈不会找水源。” 裴桑柔无奈一笑，牵着她的小手。 “但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芽芽能找到是不是？” 嘒嘒重重地点头，芽芽能听到下面有没有水。 就像秦淑燕今天挖到的那个地方，芽芽说水是有的，但不多。 “那妈妈这一次就跟你去找，不过先说好，下不为例。” 嘒嘒顿时开心起来，脸庞闪烁着雀跃。 “嘒嘒知道啦。” 冯元春笑着摇头，说了那么多，还不是惯着她。 裴桑柔和秦淑燕无形中又站在了对立的场面，这让大家心里忍不住暗暗期待起来，究竟谁更胜一筹。 菊嫂一大早就在村口大树底下和大家唠嗑，她对裴桑柔的盲目自信，让林玉梅嗤笑。 “就她那样，二里路都走不动，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找水源的。” “人家找水源靠的是脑子！不过你不懂也正常，毕竟这玩意儿你没有。” 林玉梅横眉竖眼，就差撸袖子了，“张再菊，你想打架是不是！” 菊嫂啐了一口，“你打不过我，没得别人还说以强欺弱。” 林玉梅嘴上功夫没她好，吵了几句反而越来越气。 可她哪里甘心就这样算了，气势汹汹开口：“你敢不敢和我打赌！”m.23sk. 这么多人看着，菊嫂当然不能露怯。 “赌就赌，你说赌什么！” “就赌秦淑燕和裴桑柔谁找的水源更多！赌十块钱……哦不，二十块！” 提到钱，菊嫂就心疼了。 二十块可是她快几个月的工资呢。 林玉梅见她迟疑，便得意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敢！” 刘嫂子帮腔：“谁不敢了？赌就赌，张再菊你别怂！” 菊嫂一咬牙，“那行，大家都给我们作见证，我和林玉梅赌二十块钱！” 吕英忍不住跑过来凑一腿，“赌就赌个大的，我也加二十块钱！” 加起来四十块钱，这可要了菊嫂的老命了。 刘嫂子笑了笑，说道：“那成呀，定个期限吧，我也可以加二十。” 菊嫂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心想难不成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林玉梅得意说道：“那就五天吧，可千万别第一天就认输。” “我呸！你们准备好二十块钱吧！” 菊嫂鼻孔朝天，拉着刘嫂子走了。 等身边没有人，她才偷偷问：“是不是桑柔有什么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你在说什么？”刘嫂子反问。 菊嫂愣了下，“那你刚才那么有信心。” 刘嫂子白了她一眼，“我就看不惯她们那嘚瑟劲儿，我要是不掺和一脚，你输了就得赔四十块钱，那你能赌吗？” 菊嫂：“……” 就算是二十块，她也不想赔。 她心里苦不堪言，这下被坑死了。 …… 裴桑柔和嘒嘒去找水源的第一天，无功而返。 出门之前，她就和嘒嘒说好，今天就算找到了也不往上报。 毕竟在秦淑燕眼中，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生手。 要是第一天就找到了水源，岂不是惹人怀疑？ 王运来特意找了林大跟着一起打下手，结果光看着裴桑柔带着嘒嘒四处转悠，一个坑都没挖。 他心里苦哈哈，嘴上却安慰：“嫂子没事，这才第一天呢，咱们时间还长。” 裴桑柔说道：“我都说了你们不用跟着，今天不找水源，我就来看看。” 就算是作弊，也得装模作样走一些路吧。 提起这个，她就觉得秦淑燕也挺不容易，难为她前头走了这么些天。 她只是走了一天，就觉得脚疼。 菊嫂翘首以盼，都快成望夫石了。 看到裴桑柔过来，连忙问道：“怎么样？找到水源没有？” 裴桑柔笑着摇头，“不着急。” “着急！怎么不着急？桑柔，我可是把我的二十块钱都压在你身上了，你得争气呀！” 裴桑柔换鞋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什么二十块钱？” “你都不知道那个林玉梅说话有多难听，我一气之下就和她吵了几句，结果拿找水源的事情和她打赌。” 二十块呢，能要了她半条命。 “五天时间，现在过去一天了，你一个都没找到，那岂不是输定了！”菊嫂嚎了一声。 裴桑柔不以为意，“不是还有四天吗？今天秦淑燕好像也没找到呀。” “可她之前已经挖了一个了！” 就算这五天内，两个人都没再发现新的水源，那也是秦淑燕赢。 “菊嫂，你别太担心……” “你还有后招？” 裴桑柔摇摇头，“那倒没有的，担心也没用呀，二十块而已，多做几个月就回来了。” 菊嫂简直要听不下去，哀嚎一声跑了出去。 没了没了，二十块钱肯定没了。 裴桑柔这个坑货！ 刚跑回家就看到林玉梅上门，“这就哭了？还有四天呢，你要不留着明天哭。” 心里虽然没底气，菊嫂却还是呸了声。 “谁哭了？我这是喜极而泣！该哭的是你，你们给我等着吧！” “裴桑柔今天一个都没找到，连个眼都没打，你看她这像是能找到水源的样子？做梦呢！”林玉梅忍不住幸灾乐祸。 水源这东西要是那么好找，也不至于李支书带着人都找不到。 这个二十块钱，简直就是躺赢。 菊嫂一盆水泼了出去，“还有四天呢，你别高兴得太早！秦淑燕输定了，你给我等着看！” 哪怕知道裴桑柔没用，但她气势不能输啊。 输人不输阵。 第146章 运气好罢了 第二天，裴桑柔还是一样，空手而归。 第三天，秦淑燕那边传来消息，找到了第二个水源，李支书亲自带人过去看，当场就把十块钱给发了下去。 菊嫂悔不当初，怎么一时冲动，就和林玉梅打这个赌呢。 这几天她干活儿都觉得没劲，光盯着裴桑柔了。 要不是她啥都不会，她恨不得亲自跟着裴桑柔去找。 想来想去，她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一个都没有呢？怎么就一个都找不到呢？” 这也太奇怪了！ 刘嫂子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布，笑着说道：“别想了，再想下去，你今晚就别睡觉了。” 菊嫂这黑眼圈，跟熬夜偷鸡似的。 她苦哈哈说道：“我这几天本来就睡不着，一想到我那二十块钱，我这心肝哟……” “今天才第四天，你着急什么。” 刘嫂子就淡定许多了，大不了就赔个二十块钱呗，又不是要命。 “刘爱玲，都已经第四天了！前头三天她都没找到，就剩两天时间，她能找到三个？” 至少得找到三个，才能赢秦淑燕。 前提还是这两天秦淑燕一个都找不到。 裴桑柔不知道菊嫂有多紧张，这几天她身心俱疲，漫山遍野地跑，脚都快磨烂了。 “你们从这里开始挖吧。” 王运来一激灵，“开始挖了吗？” 足足等了三天，他就这样跟着裴桑柔走了三天，终于可以干活了。 “对，从这里开始吧。”天籁小说网 因为这是他们挖的第一个坑，两人干得格外卖力。 嘒嘒在一旁给他们加油，握着小拳头，很有信心的模样。 一定会有的！ 挖一个坑可不容易，加上这天热，土都是硬邦邦的。 这也是为什么秦淑燕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两个的原因。 不知道等多久，林大和王运来大半截身子都进坑里去了。 突然听到王运来大喊一声：“出水了！真的出水了！” 他从里面翻身出来，神色激动。 “嫂子你看，真的出水了！” 裴桑柔很是淡定地点点头，“是不是要找李支书来验收？” 林大立马说道：“我现在就去！” “不急，我们先去挖下一个吧。” “下一个？！”林大和王运来惊愕万分。 要么一个都没找到，要么一次性能找到好几个？ 裴桑柔说道：“做个标记，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他们来的这一块地方比较靠近环溪村，和秦淑燕是反方向，两人不会撞上。 王运来和林大干劲十足，跟着裴桑柔往前走，接着挖坑。 一个、两个、三个…… 他们止不住兴奋，这简直就是百发百中。 原来裴桑柔不是没找到水源，人家心里有数着呢。 直到挖完四个，他们力气差不多耗尽，累瘫在地上。 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天先到这里吧，我们去找李支书过来验收。” 王运来从地上爬起来，“我去找李支书！” 虽然累，但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他不由得加快脚步，朝着秦淑燕那边走去。 王运来原本想去他家里找，后来听到别人说秦淑燕找到了第三个，李支书过去验收了。 看到他的到来，李支书挑眉道：“你们那边也发现了？” “是，等着支书过去的验收！” 林玉梅本来是过来看热闹的，结果听到裴桑柔那边也找到了，不由得轻嗤。 “瞎猫撞上死耗子。” 王运来这就不高兴了，厉眼横了过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嫂子那是运用专业知识才找到的！你一句话，就把人家几天的努力给否定了！” 李支书觉得有理，看向林玉梅说道：“你要是觉得不服，你也可以去找，找到一个照样有十块钱。” 林玉梅讪讪，“我哪里有那个本事。” “那就给我闭嘴！”王运来恶狠狠说道。 李支书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我跟你一起去验收。” 并不是能出水就行，还得看看水质和出水量如何。 像秦淑燕找的这几个也只是勉强能行，水并不多。 李支书心里还愁着呢，他的目的可是通自来水。 秦淑燕这边正好收工，想了一会儿，也跟着走过去。 “我也去看看，正好和桑柔取取经。” 她这句话在大家眼里可就心虚了。 裴桑柔到今天才找到一个，论经验可不如她呢。 林玉梅肚子里准备好些嘲讽的话，便也跟了过去。 她还不信，裴桑柔能有秦淑燕厉害？ 就这样，李支书身后跟着一堆人，浩浩荡荡过去给裴桑柔验收了。 “支书，就是这边，你看看！” 李支书往里面瞧着，这才多久，里面竟然已经跟个小水潭一样了。 “还不错呀，水还挺清澈！” 李支书趴下去看，因为这是第一个挖到的，泥土已经沉淀下来，清澈见底。 他撇了上面的枯叶灰尘，轻轻捞起一捧水喝了。 甘甜可口，冰冰凉凉，和冯元春家里的水井差不离了！ 没想到啊，裴桑柔还真能找到，太让人吃惊了！ “不错！很不错！” 连续两个“不错”，让秦淑燕脸都黑了。 林玉梅准备的嘲讽，根本说不出来。 连李支书都说好，让她怎么贬？ “裴桑柔同志呢？我还没给她发钱呢！” 说着，便掏出一张大团结。 王运来嘿嘿笑，“在那边呢，支书别急着给钱，到时候一起结算吧。” 李支书一愣，“还有？” “有，我带你过去！” 秦淑燕脸上挂不住笑了，一个是运气，两个也是运气吗？ 说裴桑柔没学过，她都不信。 她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听到林玉梅在身边说道：“乖乖，一下就两个，这是要上天啊！” 秦淑燕笑道：“这可是好事。” “这还好？你找了这么多天才找到三个，出水还没她找到的大呢！” 秦淑燕：“……”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第二个坑出的水，和上一个差不多，发挥很稳定。 李支书笑得见牙不见眼，“裴桑柔同志，想不到你真人不露相啊！” 裴桑柔笑了笑，“运气好罢了。” 林玉梅哼声，“肯定就是运气！” 幸好，秦淑燕找到三个了，还是比她多。 她不信裴桑柔今天能找到，明天也可以。 第147章 取取经 “那我现在把二十块钱给你？还是你想过几天一块结？”李支书对她很有信心。 裴桑柔笑道：“不着急，前面还有呢。” “什么？”林玉梅惊呼一声。 这都已经两个了！ 难不成裴桑柔一天之内找到了三个？ 惊讶的何止是她，还有李支书呢。 “李支书，我们往那边走。” 李支书连忙跟上，回头看到王运来脸上的得意笑容，忍俊不禁。 “你们找的水源，水质都很不错，裴桑柔同志，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 秦淑燕笑道：“桑柔，早知道我就直接请教你就好了，哪里还需要费劲到处跑，你藏得可真深。” 李支书扫了她一眼，这是话里有话呢。 拐着弯控诉裴桑柔故意不说，看着他带人到处找水源也不帮忙。 林玉梅阴阳怪气说道：“可不就是，早知道这么简单，大家就不用那么费劲了呀。” “简单？真要是简单的话，你怎么不来？”裴桑柔反问。 王运来气哼哼，“就是，你以为前三天我们在做什么？合着我们到处跑的时候你们看不见，以为在家里躺着水就能出来呢？” “好了，你们几位同志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李支书打断他们的争执。 裴桑柔笑着点头，“其实我之前真的不会这个，看了一些书，整理了几点概要，加上运气好就找到了。” 秦淑燕问：“什么书？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裴桑柔：“就是从你那里借来的书呀。” 秦淑燕：“……” 同一本书，怎么差别那么大？ 有了第三个，裴桑柔再带李支书去看第四个的时候，林玉梅已经麻木了。 秦淑燕花了多久才找到的三个，结果裴桑柔一天就挖了四个。 李支书掏出四张大团结，“来，这是你的奖励。” 裴桑柔摆摆手，“李支书，明天一起结算吧。” “这么自信？万一你明天找不到，岂不是很丢脸？”林玉梅嘲讽。 “李支书，我再给你们圈几个地方，明天你们挖挖看，看看出不出水。今天实在太累，走不动了。” 李支书笑得见牙不见眼，“行行行！你先把地方标出来，明天我亲自带人过来。别担心，奖励还是你的，挖到多少个都给你算钱！” 反正多多益善。 早知道她这么厉害，还着什么急啊。 裴桑柔带着他们标记完地方，便准备离开。 还没走多远，就看到秦淑燕跟了上来，“桑柔，你这么有经验，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传授一下？” 裴桑柔点点头，“行呀，我等会儿给你笔记。” 做戏也要做全，她是真的看过书，也做了笔记。 而芽芽听到地下有水的位置，恰好也符合她概括的那些要点。 这也是她走了这些天得出来的经验。 秦淑燕跟着她往回走，见她果然不藏私地把笔记本拿了出来，心里有些惊讶。 等她定睛一看，上面的要点，其实和她写的那些差不多。 秦淑燕有些无语，靠这些能找到的话，她也不需要这么辛苦。 “桑柔，你这些我在书上就看到了……你总不能告诉我，你是靠着这些找到的吧？” 她显然不信，认为裴桑柔藏私。 裴桑柔笑道：“你既然在书上看到了，难道不是依靠这些找到三个水源的吗？你可不要告诉我，高中学的那些能帮你找到。” 秦淑燕哑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她心有不甘地抓着笔记本想走，又听到裴桑柔说道：“麻烦把笔记本还给我。” 秦淑燕没好气地将笔记本塞到她手里，谁稀罕。 她不稀罕要，裴桑柔还不想给呢。 “嘒嘒，我们去厨房帮奶奶包饺子。” 嘒嘒抬起小脑袋，“妈妈，芽芽说它有没有好吃的。” 裴桑柔静默了一瞬，她倒是想给它弄点好吃的。 可问题在于，它吃的东西，家里供不起。 冯元春听到嘒嘒的话，走了出来。 “嘒嘒，你告诉它，它每给我们赚两百块钱，我们给它吃一根小黄鱼。” 她算了算，没道理光占便宜不给好处。 一个小黄鱼的价格就在那里。 像这次打水井，估摸着也能赚一些钱，也按照小黄鱼来给它折算。 “妈，这样会不会……” “没事，就当我们把小黄鱼出手了呗。” 这样想想，她还是得多赚钱。 这样才能买得起小黄鱼给芽芽当口粮。 啧，真是奢侈。 …… 到了第二天，根据裴桑柔做标记的那些位置，李支书果然也挖到了水源。 他笑得几乎合不拢嘴，自来水之路第一步，就这样轻松解决了。 算了算，总共十个坑，都出了水，一百块钱，轻松到手。 裴桑柔也没独吞，给林大和王运来各二十块钱，算是辛苦费。 他们两人死活不收。 “一开始就说好了，我们去帮忙挖坑，那是算工分的！” 裴桑柔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钱塞给他们。 菊嫂还叫上了刘嫂子，雄赳赳气昂昂跑去和林玉梅和吕英要钱。 “你们赌输了，给钱！” 林玉梅原本还想赖账，偏偏菊嫂还把那天作证的人一起叫来了。 “快给钱呀，难不成你想赖账？”菊嫂催促着。 林玉梅这才不情不愿拿了二十块钱给她，“神气什么，运气好罢了。” 她就不信裴桑柔还能一直走运。 菊嫂斜斜睨着她，“那就看看你能不能这样走运。” 说着，又拉着刘嫂子去找吕英要钱。 一人二十块，还是白得的。 加上林大从裴桑柔那里得的二十块钱，短短几天就进账四十块钱！ 菊嫂笑得牙齿都快掉了，好几个月的工资呢，好几次做梦都笑醒了，把林大吓得够呛。 “你正常点，别跟个神经病似的。” 菊嫂哼了声，嘴角忍不住上扬，“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一天到晚巴着裴桑柔，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 “你得了吧，谢谢你还不如谢谢我儿子。什么叫你巴着裴桑柔，这话说的，你给她做工她给你工钱，你们两清。睡觉吧，别叨叨了。” 菊嫂暗暗磨着牙，哼了声。 第148章 会下雨 找好了水源，便要开始忙活打水井的事。 李支书本来打算去公社那边找人，想到这几日收稻谷，事情就给耽搁下来。 收稻谷是村里的大事，但因为天气原因，这一季的收成没有很好，只能指望着晚稻会好一些。 石桥村的粮食作物主要是水稻，一年两熟，其余还有红薯、玉米等。 每年交够公粮，再留足集体的，剩下的按人头和工分分配，若是还有余粮，便能再将余粮卖给国家。 这些卖余粮收入的钱，可以用于生产队建设，也能分给乡亲们。 一年忙到头，大家为的就是有余粮，能过个好年。 按照今年的收成，余粮是不大可能，管个饱都不错了。 冯元春也在惆怅这个，她家里因为是烈士家属，有额外补贴。 但队里粮食都不够，再怎么补贴也没用。 去供销社倒是能买，前提是得有粮票。 要么就去黑市花高价买，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就再没去过黑市。 收稻谷这几天，家家户户的小孩都会下地，能争取半个工分也是好的。 但冯元春没让嘒嘒去，眼看着就要开学了，晒黑了可不容易养回来。 嘒嘒一个人在家里无聊，还是偷偷跟着牛小花去打谷场看。 这边堆满了刚打好的谷子，金灿灿的，带着一丝清新的稻香。 “小花，我们去田里抓鱼吧。” 牛小花摇摇头，“田里没有鱼，都干了。” “没关系，很快就会下雨啦。” “下雨？”牛小花惊讶地喊了声。 她抬头望天，现在这个时候下雨，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嘒嘒，你怎么知道会下雨呢？” 晴空万里，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 嘒嘒捂着小嘴，她不能说的。 当然是芽芽告诉她的呀。 身旁路过的王运来听见她们的话，笑道：“下什么雨？那么大个太阳，怎么可能下雨。” 这段时间都是大晴天，大家可是特意挑了这几天收稻谷。 “可是真的会下雨嘛，嘒嘒没说谎。” 嘒嘒也不知道为什么下雨，但她相信芽芽。 王运来拧着眉，不信邪地抬头看了一眼。 太阳大得能灼眼，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 可嘒嘒这么认真的样子，还真有些唬人。 想了想，王运来过去找了李支书。 “支书，这天不会下雨吧？” 站在李支书旁边的姜越军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运来，你瞧这天气像是会下雨的样子？” 王运来不理他的嘲讽，“我就是瞧着不像，心里总有些担心。” 李支书摆摆手，“干活去吧，不会下雨。” 王运来哦了一声，可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他又跑去找了嘒嘒，蹲了下来。 “嘒嘒，你觉得……真的会下雨？” 嘒嘒的表情很是严肃，“运来叔叔，不是嘒嘒觉得，是肯定会下雨。” “什么时候下？” 嘒嘒小手一摊，“那我就不知道啦，反正是今天。” 王运来见她如此笃定，心里开始摇摆不定。 一个小孩子的话，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是真的。 现在到处都晒着谷子，就算等太阳落山，这些谷子只会简单收一下，在外头堆起来，等明天只要摊开就能晒。 “嘒嘒，你确定，真的会下雨？”他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嘒嘒都觉得不耐烦啦。 “运来叔叔，嘒嘒不撒谎的，真的会下雨，还会下好几天呢。” 王运来左手握拳，用力敲击了一下右手的手心。 “你可别坑我！” 如果今天不收稻谷，到时候淋了雨，再放个几天，大概率是会发霉的。 这样一来，整个生产大队大半年都白干了。 而且整个远富公社，乃至整个银沥县，不知道有多少个生产大队在这几天收稻谷。 “李支书！李支书！” 姜越军几次被人打断，已经觉得不耐烦。 “王运来你是想故意偷懒是吧？怎么又回来了！” 王运来没理他，“李支书，会下雨，咱们把谷子收起来吧！剩下还没收割的就先放着，免得到时候放坏了。” 姜越军笑了声，毫不犹豫出声嘲讽：“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看气象了？这么大个太阳你看不见，非要说下雨。” 李支书也不信，晴了这么久，一滴雨都没见。 现在赶在大家收稻谷的时候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运来，别想太多了，快去干活吧。” “支书，我没想太多，真要下雨！这粮食淋了雨，一准发霉，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王运来脸上难掩心急，好似下一刻就会下雨，连李支书都差点怀疑头顶的太阳是假的。 他狐疑抬头望着天，怎么看都不像会下雨。???.23sk. 可这么多稻谷呢，收都收了，不趁着天晴晒干，还等到什么时候？ “运来，咱们又不是第一天当庄稼人，你瞧这…像是会下雨的样子？” 王运来抹了一把汗，催促着：“支书，正因为不像，所以我才让你们抓紧收！就今天，先让大家收了，要是今天没下雨，咱们明天照样干活。” 姜越军神色不耐烦，“你说停就停？就因为你一句话，整个五义大队都得跟着折腾，你算老几呀？” 王运来这几天都在李支书跟前蹦跶，早就惹得姜越军不悦。 现在石桥村还没定下生产队长，李支书在物色候选人。 很多人都说，王运来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算老几！但我知道这些粮食有多重要，那是大家一年的口粮，没了这些，我们都喝西北风去！” 他现在所有的着急，在姜越军眼中，成了卖弄。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想在李支书面前表现自己。 如果今天下了雨，正好应了他的话，李支书必定还得夸他一句有先见之明。 但如果今天没下雨，王运来依旧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说不得能给李支书留下一个为乡亲们着想的好印象。 “运来，我知道你急于表现，想竞争生产队长。我是过来人，今天少不得提点你一句，无论你想怎么表现，都不应该拿乡亲们的大事开玩笑，这是底线！”姜越军语重心长。 第149章 我负责 王运来听懵了，姜越军说的话他越听越糊涂。 竞争什么生产队长，他想都没想过。 “姜越军，别拿你那龌龊的心来揣测我，你稀罕的东西，老子不稀罕！李支书，宁可信其有啊，万一真的下雨，可就来不及了。” 王运来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急难耐，却不知如何是好。 也许不止他们五义大队在收稻子，还有其他大队也在收。 贸然下命令，牵扯到的肯定不只是石桥村这边。 如果影响到了进度，那是要负责任的。 五义大队这边还好，其他生产大队怎么办？ 思索片刻，李支书还是摇头。 “运来，我知道你的担忧，只是现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 烈日当空，大家干活正起劲的时候，你突然说下雨，谁信呀？ 正巧这时有人叫李支书过去，姜越军便推开了王运来。 “把心放肚子里吧，不会下雨。” 王运来垂头丧气地往回走，看着偌大的打谷场，心中更是无力。 嘒嘒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运来叔叔，你怎么了？” “嘒嘒，如果下雨的话，这些稻谷就没用了。” 嘒嘒不懂，“为什么没用呀？” “这些稻谷要留到年底交公粮，是全村人的口粮，得晒干了才能保存，要是淋了雨就坏了。” 王运来愁着呢，只能盼着嘒嘒是随口一说。 嘒嘒哎呀一声，忙不迭站起来。 “那我要去告诉奶奶，让她把稻谷收起来才行呀。” 王运来已经放弃了，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他就不做无用功了。 嘒嘒迈着小短腿，着急地跑去找冯元春。 “奶奶！奶奶！” 刘嫂子看到她，笑着指过去：“嘒嘒，你奶奶在那边呢。慢着点儿，着急什么。” 嘒嘒蹦跶两下，“牛婶婶，要下雨了！要下雨了！” 丢下两句话，就朝着冯元春跑过去。 一边跑，一边喊：“奶奶，要下雨了，快把稻稻收起来呀！” 她声音不小，地里的许多人都听见了。 大家纷纷抬头，“这天气也不像会下雨的样子呀。” 林玉梅一把将嘒嘒抓住，“谁跟你说要下雨了？李支书吗？” 嘒嘒扭着小身体，在她手里挣扎。 “噫…放开我，是嘒嘒说的，要下雨了！” 林玉梅松开她，脸色不豫。 “一边玩去，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嘒嘒朝着她做了个鬼脸，“我就不，真的要下雨了！” 冯元春连忙上岸，将嘒嘒拉到一旁问道：“嘒嘒，从哪儿听说的？” 嘒嘒戳了戳自己的手心，没说话。 但冯元春却明白了，脸色大变。 如果是芽芽，那还可能是真的。 人家连水源都能找到，神着呢。 “不行，奶奶得去找李支书。” 嘒嘒啪嗒啪嗒跟在她身后，“运来叔叔找了，李爷爷不信。” “不信也得信，这可是大事！” 冯元春就是靠地里糊口的人，在地里刨食大半辈子，可太清楚粮食对大家的重要性。 “李支书，快让大伙都停手吧，把稻谷收起来，可能要下雨了！” 李支书挠了下脑袋，皱着眉：“冯元春同志，你怎么也跟着胡说，这大晴天的，哪里像会下雨？” 一个两个接着来，让他烦不胜烦。 冯元春反驳：“兴许在其他地方已经下着了，很快就到咱们这里。” “别耽误了，快去干活吧！”李支书不信她。 冯元春没想到他竟然不信，“李支书……” “伯娘，别添乱了，快去干活吧。”姜越军劝了一句。 冯元春一口啐了过去，“干什么活？都要下雨了！李支书，再不让大家收了，咱们大半年的心血可都没了。” 说着，她干脆不管李支书了，直接跑到打谷场大喊：“要下雨了，都别割了，快把稻子收起来！” 大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慌慌忙忙行动起来，好似真的大雨将至。 谁叫冯元春刚和李支书说完话呢，大家都以为这是李支书的命令。 姜越军气急败坏地怒斥一声：“李支书，她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李支书看了他一眼，“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必须处置王运来和…和我大伯娘，他们这是在危言耸听！” “怎么处置？开批评大会，把他们抓起来？”他问道。 姜越军讪讪不语，这他倒是没想过。 可王运来投机取巧，利用这个法子表现自己，这属于下三滥的作弊行为。 姜越军不甘心啊，这几天忙前忙后，眼看着功劳都要被人抢了。 李支书心里也不悦，越过他直接下命令，这行为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王运来！”他突然大喝一声。 本来跟着冯元春在喊的王运来，脖子一缩，怂了。 “支书……” 李支书冷哼，“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危言耸听，破坏人民的工作！” “李支书，你就信我一次吧。万一真的下雨了，我们提前收稻谷，对你也有好处呀。”王运来低下头。 李支书哼了声，“那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我来负责！”冯元春吼了一声。 王运来像是受到了鼓舞，“对，我们负责！” 李支书沉眼，冷冷道：“姜越军，帮忙通知下去，让大家停止收割，把晾晒的稻谷都收进仓库！” 姜越军错愕地看过去，“李支书，可是……” “没有可是，快去！王运来，你去通知环溪村和七杨村，林大，你去通知………” 等李支书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大家才开始行动起来。 看着冯元春忙前忙后指挥人，林玉梅看着就不高兴。 “都在说要下雨，哪里有要下雨的样子？要收你们收，反正我不收。” 她干脆将手里的工具给丢了，坐在一旁休息起来。 忙得好好的，非要说下雨。 秦淑燕见状，走过去说道：“她说会下雨，那就当会下雨吧，李支书都发话了，你不照做，他会生气的。” “我还生气呢！趁着天气好，不抓紧把活儿干完，非要在这里折腾。”天籁小说网 林玉梅这话一出，不少人心里都不舒服了。 第150章 回家收衣服 好几个人都学着林玉梅的模样，丢掉了手里的工具。 “简直胡闹！她冯元春说会下雨，我们就得丢掉手里的东西，她算老几呀？我们都得听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咱们生产队长呢！” 原来大热天干活，人就烦躁得不行。 现在冯元春这么一闹腾，大家心里愤懑的情绪不断发酵，越想怒气越旺。 就像是在这大热天点了一把火，蹭蹭蹭往上涨。 “不行，我得找李支书好好说说！” 林玉梅腾的站起身，带着人往前走。 秦淑燕作势拦了几下，见拦不住，便躲到了一旁。 “李支书，咱们村的领导究竟是谁呀？是你还是冯元春？怎么她说的话，你就乖乖听了！那我还说不下雨呢，你怎么不听？” 李支书忙着让大家收稻谷，没工夫应付她。 “这些事之后再说，你先去干活儿。” “干什么活呀？这种天根本不会下雨，不信你问问大伙，咱们都多少年的庄稼人，这点天气还看不出来？” 林玉梅一吆喝，大家纷纷应和。 “就是说啊老李，继续干活吧。” “天气这么好，哪有这时候收稻谷的。” “我看这就是胡闹，非得折腾大家。” “……” 李支书听得头疼，便将冯元春叫了过来。 那意思就是，你自己和大家解释。 林玉梅趾高气扬问道：“冯婶，你既然说要下雨，总得有个依据吧？话说回来，你啥时候学会看天气，我们都不知道！” 嘒嘒走上前，奶声道：“是我说的呀！今天会下雨，嘒嘒不说谎。” 她很认真，每次强调一遍都要告诉别人自己没说谎。 一如芽芽和她强调的样子。 林玉梅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出声，“冯婶，所以你们火急火燎，就是因为听了嘒嘒的话？” 真是笑掉大牙，竟然听一个孩子的话！ 冯元春气哼哼，“孩子怎么了？嘒嘒说的就不能信了？李支书，赶紧的吧，别再耽误时间了。” 李支书：“……” 他憋得脸色都成了猪肝色，所以冯元春真的是因为听了嘒嘒的话，才说下雨的？ “冯元春同志，事关整个生产大队，这不是你个人的问题，你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他掷地有声呵斥道。 冯元春却像是没放在心上。 她连连点头，敷衍地应声：“知道知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要是没下雨，我给你们负责！” 林玉梅嗤了声，“你要怎么负责？耽误了大家干活，我们今天的工分怎么办？” 活儿没干完，工分肯定不会算一整天。 但她这话就没道理了，难不成如果真的没下雨，还要冯元春一个人给整个生产大队补偿工分不成？ 说到底，冯元春的出发点也是为大家好。 嘒嘒也看出了大家好像都不信，她伸手拉着奶奶。 “奶奶，那就算啦，我们回家收衣服吧。” 冯元春垂首看她，心想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明白。 她已经提醒了，大家不信，并没必要继续坚持，反而得罪人。 说到底，她又不是圣人，还得抱着奉献自己成全他人的心思。 “成吧，你们不信就算了，你们继续干活，我带孙女回家收衣服去。” 林玉梅愣了下，就…就这样？ 她还以为自己少不得要和冯元春大吵一架。 冯元春就这样走了，倒让林玉梅有些不知所措。 姜越军开口道：“李支书，让大家继续干活吧。” 李支书目光沉沉，冯元春走了，反倒让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秦淑燕看了一眼天色，确实看不出要下雨的样子。 “大家还是继续干活吧，看样子不会下雨。”她说道。 林玉梅撇撇嘴，“本来就不会下雨，嘒嘒年纪小小就学会胡说八道，也不知道管管。” 几人正表达着不满，忽然听到李支书作出决定：“先把谷子收了，田里的稻谷先不动！” 就信一次，万一真的下雨，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收成就不好，这要是淋了雨发了霉，直接就会影响乡亲们的口粮。 李支书一开口，大家心里再多的不满都得压下。 只是难免一边干活，一边抱怨冯元春。 如果不是她莫名其妙说会下雨，也不至于这样。 嘒嘒坐在院里的矮凳上，看着冯元春收衣服。 “奶奶，你还要出去吗？” “要，奶奶也过去帮忙。” 嘒嘒：“那奶奶记得带斗笠。” 有了嘒嘒这个小管家婆的提醒，冯元春出门的时候不止带了斗笠，还带了蓑衣。 刚到打谷场，就遭到了不少人的笑话。 笑得最大声的当属林玉梅。 “冯婶，你这是把嘒嘒说的话当圣旨了啊！” 冯元春没理她，由着她讽刺。???.23sk. 究竟会不会下雨，看看不就不知道了。 林玉梅觉得无趣，走到了秦淑燕面前，“你觉不觉得你大伯娘神神叨叨的，不然怎么会信一个孩子说的话。” 秦淑燕攥了下拳头，回头看了一眼冯元春。 她心里更奇怪的是，嘒嘒怎么知道要下雨？ 话说回来，她心里不由得轻叹一声。 自从上次玉佛的事被裴桑柔发现，姜晴晴的运气就不复从前了。 玉佛虽然重新拿回来，却没了以前的灵气。 反观嘒嘒，运气好似越来越好。 秦淑燕摇摇头，将复杂的思绪摒除。 大家虽然收着谷子，但动作懒懒散散，速度并不快。 过了许久，眼看着谷子收得七七八八，直到脸上感受到一阵凉意。 滴滴答答，雨点急促地落了下来。 林玉梅还没回过神，惊愕失色：“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不知道谁大吼一声：“抓紧！加快速度，将谷子装袋，搬进仓库去！” 大家这才急急忙忙加快速度，趁着大雨来临之前，将谷子搬到了仓库。 李支书怔怔地站在屋檐下，望着外面的雨。 确实是及时雨。 但如果谷子都淋湿了，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起初，地板的灼热很快让雨点蒸发。 慢慢的，雨越下越大，直到地板被雨水覆盖。 不远处，王运来和几个人冒雨跑回来。 “支书！” 李支书忙问道：“其他村子怎么样？” “我们骑自行车去的，五义大队的每个村我们都有通知，好在提前说了，谷子都没事！” 第151章 一言为定 李支书这才放下心来，幸好…… 他猛地看向冯元春，今天若不是她坚持提醒大家，现在谷子大概都淋雨了。 这可是大家的口粮，若真是淋了雨，到时候放仓库里发了霉，估摸着大家都得饿肚子。 震惊的何止是他，林玉梅微微张着嘴，难掩脸上错愕的表情。 就像是迎面被人扇了一耳光，啪啪响。 菊嫂从没觉得自己那么有底气过，手指都快怼上林玉梅的鼻子。 “幸好冯婶提醒大家，不然这粮食还能要？别说分粮食，估计公粮都没得交！林玉梅，你脸疼不疼？刚才就属你最多话，比我还嘴碎！” 林玉梅：“……” 她脸疼她承认，但嘴碎，谁比得过她张再菊啊。 李支书摆摆手，“好了别说了，留几个人在仓库这边看着，其余人都回去吧。” 无论如何，这件事确实多亏了冯元春。 就为了这个，他还亲自上门走了一趟表示感谢。 看到嘒嘒坐在屋檐下伸手接雨玩，他笑道：“嘒嘒，你要不要和李爷爷说说，这雨能下多少天？” 嘒嘒晃着小脑袋，甩着两条小辫子。 “不知道呀。” 妈妈刚才教训过她，让她不能轻易说出这种话，不然会惹人怀疑。 她一个四岁的小孩，是不会知道这些事的。 倒是冯元春接话：“估摸着这几天都得下。” 李支书暗含深意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 “还是冯元春同志经验丰富。” 无论究竟是从何得知今天会下雨，总会保住了谷子。 只不过想到粮食收成，李支书还是觉得惆怅。 队里每年就靠这些粮食，除去口粮，能剩下的余粮很少。 看着屋檐下挂着的布，他突然心里有了想法。 要是能搞个集体副业，为生产队创收，是不是能提高人民的生活条件？ 也不至于搞个自来水，还得愁经费从哪里来。 “裴桑柔同志这染布做得很不错啊。” 冯元春有些受宠若惊，心想着李支书在这里也待了太久了。???.23sk. “还行，就是要瞎搞搞。” 李支书却说：“她直接给来婶家里的生意提高了不止一个等次，怎么会是瞎搞搞呢？要我看，裴桑柔同志很有前途啊。” 他还竖起了大拇指，朝着河冯元春点了点。 谁知冯元春不但没有喜悦之感，眼底反而起了防备。 “李支书，你有话就直说吧，你这个样子，我心里瘆得慌。” 李支书：“……我夸你们呢！” “就是你夸我，我才觉得瘆得慌。” “成，那我就直说了，你觉得咱们队里搞个集体副业怎么样？我记得青白县的临江公社就是这样，搞了个化工厂，队里的乡亲们每年都能分钱呢。” 之前国家就有鼓励集体副业搞创收，但远富公社这边没人做起来。 五义大队就更别说了，连试都没试过。 冯元春没想太多，直接点点头，态度很是敷衍：“还不错。” 她也不知道李支书为啥跟她说，反正这也不是她能做主的事儿。 得到了她的肯定，李支书一拍手，“是吧，你也觉得可以！” 冯元春咧着嘴呵呵一笑，“可以可以，你想干什么都成，反正你是领导，跟我又没关系。” 李支书：“……其实还是有点关系的。” “啥？” 他指了指裴桑柔扎染好的布，说道：“咱们开个扎染厂，怎么样？” 冯元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扎染厂？我儿媳妇这个，小打小闹还成，开厂肯定不行啊。” 之前被人举报过一次，吓得裴桑柔想转行去当老师。 就她那种性子，怎么都不可能撑起一个厂。 李支书却不这么认为，“怎么不行？我觉得行！冯元春同志，你放心，我肯定不亏待你儿媳妇。扎染厂要是能开起来，给你儿媳妇占股百分之十，剩下的才是集体的，算她技术入股。” 屋里的裴桑柔听到，走了出来，温声说道：“李支书，背靠集体的话，这算违纪吗？” “当然不算了，这就跟我们种地一样，得交够公粮，留足集体的，剩下的才能自己分！” 搞集体副业的多了去了，还从没见过有谁敢说这是违纪。 裴桑柔放下心来，这个罪名，她是不想再被逮着第二次。 “如果是这样的话，开厂也不是不行。” “桑柔！”冯元春打断她的话。 裴桑柔莞尔，“妈，如果开厂的话，我只负责教扎染，管理这种事肯定不会让我负责，毕竟我还要去公社小学上课。” 李支书连连点头，那肯定是。 “可是李支书，如果决定开厂，你得想好几个问题，咱们生产大队有足够的起始资金吗？要从哪里才能采购大量又便宜的布？染好了的布，能卖到哪里去呢？” 裴桑柔的话，给李支书打开了一个新思路。 筹集资金的话，可以和乡亲们商量。 而后再根据资金的多少分配股份。 李支书和裴桑柔谈完，又去找冯元春说话。 “冯元春同志，石桥村还得选生产队长，你有什么推荐没有？” 冯元春睨着他，“我又不是领导，选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笑了声，“你往我跟前推王运来，不就是想让他把姜越军挤走。” 他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冯元春也不装了。 “那我说了能算数不？” “你说的当然不算数，你得让王运来做出点成绩，才能让乡亲们，让我服气。” 冯元春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是在说扎染厂的事儿呢。 “那你自己去和他说呗，他愿意帮忙跑动跑动，那我儿媳妇肯定会配合的呀，都是为了集体。但我先说好，如果王运来是生产队长，那扎染厂之后的事，我儿媳妇肯定会更加配合。” 李支书清了清嗓子，背着手说道：“行，如果扎染厂能开起来，这个生产队长，我就给王运来了。” 冯元春抬眼看着，“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李支书走后，裴桑柔才问道：“妈，你干嘛掺和这事儿呀？” “你懂什么，姜越军那边还在活动呢，他做生产队长对我们有啥好处？” 再说了，他要是重新当上了生产队长，不就代表他们夫妇俩犯的错一笔勾销？ 没那么容易！ 第152章 天大的好事 “什么？冯婶，你想让我去竞选生产队长？” 疯了吧，这是王运来的第一想法。 难怪上次姜越军对他这么有敌意，原来大家都这样以为。 “怎么？你觉得自己不行？”冯元春没好气反问。 王运来用力挠了下脑袋，什么不行，当然不是不行。 可他从来没想过呀！ “冯婶，那个姜越军还盯着这个位置呢，有他在我肯定当不上。” 冯元春嗤了声，“他们夫妇做出那种事，还想当生产队长，他做梦！只要你跟我说你愿不愿意当，婶子肯定帮你。” 王运来觉得好笑，她怎么帮呀，去买通李支书？ “婶，谁不想当啊？可这又不是过家家，也不是你说的算啊。” 冯元春哼了声，“我说了不算，可我能给你想办法。” “什么办法？” “李支书说，想在我们村搞个扎染厂，这件事你来牵头。” 王运来下意识便说：“啥扎染厂？我不行！” 冯元春一巴掌呼过去，“开口闭口说不行，你有点志气！你爷爷都当了多少年的生产队长了，有他在，你怕啥？” “就是有他在，我才怕！”王运来嘟囔一句。 他从小到大没少挨揍，大多都是老爷子动的手。 冯元春：“你要是能当上，也算继承了你爷爷的衣钵。” 姜越军之前，石桥村的生产队长就是王老爷子。 也正因为有王老爷子，老王家都是正直人。 王运来挠头抓耳，一时拿不定主意。 直到王老爷子从屋里走出来，沉声道：“你冯婶愿意帮你，你还犹豫什么。” 王运来虽然热心，但一向没什么野心，平平淡淡蹉跎着过去就算了。 来婶和王大叔也是这样的性子，老爷子再怎么说也没用，便由着他去。 可现在机会都送到眼前了，王运来还往外推，那可不像话。 “若是扎染厂能办成，这将会成为你的踏板，也是造福石桥村的好事，你还犹豫什么？”老爷子沉声训斥。 王运来怂了，立马点点头，“爷爷说得对！” 冯元春心想，早知道老爷子那么好使，就不费这么大力气了。 她撑着大腿站起身，“那你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王运来毫无头绪。 “开扎染厂呀！那你不得选个地方，建个屋子，招个工人？再说了，你得买布吧？染好了布总得想想怎么卖出去吧？” 王运来哦哦两声，神色还是有些懵懂，怎么看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到底年轻，很多事他都没经手过。 说实话，这件事情要是换成姜越军负责，兴许能做得更好。 冯元春心里突然有些迟疑，也不知道自己赶鸭子上架这举动是好是坏。 “有什么不懂的，你过来问问桑柔，或者去和李支书商量，再不济问问你爷爷总成吧，我先走了。” 冯元春将事情交代了，便转身离开，留下王运来一人懵着。 开扎染厂和王运来要竞选生产队长这两件事都没怎么保密，就像是在石桥村这片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两颗大石。 前者还好，后者就引人争议了。 一是王运来从没表露出要竞选的丁点意思，这太过突然。 这二嘛，就是姜越军了。 大家原本都以为李支书应该更属意他才对，冷不防多了个人选，大家现在都抱着看戏的心态。 秦淑燕很不屑。 “王运来年纪不大，心眼不少，野心更不小，从前我们还没看出来他还有这种志向。” 姜越军脸色不大好看，现在大家都等着看他笑话呢。 “他算什么东西，也敢出来和我竞选生产队长！” 秦淑燕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他没有优势，和你比起来，他可差远了。”3sk. “可如果真让他开起扎染厂了呢？” 姜越军心里没有底，脸色阴沉着，甚至觉得已经和生产队长失之交臂。 “裴桑柔没那么傻吧？真把染布法子交出去，不是便宜了别人？” 秦淑燕想的是，要是她会染布，等过两年改革开放，自己开个厂不是更好。 干嘛把自己的东西变成集体的。 姜越军冷笑，“那又如何，左右能赚个名声。” “就算扎染厂开起来，赚不赚钱也不一定，我已经找好了人，等咱们把水井挖起来，谁还不得说咱们一句好？” 在找水源上她已经落后了裴桑柔，但挖水井是个技术活，趁着大家都在收稻谷的时候，她就暗戳戳去打听了一番。 果然打听到了公社那边有一个人很擅长做这个。 巧的是，这男人正是李丽清刚嫁过去的二婚头鳏夫。 姜越军心里好受了一些，“你已经联系好了？” “李东升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无利不起早，挖水井能吃的回扣不少，他哪里会不愿意呢？” “还是得多盯着点，别出了差错。” 就在秦淑燕鼓捣着水井的事之时，王运来也在思索着扎染厂的事。 想开厂，首先得做好乡亲们的思想工作。 毕竟本钱还得让大家一起凑。 好在有王老爷子坐镇，大多数人家还是比较支持。 只是仍旧有人心存怀疑。 “开扎染厂的话，是不是就得卖？这算不算违纪呀？” “姜老二家的愿意将扎染的法子教给大家？” “别不是蒙人，谁不知道这个赚钱啊，她哪里能轻易交出来。” “……” 来婶就靠着裴桑柔这染布的手艺，赚了不少呢。 石桥村的乡亲们最羡慕的就是菊嫂和刘嫂子，能学本事，还能赚钱。 王运来说道：“这个不成问题。” “不成问题？运来，你确定人家愿意无条件将扎染的法子交给大家？”秦淑燕出声。 她那带着讽刺的眼神，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王运来掷地有声反驳：“当然不是无条件，人家有这技术，凭什么无条件给大家？李支书说了，等扎染厂开起来，嫂子得占百分之十。” 秦淑燕神色微沉，原来如此，难怪裴桑柔愿意。 裴桑柔这性子不是做生意的料，靠着的技术入股，每年等着分红就好了。 她忽而笑了声，“也就是说，她不需要出钱，就能白得股份？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第153章 没有爸爸 王运来听着她的话，琢磨了一下，好似没毛病。 可是听着就是那么刺耳，好似裴桑柔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乡亲们的脑袋没转过弯来，这意思是不是他们大家凑钱开扎染厂，裴桑柔分文不出，却能白得股份？ 看着大家脸上浮现迟疑，王运来心里咒骂一声，秦淑燕就是个搅事精！ 好在这时，裴桑柔带着嘒嘒缓步走过来。 “王大哥，我会打扰你们吗？” 王运来连忙摆手，“不会不会，嫂子你有话就说吧。” 他比裴桑柔大一岁，裴桑柔坚持叫他大哥。 但他是跟在姜召也屁股后面长大的，这一声嫂子她也当得。天籁小说网 久而久之，两人便各叫各的，听着就别扭。 裴桑柔温婉一笑，看着秦淑燕说道：“我也没什么太多话要讲，淑燕既然觉得我白得股份是天大的好事，那我自然不能占大家便宜。我可以和大家一样出资，为咱们石桥村贡献一份力量。” 秦淑燕挑眉，“哦？那你能出多少？” “五百块钱吧，我和我婆婆商量过了，不知道淑燕你家能出多少？” 秦淑燕暗暗咬牙，她哪里能拿出五百块钱出来。 这是集体的厂子，要是能做大，以后分的钱肯定不少。 她虽然不想帮王运来做成扎染厂，可却想分一杯羹，所以这几天都在纠结。 “我看大家吧，五百块肯定是拿不出来，少点还是可以的。” 不过让裴桑柔多出了五百块钱，她心里还是觉得舒坦了许多。 有了裴桑柔的牵头，同意出资的乡亲便越来越多。 多至两三百，少则几十块钱，无论数额大小，王运来都一一记了下来。 起初对开扎染厂的迷茫，现在仿佛拨开大雾看见了光亮，前路慢慢清晰起来。 也是这一刻开始，他肩上仿佛多了一丝沉重感，有什么担子压了下来。 “乡亲们，我王运来在这里和大家保证，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刨食，想要攒下几百块钱十分不易，这些钱都是乡亲们的心血。 有了起始资金，办厂的事才真正开始。 集体副业也得走流程，往上报。 李支书让王运来做了一份计划书，又填了一堆的资料提交上去。 剩下的，就等公社批下来。 还没等公社那边传来消息，嘒嘒就要开学啦。 这一天，她穿上了妈妈给自己新做的衣服，美滋滋地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圈。 她头上扎着两根小辫子，头花是来婶给做的，和裙子同一个颜色。 精致可爱的小脸多了明显的婴儿肥，看着雪白圆润，和裴桑柔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奶奶，好看吗？” 冯元春看着她臭美，笑得不行。 “好看好看，嘒嘒好看极了。” 裴桑柔则是穿了件红格子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带了点跟。 “妈，那我们就先出门了。” 冯元春擦擦手，给嘒嘒摘了几个黄瓜和西红柿装包里。 “去学校请同学们吃，桑柔，把这一袋子菜带过去，送到元主任家里。” 方蝶虽然说她不怎么管学校的事，但好歹是副校长，搞好关系总没有坏处。 嘒嘒乖乖点头，头上的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晃着。 裴桑柔牵着嘒嘒出门，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便看到牛小花和林小楚他们也来了。 村里和嘒嘒年纪不相上下的孩子，不少都送去上学前班。 一群小朋友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刘嫂子笑着说道：“桑柔，我就不去送小花了，麻烦你帮我多顾着点。” “好，嫂子放心吧。” 秦淑燕脸黑了，按照以往，刘嫂子这句话应该是和她说的。 她冷冷地扯了下唇角，牵着姜晴晴往前走。 “桑柔，果然今时不同往日，变了许多。” 裴桑柔没看她，声音温柔如风：“经历了那么多还没长进，岂不是白受那么多苦。” “苦？你现在日子过得滋润，怎么会苦呢？都有能力扶王运来当生产队长了，不过和我们姜越军比，他还是差了点。” 裴桑柔眉眼微动，轻哂：“是么。” “我已经找好了人，准备为村里挖水井，我们越军能为村里做的都是实事，好处都是看得见的，但王运来呢？就算扎染厂做好了，你能保证一定赚钱吗？” 裴桑柔没听到她后面的话，满脑子都是挖水井的事。 难道她不知道李支书之所以找那么多水源，主要是为了通自来水。 只不过现在还没钱，等着筹集资金呢。 这时候找人挖水井，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秦淑燕有些自作主张的行为，真让人不解。 她的沉默，在秦淑燕眼中便是退缩。 秦淑燕哼笑，更显得意。 一行人走到了公社小学，虽然路途遥远，但小朋友们依旧不减热情。 第一天不会上课，基本就是发课本，让小朋友们适应一下环境。 加上公社小学新招了老师，还需要重新分配一下工作。 “嘒嘒，这里就是你们的教室了，你们先进去，妈妈得去办公室报到。” 嘒嘒点点头，“妈妈，我会很乖哒。” 裴桑柔摸摸她的小脑袋，“快去吧。” 姜晴晴看着裴桑柔的背影，又看看秦淑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不再这么温柔地和她说话，脸色总是带着不耐烦。 姜晴晴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妈妈和爸爸想要小弟弟了，就不爱她了吗？ 她低着头走进教室。 “嘒嘒，你妈妈真好。”她头一次对嘒嘒展露出羡慕的神色。 嘒嘒有些不明白，“晴晴姐姐，为什么这么说呀？你妈妈不好吗？” “我妈妈以前很好，但你妈妈更好。” “为什么呀？”虽然嘒嘒也觉得妈妈最好。 “因为你妈妈不会给你生小弟弟呀。”姜晴晴说道。 牛小刚不明白，“晴晴，为什么她妈妈不会生小弟弟？” 姜晴晴白了他一眼，“你真笨，嘒嘒没有爸爸呀，她没有爸爸，她妈妈怎么会生小弟弟。” 牛小刚用“你好可怜”的眼神看着嘒嘒。 教室里还有好多不认识的小朋友，都看着嘒嘒。 甚至有人开始问：“你没有爸爸？你为什么没有爸爸？” “爸爸不是每个小朋友都有的吗？” “你没有爸爸的话，你是怎么来的？” “哈哈哈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 第154章 你得道歉 这些声音，铺天盖地朝着嘒嘒涌来，她怔愕地看着他们。 面对大家的疑问，她心里生了退怯，小身子晃了两晃，后退几步。 对于这样的变故，牛小花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嘒嘒通红的眼眶。 她果断站出去，保护嘒嘒。 “你们难道没有看过电影吗？” 牛小花的话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23sk. “看过！我去县城的电影院看过呢！” “我也是，我看过《闪闪红星》！” “我也看过，我也要当小英雄！上战场！” “笨，咱们还小，等长大了才能上去。” “……” 牛小花重重地哼了一声，“既然你们都想当小英雄，为什么要嘲笑嘒嘒没有爸爸？” 她的质问，让大家都有些心虚。 “我们也没有嘲笑，就是好奇，所以她为什么没有爸爸？” 牛小花：“因为她的爸爸也是英雄，是大英雄！” 她的话并不直白，但小朋友们都看过电影，加上大人们和他们解释的话，他们也知道上战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但保护人民和国家而牺牲，虽然悲壮，却也光荣。 牛小花这么一说，他们大抵还是能理解。 “我还看过《车轮滚滚》，里面就有很多的大英雄！” “哇她的爸爸是大英雄！” “好羡慕啊，我爸爸如果也是大英雄就好了！” 他们看向嘒嘒的眼神，转变成了羡慕，纷纷上前和嘒嘒说话。 嘒嘒崇拜地看着小花，好厉害！ 姜晴晴见状，脸垮得更厉害了。 她嘟囔一句：“大英雄又怎么样，她都没有爸爸。” 这句话正巧被嘒嘒听到，一而再再而三重复自己没有爸爸，脾气再好她也要生气了。 “晴晴姐姐，我有爸爸！我爸爸不在身边，他在天上看着我呢！” 姜晴晴朝着她做了个鬼脸，“这都是骗小孩子的，你爸爸死了，死了的人不会的变成星星，死了就是不在了！” 嘒嘒红了眼眶，憋着眼泪瞪她，鼓着小圆脸。 “你胡说！我爸爸就在天上，他每天都看着我！” 姜晴晴白了她一眼，“你这是自欺欺人，你爸爸最没用，所以才会在战场上牺牲，他永远都比不上我爸爸。” 嘒嘒时刻记着妈妈的话，在学校要乖乖的。 所以前几次她都没动手，也没有骂人。 可听到姜晴晴这句话，她就没法忍了。 她像一头生气的小牛，朝着姜晴晴冲了过去，一把薅住她的小辫子，用力拽着。 嘴里恶狠狠地吼着：“我不准你这样骂我爸爸，你要跟我爸爸道歉！” 姜晴晴冷不防被她抓住了头发，脑袋都歪了，疼得呲牙咧嘴。 “姜婵，你竟敢打我！我要告诉我妈妈，让她把你赶出这个学校！” 嘒嘒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她另一条辫子也给薅住了，无论她怎么拍就是不放手。 “你妈妈抢了我妈妈的东西，靠着我爸爸才当上了公社小学的老师，你还骂我爸爸，你们全家都没有良心！” 嘒嘒只是嘴上不说，可秦淑燕做过的那些事，她都一清二楚。 公社小学的名额，原本应该是妈妈的，却被大伯母抢了。 牛小花刚想上去帮忙，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大人。 “小朋友是不可以打架的哦，都松开手。” 因为担心嘒嘒被批评，牛小花连忙说道：“嘒嘒，我们先松手。” 嘒嘒紧紧抿着唇，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姜晴晴率先告状：“我才没有打架，是她打我！” “嘒嘒，无论如何都不能打人的，你得和她道歉。” 嘒嘒原本还在奇怪，怎么这人认识自己。 抬头一看，才发现是方怡。 “方阿姨，她骂我爸爸，我才打她的。” 方怡重申一遍：“无论她说了什么，打人就是不对。这里是学校，你就得遵守学校的规矩，不能打人。” 嘒嘒委屈地扁着嘴，她才不要道歉。 是姜晴晴错了！ 方怡拧起眉，“我再说一次，你得道歉。” “我不要！她是坏人，她骂我爸爸！”嘒嘒大声反驳。 方怡的耐心正在流逝，姜晴晴突然看到秦淑燕的身影，朝着外面飞奔而去。 “妈妈！姜婵打我，她扯我头发，疼死我了。” 秦淑燕是和裴桑柔一起走过来的，听到她的话，质问的眼神顿时看向裴桑柔，好似在谴责。 裴桑柔没看她，快步走进教室。 她被分配到了教学前班三班的所有科目，原本她被分配到二班，秦淑燕却疑神疑鬼，总觉得学校给她分配的班级更好，要求和她换。 裴桑柔不计较这个，于是她就去了三班，秦淑燕成了二班的老师。 三个班级还需要选出一个统一管理的班主任，本来也定好了裴桑柔。 但秦淑燕却说：“我的资历比她深，凭什么就定她？” 这才给了她们一个竞争的机会。 裴桑柔原本也不在乎这个，秦淑燕竞争班主任是为了多两块钱工资。 她不知道的是，裴桑柔工资本就比一般人高五块钱，算是补偿她之前被秦淑燕占有的名额。 有了这五块钱，哪里还稀罕那两块钱呢。 “嘒嘒，你打人了？”裴桑柔走进去问道。 嘒嘒扁着嘴，眼眶红红的，很是委屈的模样。 她不说话，方怡却开口了：“裴桑柔同志，你可得好好管管她，我方才进来，就看到她在抓同学的头发。这里可是学校，她怎么能这样做呢！” 裴桑柔没看她，继续问嘒嘒：“真的吗？你抓姜晴晴头发了？” 嘒嘒眼眶里蓄着一汪水，很是可怜的模样。 “嘒嘒抓了……” 这时，秦淑燕拉着姜晴晴走进来，一脸气愤。 “裴桑柔，你好好看看，我女儿的头发都被她抓下好几根！这件事没完！” 裴桑柔抿着唇，牵着嘒嘒的手，轻声道：“嘒嘒，你得和晴晴姐姐道歉，打人是不对的。” 方怡让她道歉，嘒嘒虽然委屈，但是没哭。 如今裴桑柔也让她道歉，这眼泪就忍不住了。 豆大的泪珠子一连串往下掉，抽抽噎噎。 “对…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我不应该抓你头发……” 秦淑燕撇撇嘴，“你这算什么道歉，搞得好像是我们晴晴欺负人一样。” 裴桑柔蹲下，将嘒嘒揽在怀中，态度很坚决。 “是不是姜晴晴欺负人，我们还需要了解一下事情经过。” 第155章 什么是有用 秦淑燕嗤了声，“你这是什么意思？裴桑柔，我女儿才是受害者！” 方怡：“确实，我亲眼看见嘒嘒打人了。” 裴桑柔握着嘒嘒的手，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生出无穷的勇气，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打人不对，所以我让嘒嘒道歉了。但我坚信我家嘒嘒不会随便动手打人，对一个人的伤害，除了身体，还有心灵，你家晴晴受的伤害我可以做出赔偿，但我得知道姜晴晴对嘒嘒做了什么。” 嘒嘒的眼泪悬在眼眶，抬头愣愣地看着妈妈。 她以为，妈妈也觉得自己错了。 牛小花顿时觉得有了底气，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教室里的小朋友都听见了，纷纷附和。 有些小朋友甚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嘒嘒，不愧是大英雄的女儿，真厉害。 听着这些话，裴桑柔脸色沉下，难看极了。 这样的话，孩子不会平白无故说出来。 大概率是学舌，家里大人怎么说，她便怎么说。 “秦淑燕，一笔写不出一个姜字，我原以为无论如何，好歹得顾念着血缘至亲。你们对着一个孩子辱骂她牺牲在战场上的父亲，不觉得残忍吗？” 秦淑燕哑然，这些话她和姜越军也就在家里说说。 谁知道姜晴晴会往外说。 裴桑柔的腰骨挺得直直的，昂首挺胸，厉声质问：“所以，你真是这样认为？认为那些在战场上挥洒热血保卫国家人民的战士，之所以牺牲，仅仅是因为他们没用？那对你秦淑燕来讲，什么才是有用？” 不等秦淑燕开口，裴桑柔语气急速，掷地有声接下去：“欠钱不还是有用吗？背着我昧下我娘家寄来的包裹和钱是有用吗？冒名顶替烈士家属当上公社老师是有用吗？你既然觉得我丈夫无用，现在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你可别忘了，你之所以能当上公社老师，靠的还是我丈夫！” 每一声质问，都像是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秦淑燕的脸上。 虽然这些事都是她做的，但是学校没几个人知道，并没有传开。 裴桑柔这样一说，等同揭开了她的遮羞布，让她脸皮都撕扯下来。 看着秦淑燕青红变换的脸，裴桑柔心里觉得厌恶万分。 “现在，请你以及你的女儿，为这些话道歉！我会如实将这件事告知李支书，好叫他看看，你们是如何寒了无数烈士家属的心。” 秦淑燕脸色难堪至极，方才有多得理，现在就有多心虚。 光是“侮辱英烈”这一个名头压下来，就让她无话可说。 她目光阴鸷，低头看着惊恐的姜晴晴，狠下心抬手扇了过去。 “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学的？谁教你说的！”23sk. 见她打了一耳光，还想再打，方怡连忙去拦。 “她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打了骂了就够了，没必要上纲上线。” 说着，目光带着不赞同看向裴桑柔。 裴桑柔怒从中来，冷笑道：“方怡同志刚才让我女儿道歉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怎么现在轮到姜晴晴，让她们开口道个歉就这么难？都是人民群众，怎么还用双重标准来对待？” 她性子虽软，但事情涉及到嘒嘒，就不可能逆来顺受。 方怡被她这样噎了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要教训，也够了。” 裴桑柔：“我要的，只是一声道歉，很难吗？” 牛小花跟着叫嚷：“就是，嘒嘒都道歉了，她为什么不可以道歉？” 嘒嘒学着她的模样叫嚣：“对，她也要道歉，她骂我爸爸！” 其他小朋友纷纷喊起来：“道歉！她也要道歉！” 秦淑燕强忍着屈辱感，压着姜晴晴道了歉。 嘒嘒哼了声，“虽然你道歉了，但是我不会原谅你，因为你骂我爸爸！” 姜晴晴一把推开秦淑燕，往外面跑了出去。 秦淑燕连忙跟出去，到了门口还充满怨念地看了裴桑柔一眼。 “如果晴晴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们！” 裴桑柔觉得可笑，冷眼看着她。 方怡叹声气，皱着眉头劝道：“都是孩子，何必这么苛刻呢。” “方怡同志，请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方怡笑了笑，“阿野最近都在远富公社这边忙活，珞珞总是喊着找爸爸，我就打算这学期把她转过来上学，我也在小学这边找了份活儿，管理学校的教务。” 不知道是不是裴桑柔的错觉，总觉得她好似在炫耀。 “那还真巧，以后就是同事了。希望方老师以后可以公平一点，都是学生，可不能区别对待。” 明显就是在说嘒嘒和姜晴晴的事了。 裴桑柔心里大概有所察觉，方怡对自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说完，她将嘒嘒抱到空置的座位上。 按照课表，现在是语文课。 “好了先安静一下，同学们先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等会儿老师带你们去领课本。” 大家都知道她是嘒嘒的妈妈，很听话地坐了下来。 裴桑柔第一次给大家上课，心里还有些紧张。 不过望着下面这些比嘒嘒大不了几岁的孩子，个个都信任地看着自己，心里柔软下来。 不过彼此都还陌生，显然有些拘束。 她想了一会儿，便和大家玩个游戏。 她让所有同学将桌子推到了旁边，大家手拉手围成圆圈。 很快就有小朋友问：“老师，我们要玩游戏吗？” 裴桑柔拿了一个盒子，递到了牛小花的手中。 “是，我们现在玩游戏，从小花这里开始传，一个接着一个传下去。老师闭着眼，你们听到拍掌声，就得停下来，盒子在谁的手中，谁就起来做自我介绍。” 有小朋友问：“老师，什么是自我介绍呢。” “就是和大家打招呼，告诉同学们自己叫什么名字，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让大家认识你、了解你，就可以啦。” 裴桑柔的声音温温柔柔，脸上挂着笑，让人如沐春风。 小朋友们都看呆了，原来上学这么好玩，早知道就不在家里闹着不上学啦。 第156章 不像嘒嘒 小朋友们快速传着盒子，生怕慢一步就在自己这里停下了，兴奋又刺激。 意外的是，第一个站起来做自我介绍的人竟然是嘒嘒。 在裴桑柔的鼓励下，嘒嘒腼腆地站起身，奶声奶气地开始介绍起来：“我…我叫姜婵，小名嘒嘒，我最喜欢……” 介绍完之后，裴桑柔才说道：“现在大家会介绍了吗？” “会~”小朋友们异口同声。 有了这个小游戏，同学们很快熟悉起来，玩得不亦乐乎。 嘒嘒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投入到了游戏之中。 时间在玩闹中流逝，等秦淑燕带着姜晴晴回来，发现大家已经闹成了一团。 反观姜晴晴，神色抑郁，看起来格格不入。 “妈妈，我不想和嘒嘒一个班级，我想去二班。” 嘒嘒都能让自己的妈妈当老师，她为什么不行。 秦淑燕摸摸她的脑袋，“不行，你就在这个班级，妈妈在隔壁，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妈妈讲。” 不和嘒嘒同一个班级，怎么对比出她的女儿有多聪明。 姜晴晴扁扁嘴，一脸不高兴。 可妈妈都这样说了，饶是她心里不情愿也不行。 “裴老师，晴晴还没来，你怎么就开始上课了呢？”秦淑燕开口说道。 她脸皮够厚，这才多久，就像是没事发生一样。 裴桑柔笑道：“这都过去一节课了，总不能她没来，我们就都得等着吧？少数服从多数，哪里有让多数人等的道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老师跟你们说一下，在课堂上问问题或者回答问题前要举手，做事要有时间观念，不能迟到，知道了吗？” “知道啦~” 姜晴晴站在门口，手脚无处安放，更讨厌这个地方了。 秦淑燕咬着牙，低声在她耳旁说：“只要你成绩比嘒嘒好，大家就都会喜欢你，晴晴不想把嘒嘒比下去吗？” “我想。” “那就进去吧。”她推了姜晴晴一把。 姜晴晴看了一眼，教室里的空座位只剩下最后两排。 “妈妈，太后了，我看不见。” 秦淑燕耐着性子，“裴老师，能换个座位吗？” 裴桑柔笑道：“会换的，以后每个星期咱们都会换位置，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以此类推。” 秦淑燕：“我说的是现在。” “现在不行，小朋友们都不想坐后面，但秦老师放心吧，大家都会轮到，你先去二班看看吧。” 秦淑燕还没过去，就听到外面一声大喝：“学前二班是怎么回事？去把二班的老师裴桑柔给我叫过来！” 她脸色一僵，脚下犹如千钧重，不敢踏出去。 倒是裴桑柔，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便走了出去。 竟然在门口看到了袁旭的妈妈方老太，身边还跟着杨主任。 杨主任正想解释，便听到裴桑柔问道：“有事吗？” 方老太哪里还听得进杨主任的解释，张口斥责：“今天开学第一天，你看看你们班的孩子乱成什么样子，毫无纪律！你如果当不了这个老师，就退位让贤，多的是人可以当！” 杨主任：“……”好歹等他把话说下去。 裴桑柔也不生气，指了指身后的教师门。 “我负责的班级是三班，二班的老师是秦老师。” 杨主任擦擦额头的汗，说道：“是的校长，原本安排的是裴老师负责二班，后来换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裴桑柔微微惊讶，原来袁旭的妈妈是小学校长。 副校是方蝶，不过她说过自己不常来学校。 方老太神色有些尴尬，剜了裴桑柔一眼，问道：“那秦老师在哪里？” “在这里呢！”裴桑柔指了指身后的秦淑燕。 心里憋着怒气的方老太，自然而然撒在了秦淑燕身上，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接着，裴桑柔带着小朋友们去领课本。 这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嘒嘒摸着自己的新课本，开心溢于言表。 虽然一开始因为姜晴晴有些不高兴，但总体下来，和同学们一起上课还是很开心的。 她还认识了好多新朋友，大家都说她带过去的黄瓜和番茄好吃。 “妈妈，我们现在回家吗？” “我们先去万阿姨家里，把奶奶摘的菜送过去。” 嘒嘒乖乖点头，“好呀，我想去看小弟弟。” 两人到了校门口，遇见了梁野和方怡。 梁珞珞比嘒嘒大，好像在上一年级。 就嘒嘒这样年纪的，如果不是学习成绩很好，她还要多读两年学前班。 方怡主动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裴老师，嘒嘒。” 梁珞珞嘟着嘴，对嘒嘒很有敌意。 妈妈说了，不能让嘒嘒抢了爸爸。 “方老师。”裴桑柔淡声打招呼，带着嘒嘒往前走。 “裴老师，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我今天也没有恶意，就只是觉得……”方怡作委屈状。 裴桑柔看向她，“没有，我和嘒嘒还有事，先走了。” 嘒嘒却在这时挣脱了她的手，朝着一旁的男人跑了过去。 “梁叔叔，你的手好了吗？” 方怡脸色微变，嘒嘒怎么知道他受伤的事情？ 男人摸摸她的小脑袋，“没事。” “我不信，你给我看看嘛。” 梁珞珞凶巴巴打断她：“不准你看，这是我爸爸！” 嘒嘒嘟嘟嘴，“你别生气，我就是担心梁叔叔，我不会和你抢爸爸的。梁叔叔，你女儿怎么这么凶呀，不像嘒嘒，只会心疼叔叔。” 裴桑柔：“……” 嘒嘒这话她听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嘒嘒别闹了，我们还要去万阿姨家里呢。” 嘒嘒哦了声，“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嘛！” 男人伸手挽起袖子，将胳膊伸出去，“看吧。” 嘒嘒认真看了一眼，伤口确实愈合了，留了一道疤。 这条疤之上，还有一个圆圆的疤痕。 “叔叔，你这个疤是圆的。”嘒嘒伸手摸了下。 裴桑柔脸色忽变，往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目光紧缩。 虽然结婚没多久姜召也就上了战场，但好歹同床共枕几个月，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疤的存在。23sk. 是巧合吗？ 嘒嘒看好了，小手捏着他的衣袖放下来。 “妈妈，我们回家吧。” 裴桑柔回过神，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心绪混乱。 他究竟是不是姜召也…… 第157章 卖不卖 公社这边就这么大，走没多远，便是方蝶家。 一个大瓦房，外面还带着一个小院子。 元文彦带着她们走进去，“今天学校开学，我妈还念叨着你，说要请你过来吃饭。” 裴桑柔说道：“吃饭就不用了，我就是送一些菜过来，顺带的事儿。” 万玲还在坐月子，便在屋里没出来。 “我妈在屋里，你带着嘒嘒进去吧。” 他则是拿着菜进了厨房，随手洗了一根黄瓜，咬了一口。 他神色微亮，清脆爽口，感觉供销社卖的都没这个好。 裴桑柔领着嘒嘒进屋，便见方蝶站起身，笑盈盈走过来。 “今天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 裴桑柔笑道：“还行。” 她再看万玲，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没什么血色，看着就很憔悴。 “不是在坐月子吗？” 方蝶苦笑，“别说了，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也没有奶水，前阵子伤口还发炎了，折腾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万玲生孩子的时候天气热，坐月子本就不安生，吃什么都没胃口。 加上伤口一发炎，可不就是愈发严重。 眼看着要出月子了，整个人还瘦了许多。 元文彦端着一个碗走进来，嘴里还咬着黄瓜。 “汤炖好了，先喝吧。” 裴桑柔接过来，给万玲递过去。 “先喝吧。” 万玲看到油腻的汤水就皱眉，还没喝，就闻到一阵清香。 还有元文彦那嚼黄瓜的清脆声，竟然让她唇齿生津。 “文彦，我不喝汤，你把黄瓜给我吃两口。” 元文彦竟然迟疑了，“黄瓜没啥营养，你还是喝汤吧，鸡汤有营养。” “可我就想吃黄瓜。” 方蝶踹了他一脚，“小玲想吃你就给她，磨蹭什么！” 难得有她想吃的东西。 元文彦这才依依不舍地把半截黄瓜给出去。 “吃吧。” 万玲也不嫌弃，就这样咬了两口，嘎吱嘎吱响，很快半根黄瓜都给吃完了。 嘒嘒从书包里掏出两根来。 “万阿姨，我这里还有，你要吗？” 万玲不好意思和一个孩子抢吃的，但她又忍不住接过来。 “那阿姨就不客气了，这黄瓜真好吃，又脆又嫩。” 看着她一个人吃，方蝶也嘴馋了。 “不就一根黄瓜，能有多好吃？”她不信邪，也去拿了一根。 裴桑柔笑道：“我婆婆种菜是一把好手，这黄瓜还没完全长大就摘了，所以嫩。” 万玲又吃完了一根，意犹未尽。 本想再让元文彦出去拿，被方蝶阻止了，“这是生的，不能多吃，等中午炒熟了给你吃。” 万玲只好作罢。 方蝶吃完一根，竟然和万玲一样，还想再吃一根。 “你婆婆种的这黄瓜确实不错，水灵水灵的，比供销社卖得好。” 嘒嘒大言不惭，竖着拇指说：“是呀，我奶奶超厉害呢！” 她这嘚瑟的小模样逗笑了大家，裴桑柔笑道：“是还不错，家里就那一块自留地，种得不多，但长出来黄瓜还不少。” 方蝶略微思索，说道：“小玲吃什么都觉得没胃口，你婆婆家里的菜卖不卖？卖的话，隔两天给我送点过来呗。” 裴桑柔神色有些惶恐，“哪里敢卖呀。” “没事，就给我家，我又不说出去。”方蝶知道她担心什么。 裴桑柔想到上次去黑市卖了一块多，冯元春都开心得不行。 要是知道方蝶愿意买，估计她是愿意的。 “好，那我回去和我婆婆说一声。” 看完万玲，见时间差不多，裴桑柔便带着嘒嘒出门。 刚走到门口，便遇上了方老太。 “大姐，你怎么过来了？”方蝶走了出来。 裴桑柔惊奇地发现，方老太身边站着的中年女人很眼熟。 想了片刻，便想起来，之前冯元春去黑市卖菜，最后三捆就是她买走了。 嘒嘒对她印象更深刻，因为奶奶用她做了反面教材，告诫嘒嘒要防备奇奇怪怪的陌生人。 方老太脸色有些冷淡，“早知道你家有客人在，我就不来了。” “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姐，啥时候来都行。” 方蝶知道她和裴桑柔不对付，便笑道：“桑柔，那你先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好。” 等裴桑柔离开，方老太才说道：“你怎么让这个女人上门，存心给我添堵。” “我说大姐，人家是我儿媳孙子的救命恩人，怎么就添堵了？你特意交代人把裴桑柔从面试名单中划去，这才是给我添堵。” 自从知道裴桑柔是万玲的救命恩人，方老太和方蝶这两姐妹就生了分歧。 方老太在方蝶面前说了许久袁旭和裴桑柔的事，恨不得将裴桑柔贬低到泥土里。 可耳听为虚，方蝶哪里会相信这个，一时没忍住就和她吵了一架，好一段时间没来往。 “哼！张嫂，把东西放下，我们走！”方老太本来是过来送东西给万玲补身子的，结果方蝶嘴里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她爱听的。 旁边的中年女人将东西放下，说道：“方姐，这是袁旭单位发的鸽子，特意送过来给你儿媳妇补身子。” 方蝶的态度这才软下来，“都来了，怎么就急着走呢？显得我不懂礼数似的。” 她给了台阶下，方老太才跟着进屋。 人都来了，好歹看看孩子再走。 她虽然做了外婆，但还没做过奶奶。 看着这白白胖胖的孙子，她也是亲香不够。 叫张嫂的中年女人笑眯眯看着孩子，“长得真好，像他爸妈。” 方老太又惆怅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你不是把黄霞安排进小学当老师了吗？正好可以让袁旭和黄霞多处处呀。”方蝶说道。 方老太白了她一眼，“你还说呢，那裴桑柔也在呢，我哪里敢让他过去学校。” 这袁旭，一见裴桑柔就跟丢了魂似的。 方蝶笑了声，“要实在不成，你就让袁旭娶了裴桑柔得了，这女同志很优秀的，你了解过才知道。” 不过裴桑柔还不一定愿意嫁给袁旭就是了。 但袁旭在方老太眼中千好万好，哪里舍得他娶一个二婚的。 就算对方家世不如何，起码的得是头婚吧。 “算了算了，我先回去了。”懒得和方蝶说。 第158章 事儿精 嘒嘒第一天上课回来，就带给冯元春一个好消息。 冯元春直呼嘒嘒是个小福星，给她带来了好运。 “那我可得多种一些，不然不够卖。” 只吃这几样菜容易腻，她决定将来婶家里的自留地借过来一起种，反正她时间多。 花样多了，也许上门买菜的人也就多了。 她不去黑市卖，就在家里等着生意上门，这总不能说她做违纪的事吧？ “奶奶，我给你珠珠，到时候咱们卖多多，给芽芽吃好吃的。” 冯元春直呼心疼，“你的芽芽饱餐一顿，得费多少钱啊！” 裴桑柔笑道：“等妈种菜的名声打出去，多少钱那都是值得的。到时候别说饱餐一顿，多少顿都不成问题。” 冯元春连连摆手，想都不敢想。 她种的这些菜，能糊口就很不错了。 裴桑柔有些欲言又止，想问姜召也的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等嘒嘒进了屋，她才打算问。 还是冯元春先问出口：“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样子。” “妈，你还记得阿也手上有疤吗？” 冯元春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擦擦手起身。 “你都知道了？” 裴桑柔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急剧坠落，冯元春这句话，直接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或许她比自己更早知道，甚至是确定梁野就是姜召也。 “妈……”她声音嘶哑，神色不可置信。 “上次看到那个疤，我就知道了。” “可为什么不告诉我？” 冯元春笑了声，“告诉你又怎么样？他明显不认识我们。” 姜召也肯定出了什么事，不然不会是现在这模样。 “也许他是装的呢？”裴桑柔连忙说道。23sk. 冯元春反问：“你信吗？这件事你别管，我已经和元主任说过，让他帮我查查。” 这也是她让裴桑柔去送菜的原因。 直到嘒嘒从屋里出来，婆媳二人才停下了谈话。 祖孙三人在院子里说话，便看到王运来进来，脸上带着喜气。 “嫂子，扎染厂的申请批下来了！廖主任说做得好的话，可以让供销社跟我们进货！” 整个银沥县多的是公社，这要是每个供销社都卖他们的布，光是这些都是一笔大收入。 问题就在于要自己去谈。 裴桑柔笑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呀。” 王运来嘿嘿笑着，显而易见的开心。 “这是咱们村第一个集体副业，一定得做得红红火火。李支书说了，给你个人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呢。” “十五？”裴桑柔一愣，之前说的是十。 “你这不是还给了五百块钱嘛，李支书说了，这种觉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石桥村挨家挨户都出了钱，都没有比裴桑柔更多的。 就连老王家，都是王老爷子做主给了五百，支持王运来竞选生产队长。 “对了嫂子，我已经选好了地方建厂，你帮我参考参考呗。” “在哪里？” “在环溪村村西，靠近李支书家那边。” 裴桑柔想了下，“那不是河流上游吗？” “是上游，有问题吗？” 裴桑柔：“排污水的话，最好还是建在下游，换个地方吧。” 王运来很听话，立刻说道：“还有其他选址，有一个在河流下游，要不你跟我去看看？” 裴桑柔见现在手头没什么事，便跟着他一起去。 嘒嘒一蹦一跳，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跑出去。 “妈妈，是李阿姨！” 那个骑着自行车载她的人嘒嘒见过，头发花白，像个爷爷。 但奶奶说那是李阿姨的丈夫。 “嗯，快走吧。” 裴桑柔和李丽清算不上多有交情，就冲着举报那件事，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李丽清却拍了下前头的男人，“停下来。” “桑柔姐，好久不见。” 她笑得很开心，看起来就像是过得不错的模样。 裴桑柔脚步顿住，展颜一笑。 “好久不见，丽清。” 骑着自行车的男人的忽然一愣，好美的女人。 李丽清察觉到他的失神，用力拍在他的背上，厉声道：“看什么呢！” 男人面露羞愧，“没，我看村子这边的地形呢。” 李丽清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笑着道：“哎呀你们还不知道我是过来做什么的吧？村里特地请我男人回来帮忙打水井，二十块工钱呢！” 王运来一愣，“打水井？” 可他昨天才听李支书说了规划，说扎染厂赚了钱之后，第一时间给村子里通自来水。 “对呀，水井这玩意儿可不是每个人都会打，我男人有文化，才能特地被人请过来。要不是环溪村是我娘家，我还不想过来呢。” 裴桑柔也不懂什么打水井的事，敷衍了几句，便和王运来往前去看染厂的选址去了。 她就是从书上看过选址的条件，也不是很懂。 大概看了看，说道：“这边应该可以，地势平坦开阔，离两个村都近，到时候乡亲们上工也方便。” 王运来点点头，“那我和李支书说一声，就这里吧。” 紧接着，便可以去采购材料，开始搭建扎染厂。 王运来是个行动派，干劲十足，丢下裴桑柔直接去找李支书。 “妈妈，你以后也要去扎染厂吗？” 裴桑柔摇头，“不去，妈妈还要陪你一起上学呀。” 嘒嘒嘻嘻一笑，目无忧愁，一股天真烂漫的模样。 裴桑柔看着她，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孩子唯一的心事，大概就是爸爸。 若是让她知道梁野就是姜召也，还结了婚有了孩子，嘒嘒还能开心吗？ 虽然梁珞珞显然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那牛婶婶是不是要去扎染厂呀？” 小花说她妈妈以后就是工人啦。 “要的，扎染厂需要人管理，牛婶婶可以当个主任。” 刘嫂子性子沉稳，又具有正义感，相信她能把扎染厂管好。 母女俩聊着天，慢悠悠往前走。 没走几步，就看见李支书怒气冲冲，身边还跟着一个王运来。 “支书，怎么了？” 李支书啐了一口，“别提了！那个秦淑燕简直就是个事儿精，她竟然找来了人说要挖水井！谁他娘的要挖水井了？她还当姜越军是生产队长不成？自作主张，自以为是，能力没多大，尽给村里添乱！” 第159章 等到明年…… 李支书一路骂骂咧咧，裴桑柔本就不是好事的人，不想跟着一起。 可嘒嘒眼里闪烁着兴奋，拉着裴桑柔的手，“妈妈！我们快去看看呀！” 这八卦劲儿，一准是和菊嫂学的。 “好，走吧。” 他们到的时候，秦淑燕正带着李丽清夫妇俩丈量地方。 大概是因为有二十块钱，他们不怕苦不怕累，很是勤奋。 李支书见竟然是李丽清，心里的怒气又燃起了。 “李丽清，你他娘干什么！” “大伯，你来得正好，我带我男人过来给村里……” 一句话还没说完，李支书就抬手扇了过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丽清耳朵嗡嗡响，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大伯，你为什么打我？” “打了就打了！因为你该打！”李支书气急败坏吼了一声。 李丽清委屈极了，从把她嫁给一个老男人，再到今天，没有一个家里人护着她。 “我好心带着人过来给你们打水井，你就这样对我？你简直忘恩负义！” 李支书啐了一口，“忘恩负义？谁他娘的让你过来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水井了？” 秦淑燕脑袋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他。 “可大家辛辛苦苦找到水源，不就是为了打水井吗？”她讷讷道。 李支书狠狠白了她一眼，打个屁的水井！ “下雨之后，环溪村的水井已经有水了，你不知道？” 秦淑燕：“我知道，可是……” 可是这些水源，总不能白找吧。23sk. “我要只是为了打水井，犯得着找那么多水源吗？秦淑燕，你下次再自作主张，老子就让姜越军跟你离婚！” 这还是头一次，他想干涉别人的家里事。 有这样拖后腿的婆娘，姜越军再有心机也不可能往上爬。 看着李支书怒气冲冲转身就走，秦淑燕还是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直到王运来笑嘻嘻提醒她：“你们还不知道吧，等扎染厂赚了钱，李支书打算给我们大队通自来水！不然就打个水井，哪里需要这么多水源？他又不傻。” 秦淑燕目眦欲裂，他都知道，那裴桑柔肯定也知道！ 她目光森冷，直勾勾盯着裴桑柔，“你早就知道了！” 裴桑柔勾着唇角，坦然和她对视，“知道。” 秦淑燕一口牙齿几乎咬碎，所以她早就等着看自己笑话。 李丽萍满心屈辱，刚才还在她面前嘚瑟，转眼就被扇了一耳光。 这样的转变，让她觉得丢脸极了，根本抬不起头。 连身旁的男人都顾不上，气冲冲地就走了。 白忙活一场的秦淑燕，回到家还要面对姜越军的质问，心里苦不堪言。 “我怎么知道李支书想通自来水，他连你都没说！” 秦淑燕烦不胜烦，为了给他铺路，忙活了这么久，结果都是徒劳。 姜越军气结，连王运来都知道的事，他却一无所知。 可见李支书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 “越军，要不咱就不当了。” “你胡说什么！”姜越军怒目圆睁。 他努力了那么久，就为了往上爬。 不当生产队长，难道要他和其他人一样被人安排着下地赚工分吗？ 要是他从没当过生产队长，这种生活方式他当然可以接受。 可已经站过高处，让他怎么甘心在淤泥里挣扎。 秦淑燕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秘密：“现在已经是75年了，等到明年……领导人就会……” 姜越军猛地推开她，“秦淑燕，你胡说什么，想死是不是！” 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乱说。 秦淑燕早就知道他不会信，所以瞒到了现在才说出口。 “你别不信，生晴晴的时候我就做了这个梦，你可别忘了咱们晴晴是小福星啊。只要再熬两年，就会恢复高考，到时候很多政策都会松动，不愁赚不到钱。” 姜越军震惊万分，哪里能想到他的枕边人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恢复高考？你要参加高考吗？” 如果现在开始准备，考上大学的几率肯定比别人高。 大学生啊，整个石桥村都不知道能不能出来一个。 秦淑燕却颇为不屑，“参加什么高考呀，考上大学，毕业之后国家安排工作，还不是领那么点死工资。” 姜越军觉得她简直疯了，国家安排工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她竟然还嫌工资低！ “淑燕，你不会是在做梦吧？” 秦淑燕笑了声，“觉得难以置信？越军，这就是未来的生活！与其在体制内蹉跎，不如抓住机会做生意。” “可那是违纪的事！” “哼！几年之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就等着看，看明年我说的事情会不会发生。” 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姜越军心里生了可怕的想法，觉得她说的也许都是真的。 如果是这样，当不当这个生产队长，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可也不当生产队长，我能做什么？” 他不想跟其他人一样下地干活，忙忙碌碌就为了那几个公分。 “不想下地，就去扎染厂啊。” 姜越军不愿意，“你让我给裴桑柔做事？” “扎染厂是集体副业，和裴桑柔有什么关系？你先进去熟悉熟悉，就把扎染厂当成自己的事业，也为我们以后做生意打好基础。” 当官她是不指望了，现在只希望姜越军能在另一个领域做出点成果。 姜越军仔细思考一番，“那我去和李支书说说。” 照现在看来，竞选生产队长他肯定是没希望了。 与其等着丢脸，还不如大度一点，以退为进。 果不其然，等他和李支书说了自己的想法，顺带夸了王运来一通。 李支书对他颇有些另眼相看。 这样的气度，反倒让姜越军人品上了一个档次。 “你要是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不过了。毕竟我心里属意运来，想着等扎染厂建好，就把他的名字报上去。但好歹你也当了几年生产队长，村里很多事还是你比较熟悉，你多帮帮他，他才能更快上手。” 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姜越军听到这番话，还是觉得刺耳。 不过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那是一定的。” 他态度良好，等他再提起自己想进扎染厂做事的时候，李支书便没好意思拒绝，事情就顺理成章定下来。 第160章 可能有爸爸了 自从上了学，与小朋友们一起玩的日子过得飞快。 嘒嘒每天都特别开心，就是在裴桑柔眼里有那么一点无心向学。 虽然是学前班，但一些基础知识还是要学。 每天回到家里还是要做作业。 但嘒嘒贪玩，基本是作业完成之后就不会再看书，恨不得一天到晚都拉着牛小花出去野。 裴桑柔是管不住，冯元春是不想管，溺爱得不行。 嘒嘒还越来越臭美，每天出门前一定要穿上美美的连衣裙，扎上小辫子，再对镜欣赏一番才出门，看得裴桑柔连连摇头。 “妈妈，今天又要带菜给万阿姨家吗？” 已经入了秋，早上起来有些凉意，嘒嘒慢悠悠套上了外套。 “对呀，方奶奶的朋友也想要，所以今天多了点。” 虽然蔬菜重不到哪里去，但从村里带到公社路途遥远，一路上得休息许多次，裴桑柔还觉得手腕酸疼。 可让冯元春自己来回，可就太麻烦了。 嘒嘒人小，但还是尽力帮妈妈分担，往背包里装了好几根黄瓜。 到了万玲家里，她们才解放双手。 方蝶笑呵呵给她拿了钱，“你这样可不行，拎着东西过来多累呀，怎么不考虑买辆自行车呢。” 裴桑柔笑着摇头，“自行车票不好弄。” 冯元春早就跟她提过，钱的问题倒不大，问题就在于没有自行车票。 方蝶说道：“回头我给你打听打听，我不少朋友都跟我问了这个菜，他们都想买呢，就是不想上门，要你们送过去又觉得不好意思。” 裴桑柔惊喜道：“要是他们都想要的话，我可以让朋友送。” 专门用牛车送一趟，给个几毛钱的路费，很多人都会愿意。 方蝶点点头，“那成，回头我跟他们说说。诶对了，你元叔叔找你有事，你们先等等。” 裴桑柔心里有些奇怪，不知道元昌能有什么事找她。 等元昌从屋里出来，支开了嘒嘒，让她进屋和小弟弟玩。 “你婆婆让我帮忙打听梁先生的事，你应该知道吧？”他开门见山。 听到和姜召也有关，裴桑柔的心都忍不住提起来。 “元叔叔，他是阿也吗？” 元昌摆摆手，“我不确定，但有一点我敢肯定，他是部队的人，从粤省那边过来，身上估计带着任务，我没有权限调查。所以这件事，最好还是你和婆婆自己去问。如果是自己儿子，你婆婆总不能认不出来。” 换句话说，梁野就算失忆了，也总该知道自己失忆，会怀疑自己的身份吧？ 摊开来讲，一切就都清楚了。 裴桑柔点点头，神色有些脆弱，有一种近乡情怯的退缩。 如果那人就是姜召也，她实在不知怎么面对。 “谢谢元主任，这件事我会和我妈说的。” 元昌点点头，“好好说，别让老人家太激动。” 牺牲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突然回来。 回来也就算了，还不认得她，任谁都会激动。 裴桑柔心里装着事，带着嘒嘒走出门，异常沉默。 嘒嘒微微噘着嘴，忍不住抬头看她。 看了一眼，又一眼。 “妈妈，我听到了……” 裴桑柔背脊发凉，停下脚步。 “嘒嘒……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些滞涩。 “梁叔叔，可能是我爸爸吗？”她眨巴眨巴大眼睛，清澈见底。 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期望，又有些害怕。 嘒嘒的脑袋好乱呀，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裴桑柔面露愁色，“嘒嘒，妈妈也还不知道，但我们可以问问。” 嘒嘒甩着小辫子，垂头丧气。 “可如果他是爸爸，他怎么会不认识嘒嘒呢？我是嘒嘒呀！” “如果他是爸爸，他怎么又是梁珞珞的爸爸呢？他应该是嘒嘒的爸爸才对呀！” 她纠结得脸都皱起来了。 裴桑柔摸摸她的小脑袋，温声说道：“嘒嘒，咱们先不想了，他是不是你的爸爸，我们去问他，好不好？” 嘒嘒点点头，“好呀，那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问他？” 裴桑柔迟疑了，她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等妈妈打听打听他住哪里，再带你过去。” 有了妈妈的话，嘒嘒才暂时放下脑袋里纠结的事。 不过到了教室里，她还是忍不住和小花说起这件事。 “小花，我可能有爸爸了。” 牛小花惊奇地睁大眼睛，“你妈妈要嫁人了吗？” 嘒嘒摇摇头，“不是呀，我本来就有爸爸呢！” 牛小花：“可是你爸爸在烈士陵园呢。” “我跟你说一个秘密，那个爸爸可能不是爸爸，这个爸爸才是我爸爸。” 牛小花脑袋里转着这两句话，越听越糊涂。 “这个爸爸是哪个爸爸？”m.23sk. “就是梁珞珞的爸爸！” 虽然梁珞珞是一年级的小朋友，但她来找过嘒嘒，所以牛小花也认识。 牛小花目瞪口呆，“嘒嘒，你真的要抢梁珞珞的爸爸吗？” 梁珞珞上次来找嘒嘒，就是让嘒嘒不准抢她爸爸，超凶。 现在一年级好多小朋友都被梁珞珞洗脑，说嘒嘒想抢她的爸爸。 嘒嘒反驳：“我才没有抢，他本来就是我爸爸！” 牛小花更糊涂了，“那他究竟是你的爸爸，还是梁珞珞的爸爸呀？” 嘒嘒趴在桌上，小圆脸挤出一团肉肉，小嘴嘟起。 “他以前是我的爸爸，现在是梁珞珞的爸爸，可嘒嘒也不知道他还想不想当我爸爸。” 牛小花：“……”这可比绕口令难懂多了。 脑子里都在想爸爸的嘒嘒，比之前更无心向学，一上午都没听进去。 她这模样，遭到了姜晴晴的嘲笑。 “姜婵，你不认真学习，以后考不上高中，也上不了大学！” 嘒嘒抬头看她，“什么是大学？” 这也是牛小花的知识盲区，“对呀，什么是大学？” 姜晴晴哼了声，“真笨！读完高中，参加了高考就可以上大学呀！” “那什么是高考呀？”嘒嘒又问。 姜晴晴自己也说不清楚，凶巴巴道：“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不想跟你说话！” 嘒嘒哦了一声，又趴了下来。 总觉得“高考”这个词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161章 自重 嘒嘒心心念念着爸爸，好不容易等到课外活动，牛小花拉着她出去玩。 之前见过的那个张嫂就在外面，还跟着一年级的小朋友在玩老鹰捉小鸡。 嘒嘒对她印象深刻，主要是跟着冯元春去黑市卖菜的时候见过她。 因为她，冯元春给嘒嘒恶补了一番关于人贩子的事，让她看到不认识的人，要心生防备。 嘒嘒身边的那些小朋友看着有些羡慕，他们也想玩。 可那是一年级的小朋友，他们不带学前班的孩子玩。 不多时，那个张嫂发现了他们，笑着走过来。 “你们要不要一起呀。” “要，我要玩！” “我也要！” “……” 嘒嘒不是很想，但已经被大家推到了前面。 牛小花举起手，“我要做母鸡！嘒嘒你拉着我，我保护你！” 嘒嘒只好拉着她的衣服，偷偷看着张嫂。 奶奶说，这个阿姨奇奇怪怪，老是打听人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坏人。 张嫂出其不意，伸手摸了下嘒嘒的脑袋。 “真可爱，你叫嘒嘒啊？” 嘒嘒杏目圆睁，捂着自己的小脑袋。 “我们之前见过面，你还记得吗？” 嘒嘒点点头，“我记得。” “哎哟真乖，你家在哪里呀？你奶奶种的菜可真好，我还想去买点呢。” 嘒嘒的小脑袋顿时拉起了警报，来了来了，她果然开始打听了。 “你平时都和同学一起回家吗？我今天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我想找你奶奶。” 嘒嘒撇撇嘴，“阿姨你好多话呀，我们还要不要玩游戏。” 牛小花跟着催促：“是呀，你太烦人啦，要不要跟我们玩游戏。” 张嫂：“……”怎么比一年级的孩子更不好忽悠。 她眼带不舍地看了一眼嘒嘒，这么多孩子，就数她长得最好。 “行吧，那我开始了。” 张嫂刚做好要抓小鸡的姿势，就看到梁珞珞跳了出来。 “我还没玩够呢，你怎么就走了！” 张嫂心生不悦，她本来就更早看中嘒嘒。 如今见她也在学校，自然就换了目标。 “你们已经玩了很久，就让给这些弟弟妹妹玩一会儿，好不好？” 梁珞珞才不要，她看到嘒嘒就觉得讨厌。 “不行！你这个坏孩子，你抢我爸爸，现在还想抢我的游戏！你怎么这么坏，什么都要抢。” 嘒嘒嘟着嘴，心想才没抢梁珞珞的爸爸，爸爸本来就是她的。 “阿姨，你不能同时捉两只小鸡吗？”嘒嘒问道。 张嫂愣住了，“什么？” “捉两只小鸡，一只在学前班，一只在一年级呀，这样我们就能一起玩了。” 面对他们这种希冀的眼神，张嫂实在没法拒绝，只好答应了。 一轮游戏下来，直接要了她半条命，腰都快断了。 偏偏这群孩子的精力像是无限的，嘴里还喊着继续。 “不能继续了，大家休息一下吧。” 嘒嘒表示嫌弃，“你怎么这么弱啊。” 张嫂：“……” 为了和这些孩子打成一片，她决定拼了这条老命。 直到课外活动结束，小朋友们都回了教室，张嫂才累瘫在地上。 真不是人干的。 一上午的课结束，裴桑柔带着嘒嘒去找方怡。 未想方怡提早下班，带着梁珞珞走了。 “妈妈，那怎么办呀？” 裴桑柔只好去和杨主任打听，又带着的嘒嘒按地址去找人。 刚到附近，就看到了张嫂从方怡住的地方出来，身边还有一个男人，瘦黑瘦黑，怎么看都有些鬼鬼祟祟的模样。天籁小说网 “妈妈，她肯定要做坏事了。” “坏事？” 嘒嘒握着小拳头，“奶奶说了，她是坏人。” 裴桑柔惊讶得睁大眼睛，问：“奶奶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好久以前啦，反正她肯定是坏人，老是问嘒嘒住哪里。” 裴桑柔神色严肃起来，“她问了你这种问题？你回答了吗？” “没有，嘒嘒最聪明啦！” “真乖！” 嘒嘒被夸得脑袋晕晕乎乎，正义感爆棚。 “妈妈，我们快去抓坏人吧！” 裴桑柔错愕地看着她，“抓坏人？” 她可能不大行吧。 “嘒嘒，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提醒一下方阿姨，你觉得呢？” “哦对，梁珞珞每天都和坏人在一起，肯定很危险。” 裴桑柔这才带着她走过去敲门。 梁珞珞一见是她们，下意识就想把门关上，一点都不想看到她们。 “珞珞，你妈妈在家吗？” 梁珞珞刚想说不在，方怡就走了出来。 “珞珞，是谁呀？” “是讨厌的人！” 方怡皱起眉，斥责：“不准这样说话。” “裴老师，有事吗？” 裴桑柔心里想着要先和她说哪件事。 “方老师，你家里请了保姆吗？” 方怡点点头，心里有些奇怪她怎么知道。 “倒也不算保姆，就是让张嫂过来家里做个饭。” “这个张嫂有些奇怪，可能不是个好人，我觉得你……” 方怡笑着打断：“裴老师，张嫂是我姑姑介绍过来的，怎么会不靠谱呢？” “你姑姑？” “公社小学的两个校长都是我姑姑。” 裴桑柔想到她也姓方，原来她是方蝶的侄女。 “我不是说方校长有错，只是那个张嫂为人确实有些奇怪，你还需留意一下，毕竟家里有孩子在。” 方怡显然没有听进去，这张嫂先前在姑姑家里做事，也没出过问题。 怎么到了她家，就有些奇怪了呢？ “我知道了裴老师，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裴桑柔略带迟疑，还是问出了口：“梁先生在家吗？” 方怡神色微冷，讽刺一笑，“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什么？” “装作好意上门提醒，实则是来找梁野对吗？裴老师，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之前好几次偶遇，究竟是不是偶遇你心知肚明。阿野优秀，上赶着的女同志不在少数，但你是个带孩子的寡妇，得自重才是。” 裴桑柔脸色变了，心里更觉得难受。 如果他不是姜召也，她自然也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偏偏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嘒嘒的父亲。 而现在，有一个女人站在她面前，让她离姜召也远一点，真是讽刺。 第162章 抱大腿 裴桑柔心生退怯，忍不住想转身离开。 “方老师，我和梁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天确实是有事。” 方怡嗤笑，“有事？那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好了，我会转告他。” 裴桑柔咬着唇，低声道：“不方便告诉你。” “所以这件事，只能你亲自和阿野说？裴老师，你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合适吗？我最后一次郑重警告你，不要再纠缠阿野。” 裴桑柔的身形摇摇欲坠，满心的屈辱感。 纠缠。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和姜召也见一面，会被人用上“纠缠”这两个字来形容。 嘒嘒见不得妈妈受委屈，抓住了裴桑柔的手。 “方阿姨，梁叔叔可能是我爸爸。” 一句话，便让方怡变了脸。 “你说什么？” “嘒嘒说，梁叔叔可能是我爸爸！”嘒嘒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 方怡脸上的表情仿佛不受控制，惊愕失色。 “你在胡说什么！谁允许你乱认爸爸的？” 梁珞珞跟着大喊：“不准你胡说，那是我爸爸！” 嘒嘒的话刺激到了她，她果然是想抢她爸爸！ 裴桑柔将嘒嘒推到自己身后，以一副保护的姿态。 “方老师，我现在只是怀疑，并不是肯定，很多事情需要问问梁先生才知道。” 方怡心里有些慌乱，“如果他是你丈夫，为什么他姓梁？为什么他不记得你？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所以我才需要问清楚，为什么他明明在锦城，却不记得自己有家人，却不知道回家？亦或者这些问题，方老师可以回答我？” 裴桑柔眸色坚定，她是懦弱，但在保护女儿这件事上，从不退缩。 方怡尖声反驳：“我怎么会知道？我都说了，他叫梁野，不是你的丈夫！” “是或不是，我会问清楚。既然梁先生不在，那我再想办法联系他吧。” 说罢，她便带着嘒嘒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她又停下，回头说道：“方老师，虽然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那个张嫂真的有些问题，你还是多留意吧。” 嘒嘒有些失望，竟然没见到梁叔叔。 梁珞珞可以光明正大说那是自己爸爸，但她都不行。 “妈妈，万一梁叔叔不是我爸爸怎么办？” 裴桑柔低头看她，轻抚她的小脸蛋。 “嘒嘒，妈妈其实更希望他不是你爸爸。” 那样她们一家人不需要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嘒嘒也不用听着别的小朋友把自己的父亲叫做爸爸。 嘒嘒抿着唇，她虽然没说话，但眼底的纠结已经出卖了自己的想法。 她平时虽然没说，但她真的很想要爸爸。 牛小花的爸爸虽然没有很会赚钱，但他会让牛小花骑大马，会带牛小花捕蝉蜕。 “好了，咱们先不想这些，回家吧。” 她回家和冯元春说了这件事，冯元春心里其实也有些为难。 如果梁野真的是姜召也，可他却已经和别的女人结婚，这将裴桑柔母子置于何地？ “桑柔，无论他是不是阿也，我们老姜家都只会认你一个儿媳妇，嘒嘒是我唯一的孙女！” 她才不管的另外一个女人无不无辜，人心都是偏的。 裴桑柔为姜召也守了那么多年，哪怕裴家人过来接她，她都没想过离开。 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裴桑柔苦笑，“妈，我知道的，我现在担心的是嘒嘒。” 她心心念念的爸爸，不但不认得她，还去做了别人的爸爸。 “呸！他要是真的和别的女人结了婚，又不认你们，那还不如死了呢！”冯元春怒气冲冲。 “什么死不死的？”王运来从外面走进来。 “没事，你不去监工，跑我这里偷懒了？”冯元春摆摆手。 王运来有些烦躁，“婶你别说了，李支书竟然想把姜越军弄进扎染厂。” 搞得他这几天烦躁得很。 “让他管扎染厂？” “那倒不是，李支书让我给安排。”王运来说道。 要是把扎染厂给姜越军管，那王运来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竞争什么生产队长，忒没意思。 冯元春放下心来，“那有什么好生气。” 裴桑柔点点头，“对呀王大哥，姜越军也是咱们石桥村的乡亲，他愿意贡献一份力，李支书当然不会拒绝。” 她心想，大概是生产队长的位置基本定下了王运来。 见这条路走不通，姜越军才想去扎染厂吧。 这是五义大队的第一个集体副业，要是可以做得风生水起，以后不愁没有往上升的机会。 “只要他不越过你去，他能做出成绩最好，反正都是对石桥村有好处的事。若是犯了错，也不愁没办法将他踢出去。” 有了她们的开解，王运来倒是想通了。???.23sk. “那我给他安排什么职位好？” “现在你都招了多少人了？”裴桑柔问道。 “每个车间十人，小组长各一个，找了知青点的人做会计，还有按照你说的成立了一个宣传部，让菊嫂负责，还有另外两名工人一起。” “姜越军当了生产队长几年，左右逢源，让他负责销售比较合适。” 王运来原本是自己想出去拉生意，听她这样一说，愣住了。 “那我做什么？” “你负责管理呀，有什么事你交代一声就行，没必要亲力亲为。但如果有大单子，你倒是可以亲自上。”裴桑柔说道。 王运来听她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 他和姜越军比什么，现在都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还有，车间小组之上，你再设一个主任职位，让刘嫂子担任。” “好！” 说到底扎染厂是靠着裴桑柔才做起来，基本她说的话，李支书和王运来都不会拒绝。 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刘嫂子和菊嫂是真抱上大腿了。 原本大家就羡慕这两人能跟着裴桑柔赚钱，现在扎染厂一成立，这两人直接一飞冲天，飞上枝头了。 就连性格木讷的李二妹，都做了小组长。 不少人心里暗暗懊悔，早知道有今天，说什么也要和裴桑柔打好关系。 第163章 大姑帮你解决 梁野来历如何，没有谁比方怡更清楚。 当初救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忆，什么都不记得。 正逢梁盛癌症无药可救，担心他死后无人照顾方怡母女，便骗梁野说他是自己亲弟弟。 没有任何记忆的梁野自然不会怀疑。 而后他偶然救了军区司令，又以“梁野”这个身份的进了部队。 那时梁盛就说过，看他的身手，估计以前也是个当兵的。 那时候梁盛还动摇过想法，要不要为梁野找到自己的家人。 只可惜，过没多久，梁盛就过世了。 而有私心的方怡，一直以嫂子的身份和梁野在一块。 梁野接了任务要去锦城，正巧这里是方怡的娘家，她便带着梁珞珞一起跟过来。 自有梁珞珞有记忆开始，都是梁野在扮演父亲这个角色。 她很固执，也很霸道。 无论梁野和她说过多少次，自己是她叔叔。 她都不信，一心认定了梁野。 久而久之，连方怡都有些错乱，好像自己的丈夫本来就应该是梁野。 而梁盛在她心里的模样，已经越来越模糊。 “妈妈，我不想爸爸被抢走，我们要怎么办呀？” 梁珞珞脸上带着着急，心里对嘒嘒的敌意上升到了极点。 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一个人。 方怡搂着她，心里同样难受。 “妈妈也不想他被抢走。” 梁野把她当嫂子，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珞珞，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你得按照妈妈说的去做……” 他这一次来锦城是带着任务，具体如何她并不清楚。 但这一刻，她想让他带着自己母女一起离开。 …… “珞珞今天一直嚷着要找你，我就带着她过来了，不会打扰吧？” 不等他开口，梁珞珞先扑了上去，一把将他抱住。 “爸爸!” “珞珞，最后跟你说一次，我是叔叔，不是爸爸。” 男人的态度有些冷硬，将梁珞珞推开。 要是以往，梁珞珞还能耍赖。 但有了嘒嘒，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她扁着嘴哭出来，“我不，你就是我爸爸，我一个人的爸爸……” 方怡心疼地将梁珞珞搂在怀中，“阿野，就是一个称呼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 他一向冷淡，方怡心里清楚。 可他今天这样的态度，却刺伤了她。 “珞珞不过是把你当成一家人罢了。” 男人垂眸，“嫂子，这样会让别人误会我和你的关系，这将大哥置于何地？再者，她叫我叔叔，那也是一家人。” 方怡绷起脸色，心中泛着酸涩。 “你大哥忌日快到了，我想回去一趟。” 男人微微点头，“行。” “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可能不成。” 方怡心里有些失望，“那你送我和珞珞回去，然后你再过来锦城吧？” 只要回去了，她就有办法留住他。 男人深邃的眸子微沉，似在思索。 看着梁珞珞那含泪的眼眶，还是心软了。 “可以。” 梁珞珞这才重新开心起来，很快就能摆脱嘒嘒那个讨厌鬼了！ 得了他肯定的答复，方怡便开始着手准备买车票的事情，顺便和方老太提了辞职。 “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辞职呢？” 方怡说道：“我要回粤省。” “这又是为什么？方怡，你可别冲动，这才回锦城多久，你爸妈都老了，都想你陪在身边。” 方怡苦笑，“再不走，珞珞的爸爸都要被人抢走了。” 方怡当初嫁给梁盛是远嫁，家里人都不同意。 这些年就当做没生这个女儿，出嫁都十年了，这期间再没联系。 直到方怡回来锦城，关系才破冰。 阴差阳错，方老太一直以为“梁野”就是梁盛，毕竟梁珞珞叫他爸爸，谁也不会怀疑他不是方怡的丈夫。 “大姑，你就别问了。” “我是你姑姑，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不问？你跟我说说，谁要抢珞珞的爸爸？姑姑给你做主！”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她凭什么要退？ “可能是我多想了吧，那个裴老师总是找上门来……我有些害怕，我可以没有丈夫，但珞珞不能没有爸爸。我想着，也许离开锦城就好了吧。” 她说得似是而非，给足了方老太脑补的余地。 方老太对裴桑柔原本就很有意见，如今听她这么一说，更是火冒三丈。 “简直岂有此理！她一个寡妇，就不能安安分分在家里守节？非要去抢别人的男人！方怡，这件事你别管，大姑会帮你解决。” 方怡才不想管这些，她已经决定离开了。 等梁野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她就带着珞珞走。 到时候裴桑柔在学校会怎么样被流言蜚语骚扰，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她还是装模作样劝了一句：“姑姑，只要我离开锦城就没事了，你就别插手了，回头还把你的名声坏了。”3sk.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做出那种事，纠缠有妇之夫，且看坏的是谁的名声！” “她毕竟是烈士家属，我怕闹出什么事来。” 方老太眼底难掩嫌恶，“正因为她是烈士家属，才应该以身作则，而不是拈花惹草的做派。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最好她能识相，自己离开学校。 原本她就没想把裴桑柔招进来，偏偏事情出了波折，最终还是让她进来了。 她的存在，就像是梗着喉咙的一根刺，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究竟是如何让袁旭神魂颠倒。 方怡走出校长办公室，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坦。 看到在学校里扫地的张嫂，她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张嫂，过了这几天，我们就要回粤省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张嫂惊讶道：“回粤省？这么着急吗？” “是，那边有点事，所以急了一些。” “那珞珞呢？” 方怡笑道：“她自然也是跟着我们一起，原本想让她在这里读一学期的，看来是不成了。” 张嫂攥着扫把，手指收紧。 这么着急，那时间可就有些紧了。 “买车票了吗？买的是哪一天，我也去送你们。” 方怡笑道：“还不确定，等买了车票我会告诉你。” “好，可一定得告诉我，我可舍不得珞珞呢。” “一定。” 方怡心想，这样憨态的张嫂哪里有点像坏人的模样。 第164章 破坏家庭 裴桑柔刚到学校，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杨主任亲自过来喊。23sk. “裴老师，校长找你。” 裴桑柔心里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方老太对她有偏见，在学校恨不得看不见她这个人，如今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 “裴老师？快点吧。”杨主任催促。 裴桑柔回过神，“好的。” 经过黄霞的座位，便听到她说：“要不要我陪你过去？方姨那个人的性格我比你清楚。” 裴桑柔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你去上课吧。” 黄霞是通过方老太的关系进来的，正好也教学前班。 一班的小朋友就是她负责。 她看不惯秦淑燕霸占裴桑柔烈士家属的名额进来当老师，也就和裴桑柔有些话讲。 虽然她和裴桑柔算起来应该是情敌的立场，但裴桑柔长得好看，又不喜欢袁旭，她总是忍不住想和她搭话。 “那行吧，有事你再叫我。” 裴桑柔朝着她温婉一笑，往外面走去。 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她抚着胸口深呼吸，心里其实有些发怵。 然后，敲门。 “进来。” 裴桑柔开门走进去，“方校长，你找我？” 方老太也没让她坐下，等门关上后，便开门见山：“裴老师，方老师要辞职了，你知道吗？” 裴桑柔惊讶道：“辞职？为什么呀？” 方老太哼了声，“因为什么，你不知道？” 裴桑柔满脸疑惑，“为什么我应该知道？” “裴老师，这里是学校，这些学生那都是祖国的未来，当老师也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人品是关键。” 裴桑柔听得云里雾里，“方校长，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这样拐弯抹角，说话真累。 方老太这才说道：“要不是你纠缠别人的丈夫，方老师也不会辞职，想要借此远离你。裴老师，我警告你，要是你继续不知廉耻破坏别人的家庭，那我只有把你给辞退！” 裴桑柔心中恼怒，却还是平静自若地反驳她：“方校长，我和方老师之间，不存在破坏家庭这种说法。我之所以想见梁先生，是因为有其他事想和他求证，你若是不信，大可把方老师叫过来当面对质。” 她所有的话，在方老太的眼中只是辩解。 “够了，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如果方老师被你逼走了，你也准备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去！” 裴桑柔觉得她实在莫名其妙，话不投机半句多，在办公室吵架不好看，她便沉默着走出去。 进了办公室之后，裴桑柔敏感地察觉到大家都在看自己，格外安静。 尤其是秦淑燕，一脸不自然，好像说着什么话突然被打断了，意犹未尽。 裴桑柔走到自己的座位，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得去上课了。 她前脚刚走，秦淑燕便接着说：“我亲耳听见的，方校长说她破坏了方老师的家庭，逼得方老师走了。” “看不出来呀，裴老师平时人挺好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呗。” “我们班的梁珞珞之前就说过裴老师的女儿要抢她爸爸，没想到一语成谶。” “……” 秦淑燕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这段时间受够了白眼，几乎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她抢占了裴桑柔的老师名额。 平时几乎没人和她说话，就算说了，也是态度冷淡，带着说不出的鄙夷。 这种日子实在太过煎熬，就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让她几乎忍不住提出辞职。 如今，她也要让裴桑柔尝尝这种滋味。 裴桑柔上完课，回到办公室休息的时候，又出现了之前一样的情况。 本来大家聊得热火朝天，她一进来就安静了。 裴桑柔拿起自己的水杯，想要去外面接水，顺便问了一下身边的林老师。 结果林老师很是冷淡：“不用，我自己接，不劳驾你。” 裴桑柔顿时有些尴尬，拿着杯子往外走。 黄霞跟着站起身，“裴老师，我跟你一起吧。” 裴桑柔笑着点点头，“好呀。” 两人肩并肩走了出去，秦淑燕才阴阳怪气：“黄老师真是大度，对象都被人抢走了，还心无芥蒂。” 林老师忍不住凑过去，“秦老师，什么对象？” 原来裴桑柔不止一次破坏别人的家庭？ 大家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安静地听着。 秦淑燕忽然捂住嘴，“怎么你们都不知道？那我是不是不该说呀……” “哎呀有什么不该说的，这种人就应该受到我们的谴责！” “快说吧，别吊我胃口了。” 秦淑燕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听说黄霞的对象是派出所的公安，原本两人门当户对，但那公安见了裴桑柔，就移情别恋了。” 她心安理得地说出了这番话。 袁旭看上了裴桑柔是事实，唯一夸大的地方就是黄霞并没有和袁旭处对象。 可两人确实门当户对，如果没有裴桑柔，以后肯定是要结婚的。 林老师义愤填膺：“这种人，怎么可以当老师呢？还有她的孩子，我觉得应该一起赶出去才是，简直就是个坏榜样！” 接着，她又说道：“我想写个举报信，你们有没有人跟我一起？” 举报信当然要人多，才能一举将裴桑柔赶出学校。 只是她这话出口，其余人都没出声。 秦淑燕凉凉道：“我是不敢，人人都说我抢了裴桑柔的老师名额，殊不知当时是她自己性格懦弱，根本不敢上台讲课，我这才占了这个名额。” 林老师恍然，“原来这其中还有内情，那秦老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写举报信？” 秦淑燕摇摇头，“还是不了，我不敢。” 林老师只好作罢，没人跟她一起，她也提不起兴致。 但是关于裴桑柔的谣言，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在学校传开，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酵着。 裴桑柔原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黄霞跟她说起。 “难怪这两天方老师没有来上课，原来是辞职了，听说她要回粤省了呢。” 裴桑柔失神地看着她，“她们都不理我，你为什么不跟她们一起？” 黄霞笑了笑，“因为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第165章 故意误导 裴桑柔苦笑。 她背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说到底是因为姜召也。 她的丈夫成了别人的丈夫，她却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心里说不怨，那是假的。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后悔了，也许这辈子不该再和姜召也有纠缠。 更可笑的是，连黄霞都愿意相信她，那些人却只想相信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黄霞也为她感到委屈，毕竟这件事是从方老太的口中传出。 在学校，她可是校长，没有人会怀疑她说的话。 第二天，黄霞特地去派出所找了袁旭，跟他说了这件事。 “我知道方姨想让我跟你在一起，可我不是非你不可，裴桑柔在这件事中多无辜啊。方姨把她对裴桑柔的偏见带到工作中，本就对她不公平。还有方怡姐的事，你也去问问怎么回事，没道理让人不明不白地受了冤屈。” 她这些话，倒是让袁旭高看她一眼。 搞得黄霞拍了他一巴掌，“你这是什么眼神？” 袁旭满脸无奈，“是我的错，我们黄霞同志人品端正，怎么可能有小人之心。” 黄霞哼了声，“你知道就好！” 和黄霞吃完饭，袁旭便坐车回了一趟县城。 方老太并不是每天都去学校，隔几天去一次，只要没什么事，她都是回县城那边住。 看到他回家，方老太还有些惊讶。 “可真难得，你还知道回家的路。” 袁旭直接开口：“妈，人家裴桑柔同志根本没看上我，从头到尾也没有纠缠过我，全是我一厢情愿，你能不能不要再拿着自以为是的偏见去为难人家？”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上来就是质问，让方老太很是受伤。 她做了这么多，为的都是这个儿子，连长女都要退一步。 这还没娶到手，就已经忘了娘。 真让裴桑柔进门，家里哪里还有她的地位？ “袁旭，你没良心！为了一个女人，你不仅顶撞我，现在还过来质问我？究竟她是你妈，还是我是你妈！” “正因为你是我妈，我今天才过来跟你说这些话。人家裴桑柔倒了八辈子霉，才被我袁旭看上，不然人家也不会受这委屈！” 方老太还觉得自己委屈呢，她做什么了，让袁旭这样说。 “你给我滚，我以后就当做没你这个儿子！” 袁旭嗤了声，“你就算不要我这个儿子，我也得把话问清楚，不然你都要把人逼死了。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说裴桑柔抢了方怡姐的丈夫？这话从何说来？” 方老太板着脸，“当然是方怡亲口说的，珞珞的爸爸都要被人抢走了，你这个做舅舅的还一无所知。” 袁旭无奈扶额，“妈！梁盛几年前就死了，方怡姐现在是寡妇，自己带着孩子，珞珞哪里来的爸爸？” 方老太目露惊愕，连忙站起身，“你说什么？” “梁盛死于肝癌，我也是之前和方怡姐聊了才知道，她没告诉过你？” “那…那个梁先生……” “梁先生是梁盛的弟弟，叫梁野。珞珞叫他爸爸，是因为她没有爸爸，将梁先生错认了。” 合着方老太都没搞清楚这件事，就去质问人家，搞得学校里都是风言风语。 袁旭心生无奈，对自己和裴桑柔已经完全不抱希望。 有方老太在，他和裴桑柔之间就隔着鸿沟，无法跨越。 方老太嘟囔：“方怡这丫头，怎么说话不清不楚的，我问她去。” 袁旭睨了她一眼，“问了之后，最好和裴桑柔道个歉，我先走了。” 方老太忙说：“在家里住一晚吧。” “不了，我先滚了。” 方老太：“……”逆子！ 方老太承认自己有些蛮横，但并不是说不通道理。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她误会了，和裴桑柔道了歉也没什么。 很快，她找到了方怡。23sk. “买好了车票吗？” 方怡摇摇头，“太远了，得买卧铺，珞珞爸爸正在处理，应该得过几天。” 听到“珞珞爸爸”这几个字，方老太脸色冷淡了许多。 “方怡，你上次说的珞珞爸爸要被人抢走，是怎么回事？” 方怡没想到自己都辞职了，她才问这个问题。 “大姑，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这个？” 方老太神色冷淡地看着她，两只手交握着，“因为我听说了一些事，你的丈夫已经过世，珞珞又是从哪里来的爸爸？” 方怡脸色微变，却不得不承认：“梁盛确实在几年前就过世了。” “那珞珞现在的爸爸？” “是梁盛的弟弟……” 得到了她的肯定回答，方老太怒容满面。 “所以你故意误导我，让我以为裴桑柔想破坏你的家庭！现在整个学校都在传裴桑柔的谣言，你满意了！” 方怡心里还觉得无辜，“我从没说过裴桑柔破坏了我的家庭，这些都是大姑说的呀。” 方老太冷笑，在她面前玩起心眼来了。 “得了，你什么意思，当真以为我不明白？你要是不喜欢那个叫梁野的，怎么会对裴桑柔有那么大的敌意？又怎么会放任珞珞喊他爸爸？方怡，一女侍二夫，还想嫁给两兄弟，你可真叫大姑另眼相看。” 内心深处的秘密突然被揭开，方怡不止震惊，还觉得难堪。 她死死咬着唇，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正因为不为世俗所容，加上她还知道廉耻，她才隐忍了这么多年，将感情埋在内心深处。 哪怕她想把梁野留在身边，也从没有想过要跟他结婚。 “大姑……” 方老太不想与她多说，“你好自为之吧。” 说到底只是侄女，又不是她亲生女儿，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比起方怡，更让她头疼的，是怎么和裴桑柔道歉。 学校的谣言不能再任由其发酵，不然还会影响到学校的名声。 还没等到方老太找裴桑柔道歉，她先收到了举报信。 还是多位老师联名举报，在下面署了名。 而他们要举报的人，正是裴桑柔。 控诉她破坏他人家庭，教唆姜婵抢同学的爸爸，影响恶劣，最好把她开除，以正视听。 方老太沉着脸，心里苦不堪言。 这件事更难处理了。 不过她很快想到，那天自己和裴桑柔的谈话并没有外传，这些谣言又是如何甚嚣尘上？ 第166章 扫厕所 方老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找来了杨主任。 “你将这几位老师，还有裴桑柔老师一起叫到我的办公室。” 杨主任看到举报信，脸色微变。 竟然还有他媳妇的名字！ “校长，是她们做错什么了吗？” 方老太摆摆手，“先把人叫过来。” 杨主任只好忐忑不安地走出去叫人。 这举报信上的署名，除了黄霞和另外几位不好事的老师，其他人都在。 几乎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参与了。 现在是下课时间，上面的老师都在办公室，他直接点了名。 “以上这些老师，都去校长办公室。哦还有裴老师，你也一起过来。” 秦淑燕脸色微变，怕不是要当面对质。 裴桑柔淡定自若，走在了最前面。 没人愿意跟她一起走，显然是被人孤立了。 杨主任走在了林老师的身边，低声问道：“好端端的，你举报人家做什么？” 林老师哼了声，“我就看不惯，不成呀？” 杨主任一开始来学校的时候，林老师还在乡下，夫妻俩分居两地。 那时候杨主任就不老实，和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搞暧昧，学校都传开了。 后来还是方老太出面摆平，又把她弄到了学校，她才作罢。 从那以后，她就特别看不惯这种年轻长得妖妖娆娆的女老师。 杨主任啧了声，“人家又没惹你。” “她是没惹我，可她这种人，不配当老师。” 林老师不想和他说话，快步追上了前面的人。 秦淑燕心里很是忐忑不安，“林老师，不会出问题吧？” 林老师白了她一眼，“能有什么问题？这件事还是你从校长口中听来的，你以为校长还会帮着裴桑柔不成？” 秦淑燕心想，那也说不定。 不然为什么要把裴桑柔也叫过去？ 一行人先后进了办公室，显得十分逼仄。 方老太将举报信放在桌上，敲了敲桌面。 “这封信，谁写的？” 林老师主动站出来，“是我。” “你说的这些话，有什么依据？证据在哪里？我看这信里说得振振有词，想必你有证据。”方老太问道。 林老师愣了一下，可这话不是她自己说的吗？ 秦淑燕亲耳在办公室门口听见的。 她看向秦淑燕，眼里浮现怀疑。 不会是秦淑燕骗人吧？ “林老师，我在问你话，你看秦老师做什么？” 秦淑燕低下头，根本不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我也是听说的，没有证据。” 杨主任扶额，没有证据还敢写举报信。 方老太轻笑一声，“那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没有证据的事情，那就是谣言！你们身为老师，以讹传讹，这是污蔑！” 林老师无措地看着她，握紧了拳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校长自己说的吗？ “我是从秦老师口中听说的，是她告诉我们的，大家都可以作证！” 秦淑燕紧紧攥着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没做错，不用觉得心虚。 方老太哼了声，“既然是秦老师说的，想必秦老师有证据？” “我…我没有……” “你没有说，还是没有证据？”方老太追问。 “没有证据。” 方老太点点头，“那就是说，你在诽谤裴老师，对吗？” 秦淑燕不甘心，“怎么能说是诽谤呢？校长有证据可以证明她没做这些事吗？” 裴桑柔觉得好笑，温声反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以后有人也这样举报你，你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没做过，是不是就可以坐实这个罪名？什么时候有举报人不举证，却要被诬陷之人自证清白的道理？” 方老太：“你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诌出这种事，损坏他人名声。秦淑燕，你认不认？” 秦淑燕有苦难言，她没有胡诌，那些事明明就是方老太自己说的。 她不过是恰好听到，转述给大家听。 可如今方老太这模样，显然是打算护着裴桑柔。 “是我不对，道听途说，冤枉了裴桑柔老师。”她咬着牙认下了这个罪名。 方老太厉眼扫过其他人，“那你们呢？” 林老师连忙说道：“裴老师，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 其他老师纷纷开口认了错。 裴桑柔微微一笑，淡声说道：“都是误会一场，没必要记在心上。” 方老太却说：“做错了事就得受罚，你们几个写举报信的，明天交三千字的检讨书到我这里。至于秦老师，除了写举报信，接下来一星期的学校厕所，就由你去扫吧。下次如果再造谣，可就没那么轻易放过了。” 秦淑燕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从办公室走出来，裴桑柔心里一片平静。 对别人的示好无动于衷。 都到了写举报信的程度了，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在背后说了多少自己的话。 秦淑燕怕自己被孤立，追上了林老师，想要和她解释。 却被林老师一把推开。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被你害死了！要不是你口口声声说这些话是从校长那里听来的，我也不至于就这样写了举报信。” 秦淑燕很是委屈，“可我就是从校长那里听来的。” 林老师冷笑，“那你敢不敢现在和我回去对质？” 秦淑燕哪里敢，而且就算现在回去问，方老太也不可能承认自己说过那些话。 “林老师，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说不定是裴桑柔……” “够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是你在造谣裴老师，不知悔改，还说谎成性！你还是好好扫厕所，认真反省一下自己。” 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办公室的老师纷纷远离秦淑燕。 不然谁知道下一个被造谣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裴桑柔心里则是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方校长怎么就改口了？” 黄霞说道：“大概是袁旭去找了她吧。” “是你告诉袁旭的？” 黄霞嗯了声，“方姨对你的偏见，本来就是因为他而起，这件事本来就应该让他出面解决。” “黄霞，谢谢你。” “谢我啊？那你就带我回你家，给我做条裙子呗。” 黄霞眼馋裴桑柔的裙子好久了。 怎么会有一个女人，衣柜里好像有穿不完的裙子，而且每一件都那么好看。 裴桑柔笑开花，“好，今天就带你回去，随便你选。” 第167章 你嘴碎 袁旭在校门口等学生放学，谁知竟然看到黄霞和裴桑柔挽着手出来，有说有笑。 他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黄霞看见他，朝着他努努嘴，“估计是来找你道歉的。” 裴桑柔看了她一眼，发现黄霞神色一片坦然，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或者伤心的模样。 “你真喜欢袁旭？” 黄霞：“喜欢啊，长得好看，有稳定的工作，人品还好，谁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啊？”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个喜欢很肤浅。 只是恰好袁旭成了她家里人给她介绍的对象。 如果换一个人，拥有同样的条件，她照样会喜欢。 “裴同志，我妈妈的事情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对不起，我替她跟你道歉。” 裴桑柔笑着摇头，“事情已经解决了。” “你们要回家吗，我送你们吧？” 袁旭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 黄霞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就不用跟过来了，把自行车给我们就行。” 等会儿她还是要回来公社这边，骑个自行车当然更方便。 她可没办法和裴桑柔一样，每天走路来回。 袁旭点点头，将自行车推了过来。 “嘒嘒坐前面吧，这样好坐一点。” 袁旭将嘒嘒抱起来，放到了前座。 嘒嘒转着眼珠子，看了一眼袁旭。 虽然袁叔叔很好，但妈妈不能嫁给他啦。 “袁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的秘密。” “什么秘密？”他倾身过去。 嘒嘒说道：“我有爸爸啦，你不能当我爸爸。” 袁旭脸色一僵，带着疑惑的眸子看向裴桑柔。 但裴桑柔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说到底，她和袁旭没有任何关系。 袁旭苦笑，“我知道了。” 他确实应该听家里人的话，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好好生活。 黄霞主动说要骑自行车，“不然我这个体重坐后面，你肯定驮不起我。” 裴桑柔和嘒嘒加起来才是她一个人的重量，她骑着自行车觉得轻轻松松。 一路颠簸着回到了石桥村，黄霞拉住刹车，一只脚蹬在地上。 “桑柔，你家也太远了，你每天就带着嘒嘒走路？” “我都习惯了，这也没什么。” 黄霞拧着眉，“你觉得没什么，小孩受不了吧？” “还好，嘒嘒和她那些好朋友一起，每天都能自己走回家。” 黄霞连连摇头，“那不成，你还是得买辆自行车呀。” 裴桑柔无奈一笑，“不是不买，是没票。” 拿了票还得去百货大楼订货，一时半会是到不了的。 黄霞笑道：“你早说呀，我有个表哥，他就喜欢瞎鼓捣这些玩意儿，你不介意的话跟他买，不用票，但自行车肯定不是全新的。” 有些自行车缺胳膊少腿，都是他自己摸索着凑齐了。 “还能不要票？那好呀，他在哪里，我上门找他去。” 黄霞想了下，“在家里不方便，你要是愿意，我带你去那边交易。” 黑市那边更好，至少大家都是做这个的。 裴桑柔自然不会拒绝，直接应下来，“那等你表哥方便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接着，她便带着黄霞去来婶家里选布。 来婶院子里很多人在学，黄霞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这么多人？” 裴桑柔解释：“我们村要办扎染厂，都快建好了，这些都是给公社报备过，合法合规的。来婶，这是我在学校的同事，也是小学老师，叫黄霞。” “来，你挑一块布，然后让来婶给你量。” 村里人对教书育人的老师有天生的好感，来婶笑着说道：“挑吧，多做几身，不然等冬天就穿不了裙子了。” 黄霞都看花了眼，这么多好看的布，每一种她都想要。 但想做这么多也没钱呀，她便只挑了两三种。 “这个做裙子，这个做一套成衣，怎么样？”来婶问道。 黄霞连连点头，“可以的，来婶你做主就好。” 没想到这个小作坊里还有大世界。 黄霞在里面量的时候，秦淑燕走了进来。 “裴桑柔，我听说你们点名道姓说扎染厂不要我们家的人，凭什么？” 她刚回到家，吕英就过来闹。 话里话外都在挤兑，说如果不是她秦淑燕，她家里的人也不会这样被人唾弃。 裴桑柔倒是知道这件事，但不是她说的，而是李支书亲自下的命令。 “凭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秦淑燕冷哼，“你这是公报私仇！” “由私就能看到一个人人品如何，这才要避免她参与到公事上，从源头上止损。更何况，你们家姜越军不是进了扎染厂，真要针对你们，姜越军也应该剔除在外。” 这时，量好了衣服的黄霞从里面走出来。 “秦淑燕，你怎么还敢找上门啊？你厕所扫干净了吗？” 秦淑燕脸色铁青，转身就要走。 却听到菊嫂问道：“黄老师，什么扫厕所？” 黄霞哼笑，“你们还不知道这位秦老师在学校做了什么吧？” 秦淑燕一脸愤恨，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黄霞，我的事情不用你多嘴！” 黄霞偏不，将她在学校如何编排裴桑柔是非，还被罚扫厕所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来婶院子里有许多人，她这样一说，几乎整个石桥村的乡亲们都知道了。???.23sk. 秦淑燕羞愤地跑了出去，根本没脸抬头看他们。 黄霞扯着嗓子喊：“跑什么呀？你能做出这种事，说明你脸皮已经够厚了，还怕什么丢人？” 跟着秦淑燕过来的吕英手足无措，却不想就这样离开。 “她秦淑燕做的事，和我没关系吧？”吕英讷讷道。 裴桑柔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当然没关系。” 吕英心中一喜，“那我……” “不要你，纯粹是你自己的原因。” 吕英表情开裂，“我有什么问题？” 这可太冤了。 裴桑柔：“你嘴碎。” 吕英瞠目，“我的嘴还能有张再菊碎？” 菊嫂白了她一眼，“我怎么嘴碎？我可是扎染厂宣传部的，我的嘴能有大用处呢！你才嘴碎，你全家都嘴碎。” 吕英：“……” 她心里委屈极了，说白了，还不就是针对她！ 第168章 自行车 黄霞很快联系到了自己表哥，询问自行车的事情。 能有生意上门，自然没人会拒绝。 他推出来一辆起码有七八成新的自行车，“这个不错吧，我这里最好的了！” 黄霞问道：“正常的吧，可别骑没多少次就掉链子，她是我同事，你不能坑她。” 表哥皱着眉啧了声，“我什么时候坑过人？黄霞，你这样说话我就不高兴了。” “张望发，你什么时候不坑人？你要不是我的表哥，我还不给你介绍生意呢。” 张望发举手投降，“成成成，我谢谢我的好表妹，但这自行车是真的好，我就换了个新轮胎。你要知道现在好的轮胎有多难弄，我费了好大力气呢！” 橡胶缺乏，像这种用坏了的轮胎还能拿到下翻胎厂回收。 想要弄到一条完好的轮胎，他走了好几轮的关系呢。 黄霞先试骑了一会儿，觉得还不错。 “卖多少钱？” “一百五。” 黄霞瞠目，“你干脆去抢得了！” 张望发嘿了一声，“你看清楚，这可是凤凰牌，你去百货大楼买得要一百七，还要自行车票，还得等调货！” 这个现成的，还不要票，怎么看都不贵。 黄霞撑在自行车上，说道：“她是我同事，再便宜一些。” “一百四，这是最低价了！黄霞，我还是你表哥呢，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张望发忍痛降了价，一百四，他鼓捣了这么久就只能赚二十块钱。 黄霞笑着推了下他的肩膀，“你着急什么，我今天除了买自行车，还给你带来了一样生意。” “什么生意？” “我同事家的婆婆很会种菜，产量高品相好，你给她跑个腿呗。”???.23sk. 张望发没放在心上，觉得黄霞这是来耍他的呢。 一个乡下的老婆子，种菜还能比供销社卖的好？ 他随手摆了摆，“再说吧，这个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黄霞恨铁不成钢，还没看呢，他就先入为主。 “你找个时间去石桥村看看呗，那菜水灵灵的，看着就比供销社的好，肯定好卖！” 张望发嗯了声，态度很是敷衍。 看着他这模样，黄霞也不想和他多说了。 “你中午的时候把自行车送到那边去，我带着裴老师过去。” 说罢，转身离开。 等裴桑柔听到她给自己谈拢了，价格还这么便宜，惊喜道：“一百四，会不会太便宜了？” 她生怕黄霞表哥做亏本生意。 “你放心吧，我那表哥心眼多着呢，不亏！就一百四，不要票，上完课我们就过去。” 这样说着，裴桑柔心里还有些期待了。 期待的不只她，还有嘒嘒。 嘒嘒忍不住和小花嘀咕：“小花，我妈妈要买自行车了，以后我们可以坐自行车回家。” 牛小花捂着嘴，很是惊讶，“真的吗？我妈妈说了，自行车好贵好贵。” “是呀，好贵好贵，所以我妈妈买啦。” “在哪里？我现在能去看看吗？” 嘒嘒摇摇头，“还不行，等放学我带你一起去，好吗？” 牛小花点点头，已经开始期待放学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两个小朋友手牵手，像小炮弹一样冲出去。 林小楚追都追不上，只好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回家。 “妈妈，我们要去买自行车……唔唔唔！” 裴桑柔捂住了嘒嘒的嘴，因为这不是去百货大楼买，不能嚷嚷。 “嘒嘒，安静一点。” 嘒嘒乖巧地点点头，自己捂住了小嘴，很小声说：“妈妈，那我们现在去吗？” “对，你和小花牵着手，我们现在就过去。” 她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钱，带了足足两百块钱。 等黄霞带着她过去，便看到一个留着长头发的男人，靠在一辆还算新的自行车上。 不怪裴桑柔一眼就看到他，他那长发实在太显眼。 “桑柔，这个就是我表哥。” 张望发看愣了，不自觉站直了身体，紧张得说不出话。 这还是他头一次和长得那么好看的女人说话。 “你好张同志，我叫裴桑柔。” 张望发咽了咽口水，“你…你好裴同志，自行车就在这里，你要不要试着骑一下？” 裴桑柔摇摇头，“不用，黄霞说帮我试过了，我相信你。” 张望发听得心里荡漾，这嗓音跟百灵鸟似的，听得人身心舒畅。 他拍拍胸脯，“你放心，这自行车不会有问题，如果真出了问题，你就让黄霞来找我，我保管给你修好！” 裴桑柔连忙道谢，付了钱，顺便将手上的蔬菜递了出去。 “这是我婆婆自家种的，特意给你带过来，谢谢你。” 张望发手脚无处安放，心里酥酥麻麻，伸出两只手连忙接了过来。 “谢谢！” 黄霞嗤了声，“出息！” 张望发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黄霞懒得理他，“桑柔，回去吧。” 裴桑柔笑着点点头，“小花，你坐后面，嘒嘒坐前面，好不好？” 牛小花点点头，“好呀！” 她比嘒嘒高，自己踩着就能爬上去。 嘒嘒则是由裴桑柔抱着上去。 “黄霞，那我们就先走了。” 黄霞挥挥手，“好，去吧！” 第一次坐上属于妈妈的自行车，嘒嘒超级兴奋，小手在车头上拍了拍。 “妈妈老师，我们出发啦！” 牛小花：“出发啦！” 裴桑柔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载这两个小女孩还是绰绰有余。 自行车平稳地驶在地上，时不时碾过不平整的路面，像是飞起来一般，穿梭在巷子里。 两只小团子十分配合地惊呼，搞得裴桑柔忍不住笑起来。 风轻抚着她秀美的脸庞，看得张望发都呆了。 离开了黑市，裴桑柔才有了踏实的感觉，她竟然真的有自行车了。 “妈妈，你看！” 嘒嘒突然着急地喊出声，指着某一处。 裴桑柔看了一眼，来了个急刹车，嘒嘒差点飞出去，牛小花伸长脖子看。 “妈妈，是那个坏坏的张阿姨！!” 张嫂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瘦黑瘦黑的男人，正是上次看见和她走在一起的那个。 两人正合力推着一个木板车，木板车上面放着好几个大木桶，很快拐入了另一条巷子。 这附近都没什么人，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太过自信，根本没发现裴桑柔的存在。 裴桑柔眸色紧缩，如果那个木桶是空的，也不至于推得这么吃力吧？ 第169章 奖励一个爸爸 裴桑柔下了车，让嘒嘒和牛小花都下来，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隐蔽的地方。 “你们两个在这里躲着，妈妈跟过去看看，好不好？” 嘒嘒抓着她的手，“妈妈会有危险吗？”23sk. 裴桑柔摸摸她的小脑袋，“妈妈不上去，等知道他们在哪里，妈妈就去报公安。” 她才没那么傻，这时候打草惊蛇，大概率自己也会被他们抓起来。 安置好了两个孩子，裴桑柔才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她刚走没多久，嘒嘒就做了个决定。 “小花，我们去报公安，好不好？” 牛小花点点头，“可是我不认路呀。” 嘒嘒揪着小眉头，她其实也不知道。 “我们应该能找到吧，我们去找一下好不好？” “好呀！” 牛小花不但不觉得害怕，她反而很兴奋。 就像是自己即将和嘒嘒去探险，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可第一步总是很困难。 明明妈妈平时带着自己走的时候很轻松，可等到自己走的时候，嘒嘒就觉得这巷子好长呀，左拐右拐，怎么都走不出去。 牛小花和嘒嘒都走累了，都没看到派出所在哪里。 “嘒嘒，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 嘒嘒喘着气坐了下来，下巴抵在膝盖上。 “我们找不到派出所，现在还找不到妈妈，怎么办呀？” 早知道就留在原地等妈妈好了。 两个小团子紧紧皱着眉头，一脸惆怅。 这模样引起了路过一个男人的注意，笑着走了过来。 “小妹妹，和妈妈走散了吗？要不要叔叔送你们去派出所。” 男人留着络腮胡，看着很是粗犷。 嘒嘒瑟缩了一下，偷偷在牛小花的耳边说道：“小花，我们不要理他，他肯定是人贩子！” 男人摸了下自己的胡子，一脸无语，他都听见了！ “我长得像人贩子？不是吧，我这一身正气，你觉得像个人贩子？” 嘒嘒和牛小花对视一眼，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像！” 两个小团子不约而同地说道。 男人：“……” 这还只是头一次，他被人认成了人贩子。 他较真起来，掏出了一张身份证明，给她们看。 “看吧，叔叔我是当兵的，军人你知不知道？” 牛小花瞪大眼睛，“真的吗？那不就是和嘒嘒的爸爸一样！” 男人挑眉，“你爸爸也是军人？” “对呀，嘒嘒的爸爸也是喔！” “你爸爸哪个军区的？说不准我还认识。” 牛小花托着下巴说道：“在烈士陵园呢，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军区。” 男人：“……”原来是烈士家属。 “走吧，我带你们去找公安叔叔。” 嘒嘒还在看他的身份证明，小眉头揪起来。 “叔叔，你的名字好奇怪呀。” “哪里奇怪？” “张…水…水…水……为什么有四个字？” 男人把身份证明收起来，一言难尽。 “这个字读淼！” 算了，和个小不点说这个做什么。 “快走吧！” 嘒嘒和牛小花跟着站起身，走没两步，嘒嘒突然跑了出去。 “梁叔叔！” 张淼拎起小花跟了过去，“野哥。” 嘒嘒连忙说道：“叔叔，快救我妈妈，有人贩子！” 张淼脸黑了，“都说我不是人贩子！” 牛小花在他手下挣扎着，“水叔叔我们不是说你啦，我们看到人贩子了。” 梁野直接将嘒嘒抱起来，和她平视。 “在哪里？” “在那边！妈妈的自行车还在那边！” 嘒嘒只记得大概的方向，具体在哪里其实两个小朋友都不知道。 兜兜转转找了许久，他们才看到那辆自行车。 “张淼，你带着她们去通知其他人。” “好！” 安排好了两个孩子，男人才往前走。 裴桑柔没有惊动那些人，还躲在一旁观察。 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嘴，下意识挣扎起来，尖叫声堵在了喉咙。 “别动，是我。” 男人深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裴桑柔动作顿住，缓缓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心中大定。 她稳住心神，低声说道：“方怡家里的那个做饭阿姨是个人贩子，我之前就提醒过她，但方怡没听进去。我刚才看到梁珞珞就在里面，和好几个小朋友一起，都是公社小学一年级的孩子，看起来被迷晕了。” 男人嗯了声，“走。” “走？不救人吗？” “先走。” 他攥住裴桑柔的手臂，带着她离开。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才解释：“我一直在找这个点，如今知道了，不好打草惊蛇。这里的事我们会处理，里面的孩子不会有事。” 裴桑柔这才放下心来，跟着他去找孩子。 “妈妈！” “裴婶婶！” 嘒嘒和牛小花跟着跑了过来。 裴桑柔弯腰抱住了她们，“你们没事吧？” “是我们找到了梁叔叔的喔！”嘒嘒皱了下鼻子。 裴桑柔摸摸她们的脑袋，“真厉害，妈妈等会儿奖励你们。” 嘒嘒问：“能奖励嘒嘒一个爸爸吗？” 裴桑柔脸色微变，知道她说的是身后的男人。 “梁先生，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之前没找到你，一直想跟你谈谈。” 张淼的视线在她和男人之间来回，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男人垂眸看着她，淡声：“说吧。” 裴桑柔手指微微蜷缩着，看向他的手臂。 “我能问问你，这个疤，是什么时候有的？” 男人眼皮低垂，掩盖住了锐利的视线，“疤？” 裴桑柔抬眼，目光清明，和他对视。 “是，因为我的丈夫姜召也，他生前这里也有个疤，跟你这个一模一样。” “如果这个没办法证明，他的肩胛骨上有一道子弹的擦伤，胸口处有一个子弹孔，这些……你有吗？” 张淼爆了粗口，瞠目结舌。 当然有！ 他也是在粤省参军的，这些在梁野进部队之前，他就见过，当时还觉得奇怪。 后来调到了锦城这边，依旧没忘记。 男人神色波澜不惊，但拳头缓缓收紧。 他不记得过往，但他醒来之后，梁盛便说自己是他亲弟弟。 后来，他因为身手好，救了军区司令，进了部队。 如今却有人跑到他面前，告诉他，你的身份是假的。 等同于这几年一直坚信的东西，一朝被人推翻。 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第170章 离婚 裴桑柔正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却冷声开口：“这件事稍后再说，等我解决了手上的事。” 这也提醒了她梁珞珞和方怡的存在。 裴桑柔垂首，心里酸涩。 也是，他现在有妻有女，突然跑出来一个女人对他说你是我丈夫，任谁都受不了。 裴桑柔强颜欢笑，“好，那等你处理好这些事，过来石桥村找我吧。” 她没再看他，扶起了自行车。 “嘒嘒，小花，我们回家了。” 嘒嘒还在担心：“那珞珞怎么办呀？” “梁叔叔会救她。” 嘒嘒哦了一声，偷偷看了一眼男人一眼。 她虽然是小孩子，可她感觉得到梁叔叔好像不太高兴。 是因为不想给嘒嘒当爸爸吗？ 她有些纠结地低下头。 等裴桑柔离开之后，张淼才吃惊道：“野哥，她们不会真的是你媳妇孩子吧？” 男人轻哂，他哪里知道。 “这几日，你帮我去查个人。” “谁？” “五义大队石桥村，姜召也。” 张淼指了指身后，“那这人贩子的事？” “据点已经找到，事情只需要安排好，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到时候，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他可以回粤省复命。 遇到裴桑柔和嘒嘒是意外，让他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裴桑柔说的话更让他意外，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意味着他满心敬重的大哥大嫂都在说谎。 一个是他毫无记忆的女人，一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和相处好几年的家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 十月中旬的某一天，远富公社这边出现了大新闻。 当地公安侦破了一件拐卖儿童案件，捣毁了多个人贩子窝点。 这桩案子受到了全国各地的关注，影响重大。 但再怎么大的新闻，在乡亲们的口中，也就口头上说说。 等过几天时间，便放在记忆中落灰。 裴桑柔知道这么多，还是菊嫂在唠嗑。 今天说谁的女儿回家了，明天说谁的儿子也找回来了。 冯元春看向裴桑柔，“你们学校那个方老师的孩子不知道被救出来了没。” 裴桑柔拿着针线的手顿了下，“不知道，应该救出来了吧。” 毕竟有他在，应该不会有问题。 过了一会儿，王运来亲自过来通知裴桑柔：“嫂子，过几天扎染厂开业，你记得过来。” “好，我知道了。” “嫂子，开业了，你不开心啊？” 王运来怎么看，都觉得她的脸色不对劲。 裴桑柔笑了笑，“没有，我在想别的事。”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菊嫂的声音：“冯婶！桑柔，快出来，出来！” 王运来起身开门，“菊嫂，喊魂呢！” “不是，就…就上次那个梁先生来了。” 冯元春笑容敛了几分，“你们先回去吧。” 不多时，便看到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边还跟着方怡。 上一次见他，冯元春知道他可能是姜召也，暗戳戳找元昌打听。 中间隔了这么久，直到这一次再见，心里已经一片平静。 再多的风浪都经历过来，她也学会了波澜不惊。 “都坐吧，我给你们倒壶茶，拿点吃的。” 方怡声音嘶哑：“婶子，不用了，我们说完话就走。” 裴桑柔见状，忍不住问道：“方老师，珞珞找到了吗？” 方怡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再看看一旁玩得开心的嘒嘒，心里生了一丝怨怼。 虽然裴桑柔提醒过她张嫂不是好人，虽然是她自己没听，虽然这件事怎么都不能怨上裴桑柔。 可她心里就是不平衡。 “没找到。” 裴桑柔怔愕片刻，“没找到？怎么会呢？” 方怡不欲多说，“今天是来解决阿野的事情，不说珞珞。” 她已经和梁野坦承过，他确实不是梁盛的亲弟弟，只是随手救起，不知来处的人。 而裴桑柔和冯元春能准确无误说出他身上的特征，大概率就能证明他就是姜召也。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冯元春和裴桑柔并没有想象中高兴。 他活着回来了，却成了另一个人，全然不记得老娘和媳妇孩子。 高兴，却也不高兴。 “那你现在预备如何？回粤省，还是留下来？”冯元春问道。 梁野……哦不，他现在是姜召也。 他说不出心里的感觉，眼前这人是他的老娘，他却毫无记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内心还是会有触动。 “我听从组织的安排。” 回粤省复命是必须的，但之后他大概率会恢复姜召也的身份。 是回归锦城，还是继续在粤省，得看部队的意思。 冯元春没有多说，直接点点头。 她指了指裴桑柔，又指了指嘒嘒。 “那你的媳妇孩子，预备如何？” 姜召也：“我会补偿她们。” “如何补偿？” “我可以在经济上对她们作出补偿。” 能捐出一个小学的他，手里的钱自然不会少。 冯元春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姜召也，钱能补偿她们母女俩这些年受的苦吗？” 姜召也垂首，看了嘒嘒一眼。 “我会抚养嘒嘒，她永远都是我女儿。这些年辛苦裴桑柔同志照顾家里，我也会给她一些补偿，但现在的我，不是几年前的姜召也，继续糊涂过下去，对她不公平。她还年轻，还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所以，我决定和裴桑柔同志离婚。” 这话一出口，院子里陷入沉寂。23sk. 除了方怡，没有人听到这些话会感到开心。 冯元春颤抖着手，恨不得一耳光扇过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离婚！ 裴桑柔守了这个家这么多年，再苦再难的日子都过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丈夫活着回来，他竟然要离婚？ 姜召也眸色沉沉，“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这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在此之前，他已经让张淼查过“姜召也”这个人。 那些事迹之于他，一桩一件都很陌生。 而裴桑柔这个媳妇，更是个意外。 张淼的原话是这样：“嘒嘒是姜召也战死那一年出生，可以说从未见过父亲。而那位裴桑柔同志，好似在石桥村风评不是很好。她用了些许小手段，逼得姜召也不得不娶了她，石桥村的人都知道。这些年，她也没尽到作为儿媳妇的责任，婆媳好像处的也不是很好……” 张淼走到石桥村村口，就遇到了两位女同志，其中一位看起来很体面，说是公社小学的老师。 他对老师天生有好感，从她们口中说出的话，他自然深信不疑。 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问过之后，才知道她们一个叫菊嫂，一个是刘嫂子。 光是这件事，足以让人心生反感。 这样的婚姻，他不能轻易接受。 正值梁珞珞失踪，方怡伤心欲绝，也没有再瞒着他。 “那时我和你大哥没想这么多，梁盛查出了肝癌，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他只想给我和珞珞找个依靠，这才认了你这个弟弟。如今你已经和家人相认，我和珞珞也不应该继续成为你的累赘。阿野，放下珞珞的事，回家去吧。” 她这招以退为进，将姜召也心中的负罪感和责任感膨胀到了顶点。 就算不是亲弟弟，他也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好救命恩人唯一的血脉。 梁珞珞一天没找到，他一天不会安定下来。 无论从哪个点出发，趁着裴桑柔还年轻放她自由，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才有了今天的，离婚。 第171章 没有爸爸了 裴桑柔脑袋一片空白，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原本心里是有期待的，一个人撑起所有的事，那种感觉太累了。 她怀念以前姜召也在的时候，至少有一个主心骨，不用她事事操心。 如今，这个男人回来了，和她提了离婚。 “我…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她涩然开口。 裴桑柔神色茫然，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他如今有妻有女，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而她和嘒嘒，成了被他舍弃的一方。 不过是取舍罢了。 姜召也神色严肃，沉声开口：“我虽然没有记忆，但对从前的事略有了解。我和裴桑柔同志的结合，本就始于一场意外，并没有多深的感情。我知道你的家人早就来过石桥村，趁你还年轻，回城去，想再嫁也不难。你放心，我会给你一笔补偿，嘒嘒永远都是我的女儿，如果你愿意带着她，可以继续带着，我每个月会支付抚养费。如果愿意，可以让她跟着我…我妈。” 他完全不知道，这些话对裴桑柔来讲有多残忍。 他凭什么一句话，就否认她和姜召也的过去。 没什么感情？是他这样想，还是从前的姜召也这样想？ 冯元春对这个儿子失望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就是这样对自己的媳妇孩子？ “出去！都给老娘滚！你愿意当那劳什子梁野，我管不着！从今以后，我就只有儿媳孙女，没有儿子，滚出去！” 冯元春怒气涌上心头，只想将这个糟心的儿子赶出去。 方怡上前拦了几下，“婶子，阿野并无恶意，他做的决定，都是为了裴桑柔同志好。” “我呸！他叫姜召也，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 方怡脸色一白，委屈地看了一眼姜召也，“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件事可以从长计议。” 姜召也微微点头，梁珞珞一天没找到，他一天放不下心去做其他事。 “裴桑柔同志，你再好好考虑。” 等姜召也和方怡离开，冯元春才握着她冰冷的手，说道：“桑柔，大不了这个儿子我不认了，我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儿媳妇！” 裴桑柔苦笑，“妈，我没事的，这些年再苦再累都过来了，这些算什么。” 不就是离婚嘛，这几年没有男人，她一个人带着嘒嘒也生活得很好。 裴桑柔只是一时有些难受，并不是钻牛角尖。 这世上比她苦比她累的人多多了，又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嘒嘒手里还抓着小铲子，愣愣地看着妈妈。 她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 就是爸爸和妈妈要分开。 她也知道，爸爸现在是梁珞珞的爸爸，不是她的爸爸。 “妈妈，没关系哒，嘒嘒不伤心。” 裴桑柔都能看到她眼底的泪花了，期待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伤心。 “他没有不要嘒嘒，嘒嘒确实不需要伤心。” 嘒嘒低下头，小手抓着铲子，一下一下铲着泥，声音闷闷的，“他没有不要嘒嘒，他只是不要妈妈。” 可是，如果不要妈妈的话，这和不要嘒嘒也没什么区别。 奶奶和妈妈都在骗人，爸爸一点都不好，根本不喜欢嘒嘒。 想着想着，嘒嘒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落在了泥土里。 裴桑柔原本没想哭，看到她哭了，才觉得心痛欲裂。 “不是的嘒嘒，爸爸和妈妈的关系很复杂，中间分开了几年，加上爸爸生病了，他不记得我们是谁。” 她其实能理解，如果现在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告诉她，她是他的媳妇，她也不可能轻易认下现实。 但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但她和姜召也之间的事，不应该带到嘒嘒身上。 “等他想起了嘒嘒是谁，他就不和妈妈离婚了吗？” 裴桑柔默然，定定地看着她。 “嘒嘒，妈妈和爸爸就算离婚，你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妈妈还是妈妈。奶奶还是奶奶，而且你还多了一个爸爸爱你。” 当然，也可能多了一个方阿姨。 嘒嘒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重复一遍：“妈妈还是妈妈，奶奶还是奶奶……” 那好像，没有什么改变呀。 这个爸爸是她期待的，如果有的话她当然很开心。 但没有的话，生活回归原位，照旧过日子。 “对，所以咱们不需要纠结这个。” 想通了这一点，嘒嘒重新开心起来，那就没关系啦。 要离婚就离婚吧，爸爸不要她，那她也不要爸爸了。 哼！她超记仇的！ 嘒嘒丢下小铲子，跑出去找牛小花。 牛小花看到她，忍不住问道：“嘒嘒，是你爸爸来了吗？” 她听到小朋友们说有人去了嘒嘒家，就想到了嘒嘒那个梁叔叔。 嘒嘒蹲在她面前，说：“小花，我的爸爸可能没有了。” 牛小花歪歪脑袋，“为什么呀？” “因为爸爸要和妈妈离婚。” 牛小花张着嘴，连忙捂上，怕自己尖叫出声。23sk. “所以姜叔叔真的回来啦？他从哪里回来的？是从那个烈士陵园爬上来的吗？” 嘒嘒有些懵，“我也不知道，我没问他呀，那下次我问一问好了。” 牛小花拍拍她的脑袋，笨拙地安慰她：“没事没事，爸爸有没有都一样，我妈妈就常说我爸爸是没用的东西。” 嘒嘒托着下巴，思考了一番。 “好像也是。” 两个小朋友的话，被一旁的陈佳美听到。 陈佳美又告诉了父母，姜召也还活着的消息，便无声无息在村里传开。 最惊讶的莫过于是老姜家的人，尤其是姜定坤。 “谁传出来的？都进了烈士陵园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简直荒唐！” 秦淑燕说道：“是嘒嘒亲口说的，虽说童言无忌，可是空穴不来风，不然好端端她怎么会说起姜召也？” 她突然想到前几天还有人来村里打听姜召也的事…… 姜定坤背着手往外走，“我过去问问。” 姜越军和秦淑燕也跟在后面。 虽然姜召也回来对他们没啥坏处，但他们就是不想他回来。 尤其是秦淑燕。 姜召也如果回来，大概率部队是会给补偿的。 至少会给他安排一个职位，而且不低。 那到时候，她可就拍马都赶不上裴桑柔了。 第172章 我帮你卖 “大嫂，我听说阿也回来了？这是真的不？” 姜定坤一脸激动地跑了进来，老泪纵横，看着就是真心高兴的模样。 冯婶冷眼扫了过去，“是真的，我们已经相认了，不过他脑子出了点问题，忘了以前的许多事，所以这几年才没有回来。剩下的事情，估计就等部队确认了。” 她这话一出，姜定坤三人都僵硬了。 竟然是真的。 “那他……” 冯元春知道姜定坤的心思，不就是想过来看戏，看看姜召也残了还是废了，回来有多狼狈。 “他回粤省了。” “粤省？他家在这里，回粤省做什么？” 冯元春笑了声，看着姜定坤，一字一句说出来：“他忘了以前的事，换了个身份在粤省生活，如今也是部队的人，刚破了一桩案子立了功，该回去复命。” 姜定坤石化了，一时间脸上的笑容挂不住。 原本就是光荣牺牲的军人，现在不但回来了，还立了大功。 这职位，怎么都会往上调。 至于部队会怎么安排，姜定坤不敢想。 “好，真好……”他喃喃道，转身慢悠悠走了出去。 他那个大哥死得早，可这一辈子虽然短暂，却也值了。 有这样一个儿子光宗耀祖，死也能瞑目。 姜越军失魂落魄，跟着姜定坤一起离开。 他比不过姜召也，这辈子都比不过。 秦淑燕却留了下来，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伯娘，大家都说阿也要和桑柔离婚，这是真的吗？” 冯元春啐了一口，“裴桑柔是我儿媳妇，还有我孙女在，怎么可能离婚？滚滚滚，别在这里找我晦气。” 秦淑燕撇撇嘴，“我也是听说嘛，阿也在外面那么多年，谁知道有没有另外成家。这要是在粤省里有了媳妇孩子，那咱们桑柔多尴尬呀。” “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快走吧，一身的屎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厕所吃了个饱呢。” 秦淑燕面露尴尬，本想出言嘲讽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她每天都在扫厕所，身上当然一股屎味。 学前班的小朋友都不愿意靠近她，天天喊着她身上臭。 赶走了秦淑燕，冯元春不自觉又开始惆怅起来。 如果真的要离婚，哪里是她能拦得住。 姜召也说的那些话伤人，换做她是裴桑柔，不可能轻易原谅。 最怕的是，裴桑柔自己也生了离婚的想法。 “请问，这里是裴桑柔同志家里吗？” 冯元春擦擦手，“是，进来吧。” “哟！婶，你就是裴桑柔同志的婆婆吧？我叫张望发！你家那自行车，就是从我这里买的。” 冯元春听说过，他是黄霞的表哥。 “你好，是自行车有啥问题？” 张望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就听说您是十里八乡种菜的一把好手，慕名而来！” 接着，他吐出一连串夸人的话，跟不要钱似的，捧得冯元春一愣一愣的，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长了这一张巧嘴。” 张望发嘿嘿笑，“我就靠这嘴吃饭，可不得利索点。” 他坐了下来，看到旁边的自留地。 明明也不是很大的地方，可这上面种的蔬菜，就跟成了精似的，水灵灵绿油油。 “婶，这就是你种的菜吧？菜倒是不错，就是少了点。” 产量再高，也架不住种得少。 自己吃吃，再给乡亲们送点，能卖的也不多。 “这里是少，我在其他地方还种了一些。” 张望发连忙起身，“你不介意的话，带我去看看？” 冯元春却说道：“小伙子，你来我这里，不只是为了看看吧？” 张望发也不再掩饰来意，说道：“那是当然了，不瞒你说，你这边的菜比供销社卖的还好，肯定很多人都抢着要。” “喝！你还挺识货，我这菜，在我们村那就是这个。” 冯元春竖起大拇指，这可不是在吹牛。 “走走走，我带你过去看看。不过我种菜的时间不长，像西红柿黄瓜啥的，结了果的就只有院子里那些，其他地方只有一些青菜。” 叶菜生长周期比较短，一茬接着一茬，很快就能吃，不像黄瓜那些，最快也要两三个月。 不过冯元春现在都规划好了，从村里不少人手里租了自留地，陆陆续续都在种着。 如果真的要卖，至少能够确保目前不会断货。 “我不敢去那边卖，只能给认识的朋友送送，统共就那几家人，吃不了多少。” 隔三差五就得送人，不然就烂在地里了。 张望发看着这小青菜，长得精神，看着就有灵气，和他妈在院子里种的一点都不一样。 “婶，我帮你卖，咋样？” 冯元春不太信他，“你敢去那边卖？不怕被抓了？” “婶，我有关系！我没正经工作，这几年都在倒腾这些，至少人脉比你们多。你要是不放心，我先收一部分，要是卖不出去，我自己把钱贴给你。” 他是黄霞的表哥，黄霞又是小学老师，冯元春不担心他跑路。 唯一担心的就是他被抓了，还得连累自己。 不过富贵险中求，想赚钱又不想冒险，这显然不可能。 “成呀，你明天早上来收，这个点的菜看起来蔫蔫的，不好。” 张望发咋舌，就这品相还不好？ “好，那我先跟你买点，带回家给我爸妈尝尝。” “不用买，我直接送给你！你要是真能帮我卖出去，以后你家的青菜冯婶给你包了！”很是豪迈。 张望发乐呵呵笑着，跟着她走回家。 踏进屋里，他望了两眼。 “婶，你儿子不在家？” 他拐着弯和黄霞打听过，说裴桑柔寡居在家，丈夫早就没了。 冯元春随手递了一根黄瓜过去，说道：“早死了。” 张望发总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奇怪，正常人提到这个，怎么都得惆怅吧。 可冯元春一片淡然，好似儿子死了也没啥。 不过更好。 张望发笑道：“婶，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儿子，我给你养老！” 前提是你把你儿媳妇嫁给我。 一只脚刚踏进来的姜召也：“……” 第173章 就一点点 就在这时，冯元春正好看到了姜召也。 她哼了声，故意抬高声音：“好呀，你当我儿子，以后给我养老，反正我儿子已经死了。” 姜召也面露无奈，捏了捏拢起的眉心。 这个老娘，可能比裴桑柔还难搞。 “妈。”他走了进来。 张望发傻眼了，“婶子，你儿子没死啊？” 咋还有盼着儿子死的人。 冯元春冷着脸，“没死，但和死了差不多。” 姜召也叹声气，从口袋里掏出存折。 “妈，我们已经追踪到了珞珞的踪迹，往粤省那边去了。我不日就要回去，这些钱你拿着。” 虽然他不记得，但对于老娘，有血缘上的羁绊，那种感觉就好似深入骨子里，割舍不断。 冯元春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存折。 “这是你欠我们的！” 姜召也不做辩解。 无论是儿子，还是丈夫，亦或者父亲，这三个角色他都做得不够称职。 “您先拿着，不够再跟我说。” 里面有几千块钱，生活应该是够了的。 姜召也来去匆匆，张望发和冯元春打了招呼，转身跟出去。 “兄弟！嘿，你是冯婶的第几个儿子？” 姜召也：“我妈就只有我一个儿子。” 张望发糊涂了，“不是说你牺牲了吗？” “是，又回来了。”所以我妈不需要你当儿子。 张望发显而易见的失望，他更在意的是裴桑柔。 那她不是寡妇了？ 姜召也：“……我没死你好像很失望。” 张望发嘿嘿笑着，“没有很，就一点点，一点点。” 姜召也：“……” 两人往村口那边走过去，半路遇到骑着自行车回家的裴桑柔，后面还带着嘒嘒。 “裴桑柔同志！” 她连忙停下来，“张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你上次送我那菜，可好吃了！我有些门路，过来找你婆婆合作。” 裴桑柔惊喜道：“真的？不会被抓走吧？” “不会，放心吧，我有门路！” 嘒嘒问道：“张叔叔，这么说，奶奶能赚很多很多钱啦？” 张望发拍拍胸脯，“放心，保证给你奶奶赚很多很多钱！怎么样，这自行车好骑不？” 裴桑柔点点头，“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张望发摆摆手，“那你们先回家吧，不耽误了。” 裴桑柔笑着扶好嘒嘒，踩着自行车飞快走了。 从头到尾，母女俩都没看姜召也一眼。 按照嘒嘒的心思，那就是你都不要我了，我干啥还眼巴巴看着你。 张望发看着她们的背影，再看看姜召也，目露狐疑。 “兄弟，你不会是假冒的吧？” 姜召也：“……不是。” 张望发打量着他，要不是冯婶收了他的钱，真不敢相信姜召也是她儿子。 这媳妇孩子都不理他，他做人是有多差劲啊。 “没事，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他正好娶了。 他都快把心思写在脸上了，姜召也青筋抽动着，心里特别不得劲。 能不能收敛一点！ 就算要离婚，这不还没离呢！ …… 石桥村的乡亲们都眼巴巴看着，都说姜召也回来了，可大家都没怎么见他，就说他又回粤省去了。 这么多年没见老娘媳妇孩子，他都没住几天，人就又走了，真是奇了怪了。 冯元春也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解释，难道说姜召也在其他地方有了媳妇孩子？ 于是过来打听的那些人，她都搪塞了过去。 姜越军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和秦淑燕提了句：“姜召也脑子磕坏了，之前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他早在粤省结了婚，连孩子都有了。他不是改头换面叫了梁野？他女儿梁珞珞还是你们小学的学生。” 秦淑燕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迟疑道：“我知道那个梁珞珞！可是她年纪比嘒嘒还大几岁，不可能是姜召也的女儿，不过我确实听过梁珞珞喊着嘒嘒要抢她爸爸！” “那可能是他娶了个二婚的，反正他在粤省结了婚，这是肯定的。” 秦淑燕捂着嘴，心里忍不住尖叫。 那裴桑柔现在多尴尬呀。 姜召也是军人，不可能同时兼顾两边，有一方他肯定是要离婚的。 那他有没有可能和裴桑柔离婚？ 秦淑燕突然想到，村里之前还真传过姜召也要和裴桑柔离婚的事。 “你收敛一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幸灾乐祸！”姜越军最近给扎染厂拉了好几个订单，风生水起。 可不想再出什么事端。 姜召也就算是军人又如何，他偏要在不同的领域取得成就，告诉大家自己比他还出色。 秦淑燕脸上根本控制不住笑意，“我本来就是幸灾乐祸，为什么要掩饰？她再怎么会赚钱，还不是被抛弃了。” 姜越军觉得她奇奇怪怪，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比的。 人家裴桑柔就算没有男人，她手里也还握着扎染厂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以后啥都不干，只要扎染厂不倒闭，她就有收入。 说起来，他还是给裴桑柔干活的呢。 姜晴晴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 姜婵爸爸真的不要她了，她几乎想奔走相告。 “陈佳美，你知道吗？姜婵的爸爸不要她啦！” “牛小刚牛小刚，姜婵的爸爸不要她啦！” “……” 等自己的好朋友都告知了，姜晴晴才美滋滋地回家。 她要带着大家一起嘲笑嘒嘒。23sk. 而嘒嘒只为姜召也的事伤心了两天，不能再多了。 她就算没有爸爸，每天还是要吃饱饱睡觉觉的呀。 因为是周末休息，她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帮奶奶摘黄瓜。 每一根都小心翼翼放下，动作很笨拙，但是非常认真。 奶奶说了，这些都是钱钱，能买糖果的。 “嘒嘒，不摘了，已经够了。” 嘒嘒学着奶奶的模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几乎是她们刚弄完，就看到张望发过来了。 他在自行车背后绑了一个带轮子的板车，方便放货。 “婶，你咋这么早，我还想着过来给帮一把呢。” 冯婶嗔了他一眼，“你还真勤快。” “嘿嘿，我说了要给你当儿子的嘛。” 冯婶：“……” 这孩子怕不是有啥大病。 第174章 糖衣炮弹 张望发虽然喜欢打嘴炮，但他还真没吹牛，人脉挺广。 冯元春足足装了三大箩筐的蔬菜，他早上拉走，还不到中午就回来给冯元春结算。 “婶，青菜统一给你算一毛钱一斤，黄瓜和西红柿一毛五。青菜30斤，黄瓜28斤和西红柿23斤，这里是十块六毛五，你看对不对。” 冯元春愣愣地看着他，卖了这一次，就有十块多？ “婶，你收下呀！” 冯元春把钱接了过来，说道：“你自己不用留点？” 好歹给自己跑了腿，张望发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张望发笑了声，“你还担心我亏不成？放心吧，我亏不了！” 这个价格是他和冯元春收蔬菜的价格，他们卖给别人自然不是这样。 冯元春乐呵呵揣起来，笑得开心极了。 一次十块，一个月要是能不断货，她就能卖几百块钱！ 怎么想都觉得跟做梦似的。 “小发，婶子谢谢你，以后咱俩好好合作，肯定不能让你亏了！” 张望发笑着摆摆手，“不亏不亏，我可是要给你当儿子的人，给你多让点利也没什么！” 冯元春：“……”这还真是执着啊。 她没顺着他的话说，昨天就是生气，顺嘴就那么吐槽了一句。 姜召也又不是真死了。 张望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包糖，把嘒嘒喊了过来。 “你奶奶说你喜欢吃糖，这是叔叔送给你的，一次不能吃太多。” 嘒嘒两眼放光，最喜欢吃糖啦。 “谢谢叔叔！” “不客气，继续玩去，我也要回去了。” 张望发前脚刚走，姜晴晴就带着几个小朋友过来了。 “大奶奶，我可以找姜婵玩吗？”她问冯元春。 冯元春神色有些奇怪，太阳打西边出来，姜晴晴也会上门找嘒嘒了。 “嘒嘒在那边呢，你自己去问。” 姜晴晴手一招，就带着小朋友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她极少来这里，大多数都是在门口看。 走近了才发现，嘒嘒的秋千看起来真的很好玩。 这么宽敞，一次能坐两个小朋友。 姜晴晴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先玩了秋千，再带人嘲讽她。 “姜婵，我能玩一下你的秋千吗？” 她刚开口，就听到牛小刚说：“姜晴晴，你不是带我们来嘲笑她的吗？为什么要坐秋千。” 姜晴晴：“……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牛小刚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你不是说了嘛，只要我不和嘒嘒做朋友，你会跟我做一辈子朋友。” 姜晴晴无言以对，牛小刚真的好笨呀！ 别人坏话要在背后说，是不能当着面说出来的。 嘒嘒手里抓着一袋糖果，还没开封。 “你想嘲笑我什么？” 姜晴晴朝着她做了一个鬼脸，“你爸爸不要你了！我都听说了，你爸爸要跟你妈妈离婚，他已经另外有媳妇和女儿啦！” 嘒嘒哦了一声，“这个我早就知道啦，不过不是爸爸不要我，是我们不要爸爸。奶奶，嘒嘒说的对吗？” 冯元春点点头，“对，我们不要你爸爸。” 姜晴晴哼了声，她才不信，嘒嘒这是嘴硬！ “你以后就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嘒嘒觉得好奇怪，姜晴晴为什么要一直重复这个。 她都说自己知道啦。 嘒嘒抓着糖果，在他们面前扬了扬，“我没有爸爸，可是我有很多糖呀。” 姜晴晴：“这糖我爸爸也可以给我买！” “那他给你买了吗？” 姜晴晴好生气呀，“只要我开口，他肯定会给我买！” 嘒嘒又哦了一声，“那就没买，对吧？” 她那小表情明晃晃写着：你拿什么跟我比？ 她撕开糖果的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一颗糖。 这包糖是混合水果味，每抓一颗都是不同的味道。 嘒嘒含着糖果，小表情很是享受的模样。 “实在太好吃啦！” 牛小刚咽了下口水，不争气地开口说道：“嘒嘒，能不能给我一颗？” 嘒嘒睨着他，“你也想吃？如果你们想吃的话，那你们快去说姜晴晴家的坏话，这样我就给你们糖吃。” 牛小刚反应很快，像个标准的墙头草，站到了嘒嘒那一边：“姜晴晴，你妈妈每天都在扫厕所，身上可臭了，我都不敢跟她走一起！” 然后他成功得到了一颗糖。 陈佳美也学着牛小刚的模样，说了一箩筐。 她每天都听妈妈讲别人家里的坏话，想都不用想，成功从嘒嘒这里领到了一颗糖。 她甚至想多说几句，看嘒嘒能不能多给她两颗糖。 等小朋友们都吃到了糖，姜晴晴眼眶都气红了。 “你们都欺负我！” 嘒嘒哼了声，抓着秋千好不神气。 “难道不是你先欺负我的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开心吗？如果不开心的话，又为什么要带着小朋友过来嘲笑我？我妈妈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姜晴晴嘴硬说道：“可我又没说错，你爸爸就是不要你了！” 嘒嘒烦不胜烦，“我都说啦，是我不要这个爸爸，不是他不要我！” 她这句话，正好被门口的姜召也听到。 张淼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嘲笑着：“野哥，看来你在这里不太受欢迎啊。” 难为他们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嘒嘒从秋千上跳下来，看到姜召也，也不尴尬，反而很坦然地喊了一声：“梁叔叔。” 张淼一副看戏的模样，连爸都不叫，一看就知道不想认。 姜召也不是很在乎，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 “嘒嘒，这是给你买的礼物。” 嘒嘒小手一挥，“不用啦，嘒嘒要什么东西，妈妈会给买的。不用梁叔叔。” 姜召也看向冯元春，她低着头在自留地拔草，根本不理他。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自己在这里有多惹人嫌。 说来奇怪，如果裴桑柔风评真的那么差，为什么冯元春对她这么好？ “无论你认不认我，这些东西都是送给你的。” 他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洋娃娃，各种小裙子，小零食。 嘒嘒偷偷看了一眼，哇！好想叫小花一起过来看！ 不行不行，她得忍住。 嘒嘒是绝对不会接受糖衣炮弹的！ 第175章 找一个新爸爸 小团子的表情十分生动，看得出来十分想要，但心里又特别纠结，小圆脸都皱在了一起。 妈妈也会给她买这些，但从没有一次性买这么多。 因为妈妈说啦，就算买得起，也不能够铺张浪费。 可哪个小朋友看到这么多礼物会不心动呢？ 张淼蹲下来，看着嘒嘒说道：“嘒嘒，真的不要吗？这些可都是你的呢。” 嘒嘒看向奶奶，询问她能不能要。 冯元春说道：“他是你爸，这些东西都是他欠你的，不要白不要。你不拿，就便宜了别人。” 姜召也无奈轻叹，对这个老娘说的话完全没办法反驳。 主要是他自认理亏，这些年都没能尽到责任。 嘒嘒听到奶奶说的“不要白不要”，这才开心得走过去翻看。 哇，都是她喜欢的耶！ “我要把小花叫过来看。”她哒哒哒往门口那边跑过去。 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姜召也。 “谢谢梁叔叔，东西我收下啦，你们可以回去啦。” 把过河拆桥展现得淋漓尽致。 张淼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小身影，忍不住大笑出声。 “野哥，你这女儿可真有趣。” 姜召也睨了他一眼，“是么？” 冯元春哼了声，“活该。” 姜晴晴原本想离开，可她舍不得嘒嘒这里的东西。 也许多待一会儿，嘒嘒会送给她呢。 想了想，她忍不住走了过去。 “二叔，我叫晴晴，嘒嘒的姐姐。” 姜召也没给什么回应，他回来之前，还打听了一些他“牺牲”之后的事，自然知道了姜越军和秦淑燕做过的那些事。 他已经回来石桥村好几趟，却仍旧没有去认那些亲戚，就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态度出来。 姜晴晴还在期盼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开口送自己一些见面礼。 可等了好久，他神色都还是这么冷漠。 姜晴晴忍不住想哭，“二叔你不喜欢晴晴吗？” 姜召也垂眸看她，“为什么要喜欢你？” “大家都说晴晴是小福星呢！” 大家都喜欢她的。 姜召也突然弯腰，伸出手。 姜晴晴笑眯眯，还以为他是想摸自己的脑袋。 谁料姜召也只是勾了下她颈项戴着的玉佛。 “小福星，因为偷别人的东西才得到的名头吗？” 姜晴晴把玉佛从他手上拿了回来，用力推开他的手，尖叫：“玉佛是我的！” 虽然妈妈说过很多次玉佛没用了，可她不信。 这是她的，永远都是她的！ 姜召也冷眼看着，拍拍手起身，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他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小朋友，难得和他们较起真来。 “我就是嘒嘒的爸爸，我没有不要她，认不认我由她决定，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到嘒嘒面前说这种话，好吗？” 牛小刚很怕他，连连点头，往门口跑去。 姜召也拦住他。 牛小刚心里咯噔一声，“叔…叔，还有事吗？” 只见姜召也从袋子里拿出一小盒饼干，递给他。 “这是嘒嘒送给你的礼物，每个小朋友都有。” 牛小刚受宠若惊。 今天嘒嘒不仅给他吃了糖，还给他吃饼干！ 嘒嘒简直比他亲妈还要好。 小朋友们挨个在他这里领了饼干，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要和姜晴晴一起说嘒嘒坏话了。 等他们都走了，姜晴晴以为终于轮到自己。 她很是傲娇地说道：“我才不稀罕这个饼干！” 姜召也把袋子绑起来，淡声说道：“那正好，没有你的。” 姜晴晴终于忍不住哭了，“你们都欺负我！” 姜召也：“既然不想被人欺负，你又为什么带着别人欺负嘒嘒呢？还是说，只准你欺负别人，不准别人欺负你？” 姜晴晴才不要听他说什么大道理，看了地上的东西一眼，跑了出去。 张淼咬咬牙，“野哥，就是个孩子，你这样不会给她留下阴影吧？” 他打心眼里认为，真不至于。 姜召也扯了下唇角，“等你有了女儿，你就知道这样很有必要。” 张淼：“……” 他怎么觉得这话听着那么不舒服呢，还有一种炫耀的味道。 不多时，嘒嘒带着牛小花回来了。 牛小花惊呼一声，围着地上的东西转，欢呼雀跃。 “嘒嘒，好多洋娃娃，各种各样的洋娃娃！这些都是你爸爸送给你的吗？” 嘒嘒摇摇头，指了指姜召也，“是梁叔叔送给我的。” 牛小花很奇怪，“他不就是你爸爸吗？” 嘒嘒：“他不是我爸爸呀，我都跟你说啦，我没有爸爸啦。”23sk. “哦，我想起来了。” “不过等他和我妈妈离婚之后，我决定找一个新爸爸。” 嘒嘒计划得很好，新爸爸不仅要妈妈喜欢，还得她喜欢。 到时候，任何一个小朋友都不能笑话她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啦。 牛小花点着小脑袋，“好呀好呀，等你找到了新爸爸，一定要带我去看。” “那当然了，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牛小花很遗憾的叹着气，“可惜我爸爸还在，不然我也能找一个新爸爸。” 嘒嘒小小的给她提了一个建议：“那你回去问问你爸爸呀，如果他同意的话，你可以再找一个爸爸。对呀，我决定让我妈妈给我找两个爸爸。” 这样生日的话，就可以收两份礼物啦！ 如果不是嘒嘒一脸认真，张淼差点都以为这孩子耍心眼，故意气姜召也。 可他观察了好久，发现这两个小娃娃竟然真的商量着想找一个新爸爸！ 他同情地为姜召也擦了一把泪，看来他任重道远啊。 虽然冯元春和嘒嘒都不想理他们，但姜召也不走，张淼也只好跟着留下来。 没过多久，裴桑柔回来了。 她刚参加完扎染厂的开业，到现在心里那种激动和兴奋还没散去。 张淼看得有些愣了。 他突然觉得，除去她算计姜召也结婚这件事，其实娶了她也不赖。 就这容貌，他这些年走南闯北，都没见着比她更好看。 真想不明白，姜召也做什么非要离婚。 就这样糊里糊涂过下去不好吗？ “嫂子。”张淼笑着打招呼。 裴桑柔笑意减了几分，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冯元春直起身子看过去，捶了下腰。 “桑柔快过来给我捏捏，要起不来了。” 第176章 一路顺风 原本有嘒嘒的小珠珠，吃下去之后感觉好了许多。 可这段时间种菜种得勤，没几天又开始腰痛了。 裴桑柔连忙过去扶着，把她扶到了一旁给她揉。 “我看这些你也别自己弄了，请个人种菜吧。” 冯元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又不是富家太太，哪里有人请人种菜的。” 裴桑柔说道：“这要是种给自家吃的，当然不需要请人来种，可妈现在种菜主要是为了卖，能赚钱的事，为什么不能请人？” 冯元春在心里算了算，她今天一天就卖了十来块钱。 要是请个人过来浇浇水，施施肥，顺便除除草。 一个月五块钱应该够了。 要是她再私底下跟人多租两块地，再请几个人，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成，赶明儿我去问问谁愿意过来帮忙。” 裴桑柔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才对嘛，妈现在可是石桥村最富贵的老太太，干嘛还让自己那么累。” 冯元春劳碌了大半辈子，哪里是能停下来的人。 裴桑柔这话，她可不同意。 “家里这块自留地我是要自己弄的，其他地方请人就好了。钱总有花光的时候，我们得……” “我知道，等忆苦思甜，时刻有危机感。”裴桑柔无奈接了话。 不过老一辈人劳碌惯了，轻易改不了这种性格。 你不让她干，她还觉得浑身不对劲。 想做就做吧，少干点就好了。 嘒嘒和牛小花分完了东西，回头看到姜召也还在。 “梁叔叔，你怎么还不走呀？” 裴桑柔脸色微沉，训斥：“嘒嘒，不准这样说话。” 无论如何，姜召也是她父亲。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各种无奈复杂交错，已经一句对错就能分辨清楚。 裴桑柔心里有怨，有伤心和无奈，但绝对不会将自己的个人情绪带到孩子身上。 她仍旧留着姜召也的信，没人比她更清楚，失忆之前的姜召也有多期盼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降生。 他爱嘒嘒，这一点无需怀疑。 嘒嘒嘟嘟嘴，没有反驳妈妈的话，捧着自己的那一份东西回屋。 整个背影都写着：我有小情绪了。 裴桑柔朝着姜召也歉然一笑，“她可能在钻牛角尖，回头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不忙。”姜召也淡声道。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要离开了。 “我坐今晚的火车回粤省，要等那边的事情处理好才会回来。” 裴桑柔默然，明白他的意思。 等他再回来，就是两人办理离婚的时候。 “一路顺风。”良久，她轻声道。 …… 姜召也离开之后，日子突然平静下来。 过得飞快，一眨眼，到了十二月。 为了上学，天还没亮嘒嘒就要起床。 让她大冬天离开被窝简直不要太艰难，每每都要赖床许久。 “现在就起不来，你以后可是还要上好多年学呢。”裴桑柔点了点她的鼻尖。 嘒嘒闭着眼，砸吧砸吧小嘴，迷迷糊糊说道：“不是上了学前班就可以了吗？” 裴桑柔忍俊不禁，捏了下她的小脸。 “学前班上完，有一年级呢。从一年级到五年级，这其中就要五年的时间，等嘒嘒从小学毕业，都要十岁啦。” 不过这前提是嘒嘒能顺利上一年级。 明年嘒嘒才五岁，这个年纪比起同年级的人来说还是小了些。 如果不能上一年级，她就要再读几年学前班。 “那是不是读完小学就可以啦。” 裴桑柔笑道：“读小学还有初中呢，读了初中还有高中。” “读了高中呢？” 她摇摇头，“没啦，因为没有高考，读了高中就没有了。” 嘒嘒又听到了“高考”这个词，吭哧吭哧从被窝里翻身。 “妈妈，什么是高考？” “为什么问这个？” 嘒嘒：“之前晴晴姐姐跟我说，我不努力，高考就考不上大学。” 裴桑柔摸摸她的脑袋，“高考和嘒嘒下个月要参加的期末考一样，是一场考试，考到了一定的分数，就能去上大学，继续学习。” 嘒嘒顿时不感兴趣了，那就意味着考上了大学，每天还得早起。 那她可不要。 裴桑柔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换衣服洗漱，便出门去了。 “带着伞，听说今天还会下雨。”冯元春在屋里喊道。 天气冷，蔬菜都种不活，这段时间她都很闲，只等着开春。 但因为冷，她也不让冯元春起来做饭，大多是带着嘒嘒去国营饭店吃包子。 “带了。”裴桑柔应了声。 她把嘒嘒抱上自行车后座。 王运来当了生产队长之后，林大学会了赶牛车。 入冬以来，他每天都赶着牛车送孩子们上学。 牛小花为了不麻烦裴桑柔，就自己跑去和小朋友们挤牛车。 姜晴晴一开始很不屑，表示她妈妈以后也会买自行车，才不要去坐牛车。 可秦淑燕哪里来的钱买自行车，姜越军在扎染厂赚的工资，都用来还之前欠的债了。 牛吹出去了，自行车没买，姜晴晴还和秦淑燕闹了好久。 等回头再想坐牛车去学校，就没有位置了。 她只能每天跟着秦淑燕走路上学，冒着寒风，走得脚趾头都要冻坏了。 秦淑燕看着裴桑柔载着嘒嘒，不止姜晴晴羡慕，她也羡慕呀。 因为是冬天，裴桑柔还在把手那边缝上了棉手套，看着就很暖和。 “桑柔！”秦淑燕没忍住喊了声。 裴桑柔回过头看她，“什么事？” “阿也还没回来吗？他去粤省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呀？不会不回来了吧？”m.23sk. 裴桑柔笑了笑，“不太清楚。” “阿也好歹是你丈夫，你怎么会不知道？” 裴桑柔道：“我为什么不知道，你不清楚吗？成天在背后这么关注我，我差点怀疑你爱上我了呢。” 秦淑燕嘴角抽了抽，谁爱她了！ “阿也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作为妻子怎么都得问两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阿也在粤省有了其他媳妇，不要你和嘒嘒了呢。” 裴桑柔默了一瞬，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眸色有些疑惑。 “就算我和姜召也离婚，那也不存在谁抛弃谁的逻辑，我们是和平分手。淑燕你好歹是读过高中的人，这思想觉悟可不怎么高，结婚离婚的大有人在，离了男人就过不下去了？” 第177章 嘒嘒不会做 秦淑燕被她说得一愣一愣，她的思想觉悟低？ 她竟然被裴桑柔嘲笑了！ “你离了男人当然没什么，但嘒嘒能没有爸爸吗？不信你问问嘒嘒，她想不想要爸爸！” 嘒嘒糯糯地说道：“想呀，嘒嘒想要爸爸。” 秦淑燕一副“你看吧”的模样，“桑柔，就算为了孩子，你也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阿也呀。”23sk. “抢走？是我的，谁都抢不走，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秦淑燕脸色难看起来。 可不就是，她从裴桑柔这里抢过来的所有东西，都还回去了。 嘒嘒拍拍妈妈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样说道：“妈妈放心，我会给自己找一个好爸爸。” 裴桑柔：“……” 她已经在家里念叨好几天了，说要给自己找一个新爸爸。 这小丫头可记仇了，现在看到姜召也就跟看见空气似的。 秦淑燕突然将姜晴晴往前推了下，“桑柔，你看这天这么冷，你能不能让晴晴跟着你们一起坐自行车呀？” 裴桑柔对她的厚脸皮已经见怪不怪，刚想着怎么拒绝，就听到嘒嘒说：“不行！” “嘒嘒，晴晴可是你姐姐，你舍得她受冻吗？这么冷的天呢！”秦淑燕一副斥责的模样。 嘒嘒：“我舍得！” 她又不喜欢姜晴晴，为什么不舍得。 裴桑柔笑了声，让嘒嘒坐好。 “别看我，嘒嘒都舍得，我有什么不舍得的。” 裴桑柔不再耽误，踩下脚踏，带着嘒嘒往前，把秦淑燕母女抛在身后。 嘒嘒吃完裴桑柔在国营饭店给她买的肉包子，还舔了舔手指，姜晴晴才姗姗来迟。 姜晴晴刚坐下，就摊开书。 妈妈说了，在学校只比成绩，只要成绩好，她就永远比嘒嘒优秀。 她扫了一记冷眼过去，看到嘒嘒还在认真地舔手指，忍不住哼了声。 “姜婵，像你这样，以后肯定考不上大学。” 嘒嘒拿出手指，说道：“你别想骗我，我妈妈说啦，根本没有高考！高考都取消了，你就算想上大学，也没办法上！” 姜晴晴看她的模样，就像是在看无知的人。 虽然秦淑燕再三叮嘱她，不能把高考的事情说出去。 但此刻都被她抛在脑后，她忍不住说道：“谁说我没办法上大学？高考很快就会恢复，等那时候，我肯定是要考大学的！” 嘒嘒怔怔地看着她，“什么时候恢复高考？” “再过两年！” 嘒嘒：“你怎么知道过两年会恢复高考？” 姜晴晴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 “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嘒嘒挠了下自己的脑袋，觉得她奇奇怪怪， 到了下课的时候，她特地跑过去问裴桑柔。 “妈妈老师，嘒嘒告诉你一个秘密。” 裴桑柔问道：“什么秘密？” “姜晴晴跟我说，过两年会恢复高考。”嘒嘒说道。 裴桑柔吓了一跳，“姜晴晴跟你说的？” “对呀，她说要过两年呢！” 裴桑柔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小孩说的话，她不应该盲目相信。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是真的。 “嘒嘒，这件事和妈妈说了就行，以后都不要提起。” 有时候，做那个特立独行的人，不一定是好事。 嘒嘒将妈妈的话记在心里，很快就上课了。 裴桑柔给小朋友除了简单基础的小测，发了下去。 等到快下课的时候，小朋友们陆陆续续交了试卷。 只有牛小花和嘒嘒，还在咬笔头。 姜晴晴最后检查了一遍，将试卷交了上去。 她很有信心，自己一定是第一名。 而且以后，她会是一直都是第一名。 路过嘒嘒的座位之时，她还皱了皱鼻子。 就这几道题，她还要想那么久。 嘒嘒磨蹭到下课，才连忙将试卷给交了。 交上去的时候，还怎么会偷偷看了裴桑柔一眼，脸上写着明晃晃的心虚。 裴桑柔不用看，便知道她错了多少。 就学习这一块，嘒嘒确实比不上姜晴晴。 倒不是说嘒嘒没有她聪明，而是姜晴晴学习很用功，上课下课都在认真看书，基本不和小朋友出去玩。 而嘒嘒，典型的人在教室心在外。 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和牛小花出去玩。 不过裴桑柔没有强求，比起学习好，她更在乎嘒嘒开不开心。 秦淑燕很喜欢炫耀晴晴在家里学习有多勤奋，恨不得让大家都去她家里看看。 这个裴桑柔是相信的，因为姜晴晴的脸肉眼可见瘦了许多。 这么小的孩子，她心里还是觉得这样太过苛刻。 放学回家的时候，嘒嘒站在自行车让等裴桑柔，脸上还带着一些忐忑。 被黄霞看见，忍不住问道：“嘒嘒，你做坏事了？” 嘒嘒摇摇头，“嘒嘒小测没做好，好多都不会呀。” “哦，怕你妈妈骂你是吧？”黄霞笑着捏捏她的脸。 嘒嘒睁着大眼睛，“黄阿姨，妈妈会骂我吗？” 黄霞勾了下她的鼻子，“那你有没有努力呢？如果努力过了，认真学习了，还是不会做的话，那可能嘒嘒的天赋不在学习上呢。” 嘒嘒咬着手指，神色有点沮丧，她没有努力。 她每天都想和小花一起玩。 “可如果嘒嘒努力了，成绩还是不好怎么办？” “那就说明，嘒嘒还有其他没有开发的天赋。” 嘒嘒：“什么天赋？” 黄霞摇摇头，“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探索啦。” 嘒嘒看到妈妈过来，啪嗒啪嗒跑了过去。 “妈妈，嘒嘒以后会认真学习哒。” 裴桑柔点了点她的小脑袋，“你也知道自己不认真。” 嘒嘒嘿嘿笑着，有一些不好意思，很是可爱，看得裴桑柔心都软了。 正巧秦淑燕带着姜晴晴走过，故意抬高声音：“晴晴，这一次的小测，你感觉怎么样？” 姜晴晴抬高下巴：“题目太简单了，我肯定是满分的。” 秦淑燕夸奖说道：“晴晴可真厉害。” 说完又看了一眼嘒嘒，像是慈爱的长辈一般问了句：“嘒嘒，你考得怎么样？” 姜晴晴撇撇嘴，“她可笨了，很多题目都不会做。” 嘒嘒吐了吐舌头，“是呀，嘒嘒不会做。” 第178章 回来了 秦淑燕没想到嘒嘒这么诚实，果然是个小傻子。 不过她还是笑着安慰：“没关系的嘒嘒，下次继续努力吧。” 嘒嘒问道：“要是努力了，成绩还是不好怎么办呀？” 秦淑燕：“那就说明你不适合读书呀，不过没关系，本来就不是每个孩子都能拥有一个聪明的脑袋。” “成绩不好就是不聪明吗？” “那当然……” 黄霞截住她的话：“那当然不是了，努力了成绩还是不好，说明你的天赋在其他地方呀。” 秦淑燕觉得无趣，低头和姜晴晴说道：“等成绩出来，晴晴要是第一名的话，妈妈就奖励你一样东西，随便你要什么。” 嘒嘒在一旁说道：“晴晴姐姐，到时候跟你妈妈要自行车，这样你就不用走路上学啦。” 秦淑燕：“……” 她瞪了嘒嘒一眼，要你多嘴。 “只能选自己需要的东西，自行车要不要买妈妈会决定。” 姜晴晴失望地低下头，但嘴上还是很乖巧地说：“妈妈，晴晴不怕吃苦，我愿意跟妈妈一起走路上学。” 秦淑燕摸摸她的脑袋，“真乖。” 裴桑柔抱着嘒嘒坐上自行车后座，说道：“嘒嘒，我们先去供销社买块肉回家。” 嘒嘒晃荡着自己的小短腿，“可以买糕糕吗？” “可以，给奶奶也带一些。” 姜晴晴渴望的眼神看着秦淑燕，她也想吃糕糕。 可她不敢开口，怕被妈妈骂。 爸爸妈妈商量着要生小弟弟了，她要是不乖的话，妈妈就只喜欢小弟弟，再也不喜欢她了。 秦淑燕摸了摸口袋，她也想和裴桑柔攀比，奈何自己实在没钱。 想了想，还是算了。 “回家吧，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姜晴晴扁着嘴，“可家里也没肉呀。” “吃什么肉？回到家先做作业，我每天要上课，回到家里还要给你补习，已经够累了，你就不能懂事一点？” 面对秦淑燕的斥责，姜晴晴委屈地低下头。 “可是嘒嘒都能吃肉，她成绩还没我好呢。” 秦淑燕不耐烦地撒开她的手，“你现在学会攀比了是不是？晴晴，做人不能光看着眼前，只要你比嘒嘒优秀，你以后就能赚更多的钱，买很多很多肉。” 姜晴晴不再出声，要是不优秀的话，妈妈就不要她了吗？ 可是晴晴好累呀。 每天那么早起，还要学到那么晚才睡，上课还不能打瞌睡。 …… 裴桑柔买了肉，又带着嘒嘒去买了糕点。 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家。 “好香呀，奶奶在做好吃的！” 裴桑柔将嘒嘒抱下来，她迫不及待地跑进去。 “奶奶……” 话还没说出口，就卡在了嗓子眼。 裴桑柔推着自行车走进去，才发现院子里还有其他人。 姜召也回来了。 身边坐着方怡和梁珞珞。 因为之前遇到的事，梁珞珞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但精神头还算好。 乍一看，他们三个人果然像是一家人。 裴桑柔笑了笑，“珞珞回来了。” 梁珞珞对她有些许敌意，犹豫了一下没出声，并不想跟她说话。 裴桑柔也不在乎这个，拿着肉走进厨房。 “妈，我今天去供销社买了肉。” 冯元春脸色不大好看，点点头，“正好，我刚才还在想菜不够吃。” 姜召也没有提前打招呼，从粤省回来，还带着一大一小。 冯元春原本想直接把人赶出去，可看梁珞珞那面色苍白的模样，就又心软了。 还是算了，大人的事，本来就不应该牵扯到孩子。 就吃一顿饭，又不是要留她过夜。 “桑柔，你受委屈了。” 裴桑柔笑着摇摇头，“妈，没什么委屈的，我留下来给你打下手吧。” 冯元春说起姜召也的事：“他这一次回来，之后大概就不会走了。” 粤省那边已经做了交代，他也恢复了原本的身份，回归锦城部队。 不过按照几年前的计划，姜召也已经提交了转业申请。 所以部队现在给他放了假，让他好好考虑是否还要转业。 无论选择如何，他以后的前途都不会太差。 裴桑柔没接话，专心给冯元春摘菜。 她没和冯元春说的是，从姜召也提出离婚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在慢慢收心。 这个婚，是一定要离的。 她不会接受一个和另外一个女人组建了家庭的丈夫。 “好了，这里不用你帮忙，出去吧。” 裴桑柔洗了洗手，转身走出去。 嘒嘒坐在秋千上，一个人吃着糕点，梁珞珞眼巴巴看着。天籁小说网 她也不是馋这糕点，主要是她没试过坐在秋千上吃糕点。 方怡见她实在想坐秋千，拉下脸开口：“裴老师，能把秋千让给珞珞坐一会儿吗？” 裴桑柔笑道：“秋千是嘒嘒的，你去问问她，如果她愿意的话。” 方怡脸色变了变，她刚才已经问过了，嘒嘒一口拒绝。 “嘒嘒只是一个孩子，当然会听大人的话。你去说，她肯定会听。” 裴桑柔看着梁珞珞，同样的话怼了回去：“珞珞只是一个孩子，当然会听大人的话。你让她不要坐，她肯定会听。” 方怡为难地看向姜召也，想让他开口说两句。 谁料姜召也只是看着裴桑柔，根本没看到她的眼神。 方怡低下头，心里有些受伤，又有些惶恐。 要是姜召也都不管她们母子了，那她的主心骨就真的断了。 不尴不尬吃过一顿饭，冯元春实在不想看到方怡母女俩。 她看向姜召也，“她们总有去处吧？我这里可没地方给她们住。” 姜召也点点头，“有，你放心。” 冯元春嗤了声，“我才没有不放心，又不是我的谁。” 姜召也挑眉，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妈，你对她们很有意见？” 冯元春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人心都是偏的，她当然更喜欢一手带大的亲孙女。 “饭都吃完了，赶紧带人走！” 姜召也心里有些不解，这是对待死而复生之人的态度吗？ 怎么看冯元春，都不像是欢迎他的模样。 “行，我先带他们去公社那边。” 免得大家都不自在。 还没出门，菊嫂和刘嫂子就过来了。 她们可是闻风而来，就想看看那个狐狸精长什么样。 第179章 你们俩是不是…… 一看方怡，再看看那个梁珞珞。 菊嫂眼珠子转了转，也就那样嘛。 这姜召也的眼光可差了不止一两点。 “菊花嫂，牛嫂。”姜召也微微点头。 菊嫂无言以对，心想他还真是脑袋坏掉了。 “这是又要走了？” 方怡笑道：“我们还要回公社那边。” 菊嫂没好气地甩了她一眼，抢别人男人，还好意思出来搭话。 “回去就回去呗，阿也你跟着做啥？” 刘嫂子笑道：“阿也，你妈可盼着你回家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就要走呢？” 姜召也：“……” 冯元春那样，可不像是盼着他回家的样子。 “我送她们去公社，等会儿就回来。” 菊嫂看了一眼门口的自行车，“这不是有自行车嘛，还需要你送？她不会骑自行车啊？” 刘嫂子跟着说道：“桑柔每天都带着嘒嘒来回呢，咱们这边的路也不算太难走。” 方怡扯了下唇角，“我也想自己带着珞珞回去的，可是阿野不放心。” 姜召也就是想送我，你们能有什么办法。 菊嫂和方怡几个眼神来回，心里快把她骂了千百遍。 抢别人男人，还敢这么嚣张。 裴桑柔笑着说道：“菊嫂，我买了糕点，你们过来吃点吧。” 菊嫂和刘嫂子这才走进去，勉强放过了方怡。 谁料到了门口，姜召也却说：“既然你自己可以，那就你带着珞珞回去吧。” 方怡笑容一僵，“什么？” 姜召也低声道：“梁盛永远是我大哥，你和珞珞有困难的时候，我也会帮忙。但是嫂子，你得自己独立起来。” 是不是亲生的兄弟不重要，这改变不了梁盛夫妇是他救命恩人的事实。 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方怡掐了下怀中的梁珞珞一把，她吃疼得哭了起来。 “爸爸，我要跟你在一起！” 姜召也无奈的看着她，一时间没说话。 方怡看着他的神色，心里有些慌。 如果连珞珞都留不住他，她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好，我送你们回去。” 是时候该和珞珞说清楚，而不是顾忌她年纪小，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 梁珞珞窝在妈妈怀里，朝着嘒嘒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这个笑容，正巧落在了姜召也的眼中，眸色一冷。 方怡连忙揪了下她的胳膊，暗示她收敛一点。 姜召也没说什么，骑着自行车带她们回公社这边。 在供销社门口见到了张淼，两人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野哥！我还以为你会留在粤省，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 姜召也一时间没办法和他解释那么多，和他约了个地方，先送方怡和珞珞回家。 梁珞珞抱着他的大腿不让走，“爸爸，你留下来陪珞珞吧！” 姜召也抓着她的手往后，神色很是严肃。 “梁珞珞，这是我最后跟你说一次，听好！” 梁珞珞还想跟以前一样耍赖撒娇，却被他呵斥住：“站好！” 梁珞珞吓得一激灵，不敢嚎啕出声，只敢咬着唇无声无息落泪。 姜召也垂眸看她，“你爸爸叫梁盛，他已经不在了，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对你的爱。如果你妈妈以后再婚，你可能会有继父，但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我。” 姜召也从没有那么一刻，想过要和方怡在一起。 对于她和梁珞珞，他从来都只是抱着照顾的心态。 “大嫂，你带着珞珞好好生活，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来石桥村找我。” 方怡脸色一白，仿佛身边的支柱倒塌了，让她无从依靠。 “你这是……决定不再管我和珞珞了吗？” “不是，我说了，如果你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说罢，姜召也抬脚走出去。 方怡咬着唇，为什么姜召也还要回去那个乡下地方。 他不是要和裴桑柔离婚了吗？ 如果他从没想过照顾自己和珞珞，为什么要离婚？ 姜召也把自行车留给了方怡，自己走路去茶馆。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张淼朝着他招手。 姜召也坐下，和他解释了自己以后都要留在锦城的打算。 张淼问道：“那你和嫂子是离婚了吗？” 满脸八卦。 姜召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感到这么兴奋。 “还没，不过快了。” 张淼一副知道了什么秘密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 “那你和方怡嫂子……” 姜召也拧着眉，“什么？” “你们俩是不是……” 他两只手相对，曲了曲大拇指，看着就很猥琐。 姜召也一把拍开的手，“你胡说什么，她是我嫂子！” 张淼一愣，“如果你不是要跟她在一起，干嘛要离婚？” 姜召也沉默不语，他也说不清。 总归是觉得，他不是几年前的姜召也，没办法就这样接受。 这对他不公平，对裴桑柔也不公平。 “和方怡无关。” 他要是真对方怡有什么念头，那他成什么人了？ 张淼摸摸鼻子，真搞不懂。 放着那样一个大美人不要。 姜召也跟他说完话，便准备走路回石桥村。 这条路明明很陌生，可他却像是走过许多遍。 回到家中，冯元春和嘒嘒都不在，只剩裴桑柔一个。 裴桑柔站起身，理了下衣服的皱褶。 “走吧。” “去哪儿？” 裴桑柔笑了笑，柔声说道：“离婚呀。” 她这种坦然的态度，反而让姜召也有些惊讶。 “就这样？” 她不需要提一些什么条件之类的？ 按照张淼调查中的她，裴桑柔应该会要求补偿才对。 “我不需要补偿。” 姜召也眸色微沉，看着她不说话。 这个看着柔弱的女人，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裴桑柔道：“妈让我帮你收拾东西，我不小心看到了离婚的文件，想着你应该都处理好了。既然已经决定，那就速战速决吧。” 这正合姜召也的意思，这个点去公社办理，还来得及。 “走吧。” 他率先走了出去。 裴桑柔推着自行车出来，说道：“只有一辆自行车，我可驮不动你。” 姜召也也没让她驮的打算，让她坐在后面。 他骑自行车很仔细，会刻意避开不平的路，哪怕坐在后面也不觉得累。 裴桑柔失神地望着地板，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和姜召也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不过没关系，他还活着就好。 第180章 误会 姜召也准备的东西很齐全，手续办理也很快。 章一盖下去，她和姜召也从此再无干系。 从公社走出来，她还觉得晕晕乎乎的。 姜召也牺牲之后，她无数次在梦见过他回来的场景。 却唯独没有想过，走到离婚这一步。 婚都离了，反倒让裴桑柔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回石桥村。 “送你回去？”姜召也说道。 裴桑柔点点头，一路上都很沉默。 到了村口，她从自行车下来。 “你先走吧，我走回去就好了。” 姜召也点点头，先行一步。 裴桑柔摸着口袋里的证，硬邦邦的，没有一丝温度。 明明已经给了自己那么长时间做准备，她还是觉得很难受。 “桑柔，你去哪儿了？去你家找都没人。”刘嫂子走了过来。 裴桑柔掏出口袋里的证，苦笑道：“刚领的，还热乎着呢。” 刘嫂子脸色大变，“所以阿也特地回来，就为了跟你离婚？” 这也太没良心了！ “这只是目的之一，他现在恢复了身份，本来就要回锦城部队。” 刘嫂子心里五味杂陈，心疼裴桑柔，更为她感到不值。 姜召也走了多久，她就守了多久。 甚至扬言就算改嫁，也要带着冯元春一起。 这样的儿媳，打着灯笼也再找不到第二个。 “桑柔，你也太傻了！你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离婚？他说离你就离，凭什么？他在哪里，我找他去！” 裴桑柔无奈拉着她的手，“嫂子，好聚好散，对我和他都有好处。他不在的时候，我也这样过来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刘嫂子失望地摇摇头，把她揽在怀中，嘴里喃喃着：“太傻了，你怎么这么傻！” 姜召也和裴桑柔离婚的事，根本不需要刻意宣传，悄无声息就传开了。 有人为裴桑柔不平，有人则是乐得看戏。 冯元春从菊嫂口中听说了这件事，白眼一翻，差点厥过去。 “冯婶！这可不兴晕呐，桑柔还等着你回去做主呢！” 菊嫂可是裴桑柔坚决的拥护者。 要她说，裴桑柔就是性子太软了。 换做是她，她就不离，看他能怎么办！ 经她这么一提醒，冯元春才打起精神，一路跑回家。 看到姜召也，她脱了鞋就往他身上招呼。 “你和桑柔离婚了？你们离婚了？” 姜召也不能还手，只能躲。 躲了两下，见老人家实在生气，便干脆不躲了。 让她打几下出出气，省得气坏了身子。 可冯元春打了两下，浑身脱力似的，丢掉了鞋子，滑落在地上痛哭出声。 “没良心！你没良心啊！姜召也，做人不能这样的，哪怕知道你死了，她还是冒着风险生下了孩子，为的就是给你留下最后一丝血脉！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差点要了她的命！” “一滩血啊，整件棉衣都打湿了，差点就一尸两命！她明明可以回城的，回到她爹妈身边享福去，可她没走，就在这里守着我跟嘒嘒！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你死里逃生回来跟她离婚！” 裴桑柔站在门口，脚下突然觉得重如千钧。 她以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等听到冯元春的话，眼泪却忍不住溃堤。 为什么不走呢？ 可能不单单是为了姜召也，但他绝对是原因之一。 这是她真真切切爱过的男人啊。 那么真实，恍若昨天。 如今想起来，却跟一场梦似的。 “桑柔，进去劝一劝，我怕冯婶气出个好歹。”刘嫂子说道。 裴桑柔擦了眼泪，走了进去。 “妈，这件事我也有不对，没有提前告诉你。但这是我和他共同商议之后的结果，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你要怪的话，就怪我们两个吧。” 冯元春抽噎着，“他如果坚持要离婚，你能怎么办？” 裴桑柔将她扶起来，“不是他坚持，毕竟如果我不同意，再坚持也没用。过不到一块去，还不如分开。难不成我和他离婚了，你就要把我赶出去呀？” 冯元春瞪了姜召也一眼，“就算要走，也不是你走！” 裴桑柔笑了笑，“那不就是了，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过日子，不会有改变，不过……” 她看向姜召也，温声说道：“如果你要把方怡和梁珞珞接过来，我可以带着嘒嘒离开，另外找住处，但是你得提前说。” 姜召也一脸错愕，“她们？我带她们过来做什么？” 裴桑柔说道：“你既然和她已经结婚，又在锦城，总不可能逢年过节也不回家吧？” 姜召也这才明白症结所在，合着大家都以为他和方怡结婚了？ “你们误会了，方怡是我嫂子，她丈夫是我的救命恩人，临走前托我照顾她们母女。” 他甚至不太明白，这个误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生成的。 想到今天张淼也这样说，难道他没有和方怡保持距离？ 冯元春一巴掌拍过去，“既然不是因为她，为什么还要离婚？” 姜召也哑然。 张淼所调查到的裴桑柔，柔弱但有心机，贪婪懒惰，在村里名声不好，人品极差。 姜召也自认自己不是一个看皮相的人，外表长得再好，内里不堪也不行。???.23sk. 更何况两人还是以那样一种方式结合。 可如今，他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 这个裴桑柔，和张淼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冯元春愤恨地瞪着他，“当初你要娶她，我是不同意的！哪怕你救了她，又没对她做什么，没必要非得娶了她！多少人劝你都不听，是你自己跪在我面前，非说要娶，我才同意了！你说娶就娶，说离就离，把婚姻当什么了！” 众人齐齐愣住。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种隐情。 起先大家还有些同情姜召也，觉得他被裴桑柔算计了。 却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娶。 不过想来也是，他可是军人，他不想娶，谁能逼他？ 再看看裴桑柔，是柔弱了一些，但她能赚钱啊，还长得好，娶了也不亏。 第181章 有几个菊嫂 嘒嘒知道裴桑柔离婚的消息，是从姜晴晴口中听说的。 她这一次学乖了，没有带着其他小朋友一起来，而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你妈妈和你爸爸离婚了，你知道吗？” 嘒嘒显然没有很关心，哦了一声，继续低下头给洋娃娃梳头发。 “姜婵，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嘒嘒不耐烦地看着她：“我听到啦！你没事干就回去做作业好不好，好烦人耶，小心你妈妈骂你！” 姜晴晴瞪直了眼，“你不应该很伤心吗？” 因为如果她妈妈和爸爸离婚了，她肯定是要很伤心的。 因为一旦离婚了，她就可能拥有后妈或者后爸，这样一点都不好！ 尤其是嘒嘒这满不在乎的模样，让她心里极度不平衡。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伤心。 嘒嘒抬起头，问道：“我为什么要伤心？就算他们离婚啦，他还是给我买了很多很多礼物呀，我妈妈还是我妈妈，我奶奶还是我奶奶，他们都对我很好呀！这些东西你都没有，干嘛还来嘲笑我。” 牛小花点点头，很是赞同。 “对呀姜晴晴，你爸爸妈妈都没给你买过洋娃娃，你奶奶更喜欢姜志俊他们，都不喜欢你，要伤心的话，你怎么不伤心？” 牛小花这话就扎心了，尤其是姜晴晴还想到爸爸妈妈要生小弟弟，她就更伤心了。 越想越难过，姜晴晴悲从中来，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实在太惨，差点让人以为是她爸爸妈妈离婚了。 嘒嘒和牛小花对视一眼，决定转移地方。 等和牛小花玩够了，嘒嘒才抱着自己的洋娃娃回家。 “妈妈。” 此时大家都散了，家里就只剩下冯元春和裴桑柔，姜召也坐在一旁。 怎么看都有些尴尬。 “咦？” 她盯着姜召也看。 姜召也睨着她，“做什么。” “梁叔叔……” “嘒嘒，他姓姜，你叫什么梁叔叔。” 嘒嘒哦了一声，“姜叔叔，你怎么还不走？晴晴姐姐说爸爸妈妈离婚了是不能住一起的。” 姜召也：“……” 这声“姜叔叔”听起来，就是很扎心。 姜召也看了一眼自行车，问裴桑柔：“能借自行车用一下？” “可以，你用吧。” 嘒嘒跑到了自行车面前，拦住他。 “不行，借的话要给钱。” 姜召也被这个小丫头气笑了，这张圆乎乎的小脸酷似裴桑柔，比精致的洋娃娃更有灵气。 意外的，他还看到了自己的神韵。 “嘒嘒，我得跟你说几件事。第一，我是爸爸，哪怕你不想认，这也是既定事实。第二，我跟你妈妈离婚，并不会影响到你。第三，我是你奶奶的儿子。” 虽然他没有以前的记忆，但并不代表他连自己老娘都不接受。 嘒嘒的小脑袋转得很快，立马想到了话反驳：“可是我以后还要找一个新爸爸呢！” 姜召也额头青筋突跳，这孩子可真会噎人。 “好，我借你这自行车，你开个价。” 嘒嘒伸出一根手指。 姜越军掏出一块钱，递过去。 嘒嘒的小眉头皱起来，“可是嘒嘒没有钱找给你，这里有好多好多一毛钱啦。” 姜召也挑眉，“那就留着，我借十次。” 说着，他牵着自行车出去，很快身影就不见了。 嘒嘒拿着钱跑到裴桑柔面前，“妈妈，嘒嘒赚钱啦。” 裴桑柔有些无奈，“鬼机灵。” 姜召也骑着自行车，直接跑到公社那边去找张淼。 “你上次去石桥村调查，是谁告诉你关于裴桑柔的事？” 张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吗？” “你跟我说是谁就行了。” 张淼想了下，“是一个叫菊嫂的，另外一个是刘嫂子。” 姜召也俨然不信。 这两人看着和裴桑柔交情不浅，显然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你随我去一趟石桥村，有空吗？” 张淼立刻点头，“有空！” 姜召也突然跑过来问这件事，恐怕很重要。 两人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奔，缩短了将近一半的路程时间。 “野哥，究竟为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么着急。” 姜召也神色微冷，“没有着急。” 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已经离婚的女人着急。 只不过这是原则性问题。 如果从张淼这边说出来的调查是另一番说辞，他必须承认，自己不会第一时间提出离婚。 “菊花嫂，牛嫂。”姜召也站在门口喊了声。 张淼有些尴尬，他想提醒人家叫菊嫂和刘嫂子。 菊嫂回头一看，“有事儿？” 态度不是很客气，看着对他意见不小。 张淼愣了下，“你是菊嫂？石桥村有几个菊嫂？” 菊嫂站起身，叉腰，“就我一个，怎么了？” 张淼丈二摸不着头脑，他上次见到的菊嫂，明明就不是她。 “野哥，可上次那个嫂子，明明跟我说她叫菊嫂来着。” 菊嫂上下打量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都没见过你。” 张淼：“我们是没见过，可前段时间我来过你们村，打听了一下裴桑柔同志的事，她就说自己是菊嫂，另外一位是刘嫂子。” 菊嫂摆摆手，“那不可能！我跟刘爱玲成天在一起，我们就没见过你。”23sk. 张淼这才知道自己被人蒙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查到的事情可信度就低了。 毕竟如果她们说的话都是真的，为什么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行，居然有人敢冒充老娘，看我不扒了她的皮！走，我带你们挨家挨户去认！” 刘嫂子跟着站起身，突然开口：“我觉得可能不用找，我大概知道是谁。” 三双眼睛都盯着她。 “是谁？”菊嫂问道。 刘嫂子看向张淼，“你从她口中听到关于桑柔的话，是好是坏？” 张淼有些尴尬，“应该算不上好。” 刘嫂子嗤了声，“因为桑柔，我们村才有了扎染厂，这是我们大队的第一个集体副业，大家都念着她的好。要是有人过来打听，是得多丧良心的人才能说出不好的话？” 菊嫂脑袋突然机灵了，很快猜到：“是秦淑燕！如果我猜的对，另外一个肯定是林玉梅，我们整个石桥村，就她嘴最碎！” 刘嫂子：“……”那你倒是谦虚了。 第182章 好久不见 菊嫂火冒三丈，只要一想到林玉梅冒充她的身份，她就觉得手痒。m.23sk. 尤其是一想到还有秦淑燕，她就更气了。 “牛存银，你媳妇呢？” 牛存银没说话，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刘嫂子不和他废话，直接往屋里走去，把林玉梅给拎了出来。 “刘爱玲，你想造反啊！”林玉梅在她手下挣扎着。 牛存银原本想上去帮忙，可是看到张淼这牛高马大的模样，就怂了。 “姜老二，你们这是做什么？没王法啦！” “你媳妇做了什么，你等会儿就知道。”刘嫂子冷声说道。 菊嫂连忙问：“同志，是不是她冒充我？” 张淼看了一眼，点点头。 “就是她，还有另外一个！” 菊嫂气冲冲，往林玉梅脸上呼了一巴掌。 “放心，一个都不会放过！冒充我也就算了，还败坏桑柔的名声，谁给你的胆子！” 林玉梅捂着脑袋，“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他，什么冒充不冒充的，你们疯了！” 菊嫂一把将她拎起来，“是谁疯了，等会儿你就知道！” 还有秦淑燕，绝对不能放过。 他们又拉着林玉梅转头去了秦淑燕家中。 这是姜召也回来石桥村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姜越军。 当然，在他眼里，姜越军只是一个陌生人。 只是他眼中压抑的惊恐，让姜召也多看了两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什么仇。 “阿也，好久不见。” 好似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他才开了这个口。 菊嫂蛮横说道：“别废话，你把秦淑燕叫出来！” 姜越军没很是无奈，“菊嫂，她又做什么了？” “你把她叫出来不就知道了。”刘嫂子冷声说道。 姜越军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淑燕，你出来一下。” 秦淑燕正有一个好消息想跟他分享，听到他回来，忙不迭从屋里出来。 “越军……” 声音堵在了喉咙里，突然说不出话来。 张淼朝着她挥挥手，笑着咧开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嫂子，好久不见。” 秦淑燕目光闪躲，“我不认识你。” 姜越军也笑起来，说道：“这位同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媳妇应该没见过你。” 张淼说道：“我打小记性好，不会认错人，上次我来石桥村打听裴桑柔的事情，这两位同志跟我唠嗑了许久，她说她是菊嫂，你媳妇则说她是刘嫂子。” 这事儿，姜越军都不用问，确实是秦淑燕能做出来的事儿。 秦淑燕嘴很硬，一口否认：“也不能冤枉我，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林玉梅跟着说道：“简直荒唐，我怎么可能冒充张再菊，我自己又不是没名字！” 张淼笑了声，面对她们的否认也不紧张。 “你们既然都说没见过我，但我还记得你们那天穿的衣服。这位姜同志，不如你想想，我说的这件衣服你媳妇有没有。” 接着，张淼还真就把两人那天穿的衣服描述了出来，细节上的东西都没放过。 “如果按照你们说的，我们没见过面，那这些我自然不可能知道。忘记告诉你们了，我是军人，不可能无故冤枉人民群众。” 姜越军神色冰冷，看了一眼秦淑燕。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淑燕满脸心虚，“是…可我又没说错，她裴桑柔就是故意赖上姜召也的！” 张淼微微一笑，“可你们说的，可不止这些。说她这些年苛待婆婆，在家里不赚钱不干活，趴在婆婆身上吸血才勉强养活自己和女儿，还说……” “这个我也没说错！”林玉梅大声反驳。 “她之前从没下地干过活，不就是靠着冯婶干活赚工分？我本来就没说错！” 刘嫂子忍无可忍，上前就给了她一耳光。 “桑柔是不下地干活，可那是因为她根本不需要！姜召也牺牲这几年，她娘家人前前后后寄了多少东西和钱过来？这些足够她和冯婶生活得很好！但她为什么没收到这些东西，还需要我重复吗？” 林玉梅捂着脸，目眦尽裂地瞪着她。 “刘爱玲，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刘嫂子没说话，用行动回答了她，又给了她一耳光。 “我就打了，怎么着？当初你哭着求我，让我和桑柔说情，给你进了扎染厂，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以后会管住嘴，好好干，再也不惹事！我是真信了你，可现在才发现，白眼狼是养不熟的！” 刘嫂子就恨自己心软。 想着都是一家人，最后再帮她一次。 现在觉得可笑，这种人还有什么好帮的？ 林玉梅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心里这才开始慌了。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认错比谁都快，只是从没改过。 刘嫂子啐了一口，“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滚出扎染厂，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说着，她厉眼看向秦淑燕，好似也想抽她两耳光。 秦淑燕捂着肚子后退，“我怀孕了，你不能碰我！” 刘嫂子冷笑，“我说了怎么有恃无恐，合着是有了护身符呢！” 这下，哪怕姜越军想不管这件事情都不行了。 他认命一般，将秦淑燕护在身后。 “嫂子，这件事是她不对，我让她赔礼道歉。” “我呸！谁稀罕她的赔礼道歉？谁稀罕！从头到尾，她做过多少对不住桑柔的事，说过多少句对不起，有哪一次是她改过了的？” 姜越军低下头，紧紧攥着拳头，手臂上的青筋胀裂开来。 最让他难受的是，他在姜召也面前低了头。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没管好她，给大家造成了麻烦，我会跟厂里做检讨，再有一次，我引咎辞职。” “越军！”秦淑燕惊呼。 姜越军赤红着眸子，狠狠瞪着她，“你给我闭嘴！” 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他现在就会和她离婚。 他愿意承担责任，刘嫂子就不好咄咄逼人。 “你做检讨不够，你还要带着她去给桑柔道歉！姜越军，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种事，没有下次！她都搞了多少小动作了，你再不管管，有你吃亏的时候！” 第183章 能去你家里过节吗 秦淑燕来给裴桑柔道歉的时候，已经麻木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习惯了低头。 因为不想看到别人厌恶的眼神。 裴桑柔比她还意外，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姜召也调查过她。 想起来就更可笑了，她的丈夫，居然找人调查她。 “没事，反正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我都习惯了。秦淑燕，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吧，很多事情不报应在你身上，就会报应在你的孩子身上。你也应该想想，他和晴晴有多无辜。” 秦淑燕浑身一震，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姜越军急忙扶着秦淑燕离开。 姜召也转头一看，裴桑柔继续做自己的事，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办法影响到她。 “所以你，是因为这些，才在第一时间跟我提了离婚。”裴桑柔淡声问道。 张淼原本想提出告辞，听到她的话不由得尴尬起来。 毕竟是他去调查的。 中间出了差错，还害得人家夫妻离了婚。 “嫂子，我……” “我不是问你。”裴桑柔打断他。 她看向姜召也，“是么？” 姜召也微微点头，“我的错。” 裴桑柔笑了声，转头看向另一边，眼角无声无息滑落一滴眼泪。 就这样吧，反正也没有以后了。 张淼急忙解释：“嫂子，这件事是我的疏忽！野哥让我去调查，我错信了秦淑燕的话，但凡我多问一个人，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当时忧心人贩子的事，有些着急了。 加上他以为姜召也对方怡有意，一时心里就有了偏向。 说到底，是他的错才对。 裴桑柔摇摇头，柔软的嗓音有些嘶哑：“没事，都过去了。” 姜召也收紧拳头，有种想砸向心脏的冲动。 心里的感觉，很陌生，也很奇怪。 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从手中流失。 …… 姜召也回来半个月，便到了元旦。 这是新历新年，也是姜召也回锦城之后，和冯元春她们过的第一个节日。 转眼到了76年，回想过去一年的变化，裴桑柔只觉得物是人非。 “妈妈，我们快点，奶奶说今天吃饺子。” 奶奶包的饺子最好吃啦。 “你把围巾裹好，不然冷风就灌进去了。”裴桑柔提醒嘒嘒。 嘒嘒小心翼翼包好了围巾，大半张脸都被裹住。 “妈妈，我好啦。” 这个天骑自行车回家其实很辛苦，寒风刺骨。 也难为嘒嘒成天跟着她风里来雨里去，从来没有喊一句累。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嘒嘒不喊累是因为有人做对比，她觉得姜晴晴比她更惨，连自行车都没得坐。 本来昨天就放假了，但裴桑柔回来学校拿个东西，嘒嘒非要跟着。 裴桑柔推着自行车出去，刚到校门口，便看到了方怡和梁珞珞。 “裴老师！” 她显然是来找裴桑柔的，梁珞珞脸都冻红了。 “裴老师，我和珞珞能去你家里过节吗？” 裴桑柔皱着眉，看向梁珞珞。 “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孩子，怎么能带着她站在风口呢。” 方怡说道：“我怕错过你们。” 她看着裴桑柔进去的，带着梁珞珞在这里等，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博取同情。 裴桑柔这样一说，她才心疼起梁珞珞来。 “你想去我家过节，直接和姜召也说不就行了。” 裴桑柔不太理解她的想法，毕竟她们两个也不熟。 方怡低下头，心里酸涩地想着，她倒是和姜召也说过，但是他不愿意。 方怡和梁珞珞两个人孤零零坐在家里，她实在受不了那种冰冷的气氛，无比想逃离。 裴桑柔无声叹气，“你自己有自行车吧？” 方怡点点头。 “那你带珞珞，跟在我们身后吧。” 她无权替姜召也做主，但毕竟是他救命恩人的妻女，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方怡一路跟着裴桑柔回石桥村，虽然冒着寒风，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到了村口的时候，她突然说道：“裴老师，我没想到你竟然愿意让我跟着你回家。” 裴桑柔：“因为这里不仅是我的家，也是姜召也的。” “你不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你？” 方怡咬了咬唇，“因为…因为我和阿野呀。” “你和他什么？”裴桑柔听着有些糊涂。 方怡咬咬牙，不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直接说道：“他是珞珞爸爸，你不知道吗？” 裴桑柔笑了笑，“珞珞认了他做干爸吗？这我还真不知道。” 方怡一愣，“你……” “如果我记得不错，珞珞的父亲是梁盛，已经过世，你们一家都是姜召也的救命恩人。如果是这样，珞珞要认姜召也做干爸，也不是不行呀。” 裴桑柔的话，让方怡脸上火辣辣的。 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姜召也的嫂子。 方怡心里难受极了，就像是刺骨的寒风吹进了心里，凉飕飕的疼。 既难堪又尴尬。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在演戏，裴桑柔只是在看戏。 “快走吧，外面太冷了。”裴桑柔催着。 这一刻，方怡想转身就走。 可梁珞珞颤抖着声音说：“妈妈，我好冷呀。” 方怡勉强压下了屈辱感，带着她跟上去。 冯元春刚念叨着母女俩怎么还没回家，裴桑柔就推着自行车进门。 “妈，我们回来了。” 冯元春一愣，“方怡也过来了？” 方怡尴尬地笑了笑，“婶子，我和珞珞在家里怪孤单的，所以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冯元春笑了起来，客套话还是会说的。 “什么厚脸皮，以后在家里懒得做饭，就过来婶子家里吃。你们是阿也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们老姜家的救命恩人，婶子心里是感谢你们的。” 方怡领着梁珞珞进去，正好看到姜召也端着饺子出来。 虽然和他相处过几年，就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一面。 梁珞珞下意识就想喊爸爸，想到他之前说的话，最终还是忍住了。 “妈妈，我好饿呀，我们去吃饭吧。” 冯元春连忙招呼：“来吧来吧，快进来吃！” 第184章 一笑泯恩仇 这一顿饭，吃得方怡坐立不安。 她和梁珞珞就像是格格不入的外人，怎么都融不进去。 她现在才知道，血缘至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姜召也再怎么面冷心硬，坐在这里，也只是一个儿子，一个父亲。 他和嘒嘒会玩闹，会逗她，会有宠溺。 这是和梁珞珞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没显露过的一面。 “妈妈，饺子好好吃啊。” 梁珞珞颤颤巍巍，给她夹了一个饺子。 “妈妈，你也吃呀。” 方怡摸摸她的脑袋，“好，妈妈也吃。” 看着梁珞珞的笑脸，这一刻，她是真的想开了。 等吃完饭，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 下雨出门不方便，又是晚上，冯元春便留她们下来。 “等停了雨再回去吧。” 方怡点点头，“那我们就再等等。” 梁珞珞看到嘒嘒在玩洋娃娃，有些眼馋。 尤其是嘒嘒的洋娃娃还有好多不同的衣服，她就更想要了。 犹豫了好久，梁珞珞终于忍不住走上前。 “嘒嘒，我要跟你道歉，我在学校说你抢了我爸爸，这是不对的。” 因为他本来就是嘒嘒的爸爸。 嘒嘒早就没放在心上了，因为她已经决定要给自己找一个新爸爸。 所以她就很大方地原谅啦。 “没事呀，你要跟我一起玩吗？” 梁珞珞惊喜道：“我可以跟你一起玩吗？”m.23sk. “可以呀！” 孩子们之间的矛盾，来的快，去的也快。 梁珞珞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小心翼翼拿起一件小衣服。 “嘒嘒，你的洋娃娃真好看，有这么多好看的小裙子。” 她买的明明只有一件裙子。 嘒嘒：“是呀，这都是二妹姐姐给我的洋娃娃做的，好看吧。” 梁珞珞重重地点头，“以后我也要开一家店，就卖好多好多洋娃娃，每一个洋娃娃都有好多好多衣服。” 嘒嘒哇了一声，想象着那个场景。 “那我们还可以给洋娃娃做一个小房子，再做一张床。” “还有衣柜，可以放裙子。” “那再做一个小厨房吧，洋娃娃也要吃饭饭。” 两个孩子玩得开心，这些话说过就忘，也没放在心上。 唯独方怡听了进去。 市面上的洋娃娃都很单一，价格也不便宜。 如果想要更精致的，倒是可以买进口的那种，只是就更贵了。 如果按照这两个孩子的思路，出一个洋娃娃套装，让她们可以尽情打扮，岂不是更有市场。 只可惜呀，现在又不能自己开店，也就只能想想。 过了一会儿，小雨变成了大雨，看着一时半会还停不下。 冯元春说道：“要不今晚就留在这里吧，天气冷，又下雨，就这样回去多危险。” 方怡咬了咬唇，“这样多不方便呀。”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还有一间空房呢，你过去住就好了。” 方怡连忙道谢：“那就麻烦婶子了。” 姜召也愣了好一会儿，“那我睡哪儿？” 家里总共就只有三间屋，集中意见还是之后起的，为了给嘒嘒睡。 现在姜召也回来了，他便一直在那间屋睡。 冯元春张口就把人留下来，那他呢？ “你去嘒嘒屋里挤一挤，现在特殊情况，天气又这么冷，你忍心让珞珞淋着雨回家？” 姜召也沉默不语。 裴桑柔笑着说：“不用挤。” 他看过去，便瞧见女人在灯下柔美秀丽的脸庞。 “你睡地上就好，不需要挤。” 软乎乎的刺，扎人不疼。 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和这个女人同床共枕过，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容易生出一种奇怪又陌生的感觉。 冯元春暗暗摇头，她暗戳戳给他制造机会呢，这儿子怎么就看不懂呢？ 本来离婚就是因为误会一场，再不挽回，媳妇就真跑了。 到了睡觉的点，方怡想把珞珞抱到房间去。 这一笑泯恩仇的小姐妹却舍不得分开。 嘒嘒拉着梁珞珞的手，“妈妈，我今晚要和珞珞姐姐一起睡。” 裴桑柔：“……明天再一起玩不行吗？” “不行，我们要一起哄洋娃娃睡觉。” 裴桑柔看向方怡，见她点点头，才勉强同意。 倒不是不愿意嘒嘒过去睡，主要是她不想跟姜召也独处。 裴桑柔给她穿好鞋子，又给方怡屋里加了一床被子。 “嘒嘒要是闹，就把她送回来。” 方怡笑着点点头，“没事的，我也是这样带我女儿过来的，不会有问题。” 两个孩子都进屋睡觉了，气氛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冯元春：“桑柔，快去洗澡，热水烧好了。” 裴桑柔应了声，从屋里找出干净的睡衣，往外走去。 幸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在夏天，她那睡衣可不能穿出来。 想着等会要和姜召也独处，裴桑柔心里莫名生了一丝不自在。 都已经离婚的人，干嘛还要在一个屋里睡觉。 这样想着，动作就变得磨蹭起来。 等出来的时候，冯元春也进屋睡觉了，外面油灯灭了。 刚好裴桑柔出来之前，把浴室里的油灯也灭了。 裴桑柔几乎看不见路，只能靠着平时的记忆往前走。 走没几步，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磕得鼻子发酸。 她捂着鼻子，差点以为自己骨头都要断了。 “你好端端出来干嘛！” 姜召也轻扶着她，鼻间钻入一阵幽香。 “出来看你在做什么。” 裴桑柔：“我在洗澡，还能做什么。” “洗澡这么慢。” 裴桑柔哼了声，“关你什么事。” 她推开姜召也，想往里面走，看着漆黑一片，却有些不敢迈出腿。 男人伸出一只手，握在她手臂。 “这边。” “你怎么知道？” 她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他比她还熟悉。 “我看得见。” 他扶着裴桑柔回了屋，顺便点燃了油灯，这才看见她还洗了头发。 “大冷天你还洗头。” 裴桑柔拿起帕子擦头发，“我昨天没洗呢。” 今天要是还不洗，她根本睡不着觉。 姜召也在地上打好了地铺，虽然厚实，但毕竟是冬天，裴桑柔还是有些担心。 “要不你在这里睡吧，我去和妈挤一挤。” 姜召也一顿，“不用。” 更艰难的环境他都经历过，这个也不算什么。 第185章 我不介意 裴桑柔趁着头发还没干的时候，靠在床头，借着油灯翻开了书。 姜召也一只手臂垫在脑袋下，微微垂眸，视线不经意落在她身上。 从裴桑柔这个角度看过去，没办法看得很仔细，还以为他已经睡了。 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看什么书？” 裴桑柔愣了下，说道：“就一些高中的课本。” “你不是高中毕业了。” 裴桑柔嗯了声，随口说道：“万一以后会恢复高考呢？我先做个准备，感觉还能考个大学。” 姜召也侧眸看她。 裴桑柔还年轻，又是个美人胚子，没有男人能在这个情况下不动心。 饶是自诩清心寡欲的他，也得承认心里生起了波澜。 他脑海中浮现“出水芙蓉”这个词，大概就是这模样吧。 “你想考大学？” “嗯，我什么也不会，也没什么长处，要说唯一比较擅长的，大概就是学习了。” 裴桑柔读高中的时候，每次都是班上第一名，还是比第二名多出很多分的那种。 因为没有高考，高中的老师并不会对学生很上心，就连上课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裴桑柔能取得那样的成绩，纯粹靠自己。 姜召也阖眸，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控制不住心里的欲念。 “你把家里照顾得很好，也把嘒嘒教得很好。裴桑柔同志，谢谢你。” 他突如其来的肯定，让裴桑柔一愣。 蓦地，她也没了看书的心情，合上书，随手拨了下长发，躺了下来。 “没有经过了解，就误会了你，我跟你道歉。” 裴桑柔嗯了声，“我接受了。” 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姜召也就是听出了一丝不悦。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你补偿了我两千块钱，很多人一辈子都存不下这么多钱，我有什么好委屈的。”裴桑柔打断了他的话。 她翻过身，背对着他。 姜召也看着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头发没干，明天会头痛。” 裴桑柔哼了声，“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头痛。” 男人沉默下来，她缓缓闭上了眼，就要睡觉。 头上突然感受到帕子柔软的触感，姜召也给她轻轻擦了起来。 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很轻柔。 裴桑柔怔然，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 从前的姜召也，也这样给她擦过头发。 那时他在战场上，得知了她怀孕的消息，抽空给她写了一封信。 还说，别担心等肚子大了洗头不方便，那时候他必定会回到她身边，给她擦头发。 可惜，她没能等到他回来。 姜召也一下一下轻揉着，这个动作好似重复过千万遍，非常熟练。 有什么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尖锐的疼痛感袭来。 可惜的是，那个画面他没捕捉到。 姜召也手指用力了下，弄疼了裴桑柔。 “嘶……怎么了？”裴桑柔起身回头看他。 姜召也放下帕子，沉声道：“没事，睡吧。” 裴桑柔不疑有他，躺下睡觉，很快就入了眠。 等第二天起床，方怡已经带着梁珞珞离开。 嘒嘒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说：“妈妈，珞珞姐姐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我以后也要一个人睡。” 裴桑柔：“……可家里的房间不够呀” 她要是自己一个人睡，姜召也怎么办？m.23sk. 嘒嘒说道：“够的呀，就像昨天晚上那样不就行了。” 冯元春点点头，一脸赞同。 “嘒嘒长大了，以后迟早都是要自己一个人睡的，趁这个机会让她独立也挺好的。” 裴桑柔咬着唇，“妈，我们都离婚了，还住同一个屋里，算怎么回事呀。” 冯元春啧了声，“你跟他离婚了，不还照样叫我妈？你放心，这事儿我又不说出去，没人知道的。再说了，你又不是就要再嫁，等你以后找好了对象要嫁人的时候，我自然不可能再让你们住一个屋，现在不是条件不允许嘛。” 裴桑柔：“我可以跟你挤一个屋。” 冯元春睨着她，“你也知道挤啊？我一把老骨头，你也好意思跟我挤。” 裴桑柔回过头看姜召也，想让他开口。 结果姜召也说道：“我不介意。” 裴桑柔暗暗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你带我出去走走吧，看能不能想到什么。” 裴桑柔扯了下唇角，“想没想起来，又没差。” 冯元春说道：“桑柔，那你吃过早饭，就带他出去转转。” 裴桑柔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下。 于是石桥村一大早，就有了最新的八卦新闻。 这一对离婚的夫妻一前一后走着，好像带着大家回到了几年前，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姜召也去哪里都带着裴桑柔，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陪着。 那时候，多少人在背后暗骂裴桑柔是狐狸精，恨不得把男人拴在身边。 “我怎么瞅着，这不像是离了婚呀。”菊嫂嘟囔着。 刘嫂子说道：“要不是秦淑燕作梗，本来就没必要离婚。” 裴桑柔这模样，这身段，哪个男人见了不着迷。 菊嫂问：“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复婚？” 刘嫂子摇摇头，“估计不会，就算会，也没那么容易。” “为啥？” “你别看桑柔看着柔弱，她这个性子挺倔的。凭什么你回来跟我提离婚，我就得离婚。现在你提复婚，我就得复婚呢？” 伤一颗心太容易了，但之后再怎么补偿，该有的疤痕还是会在。 这就是为什么人都要三思而后行的原因。 与此同时，裴桑柔带着姜召也来到了扎染厂。 正是大家上工的时候。 “听说这是你开的。” 裴桑柔抿唇一笑，“这是集体副业，大家努力的成果，哪里是我开的。” “但你有很大功劳。”姜召也说道。 裴桑柔摇摇头，“我唯一的功劳，就是教大家染布而已。” “很厉害。” “厉害？”裴桑柔轻笑，“我刚来到石桥村的时候，大家都说我最没用，不会下地，不会做家务，连个衣服都不会洗，很少人会夸我厉害。” 那时候她太迫切了，不想再得过且过，只想养活嘒嘒和婆婆。 乡亲们学到的技术，那是她重复过千万遍，才总结出来的成果。 第186章 能及格 裴桑柔突然看向姜召也，但是他从没有，没有嫌弃过她什么都干不了。 连洗个澡，他都会很贴心地将洗澡水打好。 最近关于他的回忆，总是时不时冒出来，让裴桑柔有些恍惚。 “走吧，有点冷。” 裴桑柔敛起情绪，两只手揣进兜里，慢悠悠往前走。 还没到家，被菊嫂拦住，拉到了一旁。 “桑柔，你们这是要复婚？” 裴桑柔笑道：“你想什么呢。” 要是抱着复婚的心思，她当初就不会离婚。 菊嫂捂着嘴咯咯笑，“你们俩走一起，我还以为这是和好了呢。” 裴桑柔：“菊嫂，就算我和他离婚了，我们俩也没有决裂呀。他是我婆婆的儿子，是嘒嘒的爸爸，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是是，你说的对，我就那么一说。” 菊嫂看了姜召也一眼，转头离开了。 裴桑柔朝着他笑了笑，“别太在意，菊嫂那性子就是这样。” 姜召也看着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对她的第一印象，这是个柔弱的女人。 而后便是从张淼那边得知，对她的印象急转直下。 她柔弱，但有心机。m.23sk. 自从知道那些话都是秦淑燕伪造之后，他心里的想法被推翻重整。 所看到裴桑柔的每一面，构筑成了一个新的她。 柔弱，却又坚韧。 他从来不知道，这么矛盾的两个词，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 裴桑柔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你看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嫁给姜召也？” 以裴桑柔的条件，嫁到公社甚至县城那边都不成问题。 她虽然没啥能耐，但光是这张脸，就多的是人愿意宠着她。 裴桑柔娇哼一声，“跟你有关系吗？” 姜召也挑眉，“了解一下我们的过去。” “都离婚了，过去还有什么好了解的？” 裴桑柔在嘒嘒面前是妈妈，得成稳懂事。 可论起年纪来，她也才23岁。 嗔着姜召也那一眼，有着年轻女人的独有风情，令人骨头都酥了。 “也许有助于我恢复记忆。” 裴桑柔看了他一眼，其实心里觉得，他有没有恢复记忆已经不重要了。 “我是故意落水，让他救我的，秦淑燕不是说了吗？” 她用的是“他”，不是“你”。 也就说在她心中，眼前这个姜召也，和从前的他不是一个人。 姜召也眸色复杂，神色冷硬。 “只是因为这个？” 裴桑柔笑了笑，“不然呢？你觉得还能因为什么？” 姜召也不说话，胸口处跟针扎似的。 他后悔了。 裴桑柔可不管他后不后悔，反正自己不后悔就成了。 …… 元旦过后没多久，嘒嘒便要参加期末考试啦。 在她抓耳挠腮了一整天之后，考试终于结束了。 上一次小测她都没有及格，被姜晴晴狠狠嘲讽了一番。 嘒嘒咬着笔头，心想这一次应该可以及格吧。 她慢吞吞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牛小花跑了过来。 “嘒嘒，你考得怎么样？” 嘒嘒奶声说道：“应该还可以吧。” “哇，那你肯定可以及格。” 牛小花和嘒嘒一样，从开学到现在，还有一张卷子是及格的。 嘒嘒心里也没有底，“应该可以吧……” 姜晴晴笑出声，嘲讽道：“考及格都那么难，我看你们还是别读书了。我妈妈说了，你们这样是浪费资源。” 嘒嘒和牛小花对视一眼，两张小脸都浮现了怒气。 “我肯定可以及格！”嘒嘒反驳她。 “及格有什么了不起，我还可以考满分呢，你要跟我打赌吗？” 姜晴晴也不知道她怎么可以那么开心，自己要是只考了个及格，妈妈肯定要骂。 她很是不开心地嘟着嘴，凭什么啊。 嘒嘒一愣，“赌什么？” “赌你及不及格，等我是不是满分！我们就赌一包大白兔奶糖！” 这是她很久都没吃过的东西。 自从妈妈怀了小弟弟，就再也没有给她买过东西。 可嘒嘒不一样，她不仅有很多小零食吃，还可以分给其他小朋友吃。 一年级的那个梁珞珞一下课就跑过来，放学之后还请嘒嘒吃东西，烦死了。 嘒嘒想了一下，“那要是我及格了，你也考了满分怎么办？” “笨不笨，那就打平啊！” 嘒嘒点点头，“那好呀，我跟你赌。” 反正就只是一包大白兔奶糖，她有很多呢。 “小花，我们快走吧，回家啦！” 今天开始放假，嘒嘒终于可以睡懒觉，她可开心啦。 牛小花依旧坐着牛车回家，嘒嘒则是在教室门口等妈妈。 还没等来妈妈，秦淑燕先走了过来。 “嘒嘒等妈妈呢。” 嘒嘒看到她，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妈妈说了，大伯母怀孕了，不能离她太近。 秦淑燕脸色一僵，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牵着姜晴晴走。 一转身就看到了过来的裴桑柔。 她捂着肚子微微一笑，“桑柔，你最近看起来圆润了一些。” 裴桑柔轻抚了一下脸颊，“是么？大概是钱多，肉吃得也多，没办法，生活条件太好。” 裴桑柔可不是吹牛，谁不知道姜召也给公社捐了一个教学楼。 还是四层的楼房！ 他都这样有钱了，和裴桑柔离婚自然会给补偿。 她现在说自己是个小富婆也不为过。 秦淑燕气得脸色发白，咬着牙说下去：“是，哪里像我，怀了孕是一口都吃不下呢。” 裴桑柔温柔提醒：“也可能不是吃不下去，是没买到你喜欢吃的，让姜越军别省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得大方点呀。” 秦淑燕笑不出来了，反正无论说什么，她都能扯到钱上头。 本来她是想气一气裴桑柔，结果自己反倒生了一肚子气。 裴桑柔带着嘒嘒出去，一眼就看到了校门口的姜召也。 姜晴晴回头看了嘒嘒一眼，“妈妈，是嘒嘒的爸爸。” “傻孩子，什么嘒嘒爸爸，她是你二叔。” 姜晴晴扁着嘴，这个二叔不喜欢自己。 裴桑柔有些奇怪，“你怎么过来了？” “接你下班。” 秦淑燕听言，忍不住顿住脚步，笑了出来。 “阿也和桑柔看起来，跟没离婚似的。” 第187章 别回头 秦淑燕这话一说出口，不少人都停了下来。 都是同一个学校的老师，抬头不见低头见。 更何况裴桑柔这样的容色，很难让人不记得她。 不过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裴桑柔离婚了呀。 她丈夫看起来也挺优秀的，两人站在一起很般配，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才离婚。 各种猜测在众人心里发酵着。。 裴桑柔嫣然一笑，“没说离婚之后不能做朋友吧。” 秦淑燕淡声道：“是呀，还是你们心大，都还住一起。桑柔，我知道你不想离婚，可这要是以后阿也要娶新媳妇，不就尴尬了。” 这离了婚还住一起，就更让大家觉得奇怪了。 姜召也抬眸看她，“难为大嫂还关心小叔子屋里的事儿，真是操心。” 秦淑燕突然尴尬起来，讪讪：“都是一家人，这才多问了两句。” “一家人？”姜召也微微挑眉，深邃的眸子染上了讽刺。 秦淑燕背脊一凉，不敢和他对视。 接着，便听到他凉薄的声音：“趁我不在，欺我妻女，这样的一家人，好似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的话，成功唤起了大家的记忆。 这秦淑燕以前做过的事，大家只是没提，可不是忘了。 “阿也，你这话……” 姜召也不再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 “今天得了一张票，特地去百货大楼买的。” 是一个女式手表，看着就很精致。 裴桑柔摇摇头，“不用了，秦老师有一句话说的对，要是你以后娶了新媳妇，我再收下这些东西可就不合适了。” 她带着嘒嘒走到了自行车旁，姜召也跟在后面。 “我不会娶新媳妇。” 裴桑柔扯了下唇角，显然没信。 “妈虽然嘴上没说，但她一直想要个孙子，你既然已经跟我离婚，以后可以再找个合心意的女同志结婚。” 她其实考虑过要不要在公社买个房子，或者租一个也行。 可是现在这时候，买或者租可能都不容易。 想找块地做一个房子，也很难。 只是既然已经离婚，再住在一起，难免让人说闲话。 但搬出来住的话，涉及到各方面，也不是一时间就能决定下来。 “没有新媳妇，合心意的女同志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和我复婚。” 姜召也再次将手表递了出去。 裴桑柔看着眼前的手表。 她的手腕空落落，从没戴过这样好看的表。 哪怕当初结婚，也是急急忙忙，东西都没有买齐全。 可如今，这些东西她不想要了。 “姜召也，我不明白，不是你想跟我离婚的吗？” 她遂了他的心，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不做辩解，我自以为是犯的错。” 事实证明，哪怕他没有以前的记忆，他也会喜欢上这个女人。 坦然一点，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裴桑柔拂开他的手，不打算收下这个手表。 “既然是错，那就错到底，别回头，因为我不会回头。” 凭什么他说离婚，裴桑柔就得答应。 现在他后悔了，她就得配合呢？ 姜召也站在原地，看着裴桑柔载着嘒嘒远去，哑声低笑。 这性格，哪里柔弱了。 得，他自己作的，就得受着。 看着这一幕的那些老师有些怀疑地看向秦淑燕。 “就这模样，还真不像离婚的样子。” “好像是裴老师的丈夫追着她不放，裴老师看着也不像不想离婚的样子。” “对呀，人家连手表都没收呢。” “我之前去百货大楼看过，那个手表要200块钱呢！” “……” 秦淑燕听得心里酸涩，两百块钱的礼物说送就送。 光是这一点，姜召也就强了姜越军不止一两点。 她更不甘心的是，明明都离婚了，为什么姜召也还追着裴桑柔跑。 “妈妈，我们回家吧。”姜晴晴催促着。 秦淑燕这才想起她的存在，问道：“今天考试考得怎么样？能有满分吗？” 姜晴晴神色黯然下来，她很不喜欢妈妈老是问她分数。 为什么妈妈都不问她和小朋友们相处得怎么样。 “我都做完了，应该有满分吧。” “应该？怎么能用应该这两个字呢？妈妈要的，是一定要满分！” 旁边的老师不禁咋舌，“秦老师还真是严格呀，这才学前班呢，不要那么紧张的。” 秦淑燕笑了笑，“孩子得从小抓起，错过了开发智力的时候，以后可就很少有机会了。要是好的习惯从小没有养成，那以后还能培养吗？” 那个老师没再说话，只是有些同情姜晴晴。 这么小就这样，这样就长大了，不得更辛苦。 秦淑燕带着姜晴晴走回家，大概是因为怀孕，觉得累极了。 正好姜越军从扎染厂回来。 她说道：“要不我们也买辆自行车吧，每天走路上学，太辛苦了。” 姜越军看了她一眼，“哪里有票啊。” “姜召也肯定有，你找他要去。” 提到他，姜越军的脸就黑了。 “你这不是让我去求他？不可能！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有票。” 秦淑燕满脸不高兴，“他给裴桑柔买了一个两百块钱的手表呢。” 姜越军不信，“都离婚了，还给她买手表？吃饱了撑的。” “婚是离了，但看着想复婚呢。说来真奇怪，姜召也不是一直在当兵吗？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两百块钱的手表，你都没给我买过。” 姜越军最讨厌别人拿自己和姜召也对比。 比得过也就算了，问题在于比什么都比不过。 “你这么喜欢，跟他过日子去！” 秦淑燕站起身，皱着眉道：“你冲我嚷嚷什么，我又没说错。我也没让你给我买什么手表，好歹你给我买辆自行车呀。每天走路去公社，我两条腿都要断了。”23sk. 姜越军听着就不高兴，不耐烦地说了声：“买买买，等我弄张票，就给你买！” 秦淑燕这才满意作罢。 姜晴晴开心地跑了出来，“妈妈，等我们家买了自行车，晴晴以后也可以坐自行车上学了吗？” “那当然了！” 姜晴晴开心极了，到时候他也要去小朋友面前炫耀。 第188章 一无所成 这一次，姜晴晴还真没有吹牛。 因为过了没几天，姜越军还真从不知道哪里弄回来一张自行车票。 带着妻女风风光光去百货大楼买自行车去。 正好有货，也不需要等，就买了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一家三口骑着自行车回家，好不得意。 他们可是石桥村第二家买自行车的。 要不是姜越军最近这么卖力给扎染厂拉订单，拿了提成，还真不一定能买得起自行车。 现在虽然买下来了，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家底都差不多被这一辆自行车掏空了。 刘嫂子倒是不羡慕，只是觉得：“这姜越军对媳妇算不错了。” 秦淑燕犯的错可不算少，还把他生产队长给搞没了。 可他愣是没有离婚。 菊嫂却说：“她对媳妇好不好我不知道，但看着他还挺挣钱。” 不过工资是由会计算的，菊嫂也不知道他赚了多少。 只是听王运来说，姜越军能说会道，左右逢源，给厂里拉了不少订单。 甚至有两个是供销社的大单子。 “这也是他的本事，换做让你去，你还不一定能赚这么多呢。”刘嫂子笑着说道。 菊嫂做的是宣传，她确实挺努力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就是没啥效果。 厂里很多人都觉得这个部门是白白成立，简直就是浪费工资。 不说其他人，就是秦淑燕也觉得惊讶。 “你从哪里弄来的自行车票？” 看他这么开心的模样，肯定不是和姜召也借的。 “我和纺织厂那边的人谈成了合作，他送了我一张票。” 秦淑燕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连忙问道：“什么合作？”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跟他们买了一批布，对方一高兴，听到我缺自行车的票，就送我了。” 听到这个，秦淑燕就开心了。 “还是你厉害，你瞧王运来，这么久也没见他做出什么成绩。” 秦淑燕勾着唇角笑，她就知道自己没嫁错人。 姜越军有些志得意满，“这个倒是，整个厂就没人比得上我。” 他拉的订单是最多的。 好歹当了几年的生产队长，这点人际关系还是有的。 秦淑燕撇撇嘴，“刘嫂子倒是还好，那个菊嫂，才是真的半点成绩都没做出来吧。” 姜越军点点头，“这两人都是靠着裴桑柔的关系进去，本来就没什么本事。尤其是菊嫂，看着卖力，实际一事无成。” 秦淑燕心里有了想法，凭什么她男人拉到的订单，赚了钱反倒拿来养这种废物。 等姜越军走后，她便过去找李支书，拐着弯提了菊嫂的事。 “如果她这样都能留在扎染厂，那我弟妹凭什么不能进？” 扎染厂的女工都是经过筛选，吕英都进不去，是被裴桑柔指名道姓说不要的。 因为姜越军在扎染厂做出了些许成绩，秦淑燕现在说话也能挺直腰杆。 “难道就因为裴桑柔？李支书，这样不公平吧，和她交好的人，再怎么无用都能留着，你可有想过其他人的感受？我男人辛辛苦苦在外面跑订单，赚来的钱就是养这种人的，那我们可不甘心。” 李支书心里有些惆怅，秦淑燕不是第一个上门提意见的人。 石桥村不少人也暗戳戳在他面前说过宣传部门没有存在的必要。 甚至环溪村的人也生了意见。 说厂是建在石桥村和环溪村的地界，好歹占了他们一半的地方，凭什么石桥村的人能进去做工，他们不能？ 就这些不满和意见，搞得他头都大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宣传部给撤了？” 秦淑燕笑道：“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如果菊嫂都能留在扎染厂，是不是也可以把吕英弄进去？还有林玉梅，之前她犯了一些错被开除了，但她知错能改，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姜召也在扎染厂，总应该培养一些自己的人。 李支书嗤笑，“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请菊嫂做出一些成绩来，不然恐怕不能服众呀。李支书，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很多人都这样觉得。” 李支书冷笑，她这是暗戳戳威胁自己呢。 “你先回去吧，宣传部门既然已经成立，就不可能撤掉。至于你说的林玉梅和吕英，已经筛掉，就不可能再让她们进来。” 不然大家一眼就知道这两个人都是走后门进来的。 这个先例不能开。 秦淑燕脸色难看起来，“所以李支书不预备给大家一个交代吗？” “交代当然得有，宣传部既然已经成立，那就是能者居上，菊嫂要是没能耐，就得退位让贤。” 秦淑燕心思动了动，也就是说，如果有其他人比她先做出成绩，岂不是就可以进扎染厂当主任？ “李支书，可得说话算话。” 李支书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 得到了他的答复，秦淑燕满意离开。 送走了她这个瘟神，李支书便让人去把菊嫂叫过来。 他其实一直都不看好菊嫂，这人嘴碎，不代表就能做好宣传啊。 “张再菊同志，最近工作做得怎么样？” 菊嫂信心满满，“支书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握中。” 李支书：“……可你这宣传部的工作，咱们没见到效果啊。” “怎么会，咱们这附近几个村，都知道我们开扎染厂了！” 李支书无奈扶额，“菊嫂，我所谓的效果，不仅仅是让别人知道。” 菊嫂满世界说石桥村开了扎染厂，纯粹是抱着炫耀的心思。 问题大家知道了也没用，他们又不会过来买。 菊嫂听不明白，“那你要有什么效果呀？” “我要的是你通过宣传，让生意自己找上门。” 菊嫂捂着嘴笑出声，“你这话说的，什么生意那么好做，还能自己找上门呀？你看人家姜越军，都是自己出去跑订单的咧。” “张再菊同志，如果我只需要姜越军这样的人，那宣传部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菊嫂这才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开始有些慌了。 “李支书，你这是啥意思啊？我才做没多久，你就要把我开除啊？” “不是把你开除，我直接跟你说吧，近来越来越多人有意见，觉得宣传部门没有干实事，对扎染厂没用！张再菊同志，裴桑柔是信任你，才帮你推到这个位置，你得对得起她！” 第189章 收下吧 菊嫂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她已经觉得自己很卖力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觉得宣传部门没有用。 “我…我当然知道桑柔的好，可我很努力了！每天都往外跑，一天不落，我可不比那些工人轻松啊！” 想到这个，菊嫂还觉得委屈。 谁都不喜欢自己的努力被抹杀。 李支书说道：“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宣传最显而易见的效果，就是为厂里带来创收。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如果过年前你还是没做出成绩，那可能就要面临调岗。” 菊嫂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说要把她调岗呢？ 她苦哈哈跑去找裴桑柔，哭诉了这件事。 裴桑柔显然也不知情，有些意外。 “李支书说的吗？”23sk. “对呀，他刚才亲口跟我说的，说要把我调岗。我每天那么卖力工作，凭啥把我调岗？” 裴桑柔有些无措，她不插手管理的事，所以也没有办法。 菊嫂沉浸在自怨自艾中：“还说让我过年之前做出成绩，这么短的时间，哪里就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过年之前呀？这时间也太紧张了。” 不到一个月。 裴桑柔没做过宣传，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嘒嘒举起手，“妈妈，我知道喔！” 裴桑柔笑着勾了下她的小鼻子，“你知道什么？” “我要和珞珞姐姐开卖洋娃娃的店，我们给洋娃娃做衣服吧！做好多好的衣服，然后就有好多人来买我的洋娃娃，这样就好多人知道我们的扎染厂啦。” 裴桑柔垂眸深思，“做衣服……” 卖是不可能的，那样就违纪了。 她突然灵光一现，“如果我们做洋娃娃的衣服，在公社借个地方摆摊……” 洋娃娃的衣服很好做，用到的布料少，成本也低，投入也不会太大。 “菊嫂，和厂里申请一批布，我们来做洋娃娃的衣服。” 菊嫂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不成，我可不想再被抓一次。” 裴桑柔笑道：“卖东西才会被抓，我们不卖，我们送！” “啥？白送？那多浪费呀！” 裴桑柔笑道：“这有什么浪费？就算是宣传，也得有投入吧？什么钱都不想出，就想生意找上门，这可能吗？有这种好事，早让别人做了。” 菊嫂点点头，“那行吧，我找运来说说。” 裴桑柔看着她离开，才低头看着嘒嘒。 “嘒嘒，妈妈这一次要跟你借个东西。” “什么东西？” “洋娃娃，妈妈需要借你几个洋娃娃，到时候咱们带到公社那边给大家展示，你只需要告诉别人，你的洋娃娃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就成啦。” 嘒嘒握着小拳头，“我一定会加油哒！” 至于要从供销社那边借一个摊位，她不由得看向姜召也。 这几天两人之间冷了下来，基本没怎么说话。 哪怕同住一个屋檐下，裴桑柔也直接无视他。 她心里还攒着气没消呢。 可现在，又不得不用到他。 裴桑柔性子别扭起来，也不知道要怎么找台阶下，扭扭捏捏看了他好几次。 姜召也早就有所察觉，等她第五次看过来，终于抬眼对上。 “有事？” 裴桑柔的手指蜷缩起来，挪开了视线，低声说道：“我们需要和供销社借个地方。” 姜召也拍拍手，站起身，踱步到她面前。 “为你办事不是不行，好处呢？” 裴桑柔娇哼一声，身体不自觉往后仰，和他拉开了距离。 “不帮忙就算了。” 姜召也从旁边打了水洗手，无奈轻笑，还真是软硬不吃。 “帮，哪里敢不帮。” 裴桑柔视线往他身上扫过去，“我可没逼你。” 姜召也擦了擦手，颀长壮硕的身材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悠闲散漫。 “我心甘情愿。”他低声道。 低沉沙哑的声线打在她的鼓膜，仿佛整个人都过了电一般。 裴桑柔蓦地和他的眸子对上，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她有些失措地低下头，“你想要什么好处？” 姜召也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盒子，“收下这个。” 是之前那个手表。 裴桑柔一愣，“就这？” 她还以为他会趁机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姜召也手指摩挲两下，忍不住抬手放在她头上轻抚。 裴桑柔的长发像绸缎一样，又浓又密，十分顺滑。 上次给她擦头发的时候他就知道。 “阿柔，我是一名军人。” 后悔是真的，想再次得到她也是真的。 但他会光明正大，用自己的诚意打动她。 “收下吧。” 裴桑柔犹豫片刻，伸出手想将东西接过来。 却见他将手表拿了出来，“我帮你戴。” 裴桑柔的手腕很纤细，姜召也买的时候，还特地让人给多打了两个洞，现在果然用上了。 精致小巧的蛇皮手表戴在她手上，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裴桑柔原本也想过要买个手表，不过是为了图方便。 可惜的是一直没有票。 如今姜召也买的这个，完全戳到了她的审美点，越看越喜欢。 裴桑柔看着他满眼笑意，笑容敛起几分，嘟着嘴说：“就算我收了你的手表，这也不代表什么。” “当然，只代表我在追求你。” 裴桑柔面色突然爆红，嗔了他一眼。 “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姜召也一低头，果然看到嘒嘒滴溜溜转着大眼睛，好奇地在看着。 她不懂什么爱情不爱情，但就是觉得妈妈和姜召也之间好奇怪。 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甜得冒泡泡，跟她吃了大白兔奶糖一样。 姜召也捂住她的眼睛，大手几乎要盖住她整张脸。 “哎呀，姜叔叔你放开我！放开嘒嘒！” “小孩子不能看这些。” 嘒嘒突然停下了动作，长长的眼睫毛轻扫着他的手心。 “为什么呀？” “因为这是要长大之后才能做的事，不对，你长大了也不能做。” 嘒嘒：“什么是长大了才能做的事呀？” “就是谈对象。” 嘒嘒哦了一声，“所以你在和妈妈谈对象。” 裴桑柔否认：“才不是，妈妈没有和他谈对象。姜召也，你别得寸进尺！” 第190章 免费送 姜召也怕惹急了她，便不再多说。 “我出去找廖主任。” 他给公社捐了一个小学，廖主任和他熟着呢。 得知他原本就是远富公社的人之后，几次邀请他去办公室喝茶，他都没去。m.23sk. 正好趁着这个由头上门拜访。 有姜召也出马，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摊位他都能借来。 有了摊位，剩下的便看菊嫂了。 王运来其实有些犹豫，“菊嫂，这布我不是不能批，就是你能确保会赚到钱吗？” 菊嫂啧了声，“你让我保证赚钱？这怎么可能嘛！再说了，这法子是桑柔出的，就算不赚钱，也不关我事呀。” “你是宣传部的负责人，不关你的事关谁事？我们厂可以投入，但你得让我们看到回报。” 王运来也没想让她保证啥，你起码得给出一个态度，让大家瞧见你的信心。 就菊嫂这模样，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 菊嫂缩了下脖子，她本来就没自信。 “放心吧，桑柔出马，你还担心啥。” 王运来：“……” 他大手一挥，给她在申请表上签了字。 “就这一次。” 菊嫂撇撇嘴，这一次没成功，她就得被调岗，也没下一次了。 她去拿布的时候，看到秦淑燕带着一个男人往仓库这边走，两人有说有笑。 “刘先生，这个就是我们扎染厂的仓库了，你可以在这里看看成品，咱们这边都是可以保证质量的。” 菊嫂不理她，把手里签字盖章的申请表递给了仓库保管员。 “我申请一批布，你快给我找来。” 秦淑燕却看了过来，“菊嫂，你申请这么多布做什么？” 菊嫂：“做宣传用。” “宣传？这不合理吧，厂里已经给你发了工资，你怎么还能申请这么多布呢？要是东西用了，宣传做了，却还是没看到收益，岂不是白白浪费资源？” 秦淑燕这几天都在厂里帮忙，名义上是做兼职，其实是盯上了宣传部。 只要她做出了成绩，到时候再让姜越军和李支书提，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入驻扎染厂宣传部。 “浪费资源？你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你觉得这可能吗？秦淑燕，我可以填了申请表，让王运来盖了章签了字的，这里有你啥事儿啊？你是扎染厂的什么人啊？” 秦淑燕被怼的脸色变换着，想到身边还有人，便没和她争执。 她勾着唇角笑了笑，“那就祝你好运吧，希望你能尽快做出成绩，不然不好服众啊。” 最好让这些布都打水漂，然后她就能顺理成章接手她的位置。 菊嫂懒得理她，抱上布就往外走。 她按照裴桑柔的吩咐，挑选了好几种。 但因为是做洋娃娃的衣服，用上的布料其实没多少。 就算打水漂，也不需要太心疼。 “桑柔，你猜我在扎染厂看见谁了。” 裴桑柔转头看她，“看见谁了？” “秦淑燕！她好像在跟人谈生意呢，难不成她不去学校当老师了？这是看到姜越军赚了钱，她也想过来吧！” 裴桑柔迟疑了下，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秦淑燕可能是看中了她的位置。 “别想她了，我们把布送过去给来婶吧。” 裴桑柔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布，就听见菊嫂惊呼一声：“好漂亮的手表！桑柔，你买手表啦？” 她这大惊小怪的声音，顿时让姜召也看了过来。 裴桑柔面红耳赤想把手收回，菊嫂却抓得紧紧的。 “别这么小气嘛，给我看一眼！” 裴桑柔快速看了姜召也一眼，从他眼底读出了戏谑，脸更红了。 菊嫂稀罕地摸了手表两下，“你啥时候去县城买的呀？” 裴桑柔尴尬地说道：“不是我自己买的，别人送的。” 菊嫂又是一阵惊呼：“什么？还有人送这么贵的东西？这也太豪气了吧，谁送的？” 她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让裴桑柔很是无奈。 “菊嫂，我们快去找来婶吧。你可别忘了，李支书给了你最后期限呢。” 被她这么一提醒，菊嫂才有了危机感，忙不迭抱起布往外走。 裴桑柔暗暗松了一口气，狠狠瞪了姜召也一眼。 没想到的是，等去到来婶家里，菊嫂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快来看看桑柔的新手表，别人送的呢，可好看了！这一块手表，抵得上一辆自行车了吧！” 裴桑柔：“……”果然嘴碎！ 来婶轻笑一声，“我估摸着是阿也送的吧？” 裴桑柔脸颊飘上两朵红云，扭捏着不说话。 菊嫂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送的呀？桑柔，他送你这么贵的东西，不会是想复婚吧？无事献殷，肯定非奸即盗。” 裴桑柔很不自在地扯了下她的袖子，“菊嫂，你别胡说。” 来婶笑盈盈看着，说道：“要我看，是他想复婚，桑柔没答应呢。” “来婶，你就别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反正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男人呀，都是贱骨头，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他对你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的，有待考究。” 毕竟现在的姜召也，终究不是从前那个。 一旁的王大叔抬头望天，不敢说话。 裴桑柔点点头，“我知道的，来婶。我们打算做一批洋娃娃的小衣服，你之前做过，也有经验，我这一次多加了几个款式，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来婶看着她们抱过来的布，惊讶道：“需要这么多吗？” “是，我们打算去公社那边摆摊，免费送出去。” 来婶就更不理解了，“免费送？你们这又是闹哪一出，如果要送的话，何必费那么大力气。” 裴桑柔笑道：“反正有用，不会浪费的，你的工钱我们照算。” 来婶也不知道她们搞什么，但既然开了口，她自然不会拒绝。 但裴桑柔和菊嫂要做一批衣服送人的事，渐渐传了起来。 传到了秦淑燕耳中，就成了：“张再菊真是疯了，说是要做一批衣服送人！扎染厂才开起来，还没走上正轨呢，这要是免费送人，得费多少布料啊！” 第191章 一百套 秦淑燕冷笑一声，“做衣服送人？难怪我前头看到她在仓库领布料。” 这要是白送人，那得用多少布料才够？ 合着她男人辛辛苦苦在外面跑订单，赚了钱就是让她这样挥霍的？ 原本她还想着等自己做出成绩之后再把张再菊给踢走。 现在正好，她可以名正言顺提出来。 很快，秦淑燕去和姜越军说了这件事。 姜越军察觉到了她的想法，试探道：“你不会是想……” “等菊嫂走了，我正好接她的位置，到时候扎染厂就是我们夫妻的天下。总有一天，我们可以把王运来给踢出去，将扎染厂一手掌控。” 秦淑燕越说越兴奋，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一天。 她这些话让姜越军心生惊讶，想不到秦淑燕还有这种野心。 不过惊讶之余，还让他高兴。 如果能成的话，自然最好。 因为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和他站在一起。 “那我去找李支书说说。” 眼看着刚打发走秦淑燕，姜越军又来提意见，让李支书烦躁极了。 他满脸不耐烦，“你不会也是来说张再菊的事吧？” 姜越军这还没开口呢，就被他堵了。 “叔，我确实是来说菊嫂的事，我听说她申请了一大批布做衣服，说是要免费送人呢。要我说吧，宣传肯定得有投入，但也不是这样的投入法。” 这件事李支书还真没听说，“送人？王运来批了？” 姜越军说道：“听说这件事是裴桑柔开口，运来自然不会拒绝。” “胡闹！虽说咱们扎染厂确实借了裴桑柔的助力才开起来，但她又不管事，凭什么听她的？” 刚开厂那会儿，还没走上正轨，裴桑柔提的要求也不过分，答应也无妨。 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厂里有组织有纪律，按理来讲她无权干涉。 姜越军无奈说道：“她不管事，但运来和她交好，多少卖她面子。” “申请了多少布？” 姜越军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如果要送人的话，肯定需要大批量，不然名头也没办法打出去呀。” 李支书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你跟我走一趟，去找张再菊。” 姜越军下意识便说道：“我去不好吧？” “这件事是你跟我举报的，你为什么不敢去？大小在厂里也算个领导，做事就得堂堂正正！” 李支书就看不惯在背后打小报告的人。 你既然敢说，那不要怕别人知道。 就这姜越军这畏畏缩缩的模样，他也不喜欢。 李支书没有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直接站起身往外走去。 姜越军心里苦哈哈，只好跟上去。 他说的是事实，没啥好怕的。???.23sk. 怕的是菊嫂！ 她可是个蛮不讲理的泼妇。 李支书先带他去找了王运来，问道：“听说张再菊同志申请了一大批布，做衣服送人？” 王运来扫了姜越军一眼，估计就是他说的。 “是，但也不算一大批，不算多。” 姜越军笑了声，“一次申请一批，几次加起来，不就算一大批了吗？” 王运来说道：“可她也没有申请几次呀？” “那如果下一次她再申请，你会不会批？” 王运来哑然，看情况吧。 如果是裴桑柔开口，他肯定是要批的。 “你这个如果不成立，这是没有发生的事情，我没办法回答。” 而且做洋娃娃的衣服送人，估计也用不了再申请一次吧？ 就这么点布料，还用得着上纲上线？ 李支书在他这里了解了情况，又跑去找菊嫂。 结果在菊嫂家里扑了个空，才知道她们都去了来婶家。 姜越军愈发肯定，“李支书，她们肯定是找来婶做衣服。” 李支书睨了他一眼，“这件事如果真的是菊嫂做错了，我自然会说她。但越军，你一个大男人，老盯着菊嫂是怎么回事？格局大点，努力做好自己的事，别老看着别人。” 姜越军被他说得脸上火辣辣，尴尬地低下头。 不是他要盯着，这不是为了秦淑燕嘛。 他在厂里没有自己的人，要是秦淑燕能进来，夫妻齐心，以后就是平步青云。 两人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来婶说：“桑柔设计的这个款式好，要是做大一点，给嘒嘒穿，肯定好看！” 菊嫂：“想不到桑柔还有这个天赋，要不你就跟着来婶做衣服得了。” 裴桑柔笑着摇头，“那估计不行，我就书看得多，你让我实操，那肯定是不行的。” 来婶做衣服的手艺都有二十年了，哪里是她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 李支书背着手走进来，姜越军跟在身后，两人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张再菊同志。” 菊嫂连忙站起身，上次被他抓去训了两句，到现在看到李支书她还觉得犯怵。 “支书，你咋来了？” 李支书说道：“我听说你申请了一批布做衣服，打算用来送人？那么你跟我说说，你得做多少衣服，才能够达到满意的宣传效果？” 菊嫂回答：“我刚才和桑柔商量了，就做一百套！” 姜越军冷笑一声，“一百套！菊嫂，我们开的是扎染厂，不是纺织厂，你以为我们的布是白捡的，不用钱是不是！” 菊嫂一愣，连忙说道：“当然不是了！可是做宣传，总得有投入吧？” “你这投入未免太大了些！”姜越军怒声道。 “不大呀，做一百套洋娃娃的衣服，能花多少布料？这都还大的话，你们从我工资扣好了。李支书，你怎么和秦淑燕一样，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怎么可能嘛！” 菊嫂说完就心疼了，她总共才多少钱工资，真要扣了，她不得哭死。 裴桑柔沉思片刻，说道：“支书，厂里难道不发宣传经费的吗？做个宣传还要菊嫂自己贴钱，那这宣传部谁还愿意干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什么都不给，又怎么会有宣传效果呢？” 李支书回过神，恍然道：“你们要做的是洋娃娃的衣服？” 菊嫂点点头，“是呀，桑柔说了，如果做成人的衣服花费太大，我们扎染厂目前承担不起。” 第192章 没有关系 李支书斜着眼睨着姜越军，“你怎么不说清楚？就做个洋娃娃的衣服，能有多少布料？值得你们大惊小怪！” 姜越军尴尬地脚趾挠地，他也不知道啊，都是秦淑燕没有说清楚。23sk. “是我误会了。” “误会？那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菊嫂知道自己占了理，得理不饶人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姜越军心里叫苦，他就说了吧，张再菊最难缠。 “菊嫂，村里人都在说，我和李支书说这件事不是为了告状，而是有些担心，这才跟着过来了解。” 菊嫂呸了声，“什么过来了解，你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一看就知道是过来问罪，像要把我活剐了似的。” 李支书摸摸鼻子，“倒也没这么严重。越军，那你就说说，你从哪里听来的？” 不让菊嫂搞清楚，别说姜越军，他都没法儿脱身。 “是淑燕说的，不过淑燕也是听别人说的。” 李支书目光沉了下来，“别人又是谁？” 姜越军迟疑道：“应该是牛二家的吧。” “林玉梅！回回都是她，老娘找她算账去！” 菊嫂撸着袖子往外走，拦都拦不住。 李支书摆摆手，沉声道：“你媳妇之前还跟我说让林玉梅进扎染厂，你现在告诉她，那不能够！我们扎染厂除了能力，还得看人品，像林玉梅这种多嘴多舌歪曲事实的人，我们不要！” 姜越军心一沉，这哪里是在说林玉梅，这明明就是在敲打他。 他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会让她们注意。” 裴桑柔低下头继续缝着手头的小衣服，看来秦淑燕夫妇都盯着菊嫂这个宣传部呢。 过了不知道多久，菊嫂回来了，看她这模样就是打赢了。 来婶笑着摇头，“你还是赶紧的吧，年前这几次赶大集人多，做好了就去公社摆摊。再不努力。人家就要把你赶下台，自己上位咯。” 菊嫂再怎么直肠子，此时也转过弯来了。 “啥？合着姜越军是看上了我的位子？” 裴桑柔笑道：“姜越军自己干得好好的，还有提成可以拿，做什么去觊觎你那个位置？你赚的还没他多呢。” 菊嫂反应过来：“所以是秦淑燕想干？” 裴桑柔点了点她，“所以你得努力呀，不然就被人抢走了。” “可这宣传部，是你点名让我来的！” 来婶接过话：“桑柔现在又不是扎染厂的人，管不了那么多。李支书真要把你调岗，她也说不上话。” 菊嫂突然就慌了，原本还觉得自己是有靠山的人。 合着裴桑柔出面也没办法保她。 她这时才意识到，宣传部是真的要靠她自己才能撑起来。 裴桑柔在这里帮了一会儿，便回家去。 刚进门，就看到院子里坐着许多人，在和姜召也说事。 嘒嘒跑了过来，“妈妈，他们都是来找姜叔叔的。” 裴桑柔点点头，“我知道了，去玩吧。” 看他们都穿着军装，估计是部队来的人。 都是生面孔。 不过也是，姜召也几年前的战友，牺牲的牺牲，转业的转业，升职的升职，留在锦城军区的估计也没几个。 这时，坐在正中间的男人开口问道：“这位是你妻子？” 他的年纪看起来和冯元春不相上下，精神矍铄，昂首挺胸，穿着军装就像是挺拔的白杨树。 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就是不同。 姜召也还没开口，裴桑柔抢先说：“不是，我跟他没关系。” 这迫不及待想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让姜召也脸色一沉。 “阮司令，的确不是。” 老者笑了笑，没再多问。 “我今天过来就想跟你说这些，你好好考虑。” 说罢，便站起身，其他人也纷纷跟着。 一走一大波人，院子里顿时就安静了。 裴桑柔对他那写着不高兴的脸视若无睹，径直走进屋。 她前脚刚进去，姜召也后脚跟进来。 裴桑柔很怕跟他独处，有他在的地方，空间都显得逼仄。 一如现在，她好似觉得呼吸开始不顺畅起来，忍不住后退两步。 她退，他进，直到无路可退。 这时的姜召也，比从前更具有侵略性。 好似被他看中的猎物，无处可逃。 “你…你出去。” 姜召也垂眸看她，她惶恐的模样，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可怜可爱。 “没有关系？” 裴桑柔咬了咬唇，“我跟你本来就没关系。” 姜召也气笑，深邃的瞳孔直勾勾看着她，低哑道：“阿柔还真是过河拆桥的一把好手。” 他突然伸手箍住她的手腕，遒劲有力的大手跟钢筋似的，让她动弹不得。 “姜召也，你松开我！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能碰我！” 事实上，姜召也一直都很有分寸。 除了上一次给她擦头发，从不会越界。 像这一次离这么近，都是少有的。 可今天的姜召也，好像起了逆反心理。 听到她的话，鹰隼般的眸子盯着她的红唇。 粤省那边靠近港城，无论是穿着还是妆容，都更时尚，大街上随处可见穿喇叭裤和打口红的女人。 可那些，都不及裴桑柔这张不施脂粉的脸万分之一。 他忽而俯身，俘获住自己日思夜想的红唇，厮磨碾压，随着本能长驱直入。 比他想象中的更柔软滑嫩。 裴桑柔脑袋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鼻间都是他的气息。 像是在大海浮沉，被浪花打得晕晕乎乎。 姜召也松开她的手，裴桑柔猛然回过神，刚想挣扎。 下一刻，他的手扣上她的后脑勺，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在身下，肆意掠夺。 直到两人分开，裴桑柔抬手打在他脸上，啪的清脆一声，震得手心发麻。 “你混蛋！” 她含着泪，唇瓣被吮得微微红肿，哪怕骂人也找不出更脏的字眼。 姜召也挨了一耳光，却不觉得疼，嘶哑着声音低笑。 “是，我混蛋。” 他抓过她的手，给她揉揉。 “打疼了没有？” 裴桑柔哼了声，抽出了自己的手。 “不用你管！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再碰我，我就带着嘒嘒搬出去。” 第193章 免费领取 裴桑柔气呼呼走了出去，出门前还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姜召也抬手捂着脸，闭上眼。 明明之前还能克制。 自从回到了石桥村，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那种深藏内心的瘾，就像是被放出牢笼的猛兽，再控制不住。 现在好了，把人惹急了。 裴桑柔是真被惹急了，晚上直接抱着被子去和嘒嘒挤。 嘒嘒还很认真地说：“就睡几天喔，嘒嘒是大孩子啦，要自己一个人睡的呢。” 裴桑柔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了，就这几天。” 冯元春偷偷把姜召也叫了过去，“你把人家怎么了？” 姜召也站得笔直，神色却有些散漫。 “没什么，就是亲了下。” 冯元春一巴掌呼过去，拍在他手臂上。 “要死啊你，你们都离婚了，你凭什么碰她？” 姜召也捏了下眉心，他知道离婚了，这不在想办法复婚。 冯元春睨着他，“你离开这么多年，大家都以为你牺牲在战场上。人桑柔这些年为你守着，照顾家里，你突然跑回来，她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到你说离婚，换做是你，你不委屈？” “人心都是肉做的，你说的话做的事，比刀子还利！凭什么你说离就离，你说复婚就复婚？姜召也，我警告你，桑柔没答应你之前，你不准再碰她！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 姜召也心里泛着苦涩，哪里还敢再碰。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亲生的。”他自嘲。 “这些年在我身边尽孝的人都是她，她就跟我亲女儿似的，比你强多了。” 要不是有裴桑柔，冯元春都得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 毕竟姜召也从参军开始，她就做好了随时要失去这个儿子的准备。 冯元春幽幽叹气，“阿也，桑柔跟着你，这辈子都没享过福，你对得起国家，可唯独对不起这个家！” 这一夜，姜召也彻夜未眠，头痛欲裂。 脑袋里总有熟悉的画面闪过，他却抓不住丝毫。 烦躁得让他辗转反侧，忍不住跑到外面冲了个冷水澡。 这个大冬天冲冷水澡，足够让他脑袋清醒过来。 到了第二天，裴桑柔打算今天带着先做好的小裙子过去赶集。 嘒嘒挑出了自己最喜欢的几个洋娃娃，给它们穿上好看的裙子，小心打包起来。 “妈妈，我准备好啦，我们快走吧。” 姜召也从屋里走出来，扣着衣服。 “我送你们去。” 裴桑柔拒绝：“不用，我们自己去。” 姜召也直接牵着自行车过来，“嘒嘒坐前面好不好？” 嘒嘒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呀！妈妈坐后面，这样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啦。” 裴桑柔当然驮得动嘒嘒，但路程太长的话就有些吃力。 特别现在是冬天，四肢冻得僵硬，行动不便。 嘒嘒都应下了，裴桑柔只好不情不愿坐在了后面。 她离得远远的，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不一会儿，菊嫂骑着自行车追上来。 “阿也也去啊！” “是，菊花嫂。” 菊嫂已经麻木了，不再去纠正他。天籁小说网 这人脑子确实不怎么好。 姜召也哪里不清楚身后那女人的心思。 她这是和自己保持距离呢。 他勾着唇角轻笑，“阿柔，路不好走，你抱稳一点。” 裴桑柔淡声道：“不用，我现在就挺好的。” 姜召也不勉强。 只是下一刻，轮子突然轧上半大不小的石头，颠簸起来。 吓得裴桑柔惊慌失措，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听到男人的笑声，她面带羞窘，捶了一下他的腰。 “你故意的！” 姜召也低声道：“我提醒你了。” 裴桑柔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一路上到公社，都没再跟他说过话。 他和廖主任借的位置很优越，就在正中央，大家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姜召也送她们到供销社，便说：“你们先忙，忙完了我过来接你们。” 裴桑柔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她带了一张浅蓝色的桌布，平铺在木板上，立时让人眼前一亮，和旁边的那些摊位区别开来。 她再将自己和嘒嘒手写的牌子挂上。 “来为自己心爱的洋娃娃领取一件衣服吧！免费！” 再将带过来的三十件洋娃娃小裙子给展示出来。 在让嘒嘒抱着小洋娃娃在摊位上坐着。 她也穿着洁白的公主裙，乍一看，还以为是洋娃娃放大版。 这一家三口的脸就是活招牌，菊嫂根本不需要叫卖，摊位上都围着不少人在观望。 “是洋娃娃的衣服啊，我还以为是女孩的，还想给我女儿买一件。” “好看是好看，就是我自己都舍不得做，还给孩子的玩具买衣服？疯了吧！” “你看清楚，人家是送，免费！” “……”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众人就看到了“免费”二字。 家里没有洋娃娃的就只能看看，拿回去也没用。 但很快就有和嘒嘒差不多大的女孩拉着妈妈的手过来。 “妈妈，好好看的衣服，我要！” 她两眼发光，觉得每一件都好好看。 “免费领取？雅雅那你挑一件吧。” “我可以挑两件吗？我家里有好多好多洋娃娃呢！” 嘒嘒摆摆手：“不可以喔，一个人只能领取一件。” 嘒嘒一开口，雅雅哇了一声，“原来你是人呀！” 雅雅妈妈连忙捂住她的嘴，“不好意思，她应该是以为你也是洋娃娃。” 嘒嘒嘻嘻一笑，拍拍自己手里的洋娃娃。 “这些，都是我的喔。” 雅雅羡慕地看着她，“你的洋娃娃好幸福，有好多衣服呢！” 有了雅雅，之后就越来越多人过来领衣服。 可惜这衣服只带过来三十件，很快就没了。 之后还有小朋友甚至看中了嘒嘒手里的洋娃娃，问她卖不卖。 嘒嘒很珍视自己的每一个洋娃娃，自然不会卖出去，小朋友只好失望而归。 “那你们下一次什么时候过来？” “要等下一次赶大集的时候喔。” 听到她的话，小朋友们纷纷想着，下一次一定要早点来。 雅雅妈妈摸了下裴桑柔展示出来的布料。 布料倒是没什么特别，就是这颜色很新颖。 “你们这是从供销社买的吗？” 裴桑柔笑道：“供销社也有卖，但这个是我们扎染厂染的布。” “扎染厂？在哪里？” “五义大队石桥村。” 雅雅妈妈点点头，“做得真好。” 第194章 发烧 第一次赶集，东西完全送出去之后，裴桑柔便带着嘒嘒要回去。 菊嫂忙着收拾东西，“有嘒嘒这个活招牌在，我都没使上什么力气。” 大家看起来都挺喜欢这个衣服，也有不少人问了布料哪里能买，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裴桑柔没想这么多，收拾好东西之后，带着嘒嘒往外走。 这才没走几步，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几个胳膊上缝着红袖布的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人是元永良。 那些不好的记忆涌了上来，让裴桑柔脸色一白。 菊嫂哎哟一声，“怎么又是他们！” “就是他们，在卖东西！” 元永良胳膊上没戴红袖布，应该已经不是保卫组的人。 裴桑柔护着嘒嘒往后，“我们没有卖东西，摊位是和廖主任申请的，你们不信可以回去公社问。” 元永良哼了声，“你算老几啊，廖主任还专门给你们留个摊位？” “我算老几，你不去问问廖主任？” 伴随着话音，姜召也从后面走上来。 元永良原本是看准了姜召也不在，才过来的。 谁知道这么凑巧，又撞铁板上了。 元永良被自己叔叔踢出公社保卫组，就是因为眼前这男人惹不得。 他要是再闯祸，回家估计还得一顿打。 想到这里，哪怕满心不甘，也只好先跑了。 至于其他几个人，都是公社的，谁不知道这个“梁先生”给公社捐了一个小学，和廖主任熟识着。 元永良带过来的人走了，裴桑柔才松了一口气。 她一辈子本本分分，最怕的就是和当官的人打交道。 “妈妈，我们可以再逛一逛吗？” 今天赶大集，人多热闹，嘒嘒最喜欢热闹啦。 裴桑柔答应了，便让菊嫂别等了，自己先回去。 姜召也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宽肩窄腰，容貌英俊。 跟在裴桑柔和嘒嘒身后，像个守护神。 赶集人多，裴桑柔一边得牵着嘒嘒，还得分心看着她，突然肩膀被人撞了下，她往后踉跄几步，落进男人宽敞的怀抱。 她摸到他的手腕，结实强劲，但一片滚烫。 这温度，怎么都不像是正常的温度。 裴桑柔皱着眉回头看他，“你发烧了？” 姜召也抬手摸了下额头，“是么，我没注意。” 裴桑柔摸上他的额头，这么烫，肯定是发烧了。 “你都生病了，那你还跟着我们出来！” 她不提还好，这样说出来，姜召也就适时咳了几声。 “让你们自己来我不放心，你看刚才不就遇到了元永良。” 裴桑柔没好气嗔了他一眼，低头和嘒嘒说：“姜叔叔生病了，咱们回家吧。” 嘒嘒皱着小脸，“姜叔叔生病了，那是不是要吃很苦的药呀。” “是，让王爷爷给他吃很多！” 嘒嘒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姜召也，真是太可怜了。 走出去，姜召也还想骑自行车。 裴桑柔秀眉蹙起，“你做什么？” “别担心，骑个自行车不成问题，我不会逞强，上来。” 裴桑柔还生着气呢，没好气说道：“谁担心你，我是怕你传染给嘒嘒。” 他最后还是让他直接将自行车停在了来婶家门口。 “我带嘒嘒回家，你自己去和王大叔拿点药。” 自行车刚停好，姜召也下来。 还没站稳，整个人就踉跄几下。 裴桑柔连忙扶住，“你没事吧？” 姜召也眉头拢起，脸色看起来有些难受。 “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裴桑柔最终还是心软，让嘒嘒自己先回家，自己扶着他进去。 “婶，王叔在吗？他发烧了。” 来婶看了过去，微微挑眉。 姜召也这人精似的，也就能骗骗桑柔这丫头。 “在屋里，你带他进去吧。” 姜召也体质好，王大叔给他看了一番，便给他开了药。 “饭后吃，最近吃点清淡的，多喝水，问题不大。” 裴桑柔接过药，“我们回去吧。” 王大叔开的是中药，回去还得熬。 姜召也起来的时候，身形又晃了两晃，虚弱地往裴桑柔身上靠过去。 王大叔看得肉麻，这难道是什么新的情趣，他连连摆手。 “快回去吧！” 裴桑柔这才带着姜召也回家。 一进屋，就看到冯元春过来。 “听说阿也生病了？没事吧？” “就是发烧，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冯元春看了姜召也一眼，心想这个儿子真是脸都不要了。 “那行，你帮妈好好照顾他，我去地里拔两个萝卜回来，中午炖大骨。” 裴桑柔生来心软，对谁都一样。 她扶着姜召也进屋，这次也不让他睡地上，直接把他扶上床。 “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给你熬药。” 姜召也躺下来，平时裴桑柔一个人睡的大床明明很宽敞，现在却显得拥挤起来。 等裴桑柔出去，他才睁开眼，目光一片清明。 脑袋下垫着的枕头，是裴桑柔平时常用的，又软又舒服，还带着一丝幽香。 还有这被子，就像整个人都被她抱着一样。 姜召也轻叹一声，在她面前，他就像是一个瘾君子。 没救了。 不多一会儿，嘒嘒跑了进来。 “姜叔叔，你没事吧？” 姜召也虚弱地嗯了声，“没事。” “嘒嘒……” “嗯？” “以后有话你直接说，不用叫姜叔叔。” 嘒嘒歪着小脑袋，“为什么呀？那样不礼貌。” 姜召也面无表情看着她。 因为她每叫一句“姜叔叔”，就如同往他心口上插一刀。 嘒嘒看在他要喝苦药的份上，勉强答应他。 “好吧，姜叔叔，那我今天就不叫姜叔叔啦！” 姜召也：“……” “为什么只有今天？” 嘒嘒：“因为你今天要喝很苦很苦的药，嘒嘒喝过呢。” 姜召也把她拎了上来，让她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 她被拎着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害怕，还蹬着小短腿，非常兴奋。 直到他放下她，嘒嘒还拍着小手：“嘟嘟嘟降落啦，战斗机降落啦。” 姜召也心里像是被什么砸了一下，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仿佛这一刻，才感受到“父亲”这个角色是真实存在的。 第195章 装病 他在部队见过的男孩都皮实，怎么摔爬滚打都不怕。 一点都不像她，小手小脚，浑身都软乎乎的。 把她抱在怀里，他根本不敢用力，唯恐伤到她。 逗一下，她就会兴奋地笑出声，露出洁白的小米牙，可爱极了。 “好玩？” 嘒嘒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兴奋的点点头。 “好玩，太好玩啦！” 姜召也把她举起来，坐在脖子上，然后下床，在屋里走了几步。 “哇哈哈哈哈好高呀，好高呀！” 嘒嘒又害怕又兴奋，晃荡着两条小短腿。 裴桑柔听见她的声音，连忙从外面跑了进来。 “嘒嘒！” “妈妈，你看我好高呀！” 裴桑柔看着她由内而外散发着真心的高兴，突然有些恍惚。 所以有爸爸，她还是很高兴的。 “小心点，姜叔叔生病呢，别玩太久。” 嘒嘒这才想到姜召也还要喝药，她拍了拍他的脑袋。 “姜……我要下来啦。” 姜召也把她放下来，看到她小脸红扑扑，心里一片柔软。 “不玩了？” 嘒嘒蹦了两下，眼神里带着渴望，“现在先不玩了，等你病好了，再带嘒嘒玩，好不好？” 姜召也摸摸她的脑袋，“好，以后你想玩都可以找我。” 嘒嘒开心得一蹦一跳跑了出去，迫不及待想和牛小花分享这个好消息。 嘒嘒一走，姜召也又变成方才的虚弱模样。 裴桑柔有些怀疑地看着他，“王大叔说不是很严重呀，你怎么瞧着快死了的模样。” 姜召也：“……”倒也不用这样形容。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裴桑柔睨着他。 姜召也抓起她的手往额头上放，“这么烫，哪里是骗人？阿柔，我是真的头晕。” 裴桑柔娇哼，把手抽了回来，出去端药。 看着黑乎乎的一碗药，光是闻着这味道就让人反胃。 姜召也眉头紧锁，看着它就像是如临大敌。 “阿柔，既然不严重，我觉得可以不用喝。” “生病就得吃药，药都买了，你要是不喝不是浪费了吗？快喝！” 姜召也神色幽幽看着她，“有点烫，先放一会儿。” 他也不是没喝过药，但这么难喝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裴桑柔将碗放到一旁，态度坚决：“必须喝，你要是不喝的话，你就是骗我的，在装病！” 姜召也头一回尝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从前这种发烧小感冒，他都是不吃药，捂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在裴桑柔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拿起了药碗，一饮而尽。 这模样，看起来真像是要逼他喝毒药。 裴桑柔忍着唇角的笑意，看着他这模样，和嘒嘒喝药的时候如出一辙。 “喝完了，我没装病。”姜召也强调了一遍。 裴桑柔哼了一声，把碗拿了过去，“要不要给你吃个糖？” 姜召也哑然一笑，“阿柔，我我不是嘒嘒。” “哼，嘒嘒喝药也没你这么难哄。” 姜召也低低笑了声，曲着腿躺在床上，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松松垮垮晃了两下。 “那你再哄哄我。” 裴桑柔拍了下他的手，自认为凶巴巴地说道：“哄…哄你个头！” 她拿着碗走出去，还得去来婶那边看看。 下次赶大集，还要带着一批小裙子过去。 而姜召也，在馨香包围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梦里，没有困扰他多年的血腥厮杀，只有妻女如玉温柔的面孔。 到了晚上，裴桑柔点起油灯，抱着他平时打地铺的东西放到地上。 “今天你睡床上，我睡这里。” 省得嘒嘒成天嚷着她是大孩子，要自己一个人睡。 姜召也下来，“不用，你在床上睡，我睡地上。” 裴桑柔却坚持，“你是发烧的人知不知道。” 姜召也没拗过她，只好由着她睡在床上。???.23sk. 但她毕竟没睡过地板，硬邦邦的，大冬天还冷。 裴桑柔头一次知道，原来姜召也睡在这里是这种感觉。 他就这么一声不吭，睡了这么久。 裴桑柔迷迷糊糊睡着，裹着厚厚的被子，脚还是冷的。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她平缓匀速的呼吸声，姜召也才起身下去，将她抱上床。 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显然怕冷极了。 就这样还逞强。 睡梦中的裴桑柔，就像是靠近了一个火炉，暖意袭来。 就连冰冷的双脚都像是泡在了热水里，舒服极了。 殊不知，是姜召也把她的脚放到了腹上。 等把她暖和了，他才搂着她睡下。 从未有过那么一刻，让他感到如此满足。 这一夜，裴桑柔睡得格外好。 一觉睡到天亮，才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姜召也已经在院子里打拳。 她开了窗往下看，男人就穿了一件军绿色的薄衫，结实的肌肉紧绷着，一招一式都充满了力量感。 嘒嘒像个小观众，坐在小矮凳上，时不时拍着小手，非常捧场。 裴桑柔靠在床上，看着外面的这一幕，心里突然生了一丝怅然。 嘒嘒突然看到了妈妈，喊着：“妈妈，快出来呀，不要偷看！” 裴桑柔笑容突然消失，放下了窗户，“我没偷看！” 她起床换衣服，然后出去洗漱。 看见姜召也，嘴里嘟囔：“一大早就出来招摇。” 就穿一件，大冬天的给谁看呢。 裴桑柔刚洗漱完，就看到秦淑燕带着姜晴晴过来了。 “桑柔，今天回学校领成绩单呢，你要不要带嘒嘒一起去？” 试卷是由几个老师统一批改，学校会另外发工钱 裴桑柔和秦淑燕都没报名。 “黄霞今天会过来，我让她给我带回来，就不过去了。” 秦淑燕笑道：“那好吧，那我就带晴晴过去了。” 她还觉得有些可惜，姜晴晴的成绩肯定比嘒嘒好，她还想再炫耀一番呢。 秦淑燕目光掠过一旁的姜召也，这个变数，让她心里耿耿于怀。 明明裴桑柔最后应该下场凄惨，现在她不仅日子越过越好，连死去的丈夫都回来了。 不得不说，这姜召也无论是样貌还是能力，都比姜越军略胜一筹。 难怪姜越军会活在他的阴影下。 “妈妈，我们快走吧。”姜晴晴催促着。 秦淑燕回过神，最后看了一眼姜召也，带着姜晴晴转身离去。 第196章 考了满分 快到中午的时候，黄霞带着成绩单过来了。 嘒嘒乖乖坐在小矮凳上，眼巴巴看着裴桑柔拆开成绩单，一脸期待。 院子里的人都在等裴桑柔公布成绩。 “姜婵同学，语文80分，数学76分！班上排第八名！嘒嘒，你真厉害呀！” 说是杀出去的一匹黑马也不为过。 毕竟嘒嘒以前从来没及格过。 嘒嘒小脸红扑扑的，“那嘒嘒赢啦。” 裴桑柔看着她，“什么赢了？你又跟谁打赌了？” “晴晴姐姐说我考不及格，她就说跟我打赌。” 裴桑柔还不知道有这一茬，问道：“那你们赌什么？” “一包大白兔奶糖！” 裴桑柔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是不是因为妈妈不给你买，你就去找她赌大白兔奶糖？” 嘒嘒嘟着嘴反驳：“才不是呢，是她自己想赢嘒嘒的奶糖。” 不过她不知道姜晴晴考了多少分，如果姜晴晴考了满分的话，两个人就打平了。 就在这时，黄霞突然说道：“秦老师，你带着晴晴走这么快做什么？等等呀。”23sk. 嘒嘒连忙跑出去，“晴晴姐姐，你考了满分吗？” 姜晴晴觉得丢了面子，老大不高兴。 她反问嘒嘒：“你考了多少分？” 嘒嘒：“我语文八十，数学七十六，都及格了呢！妈妈说我好厉害！” 姜晴晴瞪着眼，满脸质疑，“这个分数哪里厉害了？也就比及格多一点而已！我考了两科九十分呢！” “哇！晴晴姐姐好厉害，那你是不是可以把大白兔奶糖给我了？” 夸是要夸的，可嘒嘒也没忘记自己的奶糖。 姜晴晴小脸垮了下来，抬头看着秦淑燕。 她哪里有大白兔奶糖，当然要妈妈给买。 秦淑燕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孩子的打赌，不作数。你明明考得比嘒嘒多，凭什么还要给她大白兔奶糖？” “可晴晴姐姐说她能考满分！”嘒嘒大声反驳。 她从没觉得自己能考得比姜晴晴多，但她觉得自己能及格。 是姜晴晴过来嘲讽她不及格。 秦淑燕哼了声，“晴晴本来就能考满分！我明天还要去学校查一下卷子，肯定是老师改错了。你的奶糖，还是等明天我看过卷子之后再说吧。” 姜晴晴一脸期待地看着秦淑燕，“妈妈，真的可能是老师改错了吗？” “当然了，明天我们找周老师去看看。” 嘒嘒很不高兴地嘟着嘴，姜晴晴肯定是想耍赖。 明明就是她输了呀，还说老师改错了。 那老师总不能两科都改错了吧？ 姜召也捏了下她的小脸，“不生气，给你买大白兔奶糖，买两包！” “姜召也，不准这样惯着她！”裴桑柔斥道。 “不怕，两包奶糖而已，不算惯。” 他之前去过港城，那边有钱人家惯孩子，可不是用两包奶糖惯的。 他能力有限，给不了嘒嘒多么优越的生活条件，但能力范围的东西，都会满足她。 姜晴晴垂头丧气，心里难受极了。 为什么嘒嘒考的分数还没她多，却可以得到两包奶糖。 她怯怯地看着秦淑燕，“妈妈，我可以吃奶糖吗？” 秦淑燕垂眸看她，语气严厉：“考成这样还想吃奶糖？” “可是嘒嘒都可以……”她有些委屈。 “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要求这么低了？拿自己和嘒嘒比，那她成天跟着牛小花招猫逗狗，你怎么不去！” 秦淑燕话音刚落，一抬眼就看到刘嫂子牵着牛小花，盯着她看。 她顿时有些心虚，忙解释：“刘嫂子，我不是那种意思，我就是在教晴晴。” 刘嫂子哼了声，“教孩子就教孩子，你带上嘒嘒跟我小花做什么？她们招你惹你了？亏你还是个老师呢，一点师德都没有。” 秦淑燕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骂没有师德，被人说多了，难免就觉得不耐。 她白了一眼，“有没有师德，也轮不到你来说。你再有意见，也取代不了我这个位置。不过我确实不稀罕当这个老师，如果有一天我不当了，那也是因为我不想当！” 刘嫂子冷笑一声，“那你可真太看得起自己了，要真是有能耐，你也不会去扫厕所。” 秦淑燕气得面色通红，不就扫了几天厕所，至于一而再再而三提起来？ “扫厕所怎么了？扫厕所我家晴晴也考得比你多，你家牛小花呢？天天招猫逗狗，及格了吗？” 牛小花展开自己的成绩单，努力踮着脚尖。 “我及格啦！两科都及格啦！妈妈还说要奖励我呢！” 姜晴晴定睛一看，两科都是六十多。 她越来越不明白，明明她考得比牛小花好，为什么还没有牛小花开心呢？ 秦淑燕嗤了声，“六十多分，也值得你这么高兴？” “值得呀，我好高兴呢！姜晴晴你呢？你说你能考满分的，你是满分吗？”牛小花重重地点着头。 姜晴晴刚张口，就听到秦淑燕大声说道：“当然！晴晴考了满分！” 牛小花哇了一声，“好厉害！” 不过她不比，妈妈说她没脑子，能考及格就很不错了。 刘嫂子不再理会秦淑燕，带着牛小花往嘒嘒家里去。 一路上，牛小花逢人就说：“我考及格了喔！” 无论是谁听到，都会笑着夸两句：“小花真厉害！” 牛小花还不忘给姜晴晴宣传一把：“我一般一般啦，姜晴晴才是真厉害，她考了满分呢！” 秦淑燕：“……” 姜晴晴都快哭了，“妈妈怎么办呀，现在大家都以为我考了满分。” 秦淑燕推了下她的脑袋，“哭什么哭，还不是你没用！” 姜晴晴来了气，“可我没说谎，没有告诉别人我考了满分！是妈妈说的！” “我这样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怕你丢脸！你考不到满分，事先就不要夸下海口，现在才九十分，看你怎么收场！” 姜晴晴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呜呜呜哭了起来。 明明比嘒嘒考得高分，可她就是一点都不高兴。 秦淑燕不耐烦说道：“行了别哭了，明天我去找改卷的老师，回头我就说你的试卷改错了，你就是满分，行了吧？” 姜晴晴抽噎着：“可以这样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 第197章 满分 牛小花从外面啪嗒啪嗒跑进来，手里拿着成绩单。 “嘒嘒，我及格啦，你及格了没有？” “我也及格啦！” 两个对自己要求只在及格线的小不点正为自己的成绩沾沾自喜。 刘嫂子说道：“你们两个可以去运来叔叔那里领一毛钱的奖学金。” 嘒嘒眼睛瞪得浑圆，满脸惊喜，“真的吗？” 裴桑柔也突然想了起来：“我记得他之前说过要搞这个，给李支书报备了吗？” “报备了，算平均分，及格线到八十分，奖励一毛钱，八十到九十分，奖励两毛钱，九十分到满分，奖励三毛钱，满分奖励五毛钱。” 别小看这个奖学金，肯定有很多孩子领不到。 牛小花和嘒嘒能考及格都很不错了，大多数孩子其实都不及格。 “哇，小花，我们现在就去领吧！”嘒嘒已经迫不及待了。 牛小花想了下，“我们可以明天再去领吗？” “为什么？” “因为我妈妈今天奖励了我两毛钱，明天再去领一毛钱，那两天都很开心啦！” 嘒嘒觉得有道理，“那我们继续努力，等下次考到八十分，我们就能领两毛钱！” 牛小花托着下巴叹气，“还是算了吧，我妈妈说我跟我爸一样脑子不行，能及格就很好了。” 刘嫂子：“……”可不就是脑子不行，不然也不能说出这话。 裴桑柔嗔了她一眼，哪里能这样说孩子。 “小花，你以前还说自己及格不了呢，现在你不还是考及格了。这说明你的潜力是无限的，肯定可以考到八十分。” 牛小花被她鼓励到了，握着小拳头，“我和嘒嘒都可以！” 裴桑柔摸摸她的小脑袋，“当然啦，每个小朋友都是很聪明的，只是你们不知道喔。” 黄霞送完了成绩单，便准备离开，“我去扎染厂逛逛，明天带个朋友过来买布。”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裴桑柔问道。 “不用，我熟着呢。” 裴桑柔有些奇怪，她哪里熟了。 刘嫂子笑着说道：“你还不知道呢，黄老师最近和运来走得近，菊嫂都撞见好几次了。” “我还真不知道呢。” 不过黄霞如果可以和王运来成一对的话，她倒也乐见其成。 毕竟死磕着不喜欢她的袁旭，对她也不好。 第二日，黄霞又过来了，还带着另外一个老师。 这个老师叫周雪，是个下乡知青，比她们先进公社小学好几年。 “裴老师，我听黄老师说你们村有个染布厂，卖的布可好看了，我就过来瞧瞧。” 周雪已经结婚了，生了两个孩子，身材丰腴，但是皮肤又白又嫩，看着很有富态。 裴桑柔朝着黄霞眨眨眼，说道：“让黄老师带你过去看看吧，她对那里熟。” 这话听着，黄霞就觉得奇怪。 再看她促狭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嗔了裴桑柔一眼，“是，我熟，我带你过去。” 黄霞领着周雪过去的时候，嘒嘒和牛小花正缠着王运来要奖学金。 林小楚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因为他没有。 热乎乎的一毛钱刚到手，嘒嘒和牛小花商量着要买什么的时候，秦淑燕带着姜晴晴过来了。 “运来，晴晴考了满分，她应该有五毛钱吧？”???.23sk. 王运来看了一眼成绩单，狐疑：“你这成绩怎么还改过？不会是你自己改的吧？” 秦淑燕点点头，“因为晴晴的试卷改错了，我今天特地去找批改试卷的老师核对了，所以我才把分数改了回来。” 对比，王运来表示怀疑。 不是不信姜晴晴能考满分，而是不信秦淑燕的人品。 嘒嘒和牛小花对视一眼，咕噜噜转着眼珠子。 两人转而盯着姜晴晴，见她躲在秦淑燕身后不说话，心里就怀疑起来。 嘒嘒问道：“姜晴晴，你妈妈说的是真的吗？” 秦淑燕反驳她：“你这是什么话？我还会骗这五毛钱不成？” 嘒嘒一脸认真：“大伯母，我在问姜晴晴，不是问你呢，说谎是要长长鼻子的。” “我才没有长鼻子！”姜晴晴眼泪汪汪捂着鼻子。 “你说谎就有长鼻子喔，所以你真的考了满分吗？”嘒嘒问道。 秦淑燕把姜晴晴拉到身后，生气地想教训一下嘒嘒。 “当然是真的了，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嘒嘒，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嫉妒心真重，以为你自己考不到晴晴就考不到吗？” 嘒嘒不甘心被她冤枉，还想反驳她。 可秦淑燕已经不想理她了，“运来，怎么别人家孩子你给钱就这么利索，到了我家晴晴就刻意为难我们？你这也太偏心了吧？我刚给厂里拉了一个单，你觉得我稀罕你这五毛钱吗？” 王运来想想也是，便掏出五毛钱递过去。 黄霞和周雪刚好到这边。 “哟，五毛钱呢？不是考了满分才有五毛钱吗？”黄霞问道。 她昨天记得姜晴晴才九十分呀。 秦淑燕看到周雪的那一刻，觉得手里的五毛钱拿着可真烫手。 这不就是被抓了个现成。 还回去也不是，收下来也不是。 周雪看了过来，神色恍然。 “所以秦老师今天一大早找我改成绩，就是为了这五毛钱？” 王运来眼带鄙夷地看着秦淑燕，“你刚才还跟我说不稀罕这五毛钱，亏我信了你！” 周雪有些无言以对，“我跟你核对了三遍试卷，我真的没改错，你自己不也看了吗？” 她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有人为了五毛钱去篡改成绩。 亏得她还是个老师。 秦淑燕脸色变换着颜色，将手里的五毛钱丢回去。 “不给就不给，谁稀罕！” 王运来嘿了声，“你不稀罕，你不稀罕还改成绩？不是满分就不是满分，这么虚荣做什么。” 牛小花：“骗人精！” 嘒嘒：“虚荣精！” 姜晴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妈妈，我就说了不要骗人的嘛，好丢脸啊，丢脸死了。” 秦淑燕：“……” 你个小屁孩还能有我丢脸？ “不是满分怎么了？我晴晴考了九十分呢，已经很优秀了！” 周雪叹了声气，“既然已经很优秀了，为什么还要改成绩呢？” 姜晴晴这个成绩，已经是班级第一。 她当然还有上升的空间，但周雪实在看不惯秦淑燕这种打压式的教育。 “不关你的事！”秦淑燕牵着姜晴晴转身就走。 第198章 你回哪个娘家? 嘒嘒和牛小花豪气地将手里的一毛钱奖金挥霍完，就到了第二次赶大集的时候。 这一次裴桑柔和菊嫂准备了四十件小裙子，前往公社那边。 嘒嘒又在这里见到了那个叫雅雅的小朋友。 她妈妈陪着她一早就在这里等。 “我这次可以再领一件吗？”雅雅很有礼貌地问道。 嘒嘒看在自己和她已经成为朋友的份上，破例给多了她一件。 因为上次已经把名声打响，很多人都知道了供销社赶大集的时候会有人过来送洋娃娃的小裙子。 提前过来等候的不止雅雅，还有其他小朋友。 甚至有些是专门从县城过来。 这一次带来的四十件，很快就送完了。 几乎稍微迟一点过来的人，就领不到了，很多人依旧失望而归，只能等她们下一次过来。 裴桑柔顺便宣传了一波自己厂里的布料。 菊嫂笑着说：“你这比我还卖力呢。” 裴桑柔：“因为厂里效益好，我们也是有赚钱的呀。” 说白了为厂里使力，就是为自己。 菊嫂这样想着，好像更有动力了。 “走吧，回家了。” 这一次姜召也没有跟着过来，他去军区处理事情了。 听说那边要他年前给出答复，年后就要给他重新安排。 裴桑柔大概猜得到，他是要回归部队的，而且职位不会低。 算一算，姜召也这个年纪，算是前途无量了。 裴桑柔带着嘒嘒回到家，看到张望发过来了。 “裴同志，好久不见！” 他把长头发给剪了，乍一看还真精神。 裴桑柔笑道：“这个是可没有菜收，你怎么过来了？” 张望发笑道：“过年我要回老家一趟，提前过来给冯婶拜年。” 要不怎么说张望发会来事儿呢，礼数那是周周到到，哄得冯元春合不拢嘴。 他偷偷看了裴桑柔好几眼，这才多久没见，她更好看了。 “婶，我最近在研究一个叫大棚种植的玩意儿，等我捋清楚，年后再跟你说说。搭了这个大棚啊，咱们冬天也能种菜，不愁！” 冯元春有些感兴趣，但又有些害怕。 搞这么大，万一被抓了怎么办。 张望发一口一个保证：“不会有事儿，你尽管放心，有事儿我担着！实在不行，你们村再搞个集体副业呗？” 他没什么好，就是人脉广。 上到当官的，下到街头混混，没有他吃不开的。 他这样一说，冯元春才放心下来。 瞧着他起身告辞，裴桑柔笑道：“发哥，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吧，正好赶大集，我买了不少菜。” 张望发显而易见的开心，搓着手乐呵呵笑着。 “这会不会有点不大好呀。” 冯元春嗔道：“你可别装了，也不知道是谁嚷着要当我儿子。” 张望发看了一眼裴桑柔，这不是觊觎你儿媳妇，我才想给你当儿子嘛。 冯元春进厨房鼓捣着，也不能让张望发一个人干坐着，裴桑柔便在这里陪着说话。 张望发紧张得如坐针毡，在冯元春面前如鱼得水，和裴桑柔说话的时候就成了结巴。 “发哥，你热吗？” 张望发擦了擦汗，“不热不热，大冬天的怎么会热。” 裴桑柔看着他额头豆大的汗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了几句话，姜召也回来了。 张望发笑着朝他挥挥手，“兄弟，又见面了。” 姜召也眸色微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裴桑柔。 “阿柔，部队送的。” 张望发愣愣地看着裴桑柔接了东西，眼底生了几分哀怨，叫得这么亲热。 这一顿饭，他吃得魂不守舍，甚至有些心酸。 他长得比自己高，还更英俊……虽然他不想承认。 和裴桑柔站在一起，姜召也和她就是显得那么般配。 等送走了张望发，冯元春才偷偷和姜召也说：“你得努力，不然媳妇就被人抢走了，我们桑柔可是很优秀的。上次那个公安，环溪村那个强子，都想娶她呢。要不是你回来了，我已经在给她物色二婚了。” 姜召也：“……”怎么自家老娘这语气听着那么失望。 到了晚上，姜召也进屋。 自从病好了之后，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待遇，打地铺。 裴桑柔擦干了头发挤进被窝，突然他说道：“阿柔，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 她借着油灯看过去，是一条项链。 “你给妈买了没有？” “买了，一个镯子。” 裴桑柔没有立刻就收下，看着他说道：“我记得我之前在县城的百货大楼见过你，那时我在给我嫂子挑礼物，你好像是陪方怡买首饰？” 姜召也：“……” 没法解释。 他当时纯粹就是把方怡当做敬重的嫂子，也不知道方怡对他存有那种心思。 “以后只陪你。” 裴桑柔转过身去，不看他。 “谁要你陪。” 姜召也拿出项链，从背后伸过去给她戴上。 他这双粗糙的大手，戴项链这种细致活一点都不适合他，弄了许久才给她戴上。 “不是你要我陪，是我想陪你。” 裴桑柔低头看了一眼，摸着吊坠，还挺喜欢。 “这个款式，我都没见过。” “是粤省那边寄过来的。” 裴桑柔感叹：“我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 “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不过现在要过年了，我是不是要陪你回一趟娘家？” 裴桑柔娇哼一声，下巴微抬。 “我们都离婚了，你回哪个娘家？” 姜召也无言以对，合着他名不正言不顺呗。 他虚虚从身后环着她，凑近，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脸颊上。 “那阿柔预备什么时候给我转正？” 裴桑柔睨着他，没好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转正？好不容易离婚了，当然要再找一个更……啊姜召也你给我起来！” 姜召也霸道地扣着她的手腕，撑在她上方，凝视着她。 “再说一次，你想找什么？” 裴桑柔倒是想硬气地回他，但对上他黝黑的眸子，怂了。 她微微侧头，躲开他的视线，露出了白皙纤长的颈项。 “起来，我要睡觉了。” 姜召也怕弄疼她，微微松了手，俯身。 薄唇在她耳旁轻轻摩挲，几近乞求：“阿柔，可以不那么快原谅我，也不要给别人机会，好不好。” 裴桑柔神色怔然，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栗着。 第199章 上车 “妈妈，好漂亮的项链！” 一大早起来，嘒嘒一眼就看到了裴桑柔脖子上的项链。 从没见过妈妈戴那么好看的项链。 裴桑柔垂眸一笑，“嘒嘒也有新年礼物喔。” “嘒嘒也有！是妈妈要送给嘒嘒吗？” 裴桑柔摇摇头，偷偷指了指姜召也那边。 “你去和姜叔叔要。” 嘒嘒捂着小嘴，猫着腰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快到姜召也那边的时候，小身体直接蹦过去。 “叔叔，嘒嘒的新年礼物呢？” 姜召也：“什么新年礼物？” 嘒嘒小眉头皱起，目光在他身上扫着。 “就是…就是嘒嘒的礼物呀，妈妈说我也有的！” 嘒嘒开始有些心急了。 姜召也不再逗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看看喜不喜欢。” 嘒嘒打开来看，里面竟然也是一个玉佛。 不过这个玉是晶莹的绿色，躺在嘒嘒肉乎乎的小手上更显剔透。 “是佛佛！” 姜召也为什么想送佛呢。 因为在冥冥之中，他早和嘒嘒因为玉佛结缘。 当时他只是匆匆来了一趟锦城，把手里带的货倒腾出去就离开了。 却不知其中一个玉佛是嘒嘒舅舅送给她的礼物。 后来阴差阳错，那个玉佛被秦淑燕据为己有。 就算再要回来，也不是原先那个，他便重新挑了一个。 玉佛坠在红绳底下，最后被姜召也戴上了嘒嘒的脖子，嘒嘒爱不释手。 “妈妈，我也有啦！” 虽然嘒嘒还是没有叫出那一声“爸爸”，可是她脸上挂着甜丝丝的笑意，显然开心极了。 裴桑柔看着她像个小弹簧似的跳着，脸上不由得露出笑。 好像这样过着，也不是那么差。 …… 等到第三次赶大集的时候，菊嫂明显有些烦躁了。 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过来，送完了剩下的裙子，就要准备过年的事了。 可菊嫂还是没看到李支书口中说的“效益”在哪里。 虽然付出的成本不多，但时间和人工都没算了。 要是忙了这么多天，一点成效都没有，谁能开心。 裴桑柔安慰她：“怎么会没有成效？不信你去问问供销社这边布店销量有没有更好？” 别说，菊嫂还真忍不住过去问了。 不过她问的不是供销社这边，而是王运来。 才知道远富公社这边的布匹销量最近确实涨了不少。 “那这算我的功劳吧？” “算呀，怎么不算！”m.23sk. “桑柔，我要去买点年货，你去不去？” 趁现在手头还有队里借来的自行车。 不然过几天再来，她就得叫上林大一起过来拎东西。 裴桑柔摇摇头，“我年前还要回娘家一趟，到时候再买。” 也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她想赶在过年前回去，顺便买点东西。 “城里好诶，城里的百货大楼东西多。”菊嫂羡慕道。 裴桑柔笑了笑，东西多，但不容易带回来。 她和菊嫂在公社这边就分开，今天嘒嘒跟着姜召也去部队玩，没跟过来，就只有裴桑柔一个人回家。 骑着自行车到半路，裴桑柔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 “妈妈！妈妈我在这里！” 伴随着嘒嘒的声音，一辆吉普车停在了裴桑柔的身边。 车窗慢慢摇下来，露出了嘒嘒兴奋的小脸。 姜召也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一身军装，侧过头看她，轮廓半隐在暗处，深邃俊朗。 裴桑柔吃惊地瞠目，“哪里来的车？” “部队配的。” 他开门下车，把嘒嘒抱到了后座。 “上车。” 裴桑柔除了大巴车，还没坐过这么气派的车呢。 “可…可我自行车怎么办呀？” “这个好办。” 他直接将自行车抬起来，放到了车顶，再从后面拿绳子固定好。 “上车。” 裴桑柔有些拘谨，抓着衣摆，弯腰低头坐上去。 等她坐好，姜召也才给她关门。 嘒嘒在兴奋地在后面打滚。 “妈妈，姜叔叔他可厉害啦！” 还有大车车，她要和小朋友们使劲炫耀。 裴桑柔虽然矜持含蓄，但那明亮的双眸，看着和嘒嘒如出一辙，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高兴。 姜召也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听着嘒嘒后座奶声奶气唱着歌，胸口涨得满满的。 这种感觉，从他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刻起，就从没体验过。 从前的他，好似漂浮在海面，不知归处的游人。 立功，赚钱，都像是遵循本能去做的一件事，只剩麻木。 直到遇见了裴桑柔，有了嘒嘒，他所做的事好像才有了意义。 汽车缓缓驶到村口，只能停在这里，里面进不去。 原本在大树底下的林玉梅双眸发亮，小汽车呀！ 她活到这把年纪就没见过几辆，肯定是个有钱人。 “同志！同志你们找谁，我给你们带路去！” 裴桑柔从车上下来，再把嘒嘒给抱了下来。 林玉梅霎时就愣住了。 “裴桑柔？你怎么从这车上下来！” 她再仔细一看，开车的人竟然是姜召也！ 她想到刚才自己的殷勤劲儿，真是太丢脸了！ “买…买车了？” 裴桑柔笑道：“不是，这是他部队配的车。” 林玉梅惊得嘴都合不起来，“他不转业了？” “已经准备回部队了。” 林玉梅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就是难受，特别难受。 姜召也一旦回部队，肯定是个军官吧？ 那裴桑柔岂不是成了官太太？ 林玉梅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这是要复婚了？” 裴桑柔没回答，她暂时还没想好。 “再说吧，我先回家了。” 林玉梅拉着脸，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背影，她就更不高兴了。 可不能光她一个人不高兴呀，于是她跑到了秦淑燕家里。 “你说裴桑柔和姜召也是不是要复婚了？见天在一块儿。” 秦淑燕脸色黑了下来，“不能吧？这才离婚多久，要是想复婚，当初干嘛离婚呀。” “可我刚才看到姜召也开着车，带着她和嘒嘒回家呢。” 秦淑燕看了过去，“开车？自行车？” “啥自行车啊，是汽车！说是部队给配的，姜召也要回部队了，估计职位还不低呢！” 秦淑燕怔怔地看着她，仿佛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姜越军还在扎染厂跑业务，姜召也已经当上了军官，还开上了小汽车！ 这简直天差地别啊。 第200章 坐不下 秦淑燕心急了，靠姜越军比过姜召也，那肯定是不可能了。 但她还有机会呀。 当一个老师哪里有什么出头之日，还不如等她取代菊嫂，在扎染厂大展拳脚，让大家看看她的能耐。 想到这个，她没有和林玉梅说话的心思了，往外走去。 “去哪里呀？” “找裴桑柔！” 林玉梅眼珠子转了转，跟了出去。 秦淑燕刚到门口，就看到裴桑柔和姜召也说着话，外面的桌上放了一堆东西。 “这个镯子适合我妈，手链给我嫂子吧，年轻一点。你怎么还买了这么多烟呀？你抽吗？” “我不抽，给岳父。” 裴桑柔白了他一眼，没心情和他计较称呼的问题。 “烟抽多了不好，下次别买这个了，还有这个钢笔？” “大哥不是在报社工作？钢笔是送给他的，也是我让朋友从粤省那边寄过来，听说是进口的。” 裴桑柔心里熨帖极了，撇去其他不说，姜召也还是很细心的。 家里的每一个人他都有照顾到，还带了许多糖，说是到时候送给邻里。 冯元春则是准备了一些萝卜青菜啥的，等明天让裴桑柔带过去。 石桥村也没有什么特产，裴桑柔便去和王运来买了一些布。 正好姜召也有车，去哪里都方便。 听到裴桑柔要带着这么多东西回娘家，秦淑燕酸死了。 她从嫁过来这里，就没有过风风光光回娘家的时候。 裴桑柔没回去，是因为前几年姜召也牺牲了，可姜越军又没死。 你瞧这姜召也一回来，都离婚了呢，还陪她回娘家。 秦淑燕越想越气，可还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老大不高兴地走了进去。 “桑柔，你们做的小裙子都送出去了吧？宣传效果怎么样？有没有拉到什么订单？” 她的目光往桌上扫了一眼，竟然是金镯子金手链，看着就是足金的，款式也很新颖。 裴桑柔慢悠悠将东西给收拾起来，“供销社那边销量见涨，这就是我们的宣传效果。” “得了吧，临近过年，大家都要做新衣服，销量这才上去了，有你们什么事？厂里想看到的是实打实的效益，就像我上次拉过来的刘同志，他可是值得长期维护的大客户。” 裴桑柔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厂里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吧？你的身份，充其量只算是姜越军的家属。” 秦淑燕太过得意忘形，差点忘了自己还没进扎染厂。 她暂且压下了怒气，等到时候菊嫂被调岗，再让裴桑柔看看她有没有资格说话。 秦淑燕怒气冲冲回到家，和姜晴晴前后脚进了屋。 “妈妈，姜婵家里买车了！” 秦淑燕被她大惊小怪吓了一跳，没好气瞥了她一眼。 “不是买的。” 姜晴晴不明白，“可姜婵说那是她爸爸的车！” “部队配的，不是买的。” 她还是不明白，嘟着嘴问：“那姜婵在说谎吗？这个车车根本不是她爸爸的！” 秦淑燕揉了下太阳穴，耐心耗尽。 “姜晴晴，别丢人现眼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进屋多写两道题。” 姜晴晴被骂懵了，满腹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自从妈妈要生小弟弟了，她就越来越不喜欢自己。 这时，姜越军从外面走了进来。 “做什么又骂孩子。” 秦淑燕说道：“我这是教，不是骂，成日不务正业，跑去和嘒嘒攀比，比还比不过，丢死人了。” “什么比不过，我们晴晴成绩就比嘒嘒好，每次小测都是班级第一！” 听到他的夸奖，姜晴晴心情才好了些许。 可偏偏秦淑燕翻了个白眼，“比成绩还勉强过得去，可她偏偏跟人家比家庭条件。” 姜越军愣了下，合着她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秦淑燕又说道：“你看到村口停着的汽车没有？姜召也要回部队了，起码团级吧，不然哪里可能配车？他还要带裴桑柔回娘家呢，买了好些东西。” 姜越军心里难受极了，那种活在别人阴影下的感觉又回来了。 姜召也一回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就连秦淑燕也这样。 “他们家如何跟我们无关，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我不是跟他们比，我只是觉得我也好久没回娘家了，要不明天我们也回去一趟吧？” 兴许还能蹭个车。 姜越军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秦淑燕上次拉了一个订单，也拿了不少提成，买点东西回去还是可以。 “那我下午去趟公社，买点东西吧？” 秦淑燕点点头，“好，记得多买点。” 不过姜越军买得再多，也比不上姜召也买的金手镯那些。 秦淑燕也不挑，有这些就不错了。 到了第二日，她一大早就起了，拉着姜越军早早出门。 姜晴晴的辫子都没扎好，歪了一边，睡眼朦胧跟着走。 “妈妈，我们不骑自行车吗？” 秦淑燕说道：“不骑，我们坐二叔的车。” 姜晴晴眼眸微亮，“我也可以坐汽车吗？” 秦淑燕拍拍她的脑袋，“傻瓜，我们是一家人，坐个车算什么。” 姜越军：“……” 她会不会想得太好了。 秦淑燕本以为自己来得已经够早了，没料到等他们走到村口，姜召也已经准备开车离开。 她连忙捂着肚子冲过去，吓得姜越军魂都没了。 “淑燕，你慢点！” 秦淑燕气喘吁吁走过去，也不管车还在动，一把握住车门把手。 姜召也眸色一凛，连忙踩下刹车。 “桑柔！”她拍了拍车窗。 裴桑柔脸上带着怒意，摇下车窗。 “秦淑燕，你是不是有病！你自己想找死，别连累我们！” 秦淑燕没在意她的怒气，笑道：“我也想回城看我爸妈，你带我们一起呗。” 她问的是裴桑柔，但眼睛看的却是姜召也。 裴桑柔指了指后面，“坐不下了。” “怎么会坐不下呢？你抱嘒嘒，我们一家三口坐后面不就成了？桑柔，都是一家人，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裴桑柔神色淡淡，“真的坐不下。” 秦淑燕不信，愤怒地打开后面的车门，赫然看到刘嫂子和菊嫂稳稳当当坐在后面。 第201章 回娘家 裴桑柔没说谎，是真的坐不下。 秦淑燕暗暗磨着牙，怎么就觉得那么不甘心。 姜越军觉得丢脸极了，把她拉开。 “好了，坐不下就算了，别在这里挡着车。阿也，你们先走吧，我们去公社坐就好。” 看着汽车疾驰而去，秦淑燕用力跺了跺脚，满脸不高兴。 “不就一辆小汽车嘛，有什么了不起！” 姜越军心里其实也很不高兴，偏偏还得忍着怒气安慰她。 “好了好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不愿意就算了。我回去骑自行车，你和晴晴在这里等我。” 对于怀孕的秦淑燕，他是真的没有脾气了。 这是裴桑柔头一次坐着小汽车直达城里，突然觉得距离也没那么远。 他们先把刘嫂子和菊嫂送到了百货大楼，姜召也又买了好些年货放到了车上。 裴桑柔说道：“年货可以等我们回家的时候再来买。” “不是买回家的，是买给岳父岳母的。” 裴桑柔一愣，他才解释：“这些东西并不多，毕竟这些年我都没有陪你回过娘家。” “我爸妈知道情况，不会在意。” 她甚至还没和家里说离婚的事。 这样一来，反倒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姜召也说道：“长辈宽和，他们当然可以不在意，但我得知道礼数。” 从前他也不知道，但心里有了一个人，自然而然就会在意起细节。 他在乎裴桑柔，就会在乎她的家人。 裴桑柔转头望向窗外，心中五味杂陈。 四年前就应该回的娘家，他以这种方式补偿给了她。 汽车缓缓停在翻胎厂的家属楼门口，从他们下车开始，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毕竟家属楼这边，除非是一些大领导，不然没人能开得起小汽车。 可换个思路想，如果是什么大领导的话，也不会来这个家属楼呀。 众人纷纷往这边瞧，直到看清楚是裴桑柔，才有人喊道：“是老裴家的女儿吧？是桑柔吗？” 裴桑柔笑着点点头，“杨奶奶，是我。” 杨奶奶连忙跑了过来，她和裴家做了多年的邻居，是看着裴桑柔长大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哎哟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你爸妈也没说。” 裴桑柔笑道：“年前回来送个东西给我爸妈，算是提前拜年了。” 杨奶奶又看向姜召也，想着她这是不是要二婚了。 “这位是……” 裴桑柔迟疑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介绍。 姜召也笑道：“杨奶奶，我是嘒嘒的爸爸。” 杨奶奶一怔，可不是说嘒嘒的爸爸已经…… 裴桑柔看出了她的惊讶，笑着解释：“这中间可有太多事了，回头我再跟您解释，反正他没牺牲，回来了。” 杨奶奶连连点头，“好好好，回来就好，快回家去吧！” 无论如何，人活着回来就是最大的好事。 因为东西太多，一趟拿不完。 杨奶奶便把自己的孙子叫过来，一起帮忙拿东西。 姜召也买多的糖，这下就有了用处。 等东西搬完，他伸手给杨奶奶塞了一大包糖。 杨奶奶推了好几次，实在拗不过他，就给收下了。 “当年你结婚我也不知道，这个就当是吃喜糖了。” 裴桑柔笑着点点头，“回头我还得让我爸妈请您吃顿饭才成。” “好说好说，我一定来。快回家吧，我不耽误你们了。” 杨奶奶知道裴桑柔肯定着急见家人，便叫上孙子一起回家，不再打扰。 裴桑柔直接拿出钥匙开门，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乔燕燕那错愕的脸庞。 “桑柔！你怎么回来了？也不给我们提前打个电话！”乔燕燕惊喜说道。 裴桑柔拉着嘒嘒上前，“嫂子，我提前过来送些东西。” 乔燕燕抱着嘒嘒还没亲够，就看到了门口堆着的东西和……姜召也。 她愣了一下，“这位是……” 她和杨奶奶一样，同样以为裴桑柔要二婚。 姜召也开口：“我叫姜召也，是嘒嘒的爸爸。” 乔燕燕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裴桑柔无奈，只得给她解释一遍。 乔燕燕心里有些复杂，心想裴桑柔。这也算守得天开见月明。 整个裴家，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儿。 如今总算圆满了。 “你大哥陪爸妈去百货大楼采购东西了，说是年前要送人的，这个点估摸着也快回来了，你们先坐坐。” 乔燕燕刚给他们倒了茶，裴家父母和裴先佑就回来了。 看到客厅里的一家三口，他们都忍不住惊讶。 尤其是裴母，惊声问道：“桑柔，这是……” 姜召也不厌其烦，又解释了一遍。 裴母惊讶地微张着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裴父却很是欣慰，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女婿上门。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连连点头。 裴先佑才是最惊讶的，他上前说道：“如果我没认错，你应该就是梁先生，几年前我还跟你买过一个玉佛。” 姜召也点点头，“是。” 裴先佑只叹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奇妙。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看着裴父裴母脸上的笑容，裴桑柔更觉得让姜召也一起来是正确的。 至少让他们不要再担心自己过得不好。 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决定，无论她和姜召也会不会复婚，她都不会把离婚的事告诉父母。 在家里坐了好一会儿，杨奶奶过来敲门。 “那个……桑柔，楼下那车，让你男人下去挪一下，咱们院有人搬家，要搬家具出去。” 裴桑柔连忙说道：“好的，我们现在就去。” 姜召也拿了钥匙下楼。 听到车，裴母才惊声问道：“阿柔，楼下的车是你们的？” 裴桑柔点点头，“是他部队配的，比较方便。” 裴母愈发觉得姜召也给自己长面子。 “我们刚才上楼的时候还在说这车不知道是谁家的，合着就是我们家的啊！” 裴桑柔哭笑不得，自家老妈这模样，竟然跟嘒嘒似的。 “老裴，我们也下去看看！” 裴父虽然也有些想，但他还是比较矜持。 “不着急。” 裴母才不管他，“你不去，我自己去！” 第202章 都和桑柔离婚了 比起那些乡下地方，裴家的生活条件已经算好了。 可再怎么好，家里买个自行车啥的就算顶了天。 这小汽车，还是头一次见到。 家属楼不少人听说裴家女婿开车过来的，纷纷跑出来看。 都是相处十几二十年的邻里，虽然心里酸，但谁不得夸一句好福气。 裴家这个女儿几年不回家，这回来一次，就给了这么大的惊喜。 带回来的男人还是个军官，倍儿有面。 不知道是谁，朝着秦家父母那边看了过去，故意说道：“老秦，我记得你家淑燕也今天过来是吧？” 秦淑燕做的那些事，整个家属楼就没几个人不知道。 就在大家以为秦家要和她断绝关系的时候，秦淑燕突然说要回娘家。 秦家父母昨天吹嘘了好久，说他们家女婿虽然是乡下人，可在厂里当领导，每个月工资可高了。 如果大家记得不错，秦淑燕和裴桑柔好像还是妯娌呢。 “怎么淑燕不坐车一起过来呢？一起多方便呀。” 秦家父母顿时面如菜色，跟吞了苍蝇一样。 原本想到秦淑燕要过来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 把自己和裴桑柔对比的可不只是秦淑燕，甚至整个秦家都是如此。 今天听到老裴升职了，回头又听到裴先佑进了报社，不需要接父母的工作也能成为一名正式工。 好不容易听到秦淑燕在乡下过得比裴桑柔好，女婿还是生产队长，总算扬眉吐气。 这才高兴多久，就又爆出秦淑燕偷认裴家的东西。 秦家父母就像是坐在云端，时上时下，反正就没消停过。天籁小说网 看着他们脸上精彩的表情，还是裴桑柔主动解释：“淑燕是想跟我们一起过来的，但我们还要送朋友，所以坐不下。” 那些人有些吃惊，更觉得讽刺，秦淑燕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呀。 都闹成这样了，还敢要求坐人家的车。 姜召也挪好车，下车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 裴父裴母满脸笑意，想上去坐坐但是没好意思开口。 还是姜召也贴心，主动说道：“爸妈，要不要上去坐坐？我听大嫂说你们今天原本要出去送礼的，要不我送你们吧？” 裴母眸色一亮，却还是有些矜持，“会不会太麻烦？” 姜召也笑道：“又不是我推着车走，有四个轮子在动，我不麻烦。” 裴父裴母连忙点头，“那好，我让阿佑把东西拿下来，咱们现在就去。” 裴先佑和乔燕燕连忙上去拿东西。 谁家老人还没个虚荣心，从前家属楼这边不知道多少人说过裴桑柔的闲话。 现在当然要狠狠打一下那些人的脸。 乔燕燕拿着东西下来，“妈，这两个你帮我送去我主任家里，我和阿佑就不过去了。” 去了也坐不下。 裴母一一记好，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都记住了，一定给你们送过去，你们在家里等着就好了。阿也，我们走吧。” 裴桑柔依旧坐在前面，嚖嘒跟着外公外婆一起坐在后面。 两位老人特别喜欢嚖嘒，怎么都觉得抱不够。 “阿也，下次你再过来，把你妈一起接过来呀，省得她一个人在家里孤孤单单，跟着我们一起凑热闹。” 姜召也笑道：“本来说好了一起来，但她临时有事。” 裴父对这个略有耳闻，问道：“我记得你妈妈在种菜？之前她托人给我们送来好几茬小青菜，比我们花钱买的都要好许多。就是得低调一些，别引起别人注意。” 毕竟现在这也算是违纪。 姜召也去查过张望发，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认识，人脉广，就算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我知道，我帮我妈盯着。您别看她年纪大了，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不让她干这个，她还觉得骨头痒。” 裴母深有同感：“可不是，你叫我现在退下来，我也舍不得，在家里能闲出毛病来。” 好在乔燕燕自己有本事，不需要接她的工作。 不多时，姜召也停了车，下车给帮忙拿东西。 裴父裴母就像转场演戏似的，忙得不亦乐乎。 “老何，我来给你送礼了！” 老何从里面笑呵呵走出来，“年年都送，这么客气做什么。” 裴母：“你怎么知道是我女婿送我们过来的？对对对，这是他开的车，部队给配的，我都说了不用麻烦，他非要送。” 老何：“……” 等这些东西给送完，差不多裴桑柔父母的这些老友都知道姜召也的事了。 偏偏姜召也还特别配合，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同一个问题重复了再多次，他都是不卑不亢的礼貌模样，非常有耐心。 连裴桑柔都自认做不到这样。 等终于把该送的东西给送了，才开着车返回家属楼。 裴父裴母脸都笑僵了，但身心舒坦，发自内心的高兴呀。 车子刚停好，一下车就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秦淑燕一家三口。 虽然姜越军比不上姜召也，但好歹有个正经工作，工资还不低，秦家父母还是在门口等着接人。 万一以后有求得上人家的地方呢。 只是不凑巧，秦淑燕刚到，裴桑柔一家就回来了。 秦母一张脸耷拉下来，真是晦气。 “不用管他们，我们快回家去。” 秦淑燕扯了下唇角，冷冷一笑。 “还是阿也好，都和桑柔离婚了，还对前岳父岳母这么好。” 姜越军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人就在跟前呢，胡说什么。 秦淑燕瞪了他一眼，“我又没说错，本来就是离婚了。” 秦母脸上浮现兴奋的神色，问道：“淑燕，你说啥？他们离婚了？” “对呀，大家都知道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 秦母恨不得仰天大笑，裴家还这么高兴，合着裴桑柔是弃妇呢！ 秦父拦都拦不住，眼看着秦母甩开他的手，朝着裴家人过去。 “老裴，你还不知道呢，他现在可不是你家女婿，都和你女儿离婚了！” 秦母这话一出，裴家父母脸色都白了。 裴母霎时看向裴桑柔，“她说的是真的？你们真的离婚了？” 第203章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虽然事情被戳穿了，但裴桑柔不慌。 她原本不打算说，一是怕父母忧心，二是觉得以后大概会复婚。 只是复婚这件事还没想好，就更不需要说了。 “爸、妈，这件事我们回家说吧。” 秦母冷笑一声，“干嘛关起门来说呢？怎么不敢承认，怕丢人啊？” 裴桑柔低声一笑，“离婚本身没什么好丢人的，我和他目前确实处于离婚状态。好聚好散罢了，为什么要觉得丢人？” 话虽这样说，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得开。 尤其是裴父裴母。 原本高高兴兴看着女婿上门，结果还没乐呵够，就被告知他们已经离婚。 裴母脸色难看，咬着牙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桑柔面露为难，看了一眼姜召也。 心里对他其实有些愧疚，他忙活了一上午，所做的努力在这一刻被抹去。 “妈，我们回家吧，我回家跟你解释。” 裴母拂开她的手，“我就在这里听！我想知道我女儿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在乡下守寡这几年，一直本本分分，守着婆婆女儿过日子。怎么好不容易一回来，就要离婚！” 她觉得委屈，为裴桑柔觉得委屈。 自己的女儿当然自己心疼了。 秦母幸灾乐祸地笑了声，一大早都在生闷气，总算高兴了些许。 “人家跟你女儿离婚，总是有愿意的。谁不知道桑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这在乡下地方，谁稀罕这种人做媳妇。” “我稀罕！”姜召也沉声道。 秦母笑容一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在说啥？ 不是离婚了吗？还稀罕个啥？ 姜召也沉眼扫了过去，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我要是不稀罕，你们以为我今天过来做什么？” 不在乎的人，他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 这句话唤醒了裴家父母记忆。 想到姜召也今天的表现，确实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女婿。 他的诚意显而易见。 秦母哼声，“不还是离婚了。” 姜召也转而看向裴家父母，神色很是严肃，不怒自威。 “爸、妈，离婚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是我听信小人挑拨，误会了阿柔。我现在做的这些，只是在请求你们的原谅，至于要不要复婚，全在阿柔。” 裴母耳尖地抓住了重点：“小人挑拨？是谁在挑拨是非？” 秦淑燕心里蓦然一慌，连忙说道：“爸妈，我们快进去吧，我腿都酸了。” 裴桑柔笑了笑，“淑燕，这么着急做什么？怕我告诉我妈，是你在挑拨是非吗？” 裴母怒目而视，狠狠盯着秦淑燕。 “又是你这个小人在作祟？” 秦淑燕连忙躲到了姜越军的身后，“我已经道过歉了！” 裴母心里对秦淑燕简直恨极了，怒气涌上头，哪里还管得了什么教养不教养。 眨眼间，她就冲了过去，一把扯开姜越军。 谁都没想到一向温和的裴母会动手，等她的手抓上秦淑燕的头发，姜越军才回过神。 只可惜他没姜召也快，走了两步就被按下。 “大哥，你得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 瞬间的工夫，裴母已经狠狠扇了秦淑燕几个耳光。 从裴桑柔的性子就可见，裴母活了大半辈子都是温柔贤淑的性格，这还是头一次气成这样。 秦淑燕嘴里还嚷着：“我怀着孕，你不能碰我！” 裴母一把推开她，呸了声。 “知道你怀着孕，不然可就不是几个耳光能解决的事儿了！” 秦母尖叫一声，顿时就想上前理论，连扶秦淑燕都没顾上。 要不是秦父拉着，她已经和裴母打上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先回家吧！”秦父劝道。 裴父也跟着劝：“算了算了，回头我们再想办法好好算账，你手打疼了吧？” 秦母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回头对着秦父痛骂一顿。 没用的窝囊废！ 自己女儿被打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裴母板着脸哼道：“这次的事没完，秦淑燕做的那些事，我迟早跟你们算账！” 石桥村的事她插不上手，但在翻胎厂想给秦家穿个小鞋，还是可以的。 秦母说不慌那是假的，因为秦淑燕之前做的那些事，他们已经在厂里抬不起头。 裴父裴母都是用软刀子扎人，膈应得很。 不见血，但能不动声色把他们的脸皮扯下来。 “你敢给我们穿小鞋，我女婿可是你们扎染厂的领导，小心我让他给裴桑柔好看！” 秦母这话一出，姜越军脸都绿了。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他登时丢开秦淑燕，也不再管她了，丢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 姜晴晴连忙喊道：“爸爸你去哪里！” 可回应她的，是姜越军冷漠无情的背影。 裴桑柔轻笑，哪里会看不出姜越军这是恼羞成怒，算他还要点脸。 她说道：“阿姨，你家女婿可能给不了我好看，扎染厂我占股百分之十五，和公家持平。换句话说，你女婿是在给我干活呢。” 秦母猛地转头看着秦淑燕，脸上火辣辣，丢脸极了！ “你怎么不早说！” 秦淑燕咬着牙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老娘会说出这种话。 秦父头都抬不起来，拉着秦母快步往前走，连女儿孙女都顾不上了。 这样丢脸的女儿，还不如不回娘家！ 裴桑柔不是个爱炫耀的性子，所以裴家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 如今听到了，都很惊讶。 “桑柔，你真的占了百分之十五呢？” 裴母刮目相看，从前可瞧不出自己女儿还有这种本事。 裴桑柔笑着点头，“不过现在扎染厂刚走上正轨，今年过年应该不会分红，要等明年了。” 但扎染厂生意还不错，照这样稳定下来，以后肯定能做大做强。 裴母笑着摆摆手，“刚起步都这样，等以后做起来就好了。” 她心里觉得欣慰极了。 从前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儿，现在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走吧走吧，你嫂子估计都快把饭菜都做好了。” 裴母像是打赢了胜仗一般，牛气极了，一家人往家里走去。 第204章 占着茅坑 饭间，裴父慢悠悠给姜召也倒了一杯茶。 “今天不喝酒，咱们爷几个以茶代酒。阿也，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这次见面本应该在几年前，但世事难料啊。这一杯，爸恭喜你，因祸得福，回家了！” 姜召也不敢怠慢，知道老丈人的话还在后头。 等喝过茶，裴父才继续说：“我女儿没啥能耐，当年要不是秦淑燕挑拨离间，我们根本不能让她的独自一人下乡！这些都过去了，暂且不提，但离婚这事儿，过不去。” 他和妻子当初去石桥村，本就是打算带着裴桑柔一起回城。 裴桑柔不愿意，他们才作罢。 往后算算，裴桑柔为什么不愿意？ 除了冯元春，那就是为了姜召也！ 结果他一回来就提离婚，像话吗？简直没良心！ 姜召也何曾不是懊悔万分，他苦笑一声，难怪张淼说他自讨苦吃。 “爸，我的错，我认。” 这要是让张淼看到，估计得惊掉下巴。 姜召也竟然也学会了低头。 裴父乐呵呵笑着，又给他倒了茶。 “错得认，改正就行。爸就是跟你聊聊，婚姻不是儿戏，得谨慎做决定。”3sk. 姜召也颔首，“是。” 裴母嗔道：“好了，快吃饭吧，别聊这些了。” 姜召也能为裴桑柔来这一趟，说明他还是很有诚意。 至于要不要复婚，那也是裴桑柔自己决定。 等饭后，姜召也说要去见个朋友。 裴桑柔和嚖嘒在家里等。 裴母便过来说道：“婚姻不是小事，他要是跟你提复婚，你可不能轻易答应。” 裴桑柔迟疑了片刻，“妈，我还以为你对他印象很好。” 裴母笑了笑，“印象确实很好，他能做到这个地步，说明他看重你。但无论他怎么做，都不能否认他跟你离婚的事实。难道你还想和我说，他跟你离婚，你不伤心？” 裴桑柔沉默着，怎么可能不伤心。 尤其是误会他和方怡是一家人的时候，她心里跟被针扎似的。 裴母摸摸她的脑袋，把她搂进怀里，“虽然你已经当了妈妈，可在妈妈这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妈妈舍不得你受委屈。” 她对姜召也印象再好，那也比不上女儿在心里的份量。 嘒嘒啪嗒啪嗒跑过来，吭哧吭哧挤进了她们的中间。 “外婆外婆，嘒嘒也要抱抱。” 裴母笑得褶子都起来了，连忙把她抱起来，“好好好，也抱咱们嘒嘒。” 等姜召也回来，已经是下午时分。 裴桑柔原本就只是打算过来送点东西，现在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裴母很是不舍，抱着嘒嘒不放手。 “那年后还回来吗？” 姜召也说道：“来。” “那就行，阿也开车小心点。”想到年后还能见，裴母就又高兴了。 等裴桑柔和嘒嘒坐上车，姜召也又说道：“妈，年后我就要回部队，如果以后事情安顿好，可以申请部队的房子，让阿柔随军，嘒嘒也可以在军区上学，到时候见面就方便了。” 裴母惊喜道：“真的？” 军区离这边也不会太远。 姜召也点点头，但前提是他和裴桑柔复婚。 汽车缓缓启动，裴桑柔和嘒嘒朝着窗外招手，直到看不到裴家人的身影。 姜召也看得出来，她和家里人感情很好。 “爸妈很舍不得你。” 裴桑柔靠在车窗，神色有些蔫蔫的。 “我爸妈最疼我了。” 要不是裴先佑有心脏病，下乡的绝对不会是她。 姜召也沉默片刻，问道：“那当初，为什么不回城里呢？” 裴桑柔没说话。 原因有太多，秦淑燕的挑拨，和父母的误会，放不下冯元春，也放不下……他。 “不想回。”她淡声说道。 姜召也没继续问，安静地开着车。 …… 临近过年，村里愈发有年味了。 王运来组织着大家杀年猪，交完了公家的，剩下的大家自己分。 挨家挨户都有。 虽然家里不缺这点钱买肉，但冯元春就是高兴啊。 村里人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忙活，能吃到肉的日子并不多，过年就是其中一次。 只要猪养得好，按照人头数和工分来分，一家一户能得到不少肉。 嘒嘒最喜欢凑热闹了，拉着牛小花还有林小楚一起过去看杀猪。 “哇！好大好大只猪啊！”嚖嘒惊呼一声。 她家里不养猪，也就只有这时候才能看到杀猪的。 两个小不点看着正高兴，突然身边传来姜晴晴的声音：“跟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似的。” 嘒嘒看着她，小圆脸上浮现了疑惑。 “什么是乡巴佬？”她问道。 姜晴晴很是不屑，“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乡下人就是你这个样子的！” 嘒嘒吐了吐舌头，“那你也是乡巴佬，你也是乡下人呀，你又不是城里人。” 姜晴晴又哼了声，“我妈妈说了，等她当上宣传部主任，她就能赚大钱，然后在城里买房，让我当上城里人。” 这时候，轮到林小楚不明白了。 “姜晴晴，你说的是哪里的宣传主任？” “扎染厂的呀，笨蛋！” 林小楚挠着后脑勺，小脸纠结地皱在一起。 “可是宣传主任是我妈妈呀，你妈妈要怎么当？” 姜晴晴得意一笑，“你等着看吧，你妈妈很快就不是了！” 牛小花看她不惯，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扎染厂又不是你家开的，你妈说了不算！得运来叔叔说了才算！” 姜晴晴很不喜欢她反驳自己，和她杠上了。 “我妈妈说了算！她一定可以当上宣传主任！林小楚的妈妈没有能耐，啥都不会，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林小楚再怎么懦弱，也不允许别人说自己妈妈的不是。 他小脸紧绷着，走到了姜晴晴的面前，很严肃地说道：“不准你这样说，快跟我妈妈道歉，不然我就揍你！” 姜晴晴虽然有些害怕，但也不怂。 “我不道歉，你妈妈就是没能耐！等我妈妈当上了宣传主任，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 林小楚忍无可忍，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想要动手。 正好姜志俊和姜志杰跟着吕婆子过来拿肉，当然不可能看着堂妹被人欺负，尽管他们感情并不好。 他们年纪都比林小楚大，一只手就能把他摁在地上。 “谁叫你欺负我妹妹的？” 第205章 取代 嘒嘒和牛小花还没反应过来，林小楚就被姜志俊和姜志杰两个大孩子撂倒。 绝对的压制，让林小楚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嘒嘒和牛小花对视一眼，纷纷冲了上去。 这两个小不点，当然不是姜志俊和姜志杰的对手。 但他们两个都不敢和嘒嘒动手，都知道她爸爸回来了，看着就很凶，根本惹不起。 不等嘒嘒跑过来，他们就急急忙忙后退，躲开了她们。 走时还恶狠狠地威胁林小楚：“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姜晴晴，揍死你！” 姜晴晴像是有了靠山一般，握着拳头说道：“你给我等着，我妈妈一定可以取代你妈妈的位置，当宣传主任！” 说完，她便跟着两个堂哥跑到了吕婆子的面前。 恰好听见吕婆子说：“越军家里能分多少？我这里一起拿了吧。” 姜晴晴对这些事一知半解，但也知道他们已经分家。???.23sk. 她犹豫片刻，忍不住说道：“奶奶，你不能拿我们家的肉，你拿走了，晴晴就没得吃了。” 虽然姜越军挺能赚钱，但妈妈老说要为未来的弟弟攒钱，其实家里也不常吃肉。 要是过年都没得吃，就太惨了。 吕婆子原本想偷偷拿走，听到姜晴晴的话，觉得没脸，没好气地瞪着她。 “不就一块肉，我还能贪了你们的肉不成？怎么着，分了家，你爸就不是我儿子？你就不叫我奶奶了！” 姜晴晴害怕地后退两步，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 吕婆子冷哼一声，“把姜越军家的肉一起割了，我带回去，就算分了家，我们年夜饭还是一起吃的！” 那人没再犹豫，直接把肉割给了她。 姜志俊和姜志杰看到那么多肉，嘴馋极了。 他们朝着姜晴晴冷哼，“白眼狼，早知道刚才就不帮你了！” 连块肉都舍不得，这哪里像一家人？ 姜晴晴神色有些无助，可他们把肉拿走了，她就没肉吃了呀，她又没做错。 她连忙跑回家，要去和秦淑燕告状。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走进来的菊嫂给打断。 “秦淑燕！别以为你怀了孕，老娘就不敢收拾你！敢欺负我儿子，看我不把你女儿往死里揍。” 菊嫂不去找姜志俊和姜志杰，是因为她知道源头就在姜晴晴这里。 小小年纪嘴这么欠，简直和秦淑燕一模一样。 秦淑燕轻抚着肚子，看了一眼林小楚，微微挑眉。 “一个男孩子，连我女儿都打不过，你丢不丢脸啊？” 菊嫂简直要气炸了，伸手就去抓姜晴晴。 结果姜晴晴机灵地躲到了秦淑燕的身后。 “是吕英家那两个臭小子打的！可如果不是你女儿胡说八道，我儿子能被打？我告诉你，今天不赔个医药费，我跟你没完！” 秦淑燕还不知道姜晴晴说了什么。 她往后看了一眼，问道：“你说了什么？” 姜晴晴不知道她会不会骂自己，心里有些害怕。 她低下头，怯生生说道：“我就说…说妈妈要当宣传主任，可这是事实，我又没说谎。” 本以为秦淑燕会生气，谁料她轻笑一声。 “没错呀，晴晴说的是事实呢。菊嫂，李叔让你年前做出宣传效果来，否则就把你调岗。现在都快过年了，也没见你做出了什么成效，调岗是迟早的事。” 秦淑燕胸有成竹，等菊嫂被调岗，她就和李叔毛遂自荐。 整个扎染厂，根本没人可以和她竞争。 宣传部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菊嫂被气笑了，“你怎么知道没效果？那供销社的销量见涨，就是我和裴桑柔的功劳！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想趁机霸占我的位置！我呸，你做梦！” “是不是做梦，年后不就知道了？菊嫂别急，你生气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菊嫂心里没底气，就连吵架也吵不赢，越想越气。 在秦淑燕这里吵了一架，连带着分肉的喜悦都没剩多少。 林小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妈妈后面，不敢说话。 一直跟着菊嫂来到了嘒嘒家，他才放松下来。 “桑柔！你这可得帮帮我啊！” 刚才还怒容满面的菊嫂，一进门就换了一张脸，看得林小楚瞪直了眼。 冯元春冷眼横了过来，拆穿了菊嫂：“你当这是戏台子呢，唱戏啊？” 菊嫂一僵，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 “冯婶，就算唱戏，你好歹等我唱完再说呀。” 冯元春嗤了声，“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菊嫂苦哈哈坐了下来，开始和他们诉苦。 “你们都不知道秦淑燕有多嚣张，她说年后我就会被调岗，到时候她就能顺理成章取代我的位置！你们说说，这叫我怎么甘心啊！” 菊嫂惆怅的也不是调岗，因为就算调岗，她也是有工资拿的。 可是如果她被调岗，转头就让秦淑燕填补空缺，这不是明晃晃在打她脸，告诉别人她张再菊不如秦淑燕？ 这她可不干。 裴桑柔淡声说道：“该做的努力我们都努力了，如果还是不成的话，调岗也是没办法的事。” 菊嫂拉着一张脸，“调岗就调岗吧，可是桑柔，你看能不能…能不能……去和李叔说说，别让秦淑燕顶替我啊？不然我这也太憋屈了！” 裴桑柔微微摇头，“我之前就说过，扎染厂的事，我插不上手。如果李叔让秦淑燕顶替，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菊嫂心急了，“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来顶替我啊？” “菊嫂，不是我干看着不帮忙，而是我无能为力呀。” 裴桑柔自认为已经做了够多，如果出于私心，她肯定也不想秦淑燕进扎染厂。 但这是公事，公私得分明。 一如姜越军对厂里做出了贡献，王运来也不会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告诉大家。 菊嫂脸色难看起来，心里难免怨上了裴桑柔，但更多的是对秦淑燕的不满。 “那就算了吧，秦淑燕那个搅事精进了扎染厂，肯定没好事。” 裴桑柔笑道：“菊嫂，换个角度想，能为厂里带来效益，那就是好事呀。” 第206章 降薪? 秦淑燕有些迫不及待。 她等不到年后，便直接去找了李叔，提了菊嫂的事。 “叔，不然趁着过年，公布一下，菊嫂对厂里没有任何贡献，还是把她调岗吧？” 李叔喝了声，讽刺道：“你就这么等不及？” 秦淑燕笑道：“不是等不及，对厂里有好处的事情，当然要尽早了。年前年后，也差不了几天。” 李叔觉得她太过自信，就算他把张再菊调岗，也不会让她顶替。 “这件事我心里有成算，不要你提醒我。但我得提醒你一句，别想太多，就算她调岗，也轮不到你。” 秦淑燕瞠目，“凭什么？” “嗤！凭什么？你秦淑燕在村里什么风评，又是什么品性，你自己不清楚？好好当你的老师，别想太多！” 李叔原本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因为实在难听。 可看到秦淑燕上蹿下跳，他就看不过眼。 秦淑燕满眼不甘，“可我还给厂里拉了一个大订单，这怎么算？” 李叔笑了，“这个订单不是给你算提成了？难道钱给你少发了？回头我去找会计核对核对。” 秦淑燕连忙说道：“钱没少发，可我是为了宣传部才这么卖力的！李叔，你就给我个机会，我一定比菊嫂做得好！” 李叔连连摆手，很是不耐烦。 “机会我已经给过太多次，给你，给姜越军！可你们什么时候珍惜过？扎染厂是集体副业，那是大家的心血，我不可能让你们毁了！”3sk. 秦淑燕什么心思他可太清楚了。 等她进了宣传部，他和姜越军夫妻联合，再把王运来给踹了，这扎染厂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天下。 想的真美。 秦淑燕失魂落魄从李叔家里走出来，还没开心多久，就从天堂掉了下来。 很快，她就打起精神。 就算她当不成这个宣传主任，她也要把菊嫂给弄下去！ 秦淑燕回到家中，显然不大高兴。 姜越军看到便问了句：“怎么了？” “我刚才去找李叔了，他根本没打算让我进扎染厂。” 姜越军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还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李叔跟我说过。” 秦淑燕吃惊道：“你早就知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害她还期待了这么久。 姜越军笑了声，“有没有告诉你都一样，我真跟你说了，你也不见得会放弃。” 秦淑燕不进扎染厂更好，以后才不会惹出什么事要他来擦屁股。 姜越军现在对这个媳妇只感到心累，希望生下孩子之后能分走她一些注意力，让她别再搞事。 秦淑燕沉下脸，“我进去扎染厂有什么不好，还能给你帮忙。” “没什么不好，但这会让李叔有意见。淑燕，你就好好当老师，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别想太多了。” 秦淑燕本来就心眼小，他这样一说，不但没让她开心起来，反而更气了。 李叔对她有意见，他也不会为自己多说两句话？ “如果不让我接替张再菊的话，李叔打算让谁来？” 姜越军说道：“听说是想让裴桑柔过去，但目前还在商讨，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不行！”秦淑燕气愤地站起身。 “不让我进，也不能让裴桑柔去！越军，你和李叔说说，这要是让裴桑柔过去，那我多丢脸啊。” 秦淑燕急得都快哭了，哪怕已经丢了那么多次的脸，她依旧不愿意在裴桑柔面前低头。 太难受了。 姜越军面露难色，安慰道：“淑燕，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咱们没必要和他们家比。” “那姜召也回来，你就不难受吗？别人夸他开上了小汽车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 姜越军沉着脸，冷淡拂开她的手。 “反正你在家里安心养胎，扎染厂的事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秦淑燕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恨极了。 自己还怀着孕呢，就不能理解一下她！ 秦淑燕原本想把这件事给捂着，至少等她找到理由为自己挽回几分面子。 却没想到菊嫂就比她后一步知道消息。 她本来在意的就不是调岗，而是让秦淑燕顶替自己。 如今一问才知道，李叔压根没打算让秦淑燕进扎染厂。 “李叔当时就往那边一坐，耷拉着脸说，你们不要造谣传谣，扎染厂也不是每个人说进就进的。就算你调岗，秦淑燕也不会进扎染厂顶替你，我们扎染厂又不是收垃圾的地方！” 菊嫂学得活灵活现，把大家都逗笑了。 更让大家惊讶的是，李叔这话可是一点都没留情啊。 “张再菊，那李叔打算让谁接你的位置？” 菊嫂哼了声，叉着腰说道：“桑柔！李叔说了，只要桑柔愿意，随时都能让她过来！” 裴桑柔来接替她，那她是绝对服气的。 “不跟你们说了，我还得去找秦淑燕呢，叫她在我面前嘚瑟，我非得气死她不可！” 菊嫂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这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她越想越高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秦淑燕！你听说了没，李叔想让桑柔接我的位置呢！诶你别走呀，我特地过来找你唠嗑呢。” 秦淑燕冷着脸推开她，“我不想跟你说话，滚开！” 菊嫂就像个狗皮膏药，偏要拉着她说话。 要不怎么大家说她嘴碎呢，这才没一会儿的工夫，秦淑燕耳朵都快听满了。 秦淑燕怒气难忍，一把拂开她的手。 “就算是裴桑柔接替你的位置，你在这里嘚瑟什么？你还不是要被调岗！你知不知道调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降薪！你以为你在其他位置，还能领这么多工资不成，想屁吃！” 菊嫂愣了，降薪？竟然要降薪？ 这她还真没想过。 秦淑燕哼笑，“你成天跟在裴桑柔屁股后面，也没见她对你多好呀。她可算是扎染厂的股东，百分之十五呢，和公家持平了！按照她这样，随随便便在李叔面前说句话就能保你，可她偏不！” 她啧啧摇头，“她这样对你，你还把她当菩萨似的供起来，真为你感到不值。” 第207章 制造厂 在秦淑燕眼里，菊嫂没什么脑子，很容易被人当枪使。 随便说个两三句话，她就能挑拨成功。 却没想到这一次，菊嫂不听了。 她朝着秦淑燕脸上啐了一口，“你当我张再菊跟你一样狼心狗肺不成？老娘再怎么拎不清，也不可能忘恩负义！” 要不是裴桑柔，她估计连扎染厂都进不去。 还提什么调岗的事。 秦淑燕懵了下，张再菊真是魔怔了，竟然这么护着裴桑柔！ “你……” “菊嫂！快过来，有人来厂里找你！” 菊嫂瞪了秦淑燕一眼，腰一拧，连忙跑走了。 秦淑燕不甘心，想了一会儿，也跟着追上去。 走着走着，菊嫂心里就忐忑起来。 不会是上门找麻烦的吧。 她总觉得最近倒霉透了，好事也找不上自己。 可远远看了一眼，她看到了裴桑柔身边站着的女人。 这可是老熟人啊。 “雅雅妈妈，你怎么过来了？” 嘒嘒举起小手，“菊花婶婶，雅雅是过来找我玩的呀。” 菊嫂摸摸她的小脑袋，“一边玩去。” 雅雅妈妈笑道：“这位是我先生，张保山。” 菊嫂笑得热情又灿烂，“哎哟，咱们那是本家呀！” 雅雅妈妈说道：“是嘛？你也姓张？菊嫂本名是叫张菊花？” 她这话一出，连裴桑柔都忍不住笑出声。 菊嫂脸垮了下来，都怪嘒嘒。 “我叫张再菊，嘒嘒尽胡说，随便乱叫的。” 张保山点点头，“都一样都一样！菊花嫂子，我过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扎染厂的情况。裴桑柔同志说她不是扎染厂的，需要你过来亲自讲解。” 菊嫂一愣，跟着追过来的秦淑燕也一愣。 菊嫂立马问道：“讲解啥？” 雅雅妈妈手里拿着洋娃娃扬了两下，“我先生是洋娃娃制造厂的厂长，看到用你们扎染厂的布做出的小衣服很别致，所以想过来谈谈合作。本来我是说年后再来，可他等不及，非要现在过来。” “洋娃娃……制造厂？” 菊嫂直接愣住，难怪雅雅说她家里有很多很多洋娃娃。 人家家里就是产这玩意儿的！ 裴桑柔在一旁提醒：“菊嫂，带张厂长过去看看咱们的布吧，我去把运来叫过来。” 这个洋娃娃制造厂裴桑柔以前就听说过，虽然成立也没几年，但这两年势头很猛。 从前大家都只能买进口的洋娃娃，虽然好看，但是贵呀。 后来锦城在银沥县这边设了一个制造厂，同样的材质用料，价格就是便宜许多。 每年销往全国各地的洋娃娃不可计数，而且是逐年上升。 要是可以谈成这一笔生意，别说菊嫂不用调岗，李叔还要给她升职呢！ 裴桑柔转头去找王运来，却看到秦淑燕惨白的脸色，怔在原地。 她微微一笑，“淑燕，让你失望了，真不好意思。” 秦淑燕猛然瞪大眼睛，眼里带着厉色。 “裴桑柔，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 “作对？倒也不算，我可从没针对过你，因为我根本看不上你。反倒是你，几番招惹，真当我没脾气呢！” 裴桑柔还是头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故作高冷，其实心里有些底气不足。 心里一虚，气势就跟不上去。 但就她说的这些话，足以刺激秦淑燕了。 “裴桑柔！你！你欺人太甚！” 裴桑柔学着嘒嘒得意时候的模样，微微抬起下巴。 “就要欺负你！下次再来招惹我，别说欺负，我还会揍你！” 说完，裴桑柔推开她，抬脚就走。 走没多远，发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她回过头，才发现是姜召也。 “你怎么在这儿？” 姜召也走近，低哑轻笑。 “不过来看看，还不知道阿柔这么厉害。” 说着，便想抬手揉她的脑袋，被裴桑柔挡了开。 裴桑柔哼了声，“知道我厉害，就别动手动脚，小心我揍你。” 姜召也挑眉，神色舒展开，“能被阿柔揍，想想也不错。” 裴桑柔白了他一眼，“贫嘴。” 她还得去找王运来呢，菊嫂不怎么靠谱，万一把这桩生意搞砸就不好了。 姜召也说道：“我已经把人叫来了，不用多跑一趟。” 裴桑柔看向他，“他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 “那我也去看看。” 姜召也便又跟在她身后，像个保护公主的骑士。 秦淑燕看得眼都红了。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自找没趣，这时候就应该离开。 可看着他们，她就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谁知道这个生意能不能成，万一就谈不成呢？ 她过去的时候，王运来正让人打开仓库，给张保山介绍各种款式的布料。 他们不是纺织厂，这里不织布，只染布。 布的质量没办法从扎染厂这里把关，他们便只能挑选一些靠谱的厂家合作。 利润少了些许，但只要靠谱，一切都不成问题。 张保山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我在锦城这边，从没见过这么特别的染布法子，确实别致又好看。若是价格能再优惠一些，现在签合同也不成问题，我连公章都带过来了。” 王运来原本价格就是往上报了，听到他说优惠，便笑着说：“张厂长这边请，若是你们要的量大，价格好商量。” 张保山点点头，“现在离过年还有几天时间，我看你们仓库还有挺多布，现在可以给我们出一批吗？” “不行！”秦淑燕突然开口。 王运来脸色冷了下来，“秦淑燕，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秦淑燕说道：“这一批货是刘先生的，他之前就说好明天会过来拿货。” 她自己拉的客户，她当然关注了。 不过秦淑燕现在开口，为的可不是刘先生的货，而是她恨不得这桩生意谈不成。 张保山却乐呵呵笑着，“没事没事，我就问问，要是不成的话，年后也成。” 反正现在拿到布，也赶不出一批裙子来，过年大家都要放假。 “王厂长，那你再跟我详细说说，咱们把合同签订，等过完年我们就可以拿货。”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秦淑燕，脸上都浮现了笑容。 这件事，成了。 第208章 妈妈生气啦 张保山走了几步，又回过头。 “裴桑柔同志，你们送出去的那些小裙子，款式是你做的吗？” 裴桑柔摇摇头，“不算吧，我只是提供了一些想法，主要还是来婶做。” 张保山看着王运来，“来婶是……” “是我妈，她做裁缝很多年了，这附近的村子都找她做衣服。” 张保山恍然，“原来如此，那年后我再来找你们好好聊聊，如果可以，我还想请来婶到我们厂做个指导。” 王运来会来事儿，张保山本就奔着达成合作来的，两人谈得高兴，合同就这样给敲定了下来。 李叔得知了这件事，忙不迭跑过来见了张保山。 彼时合同都签完了，他笑呵呵把人送走，笑得见牙不见眼。 “张再菊同志，做得非常不错，给你加薪！” 菊嫂惊喜道：“加薪？给我加薪？” 她原本自己得面临降薪呢，这就给她加薪了？ 王运来说道：“菊嫂，你不知道，这张厂长可是个大客户！目前为止，咱们厂的订单，就属这个最大！” 而且有了张保山带头，等同于给扎染厂宣传了一把。 以后他们的布，不愁卖！ 李叔点点头，满脸欣慰。 等洋娃娃制造厂那边回了款，他就可以开始考虑通自来水的事儿了。 “裴桑柔同志，你可真是咱们五义大队的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这可是福星呐。 说着，他拍拍姜召也的肩膀。 “你媳妇这么好，你可得好好对她。” 不然人家跑了，哭的不是姜召也，是他。 听出他是什么意思的姜召也哭笑不得。 他哪里还敢对裴桑柔不好，这种教训有过一次就够了。 看着裴桑柔被大家夸着，秦淑燕再一次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渺小如尘沙，一点都不起眼。 菊嫂哼了一声，拧着腰走过来。 “听见没，说要给我加薪呢！你就嫉妒去吧！” 秦淑燕面色惨白，微微一笑。 “菊嫂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为你感到高兴了。这是大好事呀，要不张罗几张桌，在厂里庆祝一番吧。” 李叔睨了她一眼，虽然看得出来她不高兴，但能说出这话还算有救。 “那就过两天吧，大家伙儿年前过来吃一顿，就摆在厂里，让强子过来张罗。” 有地方可以大吃大喝一顿，大家自然高兴了。 大家都散了，裴桑柔和姜召也准备带嘒嘒回家。 王运来跟了上来，“嫂子，这个单厂里算提成的，算你和菊嫂的，行吗？” 裴桑柔点点头，“再给来婶分一点，辛苦她帮我们做了。” “不用，我妈肯定不愿意要。” 让她做小裙子，裴桑柔本身就给了她钱。 “那成，改天我请你们一家过来吃个饭。” 王运来爽朗一笑，“那敢情好，冯婶手艺最好了。” 过年前解决了心头的一件事，裴桑柔心情大好。 “我们明天去县城吧，买点礼送人，年货也得置办了。” 她从前是不操心这样事的，但像李支书和来婶这些人，得她来送更好。 姜召也看着她脸上闪烁的笑花，不自觉跟着笑起来，眼底温柔无限。 “好，都要买什么可以列出来，我们一次性买齐了带回来。” 裴桑柔突然侧头看他，“姜召也，我们要不要把方怡母女接过来过年？” 她倒不是大度，全看在她是姜召也救命恩人的份上。 “不用。” “你从前过年，不是跟她一起吗？” 姜召也轻笑，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不是，基本都是在部队。” 他和方怡真正的相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去看梁珞珞。 在粤省的时候，他是住在部队，轻易不会离开。 等到了锦城，接触的机会才算多了一些。 裴桑柔睨着他，“真的不用？别回头看到人家母女俩过年，反而心疼起来。” 她这小模样，酸味都快溢出来了。 姜召也笑意愈发浓厚，“要心疼，也轮不到我来。” 裴桑柔哼了声，牵着嘒嘒往前走，不再理他。 嘒嘒回过头做了个鬼脸，“妈妈生气啦。” 裴桑柔嗔了她一眼，“别胡说，我才没生气。” 嘒嘒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高兴，可她就是感觉到啦。 “才不是，芽芽都说妈妈不高兴啦。” 她拨了两下手心。 姜召也再次看了过去，愣是没看到她手心有什么东西。 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 不过他虽然好奇，但从没问出口，毕竟小朋友也有自己的秘密。 到了第二天，裴桑柔一家人打算去县城百货大楼采购。 她叫上了冯元春一起，“妈，你要是不去，我们要买什么都不知道。” 这还是冯元春第一次坐上姜召也的车，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兴奋极了。 “当官就是这点好，还能给配车。” 裴桑柔回头，“妈，当兵好，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出头的。” 像姜召也这种，少之又少。 人家大院里的子弟，本身有父母铺路，想往上爬要比他容易许多。 冯元春很是骄傲，她这个儿子，别的不说，就这能力那是一等一的。 他就算没了以前的记忆，在粤省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照样可以受到领导赏识。 光是这一点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汽车停在百货大楼门口，冯元春起初还有些束手束脚，不太敢买。 等看到姜召也那大手大脚的模样，她就心疼了。 “走开走开，还是我来吧。” 就姜召也那样，买了一堆没用的。 裴桑柔和嘒嘒捂着嘴小，眉眼弯弯，看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也就姜召也能治得了冯元春。 一家四口在这里大采购，兜了一圈，姜召也两只手都满了。 “我先放车上去，你们等我。” 冯元春懒得看他，“去吧去吧，动作快点。” 买着买着，她们还遇到了方老太。 冯元春没见过她，自然不认识，但她认得方老太身边的袁旭啊。 他帮过家里不少，冯元春都记着呢。 “袁公安，许久不见啊。” 袁旭笑着点点头，“冯婶。” 方老太有些不高兴，却没说话。 等袁旭跟她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她才说：“阿旭，去看看你蓝阿姨东西买好了没有。”3sk. 袁旭应声，往旁边的店里走了进去。 第209章 婚事提上议程 裴桑柔顺着他看过去，才看到黄霞也在这里。 她身边那人，应该是她的妈妈。 “黄阿姨，妈妈，是黄阿姨！”嘒嘒兴奋地叫了起来。 裴桑柔摸摸她的小脸，“咱们年后再去找黄阿姨玩，现在黄阿姨有事呢。” 嘒嘒嘟着嘴，“那好吧。” 方老太笑道：“我们家袁旭和黄霞的婚事已经提上议程，到时候欢迎你们过来吃酒呀。” 裴桑柔一愣，“婚事？” 可黄霞明明和王运来在谈对象呀。 她这模样，被方老太看在眼里，心里冷哼。 看吧，谁说她看不上袁旭，现在不就后悔了。 “哦对，桑柔还不知道吧，我们袁旭升职了呢，赶明儿寻到了机会，就可以调到县城这边。” 冯元春笑着恭喜：“袁旭是个有本事的，你好福气。” “我确实好福气，这也是黄霞的福气，可惜了桑柔呀，就没有这种福气。” 嘒嘒挥着小手，“没关系啦，这种福气我妈妈不要，都给你们吧。” 方老太皱着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可是嘒嘒没说错呀，我妈妈不要，很多人想当嘒嘒爸爸哒！” 方老太嗤笑，“那是，你妈妈长得好，男人就喜欢这一款。” 冯元春和裴桑柔脸色微变，同样的话在她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么难听。 嘒嘒嘟着嘴，“我妈妈天下第一好看，比你好看，比你没人喜欢好。” 她叉着圆滚滚的小腰，用力瞪着方老太。 方老太开口训斥：“你在学校就学了这个？” 嘒嘒哼道：“你在学校也没学好呀。” 方老太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会被个小屁孩气成这样。 “果然有娘生没爹……” “老太太想对我女儿说什么？”姜召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他将嘒嘒抱了起来，嘒嘒立刻从仰视变为了俯视。 冯元春笑了声，“这是我儿子，嘒嘒的爸爸，老姐姐刚才想说什么？” 方老太脸色微变，“爸爸？她爸爸不是……” “我们嘒嘒福气好，爸爸死而复生。也幸好他回来了，这才让别人没话讲，不然有娘生没爹教这句话，多难听呀，你说对吧？”冯元春皮笑肉不笑看着她。 方老太脸色铁青，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了脸。 “我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她记得不错，嘒嘒的爸爸是当兵的。 如果不转业，大小肯定也是个军官，得罪不起。 正好袁旭走过来，给了方老太台阶下。 不等袁旭开口，方老太先拉着他。 “我们走吧。” 袁旭一愣，只得和姜召也点点头，跟着方老太离开。 “人家男人都回来了，你收敛一点。”方老太语气不是很好。 袁旭无奈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愿意好好相亲吗？” “这就有个现成的，哪里需要还需要相？黄霞多好呀，人品好性子好，哪里我都很满意。” 袁旭揉了揉眉心，“妈，黄霞已经有对象了。” “你蓝阿姨说了，那个乡下男人她看不上，不作数！” 袁旭不再说话，反正说了再多，她都会当成耳旁风。 另一边，裴桑柔一家人买的东西也差不多了，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今天是年二十七，县城这边的国营饭店还开着。 姜召也点了红烧肉和排骨，又点了三个炒菜。 要不是冯元春拦着，他还想继续点。 “点太多吃不完。” 姜召也说道：“吃得完，等会儿吃完，我们去买衣服吧。” 他有孝顺的心，冯元春当然高兴。 但再怎么孝顺，也不应该浪费。 “不用，咱们都做了衣服，别再买了。” 他们都是买了布去来婶那边量身定做。 姜召也不再说话，给她们夹着菜。 等吃完，他起身结账，却还是带着她们去买衣服。 他去的是成衣铺子，一件一件成衣挂在上面，各种颜色和款式，看得眼都花了。 他拿下两件颜色不一样的羽绒服让冯元春和裴桑柔试。 “这是羽绒服，很暖和的，穿上这个，下面都不需要穿太多的衣服。” 冯元春上了年纪，很畏寒。 一到冬天手脚冰冷，得穿得鼓鼓才能出门。 “羽绒服？别说，这穿上还真暖和，摸着还防水呢。” 姜召也问道：“有没有儿童款？” 老板点点头，“有，我进去找找，没摆出来。” 嚖嘒在店里转了几圈，“我也有绒绒衣服吗？” “有，给你多买两件，换着穿，好不好？” 嚖嘒咧着小嘴笑，“我们送小花一件吗？我要和小花穿姐妹装。” 姜召也点点头，“可以，你给她挑一件。” 嚖嘒自己挑了一件雪白和天蓝，给小花的当然就是大红色啦，上面还点着一朵朵小花，她肯定很喜欢。的 但裴桑柔却觉得，这颜色可能不大适合。 “嚖嘒，要不咱们选那一件吧，也很好看。” 嚖嘒嘟着嘴，“我就觉得这个好看嘛，小花肯定喜欢。妈妈，我们就要这一件好不好？” 裴桑柔不再反对，“那成吧，有没有男孩子的，比这个大一码。” “有，不过只有蓝色和黑色。” 裴桑柔说道：“那就拿蓝色吧。” 这件是送给林小楚的。 店老板显然没想到今天生意这么好，光是这一家人，就买了这么多。 除了羽绒服，裴桑柔还买了一件呢子大衣，也是大红色。 但她皮肤好，穿着红色衬得肌肤雪白。 “我的乖乖，你这往我店门口一站，都不知道多少人得进来买衣服。姑娘，你要不来我这里干活儿得了，我给你开工资。”23sk. 裴桑柔摇摇头，“不了，我家来这里也不方便。” 姜召也撩了下她的头发，“要不穿着走吧，把这件衣服给装起来。” 这些衣服加起来，都要几百块钱了，他给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老板笑得乐呵，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丢，高高兴兴送要他们一家人出去。 看到姜召也开的车，她就明白了。 能开小汽车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虽然今天买得很满足，但冯元春不得不说，还是累呀。 第210章 出事了 “这么多东西，过年买一次就够了，可不能回回出门都这样。” 该省的时候还是得省。 姜召也笑着点点头，“就过年开心一回，平时很少有这种机会。” 他回头看着嚖嘒，她迫不及待想穿上自己的羽绒服。 就连过年在来婶那边做的，都没见她这么喜欢。 “嚖嘒，高兴吗？” “高兴！” 姜召也挑眉，“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奖励？” 嚖嘒的大眼睛的咕噜噜转着，她又不傻，当然听得出来他的意思。 她捂着小嘴偷笑，忽然凑上前亲了他一下。 “谢谢叔叔！” 想转正当爸爸，没那么容易呀。 嚖嘒还想自己找爸爸呢！ 姜召也虽然失望，但能得到女儿的一个香吻也不错。 回到村里，拎着大包小包，看见的人都不禁瞠目。 乖乖，就算是过年，也犯不着这样吧。 好不容易将东西搬到了家里，嚖嘒迫不及待拿着衣服去找牛小花。 “小花小花，这是我送你的衣服，你看好不好看！” 牛小花正和林小楚一起玩水池里的鱼呢，看到她过来，连忙蹦了起来。 “红色！我最喜欢的红色呀！” 嚖嘒身上穿的蓝色也好好看。 刘嫂子给她擦了手，“把这件衣服脱下来，再去试试。” 牛小花迫不及待，就着妈妈的手把外套给脱了，穿上了红色的羽绒服。 不得不说，这材质用料肯定都是极好。 就这颜色…… 刘嫂子看着小花爱不释手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牛小花不适合穿这种大红色，简直惨不忍睹，灾难现场。 虽然刘嫂子也不想这样形容自己的女儿，但和嚖嘒站在一起，对比简直不要太强烈。 可架不住小花喜欢呀，让她根本不敢说。 嚖嘒看向林小楚，说道：“小楚，你也有哟，来我家拿吧！” 林小楚本来正羡慕着呢，就听到自己也有份，开心得不行，立马就跟着嚖嘒回家看。 刘嫂子看着他们心急的模样，笑着喊道：“嚖嘒、小楚，记得叫你们爸爸过来婶婶家里抓鱼。” 回头看到小花，“算了，小花你跟着一起过去，叫姜叔叔过来抓鱼。” 牛小花小心翼翼脱下羽绒服。 “妈妈我现在不穿，我要过两天再穿。” 刘嫂子：“……”还不如现在穿呢。 过年的时候穿这个，多辣眼睛啊。 牛小花放好了衣服，跟着跑出去。 她想看看林小楚的衣服是什么样子。天籁小说网 路上她还遇到了姜晴晴，牛小花调皮说道：“姜晴晴，嘒嘒家里买了好多东西呢，她还给我送了衣服，你不过去看看吗？” 姜晴晴眼睛瞪得浑圆，她就是听到别人说嘒嘒家里买了好多东西她才过来的。 她连牛小花都送了衣服，肯定也会送给她吧？ 牛小花朝着她招手，“快点来呀！” 姜晴晴抿着唇笑，跟在她身后跑。 一进门，就看到林小楚穿上了蓝色的羽绒服，这颜色比嘒嘒身上的蓝色深好多，看着就很精神。 “林小楚你穿这件衣服好好看呀！” 林小楚腼腆一笑，“我觉得小花你的衣服也很好看。” 裴桑柔忍俊不禁，她虽然没看到小花穿那件衣服，可也能想象到那模样，肯定算不上好看。 三个小朋友打成一片，唯独姜晴晴在一旁干看着，很是尴尬。 裴桑柔对她虽然喜欢不起来，但也不会做出为难她的事。 “晴晴，你怎么过来了？” 姜晴晴撇撇嘴，“我听说你们送了牛小花一件衣服，我没有吗？” 裴桑柔说道：“嘒嘒是送给她的好朋友，小花和小楚跟她玩得好，所以有衣服。” 姜晴晴嘟着嘴抱怨：“那我还是她姐姐呢，我们有血缘关系的。” “你妈妈做过的那些事，足以证明血缘算不了什么。” 察觉到自己语气过于严厉，裴桑柔无奈叹了声气，说道：“算了，晴晴，回去吧。” 她不是圣母，在秦淑燕一家做出那些事之后，还能不计前嫌给她女儿准备礼物。 姜晴晴眼巴巴看着嘒嘒身上穿的新衣服，心里委屈极了。 妈妈老说这是她二叔，可她二叔一点都不疼她。 她转身跑了出去。 “嘒嘒，快把衣服收起来，别弄脏了。去屋里玩吧，外面冷。” 嘒嘒为了和好朋友分享自己的快乐，把新衣服都拿了出来。 听到妈妈的话，她朝着林小楚和牛小花招手。 “我们进去玩呀。” 她现在是有自己小房间的人啦。 他们进去之后，裴桑柔从屋里拿出了工具，绣起花来。 她在来婶那边接的活儿，一直都没停，一个月赚的钱比她工资还多。 外面虽然冷，但光线亮堂，眼睛也能舒服一些。 姜召也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舒展着长腿，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看她。 在战场上杀过敌浴过血，这种悠闲自在的时光最难得。 “回头村里通电，就能装电灯，到时候就不用点煤油灯了。” 裴桑柔笑道：“哪儿有那么容易。” 等和洋娃娃制造厂那边的合作稳定下来，李叔还想先通个自来水。 通电可是个大工程，得不少钱呢。 “慢慢来，都会有的。” 裴桑柔看着他深邃立体的侧脸轮廓，微微失神。 “是，都会有的。” 总归日子会越过越好。 有人坐在身边喝茶说话，听着屋里孩子的欢闹声，这种日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从前做梦都不敢想。 不过时间没有安静多久，就被人打破。 菊嫂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桑柔！扎染厂出事了！” 裴桑柔满脸疑惑，“扎染厂出事，你高兴什么？” 菊嫂愣了一下，这才敛起了笑容。 “我没…没高兴，就是过来跟你说说事儿。今天那个刘先生不是过来拿货嘛，结果发现那一批布质量都不合格！现在在那边大发雷霆呢！” 这个刘先生是秦淑燕拉过来的客户，大老远从其他公社跑过来买。 裴桑柔问道：“质量怎么会不合格？我们买布的时候，不都有专人把控吗？” 菊嫂哼了声，“说来这个就凑巧了，这一批布是姜越军买回来的。” 第211章 养蚕 姜越军和秦淑燕这对夫妇，也算是互坑了。 一个买进了劣质布，卖给了另一个拉过来的客户。 这个锅，让扎染厂背下了。 回头还得找这两个人算账。 裴桑柔无奈，“菊嫂，就算姜越军和秦淑燕犯了错，你有什么好高兴的？咱们都是利益共同体，扎染厂你没份？” 今年年底没分钱，明年肯定是要分的。 可如果扎染厂做得不好，哪里来的钱分？ 菊嫂这才有了心痛的感觉。 那不就意味着，秦淑燕损害的是她的利益。 “不行，我得回去瞅瞅！” 裴桑柔没有跟着过去，反正有什么事，王运来和李支书会解决。 大不了加班加点，给刘先生赶出一批布来。 “如果我们自己产布，利润空间是不是会大一些？”姜召也问道。 裴桑柔也不是没想过这个，但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否决了。 因为石桥村没有人会织布，也没办法采购机器。 就连扎染，也是裴桑柔自己琢磨出来，技术还很生涩，不够纯熟。 往长远了看，他们现在吃的这一波红利，只是得益于他们第一个吃螃蟹。 和那些研究了多年扎染技术的厂相比，他们是没有竞争力的。 所以这些布，走不出锦城。 王运来和李支书已经在打听，要派出靠谱的人出去交流学习，看着能提高染布的技术。 能把这一个做好都不容易，其他就不必说了。 “如果是养蚕呢？” 裴桑柔摇摇头，“我们不会呀。”23sk. 从养蚕到织布，肯定具有一定的难度，而且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不会可以学，这不是问题。阿柔，你要是去过粤省就明白，手工的桑蚕丝布有多高的利润空间。” 那边靠近港城，对外贸易发达的地区。 港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他们追求各种高档的享受。 手工织造的桑蚕丝布亲肤舒适，做衣服和被套都是极优的选择。 除了身上穿的，床上躺的，还可以做刺绣变成一件艺术品。 他的话，给裴桑柔打开了一个新世界，脑海中渐渐描绘出了一幅新的蓝图。 扎染厂还在起步阶段，资金不够，现在不适合发展其他业务。 但她觉得冯元春可以试试。 圈一块地，种一片桑树。 裴桑柔放下手里的东西，突然站了起来。 “我去找妈说说！你确定，真的能赚钱对吧？” 姜召也轻笑，“我确定，真的能赚钱。如果你们真的可以做起来，我甚至可以帮你们牵线搭桥，销往粤省。” 裴桑柔听得心血澎湃，好似已经看到自己赚大钱的场景了。 她这财迷的小模样，让姜召也忍俊不禁。 想摸摸她的头发，却见她转头跑进屋。 “妈！妈！我们来养蚕吧。” 这种听风就是雨的性格，和嘒嘒多像呀。 冯元春在收拾东西，一时间没听清她说什么。 “养什么？” “养蚕，咱们自己织布，姜召也说这个能赚好多钱！” “织布？我又不会，我连养蚕都不会！” 冯元春一听就觉得不靠谱。 裴桑柔劝着：“现在是不会，不会可以学呀！我以前也不会扎染呢，也是自己看书学的！咱们先种桑树，养一部分试试，如果不行就算了。” “种桑树啊？这个我可以呀！” 种东西她在行。 裴桑柔没听出她的意思，反正就当她同意养蚕了。 她兴奋地跑出来，“妈同意了，我们改天去买桑树吧，不能买太小的，不然来不及。” 姜召也笑道：“过完年再说，这个不着急，回头我先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他运一批蚕卵过来。” 裴桑柔有些兴奋地点点头，“先买桑树吧，等过完年我再去一趟图书馆，看看有没有相关的书。” 正好嘒嘒从屋里出来，“妈妈，什么是桑树？” 裴桑柔说道：“你吃过的呀，桑果还记得吗？” “记得，黑黑的！” “对，奶奶要种桑树，以后咱们家要养蚕宝宝！” 嘒嘒兴奋地哇哇叫，把她从学校带回来的课本拿了出来。 “这个！这个！” 她在课本上见过蚕宝宝呢，白白胖胖，可爱极了。 裴桑柔笑容一滞，她光想着蚕丝能赚钱，却忘了蚕宝宝就是一只虫子。 只要是千千万万只虫子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在蠕动…… 裴桑柔想到这个，就觉得头皮发麻，想退缩。 可看到嘒嘒这兴奋的小模样，她又不忍心说不。 偏偏这时冯元春笑着走出来，“那咱们是不是要再做一间屋子，专门用来养蚕？啥时候买桑树，要买多少啊？我先和运来说说，和他申请一块地。” 嘴上说着不，心里已经暗戳戳计划了这么多。 嘒嘒举起小手，“奶奶，桑果可以吃的吗？” “咱们不主要为了桑果，是为了叶子，叶子是给蚕宝宝吃的！” 嘒嘒奶声说道：“叶子给蚕宝宝吃，桑果给嘒嘒宝宝吃，可以吗？” 冯元春掐了下她的小圆脸，滑嫩嫩肉乎乎，手感好极了。 “可以可以，再多的桑果都给嘒嘒吃！想吃什么水果，都给嘒嘒吃！” 嘒嘒当真伸出了小手，数着：“那嘒嘒还要吃草莓，桃子，芒果……” “停停停！打住！”冯元春弹了下她的小脑袋。 “这么个小肚子，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嘒嘒挺着肚肚，肥圆的肚子凸出来。 “能吃的，能吃好多哦！” 她其实还没吃过草莓和芒果，因为在书上看过，觉得草莓红彤彤的特别讨喜。 姜召也略微思索，“你还想要什么，到时候一起让人把果苗运过来。” 冯元春嗔了他一眼，论谁最宠嘒嘒，其实就属姜召也。 “村里可划不下这么大的地方，这些东西可不能都种。” 姜召也说道：“没事，那就桑树多一些，草莓可以找个盆种，芒果就种院子里。” 都是自己家里吃的，也不需要种太多。 冯元春这才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嘒嘒的小脑袋。 “可说好了，你自己爱吃的草莓芒果，自己去浇水。” 嘒嘒握着小拳头，“嘒嘒还可以帮忙养蚕宝宝！” 第212章 无奇不有 一晃年就过去，元霄也过了。 姜召也准备回归部队。 他现在的职位是正团职，上头让他带一个野战团。 裴桑柔和冯元春也有自己需要忙活的事情，对他要回部队一点舍不得的情绪都没看见。 姜召也看得有些心酸，她们才像是母女，自己就是多余的。 “阿柔，我下午就要走了。” 裴桑柔正陪着嘒嘒一起种草莓。 她们特地去公社那边买的花盆，上面还画了可爱的图案。 “我知道，你都跟我说了几遍了。” 姜召也：“……你们真的不送送我？” 裴桑柔白了他一眼，“怎么送啊？你自己开车带着我们过去，再开车送送我们回来？这还叫送吗？” “我那边还分了套房子，你们可以一起过来住。” 嘒嘒第一个不同意，“我刚种下的小草莓呢，带不走！” 牛小花和林小楚都在这里，她才不要去跟着走。 姜召也彻底绝望，看来是没办法把这母女俩哄过去了。 “那边是一栋小楼，有一个比这里还大的院子，你想种多少草莓都可以！” 小楼两层，面积不是很大，但也有四间房，厨房浴室都很齐全。 裴桑柔看他铆足了劲儿想劝自己跟着他走，忍不住笑出声。 “姜召也，你让我跟着你过去住，以什么名义呢？” 姜召也忙说道：“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打报告。” “我不愿意，我现在没有结婚的想法。” 她太忙啦。 公社小学那边还得去，空余时间得忙养蚕的事情，偶尔在来婶那边接了活，又得顾着扎染厂的事。 嘒嘒也太忙啦，她得努学习才能考及格，现在还要养小草莓和蚕宝宝。 所以母女俩一致决定，不能和他一起去啦。 她们这样悠闲自在，搞得姜召也都不想奋斗了。 种好了小草莓，嘒嘒催着芽芽吐出凝珠，给每个花盆都放了一滴。 裴桑柔倒没什么感觉，就是让她记得保密，不要告诉奶奶。 毕竟喂芽芽吃的东西可是稀罕物。 喂了凝珠的小草莓，没多一会儿就摆脱了蔫蔫的状态，开始变得神采奕奕。 姜召也不由得挑眉，定睛看着。 几株小草莓的变化肉眼可见。 就连种在院子里的芒果树，都能看出些微的变化。 嘒嘒的手心，真的有东西。 裴桑柔见怪不怪，显然是知情的。 他走过去，蹲下，点了点嘒嘒的手心。3sk. “这里，有什么？” 嘒嘒嘻嘻笑，“芽芽，这是芽芽，可以吐珠珠喔，看！给你吃！” 一颗凝珠悬在半空，下面其实有芽芽依托着，但姜召也看不见。 不过这足以让他震撼。 “阿柔……” 裴桑柔笑道：“别问，问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她将凝珠拈起，悬在指尖荡漾了几下。 “你尝尝，对身体好的。” 姜召也没有迟疑，俯首就着她的手舔了一下。 湿润温热的舌尖在她指腹划过。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裴桑柔觉得一阵电流激荡，从指尖化开。 她轻颤了一下，忙不迭收回了自己的手，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准备一下，去洗个澡吧。” 姜召也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 他上过战场，浑身上下大伤小伤都很多，光是致命伤都有好几处。 这些伤很难痊愈，总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提醒你它的存在。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五脏六腑浸泡在暖洋洋的温泉中，那些陈年旧伤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修复着。 难怪裴桑柔说要洗澡，身上蒙着一层灰扑扑的泥尘，他自己看了都嫌弃。 洗澡的时候，姜召也一边感叹凝珠的神奇之处，一边想要如果凝珠可以用于医学研究，该能拯救多少人的性命。 不过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嘒嘒这个东西绝对不能说出去，不然一来的可能不是保护，而是伤害。 他洗完澡走出来，已经整理好了心情。 突然看到一旁的小草莓，感叹嘒嘒可真奢侈。 不过也对，这对她来讲，就是个会说话的小伙伴而已。 裴桑柔朝着旁边的自留地努努嘴，“你没发现，那块地种的东西，长势特别好吗？” “放了这个？” 裴桑柔点点头，“妈从其他人手里租的地方，都被嘒嘒放了。” 因为这个东西不能光明正大给别人吃，只能通过这个方法传递出去。 所以嘒嘒偶尔拿凝珠出来玩玩，她也不会说什么。 姜召也心里虽然还是忍不住惊叹，但已经能够理智看待这件事。 到了下午，他准备出发去部队。 开车距离其实也不算太远，但姜召也就是生了一丝不舍的情绪。 “你们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我就会回来。” 冯元春满脑子都是自己种的菜，哪里管得了他回不回。 她连连摆手，“好了别说了，东西都带齐了吧，齐了就快走吧。” 姜召也：“……”他怎么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 他无奈道：“成吧，你好好注意身体，别太劳累，实在做不过来就请人，咱不差那些钱。” 冯元春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去吧，我不用你操心，你操心好自己就行。这一去那么久，估计媳妇孩子都得跟人跑了。” 姜召也有些心梗，我决定不再跟她说话。 不过等他到了部队，收拾东西下车的时候，看到后备箱满满的都是菜，他就忍不住笑了。 “野哥！” 张淼远远就看到了他的车，兴奋地跑了过来。 在离他两米远的距离停下，昂首挺胸，敬了一个礼。 “现在应该叫姜团长了！” 姜召也笑了声，把其中一袋菜丢给他。 “帮忙搬个东西。” 张淼看了一眼，都是菜。 “野哥，你还从家里带菜啊，你会做饭吗？” “不会。” 不过冯元春塞过来也不是让他自己做饭，而是让他送人。 这一袋一袋都分装好了，送人也方便。 “我先去报到，你帮我送回家。你自己做饭的话，就拿一袋回去。” 张淼摇摇头，“我不要，我吃饭堂。” 第213章 谁稀罕青菜呀 姜召也也不勉强他，跟他交代一声之后，便过去和上级报到。 张淼把东西送回了姜召也的房子，担心这些菜蔫了，想了一下打算把菜拿出来透透气。 结果拿出来，就眼尖地看到了黄瓜。 水灵灵的，一点都没蔫。 明明隔着距离呢，他却好像闻到了黄瓜的清香。 虽然有些打脸，但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想吃。 他就着衣服擦擦手，直接拿起了一根黄瓜，咬了一口。 清香溢满口腔，直冲脑门。 张淼吃了一口又一口，直到整根黄瓜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舔手。 他搞不明白，黄瓜也不是第一次吃，饭堂多了去了，怎么就觉得这个那么好吃。 张淼想了想，还是决定拎一袋回去。 大不了把黄瓜吃了，剩下的菜送饭堂去。 姜召也报到完了，便回住的地方收拾东西，顺便把这些菜都给送了出去。 到了他直属上级段师长的家里，出来的是一个穿着布拉吉裙子的女同志，清秀可人。 “同志，你是……” 姜召也淡声道：“我是新来的，姓姜，段师长在吗？” “姜？你不会就是负责482团的姜团长吧？” “是，段师长在吗？” 女同志眸色微闪，27岁的团长，大家都说他前途无量。 可是一说到他二婚，部队很多女同志都歇了心思。 如今再看他的样貌身材，简直出人意表。 她在部队这么久，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 “我爸出去了，他等会儿就回来，姜团长你先进来坐坐。” 姜召也瞧着她家里没有其他人，为了避嫌，就没进去。 他将东西放了下来，“这是我妈自己种的菜，麻烦同志和段师长说一声。” 女同志见他转身就走，连忙跑了过去。 “姜团长，我叫段文静，段师长是我爸！” 可姜召也连头都没回，大步离去。 段文静嘟着嘴，她好歹也是文工团一枝花，竟然被他无视了。 她转头看到放在一旁的菜，不屑地扯了下唇角。 谁稀罕青菜啊，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她随手将青菜扔到了一旁。 等她家里的保姆回来，看到地上的菜，捡了起来。 “文静，你去买了菜？” “没，别人送的，你要就拿回去吧。” 保姆拿着进了厨房。 等到了晚上，段师长回家吃饭。 段文静说起姜召也过来的事。 段母看着她这神色，“怎么？先头你爸给你说的时候，你怎么都不愿意，现在又改主意了？” 段文静嘟着嘴，她都二十三了，婚事还没着落，就是因为眼光太高。 “确实不错，就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段师长一拧眉，“人家一身正气，一表人才，怎么就小家子气了？” 段文静撇撇嘴，“他今天上门，你知道送了什么吗？竟然送了一袋青菜过来！” 段师长说道：“人家又不是有求于咱们，只是礼貌性问候一声，送啥都不合适，青菜我觉得挺好。” 段文静不和他争执，怎么说都是上级，懂事的就应该送点值钱的玩意儿。 保姆把做好的菜端上，“吃饭了。” 段文静拿起筷子，放在她面前的是一盘凉拌黄瓜，颜色鲜嫩翠绿。 这还没吃呢，就闻到了黄瓜的清香。 她吃了一块，没想到一块黄瓜还能给她吃出惊艳的感觉。 “黄阿姨，你今天买的黄瓜挺不错的，有没有多买几根，我当水果吃。” 黄阿姨笑道：“不是买的，就今天你给我的那一袋，我瞧着黄瓜挺多，就拌了一盘。” 剩下的她就拿回了家。 段文静神色微变，这是刚才还被她嫌弃得一无是处的黄瓜。 段师长连着吃了好几块，夸赞道：“确实不错，比我之前吃的都好。” 他这样一说，段文静就不高兴了。 “就黄瓜而已，有什么不同，还多着呢，你喜欢等会儿让黄阿姨给你洗两根。” 黄阿姨尴尬道：“文静，你说不要，我就给拿回家了，也不知道我儿媳妇给吃了没，要不我回家看看？” 段母连忙说道：“不用不用，黄瓜而已，下次再买就好了。” 段师长也没说什么，但对段文静这种做法颇有微词。 好歹是人家送来的东西，她又给转送出去算怎么回事。 不过今天这一晚，失眠了许多年的段师长，竟然神奇地睡了个好觉。 他是睡了个好觉，姜召也却孤枕难眠。 他惯会得寸进尺，自从上次挤进了裴桑柔的被窝，就再也没有打过地铺。 每晚温香软玉在怀，虽然什么都不能做，但能抱抱也是好的。 来到部队的第一晚，他失眠了。 辗转反侧许久，他翻身起来，抓上车钥匙往外走。 就这一次。 只放纵这一次。 皎洁的月光打下，影影绰绰地透过树枝，小汽车缓缓停在村口。 男人迈下车，颀长的身影快步在黑夜中行走。 门从里面锁了，他只能翻墙进去。 再掏出小刀撬开里面的大门，每一步都做得干净利落，不见一丝声响。 习惯很容易养成，摒弃却不容易。 没了姜召也，裴桑柔才知道自己一个人睡这么冷。 她裹了两层厚厚的被子，还是觉得不够。 在床上躺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男人一身寒气，站在屋里，反手锁上门。 借着月光，看到床上的身影。 担心凉到她，姜召也先脱了外衣，站了好一会儿，才往她那边挤。 “唔……” 他身上再怎么样，都比裴桑柔在被子里冷。 寒气的入侵，让她忍不住轻颤。 还没睁开眼，就被他吻住。 他的气息，裴桑柔已经熟记于心。 一开始吓到了，等回过神，便放心下来。 她被吻得有些迷糊，脑袋像是缺氧一般。 对接下来发生的事，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久未开荤的男人哪里能轻易满足，这一折腾，直到下半夜才放过她。 姜召也担心冻着他，没敢这时候给她洗澡。 便只能从热水壶里倒出热水给她擦擦。 他对她从来没有几分克制力，就像是饿狼扑食。 要不是她身娇体弱，现在还没完。 第214章 攀比 裴桑柔一只脚踹了过去，直接打在他脸上。 姜召也宠溺一笑，抓着她的脚丫子亲了一下。 “我给你擦擦就好了，快睡吧。” 裴桑柔皱着眉，嘶哑着声音说道：“你都弄进去了！” 他们现在可是离了婚的人，要是怀上了算怎么回事。 姜召也安抚着：“没事，我给你弄出来，别担心。” 这次是着急了一些，下次他肯定不会这么莽撞。 等他弄好，将盆放回原位，才挤上床抱着她睡觉。m.23sk. 这种感觉，就像是胸口那一块窟窿给填满了，涨涨的，满足极了。 等第二日，冯元春看到他从屋里出来，神色餍足的模样。 她眉眼一耸，“你怎么回来了？” 姜召也简单洗漱完，说道：“昨晚回来的，现在得赶回去。” 虽然睡得晚起得早，但他神采奕奕，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做了什么。 不过这是冯元春乐见其成的，她本来就盼着这两人和好。 “吃过早饭再回去吧。” “不用，我去部队饭堂吃。” 说着，又进了屋。 裴桑柔累坏了，睡眼惺忪，他的话只能听到一两句。 她只能偶尔应一两声，最后说了句：“注意安全。” 然后便蒙上被子，继续睡觉去了。 姜召也叹了声，他当然要开始打报告复婚。 但照这样的话，就算复婚，裴桑柔估计也不愿意跟着他去部队那边。 两地相隔，受折磨的可是他。 裴桑柔这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起，连早饭都起不来吃。 冯元春也没勉强她，她这小身板，应付一头饿了不知道多久的狼，够呛。 嚖嘒小手放在脸上，“妈妈睡懒觉，羞羞脸。” 她也没起来得有多早，所以不知道姜召也回来的事。 裴桑柔面带羞赧得低下头“别胡说，看你的小草莓去。” 小草莓是嚖嘒的新宠，连洋娃娃都比不上。 “哇！妈妈，真的有小草莓了呢！” 有了凝珠的加持，草莓长得飞快。 拿过来的时候还是蔫蔫的，现在叶子翠绿茂盛，生机勃勃。 前两天还开了小花，现在白色的花瓣落尽，露出了绿色果实。 裴桑柔走过去看了看，好几盆草莓都结出了果实。 “长得真好。” 现在天气还冷呢，它们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耐着寒冷生长。 嚖嘒每天都盼着草莓结果，长大，成熟。 这样她就可以尝尝书上的草莓究竟是什么味道啦。 冯元春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是过年那会儿草草搭起来，用来养蚕的。 昨天姜召也朋友就把蚕卵给送了过来，还交代了一些养蚕的注意事项。 她进来一看，哎呀一声。 “这些蚕卵都破壳了呢。” 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在上面。 昨天那人说就这几天破壳，没想到这么快。 嚖嘒很兴奋地跑了进去。 裴桑柔原本有些害怕，但出于好奇还是跟着进去看了两眼。 这一看不得了，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妈妈，蚕宝宝好可爱呀！” 嚖嘒不知者无畏，直接用小手捻起一只蚕宝宝。 裴桑柔没看清，就看到一只黑色的小点在蠕动。 好在冯元春拯救了她，拉着嚖嘒把蚕宝宝放回去。 “走吧，蚕宝宝饿了，我们出去给它们摘点桑叶。” 她们自己也圈了一块地种桑树，但大多是一米高苗，就算有嚖嘒的凝珠加持，也得长一段时间。 好在村里也有其他人家种了桑树，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裴桑柔如释重负，走出了蚕房。 这间屋子，她一定不要再进第二次。 嚖嘒很兴奋，吃过午饭之后，就迫不及待拉着冯元春出去摘桑叶。 除了小草莓，蚕宝宝也能算是她的心头好。 经过她的宣传，大家都知道她家在养蚕，纷纷好奇地跑过来看。 秦淑燕因为刘先生的事，被折腾得脱了一层皮，一整个新年和姜越军都没话讲。 一个埋怨她催着买自行车，要不是她催得紧，他也不会想办法让扎染厂收下这一批劣质布，就为了的一张自行车票。 一个却埋怨他做事不靠谱，劣质布也就算了，偏偏给卖到了刘先生的手中。 他们家有多惨淡无光，裴桑柔家里就有多风光。 听到她们竟然还想养蚕，秦淑燕不由得嗤笑。 “做梦呢，真以为自己有金手指，想做什么都能成？” 扎染厂她是进不去了，自然也不盼着扎染厂好。 只要扎染厂不好，裴桑柔就不会好到哪里去。 姜越军怒斥一声：“人家能不能成与你无关！” “哟，迫不及待就护上了？姜越军，你不会还惦记着你这个弟媳吧？你可别忘了，她现在可不是寡妇，她男人回来了！” 姜越军面红耳赤，不敢和她对视。 他确实对裴桑柔有过心思，但那心思就是一时糊涂，早就消了。 “你别胡说八道！秦淑燕，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你好好照照镜子，你浑身上下哪一点比得上裴桑柔？越比不上，你越爱比，越爱攀比，就越比不上。” 好好的日子她不过，偏偏喜欢折腾。 姜越军觉得心烦，抬脚往外走，懒得跟她说话。 秦淑燕那满腔的愤懑，没办法发泄到他的身上，就只能看向姜晴晴。 “你怎么还不去做作业？我昨天给你布置的那些，你都做完了吗？” 姜晴晴手指蜷缩着，怯怯地说道：“妈妈，我昨天好累呀，很早就睡着了，还没写完。” “累？你成天出去鬼混，有什么累的？今天要是还不写完，以后你都不准再出去玩！” 姜晴晴不理解，“可我明明还在放假呀。” 过年的时候，嚖嘒收到了好多礼物呀。 可她什么都没有，妈妈还不断地给她布置作业。 她已经学到一年级的课本了，为什么还要不停歇地努力。 “别人都在玩，只有你在学习，这样你才能和那些人拉开距离！晴晴，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呀，你难道不想比嚖嘒更加优秀吗？” 姜晴晴垂下脑袋，她想，她甚至已经比嚖嘒优秀了。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萦绕在她耳旁的，依旧没有大家的夸赞。 第215章 订单丢了 快活了一整个假期，嚖嘒又要开学了。 刚开始上课，她就盼着再次放假。 裴桑柔对她的要求本来就不高，只要认真上课，完成作业，掌握知识点就好。 哪怕没有多拔尖也没关系。 不过姜晴晴的成绩是真的好，虽然上次期末考有些失误，但之后的每一次小测她都是满分。 可就是她的小脸一天比一天憔悴，看着就可怜。 这天放学，裴桑柔领着嚖嘒走出教室。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裴桑柔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当着他的面怎么不叫？” 嚖嘒有自己的小倔强，在姜召也面前只叫叔叔。 “那样他肯定会笑话嚖嘒。” 裴桑柔摸摸她的小揪揪，“傻丫头，他最疼嚖嘒了，怎么会笑话嚖嘒呢？” 嚖嘒一本正经地摇头，“才不是，他最疼的是妈妈。” 裴桑柔脸一红，敲了下她的小脑袋。 “别胡说，回家了。” “好哟，我要看看蚕宝宝长大一丢丢没有。” 从破壳到成蚕茧，需要一个多月。 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蚕宝宝已经不是宝宝了，都长大了。 嚖嘒每天都要进去看，还想拉着裴桑柔进去。 裴桑柔当然不愿意，那么大的虫子，还在蠕动，真能把她的胆吓破。 她刚解开自行车锁，便看到了方老太的身影。 “裴老师！” 一看到方老太，裴桑柔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因为不喜欢她，方老太基本不会主动和她说话，大多时候都是无视。 如果她主动找上门，那绝对是来找麻烦的。 “我开门见山吧，我看中了黄霞做我的儿媳妇，所以请你，也请你的朋友，离我儿子和黄霞远一点。” 方老太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 她好不容易盼着袁旭愿意定下，结果黄霞已经和一个乡下小子处上了对象。 好在黄霞父母也看不上王运来。 双方父母达成一致的意见，只要拆散了黄霞和王运来，就能让袁旭和黄霞结婚了。 裴桑柔对她这个说法当然不赞同。 “方阿姨，黄霞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现在提倡婚姻自由，连她父母尚且没有资格干涉她结婚，更何况是你这个外人？” “外人？她是我未来的儿媳妇！” “未来的儿媳妇这个头衔，黄霞可能不会接受。” 裴桑柔将嚖嘒抱上了自行车，连招呼都没打，就这样离开了。 等路过来婶家，她停了下来。 “运来？” 姜召也回来了，王运来坚决不让裴桑柔再叫“王大哥”，她就改了过来。 王运来看了过来。 “嫂子，怎么了？” “你和黄霞怎么回事？” 王运来神色黯然，含糊道：“没什么，就是正常处对象，现在分了。” “分了？她提的？” “不是，我提的。” 黄霞不愿意，他提了分手。 裴桑柔问道：“为什么呀？” 王运来苦笑，“不合适，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合适，可后来……反正就那样，分了好。” 黄霞的爸妈找上他，也没有为难太过，只是苦口婆心劝着。 他们都是厂里的工人，算个小领导吧，还都是县城的人。 他们希望女儿幸福，嫁过去的家庭首先得有物质基础。 所以他们也没有一上来就拆散这一对小年轻，而是提了要求。 首先结婚的话，三转一响必须有，彩礼两百八，给到黄霞的手上。 最重要的是，他们婚后得在县城住，婚后的第二个孩子得跟着姓黄。 姓什么对王运来讲不重要，重要的是去县城住。 他父母和爷爷年纪都大了，正是需要孩子承欢膝下的时候，他怎么能抛下他们去县城呢？ 再说了，他在县城没房，到时候肯定要和岳父岳母住一起。 这和倒插门有点像啊。 可这些条件达不到，黄家父母就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王运来想了想，那就长痛不如短痛吧。 裴桑柔想了想，其实提了这么多条件，还是出于王运来是乡下人。 如果他本身在城里，结婚之后黄霞依旧是城里人。 那么黄家父母提出的一系列条件都会降低。 “想遇上合眼的不容易，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王运来抹了一把脸，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一直大大咧咧，从没对个女孩这么上心。 这段时间忙前忙后，拼了命想在扎染厂做出些成绩，为的就是风风光光把她娶进门。 但等他想为心爱的女孩努力一把的时候，才发觉太迟了。 他的出身，就输了。 …… 刘先生的事情刚平息下去，扎染厂接连好几个订单都跑了。 王运来急得团团转，问过了之后才知道，这件事和刘先生也关系。 因为那一批劣质布的关系，但凡只要和他认识的，他都得说道两句。 扎染厂的名声在他这里败了个干净。 大家都是给人干活的，当然不想惹来麻烦。 要是供销社卖了劣质布，可是要被追责。 反正以前也没有这种布卖，现在不卖也没关系。 这件事对扎染厂打击不小，但还不至于开不下去。 等方老太再次找上了裴桑柔，她才知道那个刘先生为什么要和扎染厂撕破脸。 那一批劣质布也没真正到刘先生的手上，大家还加班加点给他赶出来新的一批。 就算以后都没有合作，也不至于这样。 “方校长，你太过分了！黄霞想嫁给谁，那是她自己的决定，跟我们，跟扎染厂有什么关系？” 方老太哼了声，“我之前就警告过你，让那个乡下穷小子离黄霞远一点！你不听，我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 她男人是县政府里工作的，人际关系挺广。 那个刘先生正好是旧识，便打算用他给裴桑柔一个教训。 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可黄霞和王运来已经分手了！” “那我就明确告诉你一声，只要黄霞还没点头同意和袁旭结婚，这件事就不算完。就是不知道你们扎染厂有多少个订单，又能撑到几时。”???.23sk. 裴桑柔气笑了，除了秦淑燕，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 “那我们拭目以待的，我也想看看方校长是不是能一手遮天，整个银沥县都得听你的。” 第216章 伙食挺好 因为方老太的事，黄霞干脆连学校都不去了，家也不回了。 直接跑到石桥村，求裴桑柔收留。 “我是真的没脸再见你们，本来不应该过来，但除了这里，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冯元春一脸不赞同，佯装恼怒训斥一声：“瞎说什么！” “就算错，那也不是你的错。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想嫁给谁，你自己说了算。” 方老太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迟早有报应。 黄霞苦笑，虽然不是她的错，说到底却是因为她。 “没事，桑柔和嚖嘒睡，这间房就给你，你尽管住着，吃喝都不成问题。” 裴桑柔帮她把行李拎了进来，笑着说道：“那学校那边你不打算去了？” 黄霞摇头，“不去了。” 她现在看到方老太就觉得恶心。 冯元春想了下，“没事，你在这里给我帮手，婶子给你发工资。” 她这可不是吹牛，她已经请了好些人给她种菜。 至于黄霞，种菜肯定是不行，陪着她一起去摘个桑叶什么的还是可以。 黄霞放下东西，才看到家里还养了这么多的蚕。 “冯婶，你们家这事业做得还挺大。” 冯元春乐呵呵笑着，“都是自己弄着玩，没图能赚钱。” 别看养蚕不怎么累，真正累的还在后面呢。 要织布还得缫丝，工序复杂得很，没人教着根本摸索不出来。 黄霞又走到一旁，看见盆里的草莓。 “这草莓好大啊。” 还是绿的，看来还能继续大。 可明明还没熟，她竟然就闻到了草莓香。 “还行，嚖嘒自己种着玩。” 黄霞：“……” 她有些词穷，没法儿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 她以前也买过草莓吃，可贵了。 贵就不说了，还小，因为不好保存，到处都磕坏了。 就这几盆草莓，肯定能卖到比供销社更高的价格，这叫种着玩？ 可等在裴桑柔家里住了几天之后，黄霞就知道她家可不只有草莓。 还有好几大块地，上头种的菜全是她家的，就连扎染厂都有裴桑柔的份儿。 在这里的几天，她忙得非常充实，比在公社小学好玩多了。 “桑柔，就你这样干嘛还辛辛苦苦去学校当老师啊？工资这么低。” 还不如裴桑柔给人绣个花。 裴桑柔笑道：“不会呀，我觉得挺好。” 她一开始没想过当老师，可等站上那个讲台，她渐渐就体会到了乐趣。 种菜的话还是让冯元春折腾吧，她不擅长。 又过了一段时间，黄霞还是没回家，黄家父母就忍不住找上门了。 连带着多管闲事的方老太都过来了，想以长辈的身份劝她回家。 黄霞直接怼了回去：“我为什么在这里，还不是拜方阿姨所赐？我跟你、跟袁旭说过多少次，我已经有对象了，你还是一厢情愿想让我和袁旭结婚！我不是你们手里的工具人，不可能你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黄霞，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方阿姨说话？你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吃的东西，这边的一切，哪里比得上城里？我们为什么不让你和那个乡下穷小子结婚，就是因为不想让你在这里生活！” 黄父痛心疾首，怎么这个女儿就这么倔。 这个地方，连个班车都没有，去一趟县城还要走大老远的地方。 就这样的地方，他怎么看都觉得嫌弃。 就算王运来愿意入赘，他还看不上呢！ 正吃着草莓的嚖嘒惊愕脸，草莓很香很好吃呀。 她随手又摘了一颗超大的草莓，啪嗒啪嗒跑过去，站在黄霞面前，仰头。 “黄阿姨，吃。” 黄霞心痛得滴血，这么好的草莓，上面还有一丢丢没红透呢！ 不过她还是接了过来，“谢谢嚖嘒。” 草莓在嚖嘒的小手里显得很大，色泽鲜艳，香味浓郁。 一口咬下，汁水爆出来，霸道浓郁的香味充满了口腔，直冲脑门。 黄霞只吃了一口，就觉得幸福感爆棚。 “爸，我在这里伙食挺好的。” 黄父：“……”这香味搞得他都馋了。 冯元春摘了根黄瓜，擦擦就往嘴里塞。 “你们城里人吃的，不也是我们乡下人屎尿浇出来的东西？黄同志，你都是老一辈的人，打仗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讲究这些？” 草莓的香味久久不散，现在突然涌进一阵黄瓜的清香。 黄父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现在却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满脑子都是草莓和黄瓜。 看着就很好吃，他竟然可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看得黄母恨铁不成钢，差点一巴掌拍了过去。 院子里回荡着冯元春咔哧咔哧咬黄瓜的声音，黄父心里还在想，不打算请他吃一根吗？ 不多时，裴桑柔从外面进来，身边还跟着雅雅妈妈。 “嚖嘒。” 嚖嘒看到她，忙问道：“阿姨，雅雅呢？” 雅雅妈妈笑道：“她今天有些发烧，她奶奶就不让她出门了。本来她还吵着说要跟你一起玩呢，这是她托我给你送的礼物。” 张保山是洋娃娃制造厂的厂长，雅雅家里有各式各样的洋娃娃。 之前她就知道嚖嘒家里都有哪些，今天特地给她送来一个不一样的款式。 嚖嘒开心地接了过来，“谢谢阿姨，谢谢雅雅。阿姨你回家之前要和嚖嘒说喔，嚖嘒也有礼物送给雅雅。” 雅雅妈妈特别喜欢她，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好呀，雅雅肯定很高兴。” 她回过头，看着裴桑柔：“既然你家里有客人，那我就下次再来吧。” 冯元春连忙说道：“别，他们不算客人，你坐着，我给你洗几根黄瓜。” 黄父：“……” 这就是不给他黄瓜吃的原因吗？ 方老太不管他们，再好吃的黄瓜她也看不上。m.23sk. 她继续苦口婆心劝着：“黄霞，我们阿旭有什么不好？他现在还升职了，以后有机会调到县城，到时候离你父母近，也好帮衬。你和阿旭的婚事，那是天作之合，再拒绝，那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黄霞冷笑，“那就当我不知好歹吧！我也不明白运来哪里不好，让你们这样嫌弃。” 第217章 不打个招呼? 黄父顿时大怒，“他好？你以为经营了个破厂子就是有出息了？要我说，这个厂子肯定开不了多久，劣质布谁稀罕啊？” 黄霞气得脸色涨得通红，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雅雅妈妈问道：“劣质布？我觉得他们厂里的布挺好的呀，款式别致，质量也很好。” 至少这一批她刚才去看过，质量还是过关。 说起这个黄父就来劲，“你还不知道吧？这个扎染厂黑心，给人卖了一批劣质布呢！” 裴桑柔轻笑一声，“你只说了我们出了差错，怎么不说我们是怎么弥补的呢？我们厂里的工人，过年加班加点赶出了一批新的，在原价格的基础上打了七折。” 这个处理结果，是和刘先生商议一致得出来。 原以为双方都会满意，却不料刘先生背后捅人刀子。 雅雅妈妈点点头，这个处理方法还算是诚意十足。 “扎染厂虽然刚起步，但布料新颖，我家保山说，他好几个朋友都和他打听过，回头我给你们介绍客户。” 裴桑柔笑着说道：“那我在这里先谢谢张厂长了。” 黄父黄母面面相觑，张厂长，又叫保山的人，应该没那么巧吧？ “这张厂长是……” 雅雅妈妈说道：“我先生是洋娃娃制造厂的厂长，也看中了他们的布，这次过来拿货的。” 本来他不用亲自过来，但为了把控质量，又是第一次采购他们家的布，这才走了这一趟。 黄父脸色一僵，愣愣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竟然还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 紧接着，又听到雅雅妈妈说：“所以呀，你们要是没买过人家的布，可不能随意诋毁。” 黄父没敢再说话，他和自家媳妇也是洋娃娃制造厂的工人，干了那么多年，勉强升了小组长。 是没有机会往厂长跟前凑的。 黄母扯了一下他的胳膊，“老黄，我们走吧。” 别到时候撞上了张保山，自取其辱。m.23sk. 方老太诧异地看着他们，“那黄霞怎么办？” 黄父连连摇头，“她愿意在这里，那就在这里待着吧。” 只是两人还没走，就听到裴桑柔说道：“张厂长，坐这边喝口茶吧。” 张保山视线环院子一周，笑呵呵点着头。 “你这里还挺惬意。” 地方大，又宽敞又亮堂，坐在院子里人都觉得舒坦。 雅雅妈妈给他递了一根黄瓜，“你尝尝，总觉得和供销社买的不一样。” 张保山接过来咬了一口，清脆又清香，确实不错。 “要不我们买一些回去吧？” 张保山点点头，“行。” 又转头看向裴桑柔，“你们家黄瓜卖不卖？” 冯元春说道：“不卖，给啥钱啊，直接拎回去吃就行了。” 张保山笑道：“那可不成，得给钱！” 黄家父母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不让张保山注意到自己。 偏偏黄霞这时候笑了声，“爸妈，见到自己的领导，你们不打个招呼？” 张保山一愣，看了过去。 “两位同志也是制造厂的？” 黄父讪讪笑着，“是，厂长好。” 张保山想了一下，对他没什么印象，便点点头。 货拿到手，张保山还在这里买了一大袋青菜萝卜之类回家，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嚖嘒小心装好了几个大草莓，交到了雅雅妈妈的手上，请她务必要给到雅雅。 临走前他们还和王运来打了声招呼：“你们尽管做，不要怕库存太满，我有预感，我们以后的合作机会还有很多。” 王运来笑着送他到村口，另外挑了几匹成色不错的布送给他。 看着他和张保山称兄道弟到的熟稔模样，黄父面如菜色，仿佛被人扇了一耳光，拉着黄母灰溜溜走了。 黄家父母都走了，方老太更没理由留下。 她神色尴尬极了。 因为刘先生而丢的几个订单算什么，那几个加起来还不如张保山一个。 黄霞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这下她爸妈估计没话讲了。 冯元春嗔了她一眼，“你这个促狭鬼，这可是你爸妈。” “哼！谁叫他们看不起乡下人，就让他们看看，乡下也有很多有本事的人好吧？” 冯元春就特别喜欢黄霞这一点，不会狗眼看人低。 “走吧，咱们去把就要吐丝的蚕挑出来。” 裴桑柔怕这个，只有黄霞能帮她。 黄霞兴致冲冲跑了进去，她觉得白白胖胖的蚕挺可爱，不知道为什么裴桑柔会害怕。 冯元春特地让人定制了一批格栅板，基本上是一个格子一只蚕。 等过几天，就能成茧了。 “冯婶，没想到你还真会呀。” 看着就很专业。 “嗐，就是瞎折腾！” 她哪里会什么，只不过桑叶上沾了凝珠，大大降低了蚕宝宝的是死亡率。 要不然以她这个新手的粗糙养法，肯定没这么容易长大。 几天过去，蚕茧就逐渐结好。 黄霞觉得这实在太神奇了，就这样一颗小东西，竟然可以做一床被子，或者一块布。 “我们先挑出来一部分，做一床被子看看。” 她打算先做一床小的，给嚖嘒盖。 “桑柔，这些我都煮过了，你拿过去抽丝。” 裴桑柔把东西端了过去，她也没什么经验，都是看书上写的，看着盆里的蚕茧有些头大。 “妈妈，这些要怎么抽丝呀？”嚖嘒跑了过来。 裴桑柔拿起一个蚕茧，说道：“咱们要先找到丝头，几个拧起来，然后用这个抽丝。” 这是姜召也的朋友特地送来的一个抽丝工具，跟水车一样的形状，只要转起来就可以轻松抽丝。 因为她们现在也没打算卖，只是家里自己玩玩，工具也就只准备了两个。 裴桑柔的动作一开始有些生疏，后面上手了，就开始麻利起来。 “妈妈好厉害，真的有丝！” 工具转得很快，不一会儿上面就覆盖上了一层光滑的丝线。 虽然有些繁琐，但这个丝线和粗布就是不一样，手感非常好。 经过了一下午的努力，手腕都酸疼了，才把这些蚕丝弄好。 弄好的蚕丝，还要送去扎染厂染色。 等染好了颜色，才可以送到纺织厂那边。 第218章 爸爸你也是吗 忙活完了蚕丝的事情，天都黑了。 冯元春简单做了个鸡蛋面，大家吃过便准备洗澡睡觉。 大门还没关上，就看到门口出现一个身影。 “要死啊你，吓我一跳！”冯元春一巴掌拍了过去。 姜召也从门外走进来，环视一周，最后定格在裴桑柔身上。 “怎么忙到这么晚？” 裴桑柔说道：“还不就是因为弄蚕丝，手都疼了。” 黄霞一愣，还是头一次听到裴桑柔用撒娇的语气说话。 娇娇软软，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姜召也朝着她走过去，拾起她的手看。 白嫩柔软的手心泛红，他揉了揉。 “你吃过了没有？没有的话我……” 话说到一半，还是算了，她也不会下厨。 姜召也笑了声，“不用，我吃过了才回来的，洗澡吗？” 裴桑柔点点头。 姜召也很自觉把水给她拎了进去，顺便把煤油灯给挂上了。 “去吧。” 黄霞这才见识到了什么叫百炼钢成绕指柔。 也就裴桑柔能让他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吧。 忙活了一天，裴桑柔洗完澡便回了屋，头发还滴着水。 嚖嘒早就熬不住，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姜召也把她抱到了最里面，拿着帕子给裴桑柔擦头发。 他按得舒服，裴桑柔眯着眼昏昏欲睡，身子被他环入怀抱。 “实在累的话，就请人帮忙，别自己动手。” 裴桑柔摇摇头，咕哝：“自己家里弄着玩，又不是拿去卖钱。” 等这一次做成了，冯元春说她打算再申请个宅基地，专门建个蚕房，拉着大家一起养蚕。 “擦得差不多就行了，我想睡觉了。” 姜召也没闹她，抱着她钻进被窝。 现在虽然不如冬天冷，但也还有一些凉意。 后面贴着他的胸膛，就像是被窝里多了个人形火炉，暖和极了。 “阿柔，我们复婚好不好？” 裴桑柔已经昏昏欲睡，连他说什么都没听清，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姜召也低声道：“你答应了？那等我回去，我就打报告。” 这一个多月，他都在带野战团，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回来之前，他和段师长提了复婚的事，段师长没说太多，只让他好好考虑。 “婚姻不是儿戏，你这样离婚复婚，复婚离婚的，对你自己也有影响。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都说公私分明，但公与私却也丝丝关联，撇清不开。” 但如果姜召也坚持要复婚，组织肯定不会不同意。 姜召也想复婚的心迫不及待，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根本不需要考虑。 只等裴桑柔点头，他就可以打报告。 一觉舒舒服服睡到天亮，姜召也一睁眼，看到一只脚丫子。 嚖嘒这孩子睡姿不好，脚丫子都踹上他的鼻孔了。 姜召也起身把她放好。 嚖嘒砸吧砸吧小嘴，迷迷糊糊叫了声：“爸爸……” 虽然很小声，但他还是听到了。 姜召也放轻动作，摸了摸她的脑袋。 “睡吧。” 他习惯了早起，小心翼翼起身穿衣服。 过了一会儿，嚖嘒像只胖胖的小虫子，往裴桑柔身边蠕动。 “妈妈，我好像看到爸爸了。” 裴桑柔把她抱在怀里，懒洋洋地嗯了声。 “昨天晚上回来的，嚖嘒都睡着了呢。” 嚖嘒小脸红扑扑的，她记得自己迷糊中叫了一声爸爸。 被他听到了吗？ 她有些小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下了床，笨拙地穿上衣服。 “姜…姜叔叔……” 嚖嘒往外探着脑袋，睫毛扑闪扑闪着。 姜召也走过来，弹了下她的额头。 “刚才不是还叫爸爸？” 嚖嘒小嘴张着，他真的听到啦。 “那嚖嘒可以叫你爸爸吗？” 姜召也俯身，“我本来就是你爸爸。” “那牛小花的爸爸都会送她上学，你会吗？” “会。” “那牛小花的爸爸都能带她骑大马，你也会吗？” “当然。” “那牛小花的爸爸……” “她爸爸会的，爸爸也都会，她爸爸不会的，爸爸也会。” 这方面，绝对不能被比下去。 嚖嘒哦了声，“那牛小花说她爸爸没脑子，爸爸你也是吗？” 姜召也：“……” 他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是骂人的话，不能随便说。” 嚖嘒睁大了眼睛，“不可能，牛小花说啦，这是夸人的，她妈妈天天这样夸她和她爸爸！” 姜召也突然有些同情牛大。 “反正你不能说。” 嚖嘒觉得牛小花好惨啊，她肯定被她妈妈骗了。???.23sk. 不多时，裴桑柔和冯元春都起来了。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 裴桑柔便将昨天整理好的蚕丝送到扎染厂去。 姜召也全程陪同，引得大家纷纷侧目。 刘嫂子偷偷问道：“你们这是要复婚呀？” 裴桑柔一愣，“还没决定呢。” 她已经不记得昨晚答应了姜召也什么，也不知道姜召也已经暗戳戳计划着打结婚报告。 裴桑柔这些丝线不多，一天的时间就能染好色，然后送去纺织厂。 姜召也回来了，黄霞没好意思再赖着不走。 吃过了午饭就和冯元春告辞。 “急什么呀，多住几天。” 黄霞笑着说道：“等以后我有机会嫁到石桥村，到时候我跟婶子一起养蚕。” 冯元春笑着说道：“好，婶子等你！” 黄霞一走，嚖嘒就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小房间。 黄霞是自己另外搭了一张木床睡觉，也没用她的床。 正好冯元春晾晒的蚕丝干透，便可以开始做蚕丝被。 两个人配合着拉开，固定在工具上，一层一层撕开叠加着。 蓬松柔软，手感非常好。 叠加了不知道多少层，裴桑柔拿着绣花针开始把布套固定住，包边，再逢个十字线防止跑棉。 等弄好之后，还真是像模像样。 配上给嚖嘒特别定制的小被单，柔软又舒适。 冯元春喝了一口茶，“别说，这还真是不容易。” 难怪姜召也说蚕丝被卖得很贵。 从养蚕到做成，其中的工序也太多了。 “一个人做当然难，如果大规模的其实会好很多。”裴桑柔说道。 她算了一下大概的成本，如果顺利的话，一本万利也不是不行。 第219章 你不愿意 嚖嘒大方地摘了自己的草莓，给姜召也递了一颗。 鲜红欲滴。 “爸爸，吃草莓。” 姜召也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差点把嚖嘒的手吃进去，引得她咯咯笑。 “哈哈哈哈爸爸你把我的手吃进去啦！” 姜召也细细品尝着口中的草莓，鲜嫩多汁，香气馥郁。 明明品种也没什么出彩，但就是比一般的草莓好吃。 “确实很不错。” 他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冯元春。 “妈，你种的菜有多少？我几个战友吃着挺好，想跟你买一些。” 冯元春很大方说道：“买啥？你送过去就好。” 姜召也：“不用，我已经说了卖。” 就算是菜，那也是辛苦种的，偶尔送还好，要是这一次吃完又还想要，总不能还是送吧？ 听他这样说，冯元春便没有再强求。 “你什么时候回部队？” “明天。” “这么着急啊？”冯元春皱眉道。 姜召也苦笑，主要是急着回去打结婚报告。 “那行，明天一早我给你备好。” 嚖嘒听到能赚钱，也来了劲儿。 “爸爸，我的草莓能卖吗？” 她这草莓算是高产量，一盆都挂着不少呢。 姜召也不确定，草莓挺贵的呢。 “你要卖多少钱？” 嚖嘒想了下，伸出一根手指。 “两毛钱一颗” 姜召也觉得以草莓这个品质，不算贵了。 但就是可能没几个人买得起。 “那爸爸先帮你带过去看看。” 他有些无奈，竟然在部队做起了生意。 嚖嘒点着小脑袋，开始数起自己的小草莓来。 除去自己和妈妈还有奶奶吃的，她觉得可以匀出二十颗。 这些草莓一直在开花，等吃完这一波，下次还会继续长大成熟。 而且因为土里放了凝珠，这些草莓都长得很快。 到了晚上，嘒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姜召也便能光明正大和裴桑柔睡一屋。 他自己一个人在部队，素了这么久，当然不可能放过裴桑柔。 裴桑柔被他压在床上，双手推着他。 “你别……怀孕了怎么办呀，我们这里都没计生用品。” 姜召也轻吻着她的额头，哑声说道：“我会小心点，不弄在里面。” 又是折腾到半夜的一天。 她就像是他的瘾，怎么都要不够。 到了第二天，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恨不得能把她揣兜里。 “阿柔，等我打了报告，我就回来跟你去领证。” 裴桑柔动作一僵，瞌睡都吓跑了。 “什么领证？” “我上回跟你提了，你答应了。” 裴桑柔皱着眉头，“我怎么不记得？” “你不愿意？” 裴桑柔沉默了，她只是没想过这么快。 现在也挺好的。 “你不愿意。” 不需要回答，他已经知道答案。 裴桑柔嗫嚅：“我只是觉得太快了。” 姜召也翻身起来，捏了下眉心。 自己做的孽。 裴桑柔看着他宽阔的后背，问道：“你生气啦？” 姜召也缓缓呼出一口气，“是生气，不过不是气你。” 是气他自己。 姜召也突然转身，将她搂在怀中，微微用力，抱得很紧。 “阿柔，不愿意就不愿意，我等你。” 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他不会再碰她。 要是真的怀孕了，对她名声也不好。 他这样一说，倒让裴桑柔愧疚起来。 她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心软，可就是忍不住。 “你真没生气？” 姜召也无奈轻笑，轻抚着她的脸颊。 “没气你，我自作自受。你不愿意，那只能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好了，起床吧。” 他还得帮冯元春摘菜。 裴桑柔暂时将这件事放在心里，跟着起床洗漱。 姜召也帮着摘菜，裴桑柔和嘒嘒也没闲着。 两毛钱一颗的草莓，足足摘了二十颗。 一颗一个格子，刚刚好。 “爸爸，一定要帮嘒嘒好好卖喔。” 嚖嘒发家致富，就靠爸爸啦。 姜召也笑着抱起她，把她当成一个小大人，正色道：“会帮嚖嘒好好卖的。” 不过他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人买这么贵的水果。 毕竟两毛钱一颗，几颗就能买一斤肉了。 姜召也和裴桑柔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东西往村口去。 裴桑柔站在门口看着，望着他的背影许久。 直到姜召也察觉，回头朝着她挥手，示意她回去。 裴桑柔才笑了笑，朝着他挥了挥手。 这才多久呀，她竟然就生了一丝不舍的心情了。 …… 姜召也自从上次送了青菜给部队的一些战友，就被人给惦记上了。 大家心心念念，盼着他能再回家带一些过来。 谁料姜召也刚接手野战团，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回家。 好不容易熬到他回家，大家又盼着他回来。 吃过他家这个菜，再吃饭堂都觉得没滋味。 平时吃着也就那样的白萝卜炖大骨，用他家的萝卜炖，竟然十里飘香。 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那个青瓜青菜什么的更不用说了，连家里不爱吃菜的娃都能光盘。 张淼是最先看到姜召也车的人，忙不迭跑了过来。 “野哥！” 这口黄瓜，他都不知道盼了多久了。 姜召也停下车，从车窗探出脑袋。23sk. “做什么？” “菜呢？” 姜召也：“……出息！” “野哥，看在我是你忠实小弟的份上，先让我买吧。” 不然等会儿肯定轮不到他。 姜召也给他打开后备箱，“要什么，自己拿。” 张淼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黄瓜，而是散发着香味的草莓。 又大又红，看着就特别好吃。 “哥，草莓怎么卖？” “两毛一颗。” “这里有多少？” “二十颗。” 张淼激动地说道：“那我都要了吧！” 他孤家寡人一个，家里不开火，菜只能买黄瓜，洗洗就能吃。 “草莓容易坏，放不住，你买几个就行了。” 张淼有些失望，“那我来五个。” 又买了一些黄瓜，凑够了一块五。 他买完了，姜召也才开着车往前。 没想到他家门口真等着不少大院的军属，都是来和他买菜的。 难怪张淼说迟一步就轮不到他了。 姜召也打开后备箱给她们挑，结果平日里去个供销社还要挑挑拣拣的婶子们一窝蜂涌上来，抢到多少算多少，跟不要钱似的。 第220章 什么东西 姜召也只负责收钱，连称重都她们自己包了。 买完菜的人这才有多余的目光看向那些草莓。 “姜团长，这个草莓怎么卖呀？” “两毛一颗。” 那些人有些遗憾，这价格就有些贵了。 不过还是有人想尝尝，闻着太香了。 “给我来两颗，我带回去给孩子尝尝。” 姜召也还以为她们会劝退，谁知纷纷和他买。 剩下的十五颗还不够分的，后一步来的人根本没买到。 “姜团长，你这带来的也太少了，草莓还有没有呀？” “没了，下次吧。” 他把钱揣起来，别说，嚖嘒这钱还挺好赚。 回头让朋友从粤省再捎一些果苗过来。 他清理了一下后备箱，很快就要关上。 忽而看到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姜团长，我家的东西我顺带带回去吧。”段文静笑着说道。 姜召也没看她，把自己的那一袋子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 段文静脸色一僵，“就菜呀。” 她爸可是师长，他的上级，难道他没给自己家里带？ 段文静不信，上次的东西她就吃了一根黄瓜，其余的送给了保姆，又没好意思拿回来。 好不容易盼着姜召也从家里带了菜过来，不可能没给她家带吧？ 姜召也淡声道：“下次想买提前说。” “买？” 姜召也看过去，“不是买是什么，送？” 段文静笑容消失了，他竟然要自己花钱买！ “姜团长，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姜召也想了下，摇头，“你是谁？” 段文静被气笑了，“我是谁？我爸是段师长，我们上次见过面！” 虽然已经是的一个多月前，但那也见过！ 姜召也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转身就走。 留下段文静一个人怔然。 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发现姜召也是真的没打算理她，才气呼呼离开。 段母看到她生气的模样，笑起来。 “谁惹你了？” “还不是那个姜召也！” 段母挑眉，“他怎么惹你了？” “别说了，他带过来好多菜呢，竟然没有送给我们家！” 段母脸色微沉下来，斥责道：“你这是什么话？谁规定了他要给我们家送东西？这些话让你爸知道，他非得揍你不可！” 段文静嘟着嘴，“就青菜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也知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干嘛不自己去买。” 段文静不情不愿哼了声，自己去买的不一样。 就要他家里带过来的才好吃。 段母见她那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生气。你爸之前觉得他不错想撮合你们，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不愿意就算了，听说他要和他前妻复婚了。” “复婚？”段文静瞠目。 这才离婚多久，怎么又要复婚了呢？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之前不是挺不待见他的吗？” 段母是她妈，自然最了解这个女儿，喜欢口是心非。 再联想到她这段时间对姜召也的过分关注…… “你可别告诉妈，你又看上他了。” “谁看上他了！”段文静反驳。 段母点了点她的额头，“最好不是。” 不多时，外面进来一个女孩。 “文静！在家不？” “珊珊来了。”段母笑着道。 林珊珊打了声招呼，笑着坐到了段文静的身边。 “你不是和那个姜团长认识吗？你帮我跟他买个东西呗。” 段文静正生着气呢，听到她提起姜召也，没好气问道：“买什么？” “草莓！我奶奶今天从他那里买了两颗草莓，我和我一人一个，真的非常好吃！” 段文静撇撇嘴，“草莓本来就好吃。” “可这个草莓是非常非常好吃，又大又甜，还很香，除了贵一点，没其他毛病了。” 她觉得自己唇齿间还留下了草莓的香味。 段文静摆摆手，“我和他不熟，我才不想去。” 段母一看就知，她又口是心非了。 真可惜呀，要是她早一步答应和姜召也相亲，说不准两人现在都成了。 “真这么好吃？那回头我让你爸去说说，让他带一些过来。” 她这样说，也是不想给段文静和姜召也接触的机会 林珊珊对其中的事还一无所知，笑着说道：“谢谢阿姨！” …… 比段师长更先上门的是张淼。 他尝过了草莓之后也喜欢得不行，记得他这里还有十五个，便想过来再买一些。 他光棍一个，不像那些婶子买菜需要精打细算，两毛钱一个也吃得起。 谁知道等他过来的时候，姜召也直接说：“没了。” “都卖完了？” 姜召也嗯了声。 至少那二十个都卖完了。 张淼的目光对准了桌上的袋子，“野哥，这里头……” “别想，那是我的。” 嚖嘒特地给他挑的，都是给他自己吃的，不卖。 张淼舔了舔唇，有些嘴馋。 刚才那五个，他是真的没吃够。 “野哥，那就再给我匀一个吧，就一个！” 他眼巴巴看着，大有你不给我就不走的架势。 无奈之下，姜召也只好给了他一颗，不过没收钱。 他又把剩下的拿进房间，省得等会儿还有人过来买。 张淼美滋滋捧着草莓往外走，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段师长和段文静。 他顿时收起笑容，敬了一个礼。 段文静眼尖地看到了他手上握着的草莓，真的和林珊珊说的一样，好香！ 又大又红，看着还很新鲜。 段师长看着也有些嘴馋了，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姜召也同志在家吗？” 姜召也走了出来，淡声：“师长。” “我女儿听说你这里有草莓，我带她过来看看。” 段文静跺着脚，“爸，都说了不是我，是珊珊啦！” 段师长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想吃。 姜召也说道：“没了。” 段师长惊讶道：“没了？那刚才……” “他拿走的是最后一颗，刚好没了。” 段师长有些失望，不过没有勉强，而是好脾气问道：“那什么时候才有？” “不一定，这是我家种着玩的，下次回家还有的话，我再给您带。” 段师长笑着点点头，“那行，我等着！” 第221章 你不准参加 裴桑柔拿到纺织厂的蚕丝很快织好，一匹光滑柔软的蚕丝布就这样到手。 纺织厂的主任亲自给她把布送了过来，想询问她还有没有蚕丝。 可裴桑柔手上就只有这些，哪里还拿得出来。 他非是不信，冯元春便拉着他进了蚕房。 “后面倒是有接着养，但还没开始结茧。” 纺织厂的主任一看，就只有这些，也不够呀，规模太小了。 “不瞒你们，我们纺织厂也产蚕丝布，蚕丝是从其他地方收过来的，都没你们这个好。你们要是可以大批量养殖，价格我们好商量。” 裴桑柔和冯元春对视一眼，原本心里还在想这一匹蚕丝布质量不知道如何，如今一听他说，心里就有数了。 冯元春没有把话说死，笑着说道：“我们也还不确定能不能规模养殖，如果可以的话，再说吧。” 纺织厂主任连连点头。 蚕丝布本来就不便宜，她们家提供的蚕丝称得上是上品，质量非常好。 至少他在纺织厂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看到过质量这么高的蚕丝。 等送走了纺织厂主任，裴桑柔才将蚕丝从袋子里拿出来。 她神色微亮，很是惊喜。 “妈，手感真好，我们拿来给你做衣服吧？” “别！”冯元春连忙拒绝，“这玩意儿我碰都不敢碰，还给我做衣服，简直是暴殄天物。”天籁小说网 瞧着是柔软舒服，但她不敢碰，不然被她这糙手弄坏了怎么办。 裴桑柔却觉得没那么金贵，做这个不就是拿来给人用。 别人用也是用，自己用也是用。 就这么一点，也没有卖的必要。 可这不多不少的布料，倒是让她有些苦恼，不知道该拿来做什么。 “先收着吧，等以后有用再拿出来。” 不过收起来之前，裴桑柔先拿去给王运来看过。 “怎么样，还不错吧？” 王运来震惊万分，“岂止是不错，我见都没见过这种布！” 这些，竟然都是那些虫子变出来的？ “姜召也说这些卖到港城的话，能卖很高的价呢。” 王运来咽了咽口水，“嫂子，你的意思是咱们也来养？可是咱们不会织布呀。” 裴桑柔说道：“上次纺织厂的人不是过来说要跟我们学扎染？”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法子教出去？” 可扎染是他们唯一的优势，要是教给了别人，他们岂不是没有竞争力了。 裴桑柔点点头，“这样才公平呀，我们顺便跟他们学织布。运来，扎染本身不是多稀罕的东西，只是锦城少，他们要是真的想学，迟早能找到办法。” 再者，他们扎染厂的技术基本只是够用。 只要给人家足够的时间，迟早能学会。 王运来自己做不了决定，便说：“我去和李支书商量。” 裴桑柔点点头，“去吧。” 李支书现在觉得裴桑柔就是石桥村的福星，对她的话，基本都不会反驳。 “蚕丝布带了吗？” “带了。” 王运来特意带过来给他看，不过他没敢直接用手碰，觉得自己手太糙了，特地带了手套，小心翼翼拿出来。 “支书，你看。” 李支书不是头一次见蚕丝布，毕竟纺织厂就有生产。 但王运来手上这成色，显然比纺织厂生产的更好。 他隐约记得，因为养蚕不易，纺织厂收购到的蚕丝少，能生产的布料自然也少。 但就这少量的蚕丝布，都能给纺织厂带来巨大的利润。 “养！划一块地，组织乡亲们种桑树，你现在就去组织人手。” 乡下地方不缺地方，随便拨出去几亩地都够大家种了。 王运来愕然，这么快就决定，这可不像是李支书的性格。 “不需要再考虑考虑？” “这个能赚钱，还考虑什么？我们不仅要做，还要把蚕丝布和扎染厂分别独立开来，让裴桑柔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王运来回过神，说道：“把蚕丝布作为我们五义大队的第二集体副业？” “对，还是按照当初扎染厂的流程，你去申请报备，动作要快。再找几个有文化的知青，去和冯元春同志取经，总结养蚕缫丝的要点。” 他有信心，蚕丝布这一炮，会打得更响。 王运来听他说得热血沸腾，比当初做扎染厂的时候还激动。 只是扎染厂这边还没分到钱，这一次乡亲们的热情显然不够高涨。 这棵树还没结果，就开始想种另外一棵，这也太心急了。 莫不是扎染厂做得不好，才想去尝试另外一个。 秦淑燕前头还在说裴桑柔的蚕丝布不可能做成，今天就听到村里要号召大家养蚕。 一个扎染厂还没做好，就开始想着别的路子，这不是三心两意是什么？ 反正她不看好。 “你不准参加，安心在扎染厂做。” 姜越军犹豫道：“可是李支书说了，蚕丝布和扎染厂是相辅相成的。” 养蚕是为了生产蚕丝，织染还是在扎染厂。 蚕丝布做得好，一定程度上可以带动扎染厂的生意。 客观来看，还是很有出路的。 秦淑燕讽刺一笑，“那你知不知道裴桑柔家占了多少股份？百分之三十，这可比公家还多了。咱们真参加了，那就是给裴桑柔做嫁衣，凭什么！” 凭什么两个地方，都是以裴桑柔为主角，其他人都是凑数的？ 姜越军说道：“养蚕本来就是她家带动的，占百分之三十也在情理之中。” “你别说了，反正我们不参与！什么蚕丝布，这生意做不起来，你信我。” “好，不参加就不参加，你别生气。” 她现在大着肚子，姜越军自然什么都由着她。 反正他在扎染厂做得挺好，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不会更差。 参不参加，都不影响。 “不止我们不参加，你爸妈和三房也不准参加！你再去和牛存银说说，让他也别去。” 姜越军心里有些不满，却没反驳她的话。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会跟他们说。” 秦淑燕这才满意下来，摸着肚子靠在椅子上。 她就不信，养蚕这事儿真能做起来。 老天爷总得公平一些，不能事事都偏着裴桑柔。 第222章 不宜见客 别说，还真被秦淑燕猜对了。 前有扎染厂，现在再来一个养蚕，大家都不太愿意参与。 加上有秦淑燕和林玉梅从中作梗，愿意参加的人就更少。 无论王运来怎么卖力宣传，大家就是不动摇。 虽然有些失望，但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那就这样吧，缺多少钱，到时候你算一算，我这里补了。”冯元春大手一挥，特别豪气地说道。 她卖蔬菜赚了不少钱，加上姜召也给她的钱，整个村估计都找不出比她还富有的老太太。 裴桑柔点点头，“股份写在我妈名下，要是还缺资金，我可以找我娘家一起参与。” 有了她们的话，王运来重新有了信心。 只要不缺资金，其他都好说。 有了大队的配合，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到了五月的时候，村里的蚕房已经建好，一大片的桑树也种下了，长得非常好。 还是通过姜召也的关系，从他朋友手里买的蚕卵。 他那个朋友很是吃惊，原本以为冯元春也就玩玩，不是长久生意。 谁知道这才过去没多久，她们就又要了一大批。 他还给她们打了九折，希望以后能够长远合作。 王运来和他订了个协议，让他每隔十天送一批蚕卵过来，这样才能保证蚕丝的产量。???.23sk. 而纺织厂那边，因为还想着能和石桥村买蚕丝，所以当提到交流学习的时候，他们一口就答应了。 反正也不亏，只是教他们纺织，还能跟他们学到扎染， 打好了关系，以后还能长期合作，何乐而不为？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石桥村就开始风风火火养起了蚕。 等一切走上正轨的时候，姜召也却出事了。 锦城市外的其他地方出现了地震，他带队去救灾，在余震中受了伤。 等裴桑柔她们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转回了军区医院，受伤是在两天前。 冯元春当即决定放下手里的事，去部队照顾他。 裴桑柔和嘒嘒自然也要过去。 “妈妈，有芽芽，爸爸不会有事的。” 嘒嘒也担心，但她又没有妈妈那么担心。 冯元春抓着手里的袋子，严肃着一张脸说道：“你爸爸在医院，不准给他吃珠珠，就算要，也得等他出院。” 不然肯定会被人发现异常。 嘒嘒嘟着嘴，“好吧。” 除了冯元春要带的菜，嘒嘒还摘了许多草莓。 她们家的芒果也陆陆续续成熟了，她让妈妈摘了一些开始黄的下来一起带过去。 爸爸受伤了，肯定很痛，要哄哄他。 裴桑柔没什么好带的，便将那唯一一匹蚕丝布给带上了。 以防到时候去到部队，还需要送礼什么的。 一家人拜托刘嫂子和菊嫂帮忙照看家里，才安心前往部队。 一天的时间就在不断的转车中度过，好不容易折腾到了部队，已经是筋疲力尽。 冯元春最惨，她还晕车，一下车就找了地方，吐得昏天暗地，好歹吃了两颗草莓才压住。 她们朝着门口的士兵走过去。 “同志，我们是482团姜召也团长的家属，听说他受伤了，过来探亲。”裴桑柔温声说道。 看到这么好看的女同志，士兵神色温和了几分。 “稍等，我打个电话问问段师长。” 结果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看着冯元春面色不太好，他心软了一些，又打了两个电话过去。 最后终于有人接了，却是女声。 “我是段文静，有什么要和我爸说的和我留个言，他现在没空。” “段同志，这边有482团姜团长的家属来访，说要去医院看他，是否放行？” “家属？都有谁？” “姜团长的母亲，还有媳妇孩子。” 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便听到段文静说道：“你等等，我问问。” 士兵挂上电话，好言让裴桑柔她们等等。 过了一会儿，电话来了。 段文静说：“姜团长在养伤，不宜见客，让她们都回去。” 士兵一愣，看了一眼外头的冯元春她们。 她们看起来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从大老远的地方赶过来。 如今不让进，肯定觉得失望。 不过他做不了主，上头的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抱歉啊婶子，姜团长在养伤，现在不适合见客，段师长请你们回去。” 冯元春下意识拧着眉，“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他老娘，他受伤了，我还不能过来看他？” 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对不住，上头发的话，我也只能听命令。” 冯元春知道为难他一个小士兵也没用，便摆摆手，说：“算了，那我们就先回去。” 裴桑柔搀扶着她，“妈，先去我娘家住两天，也许过两天他伤好一些，我们就能进去了。” 冯元春心里记挂着，也不想就这样离开，点点头。 “那也行，就怕太麻烦。” “不麻烦，我妈都跟我说了好几次，让我带你来城里玩。” 如果从这里再回石桥村，路途遥远，说不定还没回到地方，她们就撑不住了。 她们突然到访，裴家父母才知道姜召也受伤的事。 “你们是家属，怎么会不让进呢？”裴母觉得奇怪。 冯元春现在头昏脑胀，思考不了那么多。 “不给进就不给进吧，我们过两天再去问问。” 裴桑柔问道：“妈，我的房间干净吗？我妈她晕车，现在很不舒服。” 裴母连忙点头，“有的有的，一直都有收拾，我去把被子拿出来，亲家母你安心在这里住着，不急。晚上让嘒嘒跟我们两个老的睡，你和桑柔睡一间，也不会挤。” 冯元春叹道：“去哪儿都得有熟人才行，不然真的是寸步难行，这一次还真是麻烦你们。” 裴母啧了声，“有什么麻烦不麻烦，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去休息，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冯元春进去休息了，裴桑柔才把带过来的东西翻出来。 “妈，这些菜放不住，你拿一些去送人吧，给隔壁杨奶奶送一些。” 至于草莓和芒果，本来带的也不是很多，自己家里吃就够了。 第223章 不能见 好不容易进了一趟城，可不能浪费。 冯元春虽然忧心姜召也，但心里明白他应该问题不大。 要不然真的有什么大事，部队早就通知她了。 第二天休息好了，她便拉着裴桑柔出门去逛街。 别说，这百货大楼的东西，就是比供销社多。 种类齐全，想买什么都有。 光是布都有很多种，简直要看花眼了。 “你瞧，这边也有蚕丝布。” 冯元春想上手摸摸，结果手还没碰上，就被人说了：“婶子，这可摸不得，你手这么糙，摸了我的布可就没法儿要了。” 冯元春动作一顿，饶是她性格泼辣，被人大庭广众这样说，面上也觉得过不去。 她讪讪收回手，揣进兜里，嘴上却说：“跟谁没有似的。” 那售货员也不客气，嗤笑一声：“婶子，这可是蚕丝布，你估计见都没见过吧？知不知道有多贵，你家有吗？” 冯元春这就不高兴了，“你是负责卖东西的售货员，上门就是客，怎么这种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店不是国营的，是你家开的呢！别说，这种布我还真看不上，我家不仅有，还比你这更好！” 这蚕丝布是从纺织厂进的货，自然没有裴桑柔手上那一匹质量好。 售货员冷笑，“吹牛谁不会啊，买不起东西的多了去了，但买不起还喜欢吹牛的，还真是少见。” 裴桑柔拉着冯元春，不欲和她过多争执。 “妈，我们走吧，和这种人无话可说。” 冯元春却较真了，梗着脖子说道：“我告诉你，明儿我就过来给你看看我家的蚕丝布，比你这儿的好十倍百倍。” “好呀，那我等着！” “妈，我们走吧。”裴桑柔拉着冯元春。 两人还没离开，却见一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两位同志等等。” 冯元春余怒未消，连带着看别人也没什么好气。 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那中年女人也不在乎，说道：“是这样的，我也觉得这蚕丝布不够好，你们说手上还有更好的，不知道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母亲七十大寿，她钟爱旗袍，但走遍了锦城，都没能看到好的布料。” 冯元春一听，就觉得她是和自己站在一边的人。 “你也这样觉得是吧，他们家的布料本来就不好，还非说我们买不起。” 女人笑了笑，“老姐姐别介意，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带我去看看你家的蚕丝布？” 冯元春犹豫了一会儿，看向裴桑柔。 裴桑柔点点头，柔声说道：“我们正好带过来了，布就一匹，是我们自家产的，本来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如果你喜欢，能让你母亲开心一场，也是值得的。” 她这一番话，让女人笑意更盛，听得舒服。 “那我便跟你们回家看看，打扰了。” 这种懂礼数的人，冯元春也愿意善意回应。 回到家，裴桑柔便将布拿了出来。 中年女人一看，“果然是好布！” 这手感，这光泽，比她妈从前的旗袍都给比下去了。 “老姐姐，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割爱……” 冯元春摆摆手，“我不做主，你问我儿媳妇。” 裴桑柔笑了笑，“还是问我妈吧，她要是愿意的话，就卖了。” 冯元春直接就答应了，“那就卖吧，你看着给就行了。” 女人略微思索，最后定了价格：“那就让我占个便宜，一百块钱吧！” 冯元春一愣，“多少？” “一百块，这质量确实便宜了些，要不老姐姐还是你来定价，我手上就带了一百，不够的话回头我让人送来。” “别……”冯元春惊愕，她是没想到能卖这个价！ “阿姨，就一百，不用加了。”裴桑柔说道。 女人爽快付了钱，拿了布料就起身告辞。 “我还要送去裁缝铺里做衣裳，有些着急，就不打扰了。哦对，我叫阮玉娴，这是我家的地址，老姐姐，回头你家还有这么好的布，可一定得告诉我。” 冯元春捧着一百块钱，还没回过神来。 见她要走，才起身说道：“好…好……慢走啊！” 等送她离开，冯元春捏了捏自己的脸。 “乖乖，真的是一百！桑柔，我不是在做梦吧！” 裴桑柔忍俊不禁，“没做梦，我也惊讶呢。” 这还只是素绉缎呢，就卖这么贵。 难怪姜召也说，做好了一本万利。 冯元春已经开始想，那石桥村现在养的那么多蚕，能吐多少丝，赚多少钱了。 这养的哪里是蚕，简直就是财神爷啊。 …… 又过了两天，冯元春和裴桑柔再次带着嘒嘒前往军区。 依旧是上次那个小士兵。 他这一次还是给段师长办公室去了电话，所幸的是最后放行了。 不然她们又白来一趟。 冯元春叹道：“当兵有好，也有不好，来看自己儿子一趟，还得这么折腾。” 嘒嘒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奶奶，那我们让爸爸不当啦。” 冯元春摸了下她的小脑袋，“不当兵，你爸爸就没钱了，也没车车了，那怎么办？” 嘒嘒奶声奶气说道：“嘒嘒卖小草莓养爸爸，给爸爸买车车。” 冯元春没觉得她是异想天开，说不准还真行。 嘒嘒的草莓走到哪里都受欢迎，虽然贵，但架不住是真的好吃。 前头给杨奶奶送去一些，她家的小孙子吃得开心，还回来和她买。 可惜带得不够多，就给她匀了五个。 军区大，冯元春祖孙三人问了好些个人，才勉强找到军区医院这边。 门外依旧有人守着，让她们自报家门，登记了之后，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去病房问。 让她们失望的是，都走到这一步了，竟然还是不能见。 裴桑柔看着过来通知护士胸前的工牌，林珊珊。 “林护士，家人住院，我们都着急，相信你能够理解。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不能见呀？是他伤得很重吗？” 林珊珊目光低垂，没看她。 “反正就是不能见，你们回去吧。” 冯元春神色不悦，“我们大老远过来一趟，就是为了看我儿子，你现在一句不能见，就要我们回去，连个理由都没有！就算是军区医院，也得讲道理吧？” 第224章 叫警卫 冯元春一生气，声音就忍不住大了一些。 林珊珊皱着眉，有些着急。 “你别这么大声，不让你见就不让你见，这是医院的规定，又不是我定的！你要说再不走，我就叫警卫了。” 冯元春冷哼，“我就不走！我来看我儿子，你们不让我进去，这是什么规矩？这是哪门子规定？” 裴桑柔也不明白，军区大门都让她们进了，为什么还能卡在这里。 见他一面竟然这么难。 嘒嘒叉着腰，奶凶奶凶：“不走，嘒嘒要见爸爸。” 林珊珊刚想开口，不远处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珊珊，怎么了？” “护士长，她们在这里闹事。” 女人看了过来，脸色微冷，“还用我教你吗？叫警卫，请她们出去。” 林珊珊摸摸鼻子，她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你们还是快走吧，不然我就真的叫警卫了。” 裴桑柔看向冯元春，“妈，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过两天再来。” 冯元春不甘心，过两天又过两天，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见？ 他是受伤，又不是坐牢。 可林珊珊现在这架势，看来真的不会让她们进去。 站了好一会儿，她妥协了：“算了，我们回家吧。” 看不成就不看了，等姜召也自己回来。 裴桑柔和嘒嘒心里失望，却也只能作罢。 祖孙三人转身出去，没走多远，就听到有人叫：“裴桑柔同志！” 她们回头一看，竟然是阮玉娴。 这可不就巧了。 再看她穿着白大褂，应该是医院的人。 阮玉娴小跑着过来，“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你们怎么在这里？” 冯元春指了指医院，“我儿子住院了，我过来看看他。” 阮玉娴有些惊讶，“你儿子还是部队的？” “是，他叫姜召也。” “姜团长？那可真是巧了，他的伤还是我缝合的。” 冯元春也觉得有些惊讶，“是嘛？那还真是巧了，大妹子，你看方不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 阮玉娴奇怪地问道：“你们是家属，当然可以进了，谁跟你们说不能进吗？” 裴桑柔点点头，“方才有一位女同志……” 她往后面看去，发现林珊珊已经不在了。 “咦？走得这么快，她帮我们去问了，说不能见。阿姨，姜召也伤得很重吗？” 阮玉娴连忙说道：“不重不重，再过个几天就可以出院，主要是他头部以前受过伤，这一次受伤的也是脑袋，还需要多观察几天。走吧，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冯元春这才满意起来，果然是去哪儿都得有关系。 “妹子，既然能进，为什么刚才那个女护士要拦我们？”冯元春还不忘告状。 阮玉娴说道：“拦你们的叫什么名字？我等会儿去问问。” “叫林珊珊。” 阮玉娴怔了下，“珊珊？” 冯元春看她这模样，大概知道她们应该认识。 既然是熟人，她就没再多说。 不然阮玉娴也尴尬。 阮玉娴带着她们到了姜召也的病房，“就是这里，你们进去吧，我还有点事，先过去处理一下。” 冯元春笑道：“好，多谢你了大妹子。” 祖孙三人一进病房，姜召也在休息，却意外地看到里面还有一个女孩。 “这位同志，你是……” 段文静站起身，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三个应该是姜召也的家属。 “我…我就是路过，我先走了。”3sk. 说着，忙不迭跑走了。 冯元春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路过进病房做什么。 这个病房是单人的，就只有姜召也一个，她也不可能是来看别人的。 裴桑柔走到姜召也身边，黑了，还憔悴了许多，睡梦中还皱着眉。 “妈妈，爸爸睡着了。”嘒嘒捂着小嘴低声说道。 裴桑柔轻抚着她的脑袋，“那我们坐在这里等爸爸醒来。” 她坐在旁边，抱着嘒嘒。 嘒嘒也不觉得无聊，就这样看着爸爸，晃着小短腿。 冯元春打量着病房，虽然是单人间，但她还是觉得简陋。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除了冰冷的仪器，啥都没有，到底还是不如家里。 “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出院，还是家里养病好，好得快。” 裴桑柔说道：“应该不需要太久，阮阿姨说了，他伤得不重。” 姜召也睡得不沉，听到有动静，不一会儿就醒了。 那种睁开眼就看到她的感觉，跟做梦似的。 碰到余震的时候，他不是畏惧死亡，而是在想家里的老娘，媳妇和孩子要怎么办。 自己要是这时候没了，岂不是叫她们再经历一次痛苦。 他舍不得。 “阿柔，好久不见。” 裴桑柔刚想开口，和他对视上，却蓦地一震。 “你……恢复记忆了？” 冯元春猛地站起身，连忙走过来。 “阿也，你恢复记忆了？” 虽说他回来了，过往的记忆有没有恢复都不重要。 但失去记忆的姜召也，看冯元春就像是一个只有血缘关系的老娘，没多少感情和牵绊。 如果可以，冯元春当然还是希望他能恢复成从前那样。 姜召也笑了笑，“是，想起来了。” 想起他和老娘相依为命的日子，想起他坚持要娶裴桑柔的那一幕，想起他知道有裴桑柔怀孕之时的狂喜。 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姜召也抬手，握住裴桑柔，低声道：“我说了吧，肯定是个女儿，跟你一样好看。” 裴桑柔眼眶泛起泪水，这是她刚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和姜召也说的话。 他说希望是一个女儿，像她一样好看。 只可惜，他没机会看到嘒嘒出世。 嘒嘒不甘心被无视，使劲蹦跶着。 “爸爸，嘒嘒也要！” 姜召也轻笑，把她拎了上去。 坐在他怀里的嘒嘒，真真就跟个小不点似的。 “还是别抱她了，你的伤还没好呢。” 姜召也摇摇头，“没事，就是旧伤复发，其余都是皮外伤。” 要不是脑袋的伤，他现在大概率还在救灾中。 “阿也，刚才在你病房的女同志是谁？” 知道他没事，冯元春就放心了，但该问的还得问。 尤其是裴桑柔没有随军，可不能被别人钻了空子。 第225章 这就是针对 “女同志？” 姜召也显然不知道她们在说谁。 冯元春说道：“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你病房里有个女同志。” 姜召也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护士吧？” “不是护士，看着就不是，不过今天我们进来的时候，倒是有个护士把我们拦在门外，不让我们进来。” 冯元春刚才和阮玉娴不好这样说，但和姜召也可不会客气。 “不让进来？没有说是家属吗？” 裴桑柔说道：“说了，是一位叫林珊珊的女护士，你认识吗？” 姜召也摇摇头，“不认识。” 他来到这里之后，接触的大部分都是男人，哪里认识的女同志。 这个林珊珊，他听都没听过。 冯元春就更奇怪了。 “我们前两日就来了，不过在军区门口被拦了，那个段师长不让我们进。” 她总觉得两件事都有关联，就是不知道她的直觉准不准。 姜召也觉得这就更荒唐了。 “段师长怎么可能不让你们进？” 裴桑柔说道：“是真的，我们两天前就来了，可是不让进，所以我们又回去了。” 嘒嘒嘟着嘴，“嘒嘒带的草莓，被嘒嘒吃完了，本来就给爸爸吃的。” 但是草莓放不住，不吃完也得坏掉。 姜召也佯装生气，“一颗都没留？” 嘒嘒着急道：“一颗都没留呢！不过爸爸别怕，我们还有芒果，嘒嘒给你带了芒果。” 姜召也亲了下她的小脸，这样可爱的女孩竟然是他女儿。 “谢谢嘒嘒。” “爸爸不客气，但是奶奶说你现在还不能吃芒果，可能等你可以吃的时候，已经被嘒嘒吃完了。” 姜召也把她箍住，搔着她的痒痒肉。 “小坏蛋！爸爸不吃芒果，把你吃掉。” 嘒嘒被逗得哈哈大笑，“大灰狼要吃小白兔啦！吃小白兔啦！” 冯元春看着他们玩闹，免不得还是有些忧心。 “别闹了，小心你的伤！” 姜召也这才收回手，让嘒嘒安安分分地坐着。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话，便看到阮玉娴从外面走进来。 裴桑柔看过去，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林珊珊。 “还不快跟人家道歉！”阮玉娴看着林珊珊说道。 林珊珊耷拉着脑袋，嗫嚅：“对不起。” 阮玉娴亲自带着她过来道歉，把冯元春惊讶了一把。 “姑娘，你为啥针对我们？这是我老婆子第一次过来军区，我们应该没见过面吧？” 林珊珊咬着唇不说话。 主要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阮玉娴冷眼看着，“人家问你话呢，说话！” “我……我没针对你们。” 裴桑柔问道：“所以是每个来军区医院的家属，都不能进吗？都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如果不是的话，这就是针对。” 阮玉娴点点头，沉着脸说道：“我再问一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告诉你爸爸，让他来处理。” 都是军区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基本都认识。 林珊珊脸色微变，手指紧紧揪着衣摆不放。 “我…我就是讨厌姜团长，一时起了坏心，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这个理由，并不能让人接受。 仅仅是因为讨厌，就这样对她们。 那她讨厌姜召也的理由又是什么？ 姜召也心里也正疑惑着，“这位同志，我不记得我们认识。” 林珊珊不敢看他，“我们确实不认识。” “那你所谓的讨厌，岂不是可笑？”裴桑柔笑道。 林珊珊眼眶都红了，委屈地低着头。 冯元春懒得看她，“算了，你走吧，别被人看见，还说我们欺负你。” 林珊珊转身跑了出去，这模样还真像是被人欺负的样子。 阮玉娴带着歉意说道：“这件事是珊珊不对，我会告诉她的父母，好好教训她。” 因为一个莫须有的讨厌就这样对人家的家属，建议莫名其妙。 冯元春点点头，“没事，麻烦你了。” 阮玉娴一听便知她心里还有些怒气未消，想着等会儿是一定要告诉林珊珊父亲了。 就算她不说，姜召也估计也会追究下去。 裴桑柔突然问道：“阮阿姨，他的伤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院？” 阮玉娴说道：“再过两天吧，我们再观察观察，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直接出院。” 裴桑柔明了，想留在这边照顾，却不知道方不方便。 可是都来了，没道理还让姜召也一个人。 姜召也握着她的手，说道：“我在这边分了房子，每个房间都收拾干净了，你和妈可以过去住，白天过来就行，晚上不要留在医院。” 冯元春连忙道：“那行，回头我去让桑柔爸妈把我们的行李拿过来。” 留在这边方便照顾。 就算伤不重，那也是受伤，得补补才行。 冯元春雷厉风行，说完就行动，去裴桑柔爸妈家里拿东西。 拿回来之后，便跟着裴桑柔和嘒嘒一起去姜召也在这边分的房子。 “还是楼房呢。” 两层楼，看着还挺新。 裴桑柔笑道：“说是部队这边刚做好没几的，正好有空，就给他分了一套。” 外面依旧有一个院子，院子里做了石桌石凳，坐在这里聊聊天喝喝茶，也很惬意。 冯元春进去一看，家具可不只是齐全，就连冰箱电视机都有，用的还是电灯。 嘒嘒像个小土包子，踩在凳子上拉着开关。 拉一下，灯开了。 再拉一下，灯灭了。23sk. “哇哈哈哈奶奶太好玩啦！” 冯元春连忙她抱下来，“不能这样玩，玩坏了怎么办。” 嘒嘒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看到电视机，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 “妈妈，这里也有电视机呢！我可以看电视吗？” 现在也只有电视机能让她安静下来。 裴桑柔给她开了电视，调好了台。 “这里坐，不能靠太近，妈妈和奶奶去收拾东西，你别乱跑，听到了吗？” 嘒嘒乖巧地点点头，“嘒嘒不乱跑，你们去吧。” 冯元春新奇地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没想到里面真的是冷的。 就是没放什么东西，就这样还开着，别浪费了。 “不然关了吧。” 裴桑柔在里面找到了一些冰棒。 “别关，关了冰棒就融化了，嘒嘒吃不吃？” 嘒嘒兴奋地举起手，“吃！嘒嘒要吃！” 第226章 不认识你 虽然爸爸这里没有小草莓，但是有电视机，又有冰棍吃，嘒嘒觉得实在太幸福啦。 裴桑柔留她一个人在客厅玩，自己和冯元春上楼收拾。 但姜召也这边真的收拾得很好，每一间屋子都很干净，只需要把橱柜的床单拿出来铺上就行。 他已经做好了把媳妇孩子接过来的准备，屋子里的东西一应俱全。 等弄好之后，她才下楼，冯元春则是钻进了厨房。 姜召也一个大男人，部队有食堂，基本不在家里吃。 厨房里的锅具还跟新的一样。 裴桑柔坐在客厅，陪着嘒嘒看了一会儿电视，便听到了敲门声。23sk. “有人在吗？” 裴桑柔看过去，让嘒嘒自己看电视，自己走出去看看。 部队的人她都不认识，但她见过段文静，那个在姜召也病房的女同志。 “请问有事吗？” 段文静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不得不承认，裴桑柔长得比自己好。 也不知道她怎么养的，皮肤竟然这么白这么嫩，一点都不像是乡下人。 裴桑柔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声：“请问有事吗？” 段文静说道：“我叫段文静，我爸是段师长，姜召也的上级。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姜团长的前妻。” 她刻意用了“前妻”这两个字，是为了提醒裴桑柔。 裴桑柔脸上笑容不变，好似没察觉到她的敌意，反而问道：“是，你有事吗？” 段文静抬起下巴，“没，就是过来看看，我爸爸之前还撮合我跟姜召也，你应该不知道吧？” 裴桑柔摇摇头，姜召也没说过，她当然不知道。 段文静走了进来，以一种主人的语气说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你既然已经是他的前妻，最好还是和他保持距离。像今天这样跑到军区来，难免让人误会。” 虽然段师长前段时间说姜召也想和前妻复婚，但迟迟没有消息，他们都默认姜召也放弃了。 段文静认为自己已经险些错过了一次，这一次就应该主动出击。 裴桑柔不和她生气，这个姑娘的心思已经显而易见。 “我应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许姜召也更有发言权。你要不要去军区医院问问他，如果他说让我走，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段文静咬了咬唇，“你带着孩子过来，他当然不会赶你走。” 裴桑柔觉得她这别扭的模样有些好笑。 她轻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柔声说道：“我刚才问了阿也，他根本不认识你，不知道同志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干涉我们家的事？” 段文静脸色一白，他竟然说不认识她！ “你想骗我！我爸是段师长，你去问问就知道了，军区就没几个人不认识我的！” 裴桑柔不再和她辩解，但笑不语。 过了没一会儿，冯元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桑柔，过来帮帮我。” 裴桑柔还没动，就见段文静跑了进去。 “婶子你好，我叫段文静，是段师长的女儿。” 她猛地扎到面前，吓了冯元春一大跳。 “哦，你有事吗？” 段文静笑道：“没事，就是听说你来了，过来看看。” 冯元春看了一眼裴桑柔，询问是什么状况，得到了她无奈一笑。 “那你现在看过了，快走吧，我还要收拾东西呢。” 段文静连忙伸手，“婶子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桑柔你过来吧。”冯元春躲开了她的手。 裴桑柔应了一声，跟着她进厨房。 段文静看着她们婆媳和谐的模样，咬了咬牙。 嘒嘒突然开口喊了声：“阿姨。” 段文静这才发现她的存在，微微一笑，温声道：“什么事？” “你挡着我的电视啦，你可以让开吗？”嘒嘒问道。 她已经忍了很久了，现在才说呢，嘒嘒已经很有礼貌啦。 段文静僵硬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电视机，她往旁边走了几步。 “姐姐叫段文静，你叫什么名字呀？” “阿姨，我叫嘒嘒！” 段文静刻意忽略了她的前两个字，说道：“你的名字真好听。” 嘒嘒：“谢谢阿姨，我也觉得。” 段文静：“……” 她又在这边待了一会儿，发现嘒嘒完全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想法，有些尴尬，可又不想就这样离开。 不多时，冯元春走了出来，发现她还在。 “你怎么还没走？” 段文静说道：“阿姨，我是姜团长的朋友……” “瞎扯！他都跟我说不认识你，你们怎么可能是朋友。” 段文静惊了一下，“我是段师长的女儿……” “行了行了，都说多少次了，你是谁的女儿跟我们有啥关系？一个姑娘家家，跑到人家家里指手画脚。”冯元春不耐地打断她。 就从没见过这么多管闲事的人。 段文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没有立场再多说什么，只能愤愤不平的离开。 裴桑柔蹙着眉，“妈，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她爸爸是姜召也的上级，把人得罪了没什么好处。 冯元春丝毫不怕，“有啥不好的，她本来就是多管闲事，莫名其妙，我出去买点菜，回头做了饭你给阿也送过去。” 冯元春刚走不久，张淼就过来了。 “嫂子！”叫得热情极了。 裴桑柔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野哥让我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他顺便过来蹭蹭吃。 可他看了一眼，发现别说草莓了，连个黄瓜都没有。 这不能吧，来这里一趟，她们竟然啥都没带？ “没有没有，这里东西都很齐全，你坐着，我给你泡个茶。” 张淼便坐到了嘒嘒身旁，想到草莓竟然是她这个小不点种的，有心和她搭话。 “嘒嘒，听说你家种了很多小草莓。” 嘒嘒点点头，“张叔叔，你怎么知道呢？” “你爸爸告诉我了。” 不少人都以为这草莓也是冯元春种的，但姜召也特地强调了，就是这个小不点种的。 嘒嘒嘻嘻笑，撸起袖子握着小拳头，“嘒嘒超厉害的喔。” 她这可爱的模样，看得张淼心都要融化了。 “那你们这次过来，有带草莓吗？” 第227章 有第二个段师长吗 “有呀！”嘒嘒点点头。 张淼大喜过望，他就知道嘛！23sk. “草莓在哪里？叔叔跟你买好不好？” 嘒嘒小手一摊，“都吃完啦。” 张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吃完了？你们不是刚过来吗？” 裴桑柔正好听到他的话，解释道：“我们前两天就过来了，不过在军区大门口被人拦下，说不能进，我们就去娘家那边住了两天。” 张淼的反应是和姜召也一样的：“怎么不让进，你们是军属啊。” 裴桑柔笑着摇摇头，没再提这件事。 张淼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这些事都有姜召也处理。 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草莓。 “嫂子，嘒嘒种的草莓还有不？” 裴桑柔说道：“家里有，带过来的已经吃完了。” 嘒嘒的草莓又大又红，村里的小朋友天天都跑过来看，嘴馋极了。 可两毛钱一颗，偶尔吃吃还行，每天都吃的话可负担不起。 也就只有牛小花和林小楚才能得到嘒嘒的特殊照顾，每天都能吃上一颗。 张淼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能提前跟她们订也行。 “嫂子，你们啥时候回家？能不能再卖五十个草莓给我？” “五十个？”裴桑柔惊讶道。 两毛钱一个，这就十块钱了。 张淼嘿嘿笑了声，有些不好意思，显得他一个大男人多馋嘴似的。 “五十个不多，除了我，还有我几个战友也想要。” 当然，他是大头。 裴桑柔想了下，嚖嘒的草莓原本只有十盆，后来长得快，出了很多匍匐茎。 冯元春便留了一小块地给她专门种草莓。 如今草莓长得郁郁葱葱，嚖嘒每天的乐趣就是在家里翻草莓丛。 “五十个应该是有的，不过还是得问嚖嘒，她说可以，那就行。” 张淼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想要买草莓，找嚖嘒就成了。 嚖嘒可是个大方的孩子，加上张淼是姜召也的战友，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叔叔要等嚖嘒回家喔。” 张淼笑着点点头，“那是当然。” 只要有就行,他等得起。 “嫂子，如果有黄瓜的话，也给我留一些。” 冯元春种的那些蔬菜，跟会上瘾似的，实在太好吃了。 裴桑柔笑道：“这个就不用留，家里还很多呢。” 张淼真是羡慕，她们随时都能吃，不像自己，做梦都念着黄瓜和草莓。 他和裴桑柔说好之后，便起身告辞。 过了没多久，冯元春就买菜回来了。 “卖菜的地方离得近，想买什么都有，方便。” 不像乡下地方，买块肉还得去公社那边。 冯元春直接钻进了厨房，开始做菜。 她们饿得，姜召也现在可是伤员，得补充营养。 她特地炖了个鸡汤，放了几片野山参。 就这么一小包的野山参，就买了她几块钱呢。 浓浓的参鸡汤味道从厨房飘出来，嚖嘒都嘴馋了，跑进厨房眼巴巴看着。 “嚖嘒乖，再等一会儿，奶奶先给你盛一碗。” 嚖嘒砸吧砸吧小嘴，“奶奶，放珠珠吧。” 她抬起手，芽芽已经把珠珠吐出来了。 冯元春基本赚了钱，就会给她吃个小黄鱼。 之前从花瓶得来的小黄鱼，七七八八都进了它的肚子。 可这芽芽，光吃不长，喂了再多的小黄鱼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凝珠都出来了，冯元春只好放进了参鸡汤里。 鸡汤的香味顿时大盛，更浓郁了，周边住着的几户人家都闻到了。 “妈，先给嚖嘒盛一碗吧，她口水都快出来了。”跟馋猫似的。 冯元春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就属你嘴馋，奶奶给你盛一碗，鸡腿给嚖嘒吃。” 这里买的鸡肉不如家里的好，不然那些吃着白菜叶子长大的鸡肉炖人参，会更香。 嚖嘒连忙爬上椅子，下巴只能勉强和桌面齐平。 裴桑柔只好给她加了一张小矮凳，“不要乱动，不然掉下来了。” 冯元春倒了两碗，让裴桑柔也坐下来喝。 裴桑柔说道：“妈，你也坐着喝一碗吧。” “不用，还很多呢，你们先吃着。” 冯元春要先把姜召也的饭菜准备好，都装进饭盒，等会儿送过去就方便了。 “桑柔，你抓紧吃，吃完等会儿去给阿也送饭。” 裴桑柔点点头，“好。” 冯元春不去，不是因为她不想去，自己年纪大了的，小年轻也得有独处的空间。 裴桑柔吃好了，便拎着饭盒出门。 冯元春说道：“嚖嘒就不去了，在家里睡午觉吧。” 嚖嘒乖巧地应下，和妈妈挥手。 裴桑柔第一次来军区，这样艳丽的颜色，就像是春日里的暖阳，照得百花盛放，引人注目。 这么年轻，这么好看，比文工团的那些女同志还好看。 不过他们也只能看看，她手里拎着饭盒，说不定是谁家的军属，不能冒犯。 裴桑柔把东西送到了医院，正巧段师长在这边和姜召也说话。 她在门口停了下，敲敲门。 姜召也看过来，原本严肃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 “阿柔，过来。” 裴桑柔嘴角噙着一抹笑，把病床上的桌子给打起来。 “吃饭吧，妈给你炖了鸡汤。” 姜召也握住她的手，介绍道：“这是段师长。” 裴桑柔微微一笑，点点头，“段师长好。” 段师长眼中掠过一丝惊艳，难怪姜召也想着复婚。 这样的媳妇，换做是他，根本舍不得离婚。 “你好。” 裴桑柔把饭盒拿出来的功夫，姜召也顺势问道：“师长，我妈和媳妇孩子前两天就过来了，说是你不让进，这是为什么？”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就是寻常询问的语气。 不过段师长愣了一下，“不让进？那不可能，我根本没接到电话！” 裴桑柔和姜召也对视一眼，眼里有些疑惑。 “可是门口的士兵确实是说给你打的电话。” 段师长想了一会儿，“30号的时候？” 裴桑柔点点头，“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段师长摆摆手，神色较真：“那绝对不是我，那天我在开会，做月底总结报告。” 裴桑柔咬了咬唇，可那个小士兵确实是说问段师长呀。 “难道部队有第二个段师长吗？” 第228章 出院 段师长神色严肃，当然的没有第二个段师长。 坐在这个位置，又是姓段，只有他一个。 可如果那个守门的士兵真真切切打了电话到办公室，那说明电话真的被人接了。 还以他的名义，拒绝了冯元春和裴桑柔的来访。 在姜召也受伤的时候，把人家媳妇孩子还有老娘拒之门外，这做法可不厚道。 如果不是针对姜召也，那就是想挑拨他们上级和下属的关系。 “阿也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 姜召也慢悠悠喝了一口鸡汤，“交代谈不上，只是还得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23sk. 他一打开鸡汤盒子，段师长就闻到了味道。 这香味也太霸道了，明明他以前也喝过参鸡汤，也没这么香呀。 他摸了摸肚子，差点就腆着老脸问他要汤喝了。 “那我先回去了。” 也差不多到饭点了，还是回家吃饭吧，太饿了。 姜召也吃了几口饭，同样的菜，就是冯元春做的更好吃。 “你们吃过了吗？” 裴桑柔坐在他身边，“吃过了才来的，今天有一个叫段文静的女同志过来。” 姜召也头都没抬，“她是段师长的女儿。” 裴桑柔恍然，“那你还说不认识她。” 姜召也抬起头看她，笑道：“你也没跟我说是她呀，见过几次，说的话不超过五句，也算不得认识。” 唯一印象就是，这女同志有些烦人。 裴桑柔微微嘟着嘴，嘟囔着：“你就骗我吧，她说段师长撮合过你和她呢。” “胡扯！”姜召也这就觉得冤枉了。 他和段文静统共就见过那几面，话都没说几句，怎么就撮合了。 “我早和段师长说过要复婚的事，他不是那种人，不可能撮合我跟他女儿。” 段文静这身份，想嫁个好人家不难，不需要嫁给他这个有妻有女的。 他一手将裴桑柔搂进怀中，低声哄着：“我眼里除了你，哪里还看得见别人。你不答应复婚，我就等着，哪里有空和别的女同志相看。” 裴桑柔抿着唇笑，嗔了他一眼，“最好没有。” “那我发誓，若是有一日负了阿柔，就让我上了战场，再也回不来……” 话音未落，裴桑柔先红了眼眶，“你不准胡说！” 她们盼星星盼月亮才把他盼回来，可经不住再来一次。 姜召也紧紧抱着她，轻叹一声。 “我不会负你，这话自然不会应验。” 失而复得，太珍贵，也太不容易。 阮玉娴轻手轻脚从门口离开，不去打扰他们。 见小护士想进去，她还把人拉住。 “下午再检查吧。” “啊？” 阮玉娴朝着病房门抬了下下巴，“给人家夫妻俩留点空间。” 小护士往里头看了一眼，吃惊地张着嘴。 这还是她见过的姜团长吗？ 平时看着面冷心硬的模样，谁都不爱搭理，现在却笑着哄媳妇。 “主任，不是说姜团长离婚了吗？怎么瞧着不像啊。” 阮玉娴笑了声，“你们这些人就爱八卦，人家离婚了就不能复婚啊？你瞧人感情多好，以后肯定是要复婚的，以后这种话别再传了。” 小护士连忙点头，她也觉得。 姜团长和他媳妇看着就很般配。 等到了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小护士特地端着盘子挤到了林珊珊身边。 “你不是说姜团长要和段文静相看了吗？” 林珊珊神思不属地戳着盘子里的菜，睨了她一眼。 “当然是真的。” “可你猜我今天看到什么了，姜团长和他前妻都抱一起了，听说要复婚的呢。” 林珊珊皱着眉斥道：“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我亲眼看到的，阮主任说他们会复婚呢！” 林珊珊心里咯噔一声，那段文静怎么办呐？ 她现在脑子一团乱，做什么事都觉得不顺。 担心什么段文静呀，她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原本还想和姜团长买草莓，现在好了，直接把人给得罪了。 听到小护士说的话，她连饭都吃不下了，直接起身走人。 小护士嘟囔着：“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干嘛生气呀。” …… 到了下午的时候，姜召也又做了一遍检查。 阮玉娴不禁感叹：“年轻就是好，恢复得可真快。” 姜召也问道：“那可以出院了吗？” 他这段时间有假期，可不想都在医院度过。 阮玉娴无奈道：“那就出院吧。” 他都催了多少遍了。 姜召也顺利办理了出院，便想着回石桥村去。 反正在哪里养伤都一样。 冯元春有些担忧，“你现在这情况能开车吗？” “你放心吧，我没事。” 喝了鸡汤，精神头好着呢。 冯元春说道：“那行，就回家休养吧，家里菜总比这边的好。” 加上嚖嘒还得去学校呢。 临走之前，段师长带着段文静过来了一趟。 他脸色瞧着不大好，段文静则是耷拉着脑袋。 “阿也，我问清楚了，那天在办公室的是我女儿，因为她一时任性，给你们添了麻烦，真是抱歉。” 冯元春瞠目，所以把她们拦在外面的是段文静，不是段师长。 “这就奇怪了，我说姑娘，我们跟你无仇无怨吧？你做的这事，还真让我们有些不明白。” 今天还莫名其妙跑过来对裴桑柔指手画脚，跟这里的女主人似的。 冯元春人精似的，很快转过弯来，合着是因为自己儿子啊。 段师长有些尴尬，他也是才知道女儿的心思。 可谁叫她一开始不同意，嫌弃人家是二婚的，现在后悔也没用。 “是文静太任性了，我让她给你们道歉。” 他扫了段文静一眼，示意她开口。 今天上午刚来颐指气使，下午就过来低头道歉。 这对段文静的自尊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碍于段师长在这里，她不情不愿道了歉。 姜召也沉眼看着她，突然问道：“林珊珊，你认识吗？” 段文静瑟缩了下，摇摇头，很快又点点头。 姜召也：“这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段师长说道：“她认识，怎么了吗？” “我妈好不容易进了军区，又在医院门口被拦下，就是被林珊珊拦下的，我想知道这件事和段文静同志有关系吗？” 敏锐如姜召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段师长还有什么不明白，合着段文静想着法儿去为难人家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姜召也的家属和她有仇，让她这样费尽心机。 段师长火冒三丈，抬手就要打她，被冯元春拦了下。 “女孩脸皮薄，要教训也不能在外面。段师长，这事儿没多大，就算了，无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希望没有下次。” 段师长面带惭愧，他自诩清正，教育出来的女儿还不如冯元春这个没什么文化的老妇人。 “我再次跟你们道歉，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第229章 卖蚕丝 姜召也开着车，先带着冯元春三人回了裴家，和裴家父母说了声，才回的石桥村。 秦淑燕远远就看到了车，嫉妒得眼眶都红了。 还以为受了多重的伤，这才多久，就能开车了。 嚖嘒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就去看自己的草莓。 见草莓都好好的，就知道牛小花有给自己好好浇水。 “爸爸再让朋友给你送一批果苗，你想要什么？” 嚖嘒喊道：“爸爸你等我一下喔！” 裴桑柔笑了出来，嚖嘒早就列好了清单，把自己想吃的水果都写上了。 她们答应赚的钱都给嚖嘒自己用，嚖嘒现在铆足了劲给芽芽赚口粮，也是不容易。 谁叫芽芽喜欢吃的东西这么与众不同呢。 “爸爸，我要这些，嚖嘒都没吃过呢！” 水蜜桃、荔枝、百香果…… 嚖嘒吃过的水果种类很少，大多是村里人家种的。 很多水果，就连裴桑柔自己都只在树上看过，就像这个荔枝。 姜召也没说什么，直接将她写得歪歪扭扭的清单收了起来。 “回头爸爸打个电话过去问，有的都给你带过来。” 冯元春笑道：“我们嚖嘒都成水果大户了。” “对了妈，部队那边好些人都想买你的菜，能不能先让张望发送一批过去。” 冯元春觉得好笑，人家惦记你媳妇呢，你使唤人倒是使唤得勤快。 “行，我看有谁去公社那边送个信儿，让他这两天过来拿。” 嚖嘒说道：“那我要准备摘草莓啦！” 这可是答应了张淼叔叔的。 张望发动作向来很快，得到了冯元春的传信儿，立马就过来了。 嘒嘒的草莓因为量不大，根本不够他卖，所以他还没有卖过。 如今冯元春提起来，他还挺兴奋。 这么好的草莓，利润比蔬菜更高。 冯元春把草莓分了两部分，一部分给他送去军区，剩下的就给他卖。 张望发提议道：“婶子，要不你们大面积种草莓吧，这个绝对有市场。” 估计这一次卖出去之后，不少人都会跟他打听。 冯元春摆摆手，“不了不了，就让嘒嘒自己种着玩，她能种多少，就卖多少，反正也不靠这个赚钱。” 嘒嘒只要能养得起芽芽就行了。 张望发：“……”这也太咸鱼了。 就不能跟他一样，有点赚钱的斗志吗？ 他临走前，冯元春还说道：“如果有人跟你打听草莓，你也别说。” 嘒嘒还小，不应该让人打扰。 张望发无奈，只好应下。 这种好事，换做是他，巴不得那些人上门来买。 把钱往外推，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到了六月的时候，石桥村的第一批蚕开始吐丝。 只等了几天，冯元春和裴桑柔又开始忙碌起来，教大家分茧，缫丝，和做蚕丝被。 打谷场上晒着一条条洁白的蚕丝，迎风而动。 裴桑柔特地把嘒嘒的小被子展示给大家看。 “做好的成品就是这样，和棉被还是不同，更轻柔一些，而且能水洗。” 菊嫂惊奇道：“不能吧？棉被一水洗就没用啦。” 裴桑柔笑道：“所以也就是不同呀，蚕丝被更亲肤，对身体好，卖得也更贵。” 菊嫂问道：“桑柔，那这一床被子能卖多少钱？” “这我也不确定，得分重量吧，耗费的蚕丝越多，自然就越贵，具体的得去谈谈，但价格绝对不会太低，你们放心吧。” 参与养蚕的人，大多是出于对裴桑柔的信任。 他们把自己为数不多的本都拿了出来，当然期盼着能赚更多钱。 秦淑燕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不屑道：“裴桑柔这是给你们画大饼呢，不这样说的话，你们怎么可能卖力？多少蚕茧才能做成一匹布，才能做成一床被子，你们光是蚕卵和桑树都费了多少成本进去，再加上人工成本，得卖多贵才能回本。这样贵的东西，你们以为有人买吗？” 她深知现在是什么年代，大家手里都没什么钱，谁会去买这贵死人的布料。 裴桑柔不想跟她说话，反正她已经卖过一匹布一百块钱的价格，卖得更高也不是不可能。 她甚至是坚信，养蚕肯定能赚钱。 “秦淑燕，你不买，那是因为你买不起，不代表别人买不起。蚕丝布的定位本来就不一样，你会这样想，是因为你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客户。” 秦淑燕难以置信，她竟然被裴桑柔讽刺了？ 没钱又怎么样，这世道没钱的又不止她一个。 “不听劝就算了，到头来赔钱，你们可没地儿哭去。” 菊嫂朝着她啐了一口，“呸！就是见不得人好。” 只要跟着裴桑柔，一准能赚钱。 大家勤勤恳恳忙活了许多天，总算是把蚕丝布和蚕丝被做好。 裴桑柔拿着算盘啪啪打着，手法越来越熟练。 村里没什么好，就是地方大，光是蚕房都做了三十多间。 因为桑叶好，产量算是比较高了，一间蚕房能出两百斤出头的蚕茧。 出丝率也算高了，平均两斤蚕茧能出一斤的蚕丝。 其中三分之一做了蚕丝被，剩下的缫了丝，织成蚕丝布。 蚕丝被分别做了三斤、五斤和六斤的规格，总共做了240条被子。 这可都是大家加班加点赶出来的，就为了看看能卖多少钱。 最后由姜召也联系朋友，打包运到了粤省。 他那个朋友也是个靠谱人，看过质量之后，连连夸赞，说是比市面上卖的还要好。 主要是真蚕丝，裴桑柔她们可没有掺一点的棉进去，全是蚕丝。 经过两天，对方打电话过来估了价格。 三斤的80块钱，五斤和六斤的分别是100和120块钱。 光是这些蚕丝被，到手就是两万多。 那边瞧着就是不差钱的样子，亲自带着钱来到锦城，当面签了合同，直接把钱给了出去。 “嫂子，两万三，你们数数。” 他是拿着背包过来的，满满的一背包装满了钱。 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看着钱发呆。 乖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这就……万元户了？ 虽然这钱不全是她们的，但心里就是激动啊。 第230章 脸算什么 大家都忍不住掐着自己的手臂，总感觉跟做梦似的。 最后还是裴桑柔淡定了些许，把钱接过来，让会计帮忙数。 等确定价格对了，才签下合同，盖章。 姜召也这朋友临走前还说道：“嫂子，以后咱们可以长期合作，价格好说，你们有什么建议随时打我电话，都可以商量。” 唯恐石桥村把东西卖给其他人。 裴桑柔笑道：“单宫茧我们都拿去缫丝了，但还没完全织好，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我们的蚕丝布。要是价格合适，我们就卖给你了。” “好哇，我跟过去看看，质量不错的话，肯定给你们一个合适的价格！” 等看过之后他才发现，这个质量岂止是不错，比他之前收过的都要好很多。 他两眼发光，这些可都是钱啊。 “嫂子，一米十五块钱，怎么样？” 这不愁卖。 裴桑柔点点头，这个价格还挺合适。 “可以，不过现在做好的不多……” “没事，做好多少我都先带回去，之后你们做好了一批就联系我，我让人过来拉。” 裴桑柔笑着应下。 但是因为蚕丝布的进度比较慢，现在做好的并不多。 他隐约觉得，这一批布的价格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裴桑柔最后算了算，卖出去的第一批总共获得两万五。 除去成本，一万多肯定是能赚到的，甚至更多。 王运来惊愕地看着她，“这是我们忙碌了两个月的成果？” 这其实也算是辛苦钱，两个月不停歇，能用的人手都用上了，大家都忙得团团转。 裴桑柔把钱交给他，“剩下的就你来管，按照这个模式运作就行。” 她本来就不是管理的料，这段时间着实累得够呛，可比在学校当老师累多了。 赚钱可真不容易。 王运来带上会计，忙不迭去找李叔。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激动，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内心。 两万五啊！ 这还是刚开始，等以后走上正轨，做得只会更大。 “李叔！李叔！” 人还没进门，声先到了。 姜越军也在这里，笑着说道：“运来年轻，性子还是不够稳重。” 李叔不予置评，姜越军不敢明着说王运来不好，就拐着弯说，着实让人心里膈应。 他看向王运来，“什么事？” 王运来说道：“我们的第一批蚕丝布和蚕丝被卖出去了，要是你们知道卖了多少钱，你们肯定也会激动！” 姜越军心里咯噔一声，一面不想听，一面又忍不住好奇。 “卖了多少钱？” “两万五！” 李叔惊讶地站起身，“你没骗人吧？” “叔，我把会计都带来了，骗你做什么，钱就在这里呢，咱们可以通自来水了！” 王运来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嘿嘿笑着。 “你要不点点，点到你手软。” 李叔掀开袋子一看，竟然全是钱，吓了他一大跳。 “全是卖蚕丝被的钱？” 王运来咧着嘴笑，“可不就是！我们也没想到能卖这么多，现在你信了吧，养蚕真的能赚钱！” 李叔差点激动得翻白眼晕过去，两万多！这里足足有两万多！ 他哈哈大笑起来，高兴地拍着王运来的肩膀。 “不错！干得不错！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这个钱留足公家，再留一部分作为周转，剩下的先给大家分分，叫上强子，咱们明天举办一个庆功宴！” “好嘞！” 王运来让会计记下李叔的话，把钱带回去处理好。 该存的存，该分的分。 姜越军看着这么多的钱，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不是说养蚕不赚钱吗？ 他的神色过于震惊，让李叔看了他两眼。 “越军，你这是什么表情，不高兴？” 姜越军勉强一笑，“高兴，咱们集体好，我怎么可能不高兴！我可太高兴了，叔，我先回家了，还有点事。” 说着，便起身出门，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 王运来毫不客气地讽刺道：“姜越军你这个年纪，也不见得多稳重呀。” 姜越军急匆匆跑走，没理会他的话。 他一路飞奔回家，看到在给姜晴晴讲课的秦淑燕，气不打一处来。 就因为她，自己错过了多少钱！ “你知不知道裴桑柔他们养蚕卖了多少？” 秦淑燕不想搭理这个，“谁理他们卖了多少，我们又没参加。” “我们不参加，那是因为你不准！第一批蚕丝布就卖了两万五，整整两万五，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钱？” 秦淑燕脑袋好似被拳头砸了下，嗡的一声发懵。 她猛地看向姜越军，“多少？” “两万五！我刚从李叔家里回来，一袋子，装的都是钱！” 姜越军狠狠地咬着牙，那袋子钱看得他眼红极了。 可这么多钱，没有一分钱是他的。 要是换做是在后世，秦淑燕不一定能看得上这个两万五。 可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年代两万五意味着什么。 这时候想做一个万元户，多不容易啊。 两万五除去成本，就算还剩一万，裴桑柔家里都能分三千！ 这还只是刚开始，要是长久做下去，没多久她就可以做万元户了。 秦淑燕也眼红了，凭什么啊。 凭什么裴桑柔运气这么好！ “那咱们现在参加，行不行？你去和李支书说，就说我们也想养蚕。” 姜越军觉得她太天真，你当初不愿意，现在看人家赚钱就想分一杯羹，这天底下哪里有这种好事。 “要说你自己去说，我还要脸！” 秦淑燕不满道：“脸算什么？脸能有钱重要？你先去说，万一李支书就愿意呢。” 反正她破罐子破摔了，之前那么多事她都过来了，还要脸干什么。 她这样一说，姜越军又犹豫了。 万一李支书答应了，他肯定要钱都投进去，到时候就躺着赚钱了。 “那……我过去问问？” “快去问问，兴许看在咱们是第一个提的人，李支书就答应了呢。” 秦淑燕只恨自己一开始没参加，不然现在已经坐着分钱了。 姜越军听到她的话，忙不迭出门找李支书去。 第231章 我爸爸要做坏事了 姜越军和秦淑燕想得美，还以为聪明人只有他们，什么便宜都由得他们占。 李支书这还没高兴多久，就看到姜越军往自己跟前凑，说要一起养蚕 李支书就差一巴掌甩过去，“姜越军，老子不发脾气，你把我当病猫是吧？之前养蚕，我是不是第一个跟你说了，你那时是怎么跟我说的？” 姜越军面露羞惭，“支书，我没远见，现在不就后悔了嘛。我保证，以后咱们村的副业，我一定第一个参加，鼎力支持。” “滚！”李支书怒斥。 谁稀罕他参不参加，看到赚钱就想分一杯羹，没这种好事！ 姜越军满脸羞愧，根本不敢再说什么。 等回到家，秦淑燕忙不迭跑过来问他。 姜越军拂开她的手，冷哼一声。 “李支书又不蠢，能让我们占便宜。” 秦淑燕有些失望，问道：“一起养蚕的人不多吧？” “不多，大家的钱都投进了扎染厂，总不可能再把棺材本都投进去养蚕。” 秦淑燕冷冷一哼，“大家还不知道养蚕这么赚钱吧？要是都知道，还能这么淡定？” 她就不信，眼红的就只有她秦淑燕一个。 姜越军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让他煽动大家一起往李支书跟前闹。 这可不容易，要是最后李支书还是不同意，他肯定会被揪出来批评。 秦淑燕睨着他，“人家不仁我们不义，到时候又不止你一个出头，就算找麻烦也没说过就找你呀。” 那么多人，还揪不出来一个出头鸟。 “越军，人为财死，眼看着我就要生了，以后养两个孩子，那得要多少钱呀。你现在不努力，等着让我们儿子受苦不成。” 姜晴晴看着她的肚子，满脸不高兴地嘟着嘴。 妈妈老说这是弟弟，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弟弟。 姜越军则是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肚子，笑着说：“那就为了我这个儿子，爸爸努力一把。” “爸爸别去！”姜晴晴更讨厌这个弟弟了。 她一把揪住姜越军的衣摆，满脸恳求。 “爸爸，我们别去招惹姜婵他们家了，牛小花老是笑话我，我不想被人笑话。” 按照菊嫂的原话就是：“整个石桥村就姜越军和秦淑燕最爱折腾，偏偏这两个人都折腾不出水花来，数他们最丢脸。” 姜晴晴现在出门都不敢抬头，好像小朋友们都想过来嘲笑她。 姜越军拂开她的手，“晴晴，爸爸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和弟弟！” “我不听！我不要弟弟，是你们想要，不是我想要！” “姜晴晴！”秦淑燕怒斥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再缠着你爸爸，他还有正事要办。” 姜晴晴瘪着嘴，忍着眼泪没哭，就这样看着姜越军往外走。 她不想姜越军去做这事儿，他们做的都是为了弟弟，才不是为了她。 姜晴晴不理会秦淑燕，往外面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了嘒嘒家门口。 “姜婵，我有事跟你说！” 嘒嘒手里拿着一颗大草莓，啪嗒啪嗒走到水缸身边，舀了水洗草莓。 “你想说什么？” 姜晴晴说道：“我爸爸要做坏事了。” 嘒嘒咬了一口草莓，汁水四溢，唇瓣染上了香甜的草莓汁。 “你爸爸做什么坏事了？” 她觉得奇怪的是，姜晴晴干嘛跑来说这种话。 姜晴晴看到她手上的草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给我吃一颗草莓，我再告诉你。” 村里好多小伙伴都吃了她的草莓，唯独自己没吃过。 嘒嘒摇摇头，“你不说就算啦，草莓我是不会给你吃的。” 姜晴晴嘟着嘴，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要说。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常年在秦淑燕身边耳濡目染，很多事她都懂。 姜越军和秦淑燕一开始不愿意养蚕，现在看到赚钱了，又想拉着大家一起去闹事，她一听就懂。 嘒嘒咬完了最后一口草莓，洗洗小手，“我知道啦。” 她还是刚才姜晴晴为什么要告诉她。 姜晴晴问道：“你可以阻止我爸爸吗？我不想他做那些事。” “那你就去告诉运来叔叔吧，运来叔叔可以帮你。” 姜晴晴又看了一眼她的草莓，才转身跑去找王运来。23sk. 等爸爸做的事被揭穿，大家又该笑话她了。 她得抓紧。 过了两天，姜越军果然挑唆了不少人闹事。 这些人大多是知道了养蚕赚钱，想跟着博一把的人。 如果李支书同意了，那他们也可以赚钱。 如果不同意，大不了就是挨一顿骂。 谁料李支书一眼从人群中揪到了姜越军，大喊一声：“姜越军，给我滚出来！” 姜越军一脸懵，他躲在最后面，根本没说话，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再不出来，你以后就滚出扎染厂！” 李支书提前从王运来那边得知他要搞事，早在家里等着了。 他要是这么好拿捏，这大队的支书早就换人了。 姜越军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支书，我……” 他话还没说，李支书一个耳刮子扇过去。 “老子对你不薄吧？从前提拔你当生产队长，要不是你不争气，再怎么样我都不可能把你撸下来！后来又让你进了扎染厂，你摸着良心说说，老子哪一点对不住你？” 姜越军满心不甘咬着牙，低着头不做辩解。 李支书这话，那就是已经知道了他做的事。 被当众扇了一耳光，他牙齿都咬出血来了。 李支书义愤填膺，胸口堵着一口气，怒吼道：“这是集体副业，不是我个人的！我一开始让你们投钱，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愿意，怕我坑你们！现在看到有钱赚，就想过来占便宜，合着天底下的好事都要被你们占尽了！” 他本来就没期望过大家都能够积极参与，毕竟各家各户的情况不一样，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冒着的风险把钱拿出来。 但他们今天做的这事，着实让人心冷。 就像是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令人恶心。 李支书大发雷霆，大家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但还是有人不甘心，“支书，既然是集体副业，我们想参与有什么不对？总不能你们赚钱就行，却不带着我们吧？” 两万多啊，那是多少钱，他们都不敢想。 第232章 二花要吃 李支书沉着脸，没打算和这些人争执，都是徒劳。 “随你们怎么想，无论你们怎么折腾，这件事都没有商量的余地！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占便宜，这其中还有公家的一份，公家的钱拿来做什么？通自来水不用钱？以后通电不用钱？就这些，你们还不叫占便宜？” 李支书愤怒得拂袖离去，留下这些人面面相觑。 主要怒火被姜越军承担了，这些人倒没觉得有什么。 他们也没顾及姜越军的心情，话里话外都是埋怨：“越军，要不是之前听了你们家的话，我肯定投钱进去了。现在因为你们，我们错过了多少钱啊！” 李支书刚才下了狠劲，姜越军脸上挂着红彤彤的巴掌印，看着就滑稽。 听到这些人的话，他冷冷一笑。 “我之前就那么一说，是你们自己要跟着，关我屁事。养蚕而已，他们可以养，我自己也可以！有什么了不起！” 李支书的话没有唤起他的愧疚和歉然，反而激起了他心里的逆反。 大家都觉得他姜越军做不好，他偏要做给大家看！ 他怒气冲冲回到家，秦淑燕一眼看到，吓了一跳。 “谁打你了？” 他现在怎么说都是厂领导，谁敢和他动手啊。 姜越军面露狰狞，碰了下脸颊。 这一耳光打的不是脸，是他的自尊。 “李支书打的。” 秦淑燕大惊，“他怎么……” 很快她便想到了，“李支书知道了？这就奇怪了，有人提前和他告了状不成？” 坐在小凳子上做作业的姜晴晴不说话，心虚地戳着手指。 姜越军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一脸烦躁坐了下来。 “我们也养蚕吧，你把公社小学的工作给辞了。” 他已经被看到的两万多冲昏了头脑，又被这一耳光刺激到了。 公社小学的工资才十块钱，哪里比得上养蚕的利润。 “你这听风就是雨的，也太突然了。” 秦淑燕摸着肚子，她也不会养蚕呀。 也不知道裴桑柔怎么成功的，从前也没听说过养蚕这么简单。 “他们都行，我们肯定也行的！”姜越军信心满满。 他不认命，难道他家这辈子都比不上姜召也家里了？ 秦淑燕低声道：“再说吧，反正快放暑假了，我们先试试吧，成了我再辞工。” 自己干和集体副业可不一样，万一被抓了怎么办。 公社小学的工资低，但是稳定工作。 姜越军点点头，“这样也行。” 他们这边才决定下来，姜晴晴转头就去和嚖嘒说。 “我爸妈说也要养蚕呢！” 嚖嘒哦了一声，她真的不感兴趣。 而且姜晴晴能不能不要老往自己面前凑。 真是太烦人啦。 “你不去阻止他们吗？”姜晴晴问道。 嚖嘒捂着耳朵，“我干嘛要管他们。” 姜晴晴麻木脸，因为她知道爸爸妈妈肯定不会成功，但她劝不住。 她现在已经接受了，爸爸妈妈肯定是比不上嚖嘒的爸爸妈妈。 但秦淑燕和姜越军显然还没接受现实，甚至总结不出来失败的经验。 姜晴晴失落地走出去，看在她这么不高兴地模样，嚖嘒勉强送了她一颗草莓。 “你以后不要来找我啦，去找陈佳美说话吧，我又不是你朋友。” 姜晴晴收下了草莓，她决定下次还来，就差把姜越军的底裤是什么颜色告诉嚖嘒。 嚖嘒忙着照顾自己的水果，根本没心情搭理她，只觉得她烦死人了。 这天，张望发过来了。 一眼就盯上了嚖嘒院子里的芒果树。 嚖嘒的芒果算不得很大，可能比他巴掌小一些。 别看芒果树不大，这芒果是结了一波又长一波，跟无穷无尽似的。 实在让人羡慕。 不过他目光最后落在草莓上头，还是这个最让人稀罕。 “嚖嘒，草莓还卖不卖？” 嚖嘒抬起头，“卖呀，喏，给叔叔。” 她将手里的草莓给了出去，“四毛钱喔。” 已经很大方啦。 张望发给了她四毛钱，哄着说道：“这个不够，叔叔要多一些。” 嚖嘒想了下，“那就再给叔叔两个？” 张望发觉得心累，这个孩子瞧着挺傻……哦不，是单纯，可怎么不太好忽悠的样子。 “两个不够，叔叔要两百个，成不？” 嚖嘒伸出小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这样数。 “两百个是多少呀，哎呀数不过来啦，嚖嘒的手指不够呢！” 张望发说道：“嚖嘒一只手是五个，两百个就是四十只手。” “这么多呀，不行。”嚖嘒摇头。 “为什么不行呀？” 以嚖嘒这边草莓的产量，匀出两百个绝对是可以的。 嚖嘒说道：“因为二花要吃。” 张望发还以为二花是她朋友，笑道：“她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再说了，你家草莓还长呢。” 嚖嘒说道：“它能吃很多，除了二花，三花也要吃。” 张望发听着不对了，奇怪问道：“二花三花在哪里？” 嚖嘒拉着他走到一旁，“在这里呀。” 鸡窝里有好几只芦花鸡，毛色鲜亮，在啄着草莓吃。 张望发捂着胸口，他都吃不上的草莓，嚖嘒给鸡吃！给鸡吃！ 简直没人性。 “叔叔，我的花花们好看吧？” 这是她和姜召也出去赶集的时候，看到有人卖的芦花鸡。 毛色花花，嚖嘒一眼就看中了，央着姜召也要买。 对这个女儿，姜召也基本不说不，反正小事一桩，就给她买了九只。 牛小花过来一看，就给它们取了名字。 张望发脸上扯开笑，“好看，非常好看！” 这可是小祖宗，哪里敢说不好看。 嚖嘒嘻嘻一笑，又摘了一颗草莓喂鸡。 “它们可爱吃草莓啦，我奶奶之前喂青菜给它们，它们都不爱吃。” 张望发一脸麻木，果然有这种奶奶，才能有这种孙女。 这些都是钱啊！ “嚖嘒，那叔叔不要两百个，要一百个行不行？” 他今天要是一个都带不回去，得被爸妈扫地出门。 嚖嘒又开始数着手指，张望发说道：“别数了，二十只手，就是一百个。” “不行呀，太多啦！” 张望发快绝望了，“那五十个，十只手行不行？” 裴桑柔实在看不过眼，笑着说道：“嚖嘒，就卖给叔叔吧。” 嚖嘒这才勉强说道：“那行吧。” 第233章 我不嫌少 张望发主动从屋里拿出了东西装草莓，每一颗草莓都稳稳当当放好，十分宝贝。 于是，在他的注目下，嚖嘒又给芦花鸡喂了几颗草莓。 张望发心痛得眼泪汪汪，“嚖嘒，这些鸡你养来做什么，这么宝贝。” 把鸡当宠物，她也是心大。 她就不能换个宠物，好歹他没那么心痛。 嚖嘒手里抓着一颗大草莓，脆生生说道：“吃呀。” 鸡肉，好吃的呢！ 张望发：“……” 这么可爱的面孔，是怎么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 不过他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吃着草莓长大的鸡，应该味道挺不错吧。 不想了不想了，没他的份儿。 他麻利地装上草莓，往自行车后座绑好，回家去。 这还没到家门呢，远远就看到他爸带着他几个朋友守在门口，朝着他招手。 张望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动，这是他做这一行来，他爸头一次对自己那么热情。 他自行车还没停好，张老头一招手，带着人就围了上来。 “别急，不就是草莓嘛，管够！” 自从上次出去钓鱼，身边几个退休的朋友都尝到了这个草莓，个个都说要买。 一向被人看不起的张望发，在这一刻变得抢手。 张老头还跟人打包票，说草莓爱买多少买多少。 谁知道现在一问，只有五十个！ “怎么才五十个？那你这些叔叔们都要买，五十个不够分呀。” 张老头着急得汗都出来了，早知道只有五十个，他就不叫这么多人了。 张望发苦笑，“我的亲爸，就这五十个，人家还不愿意卖呢。” 主要是嚖嘒不差钱，这些水果都是她种着玩的。 张老头突然想把草莓给捂着，迟疑地看着那些老友。 “要不……你们下次再来？” “老张，你这就不厚道了，五十个，我们一人分十个总成吧？” “对对对，我给我家小孙女尝尝就好了。” “十个就十个，我不嫌少！” 张老头：“……”他嫌少啊！ 上次一连吃了七八个，他都觉得不过瘾。 他是退休老干部，根本不觉得这个草莓贵，好不容易找到了合口味的东西。 “算了算了，都分了吧。” 十个就十个，大不了下次让张望发再跑一趟。 等回到家，他和张望发提了。 张望发苦笑，“爸，人家原本没想卖，还是我舔着脸过去拿的。” “那你把地址给我，我腆着老脸过去，再要几个！” 张望发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他答应过冯元春，不会告诉别人她家的位置。 “儿子，我和供销社主任熟，你多买点草莓，回头爸给你引荐引荐。” 这样冯元春的菜就能卖进供销社了。 张望发一愣，“认真的？” “当然认真的，你去和人家谈谈！” 张老头是从县书记退下来的，人脉可广了。 为了吃这一口草莓，他也是拼了。 不过得了他这句话，张望发就有借口再往石桥村走一趟。 就为了和冯元春提这件事，眼睛却暗戳戳盯着草莓。 瞧着他那没出息的模样，冯元春笑骂一句：“为了一个草莓，至于嘛！” 张望发垮着脸，“婶子，可太至于了，我今天要是没法儿把草莓带回去，我爸就准备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嚖嘒歪了歪脑袋，说道：“那正好呀，叔叔不是说要给我奶奶当儿子嘛！” 张望发：“……” 冯元春嗔道：“嚖嘒，不许胡说。” 嚖嘒吐了吐舌头，是他自己说的嘛。 “嚖嘒，咱们给张叔叔送一些草莓，好不好？”冯元春问道。 嚖嘒说道：“可是叔叔前两天不是才拿走好多嘛。” 嚖嘒心里想的是，张叔叔好能吃呀。 张望发苦着脸，“你们不知道，我爸朋友多，那五十个根本不够分的。” 冯元春笑着说道：“得了你，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值当你这样。” 对冯元春一家子来讲，草莓真算不上什么稀罕物。 主要嚖嘒种的不多，一颗两毛钱，五十颗也才十块钱。 她和裴桑柔跟着养蚕，上一次卖出去之后，王运来就给她们分了三千块钱。 冯元春现在觉得吧，赚钱也就那样。 突然多了那么些钱，总有一种失去斗志的感觉。 张望发苦哈哈，这还不算稀罕物，他就不知道什么才算了。 “草莓不能给太多的话，这芒果给我匀点？” 冯元春点点头，“你自己去摘吧。” 芒果树就只有这两棵，还从没想着要卖。 张望发没敢摘太多，就只摘了两个，回去给老头子尝尝。 “婶，你要不要考虑把蔬菜园再扩大一些？我寻思着现在的产量不够，还能再多一些，卖得完。” 冯元春连连摆手，她觉得现在就够了。 钱是永远赚不完的，没必要天天想着要赚更多钱。 “就现在就不错了，再多我忙不过来。” 张望发很想说自己可以帮忙，可看冯元春这模样，好似真的已经满足了，便不再多言。 不过摸着草莓和芒果，他心里突然就满足了。 回到家中，张老头又早早在门口等着。 看见他还带回来两个大芒果，乐得不行。 “竟然还有芒果，这皮还没削呢，我就闻到香味了！” 张望发见他那嘴馋的模样，乐了。 “爸，还得我管用吧？” “管用管用，快回家吧！你叔说供销社那边需要的蔬菜量有些大，你有没有让她种多一些啊？” 提到这个张望发就觉得惆怅，“我说了，人家不想，说现在就挺好。” 可现在这个量，估计只够供给供销社，那他这边就没了。 “到时候冯婶那边有多少给多少吧，不用紧着她那边，反正她那边的菜不愁卖。” 只不过去了供销社，等于是过了明路。 这也是为什么冯元春觉得高兴。 张老头点点头，觉得也是。 就像这些水果，大家抢都来不及，哪里愁卖啊。 草莓吃多了，这芒果还是头一次吃。 他果断削了一个，小心翼翼，生怕把肉多削了一块出去。 这还没开始吃，香味溢满整个屋，沁人心脾。 “这味道也太好了！我还从没吃过这么好的芒果！” 张望发在一旁流着口水，“爸，给我一口呗。” 张老头睨着他，小心翼翼切了一小块，“吃吧。” 张望发：“……” 这还是他带回来的呢！ 第234章 我嘴可严了 到了放暑假的时候，秦淑燕发动了，在公社诊所那边产下一个女儿。 这让一直期待着儿子的她和姜越军都有些失望。 本来还以为能凑个好字来着。 秦淑燕认命了，两个女儿就两个女儿吧，反正她不会再生了。 裴桑柔不也只有一个女儿，她还离婚了，和自己没得比。 月子还没出，她就开始和姜越军忙活起养蚕的事儿。 养蚕这么赚钱，总有一种迟了一会儿，钱就飞走的感觉。 锦城这边本来就有人在养蚕，姜越军花钱弄来一批蚕卵，就养在家里。 她家有四间大房，除了他们和姜晴晴的房间，原本还有两间房空着，现在就拿来当蚕房。 他们没有拉上别人一起养，发财的机会当然要留给自己。 不一样的是，他们没敢光明正大种桑树，只能到了晚上偷偷去薅别人家的桑树叶。 这种日子持续了十天，姜越军就被人给抓了。 那人还好生奇怪。 “这几天总听到动静，我还以为遭贼了。不过你这贼怎么有点不一样，跑来偷人桑树叶，正常人不都是偷鸡吗？” 姜越军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大晚上跑出来偷东西，还被人抓了个正着。 他努力低着头，避开了他的手电筒。 “我…我摘点桑树叶有用，大哥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保证下次不来了！” 那人嘿了声，“你倒是抬头让我看看你是谁，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是越军不？” 姜越军心生绝望，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 “不是……” 那人突然松手放开他，说道：“行了，走吧！越军啊，下次想要摘桑叶，白天过来，别跟做贼似的。” 姜越军脸皮仿佛被人扯了下来，欲哭无泪。 “我不是姜越军。”这是他最后一丝倔强。 “好好好，你不是，快回去吧，省得你媳妇担心，刚生完孩子呢。”23sk. 姜越军一脸麻木，临走前还不忘带上桑叶。 这可是他用脸换来的。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哀求道：“哥，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知道了，放心吧，我嘴可严了！” 姜越军回到家，和秦淑燕说了这事儿。 秦淑燕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想想都是为了赚钱，一切都是值得的。” 姜越军心里已经麻了，要不是为了赚钱，他也不至于豁出脸皮去。 不过好在，这件事只有那个大哥知道。 他寻思着回头给他送几包烟过去，顺便谈谈买桑叶的事。 不料第二天一早，牛存银跑了过来。 “越军！” 姜越军连忙提起裤子往外走，生怕他发现自己两间蚕房的事。 他刚走出去，牛存银就劈头盖脸说了他一顿：“你可真不厚道，赚钱也不带着我们！明明知道养蚕赚钱，竟然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养，还不带告诉我们一声！” 姜越军惊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王富贵说的呀，你不是去他家偷桑叶了？我猜你偷桑叶，肯定就是为了养蚕！” 姜越军心生绝望，“他答应了我不说的！” “他出了名的大嘴巴，比菊嫂差不离了，怎么可能帮你瞒着。你先给我看看你家养的蚕，要是好的话，我们家也跟着一起。” 牛存银可是姜越军的忠实小弟，做什么事都鼎力支持。 姜越军想拦着，但没拦住，眼睁睁看着他进了蚕房。 “嘿！你们家这蚕养的挺好啊，都破壳了。” 他看着两眼发光，这可都是钱。 姜越军知道秦淑燕不耐烦带着他们，便说道：“存银，不是我不带你，而是我们也没养过，不知道能不能赚钱。要不你们先等等，等我们赚钱了，再带你。” “哥，你这真不厚道，谁不知道养蚕能赚钱呀？就上一次，裴桑柔家里分了三千块钱呢！就我大哥大嫂家，都分了好几百。你就行行好，带带我吧。” 每天看着刘嫂子赚钱，他都快犯红眼病了。 他老牛家现在还住一起，但其实已经分家，大房赚的钱，那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除了牛存金孝敬老娘的，偶尔老娘会从手指缝漏出来一星半点给他，他占不到半点便宜。 秦淑燕从屋里走出来，沉着脸说道：“你想养那就养，不过事先说好，如果不赚钱的话，你可不能怨我们。” “嫂子，你这话说的，怎么可能不赚钱呢！”牛存银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秦淑燕摆摆手，“能不能赚钱另说，反正如果不赚钱，你别怨我们，我们各养各的，互不干涉。” 牛存银想了想，点点头。 反正先应下，之后有什么事总是要跟他们商量的。 牛存银和林玉梅一家子开始养起来，这事就捂不住了。 不少人家纷纷找上姜越军，也想跟着一起养。 养蚕赚钱啊，谁不稀罕。 姜越军破罐子破摔，由着他们去。 李支书也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要管了，估计也管不动。 裴桑柔和冯元春也不说话，因为只有她们知道，同样是养蚕，吐出来的丝肯定也不同。 毕竟吃的桑叶不同。 姜越军养出来的蚕丝，大概和纺织厂那边的差不多，价格也不会差太多，利润空间大大缩小。 如果不是批量养殖，除去成本，其实赚不了多少钱。 更让裴桑柔意外的是，他们这个蚕根本没撑到吐丝，半路就死得差不多了。 姜越军连夜找上李支书，想询问缘由。 可他哪里知道是什么原因，便让他去找裴桑柔问问。 姜越军和秦淑燕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过来找她问。 裴桑柔看都没看，直接摇头。 “我们养蚕一直都很顺利，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我也不清楚。” 说起来，应该还是桑叶不同的原因。 毕竟是用凝珠浇灌过的桑树，肯定不一样，从一定程度上保障了蚕的成活率。 秦淑燕崩溃大哭，“我不信，你肯定就是不想告诉我们！” 她更不愿意相信的是，自己竟然什么都做不成。 明明裴桑柔都能养好，凭什么她养就都死了。 第235章 申请宅基地 裴桑柔觉得心累，“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是真的不清楚。与其来问我，不如去问问卖你蚕卵的人。” 她把姜越军夫妇俩赶了出去，关上门，任由他们在门外闹腾。 到最后还是姜召也回来，把他们两个给赶走了。 裴桑柔无奈，跟他解释了养蚕的事。 姜召也让她不用管，本来就与他们无关的事。 他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给她，“打开看看。” 裴桑柔看了他一眼，打开。 里面装着的是结婚报告，上面印着“已批准”几个大字。 裴桑柔嗔道：“你这动作也够快的。” 他握着她的手坐下，“一刻都等不了。” 他懊悔极了，恨不得时光倒流杀了那个和裴桑柔提离婚的他。 姜召也定睛看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裴桑柔微微点头，“那我们去领证。” 一如她说去离婚的时候一样淡定。 姜召也欣喜若狂，“好，我们现在过去。” 走了两步，裴桑柔拉住他，目光温柔，“先说好，这是最后一次。” 姜召也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激动，哪里还敢有下一次。 “我保证，仅此一次。” 两人重新领了证，冯元春直叹今天是个好日子，得多摆两桌，请人过来庆祝庆祝。 裴桑柔却想低调，觉得自己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再给姜定乾上柱香就行。天籁小说网 又不是头婚，也没什么好庆祝的。 冯元春见两个人都是这样的态度，便也不勉强。 现在日子好了，儿子的事又已经解决，冯元春只觉得哪怕现在人去了，也心甘情愿。 换做是上一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她哪里想到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今晚，冯元春难得倒了两杯酒庆祝。 “咱们家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喜事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稳稳过日子。” 她已经满足了，以后日子平平稳稳过下去就行。 爸爸妈妈复婚，对嘒嘒来讲没什么不同。 过了没多久，姜召也给嘒嘒带回来一个礼物。 是一只小狼狗。 不是胖嘟嘟圆滚滚的那种可爱，虽然小，却威风凛凛，看得出以后必定是个拉风矫健的狼狗。 它好似很喜欢嘒嘒，刚从笼子里出来，就绕着嘒嘒转，舔着她的手心。 “哇咔咔咔好可爱呀，爸爸我好喜欢它！” 嘒嘒被冯元春养得好，日渐丰腴，笑得肉肉都颤了起来，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可爱极了。 以后她就要带着小狼狗出去转悠，就多拉风呀。 “嘒嘒，你还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取名字？嗯……那嘒嘒要好好想想。” 她拉着小狼狗转了几圈，最后定下了：“妈妈，要不就叫大黑吧！” 裴桑柔轻笑，她就不应该对嚖嘒取的名字抱有太高的希望，毕竟那几只芦花鸡她还叫二花三花呢。 “可以，那就叫大黑，你开心就行。” 嚖嘒拉着小狼狗的前爪子转悠，“大黑大黑，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呀？” 小狼狗很有灵性，适时叫唤了两声。 嚖嘒摘了一颗草莓喂它，“吃吧吃吧，我家很多哟。” 裴桑柔摇摇头笑道：“养鸡养鸭，现在还养狗，我们家都快成养殖大户了。” 姜召也看着身边自家这个院子，“别说，咱们这个院子还真有些小了。” 本来挺宽敞，后来将水井弄出去，又多做了一间屋子，还把鸡窝弄出去。 院子里就变得拥挤起来。 “阿柔，要不咱们再起个房子吧。” 起个宽敞一些的，外面的院子大一些，放个秋千石桌，再搭个葡萄架。 这样也挺惬意。 裴桑柔还从没想过这个，不过现在住的房子本来就不是祖屋，要是重新做一个也不是不行。 “问问妈的意见吧，她说行，咱们就再建一个。” 就是不知道宅基地能不能申请下来。 等问过冯元春之后，她也同意再做个屋子。 主要这里太小了，要是以后姜召也和裴桑柔还要孩子，家里就住不开了。 老人家一辈子的心愿就是圆圆满满，子孙满堂。 她就只有姜召也一个儿子，自然希望孙子孙女多一些。 接着，姜召也就去找王运来，谈申请宅基地的事儿。 王运来给了好几处地方，他都不怎么满意。 乡下就是地方多，对姜召也来讲，那是越大越好。 “哥，这都三百多平了，还不够大啊。” 姜召也心里已经有了规划好的蓝图，冯元春祖孙三人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大概率是不想离开的。 人这一辈子并不是一定要飞出家乡才算有出息，也不是一定要有多大的作为才算过得好。 最大的好，大概就是舒服开心地生活。 既然她们喜欢这里，他就只想给她们打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有没有再大一些的地方，附近最好带着鱼塘。” “还真有，靠近村西那边了，那边靠近环溪村了，没几户人家，不过你的车可以直接开到家门口。” 姜召也看了一眼，便定了下来，“那就这个吧。” 王运来看着这面积，“确定了？” 总共就一家四口人，需要这么大的地方住？ “就这个吧。” 王运来便给他填了信息，上报上去。 反正这个地方没人申请过，又知道了冯元春家里想要，很快就批准了。 等拿到批准之后，姜召也带着一家人过去看地方。 走了一段路，冯元春说道：“这会不会太远了一些？” 姜召也说道：“不会，就在前面，到时候开车就能到家门口。” 等到了地方，冯元春和裴桑柔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地方也太大了。” 以前冯元春家里，包括院子还不到两百平。 现在这个地方能顶好几个了！ 姜召也笑道：“房子当然占不了多大的地方，这不还要养一些鸡鸭，到时候再给嚖嘒多养几只猫狗陪她长大。那边还有个鱼塘，我找人买了一批莲花，往里面种点。” 冯元春有些紧张，说道：“这样不太好吧，太打眼了，要是被人举报了怎么办？” 姜召也低声解释：“多的不方便告诉你们，但是现在局势走向变了，很多政策开始松动，你们担忧的问题，我都考虑过。” 冯元春和裴桑柔这才放下心来。 嚖嘒带着大黑转圈圈，“爸爸，那我还要养大鹅，养大猫。” 第236章 新房子 嚖嘒养东西，不一定要可爱，但一定要大，和大黑一样威风。 姜召也笑着捏捏她的脸颊，“只要嚖嘒高兴的，你想养什么都行。” 从战场上走一遭，经历了生离和死别，他现在所求所愿就是让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 哪怕是嚖嘒，只要平安快乐，哪怕成绩不够优异，哪怕没什么大志向，那都是小事。 如果嚖嘒还需要努力的话，那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够称职。 裴桑柔有些期待了，“那我们做什么样的房子好呀？要不我们自己设计一下。” 姜召也掏出一份图纸，递过去给她。 “你们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加的，我让人加进去。” 他给的这份设计图纸，线条比例看着就非常专业，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裴桑柔面露惊喜，“你什么时候弄的？” “特地找了个朋友设计，他刚好做建筑这一行。既然决定要做，那就多花一些钱，得做好。” 这份设计图也是瓦房，其实瓦房并不稀罕，村里大家伙住的都是这个。 但这个瓦房就和裴桑柔之前在书上看的一样，平添几分古色古香的精致感。 白墙青砖马头墙，院子里还有凉亭和葡萄架子，连嚖嘒的秋千都设计到了。 “这面积不大呀，那咱们这么大的地方，留着做什么？” “给嚖嘒留一个小果园，再给妈留一块地种菜，再给你弄个小花园，圈个鸡窝什么的，其实地方就没剩多少了。” 裴桑柔有些意外，“花园？” 姜召也轻抚她的头发，“就是花园，你以前不是说过，想种花吗？” 裴桑柔是一个很温柔小意的女人，她喜欢看书，喜欢读诗，喜欢浪漫的爱情故事。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她会是追求浪漫的小女人，而不是扛起家里的经济大旗。 让她变成现在这模样，姜召也乐见其成，但又心痛。23sk. 她有多坚强懂事，就代表着从前她受过多少苦。 “我真的可以在这里种花？”裴桑柔更期待了。 大家都想着回城，可她因为很多原因选择了留下。 如果能将这个地方打造成理想中的田园生活，好像也不是不行。 “当然，到时候我会让人将边缘用围墙圈起来，中间留一条路直通家门口，两边的位置随你们造。” 要是不够，旁边还有别人废弃的老屋，他也可以拆了。 “爸爸，嚖嘒可以在鱼塘里养鱼吗？” 姜召也摸摸她的脑袋，“可以，爸爸以前在粤省见过很漂亮的鲤鱼，到时候咱们放进去。” 嚖嘒歪了下脑袋，“鲤鱼是什么？好吃吗？” 姜召也：“……”他不该高估嚖嘒的少女心。 “也有能吃的鲤鱼，不过爸爸说的那种是观赏性的，算了，爸爸给你放草鱼。” 嚖嘒嘻嘻笑着，眉眼弯弯，梨涡盛着蜜似的。 “好呀好呀，到时候我要叫上小花一起吃！” …… 都规划好了，姜召也便开始叫上人动工。 做房子本身是一件辛苦繁琐的事情，他没办法时刻盯着，就只要委托给了王运来。 反正砖瓦木头什么的，都挑最好的就行。 至于一些审美性的东西，就让裴桑柔和冯元春自己去挑。 村里人都在说冯元春家里要做新房子，超级超级大。 尤其是菊嫂，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说是从没见过的大。 秦淑燕不信，拉着姜越军就过去看。 养蚕失败了，把这对夫妇折腾得瘦了许多，脸都憔悴了。 他们现在已经放弃了折腾，就这样吧。 再折腾下去，姜越军在扎染厂都白干了，家底都得掏空。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大房子。” 姜越军神色灰败，他不想来的，秦淑燕非得拉着。 看了又怎么样，又没办法改变什么。 他们原以为也就那样，顶多比他们的房子的大一些。 可当看到这么大一块地方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惊愕地张开嘴。 外面的围墙已经开始建了，可见这么大块空地都是要圈起来的。 “这也太夸张了，没人管管吗？”秦淑燕看得眼红。 姜越军麻木笑了笑，“谁能管他啊？” 姜召也这个身份，无论做什么都会有很多人开方便门。 巴结还来不及，谁会去管。 秦淑燕死死咬着唇，“这么大的地方，裴桑柔用得着这么大的地方？一家就四口人，还有一个孩子，需要住这么大的屋？” 太不甘心了。 姜越军拉着她离开，“走吧走吧，再看都不是你的。” 秦淑燕满脸不高兴，嘟囔：“你要是够争气，我们也能住上这么大。” 姜越军叹道：“你要是给我生个儿子，我就给你在公社买个房子！别说公社，我拼了这条命，给你在县城买！” 可秦淑燕说不生了，就这两个女儿，他岂不是要绝后了。 秦淑燕听到他的话，咬咬牙，“你说真的？你要是努力买房，我就继续生，只要你养得起，再给你生四五个都没问题！” 裴桑柔有钱又怎么样，她蠢呀。 竟然在这乡下地方建房子，还不如攒着钱等以后去城里买房。 乡下的房子再好，哪里有城里的值钱。 再说了，裴桑柔和姜召也都离婚了，还住一起，名不正言不顺。 姜召也为什么不愿意给她名分，那肯定是想跟她玩玩，到时候甩了她。 她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以后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在生孩子这方面，裴桑柔永远赶不上她，以后膝下连个养老的儿子都没。 “建军，我们努力点，以后去燕城，去海市，我们各个城市都买一套！不，一套不够，咱们买个几套！” 姜越军欲哭无泪，你当这个是买大白菜呢！ “这些再说吧，你先给我把儿子生出来，我妈现在看我不顺眼，就是因为我们家没儿子。” 秦淑燕哼了声，“她凭什么看你不顺眼，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是你给的多呢。” 姜越军不和她争执，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儿子的问题。 他家要是有儿子，吕婆子哪里还会看他不顺眼。 第237章 是嘒嘒说的 九月，嘒嘒她们延迟了开学。 一区如秦淑燕所说，局势又开始动荡起来，政策松动，很快他们就可以自己做生意。 就算出外面摆个摊卖个东西，不比给人打工强？ 秦淑燕握着拳头，好像看到了希望。 “越军，你现在信我说的话了吧？” 姜越军难掩震惊，哪里还能不信。 秦淑燕都说对了，总不可能她会算命吧。 “你连这个都知道，为什么养蚕都不会！” 秦淑燕：“？？？” 养蚕这种专业性的东西，她不会不是很正常，术业有专攻呀。 “淑燕，那你说说，以后做什么更赚钱，咱们去干！” 秦淑燕想了一会儿，她高中成绩一般，考上了末流的本科，基本都是混过去的。 她只知道这个年代下海做生意很简单，至于做什么赚钱…… “买房吧，以后房子最值钱！等以后政策开放了，咱们去燕城海城买房。” 姜越军一言难尽，“现在买房也要钱吧？那钱从哪里来？” 她还以为现在买房跟买白菜似的吗？ 以他们家现在的状况，哪里买得起房。 秦淑燕愣了好一会儿，“没事儿，咱们好好计划，肯定能赚钱的。” 姜越军对她表示怀疑，一听就不太靠谱。 …… 推迟开学，最开心的莫过于是牛小花和嘒嘒了。 每天带着大黑出去招猫逗狗，左手草莓右手芒果，种的木瓜也熟了，跟养小猪崽似的。 她每天都要像是巡视自己地盘一样，带着大黑去看自家建的房子。 现在已经初具成型，外面的围墙已经做好，里面圈了一大片空地。 大门还是特地让人从粤省用货车运过来的，不然锦城这边买不到这种中式门。 里面的屋子也差不多，白墙青瓦，现在上面的房梁已经架好，只等上瓦。 这么大个地方，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空旷单调。 很多人其实都理解，就这么一家三口，干嘛非要住这么大的地方。 冯元春已经开始规划地方，院子外围两边是花园，给裴桑柔种花。 花园外面划一块菜地，不会太远，这样摘菜也方便。 在这里种的菜，肯定是自己家里吃的。 至于其他地方，左边是给嘒嘒种果树的。 不过就她这懒懒散散的模样，估计也种不了多少。 剩下的先铺成草坪，以后再说。 地方大致就这样规划好，院子外面的篱笆弄好之后，裴桑柔便开始把花种下去。 篱笆脚下种了一些半大的爬藤月季，她已经开始期待着它们爬满篱笆的模样了。 “妈妈，放珠珠。” 嘒嘒看到她要浇花，连忙跑了过来。 裴桑柔笑道：“妈妈的花可以不用。” “芽芽喜欢花花，要。” 裴桑柔便把水桶放下，让她放了一滴凝珠。 弄完了月季，裴桑柔便觉得累了。 这侍弄花草，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一件事。 “妈妈，这里我们要种什么呀？” “妈妈还没想好呢，你爸爸给的种子倒是很多。” “那咱们都种吧，嘒嘒喜欢好多好多颜色的花花。” 裴桑柔想了下，“这块地也太大了，就不翻了吧。” 说完，便把各式各样的种子都撒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长成，这样比较省事，其他就随缘吧。 冯元春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光秃秃的月季。 再看外面那块地，跟没动似的。 “还没种？” 裴桑柔：“种完了。” “就只种月季？” 裴桑柔看了一眼两边的地，看不出来吗？ “这两边我都种了……” 冯元春弯下腰，仔细看了看，才勉强看到了上面的种子。 “你怎么连地都没翻，就这样也能发芽？” 裴桑柔和嘒嘒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 “是嘒嘒说的！” “是妈妈说的！”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裴桑柔反驳：“嘒嘒，刚才是你说喜欢五颜六色的！” 嘒嘒嘟着嘴，“是妈妈说累了，不想翻地了。” “可你刚才也同意我这样做了。” 嘒嘒点着下巴想了下，好像是耶，心虚脸。 冯元春摇摇头，母女俩都是不靠谱的。 “算了算了，看会不会发芽吧，之后再说。” 她的担心很显然是多余的，有了嘒嘒的凝珠，再难养的花都能茁壮生长。 过了几天，在水份的滋养下，种子陆陆续续开始发芽，生根。 嘒嘒嚷着要把自己的果树和小草莓都移植过来。 以后她就有新的小乐园啦。 冯元春便把她的草莓盆栽都端了过来，再把自留地的草莓，一棵都没落下，全部都给移植过来。m.23sk. 光是弄完了草莓，她都觉得老骨头要不行了。 “你先种着草莓吧，回头奶奶让你爸爸来，把你的其他果树也移植过来。” 嘒嘒摸着自己的小草莓，“快快长大喔。” 过了几天，张望发又来了。 “哟！这只狗真精神！” 他往自留地一看，竟然不见草莓的踪迹。 “婶子，草莓呢？” 冯元春说道：“移植了，在另一边呢。” 张望发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拔了。 “不过移植前我们把草莓都摘了，现在没有草莓，你过来买不着。” 张望发的脸垮了下来，失望极了。 “那还有没有芒果？” 冯元春指着道：“你自己看。” 树上只剩下那些小小个的，还没长大，肯定不能摘。 不过旁边的木瓜不错。 姜召也让人送来的果树大多是能当年结果的，有些甚至树上已经成了果子。 种下没多久，有芽芽的助攻，长得非常快。 像这个木瓜，熟透的非常甜，绿的拿来炒菜也好吃。 “婶子，那给我匀几个木瓜吧。” 冯元春点点头，“成，你自己摘。” 木瓜而已，她这几天都吃多了。 嚖嘒坐在小矮凳上，乖巧地看着张望发摘木瓜。 看得张望发都不好意思了，“嚖嘒，你别这样看我，给钱的。” 她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和大黑抢狗粮的人。 “哎呀叔叔你少摘点，大黑要没有了。” 张望发往院子里环视一周，“大黑是谁？” 不会又不是人吧。 嚖嘒拍拍自己身边的小狼狗，“大黑，坐下。” 小狼狗像是通灵性似的，后肢一蹲，摇着尾巴坐下了。 张望发一脸麻木，忍了。 “我就摘两个，哦对了嚖嘒，我还给你带了东西呢。” 第238章 婚事 张望发怕送东西给冯元春她不收，送给嚖嘒肯定成。 “这是望远镜，还有这本童话故事书。” 嚖嘒抓着望远镜打量，“什么是望远镜呀？” 张望发给她打开两个盖子，“你把眼睛对准这里，就能看到了。” 嚖嘒哇了一声，“好神奇，我看到小花啦！” 她拿掉望远镜，才发现小花在离自己好远好远的地方呀。 “奶奶，我要叫小花一起过来玩。” 冯元春摆摆手，“去吧。” 张望发见她喜欢，就知道自己这个礼物送对了。 多讨好嚖嘒几分，就能多拿几个草莓。 果不其然，嚖嘒出门之前，还和张望发说：“叔叔，下次嚖嘒给你多留草莓吃。” 张望发笑得咧开了嘴，“谢谢嚖嘒！” 他哼着小曲把木瓜和菜装上了自行车，和冯婶打了个招呼：“婶，我先回去了。” 虽然这次没有草莓，但是有木瓜，张老头还是比较满意。 “他们家这水果，我就没吃过更好吃的。” 蓝婆子说道：“菜也是，这石桥村风水可真好，种什么都好吃。” “妈，你不知道，他们村还养蚕，我见过那蚕丝，滑溜溜的，我碰都不敢碰。本想给你买一块布回来做衣裳，可没办法，太贵了。” 十块钱一米，和市面上几毛钱的布比起来是天价。 蓝婆子说道：“这么说，那边的人还挺有钱呀。” “以前大家都没钱啊，你别看咱们在公社这边，就觉得人家比不上咱们，咱们家以前的生活也没多好。石桥村的人努力呀，带着大家一起致富，现在村里不少人都在盖房子。你有空就和小姨说说，黄霞愿意嫁就嫁，她要嫁的是石桥村的生产队长，那人家里环境不差。” 主要王运来和冯元春家里交好，以后肯定只会越来越好。 张老头吃完一块木瓜，满足地擦擦嘴。 “这话说的没错，强扭的瓜不甜，你和你小妹说说，就成全孩子吧，别最后结了仇。” 蓝婆子摇头叹气，“你以为我没说啊，他们想不开，我也没办法呀。这要是我儿子，他就是给我娶个更穷的，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 她现在只想看到孩子成家生子，谁还在乎穷不穷啊。 再不济，张望发有钱啊。 张望发抬头望天，当做没听见的样子。 第二天，蓝婆子特地找黄家父母说了黄霞的事儿。 她把家里剩下的一个木瓜拿了过去，这么好吃的水果，就算只送一个木瓜，她也不会嫌磕碜。天籁小说网 但黄父黄母就不是这样想了，看到她手里的木瓜，黄母直言不讳：“你这还不如空着手上门呢。” 都是姐妹，说话也没什么忌讳。 蓝婆子嘿了声，“你还看不起我带的东西，木瓜，这可是好东西。” 她还觉得黄母没见识。 黄母撇撇嘴，当谁没吃过木瓜呢。 蓝婆子不理她，坐了下来，问道：“黄霞的婚事，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黄家父母就不高兴了。 他们当然不想黄霞嫁给那个乡下小子，上次还在石桥村丢了脸，对那里印象就更差了。 到现在，他们和黄霞之间还僵着呢。 “先说好，你不准不高兴，我今天可不是来当说客的。” 黄母睨着她，“姐，你究竟想说什么。” 蓝婆子拍拍自己带过来的木瓜，“你先去把木瓜给切了，你们都尝尝，我家老头子可舍不得了，就这一个木瓜，他还不愿意我带过来呢。” 黄母笑了，“那我们不吃了，带回去吧。” “说什么呢，就是带过来给你们吃的，快去切了，吃了我再跟你们说。” 黄母不信邪，难不成吃了木瓜她就能不生气了。 她拿进厨房，还没切呢，只是刚削皮，就闻到了木瓜的清香。 就连外面的黄父都闻到了。 “什么味道！” 蓝婆子得意一笑，“木瓜呀，你又不是没吃过。” 光是闻到味道，黄父都觉得口齿生津。 不是没吃过木瓜，是没吃过这么香的。 这味道闻着也太好了。 黄母在厨房就忍不住吃了两块，听到黄父催促，她才嚼着木瓜说道：“来了来了，饿死鬼投胎啊你。” 黄父没好气怼道：“你先把嘴里的木瓜吞下去再说。” 黄母放下果盘，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 “我这不是就想尝尝嘛。” 谁知一下没控制好，吃了就停不下来。 黄父白了她一眼，“都吃了多少，这叫尝尝啊？” 怼完了自家媳妇，他才迫不及待吃了起来。 别说，平时吃起来普普通通的木瓜，今天觉得格外美味。 好吃！说不出的好吃！ “大姐，你从哪里买的木瓜？给我说一下，我下次也过去买。” 蓝婆子笑眯眯，“就是石桥村。” 黄父动作一顿，嘴里的木瓜还没吞下，“石桥村？” 上次就在那里丢了脸，要还是舔着脸过去买木瓜，岂不是更丢脸？ 可这木瓜，是真好吃啊。 “对呀，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跟你们说石桥村的事。那个王运来，是生产队长，又是他们集体副业的副厂长，听说很受器重。他现在还年轻，以后肯定是要往上升的。” 黄父黄母面面相觑，说白了她还是过来当说客。 “有一句话说的好，就莫欺少年穷。还有一句话说的更好，连英雄不论出处。他现在是乡下人不错，但你们怎么知道假以时日，他不会越来越好呢？有些当官的，每个月领那么点死工资，生活水平也就这样。可他不一样，他不仅当官，集体副业还能分钱，家庭条件可不比你们差。” 黄母将信将疑，乡下的集体副业能分多少钱。 “姐，你就打量着蒙我吧。” 蓝婆子哼了声，“我蒙你做什么？人家村里在养蚕，生产的蚕丝布一米十块钱，你见过这个价格的布料没有？” 她都没见过。 黄父黄母同时惊呼：“十块钱？一米？” 这是坑人吧。 “可不就是十块钱，听说就那两个月不到，人家赚了两万多呢！就这个，你说能不能分钱？” 黄母捂着自己的小心脏，两万多！轻轻松松就要成万元户了？ 第239章 还行 蓝婆子看着他们吃惊的表情，突然理解了张望发当时的心情。 他肯定也是这样看自己和张老头的。 “这可不是吹牛，实打实的。一开始做就有两万多，以后只多不少。你们现在反对，也没办法阻止黄霞和他在一起，以后闹来闹去，还得结仇。” “何不卖个好，成全他们两个，兴许以后人家还能感念你们。黄霞可是你们的独女，以后你们少不得要倚仗这个女婿呀，处好关系，对你们只好不坏。” 黄父黄母脑袋突然被打通了一般。 是呀，反正都阻止不了黄霞嫁给王运来，现在继续僵着，一点好处都没有。 “姐，那你的意思是，让他们结婚？” 蓝婆子点点头，“相信黄霞的眼光不会差，人家会风风光光把你女儿娶回家，再好好孝顺你们。” 黄父沉声叹气，“确实是我们钻牛角尖了。” 有了蓝婆子的从中说和，黄家父母便回绝了方老太那边，同意了黄霞和王运来的婚事。 方老太虽然不高兴，但也不能坏了多年来的交情。 又见袁旭对黄霞实在不像是有意思的模样，便彻底放弃了，还不如再给他好好物色物色。 父母都松口了，婚事便很快提上了议程。 裴桑柔也为他们感到高兴，“早日定下婚期，到时候我一定要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黄霞笑着说：“那当然少不了你们的红包！冯婶，上次你说请我给你种菜的，你别食言啊，我现在可以给你们干活儿啦。” 冯元春笑呵呵应下，“我这里随时要人，只要你能来。” 黄霞现在嫁过来，也不和来婶住一块。 来婶和王大叔让王运来申请了一块宅基地，自己建房子去。 小两口自己把日子过好就行，黄霞做什么，他们也不会干涉。 嘒嘒捏着黄霞的袖子晃了两下，“黄阿姨，请你吃草莓，嘒嘒每天都请你吃草莓。” 黄霞俯身蹭了蹭她的小脸蛋，“那黄阿姨可太幸福啦。” 她爸妈天天催着她来石桥村买水果呢。 吃过一次木瓜，就再也忘不了。 趁着这个机会，她便和嘒嘒提了买草莓的事。 嘒嘒点点头，“只能给黄阿姨二十个喔。”3sk. 张望发趁机说道：“那我呢？嘒嘒，你不能漏了我呀。” “也给叔叔二十个！” 张望发嘿嘿笑着，猥琐地搓着手。 “除了草莓，还有芒果吗？木瓜也行！” 嘒嘒摇摇头，“都没有啦。” 姜召也倒是给她买了水蜜桃和百香果，但是刚种下也没那么快结果。 嘒嘒还准备让爸爸给自己种西瓜，但是爸爸最近没有回来，就耽搁下来了。 黄霞和张望发都有些失望，也不知道她家啥时候能种多一些。 这么好吃的水果，也不愁卖不完。 “那我就买草莓吧，嘒嘒给我装一些好吗？” “好呀，黄阿姨跟我来！” 奶奶已经把草莓移植到另一边啦。 她牵着黄霞往外面走，比起张望发这样的糙汉子，嘒嘒还是更喜欢像黄阿姨这样的美女。 紧接着，他们看到嘒嘒带着自己到了一个围墙外面。 打开大门，里面是光秃秃的空地，中间有一条路。 哦不，也算不得光秃秃，走近一看，还是能隐约看到一些植物。 但因为地方太大，种的东西太少，隔老远望过去就好像是荒地一般。 而后，黄霞目光落在还没做好的房子上。 “这房子好好看，谁家的？” 她刚好也要和王运来做新房子，也想做这样的。 嘒嘒迈着小短腿往前走，奶声奶气说道：“我家的呀。” 张望发咽了下口水，“嘒嘒，这么大的地方，都是你家的？” “对呀，爸爸说，这是批给我们家的宅基地呢。” 黄霞羡慕了，这么大的宅基地啊。 不过想了想，就算批给她这么大的地方，他们也没钱做。 嘒嘒这边的地虽然还没动，但看起来就规划好了，肯定是有用处的。 嘒嘒带着他们走到了目前只有草莓、芒果和木瓜的小果园里面。 旁边有一个小木屋，用来放工具，还有专门装水果的盒子。 “黄阿姨，叔叔，你们自己摘吧。” 摘草莓可快乐啦。 黄霞求之不得，接过了盒子和剪刀，开始在草莓丛里翻找起来。 她从来没想过，简简单单摘个水果，也能有这么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一个盒子刚好放二十个，放好后盖上盖子，绑好绳子，就算可以了。 “嘒嘒，那阿姨先回家了，改天再过来找你玩。” 嘒嘒挥着小手，“黄阿姨再见。” 张望发紧随其后，趁着草莓新鲜，赶紧送回家才是。 黄霞也是这样想的，脚下的自行车轮子快到飞起。 “爸妈，看我给你们带回来了什么！草莓！” 黄母连忙问道：“从石桥村买的？” “对，两毛钱一个，我想着你们还没吃过，就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黄母迫不及待打开，草莓香溢了出来。 她连忙拿起两颗洗了洗，一整颗塞进嘴里。 “老头子，你快尝尝，这味道也太好了！” 黄父就显得内敛许多，和黄霞说道：“有没有办法多买一些，我送一些过去给我朋友。” 黄霞连忙摆手，“爸，千万别，草莓就只有那一块地，能买到这二十个已经是运气好。” 现在芒果也没有，木瓜也没有，嘒嘒自己家里还要吃，她其实都不愿意卖。 主要冯元春一开始让她种水果就不是为了卖，图的是让嘒嘒高兴。 黄父有些失望，“那就算了吧，这些咱们也省着点吃。” 一想到这水果是紧缺货，他突然感受到了上次蓝婆子带过来的木瓜有多珍贵。 “唉，怎么不多种一些，咱们也买得起呀。” 辛苦了一辈子，也该享享福了。 黄霞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跟他说这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种出来的吧。 再说了，冯元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可这么好吃的草莓，黄母还是忍不住想拿出去嘚瑟。 给方老太吃了两颗。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方老太心里喜欢，却不表现出来，嘴硬道：“还行。” 第240章 买草莓 “还行？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黄母惊讶道。 锦城这边也有不少种草莓的，但鲜少有质量这么好的。 方老太擦擦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从哪里买的？” “石桥村呀，黄霞给我们带回来，你别说，那边的好东西还真挺多。” 方老太笑容淡了一些，意兴阑珊道：“石桥村啊。” 那边有她讨厌的人，着实不想过去。 但这草莓又确实不错，她也想买。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让黄霞帮我也买一点。” 黄母僵硬了一瞬，摆摆手拒绝：“买不了，那人家里种的少，基本不怎么卖。” 方老太心里更不高兴了，竟然还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笑话！ 不过她没有勉强，“那就算了，反正这个草莓我也不是很喜欢。” 黄母本来好意过来分享，却被她泼了一盆冷水，心里有些不高兴。 当下连话都不说了，直接起身走人。 不喜欢还让她帮忙买，就嘴硬吧。 方老太确实嘴硬，黄母走后，她便开始忍不住回味起草莓的味道来。 唇齿留香，确实很不错。 到了晚上，她越想越睡不着，总觉得嘴馋，想着要是能再吃一颗草莓就好了。 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身边的人忍不住说道：“你不睡别人还睡呢，能不能安静。” 方老太气冲冲坐起来，“还不就是蓝凤霞，给我吃了两个草莓。” “草莓又不是咖啡，还能给你提神醒脑不成？” 方老太烦躁地叹气，不是提神，是馋的。 可她又不想说，太丢脸了。 勉强到了下半夜才睡着，方老太连做梦都是草莓。 到了第二天，她还是忍不住去了石桥村，想打听一下草莓的事。 刚来就遇到了黄霞，这也是不巧。 无论是她还是黄霞，都不想看到彼此。 不过基于礼貌，黄霞还是打了招呼。 “方阿姨，你过来这边有事吗？” 方老太说道：“听说这边的水果挺好吃，我顺道过来买点。” 黄霞想了想，她一向看不惯乡下地方，怎么可能顺道过来。 “不知道你想买什么水果？” “草莓。” 黄霞笑道：“那行呀，我带你过去找她们。” 方老太觉得她还算懂事，省了自己不少事儿。 “那走吧。” 可走着走着，她发现这个地方有些熟悉。 等进了门才发现，这是冯元春家里。 方老太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买草莓呀。” 方老太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草莓竟然是裴桑柔家里种的？ 她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极了。 不等她开口说要离开，黄霞就开始喊人：“桑柔，有人过来买草莓。” 裴桑柔从里面走出来，“是谁呀？方校长？” “对呀，就是方阿姨想买草莓。” 裴桑柔心里自然不想卖给她。 方老太从前做过的那些事，实在恶心人。 但袁旭从前帮过她不少忙，承了人家的人情，必定是要还回去的。 “那行，跟我过来吧。只是家里种的草莓不多，最多给你卖二十个。” 方老太本来想就这样离开，已经做好了被裴桑柔拒绝的准备。 却不想她答应了。 昨晚做梦都是草莓，她犹豫了一会儿，实在抵抗不住诱惑，跟了上去。 她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一个买一个卖，本就是银货两讫的事。 “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摘吧。”裴桑柔给她递了一个盒子。 方老太没接，她出钱买草莓，还得自己动手？ “是你要卖草莓，这些难道不应该你来做？” 裴桑柔动作一顿，笑了。 果然，方老太就是方老太，一点都没变。 “方校长，你搞错了，是你过来买草莓，不是我要卖。草莓是我女儿种着玩的，本来就没想过卖多少。我看在袁旭帮过我的忙份上，给你二十颗，你要是不想要，那就请回吧。” 她确实性子软，但并不代表她会任人欺凌。 如果不是记挂袁旭帮过自己，她现在已经把方老太请走了。 裴桑柔放下了盒子，走到了一旁坐下。 爱摘不摘。 僵持了好一会儿，方老太才妥协。 没办法，这个草莓香，她已经想了一晚上，实在没法儿忍了。 忍着心里的屈辱感，她拾起了剪刀，开始摘草莓。 明明是在干活，她心里就跟黄霞一样，生了一丝满足感。 装完了一盒，她还觉得不够。 “再给我一个盒子。” 裴桑柔拒绝：“只有二十个，不能再多了，嘒嘒的朋友还要吃。” “裴桑柔，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知道你是谁，也敢这样跟你说话。草莓是我女儿种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强迫她卖草莓，麻烦你离开。” 方老太怒气冲冲丢下剪刀，放下钱就走。 好在手里还有一盒草莓，不然她就更生气了。 她抱着草莓，急急忙忙跑到派出所找袁旭。 是为了让他尝尝草莓，也是想和他告状。 和袁旭吐槽完了之后，方老太觉得口干舌燥，吃了一颗草莓，觉得整个人灵魂都升华了。 这味道，怎么就这么好！ “你别光顾着吃呀，你瞧瞧人家是怎么对我的！就为了这一盒草莓，我还得受这么多气。”23sk. 袁旭手上的动作不停，囫囵道：“所以你得吃多点，因为下次可能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裴桑柔就算给他面子，也只会给这一次。 方老太显然不信，“我有钱，我不信还买不到这个草莓。两毛钱不行，我三毛钱跟她买可以吧？” 袁旭轻笑，不跟她争执。 “那你下次试试，看三毛钱人家卖不卖。” 要是三毛钱就能解决，也不至于那么多人买不到。 方老太把盒子拿了过来，盖上。 “不给你吃了，下次你自己去买！” 袁旭擦着嘴苦笑，他亲自过去的话，估计更买不到。 “好了，你带回去给爸尝尝，别生气了，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卖不卖都是人家自己说了算。” 方老太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个儿子胳膊肘往外拐。 第241章 相看 本来嘒嘒就推迟上学，好不容易等到通知，却说嘒嘒年纪太小，得多读一年的学前班。 不止她，连带着牛小花、姜晴晴几个年纪相仿的，都被留了下来。 裴桑柔和冯元春一合计，想着那就让她在家里玩一年，明年再去学校。 嘒嘒不去了，牛小花和林小楚也跟着不去。 三个小朋友在石桥村简直要上天，每天都拉着大黑出去疯。 姜召也喜欢惯着嘒嘒，不仅由着她，还给她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一只羊驼。 这玩意裴桑柔都没见过，瞧着可爱，就是会朝人吐口水。 但在嘒嘒面前它很是温顺，无论嘒嘒怎么揉，它都是乖乖的模样。 “嘒嘒，你要给它取名字吗？” 嘒嘒想了一会儿，“叫大白！” 裴桑柔也没指望她能取一个多好听的名字。 大白就大白吧，和大黑一听就知道是一家的。 嘒嘒刚把它带回去，就给它喂了一颗草莓，让它更亲嘒嘒了，时刻跟在她小屁股后面。 黄霞和王运来的婚期定在了十月，村里人都过去帮忙，一片喜庆。 为表祝贺，摆酒上用的菜，都从冯元春家里拿，饭后水果是草莓，每一张桌都有一盘。 这样的规格，谁说了不夸一句豪气。 王运来是生产队长，几乎整个村都会来吃酒，加上扎染厂的合作方，就连张保山都会过来。 他是黄父黄母特别邀请的，当着厂里好些人的面问。 本来大家都以为张保山会拒绝，厂里那么多人家里做喜事，从不见张保山到场，只是随个份子钱，却不料这一次他应下了。 黄父黄母都知道，他那是看在王运来的面子上。 “正好我女儿也想嘒嘒了，我到时候带她一起过去。” 黄父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那我就恭候厂长大驾。” 黄母也没多少朋友，大多都是厂里的，要么就是方老太。 可是因为上次草莓的事，她还真不太想邀请她。 在自己面前说不好吃，结果暗戳戳跑去石桥村买，也不嫌丢人。 可黄父觉得礼数得在，便让她前去邀请。 搞得方老太老大不高兴，总觉得他们是在自己面前炫耀呢。 结婚又怎么样，还不是嫁了个穷小子。 “我会过去的。” 她当然要去，不然别人还以为她小气。 黄母可没想那么多，听到她说去，心里就高兴了 “那我就等着你了，也让袁旭抓紧，到时候我给他包一个大红包。”???.23sk. 她前脚刚出去，方老太的脸就沉了下来。 这不就是在讽刺她儿子没对象。 方老太忍不住又开始张罗起来，让袁旭去相看，最好在黄霞结婚的时候，他也能带着对象过去。 打听来打听去，就打听到了部队那边。 方老太觉得自己儿子优秀，军官家里的女儿正好和袁旭相配，便想着让两个孩子见一面。 “你记得把明后天的时间空出来，这个女同志家里环境好，听说人也漂亮，你肯定喜欢。” 袁旭烦不胜烦，“这几天都相看多少个了，怎么明天还有啊？妈你这是给我准备了多少个。” “只要你一天没结婚，就得继续相看。不过我觉得这个女孩你应该喜欢，人家爸爸是军官，听说是师长呢，还不一定看得上你。” 她态度强硬，袁旭知道这一趟是非去不可，只好应了下来。 临走之前，方老太还让他换上新做的白衬衫，显得正式一些。 “好好和人家说话，最好一次成功。” 袁旭点点头，骑着自行车出去。 他到的时候，对方还没来。 等了十分钟左右，人女同志才过来。 梳着麻花辫，穿着布拉吉小皮鞋，家里条件应该不错。 如方老太所说，确实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 如果裴桑柔的容貌是在九十分以上，那这个女孩也得有八十分。 袁旭站起身，“你好，我是袁旭。” 女同志打量他片刻，大概是对他的外在还算满意，伸出手握了下。 “我是段文静。” 她原本心里有些不情愿，是段师长担心她对姜召也的心思会坏事，就在想着把她嫁出去。 架不住父亲的强硬态度，段文静就来了。 没想到见到袁旭之后，发现感觉还不错。 和姜召也不是同一种类型，但气质温润，让人感觉很舒服。 尤其是谈过之后，发现他还读过不少书，印象就更好了。 袁旭同样也是这样觉得，印象不错，至少比起之前相看过的女同志，感觉要好很多。 他想到方老太交代他的事，便问道：“过几天我要去乡下吃酒，你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段文静问道：“在哪里？” “石桥村。” 段文静没听过这种地方，但如果想进一步接触的话，最好还是跟着去看看。 “远不远？” “离公社这边的距离还行，那边风景还不错。” “那好呀，到时候你等我，我跟你一起过去。” 袁旭点点头，“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爸的车会过来接我。” 不然从这里回军区太远了。 袁旭便陪她一起等车，直到看她安全上车，才离开。 方老太一直在家里等着，就想问问他结果如何。 袁旭无奈道：“我约了她一起去石桥村吃酒，你现在放心了吧？” 方老太就差谢天谢地烧高香，觉得总算熬出头了。 “这么说，你还挺喜欢人家的？” 袁旭但笑不语，谈不上喜欢，但好感还是有的。 能让他一见面就觉得怦然心动，放在心上放不下的，大概也就只有裴桑柔一个。 方老太不管这个，只要去吃酒那天不会丢脸就行了。 “那到时候记得穿得好看一些，最好比黄霞嫁的那个乡下小子好看！” 袁旭笑了笑，“妈，又不是我结婚，怎么可以抢别人风头。” “怎么叫抢风头，好歹是和人家女同志一起出门，你当然得留下一个好印象。我能不能抱孙子，就看这一次了。” 袁旭无奈摇头，方老太催得太紧，如果结了婚就能让她放松一些，那就找个人结婚吧。 反正都只是过日子，喜不喜欢哪里有那么重要。 第242章 她不好 结婚那一天，王运来特地和姜召也借了车，去黄霞家里接新娘子。 冯元春和裴桑柔早早就在家里等着，帮来婶这边招呼客人。 看到袁旭和段文静的时候，她们还惊讶了一下。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凑一起的。 “来来来，请进请进。”冯元春笑着说道，面面俱到，一点都看不出以前有什么的模样。 袁旭还好，他事先就做好了准备。 但段文静还真不知道能在这里看到冯元春和裴桑柔。 她脸色有些难看，至少是笑不出来了。 那她过来，岂不是还能见到姜召也和裴桑柔在一起？ 听说他们复婚了。 袁旭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太好，低声问道：“怎么了？” 段文静掩着口鼻，“没事，就是觉得这里有种味道。” 大部分都是乡下人，她不喜欢这里，早知道就不来了。 “那吃点水果吧。” 袁旭还没拿，段文静就连连摆手，“我不要，这里的水果能有什么好吃的。” 也不知道洗了没，干不干净。 她这声音可不小，显而易见的嫌弃，让身边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尤其是菊嫂，阴阳怪气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免得我们这边的空气让你感到不舒服。” “你！” 袁旭连忙打圆场：“菊嫂别生气，文静就是身体不舒服，不是嫌弃什么。” 菊嫂扯了下唇角，在人家喜酒上说这个，不是找抽是什么。 段文静白了她一眼，在袁旭耳旁偷偷问道：“那个裴桑柔，你认识吗？” 袁旭僵硬了一瞬，点点头，“认识。” “她怎么也来吃酒，她和黄霞认识吗？” 袁旭笑道：“她们就是石桥村的人，一般村里人结婚，大家伙都会过来帮忙。” 段文静惊声道：“她也是石桥村的？” “对呀。” 她愣愣地看着袁旭，那他刚才说的水果，岂不就是…… 紧接着，她果然看到刘嫂子端着两个水果盘，里面装的都是又红又大的草莓，都是用来招呼客人的。 菊嫂随手拿了一个，在段文静面前晃了晃。 “可惜呀，你看不上咱们这里的水果，这么好吃的草莓，你是没机会尝了。” 嘒嘒难得这么大方，把酒席上的水果都给包了。 竟然还有人说不喜欢吃，真是蠢。 段文静看着菊嫂咬了一口草莓，汁水爆了出来，那享受的表情，可真是欠打。 转头一看，袁旭也在吃。23sk. 她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问自己一句。 袁旭面露遗憾，他之前就吃过这个草莓，味道真的很好。 “可惜你不喜欢吃，不然这个草莓真的很好吃。” 段文静：“？？？” 她后悔了行不行！ 可大家都在吃草莓，一个接着一个，停不下来，袁旭也是如此，根本无暇关注段文静。 等段文静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想厚着脸皮去拿草莓的时候，最后一颗草莓都没了。 她嘴微张着，一脸错愕。 “就没了？” 她还没吃呢！ 袁旭满足地擦了擦嘴，可惜方老太没来。 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平时这草莓要两毛钱一颗，大家可没那么大方吃得起。 裴桑柔听到段文静的话，笑道：“等会儿饭后还会有的。” 段文静皱着眉，一脸不满，“我还没吃呢，你们就吃完了。你没看到大家还没吃够吗，就给这么一点，够谁吃呀。”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身边的人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都吃够了。” 这可是草莓啊，两毛钱一颗，刚才足足吃了五六个，就值一块多了。 他们可是来吃酒的，又不是为了占便宜。 “对对对，我们都吃够了。” “不用准备了，水果吃多了，等会儿饭吃不下。” “小姑娘你刚才不是说不要嘛，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 段文静被群嘲了，觉得没脸，当即就要起身走人 袁旭连忙拦住，“文静，这是人家的酒席上，好歹吃了饭再回去。” 不然别人还得说他不给面子。 不知道谁喊了声：“新娘子到啦！” 大家纷纷起身，争先恐后想去看新娘子进门，把段文静踩了好几下，推到旁边，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车没办法直接开进村，在村口就停了下来。 但从村口到来婶家门口，铺了红色的尼龙布，尽量让黄霞穿着高跟鞋也能走得舒适。 王运来牵着黄霞，这一对新人进门，大家脸上都不自觉扬起了笑容，欢呼出声。 “运来加油啊，明年争取添个大胖小子。” “最好三年抱俩，你妈身体好，带多几个都不成问题。” “累的哪里是来婶啊，运来得辛苦，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啊！” 乡下人说起话来荤素不忌，听得黄霞羞红了脸。 等新娘子进了门，来婶才招呼大家去打谷场那边。 现在是秋天，秋高气爽，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他们家来的人多，打谷场宽敞，再多人都不显得拥挤。 姜召也没跟过去，径直走到了裴桑柔身边。 他垂眸笑看着她，将她的碎发撩到耳后。 “累不累？” 裴桑柔摇摇头，“不累，我又没干什么。” 姜召也握住她的手，有些凉。 “要不要加件衣服，有些冷。” 裴桑柔跟着他往外走，“不冷，我就是刚才洗了草莓，你吃了没呀？等会儿我给你洗两个。” “不用，草莓什么时候都能吃。” 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连嘒嘒这个女儿都没想起来。 嘒嘒还在捡地上的喜糖，这些糖糖她可以自己藏起来，不给妈妈知道，慢慢吃。 捡到了段文静的脚下，抬头望了望。 她记得这个阿姨。 “阿姨，你踩到糖糖了，请问可以让开吗？谢谢你。” 段文静冷眼看着她，抬起脚将糖果踹了出去。 嘒嘒一愣，嘟着嘴没说话，把糖果捡了起来。 大概是走到半路才想到段文静还在这里，袁旭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文静，我们去打谷场那边吧。” 段文静哼了声，“你还记得我在这里啊！” 嘒嘒揣着糖果，跑到袁旭面前说道：“袁叔叔，她是你媳妇吗？” 袁旭摇摇头，“还不是。” 嘒嘒捂着小嘴，声音却不小，“她不好，坏坏！” 第243章 都是我胡说八道 大概是怕段文静揍她，嘒嘒说完就跑，圆滚滚的小身体特别灵活，段文静追都追不上。 她气得要命，让她抓到这个臭丫头，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你看她！没点教养！” 袁旭一直觉得嘒嘒很可爱，比起段文静，他对嘒嘒的好感更多。 “文静，不要这样说一个孩子。” 段文静咬着牙，“她就是没教养，你看看她做的事儿！” 袁旭反问：“你对她做了什么，不然她为什么说你坏？” 段文静哼道：“我能对她一个孩子做什么？”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 段文静毕竟是家里娇惯着长大的，他大约能理解她有这种脾气。 和女人计较那么多，是最不明智的。 袁旭软着语气哄了她几句，段文静脸色才好一些。 吃饭的时候，又看到姜召也和裴桑柔坐在一起。 王运来还想拉着他过去喝酒，他就是不动，稳稳当当坐在原地。 “你们喝，我晚点开车帮你送人。你嫂子不喜欢我喝酒，我就不喝了。” 王运来：“……” 谁还没个媳妇呢，他嘚瑟给谁看。 姜召也就坐在裴桑柔身边，这张桌大多是女人，因为都不喝酒抽烟，就和那些男人分开了。 看着他事无巨细的模样，大家都羡慕了。 谁家都找不出这样的好男人。 姜召也好像上瘾了一样，跟人说话，三两句都要带上“我媳妇”，搞得大家牙酸。 还是个军官呢，竟然妻管严。 裴桑柔有些不好意思，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嗔道：“你做什么呢。” 她可就冤了，哪里管过他不准抽烟喝酒，明明他自己就不爱这两样。 姜召也轻笑，“这样说，他们才信呀。” 裴桑柔娇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多凶呢。” “不凶，温柔如水，我可最清楚了，跟水做似的。” 低沉的轻笑在耳旁响起，让裴桑柔耳尖都红了。 “这么多人看着，你说什么荤话呢！” 姜召也搂着她的腰，给她夹了菜，说道：“好，不说了，吃吧。” 两人低语的亲昵模样，落在了段文静的眼中。 这些日子，她一直觉得后悔。 要是她当初答应和姜召也相看，现在的姜召也，会不会就是她的丈夫了？ 那么坐在姜召也身边，被他百般呵护的人，就是自己了。 袁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认识姜团长？” 段文静佯装淡然地收回了目光，“他是我爸爸的下属，我当然认识了。” 袁旭挑眉，原来是这样。 他垂眸看着段文静，如果娶了她，大概对自己的事业也会有帮助。 “文静，我们也结婚吧。” 段文静吃惊地看向他，“这也太快了。” 他们才认识没多久，怎么就开始谈结婚的事了。 袁旭笑道：“相亲不都是这样，我觉得你挺合适的，你要是看得上我，我们再处一段时间，就结婚吧。” 既然娶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那就专心搞事业。 人生，总得有一份答卷是拿得出手的。 段文静视线不经意看向姜召也，她喜欢他，但让她去当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等我回去跟我爸妈谈谈，他们没意见，我就答应。” 袁旭父亲是政府上班的人，级别不算太低，嫁给他，其实还算不错。 如果结婚的话，她肯定要让姜召也和裴桑柔过来吃酒。 段文静正出神想着，嘒嘒突然跑了过来，扯着她的衣摆。 “阿姨，你不要老看着我爸爸。” 段文静拂开她的手，“你胡说什么，谁看你爸爸了！” “你呀，我都看你好久了，你就这样看着我爸爸。” 嘒嘒皱着眉，嘟着嘴，眼睛瞪了起来，盯着姜召也的背影。 段文静咬咬牙，“你看错了，我在看你妈妈。” 嘒嘒捏着自己的鼻子，“说谎有长鼻子！长鼻子！” 段文静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拧着眉开口就想训斥，被裴桑柔的声音打断。 “嘒嘒，不要去打扰客人吃饭，快过来。” 嘒嘒哦了一声，啪嗒啪嗒跑了过去。 段文静到了嘴边的话又只得吞了回去。 她都怀疑裴桑柔是不是故意的！ 正好水果端了上来，袁旭给她拿了一颗。 “吃吧，不和一个孩子计较。” 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草莓，段文静心情勉强好了一些。 不过一桌人，一个人就只能分到两颗。 她觉得太少了，根本吃不够。 看着空了的盘子，她忍不住问道：“草莓还有吗？” 袁旭把自己的给了她，“吃吧。” 段文静抿着唇笑，心里熨帖极了。 她终于也体会到了被人呵护的感觉。 “你认识黄霞，能不能和她说说，让她卖我们一些草莓？” 袁旭僵了下，神色有些迟疑。 他其实和黄霞也没多熟，之前都是她主动过来和自己搭话。 他这个身份过来吃酒，本就有些尴尬。 要是再开口说要草莓，可能不太好。 不过看着段文静渴望的眼神，他不忍心拒绝。 “那行，我回头问问她。” 段文静笑了开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袁旭笑了笑，把另一颗草莓也给了她。 “你喜欢吃，那就吃多点。” 他刚才吃了挺多，暂时没那么馋。 吃完饭，袁旭过去找黄霞，询问买草莓的事。 段文静自己一个人四处走走，这里的风景确实挺好。 走着走着，她遇到了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 “你是袁公安的对象？” 段文静点点头，应该算是吧，毕竟都要谈结婚了。23sk. “袁公安能找到你，真是他三世修来的福分，你可比裴桑柔好多了。” 段文静听到前面那句话，忍不住笑出来。 可后面那句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别拿我和裴桑柔比，我不爱听。” 秦淑燕笑道：“袁公安追求过裴桑柔，当时姜召也还没回来呢，她只是一个寡妇，却把袁公安拒绝了。” “你说什么？袁旭追求过裴桑柔？” 秦淑燕连忙捂住嘴，满脸愧疚，“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别生气，都是我胡说八道。” 第244章 我给钱的 段文静冷着脸，“你确实说错话了，这是我和袁旭之间的事，不用你来多嘴。” 不过有些好笑的是，她喜欢姜召也，袁旭看上了裴桑柔，他们合该就是天生一对啊。 秦淑燕脸色一僵，没想到她不上当。 紧接着，就听见段文静问：“这里不是有卖草莓的吗？我要去哪里买？” 秦淑燕朝着前方努努嘴，“这里直走，能看到一个棕色的大门，那里就是了。” 段文静不再理她，往她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要是来了一趟，不带点草莓回去，就有些可惜了。 等袁旭去问，还不如她自己行动。 走了一段距离，她才看到秦淑燕口中的棕色大门。 “乡下地方，做这种大门，不伦不类。” 看着古雅清致，一点都不适合乡下地方。 至少她眼中的乡下，得是脏乱臭才行。 门没锁，她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本以为推开门是院子，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大片空地。 再走一段距离，才是人家的屋子。 段文静皱着眉，“怎么奇奇怪怪。” 不过她很快找到了草莓，大概是为了今天的酒席费了不少，现在大多是绿的。 段文静挑挑拣拣，摘了几个看起来有些红的草莓，又觉得不满意。 “还是熟的更好吃。” 她便将手中的草莓扔了，去翻找更红的。 但草莓就只有这一块地，再怎么翻都差不多。 挑来挑去，丢了一些，留了一些，数了数，也就只有十来个。 段文静想了下，“就这些吧，下次再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听到一声尖叫：“抓贼啊！有人偷草莓！” 牛小花一边尖叫，一边撒丫子往外跑。 段文静吓得抖了一下，心里慌了起来。 “回来，我不是偷草莓，我给钱的！” 两毛钱一个而已，她又不是买不起。 可牛小花根本不听她说，跑到门口大声喊：“偷草莓！有人偷嘒嘒家里的草莓，抓小偷！” 段文静急急忙忙跑过去，听到她的话，就更气了。 她忍不住揪着牛小花的耳朵，用力一拧。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我给钱的，我什么时候偷草莓了？” 牛小花疼得龇牙咧嘴，好在她妈平时没少揪她耳朵，她都习惯了。 她咬着牙反驳：“你就是偷草莓！嘒嘒都不在，姜叔叔和裴婶婶都不在，你自己走进去偷草莓！” 段文静用力了几分，“我没偷，我给钱的！” “你就是偷！你就是偷！小偷，偷东西的小偷！” 段文静松开她的耳朵，抬起手想扇她，忽然看到一个小身影撞了过来。 把她撞得踉跄一下。 “不准你打小花！” 嘒嘒像一头愤怒的小牛，铆足了劲儿朝着段文静撞了好几下。 段文静手里的草莓没拿稳，散落一地。 “你们乡下地方的孩子，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嘒嘒指着她，愤怒喊道：“你最没教养，你偷我东西！” 这时候还有许多过来吃酒的人没散，牛小花嚎的一嗓子，直接引来了不少人。 这里村里，大多数人大白天的时候都不会锁门。 偶尔遇到偷东西的，还挺正常。 姜召也和裴桑柔也跟着过来了，毕竟偷的是草莓，那可是嘒嘒的东西。 家里长辈都来了，嘒嘒就有底气了。 “妈妈，她偷我草莓！” 地上都是散落的草莓，已经不能吃了。 裴桑柔抱住了嘒嘒，淡声道：“段文静同志，你这是在做什么？” 段文静有些心虚，又觉得丢脸，偏偏被姜召也看到了。 “我就是想买个草莓，谁知道你家孩子到处乱说，我怎么就偷东西了。” 她倒打一耙，反过来指责嘒嘒和牛小花。 牛小花气得小脸通红，“她胡说八道，我看到她偷嘒嘒的草莓了！” 嘒嘒叉着腰，“我也看到她打小花了！” 裴桑柔问道：“不知道段文静同志的家里人有没有教过你不问自取是为偷的道理。” 段文静脸色一白，“我给钱的，怎么就是偷了？我又不是给不起钱！” 姜召也掷地有声：“给不给钱另说，你有没有问过，我们愿不愿意卖给你！” “出来做生意，我既然要买，你凭什么不卖！” 裴桑柔轻笑，难为段师长那个性子的人，教出这种女儿。 “你好好看清楚，这里不是供销社，你背后这个地方是我家！在我家的东西，你没经过别人同意，擅自进去摘，这还不叫偷？那我们去派出所说道说道，看看有没有你这种强买强卖的道理！”23sk. 她的声音温柔，但是强硬，怼得段文静没有话讲。 段文静委屈得眼眶红了，蓄起了泪水。 她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当众质问，还被人指着鼻子骂是小偷。 “我会给钱的，我又不是不给钱。” 裴桑柔跟她说不通，这哪里是钱的问题。 这时，袁旭赶来了。 “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他原本在找黄霞说买草莓的事，好不容易听到她答应下来，一出门就发现段文静不见了。 找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人说段文静在偷草莓。 好歹是一个师长的女儿，着实没必要偷。 “裴同志，肯定是误会。” 裴桑柔看了一眼地上的草莓，“袁公安，这也是误会？” 袁旭无奈地拧着眉，又不是真差这一口草莓吃，她何必做出这样的事。 “她就是想买草莓，肯定不是偷，只是方法欠妥，我代她跟你们道歉。” 嘒嘒很是不高兴，噘着嘴说道：“她自己不会道歉吗？她还打了小花，小花的耳朵都红了。” 袁旭一看，果然看到牛小花一只耳朵通红。 他头就更疼了，怎么还和小孩动起手来。 “文静，你道个歉，这次确实是你不对。你想买草莓，我都帮你去问了，黄霞那边还有多，愿意卖给你。” 段文静不情不愿说道：“可我不想要那些，都不新鲜了。” “可你就算想要新鲜的，也得人家愿意卖给你吧？” 段文静嘟囔：“反正都是卖，为什么不能卖给我？” 裴桑柔冷声道：“既然你知道是卖，那就应该清楚草莓是谁的所有物，我们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跟你有关系吗？你又算老几，能做我们的主？段文静同志，我忍你不是一两次了，合着你父亲是师长，就觉得整个锦城都应该让你爸做主了，是吧？” 第245章 祝福你们 能把裴桑柔这样一个好脾气的气成这样，可见段文静有多过分。 袁旭连忙把段文静拉了回来，“够了，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不对，还跟孩子动手，怎么都说不过去，快道歉！” 这么多人看着，段文静没办法不低头，只好带着屈辱道了歉。 袁旭追着她跑了。 嘒嘒心疼地捡起地上的草莓，都坏了。 她虽然拥有很多草莓，想吃就吃，但没有一颗草莓是浪费的。 裴桑柔拍拍她的脑袋，帮忙把草莓捡了起来。 “没关系，咱们把这些捡起来，给二花三花吃。” 走到里面，她们才发现里面还被段文静扔了许多草莓。 菊嫂看得怒火中烧，“怎么会有这么没教养的人！” 还好意思骂牛小花，段文静连个孩子都不如。3sk. 裴桑柔摇摇头，“算了。” 她能算了，姜召也却不会算了。 当天他便驱车回了部队，亲自找上段师长，将事情跟他说了。 段文静这种事，放到哪里都是没道理的。 段师长是个明事理的人，当下便和他保证，会让段文静登门道歉。 姜召也摆摆手，“这倒是不必，我媳妇也不想见到她，您好好管教她就行了。” 段师长头疼得很，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会被人厌恶成这样。 当天回到家，把段文静狠狠教训了一顿之后，把她押到部队里狠狠操练了一番。 “我看你就是闲得发慌，才有心思去找别人的麻烦！” 段文静在部队被女兵操练过后，皮肤又黑又糙，整个人都变了个模样。 刚回到家里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又被段师长推出去和袁旭处对象结婚。 能省的流程都给省了，只希望早点把她嫁出去。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段文静就从单身的女同志，变成了已婚妇女。 方老太才不管快不快，只要儿子结了婚，她就满意了。 酒席是在国营饭店摆的，特地邀请了黄霞家里，还让黄霞转交，让裴桑柔也来。 黄霞问道：“你应该不会去吧？” 裴桑柔看着就不怎么喜欢段文静。 裴桑柔扯着唇角笑，说道：“去，为什么不去？” 她不仅要去，还要带着姜召也一起去。 黄霞想不明白她这又是闹哪一出。 不过等到吃酒那一天，她就知道了。 姜召也倒是还好，他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一身军装，笔挺俊朗。 更亮眼的是他身边的裴桑柔，穿着酒红色的真丝旗袍。 她极少穿红色。不是因为撑不起来，就是太艳了。 穿上之后，跟能惑人心神的妖精似的，太夺目。 就连嘒嘒，都穿上了公主裙，白白胖胖，大大的眼睛精致的脸，就像是真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一样。 黄霞这算明白了，这一家子哪里是过去吃酒，分明就是去砸场子的。 不过她怎么觉得有些激动。 “也哥，你开车过去吗？顺路带我一程吧。” 裴桑柔点点头，“一起走呀。” 黄霞有些兴奋地上了车，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段文静的脸色了。 汽车缓缓停在国营饭店的门口。 他们算是比较晚出门的，到的时候这边已经很热闹了。 段师长的级别高，来吃酒的人不少都是部队战友，很多都是配车的。 段文静尤为自得，招呼客人的时候，这个叔叔那个阿姨，叫得不亦乐乎。 方老太对她，越看越满意。 心想这个儿媳妇娶得不错，至少称得上门当户对。 姜召也车停下的时候，不少人都往这边看。 看到黄霞下车，大家便想收回目光，还以为是什么人。 紧接着，姜召也下车了。 他在部队不少人都知道，带了个野战团，还立过不少功，前途无量。 一时间，不少人都想过来和他说话。 不等他们上前，就看到姜召也把嘒嘒抱了下来。 又看到他走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抬起手。 纤细白皙的手搭在他手上，紧接着，便看到一个娇艳美丽的女人走了下来。 别说男人，就连女人都挪不开目光。 这是怎么养得这么白的。 姜召也一家三口，自带出场光环，让大家都忍不住看过来。 段师长无奈一笑，这小子是在报复段文静呢。 不过没办法，谁叫自己女儿得罪了人。 就让他出出气吧。 就连段母也知道理亏，由着他们去了。 但方老太却黑了脸，穿成这样，哪一点像是过来吃酒的样子。 简直太过分了！ 她刚想上前，就被袁旭拉住。 “妈，这是我们的酒席，你别冲动。” 他也不在乎这个，穿的再好，也不是他们结婚。 方老太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可他们这样，你叫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袁旭更无奈了，“那你想怎么做？砸了我的酒席，和他们大闹一场？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只会被别人骂肚量不够。妈，这件事本来就是文静不对，人家针对的是文静，不是我们。” 方老太眼睛都要滴血了，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除了她，最气的莫过于段文静了。 裴桑柔简直是全场最好看的女人，白得发光，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段文静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新娘。 她自己也穿着红色的礼服，但因为在部队操练，她的皮肤黑了许多，穿上红色更显黑。 要不是为了这个大喜日子，她甚至连红色都不想穿。 裴桑柔踩着高跟鞋，在段文静痛恨的目光下，一步步朝着她走过去。 “段文静同志，祝福你们。” 裴桑柔手上捏着一个红包，朝着段文静递过去。 两人站在一起，对比更加明显。 黄霞心里笑开了花，不站在一起，她都不知道段文静这么黑。 穿着红色，又黑又土。 她笑着提醒：“文静啊，你怎么不接红包呀。” 段文静黑着脸，直到袁旭过来提醒，她才伸手把红包接了过来。 裴桑柔温柔一笑，两只手同时伸出去，握住她的手。 “祝你和袁公安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她那娇嫩的柔荑，和段文静粗糙的手摩擦着，让段文静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第246章 弟弟妹妹 不等段文静打发火，嘒嘒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说了一段祝福语。 这样一个奶团子，顿时引起了大家的喜爱。 现在的人因为物资匮乏，都长得瘦。 像嘒嘒这样白白胖胖的孩子，可不多见。 还得像她这样精致可爱的，就更少了。 “她好白呀，和她妈妈一样！” “我要是有这样好的基因，我得生十个八个才行！” “别想了，你基因肯定没这么好。” “……” 嘒嘒说完话，裴桑柔就领着她到一旁坐下。 过了一会儿，便有不少人跑过来逗她。 才坐了没多久，她已经收获了满满一口袋的糖果。 就在她数着糖果的时候，裴桑柔看了一眼。 “回到家要把糖上交。” 这对嘒嘒来说，如同晴天霹雳。 她的快乐没有了。 裴桑柔的目的达到了，其实饭吃不吃都没关系。 但这里好歹有姜召也的不少战友在，就这样离开不太好，只能把饭吃完再走。 还没等到上菜，就看到方老太怒气冲冲走了过来。 嘒嘒连忙喊道：“方奶奶，你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太奶了，让大家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这时候要是闹了开来，丢脸的还是她自己。 方老太只好忍着怒气坐了下来，压抑着声音说道：“没事，就是找你妈妈说说话。” 嘒嘒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属数糖果。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能藏一两个起来。 方老太看向裴桑柔，面色冷硬。 “裴桑柔，你今天太过分了！” 裴桑柔淡笑，“比起方校长从前做的，我这个哪里算得上过分？” “你这是在报复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开除！” 裴桑柔笑道：“那就开除好了，只要方校长不觉得理亏。” “笑话，我为什么觉得理亏！” 裴桑柔转头看着她，丝毫不畏惧。 “那我就等着方校长把我开除。” “你！” 方老太从没想过，裴桑柔一个乡下村姑敢这样和自己说话。???.23sk. 她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进公社小学当老师吗？ 裴桑柔见她被气得没话讲，又不走，便问道：“方校长，你还不走吗？你坐了我丈夫的位置。” 方老太这才愤怒起身离开。 吃完了一顿饭，姜召也便带着裴桑柔母女俩离开。 黄霞跟着上车，她才不要留下来看人脸色。 上了车她才敢大笑出声：“桑柔，你都没看到段文静那张脸，都快黑成碳了哈哈哈哈。” 裴桑柔无奈看了她一眼，“你收敛一点。” “收敛什么，我没当着她的面笑，已经算有礼貌了。” 黄霞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搞笑。 裴桑柔轻笑一声，心情确实不错。 参加完段文静的酒席，紧接着便是裴桑柔家里搬新家的喜酒。 房子已经做好，该打的家具也弄好了，只等入住新家开火。 至于外面的空地，还得慢慢来才能填满。 时不时想到什么就种上，时日一长，自然看得见变化。 嘒嘒住进去的第一时间，便在葡萄架子旁边种上了两棵葡萄树。 等葡萄爬满架子，一串一串的葡萄挂在架子上，再在院子里坐着喝茶赏花，想想就美。 当然，嘒嘒是想不到这么多的，她纯粹想吃葡萄而已。 方老太还真把裴桑柔给开除了，从那天之后，裴桑柔就没再去学校上过课。 乐得自在。 尤其是现在天气冷了，不出门也好。 不知道是不是被嘒嘒感染了，天气冷的时候她根本不想出门。 在家里种种花草，日子就过得很舒服。 冯元春却看着她的状态，觉得有些不对劲。 “桑柔，你月事来了没有？” 裴桑柔一听，也想到了什么。 她的手摸上小腹，不会是有了吧。 她不排斥再生孩子，但这也太突然了。 至少得告诉嘒嘒，问过她的意见再生。 “那我去公社诊所检查一下吧？” 冯元春放下手里的东西，“走，我陪你去。” 嘒嘒跑进来，探着小脑袋，“奶奶，去哪里呀？” “陪你妈妈去公社诊所一趟。” 嘒嘒的小表情立刻紧张起来，“去看医生吗？妈妈生病了吗？” “不是生病，只是嘒嘒可能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啦。” “弟弟妹妹？像姜晴晴的妹妹那样吗？” 可是姜晴晴的妹妹不好看呀，嘒嘒有些纠结了。 冯元春笑道：“一样，也不一样。” 裴桑柔生的孩子，长得肯定不会太差，基因就在这儿呢。 “奶奶，我也要去，看弟弟妹妹！” 裴桑柔牵着她，给她加了一件外套。 “还不一定有呢。” 上一次生嘒嘒难产，医生说大概率以后会很难怀上。 “嚖嘒，你喜欢弟弟妹妹吗？” 嚖嘒一本正经说道：“嚖嘒喜欢好看的弟弟妹妹。” 不好看的就算了。 姜晴晴老是在她们面前吐槽妹妹好丑，她们都不想听，偏偏她就是喜欢说。 裴桑柔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那如果妈妈生的弟弟妹妹不好看怎么办？” 嚖嘒捧着自己的小脸，夸张道：“不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嚖嘒这么好看呀！” 裴桑柔轻笑一声，“是，嚖嘒很好看，弟弟妹妹像姐姐也应该好看，对吧？” 冯元春准备好了东西，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吧，咱们去诊所检查一下。” 她们骑着自行车出门去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确定是怀孕，已经七周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冯元春，老人家根深蒂固的多子多福思想已经很难改变。 她固然最喜欢的还是嚖嘒，但这并不妨碍她期待裴桑柔多生几个。 “你等等呀，妈去打个电话给阿也，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岂止是想告诉他这个消息，她甚至想昭告天下。 裴桑柔无奈一笑，附身亲了下嚖嘒的脸颊。 “嚖嘒，就算有了弟弟妹妹，妈妈对你的爱已经不会有改变。” 嚖嘒嘻嘻一笑，她根本没想过这一点。 “妈妈，你爱嚖嘒，嚖嘒爱弟弟妹妹。” 裴桑柔笑着点点头，“好，妈妈爱嚖嘒。” “那为了庆祝弟弟妹妹的到来，嚖嘒是不是可以多吃一颗糖？” 裴桑柔：“……不行。” 乖巧不过三分钟。 第247章 还赚什么钱啊 几乎裴桑柔三人前脚刚到家，姜召也后脚就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姜召也连忙抱住她，解释：“和部队请了假，陪你两天。” “这样会不会不大好呀？” 姜召也笑着拉她坐下，“不会，这几天事情比较少。” 他实在太高兴了，无法言说的高兴。 嚖嘒是他第一个孩子，加上久别重逢，恨不得把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天籁小说网 但他没陪伴过裴桑柔生产，没有见证过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所以这一次，格外激动。 那种期待感，前所未有。 嚖嘒拿着自己的小铲子走了过来，“爸爸，你回来看弟弟妹妹吗？” 姜召也勾了下她的小鼻头，问道：“你觉得是弟弟还是妹妹？” 嚖嘒歪着脑袋，“就是弟弟妹妹呀。” “是弟弟还是妹妹？” 嚖嘒一下一下点着脑袋，“是弟弟，也是妹妹。” 冯元春一听，连忙跑了出来，“啥？龙凤胎？不行不行，有一个就好了，这要是两个，你妈妈太辛苦了。” 主要是先前生嚖嘒时候的难产，让冯元春心力交瘁。 这要是再来一遍，她可受不了。 嚖嘒不说话了，是芽芽说的呀，有弟弟也有妹妹。 裴桑柔笑道：“顺其自然吧。” 是一个还是两个，是弟弟还是妹妹，当然要留到最后才有惊喜。 她并不是很在乎这个。 裴桑柔现在没有工作，就在家里休息。 每天陪着嚖嘒种种花种种草莓，日子过得也快。 忽然有一天，廖主任亲自上门。 他一走进来，就觉得冯元春一家子住的是个好地方。 视野开阔，还能自给自足。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坐拥几个山头的山大王。 “老姐姐，你别紧张，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你种的蔬菜。” 冯元春自从和供销社合作之后，就很少让张望发出去散卖。 相反，供销社要的量太大，她根本供不过来。 冯元春哦了一声，“菜有问题？” “不，不是！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有没有办法提高产量？” 因为太少，供不应求。 每天早上一到货，大家都争先恐后过来抢。 前头其他公社的人过来问，想和廖主任买菜。 可他自己都不够卖，哪里还有多余的给他们。 “提高产量啊，种得多产量就多呀。” 廖主任笑着，声音带着几分诱哄：“就是这样，你认为能不能多种一些？” “不能！我得带孙女，我儿媳妇现在怀孕了，以后坐月子带孩子什么的，都得我来，哪里有空打理啊。” 现在租的这些地方，顶了天了。 可以在家里带带娃遛遛狗，谁要天天出去干活啊，又不是没钱。 廖主任忙道：“价格可以谈。” 冯元春摆摆手，“不谈不谈，不是钱的问题。” “怎么会不是钱的问题呢，肯定就是钱没到位，要是钱够多，你也不可能不赚呀。老姐姐，你放心，绝对不会亏了你。” 冯元春这个蔬菜实在太畅销，就算再贵一些，肯定也会被人抢着买。 他都这样说了，冯元春还是摇头。 “不了不了，我这个年纪，就应该在家里养老带孩子，还赚什么钱啊。” 村里养蚕赚的钱，就够她舒舒服服生活一辈子了。 廖主任：“……”还真是一点斗志都没啊。 “老姐姐，你才五十岁啊！多好的一个年纪，怎么就能连钱都不想赚了呢！这以后你儿媳妇继续生孙子孙女，总要奶粉钱吧？” 裴桑柔笑道：“奶粉钱已经存好了。” 廖主任：“……可你都在学校上班呢！你还在继续努力，你婆婆还年轻呢，怎么就决定养老了呢？” 裴桑柔说道：“倒也不是只有我妈在养老，我也是。” “你辞职了？” “不是，学校把我开除了。” 廖主任问道：“为什么？” 裴桑柔性子温柔，在学校上课应该最好不过。 “方校长说，她看我不惯，便将我开除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廖主任顿时大怒，“岂有此理！” 一句“看不惯”就要把人开除，哪里有这种道理。 那个方校长，还以为公社小学她可以一手遮天了不成。 公社小学他倾注了多少心血，就为了让大家重视起教育的重要性。 结果倒好，成了方校长成就一己私欲的地方。 裴桑柔笑着摇摇头，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没事，正好我现在怀孕了，休息一下吧。” 廖主任觉得糟心，只说让冯元春好好考虑一下扩大种植规模的事，便离开了。 临走前，嚖嘒给他摘了两颗草莓。 廖主任摸摸她的脑袋，“谢谢嚖嘒，我先走了。” 匆忙将草莓塞进了口袋，便骑上了自行车。 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方老太叫过来，痛骂一顿。 “你以为自己是土霸王不成，整个公社小学都由你一个人做主？合着只要出现一个你看不惯的，就能随意开除！我看公社小学哪里容得下你，你干脆来坐我这个位置好了！” 方老太这么大年纪，还被人骂得狗血淋头，这还是头一次。 “那个裴桑柔又不是无可替代，开除了就开除了，我再招一个更好的。” “你懂个屁！我看在你当了校长这么多年，给你几分面子，你却一点都不知道错！我看你还是提前办理退休吧，干不了就退位让贤，我另外推人上去。” 方老太震惊失色，“廖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廖主任用力敲着桌面，唾沫横飞：“字面上的意思，没把你直接开除，已经够好了！” “可你让我提前退休，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你也知道要面子啊？你无缘无故把人家裴桑柔开了，有没有想过她的面子？你年纪大了，回家带孙子孙女，享享清福吧。”廖主任一锤定音，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说完就让方老太离开，开始物色接替人选。 方老太大受打击，走路有些蹒跚，好似被抽光了力气。 风光了这么多年，养成了她如此高傲的性子。 廖主任一个决定，把她打回了原地。 第248章 原来你还没走啊 方老太头一回顾不得面子，在袁旭面前哭诉起来。 “我做错了什么？不就开除了一个人，凭什么要我为了这件事买单！” 方老太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心急如焚。 她要是真的提前办了退休，在那些老朋友面前，哪里还有半分面子可言。 袁旭一点都不同情她，“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去招惹她。” “你这话怎么说的？要不是她在你们酒席上那样闹，我能这样做？” 方老太如今就觉得这个儿子是个白眼狼。 袁旭不耐烦说道：“她怎么闹了？妈你讲点道理，是你把人家叫过来吃酒，又对人家穿的衣服挑三拣四，到头来还莫名其妙把人给开除了。” 这件事怎么说，都是方老太无理。 没道理只能她做伤害别人的事，不准别人反击吧？ 方老太更怒了，“我是你妈还是她是你妈！你怎么老是帮她说话！” 段文静也有些不满，睨着他，嘲讽：“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你媳妇，这么着急护着。” 袁旭猛然起身，“我没有护着她，我只是在讲道理。现在廖主任说的话已经很清楚，让你提前退休，是因为你得罪了裴桑柔，你要是想挽回自己的面子，那就去找裴桑柔低头，这事儿我不管了！” 说完他便愤愤不平地离开。 方老太何尝不知道他说的话有道理，但让她如何能和裴桑柔低头，那不还是要了她的命。 “文静，你给妈想想办法。” 段文静突然被她点名，心里咯噔一声 “我哪里有办法。” 方老太却说：“你爸爸是姜召也的上级，让他开口总行吧？” “妈，我爸是姜召也的上级，跟你这件事也没关系呀。” 她爸刚正不阿，从来都是帮理不帮亲。 上次她做的那些事，被姜召也告了一状，险些没被她爸罚死。 这件事就算和段师长说了，他也不会帮忙。 “我怎么都说是你婆婆，让你帮个忙你还不情愿？” 这段时日两人没什么矛盾，那是因为不住一起，又没发生什么事。 现在有事了，矛盾就来了。 段文静站起身，神色冷淡：“我还真不情愿，与其让我爸帮忙，妈你还不如听袁旭的话，去和裴桑柔低个头。” 她才不要管这个闲事。 儿子不理，儿媳不帮，方老太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袁旭他爸。 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无助地坐在家里，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向裴桑柔低头这一个办法。 足足在家里考虑了三天，方老太才做好思想准备，出门去找裴桑柔。 虽然不甘心，但和裴桑柔低头，总比让全部人一起看自己笑话要好。 袁旭还特地提醒她带一些东西过去，但方老太偏不。 一个晚辈，还要她带着东西登门拜访，凭什么？ 扯来扯去，到了最后，她还是空着手上门。 她之前来过裴桑柔一家住的老屋，这一次来，她便直奔这里。 谁知道过来一看，里面都空了，什么都没有。 难道都去随军了？ 她随手抓了一个人，问道：“请问裴桑柔家不是在这里吗？” “是在这里，不过她们搬新屋了，往那边走，看到最大的门就是他们家了。” “最大的门？” 方老太扯着唇角轻笑，乡下人，再大能有多大？ 她朝着这人指的方向过去。 等她到的时候，裴桑柔正陪着嚖嘒在门口的鱼塘钓鱼。 这边的鱼塘已经叫人清理干净，姜召也还把这个大鱼塘买了下来，放了大小不等的鱼。 等开春就准备把莲花种下去。 “哈哈哈妈妈！上钩啦！上钩啦！快拉起来，有鱼吗？” 裴桑柔手忙脚乱拉着钓钩，“有，我都看到了！” 还挺大呢，看颜色应该是鲤鱼。 “嚖嘒，把网拿过来，我们捞起来吧，中午做个红烧鲤鱼。” 嚖嘒笨拙地拖着比她还高的网兜过来，晃晃悠悠，好似一不小心就要栽下去。 裴桑柔拿着吊钩往后退，没想到这个鲤鱼力气那么大，甩着鱼线四处晃。 一时间没注意，大鲤鱼一个甩尾，啪的一声打在了方老太的脸上。 方老太就像是迎面被人打了一耳光，生疼。 她明明都往后躲了，为什么还能被打上。 不用说了，裴桑柔肯定就是故意的！ “你！” 裴桑柔手忙脚乱，跟她道歉：“对不起方校长，我不是故意的！实在对不起！” 方老太抹了一把脸，都是鱼腥味，脸色气得铁青。 “哼！” 等母女俩好不容易把鲤鱼用网兜抓住，却苦恼要怎么把鱼钩拿出来。 “妈妈，你快拿出来，不然鲤鱼要死啦。” 裴桑柔面露难色，“要不你来吧，嚖嘒比妈妈厉害。” 嚖嘒看着自己的小手手，还是算了吧。 “妈妈比嚖嘒厉害。” 母女俩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愿意动。 站在一旁的方老太受到了冷待，几次想开口，都没人理会。 直到冯元春走出来，嚖嘒跑过去告状：“奶奶，妈妈不会弄鱼钩！” 裴桑柔表示不服，“你也不会，你还好意思说我？” 嚖嘒叉着腰，小脸气鼓鼓，“妈妈我才五岁！” “等你二十五岁也不会！” 冯元春懒得听她们小学生吵架，走过去把鱼钩拿下来。 “喝！还挺大，终于做个红烧吧，肯定好吃。” 嚖嘒往鱼塘里都放了凝珠，这一批的鱼养得特别好，一点土腥味都没有。 三人走进屋去，直到方老太气急败坏喊道：“裴桑柔，你太过分了！” 祖孙三人停下脚步，才察觉到她还在这里。 “方校长，原来你还没走啊。” 她是真的没注意。 冯元春觉得稀奇，一个向来看不惯乡下地方的人，竟然主动上门了。 “方校长，有事进屋说吧，外面风大，我儿媳妇和孙女吹不得风。” 方老太：“？？？” 方才在门口吹了那么久怎么不见你说。 冯元春话说完，就带着她们两个进屋。 也不管方老太，反正要说事就进屋，不进来就别说了。 方老太在外面犹豫了一会儿，抬脚走了进去。 第249章 不知道谁这么缺德 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方老太进门之前，着实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这么大。 房子看得出来是新做的，虽然不是楼房，但看着安静雅致，舒服得很。 走了一段距离，越过篱笆门，里面又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爬着葡萄藤的架子，下面放了石桌石凳。 旁边还有一个凉亭，凉亭外面是秋千。 篱笆旁边种着月季，哪怕天气寒冷，都没能阻止藤蔓抽出绿枝。 自成一方天地。 冯元春倒了水给她们洗手，又给嚖嘒加了一件外套，给裴桑柔添了披肩。 忙完了这些，才有空问她：“方校长，有事吗？” 方老太心里受到了震撼，心里对于“乡下人”的这个古板印象，突然推翻了。 谁说乡下只有脏乱差。 她刚才沿路走来，路上连个垃圾都没看到。 山清水秀，怡然自得。 “我过来是想让裴老师重新回到学校。” 裴桑柔一愣，心想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方老太低头。 她还没说话，就听到方老太继续说：“鉴于你以前在学校的表现不错，我才愿意让你回学校当老师，要是再有下次的话，我可就没那么宽容了。” 方老太字字句句，都透着高傲，好像是在施舍她。 裴桑柔联想到了前几日廖主任过来的事，心想不会是廖主任和她说了什么吧。 “方校长，不用了，我现在不方便回去上课，谢谢你的好意。” 方老太却以为她在拿乔，“你这是什么意思？裴桑柔，你可别不知好歹，让你回去，已经我大度宽容。” 裴桑柔轻笑着摇摇头，“那就当我不识好歹吧，方校长能强制把我开除，总不能还能强制我回去吧？” 方老太气结，她还真没办法。 但来这一趟已经是她的极限，还要她怎么低头才算行。 她多大年纪一个人了，还想她低声下气哄裴桑柔不成？ 方老太愤然离去，裴桑柔只是淡淡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没起身送。 嚖嘒摘了几颗草莓跑到一旁洗，放到了妈妈面前。 哎呀有这么一个妈妈，她实在太累啦。 紧接着，她拿了一本童话故事书，坐在了裴桑柔的身边，坚持要给弟弟妹妹讲故事。 裴桑柔由着她去，但还是很想说一句，现在弟弟妹妹听不到。 故事讲到一半，菊嫂跑了进来。 她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下回来你家，我要骑自行车进来，不然可太累了。” “什么事呀？” “来婶自留地那边的菜都被人拔了，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 冯元春一般都是请人打理，偶尔过去看看。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动她的菜。 她急吼吼从里面出来，“都拔了？” “可不是！肯定是趁着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过去的，太过分了！” 冯元春痛骂出声：“杀千刀的，我过去看看！” 见裴桑柔也想跟着，她连忙阻拦：“你别过去，那边人多太乱了！” 裴桑柔点点头，“我不去，妈你别太生气，菜没了咱们可以再种。” 村里人这么多，眼红的肯定有。 想要揪出是谁干的，肯定不容易。 嚖嘒牵着大黑过去，她也要去看热闹。 去到那个地方，果然看到地里一片狼藉。 那人拔了菜还不满足，还要菜一脚，让菜都不能吃了。 冯元春骂了几句，气得面红耳赤。 能做出这种缺德事，迟早得有报应。 不过菜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认栽呗。 “算了，重新种吧。” 冯元春朝着嚖嘒招手，“走吧，咱们回家去。” 嚖嘒拍拍大黑，说道：“奶奶，要不咱们养狗吧。” 在其他地方都养只狗，晚上有什么动静也能听到。 冯元春点点头，“好，回头让你爸多抓几只狗过来看门。”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廖主任又来了。 询问她种菜的事情。 冯元春原本还想拒绝，却听到裴桑柔说道：“妈，其实种多一些也不是不行。” 冯元春说道：“我哪里还有那个精力啊。” “咱们把种菜上交给集体，不就行了嘛？” 就跟养蚕一样，她们不自己养，号召大家一起参加。 让蔬菜成为又一个集体副业。 冯元春自己一个人做，少不得有些人会眼红。 就像这一次，就算动了你的菜又怎么样，你又没办法把人揪出来。 但如果这是集体的东西呢？ 动了这个，你就是动了大家的利益。 哪怕真有这个心思，动手之前也得先三思。 冯元春点点头，觉得还是有道理的。 就跟养蚕一样，到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那行呀，回头我和李支书谈谈。” 廖主任竖起了大拇指，“你们婆媳俩这觉悟高，我自愧不如啊！冯元春同志，赶明儿我一定要给你们颁发一个锦旗！” 冯元春惊讶道：“真的？那我儿媳妇也得有啊！” “有有有！都有！” 既然决定下来，廖主任便准备去找李支书谈事。 刚走没几步，目光就扫到了一旁的草莓园。 他上次就带了两个回去，家里的两个孙子孙女为了这个还打起架来。 “你们草莓卖不卖？” 冯元春说道：“两毛一个，你要多少？一般是不卖，可你不是说要给我锦旗嘛，那就卖你一些好了。” 廖主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白送。 “给我来二十个吧，我先去找李支书，回去的时候过来拿。” 他直接掏了钱，心想吃个草莓可真奢侈。23sk. 不过这个草莓是真的好啊，香味浓郁，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等他离开之后，冯元春才说出了真心话：“桑柔，原本是我们自己的东西，现在交出去，我心里还真不太得劲。” 裴桑柔笑道：“你哪里觉得不舒服，我跟你说说。” “那本来是我们的呀，分给别人，跟白送似的。” 裴桑柔笑道：“确实是白送呀，之后李支书如果想要扩大规模，所有的钱我们出，咱们占百分之四十，除去公家的，家家户户都分股，惠泽整个石桥村的乡亲，咱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承咱们的情。” 第250章 想送就送吧 冯元春一听，捂着心口直嚷着心痛。 把钱白送给别人，她这是有多傻啊。 裴桑柔笑着说道：“妈，咱们为什么能把东西种得好？” “当然是因为……”她看了一眼嚖嘒，最好是不要说出来。 裴桑柔点点头，“对呀，这种际遇，可遇而不可求，有所得就得付出，可咱们付出了什么？不劳而获的东西，终究不长久。” 冯元春一点就通，拍拍自己的脑袋，“妈活得还没有你通透。” 就是将钱送出去，她心里有些不平衡罢了。 裴桑柔说道：“那我再给你算算，蔬菜种植要是成了集体副业，李支书那边肯定会扩大规模呀，咱们村什么都不多，就是地方大，到时候赚的钱，只会比咱们现在多。你还不用费什么力气，躺着收钱就行。” 名利双收的事情，何乐不为呢。 这样掰碎了道理和冯元春说，她心里最后一丝不平衡也消除了。 她不用费力气，还能赚钱，还能带乡亲们一起赚钱。 确实是好事！ “那就这样说定了，上次养蚕的股份是记在妈名下，这次都给你。” 裴桑柔摇摇头，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在谁名下都一样。” 现在村里已经开始通自来水，干净清爽的山泉水能直接进入家家户户。 自来水都通了，接下来通电修路什么的，都有希望。 裴桑柔抬头望着暖和的太阳，这日子过得真是舒服。 又过了几天，姜召也回来了一趟。 带回来一些粤省的海产干货。 裴桑柔说道：“粤省的那边应该很多海鲜吧？” “多，可是运过来就不新鲜了。” 路上养着的话，不一定能活，就算活下来，那成本也太大了。 看着裴桑柔眼底有些希冀，说道：“等以后我带你们往那边走一趟。” 两人坐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便看到姜定坤和吕婆子过来了。 “阿也回来了，我看到门口的车，就过来看看。” 姜召也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但也不会把人赶出去。 听到他的话也只是点点头，不接话。 他们不出声，姜定坤只好自己坐了下来。 “阿也，我想把志俊送过去当兵，你觉得怎么样？” 姜召也说道：“他年纪还没到吧？” “是，可他又不愿意读书，在教室里坐不住，我就想着把他送到部队那里锻炼锻炼，哪怕在后勤部队也行呀。” 姜召也嗯了声，“想送就送吧。” 姜定坤拿不定他的态度。 姜志俊没到年纪，如果要送过去，肯定得走后门。 其中还需要姜召也帮忙。 “阿也，都是一家人，你就帮帮忙，把志俊塞到部队去？” 姜召也轻笑，眉眼微冷。 “叔，现在想起我们是一家人了？” 他反问的一句话让姜定坤和吕婆子脸色变了。 尤其是吕婆子，她一开始就觉得来这一趟是自取其辱。 “当初我媳妇难产，我妈求爷爷告奶奶向你们借五十块钱，你们可都不情愿。” 姜定坤觉得理亏，面露惭愧。 但为了孙子，还是厚着脸皮说道：“阿也，那时候大家都辛苦，没钱啊。” “行了。” 姜召也不想听这些解释，追究陈年往事也没意思。 “提这个，不是要跟你们算账，是想告诉二叔，咱们两家的关系没那么好。最好的状态，就是互不干涉。” 吕婆子冷冷地哼了声，“我就说了吧，他怎么可能帮我们，快走吧，别丢人了。” 冯元春啐了一口，“你要是真觉得丢人，就不会过来这一趟，还不就是贪心，想着我们能帮你！” 吕婆子被她骂了几句，丢下姜定坤自己走了。 回到家里，吕英忙不迭抓着她问。 “妈，事情怎么样？” 吕婆子没好气推开她的手，“别说了，他们家有了钱，就看不起人了，哪里愿意拉扯我们这些穷亲戚！” 姜志俊满脸不服气，“他不愿意，我以后靠着自己也能进部队。” 吕英拍着他的肩膀，“对，我们以后自己也可以。” 不过姜召也的拒绝，刺激到了姜志俊的自尊心，眼里浮现一丝恨意。 …… 到了晚上，冯元春迷迷糊糊听到了外面有动静。 她披着大衣起身，拿着手电筒往外走。 果然听到有人敲门。 “阿也，有人敲门！” 话音刚落，就看到姜召也从屋里出来。 “我出去看看。” 一开门，就看到了王运来的身影。 “野哥，有人又去菜地拔你们的菜，被大黑咬了一口。” 姜召也捕捉到了他的字眼：“又？” “是啊，之前就有过一次，没抓到人。” 这次也没抓到人就是了，被大黑咬了一口。 姜召也关上门走出去，“我过去看看。” “爸爸我也要去看大黑！”嚖嘒追了出来。 姜召也把她背上，“乖乖的，不准捣乱。” 大晚上黑灯瞎火，借着手电筒，就只看到了一些血迹，和大黑嘴里的一块布。 嚖嘒说道：“肯定是小偷的衣服！” 她踢了几下脚丫子，想下来。 姜召也拍了下她的小屁股，把她放下。 嚖嘒把大黑咬着的布拿下来，在它鼻子上擦了擦。 “大黑，带我们去找。” 大黑低下头，在地上闻着，接着便往前走。 王运来吃惊道：“这狗成精了啊！” 嚖嘒催促着：“爸爸，我们快走呀！” 姜召也把她拎起来，她这小短腿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追上大黑。 就这样跟着大黑，一路到了姜定坤家门口。 王运来眼尖发现，“也哥，这里有血迹！” 那人还是翻墙进去的，肯定是这家人。 姜越军已经分家，不在这里住，他们可以排除嫌疑。 姜召也一一排除，最后目光锁定了姜志俊和姜志杰。 姜志杰年纪小，估计不敢。???.23sk. 最大的可能是姜志俊。 “运来，敲门。” 王运来点点头，砰砰砰用力砸着门。 “坤叔，出来开开门！” “大晚上的，谁啊！” 吕婆子骂骂咧咧起来了。 不多时，姜定坤出来开门。 “运来，什么事啊？” 王运来手里拿着那块破布，“有人去冯婶地里搞破坏，被大黑咬了一口，我们最后追踪到了你们家。” 第251章 不是故意的 “你放屁！”姜定坤怒上头，唾沫横飞。 他第一时间当然是否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当然看不惯冯元春家里有钱，偶尔心里还觉得嫉妒。 但绝对不会因此去地里搞破坏。 无他，主要是觉得丢脸。 王运来说道：“坤叔，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但你家还有其他人啊。” 吕婆子哒哒哒从屋里跑出来，“你就凭这一块布，就说是我们家人？那你怎么不说其他人！我看你就是针对我们！” “婶，是大黑带我们过来的！你要不要看看，你这墙上还有血迹呢，显然就是翻墙进去了！” 吕婆子不听，“我不管，反正不可能是我们家的人，肯定是你弄的，想诬陷我们！” 王运来跟她说不通，看向姜定坤，说道：“坤叔，是不是你们家人做的，把人叫出来就知道，尤其是把姜志俊叫出来。”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吕婆子的肺管子，她面目狰狞地想扑上去挠王运来，被姜召也箍住手臂。 “二婶急什么？现在是我们私下解决，一切好说。如果你们不配合，少不得要叫公安来处理一下。” 吕婆子神色僵硬起来，姜志俊还小，要是闹大了，对他可不好。 僵持了好一会儿，姜定坤才做决定：“把志俊叫出来！” 吕婆子不情不愿，可架不住姜定坤态度坚决。 不过往好的方向想想，也许不是姜志俊呢。 她进屋一看，竟然发现屋里只有姜志杰，没有姜志俊。 “志杰，你哥呢？” 姜志杰迷迷糊糊醒过来，“奶奶，你说什么？” “我问，你哥呢！” 姜志杰摸了摸自己身边，“咦，我哥呢？” 吕婆子暗道不妙，难道真的是姜志俊做的！ 外面的王运来往地上看了一眼，发现血是朝着厨房过去的。 “也哥，那臭小子藏厨房去了！” 不等姜召也行动，姜定坤怒气冲冲往那边过去。 “姜志俊，你给我出来！” 他的身影刚进去，没多久就听到姜定坤的怒吼：“你疯了！” 哐当，什么东西应声而落。 姜召也和王运来连忙进去，还没看清楚，姜志俊迎面撞了上来。 “我不是故意的！” 姜召也将他制住，压在地上。 “运来，把人扶起来。” 王运来扶着姜定坤起身，好在伤的是手臂。 “坤叔，我先带你回家包扎一下伤口。” 路过姜志俊身边的时候，他啐了一口。 “畜生，连你爷爷都敢打！” 姜志俊估计也被吓到了，嘴里喃喃：“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伤人不是故意，那拔地里的菜呢？” 姜召也冷哼一声，“做错不敢承认，毫无担当，就你这样还当兵？”???.23sk. 他松开姜志俊，抬脚走了出去。 现在晚了，要解决也要等明天了。 等他回到家，和冯元春说了之后，冯元春嚷着要去找他算账。 好歹被裴桑柔给拦住了。 “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现在也晚了。” 冯元春这才作罢，“明天非得把他往死里揍不可。” 嘒嘒握着小拳头，奶凶奶凶，“往死里揍！” 姜召也轻轻弹了下她的脑袋，“快睡觉去！” 嘒嘒哦了一声，啪嗒啪嗒跑回自己屋里。 等早上醒来，出来就看到冯元春在给大黑刷牙。 大黑看到她出来，黑黢黢的眼里浮现一丝委屈。 “奶奶，大黑说它不喜欢刷牙。” 冯元春横眉竖眼，没好气说道：“昨晚咬了什么脏的臭的，今天还不刷牙，有细菌的！” 刚带着姜志俊进来的姜定坤和吕婆子：“……” 吕婆子怒气冲冲走了进来：“冯元春，你骂谁呢！” 嘒嘒蹲在一旁，托着下巴看她。 “二奶奶，我都听懂啦，我奶奶在骂志俊哥哥呢。” 吕婆子呸了声，“不就几根菜，我们赔钱就是了！” 谁还赔不起了。 姜召也一大早出去跑步，刚回来就听到她这句话。 说道：“不用赔钱，你们走吧。” 吕婆子狐疑看着他，还有这种好事？ 再看看姜召也的脸色，不像是开玩笑。 姜召也在一旁打了水洗脸，裴桑柔给他递了毛巾。 “阿也说不用，那就不用赔，你们回去吧。” 吕婆子笑了起来，“我就说了嘛，都是一家人。” 姜定坤却面带迟疑，搞不清他们这是哪一出。 不过不用赔钱，当然是最好了。 姜志俊受了伤，已经是受了教训。 他们三人离开之后，姜召也便说：“我刚才和李支书说了，姜志俊做出这种事，说明他们家不稀罕这个，所以蔬菜园不会有他们的份儿。” 裴桑柔眸色微亮，正合她意。 她原本就想这样做来着，但又怕人家说她公报私仇。 就在今天，李支书和大家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他们要成立一个农业产业园，集育苗、种植、生产和销售于一体。 当然，这只是蓝图。 他和大家提起来的时候，便有人问：“要集资吗？” 上次养蚕已经错过了，这一次可不能错过。 “不用，这是冯元春同志主动将蔬菜园上交给集体，大家只要努力干，等着分钱就行了！” 众人哗然，脸上浮现了惊讶的神色。 不用出钱，就有钱分？ 怎么跟做梦似的。 吕婆子问道：“不会是骗人的吧？这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李支书睨着她，“不骗人，但鉴于你们家姜志俊对蔬菜园做出的破坏，这一次分股，没有你们的！” 吕婆子还没开心两分钟，就来了个晴天霹雳！ “凭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孩子犯的错，怎么能惩罚我们呢？” 李支书严肃道：“那姜志俊不是你家孩子？既然是你家的，你们就应该负责！” “一笔写不出一个姜字！我们是一家人，凭什么外人都有，我们家没有？” 吕婆子不甘心啊，就算蔬菜园没有养蚕赚钱，那也肯定不少吧？ 李支书哼道：“你也说了是一家人，怎么你家姜志俊还要做出这种事？他去破坏人家地里的菜的时候，可没想过你们是一家人！” 今天姜召也来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就觉得姜定坤一家子是真的无可救药。 第252章 你快乐吗 大家都有，他们当然是和冯元春一家子站在一边，纷纷谴责起吕婆子来。 吕婆子心生嫉妒，又忍不住痛恨起冯元春来。 从年轻的时候就比不上她，现在老了，还是比不上！ 她重重地啐了一口。 “什么分股，这天上就没有掉馅儿饼的事儿！指不定她们等着怎么坑你们，不要就不要！” 李支书脸色沉了下来，如果不是他不跟女人动手，非得现在就下去抽她两个耳刮子。 “从扎染厂到养蚕，再到现在的蔬菜园，她们明明可以自己赚钱，却将赚钱的法子上交集体，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尤为难得！你们可以退出，可以不要，但绝对不可以质疑她们为了集体的心！”23sk. 李支书话音刚落，远远便看到了廖主任的身影。 他连忙下去迎接。 “廖主任，怎么今天也过来了？” 廖主任拍拍袋子里的锦旗。 “我过来给你们村的冯元春和裴桑柔同志，还有姜婵小同志，过来送锦旗。” 他提到“姜婵”的时候，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谁。 想了一会儿，才发现是嘒嘒。 菊嫂吃惊道：“嘒嘒也有？” “功劳是一家人努力的成果，不能因为她是孩子，就忽略她。” 李支书点点头，回过头说道：“公社的廖主任亲自过来送锦旗，现在你们信了吧？” 乡亲们哪里还有不信的道理，但现在想起来，还跟做梦似的。 “真的不用出钱，就把股份分给我们？” “那我们岂不是白白占了便宜！” “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 李叔说道：“怎么会是白白占便宜！这些年来，石桥村，乃至五义大队，都少不了大家的努力，这个就当做是给大家的回报。希望咱们继续努力，为我们集体副业的发展做出一份贡献。” “好！”廖主任大喝一声，带头鼓掌。 “李支书说得非常好！有冯元春同志一家带头，你们得珍惜这个机会，把集体副业做大做强，走出远富公社，走出银沥县，甚至走出锦城！” 廖主任和李支书的一唱一和，听着大家激情澎湃，随时都能为村里的建设献身。 尤其是发锦旗的时候，把冯元春一家子捧得高高的，让她们带领石桥村走得越来越远。 原本把东西交出去就是为了图个清闲，冯元春一家子都有些懵，怎么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不过看到锦旗，冯元春还是高兴的。 建国以来，石桥村就没几个人拿到过锦旗。 冯元春看了一眼手里红彤彤的锦旗，想着：“要不咱们去照相馆照个相吧。” 她想拍张照片，再给老头子烧一张过去看看。 裴桑柔点点头，“好呀，那咱们去照相馆照一个。” 等她肚子大了，那些好看的衣服可都穿不上了。 趁现在照个照片，就当是留念了。 姜召也自然没有不可的，话说回来，他回来之后，还没有和家里人照过相。 家里没有相机，以前又没钱，导致嘒嘒小时候的照片一张都没留下，他一直觉得有些遗憾。 一家子照完了相，在公社那边逛了一圈才回家。 …… 跨过十二月，转眼就到了元旦。 不用上学的时光，简直就是嘒嘒最开心的日子。 她一点都不像姜晴晴，哪怕在家里不用上学，每天也都在学习。 她有空的时候也会来找嘒嘒，每天都在骂她是咸鱼。 嘒嘒不理她，“就算是咸鱼，我也是快乐的咸鱼，姜晴晴你快乐吗？” 姜晴晴看着她的草莓，再看看她的木瓜和芒果，又看看刚种下的荔枝树。 她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 姜晴晴哇的一声哭出来，跑回家。 秦淑燕骂她没出息，回回都被嘒嘒气哭，却还是忍不住去找她。 “有什么好哭的？嘒嘒不努力，她以后就是个文盲！” 姜晴晴感觉抓到了嘒嘒的小辫子，又不争气地跑到了她家。 “我妈妈说了，你是文盲！” 嘒嘒才不怕当文盲，她又不是第一天当文盲。 “就算是文盲，我也是个快乐的文盲，姜晴晴你快乐吗？” 姜晴晴：“……” 她实在说不出“快乐”这两个字。 “姜晴晴，你承认吧，你就是嫉妒我这条小咸鱼。” 嘒嘒觉得自己很快乐呀，每天和奶奶种一点，浇上兑了凝珠的水，草莓已经形成了小小的规模。 这个草莓就像是没有疲倦期，不分季节地开花结果，让大家啧啧称奇。 她每天都有草莓吃，还有大黑大白陪着玩，多快乐的生活呀。 姜晴晴扁着嘴，她突然觉得，当文盲也挺好的。 她虽然每天都在学习，但一点都不开心。 “我有妹妹，你没有！” 嘒嘒捂着小嘴，偷偷和她说道：“我有喔，我很快就要有弟弟妹妹啦。” 姜晴晴不信，“你想骗我。” “我才没有骗你呢！我妈妈的肚子里，有我的弟弟妹妹啦！” 姜晴晴惊呼：“真的吗？” 她突然觉得嘒嘒终于和她一样了。 等嘒嘒也有了弟弟妹妹，她的爸爸妈妈也会不疼她了。 “嘒嘒，我们一样可怜。” 嘒嘒皱着小脸看着她，脸上仿佛写着：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我才不可怜，我又不是小白菜。” “什么是小白菜？” 嘒嘒奶声说道：“没人疼没人爱，才是地里的小白菜。” 虽然她没有指名道姓，但姜晴晴总觉得她是在说自己。 秦淑燕和姜越军都不爱她，她现在可不就是没人疼没人爱。 姜晴晴眼里泛起泪花，“等你妈妈生了弟弟妹妹，他们就不疼你了。” 嘒嘒说道：“所以，你爸爸妈妈不疼你了吗？” 姜晴晴：“……我在说你！” “我爸爸妈妈不疼我，我还有奶奶呀，你奶奶又不疼你。” 姜晴晴悲从中来，这天没法聊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太过分了。” 嘒嘒看着她伤心的背影，小嘴微张着，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明明聊得好好的，她非要哭。 哭哭啼啼，最烦人啦。 第253章 复婚了吗? 秦淑燕从屋里走出来，语气急促：“你说什么？嘒嘒的妈妈怀孕吗？” 姜晴晴说道：“反正嘒嘒说，她妈妈肚子里有弟弟妹妹。” 秦淑燕冷笑，“弟弟妹妹？笑话！” 能有一个就不错了，还想生双胞胎？ 简直是做梦。 不过她想的却是，姜召也不是和裴桑柔离婚了吗？ 看到姜越军进来，她连忙问道：“姜召也和裴桑柔复婚了吗？” “没有啊，没听说过。” 要是复婚了，总该有点消息吧。 秦淑燕嗤笑，“没有复婚，却让裴桑柔怀孕了，这算什么？” 未婚先孕，这算私德有亏吧？ 姜越军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打坏主意。 “她有没有怀孕都跟你没关系，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秦淑燕冷哼，“我又不傻。” 她才不会自己去，多的是人看不惯裴桑柔。 秦淑燕将这件事透露给了吕英，因为姜志俊的事，她正恨着姜召也一家呢。 “他们没复婚就怀孕，这算是违纪了，你往部队那边一举报，姜召也肯定要受罚，也算是为志俊出气了。” 吕英被她这样一挑唆，还真的觉得可行。 如果不是姜召也，她们家也不至于一股都分不到。 姜志俊还被大黑咬了一口，那伤到现在还没好。 第二日，吕英便自己找着去了部队。 在门口嚷着要找段师长。 秦淑燕说的，要举报，找这个段师长一准没错。 吕英在外面冻得双腿都僵硬了，门口的士兵就是不让她进。 她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愣是憋到了现在。天籁小说网 “不是…你们部队怎么这样啊，你们难道不是为人民群众服务的吗？我找你们段师长有事，为什么不让我进！” 她正闹着，突然一辆自行车停了下来。 “她找谁？” “段文静同志，她找段师长。” “哦，找我爸做什么？” 吕英忙不迭喊道：“我要举报！” 段文静看了过去，“举报谁？” “我要举报姜召也！” 段文静来了兴趣，从自行车上下来，“举报他什么？” 吕英对她生了一丝防备，“我要见到段师长再说。” 段文静轻笑，“成呀，走吧。” 她也想看看，吕英究竟想说什么。 吕英将信将疑，跟着她走进去。 “你是谁？” “我是段师长的女儿，我爸为人正直，只要你说的是真的，他肯定会做出适当的惩处。” 吕英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不枉她在门口等了这么久。 段文静却没有直接带着她去见段师长，而是把她领到了一个办公室坐着。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我爸叫过来。” 姜召也对她无情，就别怪她这一次无义。 既然是举报，当然要把大家叫过来一起听了。 除了段师长，段文静还把阮司令给请了过来。 段师长不明就里，“你这是搞什么？” “有一个人说想举报姜团长。” 段师长神色一冷，“既然是举报，你把阮司令叫来做什么？” “正因为是举报，我才想让阮司令看看姜召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听说是阮司令一力举荐姜召也去带野战团的。 她倒要看看，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他会不会怀疑自己的眼光。 段师长对这个女儿是真的失望了。 “人家姜团长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对他？” 段文静笑了声，“我结婚酒席上，他是怎么对我的？裴桑柔都把我的风头抢尽了！” 那件事，她能记一辈子。 “那是你做错了！段文静，教了你这么多年，你这点道理都不懂？” “不懂！反正今天我已经把阮司令叫来了，听完再说。” 段文静不后悔，得不到就毁掉。 反正她从前也没得到过姜召也。 阮司令已经坐下，问：“把我叫过来什么事，说吧。” 段师长一脸尴尬，“我也是被文静叫过来的……” “哦？那文静有什么事，快说吧。” 段文静微微一笑，看向吕英，“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吕英畏畏缩缩站起身，毕竟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上过战场的人。 他们脸一沉，在她看来就像是活阎王。 “要不……要不我还是先回去了，改天再过来。” 段文静见她还没说就开始退缩，神色有些鄙夷。 果然是乡下人，畏头畏尾。 “我都把人找来了，为什么要改天再说？就现在说！” 吕英神色畏缩，紧紧揪着手指。 “就是姜召也的媳妇怀孕了。” 段师长：“？？？” 阮司令：“？？？” 段文静拧着眉，“你在胡说什么！” 吕英又说道：“不是媳妇，是他前妻，怀孕了！怀孕了！” 段师长也觉得她莫名其妙，“人家夫妻俩，怀孕了又怎么样？” “夫…夫妻俩？他们不是离婚了吗？” 段文静额头青筋暴起，“你就为了这个过来举报？” 吕英连忙解释：“还没结婚就让人怀孕了，这个不能举报吗？” 段师长摆摆手，“同志你误会了，他们早就已经复婚，走吧走吧。” 吕英尴尬得面红耳赤，秦淑燕坑她！ 她低着头走出去，恨不得把脸埋在地里。 阮司令笑了声，慢悠悠站起身。 “老段，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段师长忙起身送他。 等阮司令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转身看着段文静。 但骂也骂了，罚也罚了，他还有什么办法。 他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算了算了，以后你少来部队这边，都是出嫁的人了，好好和袁旭过日子吧。” 说着，还拿起电话亲自和门口的人交代：“以后段文静同志再过来，不用放行。” 段文静不可置信喊道：“爸！现在你连娘家都不让我回了？” “是我不让你回？你除了惹是生非，还会做什么？老子几十年的清名，都被你败光了！” 段文静委屈嘟囔：“我怎么知道她要举报的竟然是这件事。” “呵！不是这件事，你就能插手了？段文静，我看你是心思歪了！人家姜团长如何，自有我们部队去调查，跟你有什么关系？” 段文静还想再说什么，被段师长打断：“甭说了，滚出去！” 第254章 账本 吕英回到家中，和秦淑燕大打了一架。 她后知后觉才想到，自己被秦淑燕当枪使了。 凭什么秦淑燕自己讨厌姜召也一家子，却要挑拨她过去举报。 本来她心里就正心疼姜志俊的事，又遇到了这种事，打秦淑燕的时候格外用力。 秦淑燕头发都被她扯下了一小撮，疼得脑袋都要开裂。 “人姜召也和裴桑柔早就复婚了，那怀孕就是正常事，你偏要跑到我面前说他们没复婚，挑唆我去举报，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吕英把对姜召也一家的愤懑都发泄到了秦淑燕身上，把她狠狠揍了一顿，心里才觉得好受一些。 嘒嘒从头到尾看了个全程，惊得嘴里的糖果都忘记吃了。 姜晴晴的妈妈，好惨呀。 原本姜晴晴想装作没看见，因为她觉得实在太丢脸了。 不料嘒嘒喊住了她：“姜晴晴，你要去哪里呀，你妈妈被人打得好惨哦！” 姜晴晴满脸愤怒地看着她，嘒嘒肯定是故意的！ 可秦淑燕已经看到她了，她还能怎么办，只好低着头跑过去，喊了声：“妈妈……” 秦淑燕一把揪住她的耳朵，“看见我被人打，也不知道叫人过来帮忙！” 嘒嘒龇牙咧嘴，捂着自己的小耳朵。 看着就好疼！ 不过她没有就这样让秦淑燕离开，而是跑过去问道：“大伯母，你为什么要举报我爸爸？” 秦淑燕松开姜晴晴的耳朵，“谁举报了！” “我刚才都听到啦，你让姜志俊的妈妈去举报我爸爸，你是不是嫉妒我妈妈有了弟弟妹妹。” 秦淑燕把自己的头发绑起来，冷哼一声：“谁跟你说你妈妈怀的是弟弟妹妹？我看你妈就没有生儿子的命，她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女儿！” “是弟弟妹妹！” “就是个女儿！” 嘒嘒嘟着嘴哼了声，不想和她说话了。 等弟弟妹妹出来，她就知道啦。 秦淑燕带着姜晴晴怒气冲冲回家，半路遇到了过来收蚕丝的那人。 他叫张鹏，听说是粤省人，秦淑燕听他口音就知道。 他老是穿着衬衫西装裤，手里夹着一个公文包，很是正式的模样。 这一次遇到，秦淑燕忍不住上前打了个招呼。 “张先生，又来收蚕丝啊。” 因为石桥村的蚕丝让张鹏赚得盆满钵满，他对石桥村的人都挺有好感。 面对蓬头垢面，明显被人打了一顿的秦淑燕，他也是笑眯眯点点头。 张鹏和她寒暄了几句，便往蚕房走去。 秦淑燕原本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见他不怎么理会，便讪讪闭嘴。 她翻了个白眼，忽而转眼一看，笔记本？ “难不成他的……” 秦淑燕捡起来一看，竟然是张鹏的账本。 她觉得有些无趣，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可扫了一眼，她便觉得不对劲。 从裴桑柔这里收购的蚕丝布，他竟然以一米七十块钱的价格出售！ 可她记得，村里的蚕丝布才卖十块钱一米。 这价格简直惊人。 秦淑燕紧紧捏着手里的笔记本，心里止不住激动。 这也太赚了。 可惜呀，她们根本不会养蚕！ 秦淑燕跟做贼似的，揣着笔记本回家。 “越军！越军！” 姜晴晴从屋里走出来，“妈妈，爸爸说头疼，睡觉呢。” “疼什么疼，看了这个他就不疼了！” 秦淑燕连忙走进屋，把笔记本扔到了床上。 “你快起来，我跟你说事儿呢！” 姜越军拧着眉，从床上起身。 “什么事，说吧。” “我刚才碰到那个张鹏了，十块钱一米的蚕丝布，他敢卖七十块钱！” 除去路上的成本，张鹏起码还能赚五十多块钱的利润。 这也太高了！ 姜越军直接被这个数字惊醒，“七十块钱？他这也太敢了！” “可不是！养蚕真的赚钱啊！” 她眼红得滴血，怎么钱尽往别人兜里跑呢。 姜越军想到了什么，摆摆手。 “赚钱也跟我们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动个脑子，他卖这么贵，要是被王运来他们知道了，能善罢甘休？” 姜越军抬眼看她，“什么意思？你要告诉他们？” 秦淑燕可不是好心人。 “放屁呢。”秦淑燕白了他一眼。 她才不会去提醒王运来，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自己赚钱。 …… “姜婵，我妈妈又开始养蚕了。” 姜晴晴蹲在嘒嘒身边说道。 嘒嘒看了过去，“可是你妈妈之前养的蚕不是死光光了吗？” “对呀，所以我怕这一次也会死光光。”姜晴晴对自己的爸爸妈妈多少有些无语。天籁小说网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安安分分赚钱呢，非要做一些自己做不好的事情。 嘒嘒问道：“那你爸爸妈妈哪里还有钱养蚕？” 姜晴晴：“那个张叔叔给的钱。” “哪个张叔叔？” 她有好多张叔叔呀。 “那个肚子圆圆的张叔叔！” 嘒嘒想到了，她说的是和村里收蚕丝布的张叔叔。 那岂不是更奇怪。 这个张叔叔为什么要和姜晴晴的妈妈一起养蚕呢。 嘒嘒的小脑袋想不明白。 姜晴晴见她不说话，问了句：“姜婵，我要怎么办呐？” 嘒嘒奇怪地看着她，“我不知道呀。” 姜晴晴就像是个专门坑爸妈的孩子，恨不得把她家里的事儿都给抖落出来。 “好吧，那你能不能再给我吃一颗草莓。” 嘒嘒不满地噘着嘴，“你都吃了三个了！” “最后一个嘛，下次我还把我爸妈的事告诉你。” 嘒嘒：“……”她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听。 不过谁叫她是一个大方的好孩子呢，还是给了姜晴晴一颗草莓。 姜晴晴咬着草莓开开心心走啦。 嘒嘒转头跑进去就和妈妈说了这件事。 她觉得很奇怪，但她想不通哪里奇怪，但妈妈肯定能想通。 裴桑柔目露深思，“确实奇怪。” 张鹏想要养蚕的话，大可跟她们说。 投点钱，扩大养殖基地，也不是不行。 但他丝毫没提，反而去找了秦淑燕，这能不奇怪吗？ 但裴桑柔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暂且将事情压下，打算看看再说。 第255章 文盲姐姐 又过了两天，张鹏主动找上王运来，说是想参与体验养蚕的全过程。 作为合作方，张鹏带着他们村致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石桥村的乡亲们日子能越过越好，张鹏功不可没。 王运来一口答应，让他随时过来都行。 这就更让裴桑柔感到疑惑。 张鹏既然和秦淑燕在养蚕，又何必过来体验，直接去秦淑燕那里不就行了。 冯元春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摇头轻笑。 “很显然呀，他想看看我们养蚕有什么秘诀。” “秘诀？” 嘒嘒连忙举起手，她知道啦。 “张鹏叔叔是过来当间谍的！” 她看过电影，里面的间谍就是这样！ 冯元春点点她的脑袋，“嘒嘒真聪明。” 裴桑柔恍然，可她们养蚕就是普通的法子，哪里有什么秘诀。 唯一的秘诀大概就是桑叶不同吧。 冯元春说道：“随便他们，他愿意看就看呗，不过由此可见这个张鹏人品并不如何，得提醒运来多留个心眼。” 这些事情大人会解决，不需要嘒嘒操心。 她现在只想出去找笑话我玩。 可刚溜到门口，就被裴桑柔给逮住。 “妈妈今天给你布置的作业，你做完了吗？” 裴桑柔虽然没想过像秦淑燕那样严格，但嘒嘒实在太懒惰了一些。 作为妈妈，她有些担心嘒嘒以后真的只能当个文盲。 尤其是这小身体，愈发圆滚了。 可爱是可爱，可她又担心嘒嘒的身材纵向发展太快。 嘒嘒的身子一僵，奶声撒娇：“妈妈，我和小花玩一会儿，就玩一会儿行不行？” 她穿着羽绒服，脚上是新买的靴子，整个人包得圆滚滚，冰雪可爱。 尤其是这小嘴一噘，说什么都让人不由自主想答应。 偏偏一家子都心软，由着她去。 裴桑柔只好做这个坏人，狠下心：“不行，你上次也是这样跟我说的，结果玩了一下午，到晚上都不回来。” 嘒嘒的小脑袋耷拉下来。 “可是嘒嘒一看书就头疼呢。” 她捧着自己的脑袋，肉乎乎的小手浮现几个窝窝，可怜巴巴看着奶奶。 冯元春顿时就心软了。 可她自己就是文盲，不能让嘒嘒也做文盲呀。 “嘒嘒，你现在不努力读书，以后就不会赚钱，养不活自己。” 嘒嘒歪着小脑袋，“那就不能吃糖了吗？” “你连饭都吃不起，哪里还买得起糖？” 嘒嘒小脸皱了起来，不吃糖的话她不开心呀。 可是一想到看书做作业，她也不开心。 “可是爸爸妈妈有钱，奶奶也有钱，不能养嘒嘒吗？” 冯元春狠下心板着脸，“不行，那是爸爸妈妈的钱，不是你的！” 嘒嘒看向裴桑柔，目光触及到她的肚子，双目一亮。 “我还有弟弟妹妹呀！妈妈，就让弟弟妹妹努力读书，赚钱养文盲姐姐，好不好呀？” 裴桑柔：“……” 她突然有些担心，嘒嘒好像已经很自然就能往自己身上贴着“文盲”这个标签了。 “不行！弟弟妹妹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没办法养你这个懒姐姐。” 争来争去，最后的结果是，冯元春觉得让嘒嘒提前体验一下社会的险恶，出去遭受毒打。 “既然你觉得读书辛苦，那就出去自己赚钱，看看是不是赚钱有那么轻松。” 必须狠下心，不然以后这孩子就没法儿教了。 第二天，嘒嘒便像个小白菜，背着背篓出门去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叫上小花和小楚一起，好朋友就应该有福同享。 “小花！小花！我奶奶把我赶出来啦，她说让我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牛小花以最快的速度哒哒哒从里面跑了出来。 “什么什么？你被赶出来啦？” 再看嘒嘒背后背着一个比她矮不了多少的背篓，牛小花就信了几分。 “那怎么办呐？要不你先来我家住吧，我养你！” 嘒嘒无情地打击她：“你也没钱呀，怎么养我，我奶奶说了，文盲是赚不到钱的，所以我过来找你啦。” 牛小花歪了下脑袋，不明白这和嘒嘒过来找她有什么因果关系。 嘒嘒板着小脸，一本正经说道：“因为你也是文盲呀，所以你以后肯定也赚不到钱，我特地过来找你和林小楚商量呢。” 牛小花一脸感动，笨拙地抱住她。 结果两个圆滚滚的女孩一起倒了下去，滚在了地上。 她们穿得厚，不但不觉得疼，还觉得好玩，就抱着在地上滚了起来。 跟在背后还担心嘒嘒的冯元春：“……” 拳头硬了。 这就是为什么裴桑柔开始担心起嘒嘒的原因。 这孩子有时候在外面野了一遍回家，洗洗都没法儿要了。 “嘒嘒，你对我简直太好了！我一定努力赚钱养你！” 牛小花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自家妈妈阴恻恻的声音：“你还是先想想怎么逃过这顿打吧！” 这个女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刚买的衣服，还没穿几天，就被她滚成这样。 刘嫂子觉得这个女儿还不如送到福利院去。 牛小花反射性蹦起来，拔腿就跑。 “妈妈我错了！” 刘嫂子拿着竹鞭子追上去，“每次都是认错最快，不知悔改，下次继续！” 嘒嘒唯恐天下不乱，拍着手给小花加油。 “小花快点跑，牛婶婶要追上你啦！” 每次刘嫂子的鞭子要落在小花屁股上的时候，牛小花总能机灵地是躲过去。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总结的经验，因为挨的打足够多。 最后，还是刘嫂子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不管你了，你以后也跟着嘒嘒出去赚钱，看你能不能上天去！” 牛小花叉着腰，牛气哄哄喊道：“我和嘒嘒肯定能赚钱！” 嘒嘒学着她的模样，叉着腰，小鼻孔对着天，腆着圆滚滚的小肚子。 “我肯定能赚钱！” 冯元春暗暗摇头，这娃真不能要了。 听说裴桑柔从小成绩就好，姜召也那是早早去当兵了，他当兵前在学校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也不知道嘒嘒这不爱学习的劲儿是从哪儿遗传来的。 再混下去，都快成石桥村的村霸了。 第256章 放牛 第二天，嘒嘒和牛小花一合计，两人决定去给村里放牛。 她们手拉手，叫上了林小楚。 林小楚不明白，“好端端为什么要放牛啊？” 嘒嘒和牛小花异口同声：“因为我们是文盲啊！” 她们那看着林小楚的眼神好似在说：不是吧不是吧，你竟然觉得自己不是文盲吗？ 就这样，林小楚被她们忽悠得跟着一起过去了。 王运来一听他们要放牛，自然觉得行。 放牛是轻松活，村里的小孩子都争抢着要去。 轻松还有工分。 这三个孩子家里是不缺钱，不然也得早早被送出去放牛赚工分。 “我就给你们一头牛，你们要是看好了，下次再给你们加，行吗？” 牛小花觉得行，她脑子不好，多了数不过来。 可嘒嘒却觉得不行，一头牛工分少，养不活自己哒！ 她小手一挥，伸出了三根手指，奶声道：“运来叔叔，我们要三头牛！一人一头，刚好呀！” 王运来看着她，总觉得不靠谱。 “嘒嘒，你确定吗？” 嘒嘒鼓着小脸点头，“确定的呀！” 村里的牛多，王运来想了下，最终妥协，给了她们三头脾性比较温顺的牛。 他操碎了心，领着三头牛到了地方。 “就在这里看着牛吃草，等牛吃完了，你们一人牵一根绳子，带着它们回牛栏，知道了吗？”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知道啦~” 王运来还是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主要这三个孩子都不怎么靠谱，出了名的爱玩。 “不能贪玩，得看着牛，听到没？” 嘒嘒挥了挥小手，“运来叔叔，我们听到啦。” 仨孩子就这样坐到了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牛吃草。 安静不过五分钟，牛小花就看到了一只蝴蝶飞过。 “嘒嘒，有蝴蝶！” 嘒嘒鼓着包子脸，不能玩，得看牛。 “小花，我们是来赚钱的。” 牛小花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 很快，一只蜻蜓飞了过来。 牛小花伸手抓了下。 “嘒嘒，有蜻蜓！” 嘒嘒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还真是蜻蜓诶。 她纠结地皱着眉头，不能走啊，得看牛。 牛小花说道：“我们不走远，就在这边玩嘛，这些牛没那么快能吃完的！” 嘒嘒心动了，她不走远，牛吃完了她肯定能看到。 自我安慰了几句之后，她便起身跟着牛小花扑蝴蝶去了。 林小楚：“……”他就知道是这样！！！ 不过他也坐不住，跟着一起跑了过去。 年纪小玩性大，玩着玩着，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等嘒嘒想起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钟点。 “糟了，我们快回去吧，牛肯定吃饱了！” 牛小花想到妈妈的竹鞭子，捂着屁股往前跑。 她就说了嘛，自己这脑子只能看一头牛！ 等回到了地方，看到三头牛还在吃，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牛小花拍拍小胸脯，“我就说了嘛，它们不会跑的！” 林小楚却觉得不对劲，它们吃的好像不是草啊。 “嘒嘒，小花，它们在吃菜！” 嘒嘒纠正他：“牛吃草，不吃菜！” 林小楚心急得直跺脚，“不对不对，它们真的在吃菜，萝卜，萝卜被吃了！”m.23sk. 能在冬日里种的蔬菜不多，这下面种的正是一片萝卜。 这三头牛把上头的草吃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到了菜地里，开始吃起了萝卜苗。 萝卜苗现在已经肉眼可见的少了一片。 嘒嘒惊愕地张着小嘴，结结巴巴：“怎怎怎怎么办呀！” 牛小花当机立断：“我们快把牛拉上来！” 好在这三头牛温顺，他们拉着绳子往上，牛就听话跟着上来了。 可已经被吃掉的萝卜苗，是没法儿还原了。 仨孩子耷拉着脑袋，拉着牛往回走，还不知道要怎么交代。 王运来看着他们竟然真的把牛带回来了，神色有些惊喜。 心想这三个孩子虽然贪玩，但做起事来还算靠谱。 “非常棒，我会跟你们爸妈说，奖励你们！” 牛小花小脸苦哈哈，“奖励竹笋炒肉吗？” 王运来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会呢？你们做得很好呀，牛都吃饱了吧？” 嘒嘒点点头，“吃饱了，我觉得它们可能吃撑了。” “吃撑了？这是什么意思？” 林小楚面露难色，“运来叔叔，它们吃得多了些。” 王运来原本还没放在心上，可是看到林小楚的神色，他就觉得出事了。 “吃什么吃多了？”不会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吧？ 嘒嘒对着小手，心虚道：“它们吃了萝卜苗。” 王运来：“……”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你们带我过去看看！” 他跟着仨孩子一路跑过去，果然看到地里的萝卜苗已经被吃了一大块！ 简直！惨不忍睹！ “你们不是看着牛吗？怎么会让它们跑下去吃萝卜苗！” 嘒嘒声音细细的，跟猫叫似的：“我们就玩了一小会儿，这牛就下去了。” 王运来才不信，这一大块地，哪里是一小会儿就能吃完的。 不过这时候追究这个没有意义。 “你们三个偷懒，今天的工分不算数！” 嘒嘒觉得自己忙活了好久呀，结果一个工分都没赚到，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 难道这就是文盲的艰辛吗？ “小花，怎么办呀？我们赚不到钱。” 牛小花捂着屁股，比起钱，她更担心自己的屁股。 林小楚灵机一动，说道：“嘒嘒，我们可以卖草莓呀。” 嘒嘒的草莓这么赚钱，光是卖草莓就可以养活自己了。 嘒嘒问道：“那我们去摆摊卖草莓？” “好呀好呀！”牛小花答应下来。 这样她就能吃很多草莓了。 三个孩子一合计，决定明天开始就去公社卖草莓。 只是草莓还没开始卖，他们先迎来了一个噩耗。 王运来算了一下账单，被牛吃掉的萝卜苗，需要他们来偿还。 当晚，账单就送到了家里。 嘒嘒如同晴天霹雳，她还没赚到钱呢，怎么就开始负债了！ 冯元春觉得很满意，既然要毒打，当然要让她好好体会一下了。 “把账单收好，这可是你背的债，得自己还。” 嘒嘒：“……我还是个孩子” 她总觉得自己承受了，本不该她这个年纪承受的压力。 冯元春：“奶奶知道，你不仅是个孩子，还是个文盲。” 第257章 贵是你的问题 背着债的三个娃苦哈哈，在家里连个糖都没得吃。 他们只好在家里摘了草莓，决定去公社卖草莓去。 牛小花说道：“那我们是要开店了吗？” 嘒嘒也不清楚，“这算开店吗？” 那是不是还要取个名字。 林小楚想了想，“咱们现在是摆地摊，应该还不算开店。” 牛小花兴冲冲说道：“那咱们给地摊取个名字吧！” 嘒嘒：“就叫三个小文盲！” 牛小花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林小楚无言以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个词是好的吗？ “可咱们是不是要挂个牌子？” 牛小花连门跑进屋，干脆利落地把自己幼儿园的课本书面给撕了下来。 林小楚叹了一声，难怪叫文盲她这么高兴。 “就用这个吧！这里写三个小文盲，那边写价格。” 三个人中，嘒嘒成绩算是最好的，就由她代劳。 嘒嘒一脸凝肃，短胖的小手握着笔，仿佛在执行什么艰巨任务。 “三、个、小、文……”嘒嘒的笔突然停下了。 文盲的“盲”，她没学过呀！ 嘒嘒抬头看着他们俩，“你们会写吗？” 林小楚和牛小花对视一眼，摇摇头。 嘒嘒都不会，他们更不用说了。 嘒嘒想了好一会儿，用很忙的“忙”来代替。 这样就可以啦！ 轮到写草莓的“莓”字，嘒嘒又停下了。 这一次她写成了“草没”，两毛“前”一个。 好不容易写完，嘒嘒呼了一口气，擦了擦小脸。 低头一看，发现牛小花拿的这支笔是圆珠笔，还漏水了。 她张张小手，手心都染色了。 “小花，我的手……” 牛小花一脸心虚，很想说其实她脸上也染了。 她伸手给嘒嘒擦了几下，笔水蔓延开来，扩散的地方更大。 而且嘒嘒的小包子脸嫩，没一会儿就红了。 “小花我疼。” 牛小花松开手，“没事，我给你擦干净了，咱们走吧，草莓要早卖才新鲜。” 林小楚：“……”明明更脏了！ 嘒嘒只好先忍着，手心在衣服上蹭了蹭。 白色的衣服顿时染了色。 林小楚总觉得，嘒嘒等下回家肯定要吃竹笋炒肉。 不过现在还是赚钱更重要， 他们三个抬着背篓，坐上了林小楚爸爸赶的牛车，晃晃悠悠去赶大集。 供销社这附近有不少人在摆摊。 嘒嘒学着他们的模样，挑了个位置，摊开布，把草莓拿了出来，再把牌子挂上。 像模像样。 “林叔叔，你不要在这里杵着，你又不是文盲。” 林大：“……”这怎么当文盲还自豪起来了呢。 他赶着牛车到一旁空地坐着，就这样看着他们。 三个小不点就蹲坐地上，眼巴巴看着来往的人。 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买草莓。 不多时，一张一毛钱丢到了他们面前。 “真是可怜，这么小就出来讨钱。” 嘒嘒问道：“叔叔，什么是讨钱？” “你们不是小乞丐吗？” “什么是乞丐？” “就是讨钱的呀！” “那什么是讨钱？” “……” 那人捡起了一毛钱，算了算了，惹不起。 嘒嘒没得到答案，凑到牛小花面前，“小花，什么是乞丐？” 牛小花说道：“就是脏兮兮出来要饭，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嘒嘒哦了一声，“那不是我。” 林小楚和牛小花不约而同看着她，这里就她最符合形象。 嘒嘒没点自知之明，反而越发自信地昂起脑袋。 她才不是小乞丐！ “小花，我们要不要嚷嚷，他们都没看我们的草莓。” “好呀，喊什么。” 嘒嘒看了一眼旁边的摊子，想了一下，和他们一商量，三个娃排排坐，便开始喊了起来。 “卖草莓咯~又大又新鲜的草莓~~两毛一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咯~” 如此喊了好几遍，才有人好奇驻足。 两毛一个的草莓，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小丫头，你这草莓也太贵了些。”一个男人笑着说道。 嘒嘒一本正经：“叔叔，贵不是草莓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男人：“……”有被讽刺到。 他大手一挥，“给我来一个尝尝鲜。” 买多几个都可以买一斤肉了，实在贵。 嘒嘒打开盒子，让他自己挑。 男人一看，鲜红欲滴，那香味隔老远就闻到了。 “叔叔，你自己挑。” 男人看了一圈，草莓都很大，不需要挑，便随手拿了两个。 他闻了一下，那享受的模样仿佛手中的东西是仙桃。???.23sk. 咬了一口，好香好甜！ 嘴里的草莓还没吞下，男人就急急忙忙说道：“再给我五个！” 五个就是一块钱，他现在勉强能负担起。 嘒嘒很大方，买五个还给他送了一个。 男人跟捡到宝似的，美滋滋地拎着袋子走了。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你们明天还来吧？” 嘒嘒点点头，“来！”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大家普遍买不起太多，都是几个几个买。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想买多的，结果剩下只有十三个，被他全要了。 嘒嘒低头数着，“一个两毛，两个四毛，五个一块…十个…十个是多少呀？” 牛小花把自己的手伸出去，给嘒嘒凑手指数数。 “小乞丐，不用数了，十三个是两块六，放这里了。” 三个娃同时抬头看着他。 “我们不是小乞丐。” “好好好，你们不是，快给我装吧。” 嘒嘒麻利地给他装了起来，递给他的时候强调了一句：“我们真的不是小乞丐。” “好我知道了。”态度的敷衍，根本没信。 嘒嘒不再理他，专心数着钱。 带过来三十个草莓，总共卖了五块多。 因为有几个被嘒嘒送出去了。 她抓着钱，自己留了两块，剩下的给林小楚和小花分。 “我们去买糖吃！” 他们有钱啦！ 嘒嘒手里握着两块钱的巨款，拉着两个朋友进了供销社。 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不一会儿三个人的肚子都吃得圆滚滚。 “嗝~回家啦！” 她还要回家和奶奶炫耀，自己赚钱了呢！ 看着他们把五块多花完的林大已经麻木了。 要不是出来之前冯元春交代了，让他不要干涉嘒嘒几个人的行为，他肯定是要阻止的。 这简直就是败家子的行为，这要是林小楚自己这样花钱，他早就上手揍他了。 第258章 喝茶 等嘒嘒回到家中，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 没有奶奶和妈妈在身边，嘒嘒很是放肆，大吃大喝了一通。 她慢悠悠背着背篓回家，比她矮不了多少的背篓限制着她的行动。 “妈妈，我卖草莓回来啦。” 裴桑柔正在给月季修剪，回头一看，就见到了浑身脏兮兮的嘒嘒。 裴桑柔：“……”真不想承认这是她女儿。 “不是卖草莓吗？你怎么搞成这样的！” 嘒嘒看了下自己的小手，包子脸鼓了下，下意识就往衣服上蹭了蹭。 总觉得这样蹭了，小手就能变干净。 裴桑柔额头青筋跳了跳，她脾气已经够好了，此时都想揍嘒嘒。 “妈妈，好脏呀。” 嘒嘒有些嫌弃地伸出手，她刚才吃了饼干糖果都没洗手，上面黏糊糊的。 裴桑柔把剪刀挂好，捏着她的帽子把她往前带。 “你也知道自己脏啊，搞成这样，仔细奶奶揍你。” 她拿了帕子给嘒嘒洗脸，把她手洗干净后，才给她换衣服。 好好一件羽绒服，成了这样，肯定是不能穿了。 嘒嘒腆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嘻嘻笑，“妈妈，嘒嘒今天赚钱了喔。” 和爸爸帮自己卖草莓的感觉完全不同，这是她自己卖出去的，可有成就感了。 裴桑柔点点她的小鼻头，“赚了多少？” 报废了一件羽绒服，赚再多都没用。 嘒嘒伸出两根手指，“两块钱喔，很多吧！” “多，那你可以交给运来叔叔还债了。” 嘒嘒懵了一下，张着小嘴望着妈妈。 小脑袋当机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启动过来。 从茫然到恍然，她原来还是背着债的呢！ 裴桑柔看她这模样，问道：“钱丢了？” “没有呢。”嘒嘒老实巴交说道。 裴桑柔问道：“那钱呢？” 嘒嘒：“……吃掉了。” 她捏着自己的小耳朵，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 “嘒嘒不是故意的，嘒嘒只是忘记了。” 裴桑柔点点她的小脑袋，“那明天还要去卖草莓，对吧？” “要的，嘒嘒要还债。”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叹气，瘦弱的肩膀上担子有些重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王运来上门了。 每次来冯元春家里，他都有一种不想走的冲动。 “嫂子！” 嘒嘒探出脑袋来，糯糯地喊了声：“运来叔叔。” “嘿！嘒嘒，听说你们卖草莓赚钱了，钱呢？” 嘒嘒：“钱长了翅膀，会飞。” “钱丢了？” 嘒嘒摇摇头挺了挺小肚子，“在里面。” 都吃进去啦。 王运来笑了声，白白胖胖的小孩子真讨人喜欢。 看到嘒嘒现在这模样，谁能想到她以前是个瘦子。 “没事，下次继续加油。” 安慰完了嘒嘒，他看向裴桑柔，“嫂子，被你说中了，张鹏在我们这边记了笔记，可详细了，转头就去了秦淑燕家里，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们的蚕丝质量好，纺织厂几次过来想收购，都被他们拒绝了，尽数给了张鹏。 光是这蚕丝被和蚕丝布，他肯定都赚了不少。 结果一转头就跑去和请秦淑燕合谋。 裴桑柔说道：“我觉得需要派一个人去粤省打听，看看蚕丝布的价格，如果合适的话，我们自己运过去也不是不行。” 王运来点点头，他正有此意。 “就是那张鹏是也哥的朋友，你得和也哥说一声。” 一开始入养蚕这一行的时候，可以说是张鹏带他们入门。 从蚕卵到桑树，再到嘒嘒的这些果苗，张鹏都出了力。 可以和平解除合作最好，不要闹得太难看。 裴桑柔点点头，“放心吧。” 姜召也比较熟悉的朋友也就那几个，张鹏甚至排不上号。 他这样的人品，迟早要吃亏。 王运来派人去粤省探听行情这件事并没有瞒着他人，几乎是明目张胆，恨不得当着张鹏的面说。m.23sk. 这件事自然引起了张鹏的不满。 他人还没走呢，王运来就迫不及待想要撇开他。 过河拆桥啊这是。 从秦淑燕家里出来，他就迫不及待去找了李支书。 “都合作这么多次了，一直都挺愉快，李支书，要是你觉得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尽管跟我提，我改就是了。” 李支书笑眯眯给他倒茶，“确实挺愉快，要不是你，我们这里的销路也打不开，叔谢谢你，年前这一批，我还是会让人卖给你的。我再另外让人给你一笔感谢费，咱们好聚好散。” 意思就是，做到年前。 这年一过，以后就不用想了。 张鹏笑容一僵，“李支书，这是什么意思？” 李支书比划了一下，“喝茶。” 张鹏哪里喝得下去。 他的账本被秦淑燕捡到，秦淑燕以此威胁他。 他一方面是迫于威胁，担心石桥村知道自己差价赚得太狠。 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心动。 如果他自己养蚕，自己请人织布做蚕丝被，成本就更低了。 可秦淑燕那边还没成，他哪里敢和李支书撕破脸。 “叔，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做错了啥，直接说成不？” 李支书笑道：“我们石桥村是集体副业，无论做什么，前提是我们只有一个大集体。一人不吃两家饭，你是个明白人。” 张鹏脸色一白，肯定是秦淑燕的事情被发现了。 “李支书，你误会了……” “有没有误会，就不说得太清楚了，喝茶吧。” 李支书看在他帮过石桥村的份上，不和他撕破脸。 说得太清楚，反而伤感情。 张鹏走出来的时候，失魂落魄。 他脸上一点一点堆积起愤怒，重重地把脚边的石头踹开，过去找秦淑燕。 “是不是你把我们的事告诉了李支书？” 秦淑燕觉得莫名其妙，“我没那个胆子。” 等于是在和集体抢生意，她哪里敢。 张鹏见她不像是在骗人，心里的怀疑消了大半。 随即，秦淑燕哼了声。 “你把王运来当傻子啊，在我们村里做这种事，还能不被他知道？” 秦淑燕心里其实也忐忑不安，但人为财死，富贵险中求啊。 张鹏有些懊悔，不应该做得太明目张胆。 虽然现在的情况没有撕破脸，但他肯定把石桥村给得罪了。 第259章 我不是小乞丐 秦淑燕冷笑一声，“你怕什么。” “你不怕？” 秦淑燕：“做都做了，怕有什么用，想想钱，你就不会怕了。再说了，我们这个小村落，想把东西卖到粤省，又没有门路，哪里有那么容易。” 她至今为止，连锦城都没走出去过。 张鹏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如果不是他上门来收，这个村哪里能发家致富。 现在钱赚到了，就把他一脚踢了。 他不后悔和秦淑燕合作，谁不想朝钱看。 等自己带着秦淑燕赚了钱，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秦淑燕见他脸色缓和，顺势捧了他几句：“要不是你，我们石桥村哪里有现在的光景。只因为你跟我合作，他们那边就对你有了意见，可见他们也是忘恩负义之辈。” 张鹏叹了声，“算了，随便他们吧，石桥村目光短浅，看来也只有你一人值得我合作。” 秦淑燕笑着朝他伸手，“这是当然。” 张鹏不仅和秦淑燕光明正大开始合作，就连原本年前打算再预定一批蚕丝布的计划都给取消了。 石桥村一时间找不到合作方，布卖不出去，自然只有放着了。 秦淑燕心里很是得意，反而姜越军有些慌张。 这样和村里作对，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处。 秦淑燕成日过去村口大树底下唠嗑，话里话外都在炫耀。 “这可真怪不得我们，是李支书不愿意和他合作，他才转而找上了我。” 刘嫂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是先和我们断了再去找你，还是在跟我们合作的过程中跟你狼狈为奸，你心里清楚。” 背信弃义的，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石桥村！ 秦淑燕冷哼，“刘嫂子，话别说这么难听嘛，谁也没说过，一个人不能找两个合作方呀。” 菊嫂说道：“秦淑燕，你上次养的蚕全死了，这次还敢养啊？我看人张先生是不知道吧？” 秦淑燕脸色一僵，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嘴硬道：“他当然知道。” 这一次养蚕，肯定不会和之前一样，她有信心。 要不然张鹏从村里养蚕基地做的那些笔记，岂不是白做了。 与此同时，嘒嘒几人在供销社门口摆摊买草莓，已经出了名。 可惜他们卖得太少，稍微来迟了就买不到。 回回都有人问：“那三个小乞丐怎么没来了。” 嘒嘒每次都要解释一遍：“我不是小乞丐。” 直到她尝到了甜头，发现卖惨东西卖得更快。 他们从一开始的解释“我不是小乞丐”，换成了“叔叔阿姨可怜可怜我们吧”！ 周边那些买过她草莓的人，自然而然把他们仨叫成了小乞丐。 临近过年那几天，嘒嘒就没再去卖草莓了。 只是让嘒嘒想不明白的是，她每天都去卖草莓，为什么运来叔叔那里的债还是一动不动呢。 “唉……当文盲实在是太难了。” 她拨了下草莓叶子。 卖草莓根本赚不到钱。 裴桑柔在一旁无情地戳穿了她，“那是因为你们卖草莓的钱，都买东西吃掉了。” 没有一天是落下的，赚了钱就买吃的。 以至于她现在都没把钱还完。 嘒嘒嘟着嘴，“可是嘒嘒忍不住嘛。” 裴桑柔摸摸她的脑袋，笑道：“那明天妈妈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再去卖一次草莓，这一次不准把钱花了。” 明天正好要去买年货，还能带嘒嘒过去一趟。 嘒嘒举起手奶声奶气保证：“嘒嘒一定不会再把钱给花了。” 裴桑柔拍拍她的脑袋，回头一看，菊嫂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桑柔，我过来找你说说话。” 裴桑柔看着她，“只是说话？” 菊嫂坐在了她身边，顺手摘了一颗草莓。 “是这样的，乡亲们让我过来问问，蚕丝布还能卖出去不？” 本来年前赶出来的这一批卖给张鹏之后，大家还能再分一次钱。 现在希望落空，张鹏也不再和石桥村收布，村里就开始谣言四起。 大家难免担心起来。 “运来已经让人去粤省打听了，得问过才知道。实在不行，我们还能卖给纺织厂，怕什么。” 菊嫂嘟囔：“当然怕了。” 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要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谁都接受不了。 裴桑柔安慰道：“回头我问问运来吧，没有蚕丝布，我们还有蔬菜园和扎染厂，生产队总不可能让大家饿肚子。” 经她这么一说，菊嫂心里就好受多了。 又在裴桑柔这里骂了秦淑燕两句，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嘒嘒咬着小手手，看着妈妈。 “妈妈，有叔叔想买布。” 是之前第一个跟她买草莓的叔叔。 每次嘒嘒过去卖草莓，他都会过来买。 不过最多买两个，因为他没钱。 后来他还跟嘒嘒打听蚕丝布，嘒嘒说道：“叔叔你别想了，你连草莓都买不起。” 那个叔叔沉默了一会儿，反驳：“你还是个小乞丐呢，还说我买不起。” 嘒嘒当下握着钱，跟他吵了三百回合，骂他是老乞丐。 裴桑柔啼笑皆非，没放在心上。 这种人怎么听都不像是能买得起蚕丝布的。 到了第二天，裴桑柔要去买年货。 姜召也开车，勉强把三个孩子都给带上了。 买年货他们基本都是去县城，嘒嘒三人这一次可以转移阵地，在百货大楼门口摆摊了。 巧的是，刚下车就看到了跟她们打听蚕丝布的麦同生。 瞧这三个孩子从车上下来，家里的环境肯定不会差。 “你们竟然真的不是小乞丐。” 嘒嘒哼了声，拍拍汽车，语气带着炫耀。 “这个，我爸爸的车！” “你爸爸？” 麦同生往另一边看过去，看到姜召也，神色一亮。 “梁野！”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姜召也看了过去，带着吃惊。 “麦子？你怎么在这里？” 麦同生苦笑一声，“张鹏那孙子不肯告诉我你的去处，我就只能自己来锦城找你了。” 他和张鹏，还有姜召也一同认识的。 甚至他和姜召也更熟悉一些。 但姜召也回锦城太着急，匆忙之间就只给张鹏留了联系方式。 “张鹏？你们不是在一起卖东西？” 麦同生神色不忿，“他早跟我拆伙了。” 忘恩负义的混蛋。 他们说话的功夫，嘒嘒已经把草莓摆上了。 第260章 可我只有三千 “呜呜呜叔叔阿姨可怜可怜我们吧。” “我们爸爸不在了，妈妈生病了。” “家里还有狗要养，连饭都吃不起了。” 裴桑柔：“……” 姜召也：“……” 拳头硬了。 麦同生哈哈大笑，连日来的阴霾消散了。 “我猜，嘒嘒是你女儿吧？”眉间确实有些像姜召也。 不过这跳脱的性格真不像。 他媳妇看起来也是个温婉的，不知怎么生出了这么可爱的女儿。 姜召也失笑，无奈摇头，“让你见笑了。” 裴桑柔睨着嘒嘒，“你们这是骗人。” 嘒嘒摆摆手，“妈妈你们进去吧，我们自己卖就行啦，你在这里影响我发挥。” 裴桑柔这已经不是头一回想打孩子了。23sk. “你还想怎么发挥？” 麦同生难掩笑意，说道：“我还真以为这仨孩子是小乞丐来着，公社那边大家都这样叫她。” 裴桑柔捏了捏眉心，这三个孩子！ 凑在一起准干不出好事。 “阿柔，我先带你过去买东西。” 麦同生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们。” 顺便帮他们看孩子。 裴桑柔摇摇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嘒嘒。 “那就麻烦你了。” 麦同生摆摆手，“不麻烦。” 姜召也和裴桑柔一进百货大楼，转头三个娃又喊了起来。 麦同生一脸无语，这三个孩子还真是头铁。 换做是他儿子，他早动手了。 等把草莓卖出去，嘒嘒抓着手里的钱，又想进去买吃的。 百货大楼这边的东西，可比供销社那边齐全。 这一次，林小楚忍住了。 “嘒嘒，我们不能买了。” 他被菊嫂揍了一顿，想不长记性都难。 可不敢再买了。 嘒嘒咽了咽口水，“那好叭。” 麦同生见她这可怜的模样，还以为姜召也在这里混得很惨。 要不然这么小的孩子，哪里需要出来摆摊？ 想吃个东西都不能，真是可怜。 他大手一挥，豪气道：“想吃什么就挑，叔叔请你！” 三个孩子抬头看着他，那小模样仿佛在说：你比我们还穷。 麦同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他们穷！ “走走走，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他虽然看着省，但真不穷，不然也不敢过来买蚕丝布。 等把三个孩子喂饱，裴桑柔那边也买得差不多了。 嘒嘒跟着妈妈坐在了前面，麦同生和另外两个孩子挤在后面。 他开始和姜召也告状，说起张鹏的事。 “你们这边十块钱一米的蚕丝布，你们知道他在粤省卖多少钱吗？七十！” 光是中间的差价都赚了五六十！ “他怕我跑来跟你告状，死活不愿意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只好自己过来找你。” 谁不想赚钱，麦同生过来也是为了赚钱。 但他不同的是，他自认为人品比张鹏好。 裴桑柔和姜召也对视一眼，如果她记得不错，双方的合约上有限制最高价不能超过五十块钱一米。 这样一来，张鹏算是违约了。 光是之前从石桥村拿的蚕丝布，他都赚得盆满钵满，竟然还好意思摆出受害者的模样。 姜召也面无表情，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淡声问道：“你手里有多少钱？” 麦同生说道：“三千多。” 姜召也嗯了声，不多。 “我跟你合作怎么样。” 麦同生立马答应：“好呀，怎么合作法？” “你这个成本拿货，拿不了多少。我们村年前做的那一批货还囤着，原本就在找合作方，但三千远远不够。” 这一批想拿下，起码要三万。 麦同生苦笑，“可我只有三千。” 找家里人凑一凑，也许可以凑出五千。 听他这样的口气，估计五千也不够。 “剩下的我可以补，你负责运输、销售和管理，除了钱，其他事情我都不管，利润五五分。” 麦同生愣住，“那不行，这就我占便宜了。” 他只出三千，就能拿一半的利润，这样的好事谁不想要啊。 姜召也看了他一眼，“不算占便宜，毕竟我什么都不干，你考虑考虑。” 麦同生立马应下，“不过咱们得签合同。” 他已经在张鹏身上吃过一次亏了。 姜召也点点头，“你找我媳妇就行，钱都在她手里。” 麦同生：“？？？”他怎么听出了炫耀的味道，跟谁没媳妇似的。 姜召也把人带到了石桥村，便领着他去见李支书，买蚕丝布的事还得他自己去谈。 他和李支书提了张鹏转高额差价的事，李支书脸色难看极了。 “既然你主动跟我们说了，那我就把话撂在这儿，最高价不能超过五十块钱一米，你说行，我们就卖。” 麦同生点点头，“不会超过五十，而且进货价我可以提高五块钱。” 这是姜召也说的。 李支书立马叫人拟合同，盖章签字。 麦同生把仅有的三千块钱押在了李支书这边，然后火急火燎去找姜召也拿钱。 谁料半路遇见了张鹏和秦淑燕。 张鹏脸色微变，“你怎么在这里！” 麦同生冷笑，“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拆穿你！你用蚕丝布赚了这么多钱，还敢转过头指责人家背信弃义，你简直就是个小人！” “我小人？要不是我，他们村能养蚕致富？整个石桥村都应该感谢我！” 话音刚落，他身后传来了裴桑柔的声音：“张先生，卖蚕丝布你不赚钱吗？明明是互助互利的事情，你怎么搞得自己好像是我们恩人一般。你既然说我们应该感谢你，那你赚的钱怎么算，你是不是更应该对我们感恩戴德？” 她柔柔一笑，缓缓走上前。 “七十块钱一米的价格，我记得我们合同上，关于定价这一方面，写得很清楚了吧？真要追究法律责任，你似乎才是理亏的一方。” 她语气温柔，但坚定，连张鹏都被震慑到了。 张鹏微微低头，不敢和她对视。 他刚才敢理直气壮，是因为还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暴露。 “张先生，从前因利合作，现在也因利而散，我们就好聚好散。毕竟以后你还要来我们村，把我们得罪狠了，对你也不太好，你说呢？”裴桑柔笑道。 第261章 现金不多 张鹏连连点头，“自然，嫂子说的是。” 麦同生冷哼一声，“便宜你了！” 他气呼呼跟着裴桑柔走，说道：“嫂子，你就应该追究他的责任！” 像张鹏这种小人，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不长记性。 裴桑柔勾着唇角轻笑，“他会有教训的。” 张鹏在他们这边已经吃到了甜头。 正因为尝到了高利润的好处，他才想着和秦淑燕自己做，只为追求更高的利润。 但裴桑柔清楚，他和秦淑燕养的蚕所吐出的蚕丝，品质不可能和他们的一样。 价格，自然也会降。 看着她这笑容，张鹏突然觉得她并不如表面看起来柔弱。 裴桑柔领着他进了屋，张鹏露出了没见识的模样，惊呆。 “嫂…嫂子，这是你家？没走错吧！” 裴桑柔笑道：“是比不得城里，有些荒了。” 毕竟还有很多地方没种东西，加上又是冬天，看起来有些光秃秃的。 但等春夏来了，草都长出来，到时候花开了，就好看了。 麦同生呵呵笑，“这也太大了。” 他在大门口，朝着屋里的人说话，还得用喊的，估计还得拿个喇叭才能听见。 裴桑柔谦虚道：“还行，就是乡下地方穷，买东西不方便，很多都只能自给自足。” 麦同生：“……”你们这乡下，看起来也不穷啊。 光是蚕丝布，每年都能赚不少了吧。 他这一次拿了三万多的货，姜召也能说出剩下的钱他补了，可见他有钱。 这个年代，万元户多稀有啊。 他心里忍不住流泪，刚才还请嘒嘒吃了那么多东西。 那小丫头太过分了，竟然装穷！ 麦同生一进屋，发现这屋子无疑是他在石桥村见过最好的一间屋子。 每一处都透着古典精致，很有意境。 “阿也，你这屋子不会是找安老爷子给你设计的吧？” 姜召也笑了声，“你倒是有眼力劲儿。” 冯元春问：“安老爷子是谁？” 麦同生坐了下来，解释：“就研究这些古建筑的一位老人家，听说以前还是大学老师，现在大学不是停了嘛，不过工农兵大学还时常请他过去讲课。” 也就只有他，能把屋子设计得这么好，细节可见。 裴桑柔从屋里拿出了钱，“这里只有一万，家里放的现金不多，过两天我们进城取，这些先给李叔当定金。” 麦同生不知道怎么表达，但心里就是很酸。 能拿出一万块钱，还叫“现金不多”？ 他想哭。 冯元春从外面端进两篮子草莓，“小麦，你吃吧。” 麦同生咽了咽口水，“婶子，这不大好吧？” 两毛钱一个呢。 冯元春直接放在桌上，摆摆手。 “吃吧吃吧，过年这会儿草莓特别多，你要是不吃的话，得烂在地里。” 紧接着，麦同生便看见她拿着另一个篮子出去。 “嘒嘒，把这草莓拿去喂鸡，往猪栏里也放一些。” 麦同生：“……”手里的草莓突然不香了。 他两毛钱买的草莓，这丫头拿来喂鸡喂猪！ 好气！ 他气得多吃了几个草莓。 冯元春见他胡吞海塞的模样，还以为他特别喜欢，说道：“小麦啊，回头带点草莓回去，家里太多了，吃不完。” 麦同生问道：“婶子，干嘛不拿出去卖呀？你这草莓好吃，能卖钱！” 冯元春笑了声，“卖什么呀，都是小孩子种的玩意儿，自家吃吃就好了，我们不差那个钱！” 麦同生麻木脸，早知道就不问了。 等吃够了草莓，他揣着钱去找李叔。 路上又遇到了张鹏。 他啐了一口，嫌晦气，没说话。 张鹏喊住了他，笑着讽刺道：“麦子，十块钱一米的蚕丝布，你手里的钱够你买多少？把家底拿出来，顶多也就几千块钱吧？” 麦同生哼道：“我自有办法，不需要你操心！张鹏，看在过去是兄弟的份上，我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这样行事做人，以后会有报应的。” “老子有钱，怕什么报应？” 麦同生不跟他多说，拿着钱往前走。 秦淑燕说道：“看来石桥村找到新买家了。” 张鹏嗤笑，“你不了解他，这人没什么家底，顶多拿几千块钱，几千块钱够买多少？年前那一批货能有几万呢。” 看，他不买，石桥村就卖不出去。 …… 第二天，麦同生便找来了几辆货车搬货。 之前他都早早联系好了，本来打算买不到蚕丝布，就在这里过完年继续找。 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竟然还真让他遇到姜召也了。 “支书，过两日我就把尾款给付了，到时候我会交给裴桑柔同志！” 这是姜召也说的，让他保密合作的事。 李支书点点头，叫上几个人帮他一起搬。 既然是姜召也的朋友，他自然信得过。 几货车的蚕丝被和蚕丝布，就这样跟着麦同生去了粤省。 临走前，麦同生还来见了姜召也，匆匆说道：“阿也，我不会让你失望，一定把咱们石桥村的蚕丝布打响名声！” 姜召也点点头，“去吧，好好干！” 秦淑燕看着他把货搬走，忙不迭跑回家，和张鹏说道：“你不是说麦同生没钱吗？” 张鹏愣住，“他确实没钱啊！” “屁！他把石桥村的货都拉走了！” 张鹏不可置信地笑了，“不可能，不会是赊账吧？” “对！肯定是赊账，他哪里有钱买，你们村为了把东西卖出去，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也不怕他卖不出去，到时候钱都收不回来！” 秦淑燕细细想了下，还真有这个可能。 “大概是走投无路吧，毕竟这里离粤省那么远，想把东西卖出去也不容易。” 谁料话音刚落，就听到村里的大喇叭：“请石桥生产队桑蚕副业小组的乡亲，速来办公室领取分红。” 这声音，之前几乎每个月秦淑燕都能听到。 不过她只有嫉妒羡慕的份。 “不是赊账，他把款付了。” 张鹏震惊地站起身，快步往外走去。???.23sk. “不可能，麦同生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他搬的货，少说也要几万。 秦淑燕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第262章 小孩子不能攀比 因为麦同生的事，张鹏连过年都没回家，直接在石桥村过的，就为了照看这一批蚕。 等出了年，蚕就可以陆陆续续吐完丝，他正好找人过来织布。 张鹏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完全照着石桥村养蚕步骤来的他们，是否能生产出同样品质的蚕丝。 姜越军对他留下来颇有微词。 “他为什么要留下来过年，跟我们又不是一家人，留下来算怎么回事。” 这几日张鹏和秦淑燕同进同出，村里已经开始传起了流言蜚语。 偏偏秦淑燕一无所觉。 看在钱的份上，姜越军忍了。 现在他还要留下来过年，简直忍无可忍。 秦淑燕瞪了他一眼，“人家现在是咱们的财神爷，过个年怎么了，只要能赚钱，他一年到头都在这里我都愿意。” 姜越军气得脸色铁青，连带着对张鹏都没什么好脸色。 “张先生，你不回家过年，家里人不会担心吧？” 张鹏嗯了声，“担心是担心，不过我打了电话回家。” “那媳妇孩子自己过年，肯定觉得孤独吧。” 张鹏说道：“不会，我爸妈陪着呢。” “那……” “越军，你这么多问题做什么。”秦淑燕满脸不悦打断了他。 张鹏这才察觉到气氛的不同，合着姜越军不喜欢他啊。 他摸了摸脑袋，自认为自己也没做什么讨人嫌的事儿吧。 “我就等蚕吐丝，看见了蚕丝我就走。” 张鹏有些心酸，从前他来石桥村那是人见人爱，跟财神爷似的。 现在就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秦淑燕暗暗瞪了姜越军一眼，尴尬”解释：“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要方便，住到明年过年都成！” 张鹏摆摆手，她男人的脸色，都黑得快滴水了。 …… 虽然平时也有很多吃的喝的，但过年对嘒嘒依旧有吸引力。 因为只有过年这几天，无论她怎么偷吃，妈妈和奶奶都不会说她。 除夕这一天，嘒嘒穿上了大红色的新衣服，扎上了小辫子，穿着小靴子，看起来跟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一样。 她蹦蹦跳跳跑出去，找牛小花跳格子。 几个小朋友刚凑到一起，姜晴晴就来了。 神奇的是，她竟然没有穿新衣服。 “姜晴晴，你的新衣服呢？” 嘒嘒不问还好，她这样一问，姜晴晴就想哭了。 妈妈说家里没钱，今年就不买新衣服了。 小朋友们都穿了新衣服，就只有她穿了去年的。 “我…我没有新衣服……” 牛小花高兴道：“没关系，我也没有新衣服！” 姜晴晴见她穿的果然不是新衣服，心里突然平衡了一些。 结果林小楚毫不留情地揭露了真相：“你不穿新衣服，是因为你的新衣服已经被你穿过了！” 牛小花出了名的皮，新衣服穿了没两天，就跟旧的似的。 姜晴晴更伤心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一边哭一边跑，嘴里喊着：“凭什么文盲都有新衣服，我却没有！” 文盲三人组：“……” 牛小花幽幽道：“她好爱哭啊。” 林小楚捂着小嘴，偷偷说道：“我妈妈说，姜晴晴的爸爸要被撬墙角了。” 牛小花和嘒嘒不约而同看着他，“什么是撬墙角？” “就是那个张叔叔，肚子圆圆的那个，他和姜晴晴的妈妈可能……”林小楚伸出两只手的拇指，对了对手指。 牛小花小嘴张开：“我知道了！姜晴晴要有后爸了！” 林小楚有些着急地解释：“是可能，不确定的！这是我妈妈猜的，你们不能胡说，听到了没有？” 牛小花哦了一声，“我知道啦，姜晴晴可能要有后爸了。” 林小楚总觉得她这话不太对劲，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三个小朋友玩着玩着，林小楚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等嘒嘒回家吃饭，她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奶奶，每个小朋友都可以有两个爸爸吗？” 她已经在考虑给自己再挑一个爸爸了。 今年过年的时候，生日的时候，她就可以收两份礼物啦。 冯元春给她碗里放了个大鸡腿，这是刚杀的芦花鸡，正是嘒嘒的二花。 “谁跟你说的，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嘒嘒咬着鸡腿，脸上顿时油光满面，跟个花脸猫似的。 一边吃，一边说：“可姜晴晴都有两个爸爸，我怎么可以比她少！” 成绩已经没法儿比了，但其他方面，她不可能比姜晴晴差。 姜召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已经在衡量这个女儿还能不能要。 好在他还有理智，没和一个刚满六岁的小屁孩计较。 “小孩子不能攀比。” 嘒嘒的视线越过咬着的鸡腿，望向自家爸爸。23sk. “爸爸，你之前拿她成绩跟我比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不要欺负我没文化。” 姜召也捏了下她的小肥脸，“你还知道自己没文化。” 嘒嘒眼睛瞪得浑圆，“没文化怎么了，奶奶也没文化。” 冯元春：“……”不能揍，亲生的。 姜召也敲了下她的小脑袋，“不准这样说奶奶。” 裴桑柔见话题越扯越远，忍不住问道：“嘒嘒为什么说姜晴晴有两个爸爸？” 嘒嘒说道：“小花说的呀，她要有后爸了，就那个肚子圆圆的张叔叔。” 她直接把“可能”这两个字给省略了。 冯元春有些吃惊，难怪这段时间村里风言风语，竟然是真的！ 嘒嘒满脸期待地看着裴桑柔，“妈妈，你也给嘒嘒再找一个后爸吧！” 裴桑柔：“……只能有一个爸爸。” 嘒嘒难掩失望，“那为什么姜晴晴可以有两个呀。” 太不公平了。 裴桑柔不知道怎么解释，觉得再说下去，姜召也要揍娃了。 “嘒嘒，你也有很多姜晴晴没有的东西呀。” 嘒嘒歪着小脑袋想了下，那倒是。 裴桑柔给她夹了一块甜口的排骨，说道：“不过小孩子不能攀比，自己要努力，不用事事都和姜晴晴比，好吗？” “好~可是我上次看到她的洋娃娃有一件粉红色的蓬蓬裙，我都没有呢。” 裴桑柔摸摸她的脑袋，“没关系，妈妈让来奶奶给你做，做两件，换着玩。” 冯元春：“……” 姜召也：“……” 说好的不攀比呢！ 第263章 你要送我钟吗 姜晴晴还带着嘒嘒几个人去了她妈妈养蚕的地方。 嘒嘒抓着一只蚕看了一下，“这个跟我奶奶养的不一样。” 姜晴晴踮起脚尖看了一眼，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 “姜婵，你不要胡说。” 嘒嘒拍拍小手，转身走了出去，“不信就算啦。” 虽然都是蚕，但很明显不一样啦。 芽芽说，那是因为它们吃的桑叶不一样。 嘒嘒迈着小短腿走出去，正好见张鹏带着人进来。 张鹏没注意她这个小不点，带着人走进去。 “林总，这就是我们的蚕房了。” 他身边的男人点点头，在屋里兜了一圈。 “你这些蚕看起来普普通通，跟别人养的没什么差别。” 他买了那么多年的蚕丝布，对养蚕也颇有心得。 蚕养得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 可张鹏前段时间卖给自己的蚕丝布，确实是极品。 张鹏连忙保证：“林总，上次卖给你的蚕丝布品质如何，你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林总当时就问了生产地，张鹏只说了在锦城，没说是石桥村。 “我不是怀疑你，而是你这蚕的质量，确实不像……” “林总，这蚕还没结茧，哪里看得出来？我可是优先考虑跟你合作，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卖给别人也一样。” 张鹏神色略带惋惜，好似真的已经开始考虑别人。 林总连忙说道：“别，我没说不买呀。” 张鹏是个会做生意的，顺势说道：“那林总估计得先给定金，不然我这边不好拒绝他们。” 换言之，多的是人想买他这里的蚕丝布。 林总犹豫了一会儿，他不是拿不出这钱，只是定金一旦给了，万一之后布的品质和之前不一样，他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但这样品质的蚕丝布，他又舍不得错过。 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才做决定：“成，那我定下了！” 他跟着张鹏出去，手上捏着黑色的公文包。m.23sk. 嘒嘒这个小不点跟在他后面，跟个小尾巴似的，没被他发现。 “叔叔！”她叫了一声。 林总拉开公文包的手一顿，往周围看了两眼，才发现嘒嘒的身影。 “小朋友，有事吗？” 嘒嘒朝着他招手，“你太高啦，嘒嘒脖子疼。” 大概是因为她可爱，他心里软了几分，弯下腰听她说话。 “你想说什么。” 嘒嘒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张叔叔是骗你哒，他的蚕一点都不好！” 自认为偷偷说，其实音量一点都没放低。 全被张鹏听见了。 “嘒嘒，你怎么胡说八道！林总，这个小孩家里跟我有些过节，肯定是她家里的父母让她过来胡说。” 林总皱着眉头，“是不是胡说，我自有分辨。” 张鹏有些心急，“可我之前不是……” “因为张叔叔你卖的是我们的蚕丝布呀！”嘒嘒毫不留情戳穿了他。 还想撒谎，哼！ 张鹏猛然收起拳头，这个臭丫头！ 嘒嘒害怕地往后躲，怂哒哒说道：“你…你不可以打小孩，我爸爸会揍你的！” 想到姜召也，张鹏还真不敢就和她动手。 “林总，这个孩子满口胡言，你不会情愿信她，都不信我吧？好歹咱们合作过，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嘒嘒昂首挺胸，“嘒嘒是好孩子，从不说谎！” 除了文盲这一点，什么缺点她都不承认。 林总言笑晏晏，“那你有什么能证明你们村的蚕丝布更好？” 嘒嘒奶声奶气道：“当然有啦！你跟我来！” 姜晴晴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明明是想和嘒嘒炫耀自己家里养的蚕。 怎么一转眼，被张鹏带回来的人都跟着嘒嘒走了。 嘒嘒像个小大人，熟练地带着林总过去石桥村的养蚕基地。 随着资金的积累，村里的养蚕基地扩大了一倍不止。 这里就像是厂里的流水线，每一个流程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大家分工合作，每一道工序十分严谨，不浪费一寸蚕丝。 嘒嘒两只手背在身后，学着李支书平时的模样，板着包子脸，像个小领导视察工作。 大家见到她，都忍不住上去逗一逗。 “哟，嘒嘒过来啦？” “怎么样，对咱们的工作还满意不？” “回头叫你奶奶给婶婶们加餐啊！” 嘒嘒则是抬起小手挥了挥，“好说好说，同志们加油！” 众人哄堂大笑，忍不住上前捏捏她的小肥脸，亲亲她的小脸蛋，稀罕得不行。 嘒嘒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淹没，有些受不住。 “别亲啦，嘒嘒的脸都要歪了，再亲就不让妈妈给你们加餐啦！” 直到刘嫂子走出，才把她解救出来。 “嘒嘒，找小花玩去，这里可不能玩。” 嘒嘒指着身边的男人说道：“牛婶婶，我带他过来看蚕宝宝，就看一眼，求求你啦。” 刘嫂子架不住她撒娇，便同意了。 “不准胡闹，看完就出来。” 嘒嘒一蹦一跳，就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 她回过头，朝着林总招招手。 “叔叔，你快来！” 林总其实不需要看，他已经能确定嘒嘒没有说谎。 因为他身边就有现成的蚕丝布。 这样的品质，全国找不出第二家。 等进入蚕房，他喃喃道：“你们这里钟灵毓秀，难怪能产出这样的蚕丝布。” 嘒嘒听不懂，歪着脑袋咬手指，尽显文盲本色：“什么钟什么秀？叔叔你要送我钟吗？” 林总：“……”送钟可能不大好。 他笑呵呵道：“就是夸你们这地方好，人也好。” 嘒嘒可牛气了，叉着腰说道：“那当然啦！” “小朋友，你们这边谁在管事，能不能带叔叔去见一见？” 嘒嘒问道：“那你是不是不和姜晴晴的后爸买东西啦？” “姜晴晴的后爸是谁？” 嘒嘒说道：“就那个肚子圆圆的张叔叔呀！” 她挺着肚子摸了摸，圆滚滚。 林总一怔，张鹏给人做了后爸？ 如果他记得不错，他在粤省有媳妇孩子的！ 简直岂有此理！ 此人人品可见不行。 “对，叔叔不和他买，想跟你们买。” 第264章 你真烦人呀 嘒嘒无意间，给石桥村带来了一个大客户。 林总本名叫林升志，是从港城过来大陆的。 生意大人脉广，这也是为什么张鹏迫不及待想抓住他的原因。 不过他最终也没能在石桥村买到蚕丝布，李支书是个守承诺的人，一开始认定了麦同生，就不可能越过他卖给其他人。 一如之前和张鹏合作的时候，纺织厂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都没能在这里买到蚕丝。 林升志也不失望，而是跟他们要了麦同生的联系方式，随后回粤省去了。 离开的时候，张鹏火急火燎过来找他。 “林总，咱们好歹是老熟人了，你这样可不厚道。” 林升志冷笑一声，“厚道？十块钱的进货价，你卖给我七十块钱，这叫厚道？” 张鹏面露尴尬，“做生意不就这样嘛，你我都是生意人，奔着利去的。” 当然要利益最大化。 “再说了，七十块钱一米，你还有很大的利润空间吧？” 林升志做的是服装生意，供应的都是港城那些有钱人，那些人的奢靡程度绝对不是寻常人能想象。 一套衣服的价格对张鹏来说都是天价。 这要是告诉石桥村的乡亲们，他们估计能就地晕厥过去。 林升志冷哼一声，“生意这事儿我们没得谈，你人品不行。” 张鹏一脸错愕，“我怎么就人品不行了？” 他做什么了！ 林升志微微眯着眼看他，“张鹏，你有妻有子，为什么大老远跑到这里给人当后爸！自己的儿子不疼，去疼别人的孩子，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张鹏：“？？？” 后爸，这是谁给他的新身份。 “不是……” 林升志摆摆手，不再听他说话，大步离去。???.23sk. 张鹏一脸麻木，这个石桥村估计和他犯冲吧！ 为了这个蚕丝，他过年都没回家！ 张鹏一脸阴郁，烦躁极了。 秦淑燕没察觉到他心里的担忧，说道：“你慌什么，他不买，多得是人买。” 张鹏冷哼一声，他们养的蚕现在是什么质量，他心里有数。 过程一步不落，养出的蚕质量却不同。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要是不抓紧找好下家，这些能不能卖出去还不一定呢。 “对了，你们的纺织厂那边不是也收蚕丝吗？” 秦淑燕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何急着把东西出手。 “他们之前是来石桥村收过，不过……” 不过他们是和裴桑柔收。 那个纺织厂的主任，她也不认识。 “走走走，你带我找他去。” 秦淑燕瞠目，“现在？” “这事儿得抓紧！你先跟我走，路上再跟你说。” 张鹏拉着她出去，刚到门口就见到了姜越军。 “你们去哪里？” 他目光落在张鹏的手上，什么时候这两人关系这么好了。 张鹏连忙解释道：“兄弟，我们进城找人卖蚕丝去。” 姜越军冷哼，“你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张鹏百思不解，不在酒在什么。 他顺着姜越军的视线看过去，连忙松开手。 “兄弟，你别误会，我就是过来做生意的，眼里只有钱，看不上你媳妇。” 秦淑燕白了他一眼，“姜越军你别胡闹，我们办正事呢！” 这边吵吵闹闹，姜晴晴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溜了出去。 又把家里的事情和嘒嘒她们说了。 嘒嘒一本正经地分析：“小花说得对，你要有后爸啦。” 姜晴晴讷讷道：“让张叔叔给我做后爸吗？我不要。” 嘒嘒说道：“所以你得把张叔叔赶出去。” “怎么赶出去，他要跟我妈一起养蚕呢，现在去找纺织厂卖蚕丝了。” 嘒嘒瞪直了眼，“你家的蚕丝不好，不能这样骗人的！” 姜晴晴有些心虚，她没骗人，是妈妈想骗人。 可她只是个孩子，无论说什么，妈妈都不听。 “我也不想妈妈骗人……” 按照姜晴晴的经验，秦淑燕只要做坏事，肯定没什么好结果。 “那你就要做个诚实的孩子呀，把这件事告诉纺织厂的叔叔阿姨。” 姜晴晴乖乖点头，觉得嘒嘒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姜婵，我一个人不敢去。” 姜晴晴对嘒嘒的感觉很是矛盾。 她不喜欢嘒嘒，因为除了成绩，她什么都比自己好，有时候真的很难控制自己，嫉妒的心思往上生长。 另一方面她又很依赖嘒嘒，好似无论有什么事，只要和嘒嘒说，她就能引导自己往正确的道路上去。 嘒嘒皱着眉头，“你真烦人呀。” 果然，没有她就是不行。 她大发慈悲的站了起来，拍拍自己的小屁股。 “那我就勉强跟你一起去吧。” 牛小花连忙举手，“我也要去！” 她们都去，林小楚自然也跟着。 林小楚去了，自然就能坐上林大的牛车一起去。 到了第二天，林大事先跟他们说好：“不准闯祸，不然下次就不带你们过来了。” 之前三个孩子他都控制不住，现在有四个，就更不用说了。 嘒嘒抱着膝盖，很是乖巧地说道：“叔叔，嘒嘒最听话啦。” 林大无言以对。 只有认识嘒嘒的才知道，她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内心。 她皮起来，比牛小花还狠。 “纺织厂就在这里了，下来，我带你们进去。” “不行不行，我们是大孩子啦，要自己进去。”嘒嘒连忙说道。 林大有些犹豫，最后再三叮嘱林小楚，让他看好其他三个小朋友，才让他们进去。 四个小朋友偷偷溜进去，到了纺织厂的门口。 “嘒嘒，你知道纺织厂谁最大吗？”牛小花问道。 嘒嘒想了好一会儿，指着门卫处正在打盹的大爷。 “应该他最大吧，他胡子都白啦。” 牛小花敲了下她的脑袋，“笨，我说的不是年纪大，是官最大。” 嘒嘒捂着小脑袋，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那应该是厂长吧，就像运来叔叔呀。” 嗯，肯定是！ 嘒嘒这样一说，他们就有目标了。 就找纺织厂的厂长！ 只可惜出师不利，他们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下来。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干嘛在这里横冲直撞。” “我是裴桑柔家的孩子，她妈妈叫牛爱玲，他的妈妈叫张菊花。”嘒嘒乖乖回答。 牛小花：“……” 林小楚：“……” 第265章 我们走路去 姜晴晴还真以为是要自报家门，连忙把自己父母的名字报了出来。 说完，还接着介绍自己的爷爷奶奶，差点把家里的存款报出来。 幸好牛小花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嘒嘒小嘴动着，念念有词，想背下来。 她觉得姜晴晴这几句自我介绍很不错，下次她也要这样介绍。 方才拦住她们的女人随手招来一个人：“你，去把裴桑柔、牛爱玲、张菊花还有秦淑燕给我叫过来！” 秦淑燕这个名字，她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呢。 被她指使的那人一脸懵，“姚主任，我们厂好像没这几个人啊。” 纺织厂主任皱着眉道：“会不会是刚来？” “不可能呀，我们厂里最近没招人。” 嘒嘒举起小手，像回答老师问题似的，一板一眼。 “我们妈妈不是纺织厂的呀。” “那你们自报家门做什么？” 牛小花理所当然说道：“是你先问我们的呀。” 纺织厂主任：“……”无言以对。 她捏了捏眉心，神色不耐，“这里是纺织厂。” “我们知道是纺织厂，所以才过来的！”嘒嘒正色道。 “一边玩去，小心我把你们送到派出所，让你们被抓起来。” 嘒嘒还想说什么，被牛小花扯了下衣服。 牛小花偷偷说道：“嘒嘒，她是主任，我刚才听到了。” “猪任是什么猪？比我家养的还好吗？” “不是猪，是人！” “猪人？有这种人吗？”嘒嘒眼睛瞪得浑圆。 牛小花放弃和她解释了，“她也是纺织厂的官。” 嘒嘒哦了一声，“那我们跟她说也一样，对吧？” “对，就跟她说！” 嘒嘒看向姜晴晴，朝着她眨眨眼。 姜晴晴往后退了两步，“嘒嘒，她看起来好凶。” 嘒嘒装模作样地摇摇头，果然还是得她来。 她昂首挺胸，奶声道：“我们不是来玩的，我们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 嘒嘒指着姜晴晴说道：“她妈妈想把不好的蚕丝卖给你，这是不对的，我们想过来阻止她。” 姚静恍然，秦淑燕可不就是昨天来找自己的那个女人。 她说了怎么觉得这么耳熟。 “阿姨谢谢你们特地过来告知我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姚静敷衍道。 嘒嘒询问道：“所以，你们不会再买姜晴晴家的蚕丝，对吗？” 姚静嗯了声，“放心吧，我不会。” 不会才怪。 有钱不赚，那是傻子。 四个小朋友像是解决了一桩大事，出来的时候，显得放心了许多。 看到他们出来，林大也放心了。 他们再不出来，他就要进去了。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嘒嘒当然不会轻易回家去。 她拉着另外三个小朋友缠着林大，死乞白赖让他带自己去供销社买糖吃。 过年那么多糖，她都没吃到。 最近吃的一颗糖，还是从姜晴晴手里忽悠过来的。 林大狠下心道：“嘒嘒，你有钱吗？” 小朋友们顿时就安静了。 没钱。 姜晴晴掏出口袋里的五毛钱，“你们帮了我，我请你们吃东西。” 嘒嘒又高兴了起来，姜晴晴真是个冤大头。 “好啦好啦，现在有钱啦。” 林大只好认命般，带着他们去供销社。 不过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五毛钱能买的东西很有限，他们没逛多久，把钱花完就回家了。 姜晴晴进门的时候有些心虚。 一是知道自己坏了妈妈的好事，再一个就是今天出去玩了，没有在家里学习。 可在家里的时光，她一点都不快乐。 反而最高兴的事，就是跟着嘒嘒她们出去玩。 “跑去哪儿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影。”秦淑燕冷声问道。 姜晴晴低下头，“出去玩了。” “又跟姜婵？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她，干嘛老和她出去玩儿！” 姜晴晴不说话，讨厌，也不讨厌。 秦淑燕懒得看她那张脸，摆摆手让她进去看书。 姜晴晴如释重负，连忙跑进屋去。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切断了秦淑燕和纺织厂的合作。 谁料张鹏却还没走。 他不仅没走，还和秦淑燕商量着要抓紧把蚕丝卖给纺织厂。 姜晴晴又找了个机会溜了出去，飞快跑到嘒嘒家里，和她说了这件事。 嘒嘒瞠目，控诉着：“那个猪人骗了我们！” “怎么办呀！” 嘒嘒的逆反心理上来了，这件事她管定啦！ “走，我们去找纺织厂的厂长！小花说了，厂长的官更大！” 姜晴晴一脸感动，有一种找到了靠山的感觉。 嘒嘒真厉害，她可以少讨厌她那么一点点。 结果跑到了林小楚家，才发现他爸爸今天有事不在家。 想到那么远的路，嘒嘒退缩了。 她就这么一双小短腿，走断了怎么办。 可姜晴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嘒嘒，我们怎么办呀？” 这让嘒嘒心里生了一股正义的力量，冲跑了她的理智。 “我们走路去！” 牛小花：“……太远了吧。” 嘒嘒板着小脸，谴责她：“我们是学雷锋叔叔做好事，怎么可以嫌路远！小花，你一点吃苦耐劳的精神都没有！” 牛小花：“……”我没有我承认，可你也没有啊。 在嘒嘒的号召下，四个小朋友艰难地往纺织厂那边走去。 这才走到村口呢，嘒嘒就觉得不行了。 她怎么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好远了。 嘒嘒鼓着小脸，吭哧吭哧喘着气。 她突然觉得可以明天再来。 嘒嘒刚想开口改主意，就听到牛小花握着拳头加油打气：“加油！坚持！我们要做像雷锋叔叔一样吃苦耐劳的小朋友！” 嘒嘒张张小嘴，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好在她们不一会儿就顺利搭上了拖拉机，不然嘒嘒绝对没办法坚持到纺织厂。 一如上次，他们避开了门卫，偷偷溜进了纺织厂。 只是还没有找到厂长，就又遇见了姚静。 不幸的是，这一次姚静不打算听他们说话，直接把几个小屁孩丢了出来。 “不准再让他们溜进来，不然给你们扣工资！” 四个小朋友靠在墙角，耷拉着小脑袋。 出师不利。 第266章 告状呀 四个小朋友并排蹲着，嘒嘒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有点饿。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路过，往他们跟前扔了一毛钱。 他们四个面面相觑，嘒嘒刚想说自己不是小乞丐，就听到旁边传来小猫叫一般的声音：“谢谢。” 嘒嘒往旁边看过去，是一个小女孩。 她看起来好瘦呀，穿的都是破洞衣裳。 看着真像是一个小乞丐。 嘒嘒问道：“你是小乞丐吗？” 牛小花拉着她的手，偷偷说道：“嘒嘒，不可以这样说，不礼貌的。” 嘒嘒哦了一声，“那我要怎么说呢？” 牛小花眨眨眼，看我的。 “你是在讨钱吗？” 林小楚无言以对，这好像也没有更礼貌吧。 好在小女孩不介意，说道：“是，你怎么知道我舅舅舅妈虐待我？” 四个小朋友一脸惊讶，他们刚才提了“舅舅舅妈”吗？ 小女孩似是不经意地掀开自己的袖子，可怜巴巴。 “对呀，我舅妈还打我。” 嘒嘒和牛小花面面相觑，她们刚才好像没说话呀。 林小楚已经和她聊了起来：“你舅妈为什么打你呀？” 小女孩说道：“因为我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你爸爸妈妈呢？”嘒嘒问道。 “妈妈死啦，爸爸改嫁了。” 牛小花纠正她：“不对吧，爸爸不是嫁，是娶才对。” 小女孩不是很在乎这个，“都一样啦，反正都不要我了。” 林小楚一身正气，想为小女孩做主。 “你舅妈是谁，我帮你骂她。” 小女孩唉声叹气，指了指纺织厂里面。 “她是纺织厂的主任呢。” 林小楚拳头硬了，就是刚才把他们赶出来的女人！ 牛小花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等嘒嘒找到了厂长，就帮你讨回公道。” “谁是嘒嘒。” 嘒嘒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就是我呀。” 小女孩眼里的兴趣散去了几分，哦了一声。 好似对嘒嘒不怎么感兴趣。 随后，姜晴晴说道：“可我们现在怎么办呐？” 她又渴又饿，身上又没有钱。 从这里走回家，要好远呢。 几个小朋友眼巴巴看着嘒嘒，想让她帮忙拿主意。 嘒嘒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要是带了钱就好了。 “我们进去再看看，万一就找到了厂长呢。” 小女孩好奇道：“你们还认识纺织厂的厂长？” 四个小朋友纷纷摇头，“不认识呀。” 不认识怎么找？ 嘒嘒鼓着包子脸，大步往前，不达目的不罢休。 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阵香味。 她摸了摸咕噜噜的小肚子，咽了咽口水。 “小花你闻到了没有，好香呀。” 牛小花跟着咽了咽口水，确实好香呀。 “嘒嘒我好饿。” 姜晴晴苦哈哈说道：“我也好饿。” 小女孩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才是小乞丐吧，怎么瞧着比我还穷呢。”m.23sk. 嘒嘒看了一圈，已经发现了香味是从门卫室传出来的。 她探头探脑，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果然看到有人在里面吃东西。 咕噜咕噜…… 肚子又响了。 嘒嘒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走了进去。 “爷爷……” 吃东西的老头一愣。 嘒嘒又叫了一声：“门卫爷爷，我在这里呢。” 老头低头一看，拿起桌上的老花眼镜戴上。 “小朋友，什么事啊。” 嘒嘒往他的饭盒里看了一眼，“你能请我吃个饭吗？” “喝！吃饭？”老头笑了声。 真是稀罕，竟然有小朋友跑过来让他请吃饭。 “行呀，我带你去饭堂吃，如何？” 嘒嘒神色一亮，“真的吗？小花小楚姜晴晴，我们有饭吃啦！” 门卫室里的老头看着外面的四个小朋友，失策了。 要不是看嘒嘒长得可爱，他才不会答应。 好家伙，一来就五个小不点，这是要把他吃穷。 嘒嘒见他呆住，忍不住催促着：“门卫爷爷，你不会反悔了吧？” 被她这样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真没办法拒绝。 他只好的硬着头皮说道：“没！走吧，我带你们去吃东西。” 一边走心里一边在滴血，五个孩子，能把他吃穷！ 就不该一时心软。 走到了饭堂，他先让他们找位置坐好。 然后自己去拿了两个盘子打菜，最后像是保姆一样尽责，给他们打了汤，盛了饭。 “一人一碗，吃吧。” 五个孩子都饿得不行，吃饭比平时吃得都香。 “你们父母呢，怎么让你们自己在纺织厂外面玩。” 嘒嘒从碗里抬起头，包子脸上沾着饭粒。 “门卫爷爷，我想找这里的厂长。” “哦？找厂长做什么？” 嘒嘒义愤填膺，握着小拳头，“告状呀！” “告谁的状？” 嘒嘒指了指的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小乞丐，“她舅舅舅妈，虐待她，还不给她饭吃，还让她出来讨钱！” 姜晴晴低下头沉思，好像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这个吧。 那老头拧着眉，看向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乞丐。 “你舅舅舅妈是谁？” 嘒嘒接过话：“是那个猪人！” “啥？” 牛小花纠正她：“是主任！” 老头点点头，“姚静是你舅妈？” “是……不过舅妈对我很好，没有打我，没有让我讨钱，也没有不给我饭吃。” 说这话的时候，她好似不经意，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痕。 老头眸色沉了下来，不过这是姚静的家务事，他哪里能插手管这么多。 最多提点一下她。 姜晴晴踢了嘒嘒一下，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亏得她之前还说嘒嘒靠谱，现在发现就她最不靠谱。 嘒嘒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还有还有还有！爷爷，那个布不好，不能买呀！” 她着急得快语无伦次。 老头一时没听明白，“什么布不好？” 牛小花恨不得捂上嘒嘒的嘴，说了这么多，没有一句说到了点子上。 她看向姜晴晴，说道：“她的妈妈养了蚕，把蚕丝卖给了你们厂，但那个蚕丝不好。” 姜晴晴点点头，“不好！” “怎么会不好呢？我记得石桥村的蚕丝，品质上乘，非常好！” 嘒嘒奶声奶气道：“因为她妈妈养的蚕，和我妈妈养的不一样呀！爷爷你说的非常好的蚕丝，是我妈妈养的！” 第267章 您是姜叔叔吗? 老头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解决。” 嘒嘒一脸不信的看着他，吹牛。 “她舅妈的官儿比你还大呢，你怎么解决啊？爷爷，我奶奶像你这么大年纪，从不吹牛。” 老头：“……”这是谁家的娃，打死行不行。 “我没吹牛！” 嘒嘒站在凳子上起身，捏着他的鼻子往前拉。 “你就是吹牛，你鼻子变长啦。” 老头哭笑不得，这娃娃比他孙子还大胆。 “好了好了，快吃吧，兔子都比你们吃得快。” 小女孩眼里浮现一丝疑惑，打量着嘒嘒。 片刻后，又看向身边的姜晴晴。 “你是姜晴晴？” 姜晴晴点点头，很奇怪，她不记得自己跟她认识。 “你爸爸是姜越军？” 姜晴晴更奇怪了，愣住。 “你怎么知道……” 小女孩摇摇头，不理她。 姜晴晴小时候原来是的这个模样，可她家不是当官的吗？ 怎么养起蚕来了。 姜晴晴的小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觉得她奇奇怪怪。 饭还没吃完，就看到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颜厂长，有人过来找你身边的这几个孩子！应该是她家里的大人！” 主要来头看起来还不小，开着车过来的。 颜厂长连忙起身，“你们几个吃完了没，快出去。” 孩子不见了，家里人肯定着急。 嘒嘒目瞪口呆看着他，“你你你！” 颜厂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放心吧，事情我会解决的。” 牛小花和嘒嘒咬着耳朵，说道：“嘒嘒，他竟然真的是厂长！” 嘒嘒拍拍小胸脯，“我就说了嘛，肯定能带你们找到厂长的！” 身边的几个小朋友，除了那个小女孩，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嘒嘒。 小女孩：“……” 这好像就只是误打误撞吧。 她跟在姜晴晴身边，问道：“是你爸爸来接你了吗？” 她记得姜晴晴的爸爸应该是当官的，现在才77年，官应该还不大，不知道有没有配车。 姜晴晴看了她一眼，心里更奇怪了。 “你在说什么呀。” 嘒嘒一蹦一跳跑出去，看到冯元春阴沉的脸色，和手里握着的鞭子，脚步一顿。 坏了，竹笋炒肉来了！ “爷爷，我不回家了，我还想吃饭。” 颜厂长板着脸，“小孩子怎么可以不回家，回家吃去！” 嘒嘒扁着嘴，“我不想回家吃竹笋炒肉，这菜小花才爱吃，我不爱。” 可怜兮兮，连冯元春都被气笑了。 “你不爱吃！你要是不爱吃，能带着几个小朋友来纺织厂找厂长？你认识厂长嘛你，就敢带他们过来！你们这么小，要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办？” 冯元春这次特地没带裴桑柔过来，她心软，对孩子舍不得下手。 教训嘒嘒，还得自己来。 嘒嘒求救的眼神看向了姜召也。 姜召也直接无视，“你不是想要两个爸爸，让你后爸帮你去。” 嘒嘒：“……”好记仇的爸爸，这个爸爸简直没法儿要了！ 他不理会嘒嘒的控诉，径直走到了颜厂长面前。 “颜厂长，我是姜召也，嘒嘒的爸爸。” 他拿出了证件。 “谢谢你照顾几个孩子。” 颜厂长看了一眼证件，原来是军人。 “谈不上照顾，就是看他们饿得可怜，带他们吃了顿饭。这几个孩子很不错，有同情心，又有正义感，要不是他们，我们纺织厂得赔钱了，别对他们过于苛责。” 姜召也点点头，“知道。” 冯元春带竹鞭子过来，也只是比划比划，不可能真的动手。 小女孩看着姜召也的面孔，神色恍惚。 他竟然是嘒嘒的爸爸，那这个嘒嘒的大名应该是叫姜婵，姜晴晴那个被人贩子拐走的妹妹！ 可她记得在姜晴晴的口中，这个妹妹的五岁的时候就被拐走了。 太魔幻了，她掐了下自己的小脸。 嘒嘒抓着姜召也的小腿，仰着脖子说道：“爸爸，就是她的舅妈虐待她！不给她饭吃，还让她出来讨钱！” 姜召也抓到的重点却是：“你怎么知道她在讨钱？你又去讨钱了？” 这是当小乞丐当上瘾了吧！ “我没有！”嘒嘒大声反驳。 姜召也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回头看向那个小女孩。 蓦然觉得她有点眼熟。 他还没开口，女孩先说道：“请问……请问您是姜叔叔吗？” 姜召也挑眉，“你认识我？” “我听我爸爸提过你，可我爸爸说你已经……” 小女孩欲言又止。 嘒嘒奇怪地看着她，“原来你还有爸爸！” 小女孩点点头，“我爸爸改嫁了。” 是真的改嫁，因为他爸爸和妈妈结婚是入赘，抛弃她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也是入赘。 姜召也的问道：“你妈妈叫什么？” “曾云芳。” 这一听就是女人的名字，冯元春心中的警铃敲响。 姜召也离开的几年里，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和哪个女人有过一段露水情缘也说不定。 姜召也眸色沉了下，脸色微变。 显然是认识这个女人。 “你爸爸呢？” 小女孩摇摇头，“不知道，他把我丢在舅舅家里，跟着别的女人跑了。” “你舅舅家对你不好。” 小女孩张张小嘴，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一声大喝：“曾倩倩，你敢胡说八道！” 吓得她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舅舅舅妈对我很好，从没有虐待我，没有不给我饭吃！” 众人：“……” 就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很显然，姚静对这个外甥女并不好。 姚静的狠狠地咬着牙。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小女孩又状似不经意，撩起了袖子，“没有，舅妈从没打过我。” 姚静有口难言，她是真的没打过孩子！ 她承认自己不喜欢曾倩倩，这个孩子看着可怜无辜，全身长满了心眼。 可再怎么样，她也没动过手。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 颜厂长实在看不过去，沉着脸呵斥：“姚静同志，等会儿你来我办公室一趟！”23sk. 姚静心里咯噔一声，“厂长，我……” 颜厂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第268章 大孝女 曾倩倩看着姚静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往姜召也身边靠拢。 “姜叔叔……” 姚静咬咬牙，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可能真的对曾倩倩做什么。 “你回家给我等着！” 她不是说自己打孩子吗？那她就满足曾倩倩！ 姜召也垂眸看了可怜巴巴的小女孩一眼，说道：“我会把你的情况上报组织，你是烈士家属，部队不会放任不管。” 冯元春这才明白，原来这个曾云芳也是当兵的，而且已经牺牲。 现在再看曾倩倩，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嘒嘒，可怜可爱。 姜召也把几个小朋友塞上车，冯元春抱着嘒嘒坐在前面。 嘒嘒趴在车窗，看着曾倩倩。 “再见，如果你舅妈还打你，你就告诉厂长爷爷，让他教训你舅妈。” 曾倩倩用力握着小拳头，望着这个上辈子没有出现过的小女孩，心里生了一丝波动。 她要离开舅舅家，不想再重复上辈子的悲剧。 凭什么有些人天生就能拥有那么多，有些人却要耗尽大半辈子的心血才能得到。 汽车启动的一瞬间，曾倩倩冲上前。 “姜叔叔，看在我妈妈的面子上，你能带我走吗？” 嘒嘒瞪大了眼睛，我把你当朋友，你却觊觎我爸爸！ 姜召也胳膊架在车窗，居高临下望着她。 “你在家里等消息，我会把你的情况上报到组织，到时候听从组织安排。” 曾倩倩失望地低下头，“没有人会要我的。” 嘒嘒突然同情她了，她才是地里的小白菜。 她抿着唇，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要不你来我家住几天吧，我家很大，还有很多洋娃娃。” 曾倩倩眸色微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我还是不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嘒嘒捂着自己小心口，嘤！好可怜！ “不会的不会的，我请你吃草莓，我爸爸妈妈和奶奶都不揍小孩，肯定不会虐待你！” 冯元春揉了下她的小脑袋，“倩倩是有家长的，没有她家长的同意，我们不可能带她走。” 嘒嘒啊了一声，小脸布满失望。 曾倩倩比她更失望，一时间忘记她现在的年纪太小，只有舅舅和舅妈才能做主她的去留。 不过她还是期待地看着嘒嘒，希望她能开口把自己带走。 这个小傻子最好忽悠。 嘒嘒皱着小脸，“奶奶，那我们给她一点钱吧，她都穷到当小乞丐了。” 曾倩倩：“……”你才是小乞丐，你全家都是小乞丐！ 冯元春掏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倩倩你拿着，等部队来了人，会帮助你的。” 曾倩倩两只手背在伸手，摇摇头。 “我不要，我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谢谢奶奶。” 冯元春叹了一声气，有些心疼这个小不点。 和从前的嘒嘒多像呀，跟个小白菜似的。 “好孩子，回头我带嘒嘒去你家看你。” 曾倩倩内心已经开始骂娘，谁要你来我家看我！ 她要的是离开这个家。 可冯元春并不能很好地领会她的内心想法，让姜召也开车走了。 她有同情心，也愿意慷慨解囊，但像曾倩倩这样的可怜人有不知道多少。 个个都带回家去，显然不适合。 姜召也领着这几个孩子回家，秦淑燕一早就在村口等着。 看到姜晴晴的第一时间，她便上手拧着她的小耳朵，转了个圈。 姜晴晴疼得龇牙咧嘴。 却连一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因为她哭了，妈妈下手会更狠。 嘒嘒绷着小脸跑上去，“你不准打小孩！” 她冲上来了，牛小花和林小楚也跟着上前。 “不准打小孩！” 秦淑燕愤恨地松了手，撸着袖子，怒容满面。 “我还没跟你们算账呢！你们带着她去哪里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负责吗？” 姜晴晴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她本来还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嘒嘒呢！ 她哭着喊着：“妈妈，你不要骂他们，都是我的错，因为我不想要后爸，姜婵才会帮我想办法！” 秦淑燕：“……什么后爸？” 姜晴晴扁着嘴：“我不想要张鹏叔叔给我做后爸，我只要一个爸爸行不行？” “这和你们去纺织厂有什么关系……不是，谁跟你说张鹏要做你后爸？” 秦淑燕气得浑身颤抖，是谁在背后编排她的是非！ 姜晴晴哭着说道：“只要把张鹏叔叔赶走，他就不会当我后爸了。我们去找厂长叔叔，举报了你卖不好的蚕丝给他们。” 乡亲们：“……”还真是个大义灭亲的大孝女啊。 秦淑燕差点白眼一翻的晕过去，“那你举报了？” 姜晴晴嘤嘤哭泣，“举报了，可不可以不让张叔叔做我后爸！” 她只是不想要后爸，她有什么错。 秦淑燕一脸麻木，这个孩子能不能丢了。 她怎么生出这么蠢的女儿！ “我和张鹏没有任何关系！” 可她的澄清太无力，大家眼里明显写着不信。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流言已经深入人心，让他们相信多过怀疑。 吕婆子觉得丢脸极了，跑过来甩了她一耳光。 “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你都敢勾搭男人，我要让越军跟你离婚！” 秦淑燕觉得冤枉，“我和姜越军每天都在一起，我去哪里勾搭男人？” 她要是真做过，她也就认了。 偏偏她没做过啊！ 张鹏跟着走出来解释：“真是误会，我来这里就为了做生意，我媳妇孩子还在粤省等着我回家呢！” 他话音刚落，凭空飞出来一个拖鞋，砸在了他的脸上。 张鹏被砸得头昏脑涨，迷糊间看到了他老婆，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等你回家？我要是再不过来，只怕到时候你就带着一家子回家了！” 张鹏的耳朵被人拧上，他惨叫一声，才知道这不是幻觉。 “好好的儿子你不要，跑来这里给人当后爸？张鹏，你要脸不要！” 要不是林升志，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有了他媳妇的亲口认证，乡亲们更觉得实锤了。 姜越军觉得心累，他每天都和秦淑燕在一起，哪怕他自己也觉得这俩人有些苗头，但绝对没有发生什么。 可现在这情况，他无力解释。 “秦淑燕，回家！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不劳大家为我们操心。” 乡亲们面面相觑，这是得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忍到这个程度啊。 第269章 不收养 看着汽车缓缓驶离，曾倩倩内心已经绝望。 那个家，她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不多时，她的舅舅曾文韬跑了出来，把她带了进去。 “倩倩，你怎么穿了这身衣服出来，你舅妈不是给你买了衣服吗？” 曾倩倩不理他，不穿这身衣服出来，她怎么装可怜。 “还有，你身上的伤哪里来的，怎么可以胡说，我们从没打过你！” 好歹拿了她妈妈的抚恤金，他怎么可能虐待妹妹的孩子。 曾倩倩还是不说话，闷闷地低着头。 曾文韬心急如焚，现在他和姚静真是百口莫辩，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好像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等他带着曾倩倩走进去，姚静已经被颜厂长训完，气冲冲从办公室走出来。 “你这个外甥女我得罪不起，以后老娘不伺候了，你要是不把她送走，我们就离婚，我带着孩子回娘家去！” 蚕丝的事情她的认，主要是想背着颜厂长捞一笔。 但虐待孩子这件事，她没法儿认！ 从曾倩倩过来家里，她从没动过这小孩的一根手指头，但街坊邻居总是莫名其妙指责她比后妈还坏。 现在还闹到厂里，让她名声尽毁。 曾文韬焦头烂额，能送到哪里去。 曾倩倩的父亲早就没人影了，连个地址都没留下。 曾倩倩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就是不说话。 姚静头疼地看着她，算了，惹不起，她还是躲着吧。 “这几天我不回家，你把事情解决了再说。” 曾文韬有苦难言，他要是有办法，也不会闹到这一步。 …… 好在姜召也速度快，把这件事和段师长一说，部队立刻就派人过去了解情况。 曾文韬恨不得早点把曾倩倩送走，事无巨细，都给说了。 他甚至表示，自己可以把曾倩倩妈妈的抚恤金交出来，只要能给她找一个好人家收养。 一番了解下来，部队的人发现曾文韬一家并没有虐待曾倩倩，其中有误会。 但曾文韬一再表示，曾倩倩不适合在家里住，要是可以让她有一个新的收养人，或许对她的成长更有利。 段师长一合计，这也不是不行。 部队也有人想收养孩子的，曾倩倩在军人家庭里生活，也算是对曾云芳的一种慰藉。 但询问了好几个，曾倩倩都说不想去。 最后一问，她自己才说：“我想让姜叔叔当我爸爸。” 段师长乐了，这孩子还真会挑。 跟着这么一个有前途的父亲，以后生活环境肯定也更好。 加上姜召也和曾云芳有些交情，肯定也会善待曾倩倩。 他点点头，“我得问问。” 毕竟人家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不知道愿不愿意再收养一个。 不过和的姜召也提起来的时候，他还多劝了几句。 “我记得云芳还带过你一阵，为了部队，为了国家，她耽误到了三十才生下这么一个女儿，刚生下没多久，她就又上了战场。曾倩倩这孩子，有点小心眼，但命途多舛，也怪不得她。” 段师长和姜召也目光老辣，自然一看就看出了她心里的小九九。 姜召也点头应下，“我可以抚养她，给她一个好的生活环境，送她上学，直到她出来工作。抚恤金就由部队收着，以后等她出嫁，当做是她的嫁妆。” 段师长欣慰地点点头，“那我们就办理一下过户手续？” “不，我可以抚养，但不会收养。”姜召也态度坚决。 段师长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姜召也解释道：“我只有一个女儿，如果未来还有孩子，那一定是裴桑柔同志所出。” 嘒嘒从出生开始，他就不在。 父亲缺失的那几年，她所受过的委屈和苦难，现在用再多的爱都没办法弥补。 他要给嘒嘒独一无二，哪怕是后面弟弟妹妹都无法企及的爱。 “师长，曾云芳同志，也只有一个女儿。” 如果曾倩倩成了他的女儿，那以后曾云芳就没有后人了。 段师长想通了这一点，便也觉得他的思虑不无道理。 “可以，这件事我会询问曾倩倩本人的意愿。” 她虽然瞧着年纪小，但看得出来很早熟，很多东西她比普通小孩都懂。 段师长当了传话筒之后，便得到了曾倩倩肯定的答复。 哪怕只是抚养，她也愿意。 她就不信，十几年的时间，还不能和姜召也培养出父女感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和她上辈子经历的不一样，但只要能脱离贫困的环境，她会不计所有。 事情确定下来，段师长便着手让人安排。 姜召也和曾倩倩再次见面，是在他带着野战团出去集训之后。???.23sk. 一身的铁血凛冽的气质尚未洗尽，便带着风尘和她见了面。 “你是想住在部队，还是我送你去乡下。” 曾倩倩几乎想都没想，直接说道：“爸爸，我想跟着你住。” 姜召也沉声道：“你有自己的父母，不需要叫我爸爸，以前怎么叫我，现在就怎么叫。” 曾倩倩扁着嘴，委屈地低下头。 刚开始就受挫。 “是，姜叔叔，我想跟你一起住。” 她才不要去乡下。 只要在部队长大，她以后就是城里人，军二代。 姜召也点点头，“我会请个保姆照顾你。” 曾倩倩乖巧应下：“姜叔叔，我会很听话的。” 原本以为她能在家里和姜召也吃第一顿团圆饭，结果她第一顿饭是和保姆阿姨一起过的。 这个保姆也是军属，就住在不远的地方。 她看着曾倩倩失望的脸色，笑道：“姜团长每次回来，只要有假期都会回老家去。我刚才还问他要不要带你，他说不用，倩倩为什么不想去？” 曾倩倩嫌弃道：“我才不要去乡下，乡下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到处都是破屋子，一个月吃不上一顿肉，什么东西都没有。 保姆笑容淡了几分，她也是乡下人，但不明白怎么这么小的孩子，会露出这种表情。 “那你慢慢吃，碗筷不用收，我明天早上还会过来。部队里也有很多孩子，你可以多出去跟他们一起玩。” 第270章 小乞丐可不管饭 抚养曾倩倩的事情，姜召也已经提前和家里打了招呼。 冯元春她们都答应，抚养一个孩子而已，花不了多少钱。 麦同生现在卖出去几批蚕丝布，加上有林升志的帮忙，蚕丝布供不应求。 麦同生把一半的利润打过来的时候，裴桑柔吓了一跳。 村里的集体副业她们都有份，但每次分红都分不到这么多。 大家都爱钱，裴桑柔自认为不能免俗。 但这么多钱，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冯元春还调侃她：“头一次见人拿着钱还不高兴的。” 裴桑柔笑道：“来得太轻松，才不安。” “你说的也对，要不咱们拿出一部分做善事吧。” 婆媳俩一合计，便打算拿出一部分的钱存起来，等钱够了，就在石桥村这边修建一个小学。 或者开个福利院，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老人。 都决定开福利院了，抚养一个曾倩倩，自然不算什么。 姜召也下车的时候，嘒嘒特地跑过去看。 “咦，爸爸，倩倩呢？” 姜召也把她拎了起来，“她以后不来家里，只在部队那边住。” 裴桑柔和冯元春都有些意外。 她这么小一个孩子，在那边一个人，会不会不太好。 “读书呢？她应该比嘒嘒大一些吧？” 姜召也点头，“是，等九月开学，就让她去上一年级，也在部队那边上。” 嘒嘒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来我家玩？” 姜召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和她说曾倩倩不喜欢乡下吧？ 那样多伤嘒嘒的心。 “我们先吃饭吧。” 嘒嘒不死心，继续问道：“那我可以去邀请她来家里吗？” 她觉得曾倩倩不来，肯定是因为她没邀请。 姜召也不知道怎么说。 可能邀请了，她也不一定会来。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戳破女儿的天真。 “当然可以。” 嘒嘒趁机问道：“那我可以邀请姜晴晴来家里玩吗？” 因为张鹏的事情，姜晴晴被她妈妈揍惨了。 嘒嘒觉得她好可怜呀，比曾倩倩还惨。 冯元春笑了，“你不是说姜晴晴是坏孩子吗？” “她以前是坏孩子，现在是好孩子啦。” 妈妈说了，可以改过自新的就是好孩子。 冯元春捏捏她的小脸，“哟，这么心胸宽广的小孩子，也不知道像谁。” 嘒嘒眯着眼睛笑，“当然是像奶奶啦。” 姜召也弹了下她的小脑袋，“马屁精。” 裴桑柔问道：“为什么像奶奶？” 嘒嘒一脸认真，说道：“妈妈，因为我和奶奶都是文盲呀！” 她那小表情，好似在说：文盲的世界，你不懂。 冯元春睨着她，现在把这孩子扔了还来得及吧。 嘒嘒看到冯元春那眼神，很是大方豪迈地挥挥手。 “奶奶，我不嫌弃你是文盲。” “我嫌弃你！”冯元春推了下她的小脑袋。 嘒嘒捧着心口，奶声控诉着：“你伤害我了！”m.23sk. 冯元春睨着她，“心脏在左边，你个文盲。” 嘒嘒连忙换了一边，继续控诉：“奶奶，文盲也是有尊严的。” “等你什么时候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再来跟我讲尊严！” “我可以卖草莓！” “卖草莓的钱被你吃吃喝喝就没了。” “我…我……” 来自奶奶的蔑视：“别我了，你这个文盲连个钱都赚不到。” 好好想想，都是文盲，怎么差别这么大。 嘒嘒噘着嘴，等她长大了，她也能赚钱！ “你侮辱我，我要离家出走！” 冯元春道：“去吧，等会儿那个鸡腿我就自己吃。” 嘒嘒下椅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小脸纠结起来。 “那我吃完了再离家出走。” 冯元春赞同地点点头，“那是，毕竟你离家出走只能当小乞丐，小乞丐可不管饭。” 嘒嘒：“……爸爸，你管管你妈妈，她欺负我！” 姜召也给她夹了一块排骨，“我连你妈都不敢管，还敢管我妈？” 裴桑柔嗔道：“你胡说什么呢。” 嘒嘒气得多吃了一碗饭。 …… 第二天，不用嘒嘒邀请，姜晴晴自己就上门了。 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了，因为秦淑燕把她看得很紧。 “快来，我请你吃小番茄。” 临近草莓的那一快递，冯元春给种下了当水果吃的小番茄。 和草莓一样的颜色，红彤彤，挂在树上讨喜极了。 姜晴晴连忙跑了过去，加上牛小花，三人就坐在地里，一边摘一边吃。 “姜婵，我妈妈每天都骂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妈妈是坏人，她骂你是因为她没坏事没做成。” 姜晴晴：“……你不要这样说我妈妈。” 嘒嘒不介意，换了个说法：“好吧，因为你妈妈不是个好人……” “你也不能这样说。” 再说就翻友谊小船了。 嘒嘒捂着小嘴，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那她就想不到还能怎么形容她妈妈啦。 “我觉得我什么都不会，肯定是因为这个，妈妈才不喜欢我。” 嘒嘒安慰她：“你还会读书呀，我连读书都不会。” 姜晴晴失落地低下头，“我也就只剩下这个优点了。” 嘒嘒、牛小花：“……”有被内涵到。 牛小花托着下巴，叹气：“我连这个优点都没有。” 姜晴晴看了她一眼，“可我妈妈都不拿我跟你比，不然就好了。” 牛小花眼睛瞪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感觉到了侮辱。 姜晴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捂着嘴。 “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我妈妈说你跟猪一样能吃，我觉得这也算优点吧，我奶奶说能吃是福。”她觉得这话应该能安慰到牛小花。 牛小花看向嘒嘒，她还在一口一个吃着小番茄。 肚子撑得浑圆，都不见她停下来。 牛小花觉得，这里有个人比自己更像猪。 “我明天想跟我爸爸去部队玩，你们去不去呀。” 牛小花问：“部队能钓鱼吗？” 嘒嘒的鱼塘里有好多鱼呢，还可以摘莲叶玩。 “不能吧。” “能摘草莓吗？” “好像没有。” “有小番茄吃吗？” “好像也没有……” 牛小花摇摇头，“那不好玩呀。” 还是嘒嘒这里好玩。 嘒嘒说道：“可是曾倩倩在那里，你们不想去看看她吗？” “曾倩倩？”姜晴晴皱眉，她不喜欢这个人，总觉得她好奇怪呀。 可牛小花已经兴奋地应下：“好呀好呀，我们就去找她吧！” 第271章 我就住几天 冯元春有些晕车，不想跟着过去，便留在家里打理菜园子。 裴桑柔觉得曾倩倩勉强算是家里的一个新成员，作为长辈还是得过去看望。 于是挑了一些礼物，带着一起过去。 嘒嘒则是挑了洋娃娃，后备箱塞满了蔬菜和水果，跟着一起前往部队。 她很少过来这里，所以对部队特别有新鲜感。 一下车，便早早看到曾倩倩在门口等着。 曾倩倩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久，竟然等到了这么多人下车。 尤其是在看到嘒嘒的时候，她就不高兴了。 她只想看到姜召也，不喜欢其他人。 裴桑柔笑着走过去，“这就是倩倩吧，我是嘒嘒妈妈，你好。” 曾倩倩看到她的那一刻，瞪直了眼。 她记得姜晴晴提过这个婶婶，说她空有美貌没有脑子，死得早。 现在看来，果然很漂亮。 和姜召也站在一起，格外登对。 “阿姨好。” 她直视着前方，正好看到裴桑柔凸出的肚子。 裴桑柔不仅还活着，还有了二胎。 曾倩倩不自觉皱眉，姜召也这么多亲生的孩子，家里哪里还有自己的地位。 嘒嘒歪着脑袋看她，“倩倩姐姐，你不高兴吗？” 曾倩倩委屈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样觉得，我很高兴的，我可不是一个不懂礼貌的孩子。” 嘒嘒小脸茫然，她没说倩倩不懂礼貌呀。 姜晴晴则是想着，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她觉得曾倩倩奇奇怪怪。 裴桑柔将自己带过来的礼物送给曾倩倩。 曾倩倩打开一看，是一条新裙子。 虽然兴趣缺缺，但她还是装作很高兴的模样。 “谢谢阿姨，我很喜欢。” 嘒嘒则是拿出了洋娃娃，递过去。 “倩倩姐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这个洋娃娃，一看就知道不是新的。 曾倩倩嘴一噘，“我从小到大，只能穿表哥表姐穿过的衣服，用他们用过的东西。我可以不买这些玩具的，没关系，但我不想要别人用过的东西了，可以吗？” 她期待的眼神看向裴桑柔，闪烁着哀求。 裴桑柔温柔地笑了笑，“当然可以，回头阿姨给你买新的。” 嘒嘒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想。 曾倩倩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包括洋娃娃，那下次她就不送啦。 姜晴晴适时说道：“姜婵，能送给我吗？我不介意。” 嘒嘒家里的洋娃娃她都很喜欢，恨不得每个都抱着睡一觉。 嘒嘒大方地递过去，“可以呀。” 曾倩倩又不高兴了，明明是送给她的，就算她不要，也不应该送给别人呀。 几个小朋友一起进屋。 曾倩倩像个小主人一样，给他们介绍着屋子。 嘒嘒觉得这种感觉好奇怪，明明这里是她爸爸的房子呀。 裴桑柔一向单纯，没有多想，只觉得曾倩倩这个孩子大概是吃过苦头，所以心思格外敏感细腻，多了一丝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大概是寄人篱下，所以才会格外懂事。 “倩倩，我们都不是客人，自己倒水就行，不用帮忙。” 说罢，她转头看向另外三个小朋友。 “嘒嘒，你带着小花和晴晴去你房间，把衣服放进衣柜喔。” “好呀！” 嘒嘒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她们都带了衣服，准备过来玩几天。 林小楚没来，听说是跟着菊嫂回娘家了。 三个女孩冲上楼，曾倩倩才回过神，原来嘒嘒早就在这里有了房间。 她的房间在楼下，还没去楼上活动过。 如此一来，她突然有些想去看看。 见她一直望着楼上，裴桑柔笑道：“倩倩可以去楼上一起玩喔。” 曾倩倩这才乖巧地应了一声，跟着上楼。 姜召也捏了捏眉心，不知道要怎么和裴桑柔说，这个曾倩倩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但自家这个媳妇和嘒嘒一样单纯，心眼还没一个孩子多。 曾倩倩走上楼，便听到屋里传来声音。 “哇嘒嘒，你房间竟然有收音机！” “这个衣柜竟然是粉红色，我也想要！” “还有这个窗帘，竟然也是粉色！” “……” 小女孩对这种颜色的东西真没抵抗力。 哪怕曾倩倩实际年纪已经不小，她依旧会想要拥有这样一个梦幻少女的房间。 她原本以为楼下那个房间已经很好，上来才发现，和嘒嘒这个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个收音机能用的喔，我教你们。” 是姜召也特地给她买的。 她打开开关，调好频道，便听见里面有声音传来，放着一首歌。 曾倩倩从外面走进来，“嘒嘒，我能跟你们一起玩吗？” 嘒嘒点点头，“当然可以呀。” 经过了她的同意，曾倩倩便把收音机抱了起来，走到了另一边，尝试调频。 姜晴晴和牛小花面面相觑，她们还没玩够呢。 可曾倩倩显然没有这种自觉，调到自己喜欢的频道才停下来。 却依旧抱着不撒手。 嘒嘒抿了抿唇，提醒一声：“倩倩，东西要大家一起玩。” 曾倩倩不以为意，“可你刚才不是同意我一起玩了吗？”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所以你根本不想我和你一起玩，你们想排挤我，对不对？” 嘒嘒眼睛瞪得浑圆，立马否认：“当然不是！” 妈妈说了，排挤小朋友是不好的行为，坏孩子才会做。 曾倩倩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继续玩了？” 忽悠这个年纪的小孩，简直小菜一碟。 嘒嘒咬着唇，包子脸鼓了起来。 她的小眉头纠结在一起，想反驳，可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就在这时，曾倩倩突然把收音机还给了她们。 “好嘛好嘛，不跟你们抢收音机玩了。嘒嘒，我不要收音机，我要另外一样东西好不好？” 嘒嘒问道：“你要什么？” 曾倩倩打量着她的房间，露出可怜的神色。 “我从小到大，都没拥有过这么好看的房间，你能把这个房间换给我住吗？我就住几天，之后肯定还给你。” 第272章 她想抢你东西 曾倩倩一开口就要自己的房间，让嘒嘒有些反应不过来。 姜晴晴和牛小花眼巴巴看着嘒嘒，心想她应该不会答应。 没想到嘒嘒却点点头，“可以呀，你喜欢楼上的话，就给你住吧。” 曾倩倩内心暗喜，心想这小孩果然很好忽悠。 她蹦蹦跳跳往外跑，高兴说道：“我出去玩啦，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记得把房间换过来喔。” 姜晴晴义愤填膺：“嘒嘒，你傻的吗？她想抢你东西！” 不仅想抢东西，还想抢她爸爸。 嘒嘒一脸单纯，“没关系呀，反正我又不经常在这里住，我们下去和妈妈说吧。” 姜晴晴和牛小花都特别不赞同地看着她，这个小傻子。 嘒嘒跑到一旁，把收音机抱了起来。 “我们走吧。” 牛小花一愣，“这东西……” 嘒嘒奶声道：“东西我得拿走呀，窗帘，床和衣柜啥的，我都要让爸爸帮我搬走，曾倩倩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奇怪的是，嘒嘒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房间。 牛小花：“……”如果她没想错的话，曾倩倩想要的就是屋里的东西吧。 嘒嘒啪嗒啪嗒跑下楼，依偎在裴桑柔身边。 “妈妈，倩倩说想要我的房间。” 裴桑柔怔住，“要你的房间？” “是呀，她应该喜欢楼上吧，能不能让爸爸帮忙把我的东西拿出来，我跟她换。” 裴桑柔顿时打消了心里的怀疑，点点头。 原来她只是想要房间而已。 反正楼上楼下都一样，曾倩倩住在这里的时间更多，把房间给她，未尝不可。 “阿也，那你叫一些人，帮忙把东西搬下来吧，把她们的房间给换了。” 姜召也：“……”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们，曾倩倩想要的应该不只是一个空房间。 不过既然她们误会了，那就将错就错。 因为房间不常住，里面的东西不多，姜召也叫来几个人，三两趟就换过来了。 楼上楼下的房间格局一样，东西都换过来，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嘒嘒，你带小花和晴晴出去逛吧。” 这几天都要住在这里，正好熟悉熟悉环境。 嘒嘒便拉着两个小朋友往外跑，像是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鸟。 对于她们而言，其实这里并不如乡下好玩，只是胜在新鲜。 她们刚跑没多远，就看到曾倩倩和几个小朋友一起说着话。 嘒嘒主动跑过来打招呼。 看到软萌可爱的她，曾倩倩身边的小朋友很是好奇。 “倩倩，她们是谁呀？” 曾倩倩说道：“她们是我在乡下的朋友。” 这句话让嘒嘒都愣了一下。 好像没什么不对，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乡下来的？”一个小胖子拿着木头做的手枪，指着嘒嘒她们跑了过来。 “哪个乡下来的，报上名来！” 嘒嘒说道：“我们从石桥村来的。” “石桥村是什么村，都有什么好玩的，报上来！” 这个小胖子说话态度很不好，嘒嘒不想理他。 要不是曾倩倩在这里，她才不会过来。 她们的沉默，反而让小胖哈哈大笑起来。 “乡巴佬，你们乡下肯定没有好玩的！” 曾倩倩连忙说道：“你们不要这样说嘒嘒，她们很可怜的，乡下环境不好，很多好吃的她们都没吃过。” 嘒嘒：“？？？” 她不可怜呀！ 谁说她什么好吃的都没吃过，她吃过好多东西嘞！ 紧接着，小胖子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 身边的小朋友一人一颗，唯独嘒嘒三人没有。 “这叫巧克力，你们肯定没吃过吧？这样，你们认我做老大，我就给你们吃！” 嘒嘒兴趣缺缺，巧克力她吃过很多啦。 上次麦同生给她寄过来很多，都吃腻了。 她想不通曾倩倩怎么会和这种人交朋友。 “我不认你做老大，我也不喜欢吃巧克力，你自己吃吧。” 嘒嘒说完，想带着姜晴晴和牛小花去其他地方玩。 可小胖子不甘心，偏要摁嘒嘒的头认老大。 他用力攥住嘒嘒的手臂，说道：“你不叫我老大，我就不让你走！” 嘒嘒：“……”这人什么爱好。 “你为什么要让别人叫你老大，是因为你最胖吗？”嘒嘒真诚发问。 如果是胖子中的老大，她倒是可以成全他。 谁料小胖子恼羞成怒，抓着嘒嘒的耳朵气冲冲喊道：“你敢骂我胖！信不信我揍你！” 嘒嘒疼得小脸皱起来，觉得自己的小耳朵都要被撕裂了。 牛小花把小胖子用力推开，“你弄疼嘒嘒了！” 小胖子瞧着体格壮实，实则外强中干，哪里比得上老是上树下河的牛小花。 牛小花觉得自己都没怎么用力，小胖子就倒下了。 她放肆嘲笑：“还说是老大呢，这么弱，你给谁当老大呀？” 小胖子觉得自己身心都受到了侮辱，尤其是在自己的朋友面前丢了脸，更觉得无地自容。 他一抽一抽地憋着泪，直到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们欺负人，我要告诉我妈妈！” 曾倩倩一脸不悦地看着牛小花，“你怎么可以跟他动手呢？难不成你在乡下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吗？太野蛮了！”???.23sk. 嘒嘒捂着耳朵，原本对曾倩倩的同情，成了讨厌。 “你不可以这样说小花！他跟我动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他野蛮？你这是…这是……” 嘒嘒词穷了，求救的眼神看向了姜晴晴。 姜晴晴立马说道：“是双标！” “对，就是双标！小花为了保护我才动手，她才不野蛮，野蛮的是那个小胖子！” 嘒嘒叉着腰，小脸绷得紧紧的。 曾倩倩原本就不喜欢姜晴晴，现在见她说话，立马就把矛头对准了她。 “你插什么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嘒嘒终于忍不住，用力推了曾倩倩一把。 “不准你欺负她！”龇牙咧嘴，像只发怒的小兽。 姜晴晴眼睛瞪得浑圆，嘒嘒竟然为了自己和人打架！ 这实在太让人吃惊了！ 她心里有些感动，那种被人护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第273章 告状 曾倩倩突然被嘒嘒推了一下，小脸发懵。 没想到她敢动手。 这个小傻子竟然敢动手！ 曾倩倩捂着手臂起身，神色痛苦。 “你太过分了！” 说着，便往家里跑。 嘒嘒有些茫然，她刚才很用力吗？ 姜晴晴害怕地说道：“怎么办呀，她好像受伤了，她会不会告状。” 嘒嘒心里没有底气，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告状就告状，我也会呀！明明就是她不对！” 这个并没有安慰到姜晴晴和牛小花。 尤其是姜晴晴，毕竟她知道自己家里和嘒嘒家合不来。 而嘒嘒对曾倩倩动手，恰好就是为了自己。 “嘒嘒，对不起，我不应该开口的。” 嘒嘒小手摆了摆，一脸豪迈的模样。 “说什么呢，我们是朋友！” 姜晴晴一脸感动，果然还是嘒嘒最靠谱。 紧接着，便听到嘒嘒说道：“朋友之间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自己当！” 牛小花歪了歪脑袋，有这个说法吗？ 姜晴晴收回自己刚才的想法，她怎么会觉得嘒嘒可靠。 “那我们现在要回去吗？”牛小花问道。 “回呀，我们回去吃草莓，一个都不给曾倩倩吃！” 她和曾倩倩的友谊小船已经翻了。 比嘒嘒更早到家里的，是小胖的妈妈。 姜召也刚好被段师长叫走，家里只有裴桑柔在看电视。 乡下没有通电，偶尔能来城里接触一下这些电器，感觉还不错。 正看得入迷，便听见有人走进来。 “姜团长！” 裴桑柔连忙起身往外走，“阿也不在，这位同志，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他妻子，我姓裴。” “既然如此，你在这里也一样，赶紧把你家那几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叫出来！” 裴桑柔琢磨了片刻，乡下来的野丫头？ 不会是指嘒嘒几个吧。 “她们做什么了？” “你瞧瞧她们把我家孩子推成什么样了！”女人把小胖子给拎了出来。 小胖子伸出两只手，手心有着明显擦伤。 不过他觉得自己最痛的不是擦伤，而是这颗心。 简直被牛小花碾压得体无完肤。 裴桑柔皱了下眉头，语气带着担忧，温柔问道：“还真是受伤了，有擦药吗？” 小胖子还是头一次被妈妈这个年纪的女人这样温柔地对待，愣愣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就是曾倩倩的妈妈吗？好温柔呀，曾倩倩好幸福呀。 “痛不痛呀？阿姨给你擦点药好不好？” 小胖子连忙把手背在身后，“不痛不痛，作为老大，怎么可以怕痛！” 裴桑柔觉得好笑，“你是谁的老大？” 小胖子拍拍胸脯，得意说道：“部队八岁以下的孩子，都要叫我老大。” 因为他自己就是八岁，超过八岁，他打不过。 现在这个说法基本可以说推翻了，因为他连牛小花都打不过。 裴桑柔拿出药给他擦了擦，小胖子面露羞赧地笑了笑。 “你是曾倩倩的妈妈吗？” “不是，我是她阿姨。”裴桑柔说道。 小胖子愣了一下，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曾倩倩明明说姜召也是她爸爸呀。 “既然你不是她妈妈，那你能不能来给我当妈妈，我更喜欢你。” 站在他身旁的女人阴恻恻说道：“你找死是不是！” 小胖子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小屁股。 裴桑柔笑了笑，“那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你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女人嗤了声，“还用问，就是你家那几个乡下野丫头推的！前几日我家孩子和倩倩玩得不错，这几个丫头一来，就把我儿子伤了，我非得让姜团长好好管教！” 裴桑柔不理她的大呼小叫，反而看着小胖子。 “你能不能告诉阿姨，她们为什么推你？” 小胖子扭扭捏捏。 真是烦死人啦，为什么曾倩倩的妈妈这么温柔，让他连谎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们不叫我老大。”他低下头嘟囔着。m.23sk. 裴桑柔继续问道：“她们不叫你老大，然后你是怎么做的？” 小胖子迷迷糊糊，他也不想说的，可这个阿姨好漂亮好温柔啊。 “我揪了她的耳朵，让她喊我老大。” “然后她们才推了你，对吧？” 裴桑柔看向一旁的女人，微微一笑，事情清楚了？ 女人一巴掌拍在小胖子的后脑勺，原本是来算账的，顿时就成了理亏的一方。 “你瞎说什么！你明明跟我说的是她们无缘无故动手打你！” 小胖子委屈地捂着后脑勺，“那我一开始是想这样说谎的嘛。” “说谎？小孩子是不能说谎的喔，曾倩倩当时也在那边，她也可以给嘒嘒作证，到时候你的谎言还是会被戳破的呀。” 小胖子心虚地低下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裴桑柔笑着起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孩子都知道错了，那这位同志，你呢？” 小胖子的妈妈愣了一下，她明明是来算账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认错！ 她原本还想据理力争一下，结果被小胖子扯了一下。 “妈妈，你快点认错呀。” “你是谁儿子啊！” 小胖子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是你儿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挺想当阿姨的儿子。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一三五我来这里，二四六我回家当你儿子？” 他的后脑勺又被扇了一巴掌，“跟老娘回家！” 小胖子还没走出去，就看到曾倩倩捂着手臂，满身狼狈跑了进来。 他惊愕地睁大眼睛，难道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难道是牛小花把她打成这样？ 小胖子脑海中已经脑补齐全了，觉得幸好自己够理智，早早就跑了。 裴桑柔惊讶道：“倩倩，你这是怎么了？” 曾倩倩红着眼眶啜泣，摇摇头。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阿姨，这是怎么回事？” 曾倩倩这才委屈开口：“是嘒嘒……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不喜欢我。” 裴桑柔微微松开她的手臂，眼神带着几分打量。 “嘒嘒为什么跟你动手？” “因为她想欺负廖俊杰，被我阻止了，然后她就带着姜晴晴和牛小花揍我。”曾倩倩看了一眼小胖子，她就知道他肯定会来告状。 怎么样，配合得不错吧。 第274章 你考虑得很周全 小胖子没收到曾倩倩的眼神，满心都在想，她比自己还能扯。 原来曾倩倩也会说谎啊。 裴桑柔没有第一时间戳破曾倩倩的谎言，只是心里有些失望。 她原以为这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嘒嘒？ “倩倩，嘒嘒从不主动欺负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曾倩倩嘟着嘴，苦恼道：“我原本也在想，嘒嘒为什么要欺负廖俊杰。可她们不仅欺负他，还骂他胖，我当时只想保护我的朋友，就勇敢地站了出来。” 廖俊杰嘴唇动了动，他发现自己说谎的功力，在曾倩倩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她可真厉害呀，说谎还能面不改色。 裴桑柔轻抚着肚子，走到一旁关掉了电视。 室内安静下来，曾倩倩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丝不安感。 她懊恼地皱着眉，自己忽略了一点，再怎么样嘒嘒也是裴桑柔的亲生女儿，她肯定护短。 曾倩倩连忙补救：“阿姨，我不是想跟你告状，我被嘒嘒打了没关系，但我觉得她们不应该欺负廖俊杰，毕竟他爸爸也是军官呢，会影响了叔叔。” 裴桑柔嗯了声，“你考虑得很周全。” “这是倩倩应该做的，我只想叔叔阿姨都过得好好的。”曾倩倩微微一笑。 “只是阿姨听到的版本，跟你陈述的有所不同，你要不要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谁？”曾倩倩懵了下。 按照她对廖俊杰的了解，他说的话应该只会比自己说得更夸张。 廖俊杰心虚地举起手，“是我……” 曾倩倩突然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先找他对对说辞。 估计是细节上有些对不上。 不过无伤大雅，总的来说，她觉得自己和廖俊杰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阿姨，我理解你想为嘒嘒说话的心情，但你总不能宁愿相信她，都不相信我和廖俊杰吧？” 裴桑柔微微一笑，“我相信廖俊杰，所以才想让你听听他说的话。” 曾倩倩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看向廖俊杰，“你就诚实说出来吧，不用怕。” 廖俊杰：“……”可能怕的人应该是你。 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认错：“是我错了，我想以大欺小，让她们喊我老大，我被她们揍了也是活该。” 曾倩倩：“？？？”脑子没毛病吧。 “倩倩，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曾倩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在裴桑柔的眼中就是个笑话。 “可嘒嘒推了廖俊杰是事实呀。” 廖俊杰的妈妈跟着说道：“就是呀，你女儿动手就是不对！” “那你儿子动手就对了？”裴桑柔反问。 “不对，肯定不对！”廖俊杰连忙说道。 他话音刚落，耳朵就被妈妈拧住了。 “跟我回家！” 不好好教训一顿是不行了。 这对母子俩一走，家里就安静了。 曾倩倩尴尬地站在原地，好像在等待裴桑柔处刑。 “倩倩，阿姨想问你，你为什么要说谎？” 曾倩倩扁着嘴，眼泪落了下来。 “对不起阿姨，因为嘒嘒她们打了廖俊杰，他爸爸也是军官，我有些怕得罪他们。” 她一哭，倒像是她才是受害者一般。 让裴桑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没说话呢，就有了自己要欺负她的感觉。 裴桑柔轻叹了一声，温柔地擦了她的眼泪。 “倩倩，主动去欺负别人固然不对，但嘒嘒并没有做错，她只是反击。换句话说，她在保护自己，如果今天换做是你这样做，我也不会责怪你。” 曾倩倩认了错，想依偎在她怀里。 却被裴桑柔躲了开来。 “你知道错了就行，下次记得改正。” 裴桑柔之所以只和她讲道理，是因为她没有立场去对曾倩倩做什么。 今天换做是嘒嘒这样说谎，她会直接动手。 她不再期待曾倩倩能和嘒嘒成为好姐妹，现在只希望两人相安无事。 曾倩倩委屈地看着她，“阿姨，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我没有爸爸妈妈，从小到大都没人教我怎么做，以后你教我，我肯定会听的。” “阿姨以后不会长住在这里，没办法教你，你以后听叔叔和学校老师的话就好。” 曾倩倩心凉了半截，还没完全融入这个家，她就把人给得罪了。 她刚想开口，就看到姜召也走进来。 “我听说廖政委媳妇过来了。” 再看曾倩倩通红的眼眶，他眼中浮现询问的眼神。 裴桑柔还没说话，曾倩倩就跑了出去。 “倩倩！” 裴桑柔担心孩子出事，便让姜召也跟出去。 她再怎么有心眼，那也是个孩子。 姜召也前脚出去，嘒嘒三人后脚就回来了。 奇怪的是，妈妈竟然没有教训自己。 嘒嘒坐在椅子上，小短腿晃晃悠悠。 “妈妈，倩倩没有回来吗？” “回来了。” 嘒嘒和牛小花、姜晴晴对视一眼。 那就更奇怪了。 “她没有说我的坏话吗？” 她这忐忑的小模样，让裴桑柔忍俊不禁。 “妈妈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 嘒嘒挪着小屁股挤了过去，在妈妈怀里蹭蹭。 “可是妈妈，我们还把那个小胖子打了，也没事吗？”天籁小说网 裴桑柔让牛小花和姜晴晴都坐下，给她们拿了零食。 “没事，他妈妈带着他过来道歉了。” 嘒嘒三人瞠目，廖俊杰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道歉的人。 姜晴晴觉得嘒嘒妈妈可真好呀。 她都不会骂孩子。 “那曾倩倩呢？” 裴桑柔说道：“不喜欢她，就不需要和她交朋友，反正我们只是在这里玩几天就回去。” 等姜召也回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跟着曾倩倩，说是她去保姆阿姨家里住一晚。 裴桑柔放下心来，只要安全就行。 晚饭是去食堂的，因为裴桑柔不怎么会做饭，还不如直接吃食堂。 途中也遇到了曾倩倩跟着另外几个人。 双方都没有打招呼，倒是曾倩倩身边的女人多看了裴桑柔一眼。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两方人之间就隔了一条过道，转个头就能看到。 曾倩倩看了嘒嘒这边一眼，桌面好多肉！ 再看看自己这边，大多是菜。 她咽了咽口水，早知道吃完晚饭再离家出走表示抗议。 第275章 你这也太狠心了 曾倩倩捧着自己的饭碗，将里面唯一一块肉放到了裴桑柔的面前。 “阿姨，给你吃。” 裴桑柔觉得心累，吃个饭还要看她耍心眼可真累。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谢谢你。” 曾倩倩偏不，转头看向姜召也。 “叔叔，那给你吃。” 牛小花觉得她转来转去挺辛苦，在姜召也拒绝之后，她开口道：“你不喜欢的话给我吃吧。” 曾倩倩脸都黑了，谁不喜欢了！ 她就这么一块肉，牛小花碗里还有几块排骨没吃呢！ 不过大家都看着，她只好把肉夹了出来。 牛小花一口一块，吃得喷香。 曾倩倩看得眼眶都红了，“叔叔阿姨，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我。” 裴桑柔笑道：“喜不喜欢是要对比的，比起嘒嘒，我当然没那么喜欢你。” 但这是人之常情，谁会喜欢别的女孩多过自己女儿。 曾倩倩垂头丧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坐在她对面的女人不悦地看了裴桑柔一眼。 倩倩还是个孩子，她怎么可以这样去伤一个孩子的心。 裴桑柔无视了她，给三个孩子夹了菜，让她们快点吃。 一顿饭吃完，女人终于忍不住跟了上去。 姜召也见状，给裴桑柔介绍起来：“这是罗嫂，我给倩倩请的保姆阿姨。” 罗嫂开门见山，直言道：“姜团长，我觉得你既然决定收养倩倩，是不是应该拿出一个做父亲的态度来？” 姜召也说道：“你想多了，我当初和段师长承诺过，是抚养，不是收养。” 裴桑柔点点头，“我们会负责她的生活和学习所需费用。” 她现在觉得姜召也这个决定很明智。 罗嫂显然没想过会是这样，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曾倩倩。 就连旁边的小朋友都忍不住说道：“原来曾倩倩不是姜叔叔的女儿呀。” 明明她之前和大家不是这样说的。 曾倩倩咬着唇，她不明白为什么姜召也要和自己撇清关系。 他自己也有孩子，再多她一个女儿也没什么呀。 罗嫂看着她委屈的神色，心里有些不忍。 “姜团长，反正都是住一起，收养和抚养有什么区别呢？你这也太狠心了。” 姜召也没理她，带着裴桑柔和孩子离开。 被无视的罗嫂僵硬地站在原地。 廖俊杰突然跑了出来，说道：“曾倩倩，原来姜叔叔不是你爸爸。” “我从来没说过他是我爸爸，不然我干嘛叫他叔叔。”曾倩倩白了他一眼。 廖俊杰想了下，好像也是。 “可他有自己的亲生女儿，肯定不会疼你。” 曾倩倩继续为自己找补：“就算我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姜叔叔也是最疼我的！他特地给我换了房间呢，现在我的屋里有收音机，还有一个大衣柜，粉红色的窗帘！” 廖俊杰哇了一声，“收音机？你房间竟然有收音机？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他家里都没有收音机呢。 曾倩倩当然想立刻带他回去炫耀，但已经说好了今晚不回家，就这样回去岂不是太丢脸。 “今晚不行，我明天带你回去。” …… 短短一天时间，部队开始流传起姜召也家里对曾倩倩不好的流言。m.23sk. 尤其是在食堂里，不少人都听到了裴桑柔对曾倩倩说的话。 不免怀疑她对曾倩倩心存不满。 很快，段师长把姜召也叫了过去。 询问到流言是怎么回事。 姜召也简单把昨天的事解释了一遍。 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漏掉任何一件事。 都在说着，曾倩倩这个小孩不单纯。 段师长无奈道：“毕竟是孩子，有点争宠的小心思正常，你们好好教就是了。” 姜召也嗤笑，“你拿她和我女儿比？” 换句话说，曾倩倩凭什么和嘒嘒争宠？ 段师长一时哑然，忘了眼前的这人是个宠女狂魔。 “不是让你对她和对亲生女儿一样，看在曾云芳的份上，你别对孩子太严苛了。” 姜召也淡声道：“要不是看在曾云芳的份上，她现在已经被我送走。如果部队对我的做法不满，大可为她再找一个人家收养，我可以每个月提供生活费。” 段师长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没好气挥挥手。 “行了行了，出去吧。” 再多说几句，他能被气死。 和姜召也说完，他又把曾倩倩叫了过来。 “你要是在姜叔叔家里不习惯，我为你重新找个人家收养你，如何？” 曾倩倩眼眶顿时就红了，“是姜叔叔不想要我吗？” “不是他的问题，是你的问题，你要是想继续在他家里生活，就不要有太多心眼。倩倩，我也有女儿，知道你们这些女娃娃喜欢争宠，但你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小小的算计无伤大雅。 为了争宠去伤害人家亲生女儿，这就要不得了。 曾倩倩缓缓低下头，“我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就回家好好和姜叔叔认错，知道了吗？” 曾倩倩嗯了声，转身走出去。 段师长一时有些感慨，有时候这孩子瞧着，还真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曾倩倩觉得自己一个人回去太丢脸，便叫上了几个小朋友一起。 “等会儿我把收音机借给你们玩，但你们得答应我，不准和嘒嘒她们三个当朋友！” 廖俊杰一听可以玩收音机，连忙点点头，再三保证只和她一个人当朋友。 曾倩倩到家里的时候，客厅里只有嘒嘒、牛小花和姜晴晴在看电视。 她就这样趾高气昂地从她们眼前走了过去。 “走吧，我的房间在楼上！” 廖俊杰看了一眼桌面的草莓，再看到嘒嘒几个人手一个，有些嘴馋。 嘒嘒主动问道：“你想吃吗？” 廖俊杰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但在草莓和收音机之间，他还是选择了收音机。 “我才不想吃你们的东西！我也绝对绝对不会跟你们当朋友，你们死心吧！” 牛小花丢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你连我都打不过，我也不想跟你当朋友。” 曾倩倩把廖俊杰拉了过去，“你和她们说什么话，快跟我走！” 第276章 我没有排挤她 嘒嘒心大地吃着东西，没把曾倩倩的行为放在心上。 倒是牛小花看出来了，曾倩倩肯定是想和廖俊杰炫耀。 她捂着小嘴偷笑。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们就听到了曾倩倩带着怒气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我的东西呢！” 廖俊杰撇撇嘴，“我看你就是骗人！说什么房间里有收音机，屁都没有，你房间还不如我住的。” 说什么有粉红色的窗帘，有大衣柜和大床。 廖俊杰觉得无聊，转身跑下楼。 曾倩倩啪嗒啪嗒，脚步急促地跑下去。 “嘒嘒，你不是答应了跟我换房间的吗？” 嘒嘒一愣，嘴角还残留着晶莹剔透的草莓汁。 “我跟你换了呀，你喜欢楼上，我就跟你换了。” 她好无辜呀，为什么曾倩倩还要生气。 曾倩倩不仅生气，她还气到爆炸。 “换了？那里面的东西呢！” 嘒嘒擦了擦小嘴，奶声道：“东西我让爸爸搬下来啦。” 她好似还是没理解曾倩倩的怒气从何而来，好心跟她解释：“不用谢我，我知道你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你跟我说过啦。” 如果不是她眸色纯真，牛小花和姜晴晴都要以为她是想讽刺曾倩倩。 这句话，无异于在曾倩倩的怒火上浇了一把油。 “你！我看你根本不想和我换房间！” 嘒嘒直言：“我确实不想呀，是你想跟我换。” 然后她答应了，曾倩倩却还是不高兴。 真是太奇怪啦。 曾倩倩气结，觉得自己竟然被一个六岁的孩子耍了。 “反正我不管，你答应我了，就得把东西给我！” 她就是眼馋里面的东西才想换房间，不然楼上楼下对她来说都一样。 这一次，嘒嘒不再像个小傻子，任她予取予求。 她鼓着小脸摇头，“不行！因为里面的东西，是爸爸妈妈给嘒嘒买的！而且，你不是说过，你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吗？” 牛小花呸了声，“她才不是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我看她最喜欢从别人那里抢东西！” 曾倩倩气得跳脚，她竟然被个小孩子气成这样。m.23sk. “你胡说，是她自己答应的，我什么时候抢她东西了！是她出尔反尔，你们才是坏孩子！” 嘒嘒懒得理她，自顾自看着电视。 “你们让开，挡着我看电视啦。” 曾倩倩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对里面的东西渴望到了极点。 她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好看的房间，实在太想要了。 好在嘒嘒经常不在这边，等她走了，自己再搬到她房间，好像也可以。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怒气平复了一些。 廖俊杰没有玩到收音机，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们吃的草莓。 又大又红，看着就很好吃。 他丢下曾倩倩，往一旁坐下，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 曾倩倩看到他那没出息的样，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草莓嘛，你连个草莓都没吃过？” 廖俊杰说道：“我吃过呀，可我觉得她们这个好好吃。” 曾倩倩撇撇嘴，草莓而已，有什么特别好吃。 嘒嘒不是小气的人，大大方方给了他一颗。 “你吃吧。” 廖俊杰忙不迭接过来咬了一口，这味道！ 这也太好吃了！ 一个草莓，他三两口就吃完了。 果肉里溢出的汁水，让香味弥漫出来。 离他最近的曾倩倩最先闻到，这也太霸道了。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草莓好像真的很好吃。 廖俊杰吃完，又眼巴巴地看着嘒嘒。 “我能再吃一个吗？” 嘒嘒睨了他一眼，“那你还做我们的老大吗？” “不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大！” 为了一口吃的折腰，不丢脸。 嘒嘒又给了他两个，“吃吧，以后跟着我混，你要多少草莓，就有多少草莓吃！” 廖俊杰感动哭了，“谢谢老大！” 曾倩倩：“……” 还真是能屈能伸。 这一次，廖俊杰学乖了，慢悠悠品尝起手里的草莓来。 吃着吃着，他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曾倩倩。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一眼。 自己都吃了两个，她一个都没吃呢。 可看曾倩倩这个脸色，他觉得她应该不稀罕草莓。 于是，在曾倩倩的注视下，他咬了一口。 “曾倩倩，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吃草莓，就让我来为你承担这个痛苦吧。” 说着，就把草莓吃完了，还打了个嗝。 曾倩倩黑着脸，其实口水早出来了，但拉不下脸去要草莓吃。 只能看着她们吃了一个又一个。 不多时，罗嫂过来了。 她原本是看裴桑柔来了，想着家里应该有人做饭，轮不到她。 可昨天竟然看到他们一家子在饭堂吃饭。 她这才过来。 一进屋，就看到四个小朋友在吃草莓，就只有曾倩倩在眼巴巴看着。 她当然先入为主觉得曾倩倩被排挤了。 罗嫂走了过去，温声道：“你叫嘒嘒是吗？” 和她妈妈一样，以后肯定也是个美人胚子。 嘒嘒点点头，“阿姨好。” “真有礼貌，阿姨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嘒嘒眼珠子转了一圈，“什么问题呀？” “就是想问问你，这个草莓，为什么不给倩倩吃呢？”罗嫂问道。 嘒嘒奶声道：“不是我不给她吃，是她不稀罕。” 曾倩倩委屈地低下头，“嘒嘒说我不稀罕，那就当我不稀罕吧。” 这模样，落在罗嫂眼中，就是嘒嘒在排挤她。 罗嫂直起身，语气很是严肃：“阿姨今天教你们一件事，小朋友之间要和谐相处，不能互相排挤。” “什么是排挤？”嘒嘒不解。 罗嫂说道：“所有小朋友都有，唯独倩倩没有，这就叫排挤。” “但是，是她不要！”嘒嘒反驳道。 曾倩倩口口声声喊着“草莓有什么好吃的”，她态度这么差，嘒嘒才不想给她吃。 罗嫂无奈，“她就在旁边看着你们吃，你们瞧她这样，像是不要的样子吗？明明是你不想给她吃，你不仅排挤，你还说谎。” 同情弱者是天性，在罗嫂的眼中，曾倩倩就是弱者。 嘒嘒从椅子上下来，小小的身板挺得直直，和她一高一矮对峙着。 “阿姨，我没有排挤她，也没有说谎。不信你问问小胖子，他自己也听到了，曾倩倩不喜欢草莓。” 第277章 送走 廖俊杰连连点头，表示嘒嘒说的话是真的。 “我们都听到了。” 嘒嘒继续说道：“明明我们都听到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说我们说谎。她不喜欢草莓，我们就没给她吃，这就是排挤吗？” 好奇怪啊，那以后是不是哪怕曾倩倩不喜欢，自己也要强迫她吃下去，这才是对的？ 罗嫂竟然被一个小孩怼得无话可说，她有些恼羞成怒。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倩倩这模样，明摆着就是被你们欺负了！” 嘒嘒看着曾倩倩，问道：“我们欺负你了吗？” 曾倩倩摇摇头，一副不敢说话的模样。 罗嫂能从她这表情中领会出委屈的感觉，嘒嘒可不能。 “阿姨，你看吧，都说了我们没有。” 罗嫂皱起眉头，“你妈妈就是这样教你的？教你欺负朋友，排挤朋友，还说谎？” 嘒嘒喊得比她更大声，一字一句咬得很重：“我没有排挤朋友，也没有说谎，是你在冤枉我！” 罗嫂气结，这如果是她家的孩子，她已经上手教训了。 “你！没点教养，今天我就替你妈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便看到姜召也和裴桑柔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想教训谁？”姜召也冷声道。 罗嫂连忙说道：“姜团长，我不是想越俎代庖，而是你女儿带头排挤倩倩，我觉得她这样做不太好，想教教她。” 裴桑柔笑道：“所谓的排挤，就是倩倩不想吃草莓，我女儿不给她吃？” 他们在门外听了许久，怎么都觉得是罗嫂在刻意为难。 在来这里之前，裴桑柔从来没想过，小孩子之间的事也能变得这么复杂。 “可是，你们自己瞧瞧，倩倩这模样，像是不想吃的样子？” 裴桑柔坐了下来，明明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却有些冰冷。 “她想不想吃，你问她就是了，何必过度解读呢？如果曾倩倩是口是心非，你又凭什么要求一个孩子，去理解她的口是心非？” 孩子最是单纯不过，曾倩倩说不要，嘒嘒就觉得她是真的不要。 一如把房间换下来的时候，她根本没理解到曾倩倩是想要她房里的东西。 裴桑柔摸了摸嘒嘒的脑袋，说道：“罗嫂看起来很喜欢倩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倩倩带回家中抚养，每个月我们可以出五十块钱的生活费。” 五十块钱！ 罗嫂眸色微亮。 她家里有三个孩子，还有公公也在这边，光靠丈夫的津贴，一家六口过得紧巴巴。 如果有这五十块钱，她家里肯定能生活得很好。 “我当然愿意！姜团长，我是真的很喜欢倩倩，我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绝对不让她在我家里受一丝委屈。” 姜召也摆摆手，“我没意见，如果你能说服段师长，我听从组织安排。” 曾倩倩这个孩子，小心眼太多，事儿也多。 要是有人愿意接手，当然再好不过。 罗嫂一脸慈爱地看着曾倩倩，“倩倩，阿姨现在就去找段师长，把你接到阿姨家里，好不好？” “不好！”曾倩倩下意识便拒绝了。 姜召也是团长啊，不然她干嘛费尽心机要让他收养自己。 罗嫂显然没想到她会拒绝，不可置信地看着。 “你不喜欢阿姨吗？” 曾倩倩连忙说道：“没有不喜欢，就是觉得阿姨家里孩子多，如果我再过去的话，阿姨肯定很辛苦。” 罗嫂满心欢喜，可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可是看在五十块钱的份上，谁会觉得辛苦呢？ “不辛苦不辛苦，阿姨喜欢倩倩，只要倩倩能过来，阿姨再辛苦都觉得很幸福。” 她这种高兴，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真真切切。 虽然不为了曾倩倩，只为了她能带过来的五十块钱。 曾倩倩满心绝望，早知道刚才就不耍心眼了。 她不想跟着罗嫂回家，也不想把人得罪。 一向心思细腻的罗嫂，因为太过高兴，竟然没发现曾倩倩眼中的纠结。 她和姜召也说了声，兴冲冲往外走去。 早点把曾倩倩带过去，也许这个月还能再拿五十块钱。 曾倩倩这次是真想哭了，她抬眼看着姜召也。 “叔叔……”语气哀求。 姜召也不看她，沉声道：“我知道你什么都懂，今天就明明白白跟你说清楚。你妈妈曾云芳，是一名顶天立地的战士，如果你真的有尊重过她半分，起码身上要学到她的几分气节。” 曾倩倩委屈：“我没见过妈妈，学不来。我从小到大都在舅舅家中，寄人篱下，吃不饱穿不暖，现在连叔叔也不要我了……” 姜召也：“……” 这个孩子是怎么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够了！你舅舅舅妈那边的事，部队已经做过调查，他们从没有虐待过你，对你虽然谈不上宠爱，但也做到了衣食无忧，你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如此诋毁他们！” 曾倩倩目露惊愕，俨然被吓了一跳。 他们竟然连这个都查清楚了。 那她之前的卖惨，在他们眼中，岂不是就像个笑话。 曾倩倩不后悔，但她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竟然没察觉到。 嘒嘒她们都觉得有些受伤，一开始还很同情曾倩倩。 却没想到，她所有的惨都是装出来的。 太坏了！ 曾倩倩不理会她们谴责的眼神，可怜兮兮说道：“叔叔不要我，是因为阿姨吗？因为阿姨不喜欢我，所以叔叔才要丢掉我。” 裴桑柔脸色微沉，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好在罗嫂动作够快，很快就回来了。23sk. “姜团长，段师长同意了！” 姜召也嗯了声，让她上楼给曾倩倩收拾东西。 曾倩倩这才明白，姜召也是铁了心要把她送走。 她吓得大哭起来，坐在地上撒泼。 她不要去罗嫂家里，她就要在这里生活！ 那种什么都没有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她只是想过得更好，她有什么错。 “我不去罗阿姨家里，我就要和叔叔一起生活！叔叔，我求求你，别把我送走。” 第278章 就不劳你操心了 罗嫂收拾好东西下楼，才发现曾倩倩已经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透露着，她不想跟自己走。 段师长答应她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了一句：“如果曾倩倩自己愿意的话，你再带她走。” 现在明显她不愿意。 罗嫂心底一阵失望，“姜团长，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孩子无父无母，本来就很可怜了。” 要是再为了五十块钱伙食费把她带走，岂不是更可怜。 姜召也看向裴桑柔，询问她的意见。 裴桑柔暗暗摇头，这个孩子还成了烫手山芋了。 当初出于同情，把她接过来。 想着只是给口吃的，和福利院养孩子也差不多。 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多事儿。 “那就留下来吧。” 强行把她送走，反倒影响姜召也的名声。 裴桑柔笑道：“反正还是让罗嫂过来给她做饭，又不麻烦你。” 姜召也勉强点头。 “曾倩倩，看在你妈妈的份上，这一次我松口让你留下，你过来书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罗嫂欲言又止，因为姜召也的神色太过严肃。 就连嘒嘒都忍不住说了句：“妈妈，爸爸好凶呀。” 裴桑柔笑着点点她的脑袋，“你这话就没良心了，爸爸何曾凶过你？” 嘒嘒嘟着小嘴想了下，嘻嘻一笑，露出可爱的小米牙。 爸爸还没奶奶凶。 “可爸爸对曾倩倩很凶。” 裴桑柔点了点她的小鼻头，“那是因为她做错事了，以后你要是犯了错，爸爸也会这样凶。” “所以嘒嘒不能犯错。” 裴桑柔笑道：“也不是，妈妈这么大了，也不能保证永远不会犯错。但我们犯的错呢，不能违背道德和法律底线。”天籁小说网 嘒嘒似懂非懂，太深奥啦，她听不懂。 裴桑柔继续道：“就像现在，曾倩倩故意卖惨，装作是你们孤立她的模样，这个阿姨二话不说就指责你，你开心吗？” “不开心！” 特别不开心。 裴桑柔笑着点头，“所以呀，嘒嘒就不能学曾倩倩这样做。” 牛小花义愤填膺，“她太坏了！” 姜晴晴有些局促不安，“婶婶，我以前也很坏。” 她知道的，大家都这样说她家。 裴桑柔从前确实不怎么喜欢她，但姜晴晴已经逐渐被带回了正道。 她摸了摸姜晴晴的脑袋，“但你现在是好孩子呀，你改正错误了。” 牛小花问道：“如果曾倩倩改正错误，我们也能原谅她，对不对？” 裴桑柔不帮她们做决定，“这取决于你们想不想原谅她。” 嘒嘒说道：“我不想。” 牛小花和姜晴晴也摇头，不想。 罗嫂实在听不下去，说道：“裴同志，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教孩子。倩倩才几岁，你这样教她们，她们以后就不会再和倩倩做朋友，这就是孤立！” 她的女儿在学校也被人孤立过，她知道那样有多心疼。 裴桑柔温声道：“罗嫂，我给你发工资，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其余的我并不要求。当然，你如果想对曾倩倩尽教导职责，我也不会干涉。但我的孩子，就不劳你操心了。” 罗嫂气得脸色铁青，怎么会有这么油盐不进的人。 “正因为我领工资，才要多说两句！” 她怎么觉得裴桑柔比自己这个读过书的人还无知。 难不成是个文盲。 罗嫂越想越觉得对，姜召也肯定是见色起意，才娶了她。 裴桑柔懒得搭理她，话不投机。 不多时，姜召也和曾倩倩出来了。 一个神色冷峻，一个眼眶通红。 姜召也看向罗嫂，说道：“这几天不用过来做饭，我们吃食堂。” 罗嫂讷讷应了一声，“裴同志不会做饭吗？” 裴桑柔笑着摇头，“不会。” 罗嫂顿时摆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但碍于姜召也在这里，不敢说出来。 姜召也说道：“走吧，带你们出去吃饭。” 三个孩子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 “我要吃红烧肉！” “我想吃鱼！” “我想吃茄子！” 嘒嘒和牛小花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姜晴晴，你怎么可以吃素！ 姜晴晴坚持：“你们都点了两样肉了，我妈妈说过，不能吃太多肉。” 裴桑柔敲了下她们脑袋，“晴晴说得对，不能光吃肉不吃菜。” 廖俊杰把最后一颗草莓都吃完了，屁颠屁颠跑过来。 “老大，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吃饭。” 嘒嘒拍拍小胸脯，“准了，我请你吃！” 裴桑柔：“……”这才来多久，就混上小弟了。 “嘒嘒，他为什么叫你老大？” 嘒嘒说道：“他非要认我做老大，我也没办法呀。” 廖俊杰：“是我非要认老大！”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考试多少分？” 廖俊杰脸垮下来，还要看成绩啊。 那他成绩这么差，嘒嘒肯定看不上。 “我没及格过……” 嘒嘒拍拍他的肩膀，“非常好，那我们就一起做个快乐的文盲吧。” 这肯定的语气，差点让廖俊杰飘了。 他从没见有人这么肯定自己的成绩。 每次一考试，他妈一准拿擀面杖。 “文盲是什么？” 好新鲜的词。 嘒嘒一本正经忽悠他：“反正是个好东西。” 廖俊杰嘿嘿笑着，“那我以后就是文盲了！” 姜晴晴：“……”他好像真以为这是好东西。 罗嫂心里叹气的，裴桑柔肯定也是文盲，才能教出嘒嘒这样的孩子。 眼看着他们都出去了，罗嫂推了推曾倩倩。 “你也跟着去，一起吃饭。” 曾倩倩咬着唇，并不想去。 “傻不傻，多在一起吃几顿饭，和的姜叔叔培养感情。他媳妇一看就知道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家子的全靠姜叔叔的津贴，你巴结好他，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曾倩倩点点头，取代嘒嘒的心思从没停歇。 哪怕刚才被姜召也那样义正言辞警告过。 等取代嘒嘒，她获得了优越的生活条件，她就能取代姜晴晴。 从前她只能做绿叶，给姜晴晴陪衬。 现在也轮到她绽放光彩了。 第279章 她说嘒嘒是文盲 不过几天时间，部队开始传起裴桑柔的闲话。 说她没文化，不会教孩子。 说她又懒又馋，连下厨做饭都不会。 正值段文静回来部队，听到这些话，冷笑一声。 “这些话还真是说对了，她原本是公社小学的老师，后来被开除了。” 以罗嫂为首的那些惊呼出声：“被开除了？” 段文静特地隐瞒了因为这件事方老太被开除的事情。 后来公社小学想再邀请裴桑柔去当老师，却被她再三拒绝。 听说是石桥村那边也要建学校，但都只是听说。 段文静轻蔑道：“可不就是，可见她人品有问题。” 罗嫂感叹：“姜团长真是浪费，娶了这么个媳妇。大手大脚爱花钱不说，还人品不好。” 不过裴桑柔还真是命好，能遇到姜召也这样的人。 躲在一旁的嘒嘒几人，气得小脸鼓鼓。 “嘒嘒，她们说裴婶婶的坏话。”牛小花说道。 这个保姆阿姨太讨厌啦。 嘒嘒眼珠子转了两圈，说道：“我们来去卖草莓吧。” 廖俊杰咽了咽口水，“你们还有草莓呢？” 这几天他吃了许多，把嘒嘒家里的冰箱都清空了。 本以为没得吃了，没想到嘒嘒竟然还有。 牛小花说道：“可是在家里呢，都没办法拿过来。” “可以让运来叔叔开着拖拉机过来。”姜晴晴提议。 拖拉机是村里新买的，就只有王运来会开。 只要姜召也开口，王运来肯定会来。 嘒嘒说道：“那我们可以让运来叔叔再摘点荔枝。” 嘒嘒种了好几棵荔枝树，今年都开花结了果。 有一棵树熟得比较早，嘒嘒她们有口福，已经尝过啦。 只有廖俊杰一脸懵，“什么是荔枝？” 他都没听过呢。 嘒嘒：“等到了你就知道啦。” 等嘒嘒提起来的时候，姜召也还以为她嘴馋了，便说：“要不爸爸送你们回家吧。” 嘒嘒板着小脸摇头，“不行，我就要在这里。” 让那些在背后说妈妈坏话的人都道歉！ 姜召也说道：“那行，爸爸回去给你摘，只要水果吗？” “还有荔枝。” 姜召也点点头，“行，爸爸都给你带回来。” 他不仅带回来了水果蔬菜和鱼，还带回来一束扎好的月季。 是他亲自在院子里剪的。 他开车来回，一上午的时间就能搞定，还把冯元春带了过来。 裴桑柔目露惊喜，“妈你怎么过来了。” 冯元春说道：“你们这里也没有个人做饭，每天吃食堂可不行，到底没有家里做的饭菜香。” 裴桑柔笑道：“那倒是，食堂吃着就不如妈做的好吃。” 一句话就让冯元春笑了开来。 “你坐着，我去厨房把鱼收拾了。阿也，我就杀一条，你把剩下的找个东西养着，我顺便出去买个骨头回来炖萝卜。” 姜召也在一旁收拾鱼，裴桑柔坐在一旁，怀里抱着一束月季。 嘒嘒一进来，便瞧见了这束花。 “哇！妈妈的花好漂亮呀！” 裴桑柔笑道：“是吧，养得挺好看。” 各个品种都有，基本每个月都会有不同的花开，特别好看。 嘒嘒眼巴巴看着姜召也，“爸爸，我的呢？” 姜召也手一顿，糟糕，还真忘了。 “小孩子家家，要什么花啊。” 嘒嘒噘着嘴，不高兴了。 转过身去，小屁股对着他。 裴桑柔连忙给了她两朵花，也没有厚此薄彼，牛小花和姜晴晴都反分到了。 嘒嘒此刻高歌一声：“世上只有妈妈好~” 姜召也无奈一笑，就因为的一朵花，连爸都不要了。 “小白眼狼，我对你不好？” 嘒嘒哼声：“还不如让妈妈给我找个后爸。” 姜晴晴连忙说道：“嘒嘒，后爸不好，打小孩！” “那我们就多找几个的，总有不打小孩的爸爸。” 姜召也弹了下她的小脑袋，“小白眼狼。” 冯元春过来之后，一家人的伙食水平直线上升。 这萝卜炖大骨，连隔壁邻居都上门，想看看这家在做什么好吃的。m.23sk. 再看那一条大鱼，鱼头做了豆腐煲，肉一半拿来红烧一半清蒸。 光是鱼都做了三个菜。 “这鱼可真好，我在市场都买不到这么鲜活的，婶子，卖我一条鱼呗。” 冯元春刚想说好，嘒嘒抢先说道：“不卖！” 冯元春心里虽然奇怪，却也没有反驳嘒嘒。 她笑着说道：“我儿媳妇怀孕了，得好好补补，就不卖了。” 那人有些遗憾，转身走了。 等她走后，冯元春才问道：“嘒嘒，为什么不卖给她呀？” 姜晴晴回答：“她说婶婶坏话，我们都听见了！” 牛小花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记得她！” 冯元春这就觉得奇怪了。 裴桑柔这性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跟人起冲突的。 好端端的，她们干嘛在背后说人家。 嘒嘒说道：“奶奶，都是那个保姆阿姨，她说嘒嘒是文盲。” 冯元春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这话也没说错呀。” 嘒嘒鼓着小脸，“可她不仅说嘒嘒，她说妈妈也是文盲，还说妈妈啥都不会！” 这话冯元春可就不敢苟同，当初要不是裴桑柔自己琢磨出了扎染的法子，家里也没那么快能改变生活条件。 石桥村有今天，她功不可没。 “别理她们，她们就是眼红呢！” 饭吃到一半，曾倩倩才从外面回来。 她今天中午是在罗嫂家里吃的，回来才知道原来冯元春过来了。 “奶奶好！” 冯元春笑着点点头，“要不要坐下来吃点？” 曾倩倩摇头，说道：“我在罗阿姨家里吃了猪肘子，好多肉呢。” 牛小花啃着一个大棒骨，回过头看她，“一个猪肘子，都是你吃吗？” 曾倩倩看着她手里的棒骨，上面也有不少肉呢，好香呀。 “不是……” 罗嫂自己就有几个孩子，一人一块基本就没剩了。 曾倩倩不由得看向饭桌，好多菜！ 这嫩白的鱼肉，看着怎么那么好吃。 嘒嘒有些遗憾道：“这么大的鱼，我们都吃不完呢，可惜你不吃。” 牛小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事，我能吃完，这个痛苦就让我承担吧。” 第280章 不卖 第二天，嘒嘒带着几个小朋友在门口支起了一个小摊子。 整整齐齐的草莓和荔枝摆放在面前。 草莓三毛，荔枝五毛，竟然还涨价了。 嘒嘒皱着鼻子一哼，“谁叫他们说妈妈坏话。” 廖俊杰眼巴巴看着理智，恨不得眼珠子都粘在上头。 他就只吃了两个，嘴馋着呢。 嘒嘒看着他吞口水的模样，啧了一声，“你有点出息。” 廖俊杰苦哈哈，曾倩倩倒是有出息，可她能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吗？ “嘒嘒，我再吃一个吧，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荔枝。” 嘒嘒朝着他伸手，“五毛钱一个。” 廖俊杰哭丧着脸，他哪里有钱呀。 五毛钱一斤他都买不起，更别说一个了。 “下次你来我家，随便你吃。” 廖俊杰勉强咽下了口水，那就再忍忍吧。 很快，隔壁邻居走了过来。 就是昨天想买鱼的那个女人，看见嘒嘒面前的草莓，蹲了下来。 姜召也偶尔也会带着草莓过来卖，不少人都吃过。 就连部队食堂里的菜都是石桥村那边供应过来，大家都知道。 “这草莓涨价啦？” 嘒嘒板着脸，并不待见这个在背后说妈妈坏话的女人。 “小朋友，还是两毛钱一颗，给我来五个行不行？” 嘒嘒一口拒绝：“不行！如果你要买的话，草莓要五毛钱一颗！” “为什么？！” 看在邻居的份上，不降价也就算了，还想涨价。 “因为你在背后骂我妈妈！” 女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谁骂了你妈妈，你这孩子怎么胡说呢？谁在你面前嚼舌根，我没骂过！” 几个小朋友面无表情盯着她。 “我们都听见啦。” 一旁坐着的冯元春问道：“你骂我儿媳妇什么，说来听听。” “婶子，我没骂，就是听别人说了一嘴。” “听谁说？” 女人尴尬道：“当时好多人在呢，你问我，我也说不上来呀。” 大家一起说的，她把人的名字供出来算怎么回事，岂不就是等同于叛徒。 冯元春哼笑，“林晓云，那你们说了什么，也说给我听听。” “其实也没说啥，就说你儿媳妇没读过书，是文盲，教出了个女儿也是文盲。” 嘒嘒奶声道：“我妈妈不是，我奶奶才是！我像我奶！” 冯元春：“……”怎么那么想揍这死孩子。 “我儿媳妇高中毕业，之前还是公社小学的老师，怎么就文盲了？” 林晓云讪笑，“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也不大清楚。” 冯元春冷着脸，“既然不清楚，为什么还要在背后胡说？你这种人，别说三毛钱，给我五毛钱，这东西都不卖给你！” 紧接着，又有另一个人来了。 她认得荔枝，但嫌贵，也想舔着脸讲价。 嘒嘒摇摇头，说道：“不能讲价喔，五毛钱一颗，绝对是物超所值哒。” “小娃娃，这也太贵了，都差不多能买一斤肉了呢。” 嘒嘒坚决不降价。 老太太最终还是妥协了，这荔枝实在馋人。 “那我先买一颗尝尝。” 她给了五毛钱，也没挑，随手拿了一颗剥开。 刚一剥开，汁水就溢了出来，她连忙把嘴凑上去嗦。 香甜四溢，这才是“一骑红尘妃子笑”的荔枝吧！ “再给我来十个！” 林晓云一阵肉疼，起码还愿意卖啊，她连买都买不到。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昨天她儿媳妇也跟我们一起说话呢！” 她自己不能买，也不能让别人买。 既然坏话是一起说的，那就有难同当吧。 买东西那位老太太还没回过神，“你说啥呢？” “你儿媳妇前几天跟着我们一块儿在背后骂了姜团长的媳妇！冯婶，我都不准买，那她也不准买，对吧？” 老太太脸色微变，“我儿媳妇说的，跟我没关系呀。” 嘒嘒才不听她的辩解，反正不卖给你。 相反，她想到了很好的办法。23sk. 她看向林晓云，说道：“阿姨，你想买我的草莓吗？” “想！当然想了！” 嘒嘒说道：“那你就在这里帮我指出坏人，我卖你十个草莓，两毛钱一个。” 林晓云心一横，“一言为定！” 老太太像是错过了一个亿，嘴上哎呦呦捂着心口回家去。 她要是没尝到这个荔枝有多好吃，那也就算了。 现在就吃了一个，却不让她买了。 胃口就吊在半空，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一回到家，她看到儿媳妇从外面买菜回来，厉声质问：“你前几日，又和那些人凑堆，在背后说人了？” 她儿媳妇吓了一跳，“妈，你说什么呢，我每天都出去，难不成都是在背后说人？” 老太太冷哼，“人家都听到了，你说的是姜团长的媳妇！人家何时得罪过你，要你在背后说闲话？” “我……我也没说什么呀，她长得妖妖娆娆，一看就知道是能勾住男人的，我说的这是事实。” 老太太一巴掌拍了过去，“事实个屁！照你这样说，男人都喜欢长得好看的女人，那你是怎么进我家门的？” “妈，我也不丑吧？” “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丑不丑！” 老太太气得心肝疼，更多的还是为了荔枝。 她馋啊，要是刚才一次买两个尝尝就好了。 她捂着胸口开始唉声叹气，难受得不行。 她儿媳妇还以为自己把她气出了个好歹，连忙说：“妈，我保证以后都不说了，你别生气。” 老太太推开她，生着闷气。 不说了又如何，总归荔枝是买不到了。 另一边，林晓云十分尽责，把那些在背后嚼过舌根的人都给揪了出来。 冯元春把这些人说的话都给反驳了一遍，骂得那些人狗血淋头。 这些人，纷纷和老太太一样，回家教训人去了。 不能买这些东西事小，但把人得罪就不好了。 姜召也可是部队这边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以后说不定还有求上他的地方。 就他那护媳妇的劲儿，得罪了他媳妇，比得罪他还狠。 人骂得差不多了，嘒嘒便开始的收摊。 林晓云连忙说道：“嘒嘒，那草莓能卖给我了吧？” 嘒嘒说道：“可以，但你得和我妈妈道歉。” “道歉道歉，我现在就去道歉！” 第281章 你妈妈也是这样想的吗? 最后，嘒嘒不仅让她买了草莓，还给她送了三个荔枝。 林晓云乐得合不拢嘴，当叛徒的滋味也挺好的嘛。 临走前，她还恭维了冯元春几句：“冯婶，你不仅种菜是一把好手，连种水果也这么厉害！” 冯元春摆摆手，“草莓和荔枝是我孙女自己种着玩的。” 林晓云没放在心上，这娃娃白白嫩嫩，一看就知道没吃过苦。 怎么可能会种草莓。 “那我先回去了，赶明儿过来和你唠嗑。” 冯元春点点头，“去吧，别在背后说我儿媳妇坏话了，我这孙女较真。” 林晓云尴尬地笑了笑，走了两步停下来，转头说道：“婶子，跟你说句实话，这些话我们原本也不知道，都是从你家保姆嘴里听来的。” “保姆？”冯元春一愣。 她也没见着什么保姆呀。 “就那个罗……哎呀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来了，我先回去了。” 林晓云捂上嘴，急急忙忙回家去。 冯元春定睛一看，目光落到罗嫂身上。 “嘒嘒，这是给曾倩倩做饭的阿姨？” 嘒嘒皱着眉头，“对，就是她，可讨人厌了。” 罗嫂笑盈盈走过来，“婶子，我听说你来了，特地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姜召也和裴桑柔都对曾倩倩不好，她管不了，打算来冯元春这边唠嗑唠嗑。 最好能让她管管裴桑柔。 “好，你有心了。” 罗嫂自顾自走进院子，坐了下来。 嘒嘒觉得她这模样，好似有长篇大论要发表，应该还差一把瓜子。 她屁颠屁颠走过去，窝在冯元春身边，也想听听她们说话。 “婶，看裴同志这肚子，可能要生了吧？” 冯元春笑着点头，“差不多了。” “希望下一胎是儿子，这样就不用再生了。” 冯元春脸色变了，连忙捂住嘒嘒的耳朵，可惜她已经听见了。 “为什么一定要弟弟？” 冯元春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没有没有，弟弟妹妹都好，奶奶还是最疼嘒嘒。” 嘒嘒嘟着小嘴，“可阿姨说得是弟弟。” 罗嫂笑道：“因为儿子才是家里人，女儿都是别人家的呀。” 嘒嘒听不明白，“为什么呀？” “因为你迟早得嫁人，嫁到别人家里，那就是别人家的啦。” 嘒嘒皱着眉头，她知道这个意思。 妈妈就是嫁给爸爸的。 可是，嫁过去，那边都不是她的爸爸妈妈呀。 嘒嘒想到了自己，如果爸爸妈妈都不要她了，觉得自己是别人家的人，那她肯定很伤心呢。 “阿姨，你妈妈也是这样想的吗？因为你是别人家的人，所以不疼你。” 罗嫂的笑容突然消失。 嘒嘒的话，就好像是朝着她心口的伤处戳了一下。 疼得浑身发麻。 她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弟弟妹妹，不说从小到大，哪怕出嫁了，每个月也寄了钱和东西回去。 父母生病了，都是她从这里赶过去伺候。 可她的父母，却把她当成外人。 罗嫂捂着脸，伤心得落泪。 “你看吧，你自己都不高兴，为什么还要说这话呢？”冯元春叹了一声。 她以前也想要孙子，后来渐渐想开了。 真想要把姓氏传下去，大不了让嘒嘒招赘。 家里不差钱，不愁找不到好女婿。 罗嫂掉了几滴眼泪，不好意思地擦了擦。 “是我想岔了。” 可就算她自己不这样想，她男人，她的公婆也这样想呀。 想到这个，就更心酸了。 冯元春说道：“我儿媳妇肚子里是孙子还是孙女，我都无所谓，很多人觉得我说的是假话，但我真没说谎，孩子的又不跟我姓。” 嘒嘒奶声道：“跟我姓。” “是是是，跟你姓，以后你赚钱养他们。” 嘒嘒：“才不是，是他们赚钱给姐姐养老。” 冯元春敲了下她的脑袋，“为什么？” “因为我好吃懒做呀！” 冯元春笑个不停，点点她圆滚滚的肚皮，“可不就跟个小猪仔似的。” 罗嫂觉得有些惊讶，看来嘒嘒这模样，是全家合力纵出来的。 “婶子，等你儿媳妇生了，你还得伺候月子吧？” “那肯定呀，她身子弱，得靠月子养好。” 尤其是上一次生嘒嘒难产，冯元春到现在还有些提心吊胆。 罗嫂感叹：“还是她命好，不像我，坐月子的时候，带孩子洗衣服都是我自己干。” 冯元春一脸赞同，“那确实，我儿媳妇确实命好。你不知道吧，她爸妈是翻胎厂的领导，哥哥在报社干活，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家里都娇惯。阿也上战场那会儿，日子再艰难，我都没让她下地干活。”???.23sk. 罗嫂笑不出来，因为想想自己，她只有心酸的份儿。 “没办法，桑柔是高中生，这双手天生就是拿笔的，哪里能下地呢？” 罗嫂怔了下，“她还读过高中呢？” 冯元春有些自得，“那当然了，她可是文化人。” “我怎么听说，她被公社小学辞退了呢？”罗嫂心里有些不平衡。 觉得裴桑柔对曾倩倩做的事，可不像个文化人。 冯元春冷笑，“那你知不知道，公社小学校长亲自来我家，想把她请回去，而且被我媳妇拒绝了？你又知不知道，那个校长是段师长女儿的婆婆，现在被我们公社的廖主任勒令提前退休了？” 罗嫂被她说得心虚，她怎么知道这些是段文静说的。 “我哪里能知道。” 冯元春哼了声，“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在背后说人？” 罗嫂心头跳了一下，仓皇起身。 “婶子，你说什么呢？” “这几天，你在部队里说了我儿媳妇多少句不好的话，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家好歹给了你工资的吧，你这人怎么恩将仇报呢？” 部队里的军属很多都想去做保姆。 主要是在家里除了一日三餐，也没啥太多事要干。 浪费时间不说，还不能赚钱。 像罗嫂这种，做三餐，一个月还能拿二十块钱的活儿，可是香饽饽。 “婶子，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什么误会？你这是要我把那些人都叫过来，和你对质？” 第282章 你闭嘴 罗嫂本来是想和冯元春提一下裴桑柔的错处，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先被冯元春质问了起来。 “婶子，我也不是在背后嚼舌根，主要是你这儿媳妇，真不行呀。” 冯元春笑了声，“哦？那你好好说说，她怎么不行了？” “从来只有媳妇伺候婆婆，哪里有让婆婆伺候的呀？在我家，这样的儿媳妇可要不得的呀。” 嘒嘒问道：“什么是伺候？” “就是让你奶奶照顾你妈妈。” 嘒嘒似懂非懂，咬着小手手，得出了结论：“所以奶奶在伺候我。” 冯元春：“……”更想揍孩子了。 罗嫂不知道这孩子的脑回路是怎么形成的，说话老是奇奇怪怪，牛头不对马嘴。 “我现在说你奶奶和你妈的事儿，你别插嘴。你奶奶对你是照顾，因为你年纪小，你妈年纪又不小。” 嘒嘒哦了一声，说道的：“所以阿姨，你在伺候你婆婆。” 罗嫂：“……”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说道：“这是做人儿媳妇的本分。” 嘒嘒问道：“你没有自己的妈妈吗？” “你胡说什么，我当然有！” 嘒嘒歪了下脑袋，“可是……你为什么不去照顾你的妈妈，要来这里照顾别人的妈妈，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吗？”23sk. 罗嫂抚着额头，“我不跟你说，你闭嘴。” 嘒嘒哼了声，一蹦一跳跑进屋，嘴里哼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罗嫂：“……”这天没法儿聊了！ 她急匆匆起身，“婶子，今天不说了，改天再过来跟你说话。” 得找嘒嘒不在的时候来。 冯元春点点头，“去吧。” 罗嫂捂着脸，就这一趟差点被嘒嘒气哭。 到了下午，便陆陆续续有人上门，主要是和裴桑柔道歉。 这些人包括林晓云，都只是嘴碎多说了两句，恶意不大。 真正的恶意，是从罗嫂和段文静口中说出来的话。 裴桑柔都笑着应下，走的时候给他们挨家挨户送了一些青菜。 原本这些人心里还有些怨气，这样一来就觉得舒坦了许多。 又过了一会儿，林珊珊过来姐姐家里吃草莓。 知道她和姜召也家是邻居，便说道：“姐，等会儿你再帮我买一些，我带回家去吃呗。” 林晓云没敢立刻应下，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买到。 “要不你自己去买吧。” 林珊珊神色有些尴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因为文静的事儿，都把人给得罪了。” 林晓云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拍了下她的脑袋。 “叫你这么蠢，那段文静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得罪人。” 想想还是算了，她自己出马，兴许还能多买两个。 现在是知道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姜团长家。 “你跟我一起去，顺便跟人家道歉。” 林珊珊不太想去，“我就不去了吧。” “你不跟人家和解，以后一辈子买不到草莓。” 林珊珊：“……”听着就很惨。 “那行吧，我跟你一起过去。” 低个头，只有好处没坏处。 林晓云带着她上门，做足了准备，挎着个篮子，里头放了两块腊肉和腊肠。 林珊珊却觉得夸张了。 她们出钱买东西，还要巴结人家不成。 林晓云却觉得她不懂，本来就是她们求着人家要买。 “婶子，这是我们自家做的腊肉腊肠，送过来给你们尝尝。” 冯元春忙道：“不用不用，家里什么肉都有，你留着自己吃吧。” 林晓云已经把东西放下来了，“同样的东西，味道也不一样，整个部队，就没哪个军属做的腊肠比我好吃。婶子你尝一次，绝对不后悔。” 冯元春这才笑着给收下了。 随即，林晓云把林珊珊给拉了过来。 “婶子，这是我妹妹，之前对你们多有得罪，实在对不住。她年纪小不懂事，我特意带她过来跟你们道歉。” 嘒嘒认得她，就是把自己和奶奶、妈妈拦在医院大门口的护士。 她最记仇啦！ “林阿姨，她有我年纪小吗？” 她气鼓鼓地瞪着，这个护士姐姐和那个坏坏的段文静还是好朋友呢。 林晓云讪笑一声，蹲下来。 “嘒嘒，当然还是你年纪小，这个姐姐不懂事，所以她过来道歉了，嘒嘒原谅她好不好？” “哼！不原谅！” 林珊珊觉得这个小鬼实在太讨厌了，当即就想走。 随即看到旁边的廖俊杰掏出一颗荔枝，剥了壳，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汁水溢出。 特殊的香甜气息散发出来，引人垂涎。 林珊珊看得入了迷，忍不住咕噜一声咽了下口水。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不好意思地捂着嘴。 “姐，这是什么东西？” “是荔枝，岭南那边很多，我以前就吃过。” 不过之前吃的，远远比不上嘒嘒家里这种好吃。 她总共就得了那几个，只敢吃一个，剩下的都得留着给孩子男人吃。 林珊珊两眼放光，口水已经止不住了。 “我要买这个荔枝，多少钱！” 嘒嘒说道：“我不卖给你！你和那个女人是好朋友，你也是坏人。” 林珊珊：“……那个女人是谁？” 林晓云很快想到，“肯定是段文静！” 之前她们凑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段文静也在。 林珊珊觉得自己冤枉，自从段文静出嫁，她们就几乎没了联系。 “她做了什么跟我没关系呀！” 林晓云摸摸鼻子，嘒嘒就是喜欢连坐。 “人家不想卖，就算了吧。” 她拉着林珊珊往外走。 可林珊珊真的馋到不行，要是吃不到，她今晚肯定睡不着。 “姐，你买到荔枝没有，我跟你买！” 林晓云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口袋，心里响起了警铃。 “没有，我没买！你找我，还不如去找段文静，她在背后说人家妈妈的坏话，嘒嘒才这么讨厌她。” 嘒嘒偷偷在门口偷听，看着林珊珊那着急馋嘴的模样，捂着小嘴偷笑。 冯元春在背后点点她的小脑袋，“你这促狭鬼！” 故意馋林珊珊呢。 第283章 你喜欢的是我妈妈 嘒嘒回头抱着奶奶的腿蹭了蹭。 “谁叫她们欺负我们！” 尤其是那个段文静，太讨厌啦。 “带过来的荔枝也没多少了，给你爸爸妈妈留点。” 全被小胖子吃了。 嘒嘒哦了一声，把篮子端起来。 “廖俊杰，这个上火，不能吃太多。” 再吃下去，她都没得吃啦。 廖俊杰一脸感动，“老大你真关心我。” 嘒嘒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明白我对你好就行，以后要是有谁说我妈妈的坏话，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廖俊杰打了个嗝，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放心吧，哪怕是我妈在家里说，我都告诉你！” 冯元春乐呵了，还真是个大孝子。 另一边，林珊珊气冲冲跑去找段文静。 恨不得让她立马就去和裴桑柔道歉。 “我说你都结婚了，为什么还这么多事呢？人家要是过得不好，对你有什么好处？” 许久未见的朋友，刚一见面，就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顿，段文静脸上覆上了一层阴霾。 “你说什么呢！” 林珊珊拉住她的手，“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在背后说人家裴桑柔了。” 段文静推开她，神色不耐烦。 “你有毛病吧！” “我看你才是有毛病！你都结婚了，姜团长跟你也没关系，你干嘛还拐着弯去为难人家？” 段文静不愿意承认，尤其不愿意在家里承认。 “我不知道你发什么疯，快给我出去！” 话音未落，便瞧见段师长从楼上缓步走下。 “这么久没见的朋友，刚来就叫人家出去，没点礼貌。” “爸爸……” 段师长笑了声，“珊珊，坐。” 林珊珊敢当着段文静的面大喊大叫，那是因为跟她是多年的朋友。 段师长一来，她就怂了。 “叔叔，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把你没说完的话先说了。” 林珊珊脑袋一片空白，哪里还想得起自己想说什么。 “我就是找文静叙叙旧，说完了，我先回去。” 段师长抬起手，“这么着急做什么，你既然把话说完了，那叔叔问你几个问题。” 段文静心里咯噔一声，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次死定了。 “爸爸，珊珊还有事呢，你有什么话问我也一样。” 段师长神色严肃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想听你说，我就要听林珊珊说。” 段文静紧紧揪着手指，忐忑不安。 “珊珊，我也想了解一下，你刚才说文静怎么了？” 林珊珊咬着唇，讷讷道：“她在背后说姜团长媳妇的闲话，部队里的人都知道了。” 段师长冷眼看着段文静，“她说了什么？” 段文静抢在林珊珊前面解释：“我没有说闲话，我说的都是事实！” 那几句可不算是闲话。 “那你在背后说了什么事实？” “我就提了几句她被开除的事儿，这本来就是事实呀，我又没说谎。” 段师长了解他这个女儿的性格，掐尖要强，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是断章取义，还是以偏概全？那你跟他们说了，你婆婆因为这个被开除的事儿吗？” 段文静低下头，目光闪躲。 当然没有，她又不傻，这样丢脸的事怎么会说。 “所以，光捡着对姜团长媳妇不好的来讲，你这也叫陈述事实？段文静，我看你是没救了！” 段师长一掌拍在茶几上，发出一声巨响，好似茶几都要裂了一般。 段文静缩着脖子，脸色煞白，不敢反驳。 她心里实则恨极了林珊珊，都是她好端端过来说这件事。 “爸爸，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好不容易他愿意让自己回家了。 段师长不动声色站起来，环顾一周，目光对准了擀面杖，抄了起来。 “你给我跪下。” 段文静躲在林珊珊身后，瑟瑟发抖。 “爸爸，我情愿你再把我丢到军营里训练！” 至少大家看在她是段师长的女儿，还会留情。 要是段师长自己动手，肯定得下死手。 “你他娘的不配进部队！给我跪下！” “爸爸，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打我！” 林珊珊担心怒火烧到自己，连忙闪到了一边。 “叔叔，我家里真的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跑出来之后，她如释重负。 幸好打的是段文静。 隔着大门都听到了她的惨叫声。 不少人走出来看热闹，“段师长家这是怎么了？教训谁呢！” 林珊珊不嫌事大，说道的：“打的是段文静，她背后嚼舌根，被段师长知道了。” “嚼什么舌根？” “背后说姜团长家的坏话，你们没说吧，背后说人，死了都要被拔舌头。” 那些人不敢说话了。 都是左邻右舍，偶尔和段文静唠嗑的时候，难免会多说几句。 现在想想，心里突然有些发毛。 当晚，段师长夫妇便押着浑身是伤的段文静登门道歉。 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让她踏入部队半步，你们放心！” 从段文静现在这模样，他们就看到了段师长的诚意。 “没事，过去就算了。”冯元春摆摆手。 段师长看向裴桑柔，好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裴桑柔笑道：“我妈说的是，过去就算了。段文静，你都结婚了，别老盯着别人，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嘒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坐在椅子上，嘟着嘴思考，小短腿晃荡着。 “你喜欢我爸爸，你应该去找我爸爸，为什么要针对我妈妈呢？” 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呀。 她直言不讳的话，让段文静面色爆红。 “谁喜欢你爸爸！” 嘒嘒见她这么激动，恍然大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你喜欢的不是我爸爸！” “我当然不喜欢你爸爸！” 紧接着，嘒嘒说道：“你喜欢的其实是我妈妈！承认吧阿姨，你已经沦陷了。” 这死孩子！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段文静非要揍她一顿。 “谁喜欢你妈妈了！” “那你干嘛老盯着我妈妈？我懂的，爱情嘛，不分性别的。” “你懂个屁！”段文静嘶吼一声。 嘒嘒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理。 “可惜呀，我妈妈已经有我了，你死了这条心吧！后爸可以有，后妈我可不要。” 段文静气得直磨牙，想把这臭小孩的嘴缝上。 段师长怕再说下去，段文静就真的打人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先回去。” 第284章 我从没说过 嘒嘒的草莓和荔枝深受大家喜爱，多了买不起，偶尔一两次尝尝还是可以。 但因为在背后多嘴说了一句闲话，挺多人都没买到草莓和荔枝。 大家一合计，想到这件事的起因在于罗嫂，纷纷上门去讨伐她。 “要不是你，也没有今天这事儿，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连段文静都被揍了一顿，罗嫂当然也不能幸免。 “交代什么，话全是我说的，你们一句没说？” 林晓云怼了过去：“那也是你挑的头！” 要是不把罗嫂的事情解决，他们以后都买不到草莓。 只要一想到这个，大家心里就不得劲。 尤其是林晓云，她还想买荔枝呢！ 曾倩倩看着大家都在为难罗嫂，心里有些不相信，那个草莓和荔枝真这么好吃？ 她从没吃过，因为嘒嘒不给她吃。 她在那个家里，就像是一个外人，根本融不进去。 罗嫂和她说过很多次，让她脱离那个家，可曾倩倩舍不得。 “你们不要这样对罗阿姨，她都是因为我才这样说的，你们别怪她了。” 罗嫂心里感动极了，心想果然没有白疼她。 “阿姨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不怕她们为难！” 林晓云觉得她这是执迷不悟。 “你说的是事实？哪句话是事实？裴桑柔人家是高中生，跟她比起来，你才是文盲！” 罗嫂反驳道：“她又懒又馋这一点总没错，她对倩倩不好，这样的人不配做姜团长的媳妇！” 躲在人群后面的四个孩子窃窃私语。???.23sk. “嘒嘒，她不会是想做你后妈吧？” “我觉得肯定是，把你妈妈赶走了，她就可以做你后妈啦！” “她好坏啊！” “婶婶还给她发工资，这种人就应该赶走！” “……” 嘒嘒愣愣地看着他们，难道罗嫂真的想做她后妈。 她突然大声喊出来：“我不要后妈！” 前面的那些大人纷纷往后看。 林晓云问道：“嘒嘒，你说什么？” “她想当我后妈，我不想要后妈可以吗？”嘒嘒指着罗嫂说道。 罗嫂脸色青白，“谁要当你后妈！你不能胡说八道，我和你爸爸都没说过几句话。” 她是觉得姜召也优秀，但她有自己的家庭，好端端干嘛去搅和人家的家庭。 牛小花叉着腰，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针对裴婶婶？你就是想把她挤走，然后当嘒嘒的妈妈。” 林晓云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想到了什么。 她恍然大悟，“我说了你怎么见天说人家坏话，好歹人家每个月还给你发工钱，合着你是打这样的主意！” “我没有！我都是有三个孩子的人了，怎么可能这样想,你们不要冤枉我，这是要逼我去死啊！” 罗嫂捂着脸哭了起来，她这是真觉得委屈。 姜晴晴正色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喜欢被人冤枉，干嘛老去冤枉裴婶婶呢？” 嘒嘒没文化，只觉得姜晴晴好厉害。 这些话她是说不出来，只能附和一句：“就是就是！” 文盲二号牛小花：“就是就是！” 文盲三号廖俊杰：“就是就是！” 姜晴晴：“……裴婶婶自己在家里怎么过，跟你没有关系，无论她干不干活，我二叔和大奶奶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外人多什么事。” 另外三个小文盲：“就是就是！” 罗嫂擦了眼泪，满脸不甘心，“她对倩倩不好，这点我总没说错吧？” 姜晴晴：“当然错了！不信你自己问曾倩倩,如果我二叔和婶婶对她不好，她为什么不跟你走？情愿在家里被我婶婶虐待，都不愿意跟你，那你是得有多差劲啊？” 三个小文盲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好厉害！ 不像他们，嘴里只会说几句歪理。 罗嫂脸色难看，把曾倩倩拉了过去。 “倩倩，你和大家说说，她究竟有没有对你不好！” 曾倩倩咬着唇，“罗阿姨，我从没说过裴阿姨对我不好呀。” 罗嫂狠狠一震，“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她仔细一想，曾倩倩确实从没说过这种话。 她只会表现出来，让人领会出这种意思。 “姜叔叔和裴阿姨都对我很好，给了我一个家，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他们对我不好呢。” 她的话，对罗嫂无异于重击。 罗嫂在想，那她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岂不是笑话一场？ “你是没说过，可你……” 曾倩倩一脸善解人意的模样，“没事，罗阿姨可能是误会了吧，大家都不要骂她了，她已经知错了。” 大家自然不会觉得曾倩倩一个孩子会说谎，下意识便偏向了她。 如果她没说谎，那就是罗嫂自己理解错了。 林晓云哼了声，“就算是误会，你也得跟人家道歉。” 曾倩倩乖巧地点点头，“我会让罗阿姨道歉的，我也要道歉呢，毕竟事情都是因为我。” 林晓云摸摸她的脑袋，“真乖。” 嘒嘒瞪大了眼睛，竟然有人觉得曾倩倩好乖！ 她明明就是坏孩子呀！ 罗嫂心里恨极了，偏偏曾倩倩还在一旁安慰她：“罗阿姨，你别生气了，我们去和裴阿姨道歉吧。” “你滚开！” 罗嫂歇斯底里喊了一声，重重地推开她的手。 曾倩倩委屈地啜泣着，“罗阿姨，你为什么……” 林晓云带着大家纷纷开始谴责起罗嫂。 罗嫂无地自容，也拒绝去给裴桑柔道歉，起身进屋，用力把门给关上。 曾倩倩眉头皱了起来，看向嘒嘒。 “对不起嘒嘒，罗阿姨不愿意去道歉呢。” 嘒嘒面无表情看着她，没说话。 林晓云便先说道：“没事没事，嘒嘒不会怪你的。” 曾倩倩无辜地眨眨眼，“嘒嘒，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啦，你这个坏孩子，我才不要理你！” 嘒嘒朝着她做了一个鬼脸，带着几个小朋友跑走了。 她一点都不想和曾倩倩说话。 “小花、晴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要不我们回家吧。” 姜晴晴点点头，“可以呀，我再不回去，妈妈肯定要骂我了。” 第285章 下乡 廖俊杰连忙说道：“老大，我也要去！” 他早就听小花和晴晴说过乡下地方是什么样，他也想去！ 嘒嘒点点头，一口答应：“好的呀，你和你妈妈说，让我爸爸送我们回去。” 曾倩倩在背后听到他们要回去，心里舒坦了许多。 以后部队这边的房子就属于她一个人。 到时候她再想办法搬到嘒嘒的房间，照样可以享受里面的东西。 “嘒嘒，真的好可惜呀，你们竟然就要回去了，不多玩几天吗？” 嘒嘒白了她一眼，“我讨厌你。” 曾倩倩勾着唇角笑了一声，“好巧呀，我也不喜欢你。” 牛小花指着她说道：“看看看！她露出真面目啦！” 姜晴晴皱着眉头看她，觉得她真的太奇怪了。 曾倩倩好像总是莫名其妙去针对自己和嘒嘒。 “嘒嘒，我们走吧，不理她。” 她一开口，曾倩倩就开始针对起她。 “晴晴，听说你爸爸以前是生产队长呢，现在怎么不是了？” 姜晴晴：“……” 她和曾倩倩说过这种事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曾倩倩笑道：“没关系呀，我就是觉得，你比我还可怜。” 重生一回，姜晴晴竟然不再是官二代。 没有那优越的出身，看她还拿什么用鼻孔看人。 姜晴晴绷着脸，“我不可怜，你才可怜，你连爸爸妈妈都没有。” 曾倩倩才不觉得这有什么，她又不是第一次没有爸爸妈妈，早就习惯了。 她想要的东西，从来也就不是什么爸爸妈妈。 嘒嘒哼了声，“我们不理她。” 曾倩倩也不是很稀罕和这些小屁孩做朋友，他们也就只能玩“不理你”那一套。 回到家中，嘒嘒和奶奶说了想回家的事儿。 冯元春立马答应下来，在这里她也不惯，连鸡都看不到。 “行，等你爸爸回来，我就让他送我们，你们三个先去收拾东西。” 小胖子站出来，脆生生说道：“老大的奶奶，我能一起过去吃荔枝吗？” 说完便捂着嘴，糟糕，暴露了。 “也不只是吃东西，我主要是喜欢你们。” 冯元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得看你妈妈怎么说，他们答应就行。” 随即，她看向曾倩倩，开口：“方才罗嫂过来辞工了，你和她发生了什么吗？” 曾倩倩脸上浮现委屈，“她在背后说裴阿姨的坏话，我想让她过来道歉。” “你成日在她身边，是现在才知道她在背后说你裴阿姨吗？如果不是，怎么现在才想到让她道歉呢。” 冯元春脸色有些不豫，怎么一个小孩子，心思竟然这么多。 “算了，你现在没了保姆，我已经拜托隔壁的林阿姨照顾你。” 曾倩倩连忙说道：“奶奶，你能留下来吗？” “我留下来做什么？” “留下来照顾我。” 冯元春笑了，“你还真会打算盘，那我孙女怎么办？” “她有自己的妈妈，我又没有妈妈。”曾倩倩说得理所当然。 冯元春原本也是同情这孩子无父无母，想把她接到身边养。 可后来才知道，她不喜欢乡下。 也是后来才了解，这孩子有八百个心眼。 渐渐的，对她的怜爱就消散了许多。 “倩倩，你不用和嘒嘒比，她是我的亲孙女，别说是外人，就算是她后面出生的弟弟妹妹，也比不上她在我心里的分量。” 这个孙女，一路跟着她吃苦熬过来。 有多不容易，她都清楚，没人比她更心疼。 一句“外人”，让曾倩倩脸色微变。 她心里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这一家人结局。 明明前世在姜晴晴的口中，他们都不得善终。 难道不是她重活一次的关系，改变了他们的结局吗？ 曾倩倩觉得有些遗憾，这些人都没办法明白，其实自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呀！ “好了，你在这里好好的，冰箱里还有一些荔枝，回头你给吃了。”冯元春不再理她，进屋去帮忙收拾东西。天籁小说网 只等姜召也和裴桑柔回来，便可以走人。 廖俊杰早早收拾好了东西，在这里等出发。 大家都在忙忙碌碌，只有曾倩倩置身事外，笑看着。 等看到冯元春把嘒嘒的那间屋子上了锁，她就笑不出来。 这是防着她呢！ 冯元春还特意交代了姜召也：“要是有谁过来借住，把我的那间房借出去，可不能让人睡嘒嘒这间屋。” 曾倩倩沉着脸，连忙转过身，怕别人发现她的异样。 她余光看到荔枝，忍不住拿起一颗吃了起来。 之前是拉不下脸，现在既然冯元春都说了，她也就不必装了。 她倒想尝尝，就一颗荔枝，有什么特别的。 没想到的是，荔枝只是剥了壳，还没入口，她就已经闻到了香甜的气息。 勾着她肚子里的馋虫躁动起来。 真的好香！ 她也不是没吃过荔枝，就是没吃过这么香的！ 曾倩倩忍不住轻轻嘬了一口，果汁的香味溢满口腔，直冲上脑门。 她终于体会到廖俊杰的快乐了！ 荔枝都这么好吃，那草莓肯定也不会太差。 可惜，草莓都被廖俊杰吃光了。 “奶奶，我也跟你们一起去乡下吧。” 这语气，好像是大发慈悲一般。 勉强去乡下走一趟，摘了草莓和荔枝就回来。 冯元春暗暗摇头，真想把这孩子揍一顿。 “不用了，车上坐不下。” 曾倩倩：“……” “我不用坐很多位置的。” 冯元春瞥了她一眼，“那也坐不下。” 见说不动她，曾倩倩转头求姜召也。 “叔叔，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会很乖的。” 她也想看看姜晴晴现在住的地方有多穷。 姜召也看了她一眼，转头询问裴桑柔。 裴桑柔笑道：“反正也不是长住，让她过去玩几天也行。” 曾倩倩撇撇嘴，微微一笑，“阿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去乡下地方长住的。” 她还想当城里人呢。 裴桑柔点点头，“我自然知道。” 就这样，一辆汽车装着五个小朋友，一起回乡下去了。 看着汽车走了，林晓云还觉得奇怪。 “怎么会有人情愿住在乡下，都不愿在这里生活。” 第286章 你怎么这么凶呀 部队那些人奇怪的问题，曾倩倩也在想。 怎么会有人放弃住楼房，跑去乡下住那个漏雨刮风的破屋子。 她爸爸也是农村人，她知道乡下环境有多差。 吃不饱穿不暖，一年到头吃不了几顿肉，一到冬天冻得生疮，下雨天房顶还漏水。 一想到那样的生活，她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路上就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随着车子晃晃悠悠，一行人到了石桥村的村口。 入目是一棵粗壮的大树，看着有些年代了。 树底下有石桌石凳，坐着不少人在说话。 瞧见车子，纷纷起身打招呼。 “冯婶回来啦？” 冯元春打开车窗，和她们挥挥手，“回头过来跟你们聊。” 曾倩倩看着这些人穿的衣服，还都挺不错，几乎没什么补丁。 看一个村的生活条件，衣食住行是最直观的。 一路过去，虽然也是土泥路，但很平整，一看就知道有刻意整理过。 一路上，曾倩倩看到的人家，屋子都不会很破，甚至有好几处在建新房子。 还没到嘒嘒家门口，曾倩倩竟然还看到了一栋两层的小楼房。 “那个是哪里？” 冯元春说道：“是五义大队的办公室，村里有什么大事，都是在里面开会。”???.23sk. 这是李支书做主建在这里的，上面还写着大大的几个字——先行示范村。 曾倩倩总觉得，这个石桥村和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乡下不大一样。 紧接着，汽车在一个大门前停下。 嘒嘒率先下车，“小胖子，这里就是我家啦。” 廖俊杰看着这个大门，目瞪口呆。 “你这个门，比部队的大门还大。” 姜召也拿出钥匙开了门，入目便是宽阔无比的院子。 花果香迎面扑来。 他开车带裴桑柔进去，几个孩子你追我赶往前跑。 “走呀走呀，我带你摘荔枝。” 嘒嘒已经很想念自己的小果园啦。 廖俊杰看得哇哇叫，这个地方实在太大啦！ “老大，你家真的好大呀！好多吃的，好多花，还有好多菜！”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嘒嘒觉得部队那边不好玩了。 要是他，他也住着不想走啊！ 最震惊的莫过于曾倩倩，她站在原地不动，两条腿跟扎根了似的。 越过开满了月季的篱笆，又是一个小院子，然后才是嘒嘒的家。 这个房子，比部队那边盖的小楼房还好看！ 曾倩倩形容不出来，但就是很好看！ 姜晴晴走到她身旁，笑着说道：“这么好的地方你都看不上，可惜了呀。” 曾倩倩脸色沉了下来，瞪了她一眼。 “你嘚瑟什么，又不是你家。” 姜晴晴哼了一声，“这里虽然不是我家，但这些东西我想吃就吃，嘒嘒家我想来就来。” 虽然一开始她也是死皮赖脸过来的。 但现在不一样啦，她和嘒嘒一笑泯恩仇，已经是好朋友啦。 说着，她便跑了过去。 “嘒嘒，我们去看看西瓜吧！” 之前已经结了果，但是还没长大。 她们现在跑过去一看，西瓜已经长大了许多。 “哇！好大的西瓜呀，爸爸，这个西瓜可以吃了吗？” 姜召也走过去一看，也就比他拳头大一些。 “还不可以。” 嘒嘒有些失望，“那要多大才能吃。” 姜召也比划了一下大小，“至少要这么大，你们去帮奶奶摘菜。” 走了这么些天，家里的菜吃不完，再不吃就老了。 四个小不点哗啦啦跑去给冯元春帮忙。 曾倩倩调整好心态，放下东西也去帮忙。 “奶奶，叔叔的津贴很高吗？”她开口问道。 冯元春摇摇头，“不高，也就百来块，养你一个不成问题。” 曾倩倩算了一下，百来块的工资，得攒多久才能建得起这样的房子？ 她心里多了一个想法，不会是靠贪吧？ 菜摘完了，冯元春便出去给村里人送菜去。 嘒嘒带着他们进屋，给他们安排了房间。 牛小花和姜晴晴则是各自回家去了。 倒是林小楚跑了过来，觉得有些遗憾，没跟着嘒嘒一起去部队。 嘒嘒说道：“部队也没什么好玩的，房子还没家里的大。” 林小楚问道：“也没有我家新房子大吗？” 他们家也申请了宅基地做房子。 嘒嘒摇摇头，“没有呢。” 林小楚想了一下，那确实不怎么好玩。 他看了一眼曾倩倩，之前见过，他还记得。 “你也跟着过来了，以后就在这里住了吗？” 嘒嘒原本想说不是，可曾倩倩快她一步：“如果嘒嘒不介意的话，我以后就在这里住啦。” 这一次，嘒嘒不惯着她：“我！介！意！” 好生气呀，明明是她自己说了不会长住的。 曾倩倩好似被她吓了一跳，突然捂着嘴哎呀一声。 “嘒嘒，你怎么这么凶呀！” 随即，又带着歉意看向林小楚，“你别介意，嘒嘒她是没礼貌了一点，可她不是故意的。” 林小楚：“嘒嘒哪里没礼貌了？” 曾倩倩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刚才想好的台词是什么来着。 “可是…可是她刚才好凶诶！” “我不觉得呀，嘒嘒很可爱，她是我们村最可爱的小文盲！你是文盲吗？” 曾倩倩：“……我当然不是！” 虽然说她以前的成绩也没有很好，但谁喜欢当文盲啊。 结果林小楚特别自豪地抬起下巴，得意道：“你看吧，我就说你比不上嘒嘒！” 曾倩倩一头雾水，你究竟知不知道文盲是什么意思啊！ 不过纠结这个没有意义。 “可是嘒嘒不愿意我在这里住，你不觉得她好小气吗？” 林小楚更不干了。 “嘒嘒是整个村最大方的小文盲！” 她有一颗糖吃，都能把糖纸给他舔，她最好了！ 曾倩倩觉得他已经被嘒嘒洗脑了。 “可我无家可归，她都不愿意我在这里住，她多残忍啊！” 为什么他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林小楚觉得嘒嘒拒绝也没什么毛病，谁叫这个房子是她的呢。 “嘒嘒这样做，肯定有她的理由，我相信她！” 曾倩倩一脸麻木，选择保持沉默。 无话可说。 第287章 双标 嘒嘒越看曾倩倩越觉得讨厌，拉着林小楚往外跑，决定不再理她。 “她是个坏孩子，我们不跟她玩。” 林小楚也没有问原因，直接和她保证：“你不和她玩，那我也不跟她玩！” 反正嘒嘒说的肯定对。 好几天没见，林小楚在这里玩得不舍得回家，干脆在这里吃了晚饭。 廖俊杰摸着肚子，十分满足。 谁说乡下不好的，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我实在是太幸福啦，漂亮阿姨，我给你当儿子吧！” 他往裴桑柔扑了过去。 裴桑柔笑道：“你想来这边住，随时都可以呀。” 当儿子就不用了。 廖俊杰嘟着嘴，可是只能住几天，他妈肯定会让他回去。 “你不要我当儿子，那我给你当女婿吧。” 姜召也：“……”现在把他丢出去还来得及吧。 嘒嘒问道：“爸爸，什么是女婿呀。” 冯元春乐得不行，搂着她说道：“你爸爸，就是外公外婆的女婿。” 这么直白的说法，嘒嘒很快就理解到了。 啊，廖俊杰想嫁给她！ 嘒嘒摇摇头，“我才不要娶你，你嫁给曾倩倩吧。” 廖俊杰哇哇大叫，顾不得纠正她的话，立马否认：“我才不要曾倩倩！” 曾倩倩气得不行，抓着他的耳朵尖声道：“我还不要你呢！” 廖俊杰朝着她做了鬼脸，吐着舌头，“是我先不要你的！” 曾倩倩翻了个白眼，努力压抑着怒气，才没有让自己失态。 她起身道：“奶奶，叔叔阿姨，我先回房间了，请问我住哪里呢？” 冯元春说道：“你就睡小胖子那间屋，屋里是上下床的，刚好你们一人一张床。” 曾倩倩心里有些嫌弃，她想要一个人一间屋。 “奶奶，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我不能自己一个人睡吗？” 冯元春想了一下，摇摇头，“可能还真不行，家里没有空房间了。” 这个房子当初预留的卧室其实已经足够多，他们一家人目前占了三间房。 另外三间空房，其中两间留给了裴桑柔肚子里的龙凤胎。 冯元春都寻人做好了木床，开始装饰了起来。 里面放着未出世孩子的东西，她自然不愿意让外人碰。 所以剩下最后一间空房，她便做了上下的木床，有外人过来就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所以，还真不是她刻意为难曾倩倩。 “奶奶，可是总不能以后也让我住那里吧。” 冯元春一愣，“以后？你以后不是住部队那边嘛？” 曾倩倩说道：“我现在改主意了，我想在这里住。” 这里比部队还好，吃好喝好，还有这么多水果吃。 可她改主意了，冯元春却没有。 “你还是别改主意，跟之前一样就好，过几天跟着你姜叔叔回部队去。” 曾倩倩委屈万分，“奶奶你不喜欢我吗？” 冯元春笑了，“没什么喜欢不喜欢，说白了你也不是我什么人。好了，把东西拿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她现在觉得，能把这孩子养大，就算是对得起她母亲了。 曾倩倩就像是脸上带了个面具，随时都能拿出来演一演。 听到冯元春这样说，她也没觉得伤心，自顾自拿起东西进屋。 还有几天时间，她可以慢慢想办法留在这里。 等她进去，冯元春才说道：“听你提起过，那个曾云芳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也不知道女儿怎么心眼这么多。” 姜召也笑了声，“当初还是你说要把她带回家的呢。” 冯元春唉声叹气，摆摆手。 “我当时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孩子呀。” 真糟心。 嘒嘒没想那么多，反正她又不和曾倩倩做朋友，随便她怎么样啦。 …… 有了廖俊杰的加入，四个孩子玩得更疯了。 不是上树就是下池塘摸鱼，每天玩到天黑才回家。 曾倩倩却没有跟他们一起，总是站在一旁，和他们形成了鲜明对比，想告诉外人她有多懂事。 偏偏那些好似看不到她，眼里只有嘒嘒。 就像现在，嘒嘒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面倒是没什么水，但有很多泥。 她一起身，都快成泥人了。 偏偏还像个小傻子一样咯咯笑。 牛小花更是令人无语，脱了鞋子就往下跳，林小楚拦都拦不住。 “哇哈哈哈，好好玩呀！” 林小楚：“……”你这脱没脱鞋有差别吗？ 曾倩倩忍不住走了过去，以大姐姐的姿态教训她们：“嘒嘒，你们快点上来！” 从没见过这么熊的孩子，幸好不是她的亲妹妹。 嘒嘒摇摇头，和牛小花在泥里蹦跶起来。 “我不，我就要玩！” 紧接着，曾倩倩便听到菊嫂的怒吼。 “林小楚，你的衣服还要不要了，看老娘不收拾你！” 因为隔得太远，她只是看到了池塘里有两个小身影，下意识就以为这是林小楚。 曾倩倩幸灾乐祸：“嘒嘒，你再不上来，打的就是你！” 林小楚抱着脑袋，急得团团转，嘴里喊着冤枉。 “不是我！不是我啊，我又没下去！” 嘒嘒和牛小花迟疑了一下，纷纷爬上去。 牛小花刚想跑，突然想到自己鞋子还没穿，跑了两步又折回去穿鞋子。 林小楚看到她脏兮兮的脚丫子，连忙喊了声：“别穿了！” 可牛小花动作太快，唯一干净的鞋子就这样沾上了泥泞。 两个小泥人还没跑，菊嫂已经追了上来，一把薅住她们俩。 林小楚喊道：“妈，我在这里呢，我没下去！” 他又不傻。 菊嫂回过头一看，果然见他身上干干净净。 再低头一看，发现手上的俩小孩竟然是嘒嘒和牛小花。 曾倩倩看戏的同时还不忘拱火：“林小楚那是还没来得及下去，菊婶婶要是不来，他肯定就被嘒嘒和牛小花带坏了！” 话音刚落，菊嫂就瞪了过来。 “你胡说什么，什么带坏了，我儿子好着呢！不……不对，嘒嘒和小花好着呢！” 曾倩倩：“……这还叫好啊？” 菊嫂看嘒嘒的眼神，已经被滤镜蒙上一层。 “当然好了，哎哟哟你看看，这多可爱呀！走走走，婶婶带你们去洗澡，别冻坏了。” 被忽略的林小楚：“……” 他就知道，他妈出了名的双标！ 第288章 我教得不错吧 曾倩倩觉得自己三观都要颠倒了。 看着菊嫂牵着嘒嘒和牛小花走，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动。 经过这几天的了解，她对菊嫂的印象只有一个，泼辣又八卦。 偏偏就是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温柔的人，却笑嘻嘻喊着嘒嘒好可爱。 “哪里可爱，明明就很讨厌！” 这样的熊孩子，怎么会有人觉得可爱。 林小楚一瞬不瞬看着她，皱着眉头，满眼不赞同。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嘒嘒和小花。” 曾倩倩懵了下，“可你刚才明明也很嫌弃！” “你胡说，我嫌弃的是泥巴，又不是她们！” “这有什么不一样？” 林小楚昂首挺胸，“当然不一样啦！比如你，就算你身上没沾上泥巴，我也不喜欢你，但嘒嘒和小花就不一样了，就算她们脏兮兮，我也喜欢她们！” 曾倩倩：“……” 她竟然被一个几岁的孩子嫌弃了！ “哼！谁稀罕你喜欢，我多得是人喜欢！” 曾倩倩大步往家里走，她想回去看看嘒嘒是怎么挨打的。 林小楚也跟着跑了进去。 嘒嘒和牛小花正站在一旁，耷拉着小脑袋，一看就知道被冯元春训了一顿。 “你瞧瞧这件外套，刚买的，穿了还不到五次！” 偏偏还是白色的，现在根本洗不干净。 嘒嘒鼓着小圆脸，奶声强调：“嘒嘒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你还说！掉进去你不立马跑上来，还在下面玩？小花都被你带坏了！” 牛小花觉得心虚，这就得解释一下了：“冯奶奶，我妈妈都说是我把嘒嘒带坏了呢！” “你别替她解释，我看她就是皮实，欠揍了！” 曾倩倩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 连忙捡起地上的棍子递了过去，嘴里喊着：“奶奶，嘒嘒还小不懂事，千万不要打她呀。” 冯元春低头看着她，曾倩倩就差强行把棍子塞她手里了。 “既然倩倩这样说了，那我这次就放过你。” 曾倩倩：“……” 你以前也没那么听我的话啊！m.23sk. 她还没把棍子丢掉，就看到刘嫂子进来了。 大喝一声：“牛小花！” 牛小花几乎是反射性，捂着屁股撒丫子跑。 她妈妈是真的会打人的。 曾倩倩连忙递上棍子，“婶婶，别打小花，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刘嫂子把棍子接了过来，撸起袖子去追牛小花。 “看老娘今天不揍死你！” 曾倩倩勾着唇角，扯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牛小花横冲直撞往前跑，像一头不看路的小牛。 曾倩倩躲了好几次，偏偏牛小花就像是认准了她，往她这边冲。 刘嫂子高高举起棍子，明明眼瞧着是对准了牛小花的屁股，打下去的时候，却换成了曾倩倩。 曾倩倩还没反应过来，棍子已经落下，觉得自己的屁股几乎要皮开肉绽。 嘒嘒哎呀一声，“牛婶婶，打错人啦！” 刘嫂子满脸歉意，“对不起呀倩倩，婶婶不是有心的。” 曾倩倩苦笑一声，“没事的，婶婶去打小花吧。” 牛小花：“？？？”好狗！ 刘嫂子休息了一下，又开始跟在牛小花后头揍。 只是牛小花故意在曾倩倩身边晃，棍子落下五次，有三次是落在了她的屁股上。 曾倩倩捂着自己的屁股，疼得跳脚。 “你滚开，不要在我身边转！” 刘嫂子实在觉得愧疚，便丢下了棍子。 “倩倩，真是不好意思，婶婶真不是的故意的！” 曾倩倩红着眼眶，讨厌极了牛小花。 嘒嘒站出来认错：“是我带着小花下去玩，牛婶婶你打我吧。” 曾倩倩连忙附和：“没错，就是她！” 快揍她，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挨揍。 刘嫂子摸着嘒嘒的小脑袋，低头看着她。 嘒嘒眨巴眨巴眼睛，小圆脸微微鼓着，有些丧气。 她顿时就心软了，千错万错，那都不可能是嘒嘒的错。 “说什么呢，你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下去玩，肯定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对不对？” 这个“乖”字，连冯元春听了都觉得心虚。 嘒嘒点点头，“嘒嘒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但小花是故意的。 刘嫂子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嘒嘒怎么可以会这么顽皮。 “既然是不小心，那肯定不能责怪嘒嘒呀，婶婶原谅你啦。” 嘒嘒得寸进尺：“那也原谅小花了吗？” “也原谅她了，不过不能再有下次！” 嘒嘒和牛小花对视一眼，所以不是故意的就行。 曾倩倩气得小脸紧绷，嘒嘒这么顽皮，竟然就这样算了？ 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她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太过醒目，刘嫂子还以为是自己打疼了她，不由得更加愧疚。 “倩倩，真是不好意思，婶婶再次给你道歉。” 想着回头给她送几包糖过来。 曾倩倩脸色缓和了几分，正色道：“婶婶，我觉得你们在溺爱嘒嘒。我只是疼了一会儿，这都没关系，但你们的教育方法，会害了嘒嘒一辈子的。” 刘嫂子一愣，不明白怎么就成了“溺爱”。 “溺子如害子，我一个孩子都明白的道理，怎么你们大人却不懂。” 刘嫂子看向嘒嘒，“不会吧。” 曾倩倩却说道：“怎么不会呢？坏人都是一点一滴养成的，你现在不教她，等她长大了再教，可就来不及了。” 刘嫂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有道理。” “所以你们应该好好教她，而不是一味纵容。”曾倩倩恨不得现在就抄起棍子好好教训嘒嘒一顿。 刘嫂子拍拍她的脑袋，正色道：“倩倩说的对，确实应该好好教。小花、嘒嘒，你们过来。” 牛小花和嘒嘒不约而同捂着屁股。 曾倩倩太坏了！ “快点过来！” 两个小孩面面相觑，知道此次在劫难逃，慢悠悠挪着步子走过去。 刘嫂子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知错了没？” “知错啦~” “那你们认错吗？” “认错啦~” “下次还敢不敢这样玩？” “不敢啦~” 刘嫂子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这一次就算了，好了，去洗澡吧。” 她看向怔愕的曾倩倩，眼神仿佛在询问：我教得不错吧？ 第289章 我想跟你们道歉 曾倩倩已经放弃了。 指望她们动手教训嘒嘒，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快一些。 但她不敢。 因为她知道，她现在敢动手，明天就能立刻被人送回部队。 之前是以为这里穷，现在发现这里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她当然不想离开。 两三毛钱才能买到的草莓，能卖五毛钱的荔枝，对于现在来讲，无疑是天价。 要是这些东西都能成为她的，那她岂不是富了。 想到这里，她暂且把这口气给咽下了。23sk. 冯元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暗暗摇头。 这孩子啊，怎么时时刻刻都想着针对别人。 不过她没开口说什么，而是问嘒嘒：“你婶婶方才说的话，你记住了没？” 嘒嘒扁着小嘴，“我知道错了。” 冯元春这才带着她进屋洗澡。 瞧着嘒嘒这委屈巴巴的模样，她也没有去安慰。 曾倩倩虽然讨人厌，但有句话没说错，孩子不能太过溺爱。 嘒嘒讨人喜欢，在村里颇有人缘，村里许多人都喜欢纵着她。 她这性子，要是再惯着，以后还不得上天。 一直到晚上，她都蔫蔫的，像是谢了的花儿。 裴桑柔把她领会屋里说话，抱着她说：“其实有没有下池塘玩儿还是其次，奶奶主要担心的是嘒嘒的安全问题。要是池塘里有水，谁还不浅，嘒嘒会受伤的。” 嘒嘒脑子里已经有了“淹死”这个概念，妈妈和她提过。 “我知道错了，我把衣服弄脏了。” 裴桑柔揉揉她的小耳朵，“这也是一个错，嘒嘒知不知道这件外套买了多少钱？” “不知道。” “十五块钱呢。” 嘒嘒咬着小手，想着十五块钱是多大。 裴桑柔回答她：“要嘒嘒卖30个荔枝，或者75个草莓，才能赚这一件衣裳。你以前见过小楚爸爸去干活对不对，辛不辛苦？” “辛苦~” 裴桑柔笑了笑，“是呀，很辛苦。如果是那样干活，小楚爸爸要辛苦很多很多天，才能赚这一件衣服的钱。还有很多小朋友，根本穿不起这样一件衣服呢。” 嘒嘒自责地抓着自己的耳朵，“对不起，妈妈。” “妈妈说这些，不是让你觉得自责。这些衣服是爸爸妈妈赚钱给你买的，你有权处置，但唯独不能浪费。” “嘒嘒以后不会了。” “乖。” 门外的曾倩倩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觉得羡慕。 从前她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妈妈，但如果那个妈妈是裴桑柔，好像也不错。 她微微眯着眼，嘒嘒所拥有的一切，都好让她嫉妒。 上辈子嫉妒姜晴晴的出身，但她父母还有另外两个孩子，对这个女儿并不偏宠。 嘒嘒和姜晴晴相比，显然是嘒嘒更幸福呀。 …… 这一晚，嘒嘒在自己的床上滚来滚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咬着自己的小手，满脑子都是妈妈的话。 还有很多小朋友，都穿不上她穿的这些衣服呢。 到了第二天，嘒嘒顶着黑眼圈起床。 吃早饭的时候异常沉默。 冯元春还以为是自己昨天的态度吓到她了。 刚想开口说话，便看到嘒嘒以最快的速度吃完早饭，丢下筷子，含糊地喊了一声：“奶奶，我出去找小花玩~” 一点都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 冯元春一脸麻木，就知道自己多想了。 “去吧，不准再顽皮了！” “我知道啦~” 冯元春对着她的小身影无奈摇头。 刚想收拾碗筷，便瞧见曾倩倩勤快地收拾起来。 她连忙说道：“倩倩，这些不需要你做，你也出去玩吧。” 曾倩倩笑着说道：“奶奶，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起你们对我的帮助，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昨晚足足想了一晚上，想要夺得姜家的宠爱，她就得拿出诚意来。 只有真心，才能打动真心。 用自己对他们的好，来换他们对自己好，这总不过分吧。 曾倩倩说完，便抱着东西进了厨房。 她身高不够，就用矮凳垫着脚洗碗筷。 瞧这架势，看起来还真熟练。 冯元春和裴桑柔对视一眼，心里突然有些感慨。 这孩子心眼多，但身世也确实可怜就是了。 曾倩倩洗完了碗，裴桑柔给她递过去一串荔枝。 “吃点水果吧。” “谢谢阿姨。” 曾倩倩心里跟吃了蜜似的，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吃完了一颗荔枝，她擦了擦手，说道：“阿姨，我想跟你们道歉。” “道歉？”冯元春和裴桑柔吃惊问道。 曾倩倩点了点头，说道：“是，我应该跟你们道歉，之前我因为没有安全感，总是害怕你们会把我赶走，所以老是在拿自己和嘒嘒比，针对她。” 冯元春神色难掩惊讶，这才过了一晚上，这孩子就想通了？ 这变化也太大了。 “我从小爸爸妈妈就不在身边，没人教我应该怎么做。哪怕做错了事，也没人教我纠正，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我现在已经深刻地反省过自己，以后不会再犯了。” 怀孕的人最为感性，裴桑柔说心里不触动，那肯定是假的。 再怎么样，曾倩倩没犯过不可饶恕的错误，又只是个孩子，没必要太过苛责。 “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已经很不容易，阿姨原谅你。” 曾倩倩大喜过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真的吗，阿姨不怪我了？” “不怪你，你以后好好学习，和朋友们好好相处，嘒嘒是个善良的孩子，只要你真诚待她，她肯定也会真心对你，不会记仇。” 曾倩倩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恨恨地想着，就嘒嘒那样，还叫不记仇？ 整个石桥村，就没有比她更记仇的小朋友了！ 裴桑柔肯定戴了滤镜看嘒嘒。 不过她还是笑着说道：“我也觉得，嘒嘒最好了，她肯定会原谅我。” 冯元春却看得清楚，这曾倩倩是不是真心改过，暂且不提。 就说嘒嘒一定会原谅她这事儿，冯元春觉得不一定。 她的孙女她了解，讨厌一个人，那是发自内心的，轻易不会更改看法。 第290章 让曾倩倩去福利院 嘒嘒还不知道曾倩倩的事，她一大早就找到了小花，和她提起了妈妈昨天跟自己说的话。 嘒嘒一本正经说道：“妈妈说了，我们不能浪费，很多小孩，连衣服都穿不起呢！” 她自动省略了裴桑柔的一些话，挑一些比较容易理解的话说。 牛小花捂着嘴，吃惊道：“这么可怜吗？连衣服都穿不起！” 嘒嘒绷着小圆脸，点着头。 “对呀，好可怜呢。” 两个小朋友蹲在墙角窃窃私语，小表情严肃得很，像是在商量什么大计。 牛小花挠了挠脑袋，问：“嘒嘒，我们可以帮助他们呀，我有好多衣服呢。” 石桥村先富带动后富，大家的生活水平都改善了不少。 牛小花家里自然不必说，刘嫂子是第一批跟着裴桑柔干活的人，抢占了先机。 又只有牛小花一个孩子，自然好的东西都紧着她。 嘒嘒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可以帮助到那些小孩。 “不然我们回去问问妈妈。” “好的呀。” 牛小花和她手拉手，一起跑到了嘒嘒家里。 曾倩倩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两个团子直接无视了她，跑进屋。 “妈妈，我要把衣服送给其他小朋友，可以吗？” 裴桑柔没想到自己昨天对她教育的两句话，竟然被她记到了现在。 “当然可以，但你想送给谁呢？” 这个问题可把嘒嘒难住了，她也不知道送给谁呢。 “有哪个小朋友买不起衣服的吗？就送给他！” 裴桑柔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如果这个小朋友比嘒嘒大，还是个男孩子，他就没办法穿嘒嘒的衣服啦。” 嘒嘒的小脑袋哪里能想这么多，她纯粹就是想帮助别人。 可妈妈这样一提起来，她又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帮到别人。 嘒嘒嘟着嘴，垂下了脑袋。 “那可怎么办呀。” “还真有一个办法呢，不过需要很多很多钱。” “什么办法？”嘒嘒和牛小花异口同声。 裴桑柔笑道：“开一个福利院，我们可以把无家可归的小朋友和老爷爷、老奶奶，都收进福利院，给予他们生活保障。” 嘒嘒突然幽幽地看向曾倩倩，说道：“如果有福利院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让曾倩倩去福利院了。” 曾倩倩：“……”会不会说话？ 冯元春拍拍她的小脑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没钱。” 也不是没钱，而是福利院并不是只需要起始资金。 后续如果运转起来，肯定还需要很多钱。 在他们实力不足以支撑之前，他们不会贸然提出开设。 嘒嘒叹了一声气，说来说去，原来还是因为嘒嘒穷呀。 小咸鱼突然有些想翻身了。 牛小花郑重提出了一个意见：“嘒嘒，我们也能赚钱，我们回去当小乞丐！” ……？ 裴桑柔突然想到这两个孩子蹲在大马路旁，喊着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小白菜那个场景。 她怕自己忍不住揍孩子。 曾倩倩实在没忍住，“你们有点出息，哪里有人把当小乞丐当目标的。” 嘒嘒和牛小花同时回头看她。 那灼灼的眼神，看得曾倩倩都心虚了。 牛小花气呼呼说道：“你也当过小乞丐，看不起谁呢！赚的还没我们多！” 她在纺织厂门口当乞丐的时候，比她们可怜多了。 曾倩倩：“……”这有什么好攀比的！ 裴桑柔捏了捏眉心，说道：“嘒嘒，换个思路，赚钱不一定要当小乞丐，你们可以卖水果。” 她原本想激励这两个孩子，给她们找点事儿做，不至于每天都出去招猫逗狗。 谁想咸鱼就是咸鱼，连想赚钱法子，都是离不开咸鱼。 嘒嘒灵光一现，她可以卖草莓呀！ 曾倩倩连忙说道：“嘒嘒，我可以帮你们一起卖草莓！” 嘒嘒没有拒绝，反而一口答应：“好呀，到时候福利院肯定给你留个最好的床位。” 曾倩倩沉默了，她反悔了，因为自己和嘒嘒天生不对付，肯定没办法处成朋友。 裴桑柔有些无奈，可嘒嘒嘴太快，她根本拦不住。 次日，裴桑柔便找了廖主任帮忙，想在供销社租一个铺子。 最近政策松动了不少，有些人就在路边支起了小摊，供销社的生意惨淡了不少，空出了好几个店铺。???.23sk. 听到嘒嘒要卖东西，他自然一口答应。 以后他想这些水果就方便了。 给嘒嘒弄好了店铺，她又去定制了招牌。 “你们的店要叫什么名字？” 嘒嘒说道：“就叫嘒嘒的水果店。” 裴桑柔揉了下她的小脸，这也太直白了一些。 不过看她很喜欢，裴桑柔就没再说什么。 那就叫嘒嘒的水果店吧。 招牌三天就定好，水果店便开张了。 嘒嘒和牛小花、林小楚三人正式当上了小老板。 原本姜晴晴也想来，但秦淑燕给她布置了很多功课，让她分身乏术，连出来玩的时间都很少。 开张的第一天，冯元春帮她们把草莓运到公社。 临走前交代裴桑柔：“你别走了，都快生的人了，就在家里休息。” 等再过几天，就要带裴桑柔去城里的医院待产。 三个小老板就这样，坐着牛车出发去水果店。 冯元春就只来这一趟，等之水果卖完了，她负责在家里摘水果和打包，林大则是负责运送。 第一天开张，他们只卖草莓。 之前这三个小乞丐在路边卖过，那时候就积攒了名声。 只是之后他们就没再去，大家也打听不到。 这样的草莓品质，也就只有他们一家，买过的人只要过来瞧一瞧就知道。 “小乞丐可以呀，都开上水果店了。” “看来是赚到钱了。” “店都在这里了，以后就不走了吧？” 要不然他们又不知道往哪儿找去。 嘒嘒这一次就带来两百个草莓，没多久就给卖完了。 还剩下几十个的时候，林大就赶着牛车回家去拿货。 曾倩倩看得眼都红了，根本不需要帮忙，草莓放在这里，自然就有人过来买。 两百个卖出去，那就是四十块钱。 多少工厂的工人，一个月还没有四十块钱工资呢，嘒嘒就这样轻松到手了！ 第291章 烧的钱行不行 曾倩倩想了下，走上前说道：“嘒嘒，我来当会计吧。” “什么是会计？” “就是给你们管钱的。” 嘒嘒和牛小花对视一眼，连忙捂着自己口袋里的钱。 “那不行！” 活脱脱的小财迷。 曾倩倩有些生气，“我不要这个钱，我就是……”m.23sk. “你不要这个钱，干嘛要帮我们管钱。” 曾倩倩：“……我就是担心你们把钱掉了。” 牛小花一副不信任的模样，“你来保管，就不会把钱掉了吗？” 曾倩倩不说话了。 她觉得这样不行，卖再多的水果，钱都到不了自己的口袋里。 第一天，嘒嘒卖完了四百个草莓，便准备收摊。 林大给他们收拾好，便赶着牛车带他们回家去。 冯元春见他们回家，笑眯眯往外走，问道：“卖了多少呀？” 嘒嘒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奶奶，给。” 冯元春数了数，大概是送出去几个草莓，八十块钱不到。 “不错呀，奶奶给你们存着，以后建福利院的时候用。” 嘒嘒一屁股坐了下来，喘着气。 “嘒嘒好累呀，明天能不去了不？” 冯元春：“……” 咸鱼果然还是咸鱼。 “可这八十块钱还不够建福利院呢。”她佯装为难说道。 嘒嘒苦着小脸，“那要多少才够呀。” “起码得万八千吧。” 嘒嘒和牛小花不约而同叹气，两个团子瘫坐在地上。 牛小花幽幽道：“万八千也太多了，烧的钱行不行。” ……？ 冯元春差点和刘嫂子一样拿棍子揍人了。 曾倩倩自告奋勇：“奶奶，嘒嘒不想去了，那就我去吧！” 嘒嘒原本是不太想的，可一整天耗在那边，她连玩的时间都没有了。 既然曾倩倩想去，好像也不是不行。 嘒嘒突然展开了笑容，说道：“好呀，倩倩姐姐，你要是帮嘒嘒去卖东西，嘒嘒每天给你一块钱……哦不，给你两块钱工钱！” 曾倩倩觉得可行，两块钱也是钱呀。 等之后的几天，都是曾倩倩过去卖。 她自以为自己捡了便宜，可后知后觉才发现，嘒嘒这是拿她当工人呢！ 每天卖水果的钱她只能干看着，因为里面只有两块钱是她的。 越想，心里越不平衡。 这天，姜召也回来，接裴桑柔去医院待产。 直接去的是军区医院，其他地方不方便。 在部队，冯元春还能给她做饭。 东西都带齐之后，便准备出发。 曾倩倩满心都是要赚钱，不想跟着回部队，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冯元春便拜托刘嫂子和菊嫂帮忙照看她。 到了部队，这边已经办理好了病房，直接入住就可以。 冯元春扶着裴桑柔前往病房，姜召也去缴费，嘒嘒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跟没睡醒一样。 走到长廊中间，遇到了段文静。 裴桑柔看到她，就不由得想到段师长之前的话，说不会再让段文静进部队。 陪同在侧的段母有些尴尬，也想到了这一点。 “裴同志，文静怀孕了，我才带她过来检查，检查过后就让她走。” 裴桑柔微微点头，“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段文静看着她的肚子，淡声问道：“你这是快生了？” 总觉得她肚子有些大了。 裴桑柔点点头，“是，快到预产期了。” 段文静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嘒嘒，说道：“你这一胎，得生个儿子了吧。” 冯元春连忙表态：“儿子女儿都一样，只要是她生的，生个什么我都喜欢。” 段文静显然不信，方老太口口声声喊着的佛祖保佑，盼她能生个儿子。 上一辈的人，哪里有不要儿子的。 段母忽然说道：“确实呀，男孩女孩都一样，都说战场上厮杀的是男人，但瞧咱们医院，大多不也是女人吗？没什么不同的。不过裴同志这肚子，好像比寻常大一些。” 裴桑柔说道：“是双胞胎，所以大一些。” 段文静和段母都有些吃惊，竟然运气这么好。 嘒嘒突然清醒了，嚷着道：“是弟弟和妹妹喔！” 段文静嗤了声，“弟弟和妹妹？你怎么肯定就是龙凤胎，要我说还是两个女儿呢。” “不是两个妹妹，是弟弟和妹妹！”嘒嘒强调了一遍。 段文静面露不屑，“要我看，就是两个女儿。” 段母不悦地扯了下她的胳膊，“裴同志，祝你生产顺利，儿女双全，我们先走了。” 裴桑柔笑着应下，目送她们离开。 直到走出医院，段母才开口教训：“你这张嘴能不能管好？要是被你爸爸知道你说的这些话，他就真不让你的回来了。” 段文静沉着脸抱怨：“我就是看不惯嘛。” “人家又不曾惹过你，你有什么看不惯？你婆婆再想要男孩，这孩子是你自己生的，只要你自己觉得男孩女孩无所谓，又何必在乎她的看法？” 段文静偏不，她就要生个儿子。 最好裴桑柔生的是两个女儿，到时候她生个儿子出来。 段母瞧她这模样，心里有些无奈，知道自己劝不住她。 …… 裴桑柔是在夜里发动的。 在待产室待到了第二天，才推进产房。 姜召也从头到尾陪在一旁，那紧张的模样，好似他生孩子。 冯元春过来给他送饭，他也是茶饭不思，惦记着里面的媳妇。 “只要女人生孩子，都得过这一关，吃饭吧，你现在不吃，等会儿你媳妇出来，谁照顾她？” 姜召也脸色不大好，沉着脸接过筷子。 回头瞧见像只小猪一样呼呼睡的嘒嘒，他问了声：“妈，阿柔以前生嘒嘒，也这么疼吗？” 冯元春摸了摸嘒嘒的小脑袋，给她拿了被子盖在肚皮上。 “何止是疼啊，她难产，生完孩子大出血，是往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 所以之后日子再苦，她都没逼着裴桑柔下地干活。 姜召也紧紧握着拳头，手背青筋绷起，气压沉得迫人。 冯元春摇摇头，没再和他说话。 虽说裴桑柔现在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但也挺让人担心。 还是嘒嘒心大，睡得跟个小猪崽崽似的。 第292章 你就是气管炎 嘒嘒可不是心大，她只是知道妈妈不会有事。 到了晚上的时候，在一家人的期望下，裴桑柔终于从产房推出来。 “恭喜呀，产妇平安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孩子让冯元春抱着，姜召也满心满眼都是裴桑柔，根本连孩子都顾不上。 “阿柔。” 裴桑柔精神头不错，一点都不像之前生嘒嘒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嘒嘒给她为了凝珠的原因，龙凤胎生下来，她也不觉得太累。 “我没事。” 姜召也不信，她最怕疼了，怎么可能没事？ “不生了，生完这一次就不生了。” 乍一看上去，他的脸色比裴桑柔还难看。 一旁的护士忍不住笑道：“姜团长，不知道还以为孩子是你生的呢。” 众人笑了出来。 嘒嘒蹦跶着自己的小短腿，浑身都在用力，只想看弟弟妹妹一眼。 “奶奶！奶奶！快让我看看！” 冯元春笑得眼都快没了，弯下腰给她看。 “看吧看吧，这就是你的弟弟妹妹。” 嘒嘒好奇地凑过去，突然发现弟弟妹妹一点都不可爱。 脸上长着毛，红彤彤的，特别丑。 期待了这么久的嘒嘒很是失望，皱着小脸，“好丑呀。” 她这小模样，让大家又笑了起来。 一个护士摸了摸她的脑袋，“小朋友，你爸爸妈妈这么好看，弟弟妹妹以后肯定也好看。” 嘒嘒显然不太信。 冯元春说道：“你小时候比他们还丑呢。” 嘒嘒怔愕地抬头，大受打击。 “奶奶你说谎！” “我可没说谎，不信你问你妈妈。” 裴桑柔连忙闭上眼睛装死。 嘒嘒苦着小脸，小脑袋充斥着刚才奶奶说的话。 她竟然比弟弟妹妹还丑！她不信！ 回到病房，又遇到了段文静。 听段母说了一嘴才知道，段文静在门口摔了一跤，胎像不稳，得住院。 巧的是，病房刚好在裴桑柔隔壁。 段母见她抱着两个孩子，笑着恭喜：“都平安吧？” 冯元春乐呵呵点着头，抱着两个孩子别提多高兴。 “平安，龙凤胎呢！” “真的呀？恭喜呀，我一看就知道你们家是有福气的。”m.23sk. 段母这句恭喜说得真心实意，她又不像段文静，老是针对裴桑柔。 冯元春笑着应下，“等会儿我回家里煲个鸡汤，顺带给你女儿带一份。” 段母没拒绝她的好意，不过心里确实觉得受之有愧。 “那实在太感谢了。” 说完，冯运春便抱着孩子进屋去了。 她看了一眼裴桑柔，“你身体弱，估计没多少奶水，得喂奶粉才行。” 生产前，姜召也准备了许多东西，其中就包括奶粉。 “都有。” 话音刚落，就听到孩子哭了起来。 嘒嘒跟着哇哇叫：“弟弟妹妹哭啦，爸爸，弟弟妹妹哭啦！” 姜召也手忙脚乱，连忙抱起其中一个孩子，哄了起来。 一个哭了，另一个就跟着哭，跟心有灵犀似的。 冯元春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拍了下他的脑袋。 “快去泡奶粉，肯定是饿了。” 他又跑去冲奶粉，依旧是手忙脚乱。 尤其是听着孩子的哭声，越忙越乱，看得冯元春哭笑不得。 “算了算了，你抱着，我来。” 裴桑柔却说：“妈，就让阿也去吧。” 她知道，虽然有些生疏和紧张，但姜召也依旧想体验一次这种过程。 等把孩子喂饱，又哄着孩子睡下，姜召也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他突然回头看了嘒嘒一眼，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 “对不起，嘒嘒。” 嘒嘒奇怪问道：“爸爸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呀？” 姜召也沉声道：“因为爸爸错过了你的成长。” 没给她换过一次尿布，更没有给她喂过一次奶。 出生的时候，甚至没有抱过她一次。 嘒嘒并不在乎这个，那时候她都还不记事呢，一点印象都没有，何谈伤心呢。 “爸爸，那你是不是要补偿嘒嘒？” 姜召也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刻答应 他勾了下嘒嘒的小鼻子，“你要爸爸怎么补偿你。” 嘒嘒偷偷说道：“我今天还没吃糖。” 她太嗜甜，裴桑柔规定了隔天才能吃糖。 而且只能吃一颗，吃完还得刷牙。 姜召也就知道她会提这种要求，忍不住看向裴桑柔。 “妈妈答应的话，爸爸就给你买。” 嘒嘒嘟着嘴，“哼，你根本不想补偿我！麦叔叔说得对，你就是气管炎。” 姜召也：“……” 这个他承认。 “除了甜的，爸爸给你买其他零食吃，好不好？” 嘒嘒连忙问道：“买什么？” “等会儿带你去外面看。” 裴桑柔知道嘒嘒是拘不住的性格，便让姜召也带她出去走走，顺便买东西。 趁着两个孩子睡着，冯元春回去煲鸡汤，顺便给大队打个电话。 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就只剩下裴桑柔和孩子在休息。 突然，门开了。 裴桑柔还以为是姜召也回来了。 睁开眼一看，竟然是段文静。 她走了过来，瞥了一眼摇篮里的两个孩子。 “听说你生了龙凤胎呢，恭喜呀。” 裴桑柔笑着应了一声：“谢谢。” 紧接着，段文静就走到了她身旁，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生了龙凤胎，姜团长都不陪你？你婆婆也不在？这也太凄凉了一些。” 她捂着肚子坐了下来，说道：“我婆婆和男人听说我动了胎气，本来也没什么大事，非要我住院，还要来陪着我，我都嫌烦。你这样也好，清静，就是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有些辛苦。” 裴桑柔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干脆就沉默。 段文静见她不说话，更加得意。 “你生了两个孩子，不打算请个保姆照顾？” 裴桑柔笑道：“我婆婆说不用，她和阿也会照顾我。” “这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和婆婆，指望他们照顾你，还不如请保姆呢。” 裴桑柔咬了下唇，睨了她一眼，“可你刚才不还说你男人和婆婆要过来？” 段文静脸色一僵，“他们是要过来，但我也没指望他们嘛，我家的保姆会过来照顾。我可没骗你，他们等会儿就来了，哪里像你，生了龙凤胎，男人和婆婆都不在。” 第293章 都不过来了 裴桑柔解释了一句：“阿也带嘒嘒出去买东西了，我婆婆回去做东西给我吃，不是没来。” 段文静以为她只是在嘴硬，根本不信她的话。 等话说够了，她才起身离开。 还没出去，就看到姜召也抱着嘒嘒回来了。3sk. 手上拎着一袋零食。 她才意识到，姜召也是真的来了，只是出去买东西。 段文静这才觉得尴尬起来，她刚才还狠狠嘲讽了裴桑柔一番。 不多时，孩子又醒了，哭闹起来。 裴桑柔还没动，姜召也就走了过去，苦恼道：“又饿了？” 裴桑柔无奈笑了笑，“应该是尿了，你看看尿布。” 姜召也看了一眼，果然是。 这对龙凤胎，连尿尿都在同一个点。 他打了热水回来，小心翼翼捏着孩子的手脚，给他们换干净的尿布。 他总觉得这孩子的手脚太小，还没他手指大，生怕自己弄伤他们。 虽然动作笨拙，好歹是把尿布换完了。 “好了，我去把尿布洗了。” 裴桑柔连忙说道：“先放着吧，攒多了一起洗，不然来来回回太麻烦了。” 姜召也便先把尿布搁在脸盆里放着。 段文静看得眼红，他一个团长，竟然连孩子的尿布都亲自换。 “哎呀爸爸，我打不开！” 包装袋都糊上了嘒嘒的口水，愣是没把巧克力打开。 本来这个是不允许买的，奈何嘒嘒太会撒娇，把姜召也哄得没脾气，就给她买了一个。 姜召也也不嫌弃，帮她把巧克力撕开，又给裴桑柔倒了一杯温水。 体贴的父亲和丈夫，谁看了不想要。 段文静心里一对比，发现袁旭和姜召也比起来，哪哪都不如他。 “姜团长，你没事干吗？竟然在这里陪媳妇。” 姜召也淡声：“请了假。” 段文静讥讽：“因为媳妇生孩子就请假，我看你也没多敬业。” “这一点，确实不如你丈夫。” 段文静被他噎了下，脸色发青。 裴桑柔担心她再气出个好歹，连忙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段文静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去。 偏偏又在门口遇到了冯元春带着鸡汤进来。 “你来得正好，就不用我出去送了，就在这里把鸡汤喝了吧。” 她带了两个保温盒，其中一个就是给段文静的。 刚才和段母提了，她可不是在说客套话。 她好心给，段文静却不想要。 “不用了，我婆婆会给我带的。” 她其实也不确定 不过方老太和袁旭既然说了要过来，肯定会带点吃的吧。 冯元春没再勉强，她可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 她打开保温盒，倒出鸡汤和鸡肉。 “阿也，你喂一下桑柔。” 一家人直接把段文静无视了，各自做起各自的事情。 段文静气得想跺脚，又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便只能忍着。 不多时，段母进来找她。 “我就说呢，你怎么不在病房，原来是跑这儿来了。” 冯元春笑了笑，“我刚才让她喝鸡汤，她还跟我客气。” 段母连忙说道：“客气什么，又不是外人。” 冯元春把没开的保温盒给她拿过去，“带回去喝吧。” “行，喝完了洗干净，我给你送过来。” “不急。” 段文静却不想要，虽然这鸡汤的味道，确实勾起了她的馋虫。 “妈，等会儿我婆婆要过来，她肯定也会给我带，看见我喝别人的，要不高兴了。” 段母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我刚才就想告诉你，你婆婆不来了。” “不来了？为什么！” 段文静声音有些尖锐，把孩子吵得哼唧两声。 段母觉得更尴尬了，拉着她往外走。 “她出门的时候脚崴了，过不来，阿旭那边也是，有事处理，都不过来了。” 段文静更不满了，“我还动了胎气呢，我都没说什么。” 尤其是刚才还在裴桑柔面前信誓旦旦，说方老太和袁旭要过来。 结果都不来了，真丢脸。 “你也知道你动了胎气啊，情绪得平稳，不然对孩子不好。” 段母自认为自己也算个平和的人，不知怎么就生了段文静这样脾气暴躁的女儿。 段文静不说话了，脸臭臭的，反正就是不高兴。 …… 嘒嘒吃完巧克力，正舔着手指，突然病房又开了。 是阮玉娴。 “阮阿姨！” 阮玉娴捏了下她的小脸，“都说了多少次，要叫奶奶。” 她的年纪，和冯元春差不多。 “不嘛不嘛，就是阿姨。” 阮玉娴笑着拍拍她的脑袋，说道：“我听说桑柔生了，特地过来看看。” 冯元春笑道：“孩子在这边。” 阮玉娴走过去，吃惊道：“竟然是双胞胎？” “是，龙凤胎，这是哥哥，这是妹妹。” 嘒嘒纠正：“不对不对，这是弟弟，这是妹妹。” 冯元春敲着她的小脑袋，“对你来讲他是弟弟，对妹妹来讲，那他就是哥哥。” 嘒嘒反应过来，突然有些羡慕妹妹是怎么回事。 “妈妈，你能再给我生一个哥哥吗？” 嘒嘒也想要哥哥。 裴桑柔笑着摇头，“那可能不行呢，在嘒嘒后面出生的，都是弟弟。” 嘒嘒好失望呀，她也想要哥哥。 姜召也安慰道：“哥哥有什么好，你是姐姐的话，就能管着弟弟和妹妹，如果你是妹妹，就要被哥哥管。” 嘒嘒小脑袋脑补了许多，等有了哥哥，兴许原本隔天能吃一颗糖，就会变成每天都不能吃糖。 她嘴里念念有词，那还是没有哥哥好。 阮玉娴看完了孩子，说起正事来：“前头吃过你们家的草莓，我父亲念念不忘，想问你们再买一些。” 她父亲是阮司令，虽然已经退休，但很有声望，家族里出来的孩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她提了，姜召也自然不会拒绝。 “我等会儿开车回去一趟，家里还有，我给你带过来。” 阮玉娴笑着摆摆手，“也不着急，等带过来了跟我说一声，我父亲也想过来看看孩子。” 阮司令要亲自过来看，冯元春受宠若惊，觉得这是祖宗保佑，祖坟都快冒青烟了，激动得不行。 第294章 请妹妹吃 裴桑柔在医院住的几天，其实和在家里没什么不同。 冯元春每天给她送饭，两个孩子有姜召也照顾，虽然忙，但他不亦乐乎。 短短在医院的几天，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同样住在隔壁的段文静就显得不那么好了。 她住院这几天，袁旭和方老太竟然一次都没过来看！ 这让她几乎要被气疯。 段文静几次和段母抱怨，都被段母训斥，让她体谅袁旭。 “他不工作，你拿什么生活？你在军区医院住着，这些不需要花钱？” 段母知道她在闹什么，说白了段文静真正在乎的，也不是袁旭来没来。 而是嫉妒裴桑柔罢了。 “好了好了，跟你说了多少次，怀着孕要心平气和，不能老是生气，对胎儿不好，外面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走走。” 军区医院附近有一个小公园，绿植多，空气好。 段文静听话，跟着她往外走。 正好遇到裴桑柔他们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出院了。 段母停下来打了个招呼：“这是要回家了吧？” 冯元春笑着点头，“还是家里舒服。” “也是，那你们忙，我带文静出去走走。” 她们刚走了两步，嘒嘒递过来一颗巧克力。 “请妹妹吃。” 段母垂首看她，左右望了两眼，都不知道她说的妹妹在哪里。 “哪个妹妹？” 嘒嘒指着段文静的肚子，“这个妹妹。” 段母笑了开来，觉得她这小机灵的模样特别可爱。 “你怎么知道里面是妹妹呀？” 嘒嘒奶声道：“就是妹妹。” 段母刚想把巧克力拿过来，段文静先她一步，把巧克力扫在地上。 “你别乱说，我肚子里怀的是儿子，不是妹妹，是弟弟！” 嘒嘒张着小嘴愣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巧克力。 “不是弟弟，就是妹妹呀。”她坚持自己的说法。 嘒嘒是不会说谎的。 段文静觉得她就是故意的，上次听到自己说要生儿子，故意来找她晦气。 “裴桑柔，管好你的女儿！” 段母生气了，脸色铁青地把巧克力捡起来。 她压着怒气摸摸嘒嘒的脑袋，温声笑道：“谢谢嘒嘒的巧克力，真是乖孩子。” 等把巧克力揣起来，她才冷眼看着段文静。 “你自己也是女的，妈妈何曾可惜过你不是儿子？是男是女都一样，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 好歹是上过学的人，怎么跟封建社会生活的人似的。 “算了，我看你也别住院了，趁早回家吧，省得天天在医院骂你婆婆！” 段母此刻也没心情再出去散步，转身快步走进了病房，准备给段文静收拾东西。 冯元春暗暗摇头，段师长夫妇都是好人，就是教孩子不行。 “都收拾好了，阿也你先把东西放车上，回来抱孩子。” 姜召也应了声，三两下抱起东西，还有空闲的手，把嘒嘒一起拎了出去。 冯元春嫌弃这边东西不齐全，觉得还是在家里好，于是带着裴桑柔回石桥村坐月子。 裴家父母刚好也过来住几天，陪陪刚生产的女儿和刚出生的孙子孙女。 裴先佑夫妇都要上班走不开，只在裴桑柔住院的时候过来看过，打算等满月再来。 裴父绕着嘒嘒的果园走了一圈，觉得这里实在舒服，叹了好几次说不想走了。 冯元春笑道：“那就不走了，以后过来这边养老，我们一家子住一块，你们还能带带孙子孙女。” 裴桑柔笑着点头，“只要爸妈愿意，就在这里陪我。” 裴母走了过去，摸着她的脸。 “妈妈哪里会不愿意，不过你嫂嫂那边也有了身子，我可走不开。” 两边都想顾着，可惜分身乏术。 裴桑柔一怔，笑了开来。 “嫂子有了？” “可不是，刚检查出来，月份还不大，所以没急着往外说。”裴母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儿子女儿过得好，她这脸色每天都是喜气洋洋，看着整个人都年轻了。 裴父却说：“长久住不方便，但过来短住还是可以。” 他实在眼馋，这边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家属楼的房子原本住着还不错，比起这里来，就不够看了。 嘒嘒从外面冲进来，着急道：“外公外公，你不是带嘒嘒钓鱼吗？怎么还不来呀！” 裴父连忙应道：“来了来了，外公拿个鱼竿。” 他闲暇时最喜欢和那些老朋友钓鱼，只是这次来得匆忙，没想到把鱼竿带过来。 这个鱼竿，还是他临时做的。 他拿着鱼竿，一手牵着嘒嘒，嘒嘒则是拎着跟她差不多大的桶。 家门口就有一个鱼塘，也不需要走远。 裴父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嘒嘒就乖乖坐在一旁，看着他上鱼饵。 这还没开始呢，嘒嘒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外公，好了没呀。” 裴父乐了一声，“钓鱼是个慢活儿，不能急，急不得。”天籁小说网 嘒嘒啊了一声，觉得有些无聊了。 她对钓鱼，就只有三分钟热情。 “外公，嘒嘒摘草莓给你吃。” 说着，她便往家里啪嗒啪嗒跑去。 裴父笑看着她，他家老婆子也不理解钓鱼的乐趣，嘒嘒不喜欢也不奇怪。 他把鱼饵丢了下来，放好了鱼竿，老神在在哼着小曲坐在一旁。 山清水秀，风景宜人，确实是个好地方。 不多时，嘒嘒摘了草莓出来。 “外公吃。” “谢谢嘒嘒。” 一老一小刚坐下来，就看到林大赶牛车，带着曾倩倩回家来了。 这几天，曾倩倩风雨无阻跑过去卖草莓，每天都卖得精光，生意越来越好。 可这么多钱，竟然只有两块钱是她的，越想心里越不平衡。 一个星期卖的钱将近一千，她就只赚了十几块钱。 好几次曾倩倩都想说一句：“我不干了！” 可第二日，看在两块钱的份上，又乖乖起床摘草莓。 她回到家才知道，原来嘒嘒一家子已经回来了。 再看她这悠哉悠哉吃着草莓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嘒嘒！” 嘒嘒回头看了她一眼，“曾倩倩，你回来啦，今天卖了多少？” 像极了一个小老板在询问自己的员工。 第295章 有鱼呀 嘒嘒一开口，曾倩倩就忍不住得意道：“有我在，生意当然很好。光是今天一上午，就卖了两百多！” 加之前的钱，已经破千了。 每一笔账，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嘒嘒哇了一声，拍着小手。 “曾倩倩，你好厉害，继续加油呀，我给你涨工资。” 曾倩倩哼了声，“还行吧。”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再战三百回合。 本来累得快趴下的她，现在精神百倍，决定再摘一筐草莓去公社卖。 嘒嘒擦了擦嘴角的草莓汁，看着她的脸，再看看自己的小手，才发现曾倩倩晒黑了好多。 曾倩倩却像是一无所知，“你看着我做什么？” 嘒嘒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厉害。” 曾倩倩觉得自己虽然不稀罕被她夸，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你知道就行，比你这个小废物厉害多了。” 裴父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喝！这女娃娃可真黑！ 不错呀，乡下的娃娃，就是结实。 曾倩倩大手一挥，“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摘草莓。” 顺便去看看裴桑柔和孩子，在他们面前刷刷好感。 一进去，冯元春差点没认出她来。 怎么才几天，就黑了这么多！ “奶奶，你们终于回来了！这是我这段时间赚的钱，我都记本本上了，你看看。” 曾倩倩为了给她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那是一分钱都不敢昧下。 他们不是老说自己心眼多嘛，那就让他们看看，她也是可以单纯善良的！ 冯元春扫了一眼账本，卖了几个草莓，送了多少个出去，都记得一清二楚。 “哎哟，倩倩你可真不错呀！竟然卖了这么多！” 还真让她感到意外。 曾倩倩不仅卖出去了，而且是一天不落地卖。 完全不像嘒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她的夸奖，让曾倩倩十分受用。 “奶奶，我下午还去卖。” “好，先吃了饭再说，回头奶奶和嘒嘒说说，给你涨工资，一个星期结一次，怎么样？” 曾倩倩扭扭捏捏，还客气地推了两句：“不用不用，都是一家人，不用算工钱。” “那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这么辛苦，不说工钱，零花钱也是要给你的。” 因为龙凤胎，冯元春这段时间心情特别美，连看曾倩倩都觉得顺眼了。 看在她这段时间乖巧的份上，冯元春也愿意把她当自家人疼。 过了一会儿，冯元春便数出了五十块钱给她，让她自己拿着。 曾倩倩两眼发光，重来一回，这可是她头一次用自己的双手赚到了五十块钱！ “谢谢奶奶，我会继续加油的！” 她跟打了鸡血一般，根本坐不住，只想继续卖。 冯元春笑着摆摆手，“你下午还过去的话，奶奶给你摘一些葡萄。” 部分葡萄熟得早，一串串紫色的葡萄挂在架子上，看着就喜人。 这已经送出去一部分了，看着还是这么多。 陆陆续续会有越来越多葡萄成熟，得抓紧卖出去。 曾倩倩望着头顶的葡萄，又大又紫，看着就很香甜。 冯元春给她拿了一串，“你先尝尝。” “奶奶，我不吃，拿去卖吧！” “不差这点，吃吧，咱们家里不少你这一口吃的。” 她对曾倩倩的感觉是矛盾的，有时候同情这孩子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有时候又觉得她心眼多得讨人厌。天籁小说网 曾倩倩接过来，吃了两颗。 好甜！ 带着葡萄香，甜而不齁，让人吃了还想再吃。 一颗葡萄，竟然让曾倩倩感动得想落泪。 随着冯元春剪葡萄的动作，筐里越来越满。 “就这些吧，剩下的先在树上挂几天。” 嘒嘒耐不住性子，丢下钓鱼的外公又跑了进来。 看到满满当当的葡萄，拿了一串，又跑出去。 “外公，吃葡萄。” 刚吃完草莓和荔枝，又来了葡萄，裴父都有些担心糖分超标。 “那外公，就再吃一颗？就一颗。” 嘒嘒把葡萄放在腿上，摘着葡萄吃。 葡萄肉滋溜一下，进了嘴里，把葡萄皮丢进池塘给鱼吃。 本来只打算吃一颗的裴父，一时没忍住，和嘒嘒把一串葡萄给分吃了。 他拧着眉叹气，可不能再吃了。 他再回头看看鱼竿，还是一动不动。 裴父不禁感叹，“这池塘里是不是没鱼？” 不然怎么钓了这么久，一条鱼都没上钩。 难道他技术退步了。 嘒嘒说道：“外公，有鱼呀，你看有好多呢！” 嘒嘒指着自己扔葡萄皮的地方。 这时，裴父突然听到扑通一声，一条鱼窜起来亲了下嘒嘒的脚丫子。 再定睛一看，不少鱼会聚在一起，吃着嘒嘒扔的葡萄皮，近在咫尺。 他吃惊地后仰，再看看自己一动不动的鱼竿。 这会不会太侮辱人了！ “嘒嘒，你家鱼塘的鱼，是不是成精了！” 裴父钓鱼钓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鱼鄙视成这样。 嘒嘒还以为他是因为钓不到鱼而生气，笑嘻嘻拿了个网兜过来，笨拙地捞起一条半大不小的鱼。 “外公不生气，给你。” 裴父：“……”更气了！ “不钓了不钓了！” 嘒嘒眼巴巴看着，“可是外公刚才说，要给嘒嘒钓大鱼吃。” 裴父指着她网兜里的鱼，“你自己捞，还需要外公钓？” “这鱼不够大，嘒嘒想吃大鱼，外公钓的，好大好大的鱼。” 她看着裴父的手撒娇着，“外公~” 裴父被她闹得没脾气，最后把鱼饵换成了葡萄皮丢下去。 果然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有鱼上钩。 “喝！还真不小啊！” 他刚才还以为嘒嘒吹牛呢，原来这鱼塘真有这么大的鱼。 他怔了下，“回头叫老张过来。” 上次钓鱼他输了，还被老张狠狠鄙视了一把。 心里决定了，他笑眯眯把鱼给捞上来。 鱼一上岸，就在不断地挣扎着，溅了嘒嘒一身水。 裴父余光瞥见曾倩倩，连忙说道：“黑丫头，快，拿个更大的桶过来。” 曾倩倩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裴父看了她好一会儿，她才回神。 “外公，我姓曾。” 不姓黑。 第296章 小淑女 曾倩倩强调了一句，便进去拿桶。 还是不明白裴父怎么会觉得自己姓黑。 刚拿到水桶，就见裴母从屋里出来。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裴母惊讶地看着她，想到裴桑柔嘴里对曾倩倩的形容：“挺白净清秀的一个小女孩，就是父母都不在，没有安全感，心眼多。” 她现在一瞧，觉得曾倩倩怎么都和白净搭不上关系。 “外婆好，我是曾倩倩。” 裴母笑着点头，“我听你阿姨说了，真是个……勤快结实的好孩子。” 这肤色，一看就知道身体健康。 曾倩倩觉得这个形容词有些奇怪，不过赶着拿桶出去，就没多想。 裴父将鱼放进桶里，尾巴伸出来一大截。 “外公，好大的鱼呢！”曾倩倩感叹一声。 裴母也跟着走了出来，跟着感叹：“还真挺大，老裴，这是你第一次钓这么大的鱼吧？挺有本事啊。” 裴父毫不心虚应下了，没有解释是因为嘒嘒的葡萄皮。 “改天我把老张叫过来，让他见识见识我的技术，看他还敢鄙视我！” 曾倩倩想伸手去拎桶，被裴父制止了：“黑丫头，你别动，还是我来，小孩子拎不动。” 曾倩倩心里还是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是叫自己黑丫头。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纠正，而是说道：“外公，没关系的，我力气非常大，在家里经常干活！” “哟，你在家里经常干活呢？” 曾倩倩点点头，一脸乖巧，“我不像嘒嘒，我没有爸爸妈妈，非常感谢姜叔叔和裴阿姨收留我。我没什么能报答他们，只能多做一些活儿。嘒嘒这么可爱，我们都舍不得让她干活呢。” 裴父：“……” 裴母：“……” 终于明白，为什么冯元春和裴桑柔对曾倩倩的形容词，要用到“心眼多”这个词。 他们都没和一个孩子计较太多，心眼是有，但活儿她也是真干了。 “倩倩真棒，以后继续加油，嘒嘒就靠你照顾了。” 裴父也象征性说了两句：“黑丫头确实很不错，再接再厉，你能这样想，说明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曾倩倩愣了一下，他们难道不应该教育一下比咸鱼还懒的嘒嘒吗？ 不过他们夸奖的话，让曾倩倩心里觉得很是舒坦，精神振奋。 她用力提起水桶往前走，“外公，我自己能行，就让我来吧！” 说完，跟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快步走着。 裴母看着她的小身影，笑着点点头，“确实很勤快。” 裴父当然同意她这句话，但让嘒嘒去做这些事，他还是觉得舍不得。 “嘒嘒还小，还在长个子呢，要是干了这些活长不高怎么办？不行不行，以后有啥事找了保姆不就行了，她不用学。” 裴母暗暗点头，回头看着嘒嘒那嫩生生的包子脸。 白白胖胖，肥肥圆圆，好可爱呀。 这要是成了黑包子，可就不同了。 还是这样好看。 女孩子嘛，富养着才不容易被骗。 “嘒嘒做个小淑女就好，每天穿个好看的衣服鞋子，当个单纯善良，文静可爱的小女孩就不错。”裴母笑着说道。 嘒嘒不知道外公外婆心里在想什么，拿着网兜玩得不亦乐乎。 她没有抓鱼，而是把网兜往莲叶那边网，一遍一遍地拉上来，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哇！外公外婆，你们看我网到什么！宝贝！” 裴母拿出帕子，给她通红的小脸擦了擦。 “外婆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嘒嘒把网兜打开，一只蛤蟆跳了出来，差点飞上裴母的脸。 饶是淡定如她，也被吓了一大跳。 嘒嘒十分淡定，徒手把蛤蟆摁住。 “外婆不怕。” 裴母惊魂未定，看着她摁住蛤蟆的小手，突然觉得这孩子也不像个小淑女，怎么什么都玩！ “嘒嘒，快把它放了吧，咱们进去吧，裙子都脏了呢。” 嘒嘒抓着蛤蟆站了起来，才发现裙摆弄脏了。 她急得转圈圈。 “糟糕糟糕，奶奶肯定要揍我。” 裴母无奈笑了笑，想给她擦汗，又害怕她手里的蛤蟆。 “没事没事，有外婆在，不让奶奶揍你，你先把蛤蟆丢了，好不好？” 再不丢，她心肌梗塞都要出来了。 嘒嘒两只手抓着蛤蟆举高高，“外婆你不喜欢吗？小花说，亲它一下，它会变成王子的。”3sk. 裴母：“……你不会想亲它吧？” 哪里听来的故事，对大人太不友好！ 嘒嘒嫌弃地摇摇头，“我不要，它太丑了。” 裴母松了一口气，刚想哄她把蛤蟆丢掉，就听见嘒嘒开口。 “我等下拿给曾倩倩，让她亲。” 裴父裴母：“……”说好的单纯善良文静可爱呢。 嘒嘒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错，一蹦一跳往里头跑。 饶是裴父看自家孙女带了滤镜，也不得不承认，嘒嘒这模样和“淑女”一点都不沾边。 “这路线，怎么越走越歪了。” 裴母用力拍了他一下，嗔道：“孩子还小呢，可以慢慢教。嘒嘒这叫天真烂漫，多可爱的小天使呀。” 裴父扯了下唇角，是吗？ 他怎么觉得更靠近小恶魔这条道。 他们走进去之后，嘒嘒已经开始抓着蛤蟆忽悠曾倩倩。 可曾倩倩内里又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而是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相信嘒嘒的话。 她毫不留情戳穿：“嘒嘒，人家那个故事叫青蛙变王子，不是蛤蟆。而且，就算是青蛙，你亲它一下，它也不会变成王子，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嘒嘒一副遭了晴天霹雳的小模样，她竟然说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那白雪公主和美人鱼呢？ “你胡说，你才骗我！你快亲它一下，回头我在福利院给你留两间房！” 曾倩倩想掐死她，两间房，还以为是什么大恩大德。 谁稀罕去福利院！ “我不要，你自己亲吧，都跟你说了没有青蛙王子。青蛙那种模样，就算变成王子，你自己想想好看不？绿油油的皮肤，蛤蟆眼，鼻孔朝天，谁家公主嫁这种王子啊！” 嘒嘒哇的一声，被她气哭了，哭着进屋找奶奶寻求安慰。 第297章 你黑 这下，就连冯元春也无能为力了。 虽然曾倩倩说的话有些直白，却也是真的。 “奶奶，那白雪公主也是假的吗？”嘒嘒扁着小嘴。 冯元春迟疑片刻，就听到裴母哄道：“当然不是，我们嘒嘒就是白雪公主呀，唇红齿白，皮肤也白白的，穿上公主裙，那就跟小公主似的呢。” 她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冯元春就看到了嘒嘒弄脏的裙子。 “你的裙子怎么回事？你又去哪儿玩了！” 回回都把白色的裙子弄成这样。 嘒嘒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奶奶，这是蛤蟆弄的，不是嘒嘒，都怪青蛙王子！” 她小脸神色慌张，哪里还有心情再想着童话故事是不是骗人的，还是先想想怎么躲掉竹笋炒肉吧。 冯元春点点她的小脑袋，“再有下次，我就揍你。” 裴母笑着把嘒嘒拉过来，“不是故意的这次就算了，我带她去换衣服。” 给嘒嘒重新换好了衣服，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娃娃。 “好了，出去玩吧，别再把衣服弄脏了，回头你奶奶真揍你。” 嘒嘒下意识捂着小屁股，迈着小短腿往外跑。 “曾倩倩，我外婆说我就是白雪公主喔，因为我白！” 曾倩倩翻了个白眼，不想和她争辩这个问题。 接着，嘒嘒继续围在她身边转，说道：“那你就是黑雪公主，因为你黑！” “谁黑了！” 曾倩倩自认为没有嘒嘒白，但也不黑。 嘒嘒指了指她，“你黑！” 曾倩倩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嘒嘒实在太讨人厌啦！ 她气冲冲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镜子，走了出来。 “你自己好好看看，我哪里黑了！” 她和嘒嘒贴在一起，同时出现在了镜子里。 曾倩倩这才惊愕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晒黑了这么多！ 和嘒嘒一对比，就快成黑白无常了！ 她每天匆匆忙忙，急着出去卖东西，实在太忙了，根本没时间照镜子。 难怪外公刚才叫她黑丫头…… “看吧，我可没骗你。” 此刻，曾倩倩只想说一句：我不去卖水果了！ 可她又舍不得那五十块钱。 纠结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以后能白回来的！下次你自己去卖水果，一准比我晒得还黑。” 嘒嘒小手一摊，看着就是个奸商的模样。 “可如果是我自己去卖，你就没钱拿啦。” 一语中的。 曾倩倩原本还想有点骨气，没钱拿就没钱拿，谁稀罕！ 可是……她稀罕啊。 还是继续黑着吧。 …… 裴父裴母在的这几天，嘒嘒显得安分了许多。 更多时候，都是乖乖陪着裴父在门口钓鱼。 大家听说裴桑柔生了龙凤胎，纷纷过来送家里养的鸡和土鸡蛋，想沾沾喜气。 门槛都快让人踏破，每天都有人来来往往。 这天，嘒嘒又在鱼塘边吃着草莓，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 “哎哟，这不是老裴嘛？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裴父冷眼看了过去，是秦淑燕的父母。 他没打算理他们。 秦母继续说道：“我家淑燕又怀孕了呢，这一胎啊，一准能生个儿子。话说你家桑柔呢，她不是也怀孕了，生了没呀？” 裴父白了她一眼，跟这种人没话好讲。 “不会又生了个女儿吧？也没事，回头再怀一个，总能生到儿子。” 嘒嘒伸出两根手指，奶声道：“我妈妈生了两个，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秦母一怔，还以为是幻听，“什么两个？” 裴父没好气道：“两个就是龙凤胎！龙凤胎听过没有？” 秦母脸色铁青，竟然福气这么好，生了龙凤胎！ 她知道出于礼貌，现在应该说句恭喜。 可她实在说不出口，最后被秦父黑着脸拉走了。 裴父收了鱼竿，觉得自己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回头把朋友叫过来。 “嘒嘒，我们进去吧。” “外公，我去找晴晴玩。” 裴父点点头，“那你注意点，别太顽皮。” 嘒嘒主要是想过去问问她妈妈怀孕的事。 “晴晴！姜晴晴！”嘒嘒猫着腰躲在门口。 过了没一会儿，姜晴晴从里面跑了出来。 “嘒嘒，我今天要做作业，没办法跟你出去玩了。” 她其实很少时间出来玩，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 秦淑燕恨不得把她的时间都塞满。 嘒嘒偷偷问道：“我听说你妈妈又有宝宝了。” 说到这个，姜晴晴神色就黯然下来。 “是，妈妈要生弟弟。” “那如果这一个不是弟弟，你妈妈还要继续生吗？” “要吧……”她也不清楚。 但秦淑燕和姜越军好像特别想要儿子。 “生那么多，你妈妈好厉害呀！” 姜晴晴嘟着嘴，这有什么厉害的。 生孩子就厉害的话，嘒嘒妈妈更厉害，一次生了两个。 “不说了，我得进去了，不然我妈要喊我了。” 嘒嘒给她塞了几颗草莓，才看着她进去。 姜晴晴进屋后，刚想把草莓藏起来，就被秦淑燕抓包了。 “嘒嘒给你的？” 姜晴晴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秦淑燕恨铁不成钢，用力拧了她的耳朵一下。 “她给你，你就接？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姜晴晴疼得龇牙咧嘴，“嘒嘒给我吃，我为什么不要，她最好了！” 秦淑燕冷笑，“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她最好，那谁对你最不好？我吗？”23sk. “我没有这样说，妈妈你别这么凶！” 秦淑燕把她手里的草莓抠出来，用力丟在地上给踩烂。 “她要是真的对你好，干嘛不把草莓苗送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天天吃草莓了。光送几个草莓吊着你，没安好心。今天的作业快点写，没写完不准吃饭！” 姜晴晴看着地上的草莓，都成草莓汁了。 她扁了扁嘴，都快哭出来了。 眼泪悬在眼眶还没下来，突然听到笃笃笃的声音。 她跑过去打开窗，看到了嘒嘒白皙的小圆脸，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就知道你妈妈最凶啦，喏，我这里还有呢！” 她伸出手，把草莓递了过去。 这一刻，姜晴晴觉得自己原本黑暗的世界，都被这个小脸照亮了。 “嘒嘒……” “快吃，等你做完作业，来我家玩儿呀。” 姜晴晴心里突然生了一丝叛逆，爬上了凳子。 “我现在就去你家玩。” 从窗户爬出去，秦淑燕看不到。 第298章 想要马儿跑 这是姜晴晴第一次生出想反抗秦淑燕的心思。 她想要出去玩，不想一天到晚都被关在家里面对永远写不完的作业。 跑出门，两个团子撒丫子就跑，像飞出笼子的小鸟。 她们到家的时候，曾倩倩正好要出去卖东西。 姜晴晴哇了一声，“你好黑啊！” 曾倩倩：“……”又是不想干活但是忍不住钱的诱惑的一天。 “黑怎么了？我这是健康！” 姜晴晴摸摸自己的小脸，连忙跑到屋檐下。 “嘒嘒快过来，不然我们也会晒得这么黑。” 曾倩倩白了她一眼，爬上牛车。 随即想到，自己现在这么黑，要是以后也白不回来，还怎么和姜晴晴抢男人！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姜晴晴，虽然姜晴晴没有嘒嘒白，可她的皮肤也算是白的。 一白遮百丑，只要白，肯定就更好看。 曾倩倩看着牛车上的水果，这个活儿，她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就在她刚想开口说自己不干了的时候，嘒嘒突然说道：“曾倩倩，你快点卖完回来，我让奶奶给你榨草莓汁，拿到井里放着。” 曾倩倩到了嘴边的话就成了：“好，我肯定很快就卖完了！” 话音刚落，她就忍不住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没出息！ 可转念一想，那可是草莓汁啊。 放到井里，过了一会儿拿上来，冰冰凉凉，比冰棍还好吃。 嘒嘒真的是太会了！ 姜晴晴看不明白，心里有些疑惑，跟着嘒嘒往里面走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嘒嘒，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嘒嘒摊摊小手，“是呀，可是我想开福利院，收留无家可归的小朋友们。” 姜晴晴哇了一声，“嘒嘒你真厉害！” 谁说嘒嘒是小文盲的，她觉得嘒嘒厉害极了。 可她忘了，第一个说嘒嘒是文盲的，就是她自己。 嘒嘒昂首挺胸，小肉脸鼓了鼓，傲娇道：“一般般吧。” “可这和曾倩倩有什么关系？” 嘒嘒和她解释：“她在帮我卖水果呀，每天都能卖很多很多钱呢。我奶奶说啦，我现在是小老板，曾倩倩是我的员工，想要马儿跑，就得给她吃草，吃很多很多，她才有动力呀。”23sk. 姜晴晴羡慕了，她比嘒嘒还大两个月呢，嘒嘒已经当上小老板了。 “那你的福利院什么时候开？” 嘒嘒咬了咬手指，“不知道呢，妈妈说村里要先建小学。” “小学吗？那我们以后上学是不是就不用去公社了！” 之前每天走路上学的记忆并不怎么美妙，姜晴晴连回忆都不想。 嘒嘒点点头，“应该是吧。” 但说实话，哪怕学校就在家门口，她也不想去上。 在教室里待着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跟着外公去钓鱼。 冯元春走出来，“晴晴来啦，快进来吃葡萄，我刚从井里拿上来的。” 姜晴晴乖巧走了过去，“谢谢大奶奶。” 大奶奶比她奶奶要好多了。 “大奶奶，我可以进去看看弟弟妹妹吗？” 她还没见过呢，因为她妈妈不让她来。 “当然可以，你顺便帮大奶奶把这个葡萄端进去给婶婶吃。” 因为秦淑燕的事和两家的过节，姜晴晴面对她们的时候其实的很忐忑。 冯元春这种不把她当外人使唤她干活，反而让姜晴晴更高兴。 她小脸兴冲冲，把装着葡萄的篮子抱在怀里。 “我现在就去。” 嘒嘒跟着跑进屋，把葡萄放下，两人便凑在摇篮里，看着里面的宝宝。 姜晴晴小声嘀咕：“嘒嘒，你弟弟妹妹真好看。” 不像她妹妹，豆豆眼塌鼻子，一点都不好看。 嘒嘒捂着小嘴说道：“我告诉你，他们刚出生的时候，也很丑的！” “真的吗？可他们现在好漂亮！” 白白嫩嫩，还能看出几分嘒嘒的影子。 以后肯定和嘒嘒一样好看。 姜晴晴好羡慕呀，哪怕嘒嘒有了弟弟妹妹，她的奶奶和妈妈也是一视同仁。 根本不会区别对待。 上次牛小刚还在她面前说，嘒嘒有了弟弟，她家里以后肯定只疼弟弟不疼她。 姜晴晴没说话，因为她知道肯定不会。 倒是秦淑燕，这一胎要是生了儿子，肯定就不会疼她了。 “嘒嘒，你家的福利院什么时候做好呀？” “还不知道呢，妈妈说钱还不够。” 她对这个没有概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够。 姜晴晴可怜兮兮说道：“能不能给我留一间房？” 嘒嘒：“……”她只想给曾倩倩留一间。 “你家里不是有大房子吗？为什么还要去福利院。” 姜晴晴神色黯然，“因为我妈妈又怀孕了。” 她想逃离那个让她窒息的家。 她不敢提出来嘒嘒家里住，那样太得寸进尺。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想去福利院。 嘒嘒绷着小脸，拍拍她的肩膀。 “好，我会和奶奶说，给你留一个大房间！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个碗刷！” 姜晴晴一脸感动，抱着嘒嘒的小圆腰。 “嘤嘤嘤嘒嘒你真好。” 冯元春听得一言难尽，前头刚把小胖子哭着送走，现在又把姜晴晴忽悠得团团转。 偏偏这些孩子跟着了魔似的，还真信了这个小文盲。 裴父从外面走了进来，吆喝一声：“嘒嘒，明儿外公叫了几个朋友过来一起钓鱼，你就在外公身边坐镇！” 裴母嗔了他一眼，“大热天的，你也不怕把孙女晒黑了。” 要是和曾倩倩一样了可咋办。 “不会不会，我做个遮阳伞，保证不会晒黑。嘒嘒可一定得来，你是外公的小福星呢！” 没有嘒嘒，他没底气能赢。 姜晴晴看着嘒嘒的外公，联想到了自己的外公。 她的外公从来不会用这么宠溺又温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看着她的眼神，永远带着一丝嫌弃，好似在说：怎么不是个儿子。 嘒嘒握着小拳头，“外公，能带着晴晴吗？” 裴父大手一挥，摸摸她们的脑袋。 “好，你们两个一起过来给我当左右护法！” 姜晴晴腼腆笑了笑，“我也可以吗？我的运气没有嘒嘒好。” 嘒嘒摆摆手，“没事没事，明天你做一些轻松的事，端个茶倒个水，坐镇这么辛苦的事，就交给我啦。” 姜晴晴坚定地点着头，“嘒嘒，你对我真好！” 裴父：“……”秦老头家的外孙女怎么有些傻乎乎。 第299章 钓鱼 第二天一早，裴父就把嘒嘒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嘒嘒顶着一个鸟窝，身上还穿着睡衣，圆滚滚的小肚子凸出来。 她睡眼惺忪，时不时点着小脑袋。 “外公，太早啦。” 她还没睡醒呢。 不过她不能承认自己还想赖床，想了下便说道：“晴晴最喜欢赖床啦，她肯定还没起来，我再回去睡会儿。” 谁知谁知话音刚落，就看到姜晴晴出现在了门口。 “嘒嘒我来啦。” 裴父看着嘒嘒，表示我已经看穿你了。 嘒嘒无奈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很快就好啦，我每天都很早起的，根本不用别人叫。” 裴父只想说一句，你听没听过“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 嘒嘒抓着小牙刷刷了牙，拿着皮筋和头花走到了他面前。 “外公，扎头发。” 裴父：“……” 他起得太早，冯元春喂鸡去了，裴母和裴桑柔还没起。 现下这里，还真就只有他可以帮忙。 嘒嘒见他迟疑了，怀疑地看着他。 “外公，你是不会吗？” “怎么可能不会！来，今天外公给你扎头发。” 说着，便把皮筋接了过来。 嘒嘒和裴桑柔一样都是细软发质，又黑又软，跟丝绸一样滑溜溜的。 “你妈妈小时候，外公也经常给她扎头发。” 这个牛刚吹完，他就僵硬了。 明明瞧着挺简单，怎么这头发到了手中，就这么不听使唤呢。 嘒嘒龇牙咧嘴，头皮有些疼。 “外公，你弄疼我了，我妈妈小时候没跟你说过好疼吗？” 裴父沉默脸，不理她，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一些。 可嘒嘒小嘴叭叭个不停：“外公，你肯定骗我，你没帮我妈妈扎过头发吧。” “哎呀你技术真差。” “外公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吹牛呢。” “你可别把我弄秃了。” 裴父冷漠脸，给她勉强扎好了头发，说道：“你妈妈小时候也没你这么啰嗦，跟个小老太婆似的。” 嘒嘒叉着腰，顶着松松垮垮的鸟窝造型。 “外婆说我是小淑女！” 裴父不和她争辩，敷衍着：“淑女，特别淑女，我们快去鱼塘边等着。” 钓鱼都是分秒必争，平时和那些老友约的一大早出门，都是到了鱼塘边就开干。 裴父迫不及待想展露一手，让那些老头看看他的本事。 他提前拿了一把大伞，绑在棍子上给架高了一些。 伞下放了一张椅子和两个小矮凳，还有一张折叠的小木桌。 裴父递给她们一串葡萄，“吃吧。” “外公，我还没吃早饭，不想吃葡萄。” 裴父说道：“叫你吃就吃，吃完把葡萄皮给我钓鱼。” 嘒嘒很快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外公你想作弊！” 裴父敲了下她的小脑袋，“怎么说话呢，这怎么能叫作弊。有时候做事得灵活处理，不能死板。” 嘒嘒张张小嘴，是这样吗？ 姜晴晴已经开始吃起了葡萄，把皮丢进了裴父的鱼饵里。 “外公，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再多点也行！” 等他准备好了鱼饵，他约的那几个老友就来了。 “老裴，这里就是你说的鱼塘？” 裴父连忙站起身，“这是我两个孙女，嘒嘒晴晴快叫人，这是张爷爷，曲爷爷和袁爷爷。” 这几个钓友，都是后来钓鱼才认识的，连裴桑柔都不认识。 张老头笑眯眯找了个地方坐下。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带了茶，我们快开始吧，确定这里有鱼吧，别回头白忙活一场。” 裴父说道：“保证有鱼，钓多少你们自己带走，这是我女儿女婿家里的鱼塘。” 张老头点点头，忽然想到他儿子张望发之前就是来石桥村买草莓。 他这几个朋友都喜欢吃，等钓完鱼可以到处逛逛。 “原来你女儿嫁到了这里，有福气啊，这里可是个宝地。” 裴父笑眯眯，一点都不谦虚：“这当然了，老袁，你们真不进去坐坐，家里还有水果，乡下地方，也没什么能招待你们。” 老袁摆摆手，“不了不了，又不是没吃过水果，快点吧，回头太阳出来就晒了。” 裴父不再啰嗦，开始拿出鱼竿装上鱼饵。 老袁一看，愣了下。 “你就用这鱼竿？” 这甚至不能称之为是鱼竿，就一棍子绑着鱼线，简陋得不行。 裴父笑呵呵解释：“没办法，我来得匆忙，忘记把鱼竿带过来了。” 老张头毫不客气嘲笑他：“就这样你还把我们叫过来比？你要是用这个能赢我们，我把我家里珍藏的那只鱼竿送你了！” 那可是他儿子煞费苦心弄来的进口鱼竿，他自己都没舍得用。 裴父一听，两眼发光。 “此话当真？” “当真！不过你要是输了，得给我去买草莓。” 自从张望发跟着去粤省卖蚕丝布，他想吃个草莓都没地儿买去。 裴父拍拍胸脯，“包给我了，无论输赢，我都请你们吃草莓，管够！” 张老头呵了声，“你就吹牛吧。” 嘒嘒全程不出声，小脸露出沉思。 论忽悠人的功夫，她觉得自己还是比不上外公。 外公真的好厉害呀。 鱼饵里加了葡萄皮，裴父钓鱼钓得非常顺利，没一会儿就上钩了。 张老头瞪直了眼，“老裴，你可以啊！” 裴父笑眯眯拿着网兜捞起来。 “嘿嘿，都是运气，运气好罢了。” 张老头好胜心上来了，刺了一句：“开头好有什么用，结果好才行。” 这要是从前，裴父肯定和他红着脸争执。 可这一次，他竟然好脾气应下了。 “对对对，结果好才行，咱们慢慢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裴父这边不断上钩。 反观张老头三人的水桶，空空如也。 “真是奇了怪了，你这鱼塘的鱼怎么回事？” 裴父啧了声，“哪有你这样的，钓不上鱼还怪鱼，那是你技术不好。” 张老头瞠目，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你今天肯定是运气好，不然就你这技术，怎么可能有鱼上钩！” 裴父入坑晚，比不得他们都是十几年的钓友，在技术上向来都是被他们碾压。m.23sk. 现在倒好，直接反过来了。 第300章 反正你们输定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老袁开口打圆场：“老张，这才开始多久，你怎么就慌了呢。” 最不爱说话的老曲也说道：“莫慌莫慌，时间还长着呢。” 张老头就是急性子，这草莓他们肯定吃定了。 听见他们的话，裴父蓦地笑了。 不用说，今天他们肯定是赢不了。 不过让他过了一把瘾，请他们吃几个草莓还是不成问题。 时间晃晃悠悠又过了一个小时，裴父身边放了两个桶，已经装不下了。 嘒嘒看得昏昏欲睡，钓鱼实在是太无聊了。 姜晴晴尽职尽责问道：“外公，你渴不渴？” “不怎么渴。” “那你饿不饿。” “不饿不饿。” “那你热不热？” “早上不是很热。” “那你……” 裴父哭笑不得，摸摸她的小脑袋，“那晴晴帮忙去里面拿点葡萄出来给这几位爷爷吃，怎么样？” 好不容易有活儿干的姜晴晴立马点头，跑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几杯果汁出来。 “外公，大奶奶榨了葡萄汁给你们喝。” 嘒嘒家的葡萄很甜，水分十足，榨成果汁也非常合适。 她一次只能端三杯，怕摔了。 裴父便让她给张老头端过去。 “先给那几位爷爷喝。” 眼看着裴父已经钓了满满两桶，他们却还是寥寥无几，张老头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这样下去，必输无疑。 其他两个人倒还算淡定，毕竟他们又没参与这个打赌。 张老头虽然接过葡萄汁，但是放到了一旁。 他现在哪里有心思吃东西。 倒是老袁先尝了一口，神色惊艳。 平时也不是没吃过葡萄，怎么这杯葡萄汁能好喝到这种程度。 一口，接着一口，很快就见底了。 老袁目光盯上了张老头那杯，还没动呢。 “老张，你不喝啊？” 张老头擦着汗，“不喝不喝，没心情。” 老袁垂眸开口：“那给我喝吧，正好有些渴。” 张老头摆摆手，把杯子推过去。 “你喜欢就喝吧。” 老袁得逞，连忙把葡萄汁端起，惹得老曲看了他一眼。 老狐狸。 裴父看着两桶鱼，担心自己再钓下去，可就要把鱼塘清空了。 他打算收手了。 “今天我就不钓了，反正你们输定了。” 张老头：“……”好大的口气！ 他却不知道，以裴父这几天的了解，这鱼塘里的鱼跟成精了似的，用一般的手段很难上钩。 大概是平时吃惯了冯元春种的菜，根本看不上一般的鱼饵。 他要是不作弊，今天的战果比他们还惨烈。 嘒嘒睁开眼，抬头望着他。 “外公，我们赢了吗？” 张老头一听，立马说道：“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比赛还没结束呢。” 嘒嘒慢悠悠喝着葡萄汁，舔了舔嘴唇。 “那要比到什么时候呀，好热呢。” 张老头擦着额头不断冒出来的汗，他哪里会不知道好热。 可他就是不甘心，他竟然输给了老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裴笑眯眯道：“认输吧，还不如乖乖把鱼竿送我，我请你们吃草莓。” 张老头一听，手上的动作一顿。 “什么草莓？” 老裴说道：“我家种了很多草莓，你们吃不吃？” “吃！”三个人异口同声。 说到草莓，他们都想到了先前张望发买回来的那种。 这可是好东西。 裴父说道：“那你们快别钓了，收拾收拾，我们进去吃点东西。” 说着，便把大门推了开来。 张老头他们几个这才发现后面这个竟然是住人的房子， 淡定如老曲，也不淡定了。23sk. “老裴，这是你家？” 裴父摆摆手，“不是，这是我女儿女婿家，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嘛，我女儿刚生了孩子，我过来看看她。” 嘒嘒毫不留情戳穿他：“外公，你主要是过来蹭吃蹭喝，不是为了妈妈。” 裴父：“……” “别胡说，快进去。” 一开始为了看女儿不错，后来舍不得走，却是为了这里住得舒服。 要是可以，他恨不得现在立马退休。 其他三人跟着裴父走进去，入目便是果园。 张老头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吃过的草莓和芒果，还有木瓜。 甚至有一些果树，他根本叫不上名字。 他指着荔枝问道：“老裴，这是什么？” “荔枝，粤省那边运过来的树。” 很多果苗都是从那边过来。 张老头一拍手，后悔自己怎么没早过来。 “你们进屋坐着，我给你们摘点水果吃。” 嘒嘒领着他们进门，便看到了挂在架子上的葡萄，一串又一串，讨喜极了。 张老头突然想到刚才姜晴晴给自己端过来的葡萄汁，竟然都被老袁喝了！ 他黑着脸，指着老袁，“你这只老狐狸。” 老袁毫不心虚，理直气壮说道：“你自己说不要，我才勉为其难帮你喝了。” 冯元春是个好客的，见到他们为了葡萄争执起来，连忙说道：“别急别急，葡萄还多着呢，我给你们摘两串。” 紧接着，裴父又端了草莓和荔枝进来。 “都吃吧，管够。” 张老头好不容易吃到一次，当然要吃个过瘾。 不过光是自己吃还不够，要是能带点回家就更好了。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水果不便宜，自然愿意掏钱。 等张老头问能不能卖的时候，老袁和老曲也都眼巴巴看着。 裴父低头看着嘒嘒，“你们得问她，果园不是我的。” 真要算起来，整个家里，只有嘒嘒才是果园的主人。 张老头回头看向冯元春，“老姐姐，我能不能买些水果带回家？” 冯元春也是同样的话：“你问嘒嘒，果园是她的。” 他们这才明白，裴父方才可不是开玩笑。 嘒嘒自然是一口答应，反正卖给谁都是卖。 “张爷爷，我在供销社有一家水果店，你们平时可以去买喔。” “哦？知道了，爷爷一定经常去光顾！” 这女娃娃可真可爱。 嘒嘒说道：“那你记得把鱼竿送给我外公呀。” 张老头：“……”一点都不可爱！ 一想到要把鱼竿送出去，他现在心就抽疼抽疼。 老袁看着外面的果园，说道：“你们家草莓苗卖不卖？” “草莓苗？这还真没卖过。”冯元春说道。 嘒嘒这水果好吃，有各方面的原因，最根本的还是因为芽芽的凝珠。 脱离了这个，其实也就是普通的草莓。 草莓苗移植到别的地方，还真不一定能有一样的味道。 不过他们还是想要，嘒嘒便卖给他们了。 反正这草莓每年都疯了似的长匍匐苗，很快又会长回来。 第301章 他这么好看 裴父裴母又住了几天，哪怕再不想走，也得回去上班。 现在只盼着早点退休，好搬过来养老。 八月的时候，国家陆续做出一系列政策整改，隐约有消息传出，高考要恢复了。 裴桑柔一直都有复习功课，为的就是这一天。 哪怕刚生完孩子，她也没犹豫过，毅然决定参加高考。 临近九月，原本是嘒嘒要开学上一年级的时候。 但村里正在建小学，裴桑柔想了想，便打算让她再等等。 到时候直接在村里上学，更方便。 又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些可以玩的时间，嘒嘒高兴得不行。 随着新建的小学慢慢收工，福利院也开始动工了。 地址也选在石桥村这边。 嘒嘒每天都要过去施工现场看看，看着大家打地基，把砖墙一点点垒起来，初具雏形。 看着渐渐成型的福利院，嘒嘒瞧着就很高兴。 “爸爸，我想去山上捡菌子。” 姜召也一回家，嘒嘒就缠着他不放。 她已经被拘在家里好多天没出门啦。 鱼塘里的鱼对她来讲已经没什么新鲜感，她现在只想上山玩。 姜召也看了她一眼，把她拉到了一旁。天籁小说网 “那爸爸问你，你以后还要不要考大学？” “要。”有些心虚。 嘒嘒倒是想，就是她考不上。 “那你给自己定个目标，你想考什么大学？” 嘒嘒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了句：“燕大？” 她只知道这个大学，小花和她说的。 姜召也沉默了，本事没有，指向还挺大。 “那是首都的学府，需要很高分才能上，所以得非常非常努力。照你现在这样，考燕大，你还不如去烤番薯。” 嘒嘒对着小手指，“烤番薯还不够爸爸吃，爸爸一个人能吃五只。” 姜召也无奈，敲了下她的小脑袋。 “现在爸爸在跟你讨论烤番薯吗？爸爸在跟你说，要考大学，是需要努力读书的。你看看人家晴晴，她就很努力。” “可是她不快乐，嘒嘒很快乐。” “你不是快乐，你是放纵。” “那也是快乐的放纵！” 姜召也无言以对，人小鬼大，尽会强词夺理。 “爸爸，你就带嘒嘒去嘛，嘒嘒最喜欢爸爸啦，只要你带嘒嘒去捡菌子，嘒嘒以后都不找后爸了。” 姜召也阴恻恻地笑了声，“你现在就去找，让你后爸带你去。” 嘒嘒嘟着嘴，“这不还没找到嘛，等张叔叔回来吧。” 姜召也把她拎起来，这个女儿不能要了。 嘒嘒的小手小脚在半空中扑腾，喊着：“妈妈救我，爸爸要揍我！” 裴桑柔往外看了一眼，“阿也。” 姜召也这才把她放下，“没揍，我带她上山捡个菌子。” 嘒嘒得逞，歪着脑袋嘻嘻一笑，背上了自己的小背篓。 她顺便把小花给叫上，原本还想叫姜晴晴，但她在做作业。 “爸爸，那我们快走吧。” 这几天都在下雨，路有些滑，姜召也带着她们走了另一条比较平缓的路。 走了没多远，嘒嘒就捡到了一只鞋子。 姜召也拧着眉，“嘒嘒，扔掉。” 这孩子什么毛病，怎么什么都捡。 又过了一会儿，嘒嘒又捡到了另一只鞋子，凑成了一对。 “爸爸你看，新鞋子。” 姜召也看了一眼，虽然上面有些脏污，但不难看出，确实是新鞋子。 有谁会把这么好的新鞋子给丢了？ 就算丢，又做什么要往山上丢。 再往里头走，嘒嘒还捡到了小手表之类的东西，跟淘宝似的。 姜召也却神色凝重，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环顾四周，突然抬脚往另一边过去。 “嘒嘒、小花，跟上。” 两个团子屏息，像是即将发现大宝藏。 走过去一看，竟然躺着一个人。 嘒嘒和牛小花对视一眼，跟着跑上前。 “爸爸，是个小哥哥！” 姜召也把男孩扶起，才发现他背后中了一刀，血流不止。 他简单给男孩包扎了一下伤口。 “嘒嘒，我们下山。” 得找王大叔看看，不然他可能有危险。 嘒嘒和牛小花哒哒哒跟在后面跑下山。 姜召也一路抱着男孩到了王大叔家中。 王大叔检查一番，“皮肉伤，没有伤到里面，不过得缝针。” 所幸他这里有麻药，可以给他缝。 “叔，你先给他治。” 姜召也说完，便带着嘒嘒和小花出去。 “爸爸，这个小哥哥是谁呀？” “不知道，没见过。” 看穿着，应该出身不普通。 嘒嘒捡的那块手表是进口的大牌子，姜召也只在港城那些富商身上见过。 价格不菲。 能给孩子买一块这样的手表，可见出身肯定不平凡。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大叔给他处理好伤口出来。 “注意卧床休息，不要随意挪动，不要碰水，饮食清淡一些。” 交代完了这些，他才问道：“阿也，这孩子是谁？” “山上捡的，不认识。” 嘒嘒已经溜进了房间，去看那个男孩。 见他脸上有脏污，她忍不住拿出帕子，沾了水给他擦脸。 擦干净之后，她才发现这个大哥哥有多好看。 她是文盲形容不出来，但就是非常非常好看。 “爸爸，我们把小哥哥带回家吧！” 姜召也垂首看他，“可我们不认识他。” “我们都没有自我介绍，他也没跟我们说话，当然不认识啦，等小哥哥醒来，我们就认识了。” 她决定给小哥哥在福利院留一间房，专门养着他。 姜召也觉得她有些奇怪，里面的小男孩可是陌生人，怎么能随意带回家。 “嘒嘒，这个得回家和你妈妈商量一下。” 嘒嘒嘟着嘴，“不用商量了，他这么好看，妈妈肯定也会同意的！” 话刚说出口，嘒嘒立马捂住嘴。 糟糕，说漏嘴了。 姜召也气笑了，她竟然是图他好看！ 第302章 叫我阿时就行 姜召也弹了下嘒嘒的额头，想到人毕竟是自己带回来，留在王大叔这里终归不是个事儿。 “运来，帮忙把他抬到我家去。” 姜召也之所以不想带他回家，主要是心里清楚，他来历不简单，身上肯定背负着大麻烦。 这背上这一刀绝非偶然，能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能是什么好人？ 他不想给家里惹麻烦，却又不能见死不救。 嘒嘒时不时看一眼小男孩，越看觉得他越好看。 白白净净，气质清冷，一点都不像村里的小孩。 姜召也虽然有些吃醋，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孩确实好看。 唇红齿白，眉眼深邃，还没长大就能祸害单纯少女。 当然，他绝对不承认这个单纯少女是他家的傻丫头。 可嘒嘒这傻笑的花痴模样，实在让他看不过眼。 “嘒嘒，别看了。” 嘒嘒捂着小嘴偷笑，“爸爸，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不能。” 好无情。 嘒嘒拧着小眉头，“我还没有跟你说是什么事呢。”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跟他有关，对不？” “嘻嘻爸爸你怎么知道。”23sk. 姜召也冷着脸，他怕嘒嘒再开口，他就把这孩子扔了。 爸爸不理她，嘒嘒只好气呼呼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下去。 冯元春看到他们父女捡了个孩子回家，吓了一跳。 “这孩子哪里来的？” “山上捡的，受了伤，我先带回家养养，等他醒了再看看。” 看着这么精致好看的小男孩，冯元春直呼心疼。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竟然这么狠心丢下。” 嘒嘒拉着她的手，偷偷说道：“奶奶，你觉得他像不像？” “像什么？” 嘒嘒捧着小脸：“像嘒嘒的童养夫呀！” 冯元春：“……” 有些嫌弃这个孙女是怎么回事。 “你从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嘒嘒直接甩锅：“小花跟我说的。” 小花正蹲在草莓地里啃草莓，听到自己的名字，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啥？你说啥？” 嘒嘒摆摆手，“没事没事，你继续吃。” “奶奶，我救了他，他以身相许，这不是刚好吗？” 嘒嘒觉得简直不要太完美。 冯元春想打开她的小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你听故事的精力放到一半在学习上，都不至于是个文盲。” 嘒嘒：“奶奶，你这是人身攻击。” 冯元春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帮着把男孩抱到床上休息。 嘒嘒简直太喜欢他的这张脸，抱了一张凳子放在床边，就坐着看他。 这花痴的小模样，连裴桑柔都看不下去了。 “嘒嘒出来，不要打扰小哥哥休息。” 嘒嘒从芽芽的叶子上，捻起一滴珠珠喂到男孩的嘴边。 “妈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童养夫的。” 裴桑柔额头青筋突跳，这孩子怎么回事。 “什么童养夫，人家答应你了吗？” 嘒嘒一本正经，自导自演起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裴桑柔：“……什么时候你读书能这么上心就好了。” 嘒嘒不想搭理妈妈，现在说着童养夫的事呢，不提学习。 裴桑柔管不住她，便说道：“等会儿小哥哥醒了，你记得出来告诉奶奶，奶奶给他煮了粥。” “好哒。” 嘒嘒捧着小脸继续看他。 过了一会儿，果然见男孩动了下。 大概是吃了凝珠的原因，唇色都红润了一些。 “童养……哦不，小哥哥你醒啦？” 嘒嘒背对着窗户，太阳撒在她背后，小脸带着笑，看着跟个小天使似的。 “天使过来接我了吗？”他喃喃一声。 嘒嘒的小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没听清他说的话。 “你说什么？” 男孩抓住她的手，牵扯到了后背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软软的，肉肉的，有温度的小手。 他还没死。 男孩拧着眉，目光清冷地看着嘒嘒。 “你是谁？” 明明比嘒嘒大不了几岁，但已经初见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嘒嘒说道：“我是嘒嘒，是我爸爸把你从山上背下来哒。” “你救了我。” “是呀是呀。”嘒嘒双眸亮晶晶，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然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理所应当提出要求：做我的童养夫吧！ 男孩沉吟片刻，说道：“谢谢你。” 嘒嘒一怔，就这样，没了？ 这时，冯元春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走了进来。 “哎哟，醒了？嘒嘒，让你跟奶奶说的。” 嘒嘒回过神来，连忙道：“奶奶，你别打扰我们，我还没问他愿不愿意……唔唔唔……” 冯元春捂着她的小嘴把她抱起，“你先休息一会儿，奶奶给你把粥端进来。” 男孩很有礼貌地颔首，声音泠泠：“谢谢。” 他这淡然的神色，竟然让冯元春没办法把他当成孩子来看待。 冯元春抱着嘒嘒出去，房间里安静下来。 他才有机会打量这个屋子，古典雅致，如果爸爸妈妈在这里，肯定会觉得这里太简陋。 不过他很喜欢。 反而家里那种极尽奢华的装修风格，才是他讨厌的。 他尝试着从床上起身，后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只是动了一下，他脸色就变得惨白，额头冒着冷汗。 不过这已经比他想象中好了很多，他原以为自己死定了。 “诶你怎么起来了，别动别动，这几天你都要卧床休息！” 男孩刚想开口，便闻到了一阵香味。 这味道，好香呀。 家庭教育的关系，他一直很克制自己的情绪。 再怎么喜欢吃的东西，也是一副平淡模样。 简简单单一碗粥，竟然勾起了他的馋虫。 “这是我刚做好的鱼粥，你这几天只能吃一些清淡的，好消化。” 他现在不能动，只能让冯元春喂。 不一会儿，被冯元春勒令不准进来的嘒嘒又钻了进来。 “小哥哥！” 男孩点点头，“你好。” 嘒嘒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看着他喝粥。 男孩觉得粥味道很好，一不小心，把一整碗都吃下去了。 他耳根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吃多了。 吃饱喝足，冯元春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叫我阿时就行。” 第303章 眼熟 冯元春活了一把年纪，不会连个孩子的心思都看不懂。 他显然不想透露太多。 “你的事除了我们村的几个人，没有其他人知道。不过你父母怎么不在身边，需要我帮你联系他们吗？” 阿时开口道：“奶奶，可以暂时不要联系任何人吗？” 冯元春愣了下，“如果你怕危险，我们可以帮你们联系公安。” 这么小的孩子，总不能不回家？ 他家里人肯定也要着急。 谁料阿时依旧摇头。 冯元春这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出去和姜召也商量。 主要也怕他身上带着什么麻烦，到时候找上门来。 “阿迟哥哥……” “不是阿迟，是阿时。” “哦，阿迟哥哥。” 阿时捏了捏眉心，不再纠正她的发音。 “你说吧。” “我叫嘒嘒。” 阿时勾起一抹淡笑，显得十分疏离。 “我知道，你刚才说了。” 嘒嘒巴巴地看着他，“这是我的小名，我还有大名呢。” 阿时从善如流：“那你的大名叫什么？” “我叫姜婵！” “好，我记住了。” 嘒嘒欲言又止，好像有话没说完，几次张口，都没说出来。 奶奶不让她说，可是她忍不住啦。 还是阿时好心，问了句：“嘒嘒还有事吗？” “阿迟哥哥，你要不要……” “要什么？” “要不要做嘒嘒的童养夫，我可以当小乞丐讨钱养你呀。” 阿时好似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请求，满脸错愕地看着她。 “童…童养夫？” “对呀，我救了你，按照话本子上的说法，你应该以身相许呢。”嘒嘒一本正经说道。 阿时无言以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迟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阿时只是在想要怎么拒绝，才不会伤害她幼小的心灵。 好在这时，曾倩倩走了进来。 “嘒嘒，我听说你救了一个人……” 曾倩倩目光触及到阿时，怔了下。 这男孩好好看！ 而且，她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就是你救的人？” 嘒嘒点点头，“对呀，是不是很好看。” 曾倩倩：“！！！” 她突然想起来了。 这个男孩，应该是一个香港富商的独子。 她记得就在上一世，是姜晴晴救了他。 过了没多久，他就跟随父母离开。 等姜晴晴长大之后，却把另一个人认成了他，两人从此开展了一段坎坷的虐恋。 被姜晴晴认错的那个人，刚好是曾倩倩暗恋了许久的男生。 彼时许晏时还没出现，他们三人就开启了一段三角纠葛。 曾倩倩觉得吧，如果那是一本书，那姜晴晴和她暗恋的男生就是男女主。 而她和许晏时，就是两个配角。 曾倩倩突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突然想到的是，这辈子姜晴晴没有救许晏时，救他的人成了嘒嘒。 那是不是意味着，姜晴晴和那人，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曾倩倩捂着急促跳动的胸口，有些激动。 她一瞬不瞬盯着阿时看，让嘒嘒产生了危机感。 “曾倩倩，你做什么，你看上了我的童养夫吗？” 曾倩倩听到“童养夫”这三个字，嘴角抽动了几下。 把他当成童养夫，他爸妈知道吗？ “谁看上你的童养夫了。” 她可是有心上人的，哪怕许晏时长得再好，她也看不上。 嘒嘒哼了一声，“那你快出去，不要吵我的童养夫睡觉。” 冯元春忍无可忍，拿着竹鞭子进屋，“姜嘒嘒，你再胡说八道，我揍死你！” 嘒嘒下意识就捂着自己的小屁股哇哇叫。 “奶奶，我没做错事，你不能揍我！” 冯元春转头看向阿时，温和道：“你好好休息，别理她。” 阿时笑着点点头，“没事。” 这种相处方式，让他觉得新奇。 打打闹闹，却能看得出冯元春对嘒嘒的疼爱。 不像他家，除了学习上的事，他父母从不会多问一句。 说是一家人，其实对阿时来讲，和陌生人差不离。 嘒嘒被奶奶赶了出去，不一会儿又从外面走了进来。 手里捧着一盘子洗好的葡萄。 “阿迟哥哥，你吃。” 阿时看了一眼，葡萄又圆又大，走近还能闻到一阵清香，沁人心脾。 他什么水果都吃过，家里从不缺吃的。 可眼前普普通通的水果，竟然让他唇齿生津。 嘒嘒伸出小手，给他摘了一颗。 胖乎乎的小肉手抓着葡萄，葡萄显得格外大。 “阿迟哥哥，吃吧，好吃的。” 阿时接过来，剥了皮，吃了一颗。 非常甜，但是一点都不齁。 仿佛能叫人上瘾，吃了一颗还想再吃。 “好吃吗？都给你吃。” “谢谢。” 他一向懂得克制，按理来讲尝过就算了。m.23sk. 可这一次，他竟然忍不住伸手又拿了一颗。 等把葡萄吞下，脸上浮现了一丝懊恼。 嘒嘒又给他端了过来，“吃。” 对上她湿漉漉的小鹿眼，他竟然说不出拒绝。 就这一次，只放纵这一次。 他已经放弃抵抗心中的欲望，不一会儿，一盘子葡萄都被吃完了。 嘒嘒拿着盘子跑出去，不一会儿又装着一盘草莓走进来。 阿时：“……” 这家人是水果大户吧。 “阿迟哥哥，吃草莓。” 阿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有点饱了。 可这草莓也太香了，从前吃的那种进口的草莓，也没有这么大这么香。 他咽了咽口水，反正葡萄都吃这么多了，再吃个草莓也没事。 他拿起红彤彤的草莓咬了一口，汁水充沛，在口腔中散开。 真的很好吃！ 不一会儿，他又吃掉了三个草莓。 实在吃撑了才停下。 嘒嘒还眼巴巴看着他，“不吃了吗？” 阿时：“……吃不下了。” 心有余而胃不足。 嘒嘒看了一眼他的肚子，发现果然有些饱了。 “那你等等我！” 她觉得应该还能塞下一颗荔枝。 阿时等了一会儿，又看到了嘒嘒进来。 手里的草莓换成了荔枝。 “你家究竟种了多少水果。” “不多不多，你吃。” 阿时看着荔枝，没什么兴趣。 他是港城那边的人，荔枝这种东西，吃多了。 “我饱了。” “再吃一颗嘛，最后一颗。” 嘒嘒给他拿了一颗。 第304章 哥哥说得对 阿时有些无奈，又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只好又吃了一颗荔枝。 奇怪的是，明明在港城也吃过很多的东西，他竟然觉得嘒嘒手上这个格外美味。 汁水充沛，香甜软滑，所有好的形容他都想放在这颗荔枝身上。 阿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色有些懊恼。 说好了就放纵这一次，可他这也太放纵了。 要是被爸妈知道，肯定会斥责他。 嘒嘒看着他纠结的神色，疑惑地歪着脑袋看他。 不就是一个荔枝嘛，为什么内心活动这么多。 “阿迟哥哥，你还要吃吗？” 阿时摇摇头，“不吃了，谢谢嘒嘒。” 嘒嘒有些失望，抱着荔枝走了出去。 刚好被冯元春逮了个正着。 “不是跟你说了水果太冷，过两天再给哥哥吃。” 嘒嘒对着小手手，“可是哥哥喜欢吃呢。” 冯元春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家里这水果，谁吃了会不喜欢。 “反正明天不能再吃了，等哥哥伤口好一些再给他吃。” 嘒嘒哦了一声，把荔枝放了下来。 反正童养夫的伤很快就好啦。 事实上，阿时的伤口恢复速度确实比一般人快。 短短几天过去，好吃好喝养着，他已经可以从床上下来走动了。 阿时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他自己也觉得惊奇，伤口的愈合能力竟然这么好？ 养伤这几天，他不仅觉得身体在恢复，好像还长了一些肉。 阿时照着镜子，捏了捏自己的脸，大受打击的模样。 他好像真的胖了。 他懊恼地皱着眉，肯定是这段时间吃多了。 真是丢脸。 在人家家里养伤，还吃多了。 不多时，嘒嘒又从外面钻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大芒果。 “阿迟哥哥……” “不吃，不吃了！”她话还没说完，阿时先开口拒绝。 他长胖了，嘒嘒功不可没。 她不知道他以前有多自律，而那些自律，在嘒嘒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嘒嘒失望地嘟着嘴，“真的不吃吗？芒果可好吃啦，又香又甜呢。” 阿时艰难地摇摇头，必须抵制住诱惑。 “不吃了，嘒嘒以后都不用给我吃这些。” 嘒嘒嘟囔一句：“那好吧，奶奶让我过来问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现在还不能走太远，这几天都在屋里呆着，没有出门。 今天天气多云，外面起了风，不冷不热刚刚好。 阿时也在屋里憋得烦闷，便点点头。 “好，出去走走。” 只是等他出来，他就有些后悔了。 刚走出房门，便看到了小院子葡萄飘香，各色的月季争相绽放，向大家展露自己独特而短暂的美。 嘒嘒想请他坐自己的秋千，但想到奶奶说他不能剧烈运动，便打消了念头。 阿时走到凉亭下坐着，抬眼便能看到挂在架子上的葡萄，令人垂涎欲滴。 嘒嘒却像是习以为常，手里还抱着自己刚摘的芒果。 阿时连忙挪开视线，故作淡定地咽了一下口水。 可他再怎么淡定，也只是一个比嘒嘒只大了几岁的孩子。 “阿时，吃不吃芒果呀？奶奶给你削。” 阿时原本还想拒绝，却见冯元春已经把嘒嘒手里的芒果拿了过去。 她削芒果非常熟练，只削了表面一层薄薄的皮，露出下面鲜黄的果肉。 还没片开，阿时就闻到了芒果包裹在皮下的霸道香味。 他忍不住深呼吸，真的好香。 他这是生活在哪里，为什么每一样东西都好好吃。 一如这几天吃的鱼肉和家禽。 他从前很少吃这种鱼塘里面养的鱼，总觉得有一股土腥味。 可冯元春家里的，不仅一点腥味都没有，而且肉质肥美，又鲜又嫩。 他也不想太贪吃，可嘒嘒家里的东西真的好好吃！ 故作淡定的小男孩，还不知道他炙热的眼神已经把内心的想法暴露了。 冯元春笑着摇头，小孩子就应该天真烂漫，隔壁跟个大人一样。 连个童真都没有，那多无趣呀。 她把芒果切成小块，装进盘子里。 “来，吃吧，吃完了让嘒嘒带你去外面走走，消消食。” 嘴上说着不吃，动作却很诚实。 不一会儿，一个芒果就被嘒嘒和阿时一扫而光。 阿时一脸麻木，他已经放弃抵抗了。 反正过没多久就要离开，应该也胖不了多少。 “阿迟哥哥，你要嘒嘒带你出去散步吗？” 阿迟点点头，“那就出去走走吧。” 他身高不够，刚才被篱笆上茂盛的月季挡住了视线。 等嘒嘒打开门带着他出去，他才发现外面还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院子，里面种着各种蔬菜水果。 不远处还养了猪和家禽。 看到那个果园，他才知道为什么嘒嘒家里水果这么多。 阿时拧着眉，打量着草莓地。 “你家水果，产量好像很高。” 这密密麻麻的草莓挂在上面，叫人忍不住想去摘。 各种水果混杂中在一起，好像也没有很用心去打理。 但这些果实，就是毫无瑕疵，一个虫点都找不到。 嘒嘒不懂什么产量，反正哥哥说的都是对的，她只管点头就好，“阿迟哥哥说得对。” 阿时问道：“你奶奶好像对种东西很在行。” “是呀，那些菜都是我奶奶种的。” 自然而然，阿时也就以为这些水果也是冯元春在打理。 “你们完全可以包下一块地，大批量种植生产水果。以你们家这种水果的品质，完全可以走高端路线，选择更好的包装，卖更高的价格，利润空间是非常大的。” 阿时家里就是做生意的，从小耳濡目染，对这方面颇有心得。 他其实觉得，嘒嘒家里的水果要是利用好，生意绝对可以越做越大。 到时候，就可以脱离这个穷乡僻壤，迈向城市。 嘒嘒还是听不懂，“阿迟哥哥说得对。” 阿时：“……”你怕不是复读机。 “嘒嘒，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记住啦！” 阿时微微点头，“那你重复一遍。” 嘒嘒一脸茫然，就聊个天而已，还要考试吗？ 她干脆利落摘了一颗草莓，“阿迟哥哥，你吃吧。” “……我刚吃完芒果，还不饿。” 第305章 你人品也不好呀 阿时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嘒嘒自顾自吃着草莓，根本没想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由得无奈道：“嘒嘒，你是没记住哥哥说的话吗？” 嘒嘒心虚地嗦了一下草莓汁，包子脸上沾了汁水。 “我记住了。”只是没听懂。 “那我刚才说了什么？” 嘒嘒支支吾吾：“走高高的路，赚多多的钱。” 可她不知道，路多高才算高啊。 “阿迟哥哥，这条路是通往天堂的路吗？天堂的路应该很高吧。” 阿时：“……嘒嘒，你读几年级了？” “等我们村的学校建好，我就要读一年级啦。” 不过最好学校永远不要建好。 阿时想了下，原来才一年级。 不过他一年级的时候，已经懂得很多东西了。 “嘒嘒，二乘二等于多少？” 嘒嘒：“！！！” 藏了这么久的文盲属性，就要暴露了吗？ 她连忙低头数着手指，从头到尾，两只手都用上了，也没算出来。 她也不知道什么是乘以啊，和加法一样吗？ 良久，她才抬头说道：“阿迟哥哥，我觉得是四。” 阿时点点头，“就是四，那三乘以六呢？” 他突然发现，她也不是那么文盲。 “我知道，等于九！”嘒嘒非常肯定。 阿时：“……是乘，不是加。” 嘒嘒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有什么不一样吗？” 阿时突然反应过来，无奈笑了笑。 “没事，不考你了。” 也难怪她听不懂刚才那些话。 嘒嘒嘟了嘟嘴，可她就是小文盲嘛，这个又改不了。 两人在果园逛了一会儿，曾倩倩和姜晴晴走了过来。 “嘒嘒，我来找你玩儿。” 她看了阿时一眼，发现他果然和曾倩倩说的一样好看。 不过她只是不冷不淡地看了一眼，再好看，都不如嘒嘒在她心里好。 而且曾倩倩说的话好奇怪，说什么阿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本来救他的人应该是自己，她才应该是阿时的救命恩人。 可阿时明明就是从山上被嘒嘒爸爸抱下来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姜晴晴把嘒嘒拉到了一旁，偷偷说道：“嘒嘒，我听说你想让他当你的童养夫。” “对呀对呀，他长得很好看吧。” 姜晴晴点点头，“好看是好看……” 话还没说完，嘒嘒就捧着小脸看向阿时，“我也觉得阿迟哥哥很好看呢。” 姜晴晴：“……可是嘒嘒，你看他这个小身板，腰还没你的圆，中看不中用，以后干活肯定不利索，怎么赚钱养你呀。” 嘒嘒往自己腰上比划了一下，衣服贴上圆滚滚的小肚子。 再看看阿时，同样是孩子，但他清瘦修长。 姜晴晴不喜欢阿时，继续在嘒嘒耳朵旁洗脑：“他爸爸妈妈以后肯定会过来找他，他不可能留下来给你当童养夫。你现在对他这么好，万一他以后跟人跑了，你可怎么办呀。话本子上都是这样写的，你又是个文盲，肯定要被抛弃。” 嘒嘒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没关系，那我以后多养几个童养夫不就好啦。” 这个跑了还有另一个替补，这样多好。 姜晴晴惊呆，还能这样吗？ 嘒嘒绷着小脸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我有福利院，到时候多留几个房间养童养夫，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她们说悄悄话的时候，曾倩倩已经走到了阿时的身边。 她虽然不喜欢阿时，但不妨碍她和阿时打好交情。 阿时是独子，以后家里的产业都是由他一个人继承。 他家里的财富，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阿时哥哥，嘒嘒真是没礼貌，竟然把你一个人晾在旁边，我陪你说说话吧。” 阿时后退一步，神色冷淡，“不用。” 说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嘒嘒靠得最近，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而曾倩倩过来的时候，那种对陌生人的排斥又上来了。 “阿时哥哥……” “跟你不熟，别这样叫我。” 曾倩倩用力握了下拳头，谁稀罕叫你哥哥。 还不都是为了钱。 “阿时……” “你要不还是别叫我，直接说。” 曾倩倩脸上浮现一个扭曲的笑，“你喜欢吃水果吗？我家有很多水果，随便你吃。” 阿时终于看了她一眼，“你家？” 他这两天都在屋里没出来，甚至没有和大家一起吃饭，所以和曾倩倩接触不多。 他以为这个家里，只有嘒嘒一个女孩。 哦不，还有一个小娃娃在襁褓里。 “我还没跟你自我介绍，我是嘒嘒的姐姐，我叫曾倩倩。” 阿时皱眉，“姐姐？” 嘒嘒把她家里的人都介绍了一遍，连好朋友牛小花、林小楚和姜晴晴都说了，唯独没提过曾倩倩。 “对，我是她姐姐，不过我在供销社那边管着一个水果店，所以比较忙，平时都不在家里，比较少见到。” “水果店？” 阿时眼底浮现怀疑，对曾倩倩的话并没有完全信。 等嘒嘒和姜晴晴过来，他便开口问道：“嘒嘒，她是谁？” 嘒嘒糯糯开口：“阿迟哥哥，她是福利院的小朋友，我们村要建福利院，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小朋友。” 曾倩倩：“……我还没去呢！” 嘒嘒说道：“没关系，我已经给你预定了名额，早去晚去都得去。” 阿时恍然，原来如此。 姜晴晴对着阿时说道：“很快你也要去福利院！” 嘒嘒说了，她要在福利院养很多个童养夫。 阿时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嘒嘒连忙捂住姜晴晴的嘴。 “她胡说的！” 姜晴晴：“唔唔唔……” 嘒嘒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连忙补救：“长得好看的不用去福利院，长得丑的才去。” 曾倩倩：“……”你干脆点我名算了。 阿时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抬脚继续往前走，打算在这里转一圈，到处看看。 姜晴晴痛心疾首，“嘒嘒，你怎么可以光看脸呢！以貌取人，这是不对的！” “那要以什么取人。” 曾倩倩接话：“当然是看人品了！凭什么他长得好看就不用去福利院，那我还给你赚了钱呢！” 嘒嘒眼珠子转了两圈，嘀咕：“就算看人品，你人品也不好呀。” 第306章 来找儿子 嘒嘒不想理她，转身跟上阿时的身影。 曾倩倩瞥了姜晴晴一眼，“你看吧，你再不抓紧，阿时就被嘒嘒抢走了。” 姜晴晴没转过弯来，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曾倩倩循循善诱，继续说道：“你得抓住机会，说不定等阿时爸妈过来接他的时候，还能把你一起带走。” 姜晴晴一脸无语的模样，合着曾倩倩是在挑拨她和嘒嘒！ “我自己有爸妈，我干嘛跟着阿时的爸妈走。” 曾倩倩一副“你真蠢”的表情，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你的爸妈，和阿时的爸妈，那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你知不知道阿时家里多有钱？你要是能让他爸妈收你做养女，以后你就是千金小姐，要什么就有什么。” 最好姜晴晴和阿时凑成一对，这样以后就没有人再和她抢男人了。 姜晴晴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她觉得曾倩倩脑子不太正常。 “这就是你非要跟着我二叔回家，让他收养你的原因吗？” 她原以为，曾倩倩再怎么功利，也应该对对姜家的人有些感情。 却没想到，她眼里处处只有算计。 别看姜晴晴年纪小，她经历的事情太多，说是尝遍了酸甜苦辣也不为过。 加上有秦淑燕的拔苗助长，她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更能明理。 因为知道真心换真心的道理，所以才会对曾倩倩的做法不能苟同。 曾倩倩被她戳穿了心里的想法，也不觉得羞愧。 她坦然自若承认了下来：“那不然呢？我没有爸妈，总该为自己多着想，如果不是姜叔叔不是团长，如果嘒嘒家没有钱，谁稀罕留在这里。” 姜晴晴撇撇嘴，“你既然这么稀罕钱，怎么不自己跟着阿时走？” 曾倩倩神色僵硬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喜欢的另有其人，当然不能跟着许晏时。 姜晴晴心道果然，曾倩倩这样挑拨她和嘒嘒，肯定另有目的。 她肯定是知道阿时是嘒嘒看上的人，挑拨自己去抢阿时，届时嘒嘒肯定和自己翻脸。 姜晴晴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好个一箭多雕！ 曾倩倩岂止脑子有问题，她简直就是话本子里的恶毒女配！ “曾倩倩，你简直丧尽天良，道德败坏，恶毒至极！” 曾倩倩还没说话，姜晴晴已经被自己脑补的那些画面气得颤抖，恨不得把自己学过的贬义词都用在她身上。 “我在教你往上爬，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骂我！姜晴晴，你脑子有病吧？” 她记得上辈子姜晴晴脑袋挺正常的，和她爸爸一样有野心。 怎么小时候的她这么没志气。 姜晴晴一身正气，昂首挺胸，一副“邪不胜正”的凛然模样。 “收起你的阴谋诡计，我是绝对不会上当的！我和嘒嘒姐妹情深，岂是你这种人可以离间？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为了别人伤害自己的妹妹，嘒嘒也一样，她绝对不会为了童养夫抛弃我！” 曾倩倩目瞪口呆，这是哪里来的傻子。 “你看嘒嘒那花痴的模样，她肯定更喜欢阿时！” 姜晴晴哼了声，“长得好看的她都喜欢，所以她不喜欢你，因为你丑！” 曾倩倩想和她打一架，说话就说话，不带人身攻击的。 “我现在丑，但我长大了肯定好看！” 姜晴晴白了她一眼，不再理她。 她得看着嘒嘒和童养夫，免得嘒嘒被人骗走了。 此时嘒嘒已经带着阿时过去看福利院。 这边才开始打地基，尘土飞扬。 她一脸骄傲自豪的模样，就差和阿时说：看，那是我给你打的天下！ “阿迟哥哥，以后你就住这里，我给你留个大房间。” 阿时面无表情：“不用了，过段时间我爸妈会过来接我。” 他迟早是要回家的。 嘒嘒小脸有些失望，“那你爸妈什么时候来接你呀。”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现在。 嘒嘒灵光一现，“我知道啦，那让你爸妈也住在这里，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齐齐整整。” 阿时已经麻木了，嘒嘒的小脑袋想一出是一出，和常人脑回路不大一样。 “不用。” 嘒嘒叹了一声气，这个童养夫不好忽悠。 就像晴晴说的，以后肯定得跑。 …… 十月的时候，天气渐冷，一辆崭新的小汽车停在了嘒嘒家门口。 司机从车上下来，给后座的人开门。 “先生太太，就是这里了。” 女人烫着大波浪，贴身的红色裙子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 中年男人温文儒雅，扣上西装扣子，温声道：“老王，去把后面的东西拿下来。” 女人摘下墨镜，打量着眼前的大门。 “门倒是挺大。” 不过再大都是乡下地方，又不是城里的房子。 老王原本想着敲门，没想到门根本没关。 推开门才发现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地方。 女人扯了一下唇角，“地方再大也不值钱，进去吧。” 没有门铃，想敲门里面又听不见，当然只能就这样进去了。 “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曾倩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手里抱着一个筐。 等女人一回头，她才发现她竟然是许晏时的妈妈！ 她没当面见过许晏时的妈妈，但在报纸上看过照片。 “小朋友，我们来找儿子。” 曾倩倩迟疑道：“是阿时的爸爸妈妈吗？” “是。” 曾倩倩抱着筐往里面走，“你们跟我来吧。” 一边走，她一边说道：“叔叔阿姨，幸好你们来了，不然嘒嘒成天嚷着要阿时做童养夫呢。再不来，你们儿子都要没了。” “童养夫？” 夫妻俩面面相觑，还真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真新鲜。 曾倩倩点着头，“就是像话本子上的强盗，要把你儿子留下来做个压寨夫人。” 她试图从这对夫妇的脸上看到不满，可怎么看，都没觉得他们这是不高兴。23sk. 女人摸了下自己的脸，感叹一声：“不愧是我儿子。” 走到哪里都能靠脸吃饭。 “走吧，让我看看你口中说的强盗长什么样子。” 长得丑的儿媳妇，她可不想要。 第307章 你会吃屎吗 他们走进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只剩下葡萄飘香。 女人看得手指有些痒，这葡萄瞧着真不错。 曾倩倩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才发现家里没人。 “叔叔阿姨，你们喝水，他们不在家，我出去找找。” 曾倩倩一走，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女人在院子里逛了一圈，目光落在篱笆上的月季。 “这月季开得真好。” 她家里也有一个大花园，独独钟爱月季，请了专人打理，可是都没这篱笆上的好。???.23sk. “悦华，不要随便碰别人的东西。”男人沉声提醒了一句。 杜悦华把手收了回来，可还是眼巴巴看着那些月季花。 真的很好看，开得十分精神，娇艳欲滴。 要是可以移植回家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嘒嘒从外面跑了进来。 她没看到院子里坐着的两个人，气冲冲往屋里跑了进去，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玩具。 “我有超大的洋娃娃，你有吗？” 紧接着，牛小刚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还抱着自己的玩具车。 “我的玩具车是国外进口的，你的洋娃娃是吗？” 嘒嘒愣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是不是。 不过这个不重要，在攀比这件事上，她就不可能输给牛小刚。 她抓着脑袋的头发，着急地想着。 “我我我……我爸爸是团长，你爸爸比不上我爸爸！” 牛小刚笑容突然消失，这个确实比不上。 “我爸爸一顿能吃十碗饭，你爸爸能吗？” “那你爸爸是饭桶，我爸爸能给我翻跟斗，你爸爸能吗？” 牛小刚气得小脸通红，嘒嘒犯规，说好了比玩具，比来比去她怎么开始比爸爸。 他爸爸这么没用，肯定比不上嘒嘒的爸爸啊！ 想了好一会儿，牛小刚决定放出王炸：“我爸爸能吃屎，一天三顿，你爸爸能吗？” 嘒嘒怔住，懵懵的看着他。 “牛小刚，你爸爸好厉害。” 发自内心的佩服。 牛小刚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捂着嘴，转身跑了出去。 而嘒嘒，已经开始拧着眉头思考，要怎么样才能让爸爸练习吃屎。 她的爸爸，怎么可能比不上别人呢。 嘒嘒鼓着小脸低下头，坐在门口叹气。 这一次她输了，她承认。 杜悦华在一旁看着她，心里发出了尖叫声。 她在港城也见过不少人家的女儿，可没有一个像嘒嘒这样好看。 这鼻子，这眼睛，每一个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可爱的没有嘒嘒精致，好看的没有嘒嘒灵气。 杜悦华已经在思考把这个女儿抢回去养的可能性了。 嘒嘒沉浸在“爸爸不会吃屎”的失望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凉亭里的两个人。 她愣愣地问出口：“叔叔阿姨，你们是谁呀？” 杜悦华勾着唇角笑，“你们家是不是救了一个小男孩，我们是过来找他的。” “阿迟哥哥吗？” 杜悦华一愣，“阿迟？” 她儿子改名字了？ 不一会儿，阿时也回来了。 他刚才跟着林小楚下鱼塘抓鱼，弄得身上都是泥。 虽然累，但他从没玩得这么痛快过。 只是一进屋，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杜悦华和许胤笙目瞪口呆，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儿子。 阿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敛起，拘谨地走了过去，恢复成了一开始来到这里的高冷稳重模样。 “爸爸，妈妈，你们来了。” 嘒嘒歪着脑袋，“阿迟哥哥，他们是你的爸爸妈妈？” 阿时点点头，“是，他们过来接我了。” 他有些懊恼，刚才竟然没注意到。 爸爸看到他这模样，肯定要很失望。 嘒嘒失望地“啊”了一声，阿时竟然要离开了吗？ 她还没有忽悠他答应做自己的童养夫呢。 她皱着小脸，偷偷看了一眼杜悦华和许胤笙。 对比了这两个人之后，她选择了杜悦华，感觉她更好忽悠。 “阿姨。” 杜悦华甜甜地应了一声，“什么事呀？” 嘒嘒笑了开来，觉得有戏。 “阿姨，你真漂亮。” 杜悦华觉得她更可爱了，这张小嘴怎么这么甜呢。 “阿姨也觉得你很漂亮。” 嘒嘒捂着小嘴偷笑，这个阿姨不仅漂亮，人还很好呢。 “阿姨，你这么漂亮，人又这么好，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呢？” “什么请求？” 嘒嘒扯了扯阿时的衣服，“把他留下来给我当童养夫吧。” 杜悦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就是她看上阿时。 她想了想，说道：“你让阿时给你当童养夫，意思就是你想给阿姨当儿媳妇，对吧？当儿媳妇可是要跟阿姨回家的，那你愿意跟阿姨一起回港城吗？” “可以不去吗？” 杜悦华挑眉，“你不愿意？那你是不要阿时了？” 嘒嘒的小眉毛揪在一起，她当然想要了。 她嘟囔：“可我还想养其他童养夫呢，跟着你们走了，我是不是就只能养阿时一个。” 听到她的话，阿时脸都黑了，杜悦华则是仰头大笑。 年纪小小，心还挺大。 阿时抿着唇，进屋洗漱换衣服。 杜悦华还在外面忽悠嘒嘒，“你要是跟阿姨一起去港城，你要什么玩具，阿姨都可以给你，阿姨家里非常非常有钱喔，比你家有钱多了。” 嘒嘒最受不了的就是攀比，她家怎么可能比别人差！ “那我要是去了港城，我要叫你们爸爸妈妈吗？” “那当然啦，我这么漂亮，够格当你妈妈了吧？”杜悦华说道。 许胤笙拧着眉看了她一眼，暗藏警告：“悦华。” 没想到嘒嘒不理杜悦华，反而看向许胤笙。 “当我爸爸可是有条件的，我爸爸得会吃屎，你会吗？” 许胤笙：“……”这个儿媳妇他不要！ 杜悦华笑得更大声了，这是哪里来的活宝。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孩子敢这样对许胤笙说话。 嘒嘒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自己可是很认真的。 见许胤笙不回答，她又一本正经问了句：“叔叔，你会吃屎吗？” 话音刚落，小耳朵就被人揪住了。 “姜嘒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冯元春一进门，就听到她对着一个陌生人问“你会吃屎吗”？ 可把她气死了。 第308章 谁说我不喜欢? 嘒嘒疼得龇牙，“奶奶，耳朵要掉啦，真的掉啦！” 冯元春其实根本没用多少力，全是她娇气，回回都是这样喊。 “再喊，真把你耳朵给拧了！” 嘒嘒委屈巴巴地噘着嘴，奶奶不爱她了。 “你刚才在和叔叔阿姨说什么？” 杜悦华连忙解释：“是我唐突了，见嘒嘒很喜欢，就逗她说要把她带回家。” 嘒嘒嘟着嘴，“牛小刚说他爸爸能吃屎，我爸爸都不会。” 冯元春：“……”你还委屈上了。 她给嘒嘒随手塞了一个篮子，说道：“你快去外面摘个草莓给叔叔阿姨吃。” 杜悦华喜欢嘒嘒，但不妨碍她看不上乡下地方的东西。 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拦住：“不用了，我不怎么喜欢吃水果。” 从里面换好衣服出来的阿时听言，一眼就瞧出她是看不上。 冯元春却热情极了，非要给他们端来。 “不着急，收拾东西不需要时间嘛，慢慢来。” 一想到阿时就要离开，冯元春还觉得舍不得。 得好好收拾一些东西让他带上。 杜悦华拒绝不了，因为嘒嘒已经把草莓和芒果端了上来。 不过芒果还没切，她直接把一整个大芒果给放进了盘子里。 “叔叔阿姨吃。” 杜悦华敷衍地点点头，“宝贝，你真的不准备和阿姨一起走吗？” 嘒嘒摇摇头，“嘒嘒有爸爸妈妈，不要别人当爸爸妈妈。” 杜悦华难掩失望，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喜欢的小孩。 “那阿时呢，你不会舍不得？” “如果嘒嘒舍不得的话，阿姨愿意让他留下来吗？”嘒嘒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当然不愿意。 许胤笙和杜悦华就只有一个孩子，那可是照着继承人去培养的。 这一次家族纷争，他们把儿子送到锦城避难，却没想到还是让他受到了伤害。 听到阿时受伤的消息，她心都快跳出来，但迫于形势，她甚至不能过来看一眼。 如何能再舍得把儿子留下来。 偌大的家族，还等着他去继承呢。 “留在这里有什么好，你要是愿意跟着阿姨走，阿姨会给你贵族教育，让你当一个小公主。” 嘒嘒舔了舔嘴唇，“小花说了，当小公主不好。” 杜悦华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小公主只能有一个童养夫，当女王可以有好多个。” ……？ 杜悦华头一次被一个孩子的话搞得无言以对。 嘒嘒见他们都不吃，自顾自拿起一颗草莓吃。 “阿姨，阿迟哥哥要是给我当童养夫，我每天都请他吃草莓。” 杜悦华嗤笑，“草莓有什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鼻子微微耸动了一下，好香呀。 她的目光落在嘒嘒手里的草莓上，确定无疑，就是它发出的香味。 草莓没什么好吃，可是嘒嘒手里的草莓好似不一样。 嘒嘒吃完一个，嘴角还沾着果汁，忍不住又拿起一个。 杜悦华有些心急，她在等着嘒嘒开口请自己吃。 毕竟她刚说完自己不喜欢吃水果，没有个台阶她怎么下来。 可嘒嘒就一个孩子，她只会制造尴尬，哪里能看出她的尴尬。 “阿姨，你不喜欢吃水果真是可惜，我家草莓灰常好吃呢。” 杜悦华咬着牙，“是嘛。” 嘒嘒又吃了一个草莓，拿起了芒果。 想想还是算了，这个要削皮，便改拿起了小番茄。 一口一个，小嘴鼓鼓的。 “真的很好吃喔，叔叔也不喜欢吃吗？” 许胤笙想着，幸好他刚才没有说这种话，便淡定自若地拿起了一个草莓。 味道确实不错。 但他习惯了情绪内敛，并没有表现出来。 直到杜悦华眼巴巴看着他，他才忍不住又拿起一个递过去。 “尝尝吧，味道是挺好。” 杜悦华这才“勉为其难”点点头，“那我就尝尝吧。” 这一尝，就直接把盘子给清空了，看得嘒嘒目瞪口呆。 要不是芒果没削皮，估计也吃完了。 杜悦华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肚子，糟糕，有些吃多了。 幸好这时，冯元春拿着阿时的东西走出来。3sk. “哦对，还有葡萄，我摘几串给你在路上吃。” 冯元春恨不得把果园里的果子都给他薅一些。 杜悦华期待地抬头看着头顶的葡萄，看着就很好吃。 嘒嘒拿过来一个篮子，说道：“奶奶，装这里吧。” “我先洗一串给叔叔阿姨吃。” “阿姨不喜欢吃。”嘒嘒说道。 杜悦华眼睛瞪了起来，“谁说我不喜欢？” 这孩子真没眼力劲儿。 冯元春和嘒嘒同时看了过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偶尔吃一点也没事。” 冯元春笑眯眯地爬上架子剪葡萄，“对嘛，水果得多吃，对身体好。咱们家的水果呀，都不打农药，纯天然的呢。” 杜悦华矜持一笑，心想能不能摘得快一些。 她低头看了一眼阿时，偷偷问道：“你这段时间天天都吃这些？” 阿时微微点头，“嘒嘒的果园还有很多水果，上个月我还吃了很多荔枝，都非常好吃。” 能让阿时用“非常好吃”来形容，杜悦华已经能够想象到味道。 可惜没有早一步过来。 其实树上也还有晚熟的荔枝，但嘒嘒家里只打算留给自己吃。 冯元春端着葡萄过来，看着阿时问道：“鱼要不要？我让人捞去。” 她连鸭子和鸡都给他捎上了好几只，没道理鱼不带。 阿时倒是想，他喜欢吃鱼。 尤其是这些没有任何土腥味的鱼。 可惜呀，回去之后他就吃不上了。 冯元春忙前忙后，把能给他带上的东西，都给他带上了，最后塞得车里满满，一点空位都没有。 “差不多就这些了。” 杜悦华突然觉得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少了，想给冯元春塞一些钱。 “不用不用，都是给孩子的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冯元春连连摆手。 都是自家养的种的，也不需要太多钱。 不多时，裴桑柔回来了。 杜悦华有些吃惊，这还是头一次看到长得这么好看，却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女人。 难怪嘒嘒有这样的颜值，合着是遗传呀。 原以为乡下地方也就这样，没想到这地方钟灵毓秀，养人呐。 第309章 礼物 “我去拿了一些布回来，给阿时带回去做衣裳。” 天知道阿时有多娇气。 他刚来的时候，家里没有备男孩子穿的衣服，便借了林小楚的衣服过来。 结果刚穿上没多久，他浑身就起了疹子。 王大叔一看，说是衣服太粗糙，他穿不得。 裴桑柔当即去拿了一块蚕丝布，给他简单做了一套衣裳。 她现在拿的这些布，也够他做好几套了。 杜悦华微微一笑，婉拒：“家里多得是衣服，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她也清楚自己这孩子有多矜贵，吃的穿的必须得是最好，不然身体会起反应。 裴桑柔温声道：“还是拿着吧，我们乡下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就只有这个布能拿得出手。” 杜悦华点点头，再拒绝就不礼貌了，虽然她心里确实看不上。 “老王，帮我们收起来吧。” 阿时走到裴桑柔面前，说道：“裴阿姨，我给嘒嘒留了电话和地址，以后我会写信过来，等你们家里装了电话，也记得给我打电话。” 裴桑柔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阿姨知道了，这些布做了衣服，要是不够的话给阿姨写信，阿姨给你寄。”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心里还是有一丝舍不得。 她这话说得，让杜悦华都忍不住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布料，还值得她特地送过来。 杜悦华忍不住从老王手里拿过来，忍不住打开看了一眼。 她伸手摸了下，这手感。 “蚕丝布吗？” 冯元春点点头，“是的呀，蚕丝布，你儿子的皮肤你应该最清楚，容易过敏，穿蚕丝布最好了。” 杜悦华怔住，这手感，这光泽，比她订的那些大牌都要好上许多。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们村，叫什么名字来着？”23sk. “石桥村呀，我们公社就只有一个石桥村。” 杜悦华隐约记得，之前一个姐妹和自己提过。 最近港城有一个新兴起的蚕丝布，就叫石桥蚕丝！ 价格高昂，但供不应求。 想买还得排队预定。 杜悦华那时还很不屑，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可手上这个蚕丝布，她还真没见过！ 杜悦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脸疼，仿佛被人扇了一耳光。 不过她还是想厚着脸皮说道：“不知道这个蚕丝布卖不卖？” 裴桑柔给她递了一张名片，是麦同生的联系方式。 “他也是粤省人，你要是想买布，可以直接联系他。” 如果是购买，必须得通过麦同生。 但如果是私底下送人，裴桑柔去蚕房那边拿点布也算不得什么。 就像现在。 杜悦华接过了名片，心里其实有些不悦。 她又不是不给钱。 阿时摘下手上的表，“嘒嘒，这个送给你。” 杜悦华微张着嘴，这是阿时祖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向来很珍惜。 价值不菲不说，主要是意义非凡。 他现在竟然轻易送了出去。 “你把手表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嘒嘒知道随意收别人的东西不好。 阿时撸起另一只手的袖子，“没关系，我还有这个。” 杜悦华看了一眼，竟然是用水彩笔画的一个手表。 她嘴角抽了抽，这高冷的儿子怕不是换了个芯子。 嘒嘒这才把手表接了过来，不过她手腕太小，软软肉肉，戴上去松松垮垮。 阿时给她收起，“等你长大了再戴。” 他还给嘒嘒留了礼物，让她等会儿再进屋看。 嘒嘒现在已经暗戳戳期待了起来。 冯元春还以为嘒嘒会哭，可等阿时眼眶都红了，也没见这没良心的孩子有什么反应。 看着汽车缓缓驶离，直到看不见身影，嘒嘒才慢悠悠打了个呵欠。 她一蹦一跳往家里跑，“奶奶，我要去看阿迟哥哥给我留的礼物啦！” 冯元春：“……”没心没肺。 嘒嘒走进屋里，便看到自己的桌面放着一个礼盒。 她兴奋地抱着盒子走出来，迫不及待拆了开来。 裴桑柔还想提醒她别这么期待，怕是等会儿会失望。 结果嘒嘒一打开，发现里面是各种作业练习题。 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整个小学阶段的习题都齐了。 嘒嘒扁着嘴，刚才分别的时候没哭，现在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阿迟哥哥坏！” 呜呜呜这是对文盲最大的伤害。 裴桑柔原本还想笑，可见她实在伤心，总归没残忍地笑出来。 “嘒嘒，阿迟哥哥是为了你好呢，你可不能辜负他的心意呀。” 嘒嘒一脸麻木，她不喜欢这个童养夫了。 她哼了声，转身往外走。 “嘒嘒，做什么去，哥哥送你的礼物你还没收起来呢。”冯元春笑着说道。 嘒嘒嘟着嘴，用力迈着小短腿。 她才不要这个礼物！ “我要去找小花，养很多很多个童养夫！” 她气呼呼走在路上，遇到了秦淑燕和姜晴晴。 嘒嘒不喜欢秦淑燕，但还是停下来和晴晴打招呼。 晴晴问道：“嘒嘒，阿时走了吗？” “走啦。” 秦淑燕连忙问道：“一家人都走了？这么快！” “走啦，开着大车车走的。” 姜晴晴松了一口气，“妈妈，我可以不去了吧？” 秦淑燕松开她的手，怒声道：“要不是你磨磨蹭蹭，我们早赶上了！都怪你，浪费时间！” 姜晴晴已经被她骂惯了，再多骂几句也无所谓。 “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不想来，是你非要带着我过来。” 秦淑燕对她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感到很失望，“我做这些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人家家里有多有钱，只要他们愿意带你走，以后你就是千金小姐，锦衣玉食不断！我让你这么努力学习，不就是为了以后可以不做个乡下人？” 姜晴晴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她捂着耳朵喊道：“我就要做乡下人，我觉得做乡下人很好！你这么不喜欢我们村，干嘛还要嫁给爸爸，干嘛还要在这里生活！” 她觉得自己的家乡，比任何一个地方都好！ 秦淑燕拂开她的手，拧住了她的耳朵，恶狠狠道：“你再说一次！” 第310章 你长得不好看 姜晴晴不甘示弱，哪怕觉得耳朵快掉了，她嘴也还硬着。 “你不是好妈妈，嘒嘒都比你好，我以后要让嘒嘒当我妈妈，不要你！” 喜当妈的嘒嘒：“……” 秦淑燕松开她的耳朵，啪啪几下就往她屁股上揍了几下。 “给你吃两个草莓就算对你好？你现在不理解我的苦心，等长大了，有你的吃苦的时候！” 姜晴晴嚎啕大哭，“你才不是为了我好，你就是听曾倩倩说阿时的爸爸妈妈有钱，想让我认别人做爸爸妈妈！我不愿意，你就骂我，还打我。” 秦淑燕心里的目的被姜晴晴就这样说了出来，脸色阴晴不定变换着。 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没用的孩子！ 嘒嘒这才听明白，原来是曾倩倩惹的祸。 这个坏孩子，她都不想给她在福利院留房间啦。 不过看到晴晴被秦淑燕骂，她勇敢地站了出来。 既然姜晴晴要认她做妈妈，那她肯定要护着自己的小猪崽呀。 “大伯母，你这样是不对的喔！阿时的爸爸妈妈再好，那也不是晴晴的爸爸妈妈，她最喜欢的肯定还是你和大伯呀！” 秦淑燕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得不承认，嘒嘒这话确实让她心里舒服了许多。 她也不是真舍得把孩子送出去。 但阿时的父母是港商，现在的港城比这边发展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要是姜晴晴可以跟着过去，起点都不知道高了多少。 到时候，她就是人上人，说不准还不想认自己这个乡下妈妈呢。 当然，秦淑燕也是想让姜晴晴攀上阿时爸妈，从而帮衬家里。 如果她肚子里的是个儿子，姐姐争气一点，以后总能帮到弟弟。 她没好气瞪了姜晴晴一眼，“你要是真不想去，那就算了吧。” 姜晴晴嘟囔：“现在就算我想，人家肯定也不要我，我又不是嘒嘒。” 秦淑燕伸手推了下她的脑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哪里不如嘒嘒了，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姜晴晴捂着脑袋后退两步，想远离这个老是动手动脚的妈妈。 “妈妈，不是我比不上嘒嘒，是你比不上婶婶。婶婶长得好看，所以嘒嘒才好看，你长得不好看，所以我才不好看！” 真是烦死了，妈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秦淑燕气得脸都扭曲了，“死丫头，看我不揍死你！” 姜晴晴撒丫子就跑，绕着嘒嘒转圈圈。 嘒嘒努力地护住她，把姜晴晴挡在身后。 “大伯母，你不要揍晴晴，晴晴的意思是，就算你长得不好看，脾气又差，身材不好，还没钱，但她还是最爱你这个妈妈！” 嘒嘒的解释不但没能安慰到秦淑燕，还往她怒火上浇了一把油。 姜晴晴看着狰狞着面孔的秦淑燕，心里惊了下。 嘒嘒你还不如不开口呢！ 好在这时，冯元春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淑燕，你真是出息，跑到我家门口打孩子来了！” 秦淑燕看到她，就想到曾倩倩做的好事。 要不是她和自己说阿时家里有多好，可以借着救命之恩把姜晴晴送过去，她也不会火急火燎过来。 “我不仅想揍我的孩子，我还想揍你家曾倩倩！伯娘，你把曾倩倩给我喊出来，跟我耍心眼，她也配！” 冯元春有些奇怪，曾倩倩最近这段时间挺老实的呀。 “她做什么了？” 秦淑燕哼笑，“伯娘，你家教孩子也就这样，总共就两个大的，一个心眼多，一个是文盲，我可真为你家这对龙凤胎感到担忧呀。所以呀，是不是龙凤胎没那么重要，能把孩子教导得优秀，那才是本事。” 冯元春白了她一眼，“所以曾倩倩做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 “她让我把晴晴往阿时爸妈的跟前送，你说她是不是没安好心！” 结果她人还没来，阿时爸妈就先走了。 这就让她更气了。 冯元春笑了笑，让嘒嘒和姜晴晴进屋玩儿去。23sk. “她一个孩子胡咧咧，你也就信了？人家是港城的有钱人，能看得上我们乡下的孩子？那么大老远的地方，你还真舍得把孩子送过去，要我看，你就是想钱想疯了！” 想赚钱不是坏事，但不应该总想着不劳而获。 啥都不干，还想走捷径挣大钱。 这不就是痴人说梦。 秦淑燕冷笑一声，“伯娘，如果我跟你们一样有钱，谁还天天惦记着别人家里的钱？都说咱们是亲戚，你们赚大钱的时候，可没想过我们。” 说起这话，可就扯远了。 两家的过节又不是今天才有，冯元春懒得跟她掰扯。 言尽于此，随她听不听。 秦淑燕站在们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隔着老远，她也能看到嘒嘒的果园。 各种果子挂在苗上树上。 那西瓜已经结了好几茬的果实，苗都快干枯了，上面竟然还挂着许多大西瓜。 秦淑燕看得眼红极了。 听说嘒嘒的水果店，在供销社那边，光是卖水果，一天能挣百来块钱。 村里的集体副业他们家都没参加，回回分钱都没有他们的份儿。 姜越军还在扎染厂死磕，每个月好歹也能拿到一百多。 这工资看起来不错，但和嘒嘒家里一比，就不算什么了。 “大伯母，你在这里做什么？”曾倩倩走了出来。 看到她，秦淑燕就来气。 “你还说呢！还想让我把晴晴送到港城去，结果阿时爸妈早走了！” 曾倩倩遗憾道：“谁叫你动作这么慢，不过嘒嘒留了阿时的联系方式，两人以后肯定还是要联系的。到时候你让晴晴抓准机会，和阿时培养感情，那就是青梅竹马呀，以后晴晴肯定能嫁入豪门。” 秦淑燕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忽悠的人，但曾倩倩的话还是让她动心了。 要是能嫁给阿时，以后姜晴晴岂不就是吃喝不愁。 她心里暗暗决定，要把姜晴晴培养得更优秀才行。 要不然怎么让杜悦华和许胤笙看上这个儿媳妇。 “大伯母，你先不急着走呀，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秦淑燕脚步又停了下来，神色带着防备。 “你想说什么？” 第311章 我带你赚钱 “我只是看到村里都在分钱，可大伯母家里好像没份儿，觉得有些奇怪。” 曾倩倩最懂得怎么戳人痛处。 其实她早就打听到了秦淑燕之前做的那些事。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蠢。 秦淑燕冷眼看着她，怎么看都觉得曾倩倩不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在嘒嘒家里卖水果，攒了一些钱，想和大伯母合伙做生意。” 高考都要恢复了，很多政策开始放宽。 现在有些人会去公社那边摆个摊卖个东西。 不过人还不多，因为大多拉不下脸面去干这个，觉得丢人。 秦淑燕心里早就有这个想法，但她怀着孩子，姜越军不让她去。 而姜越军自己，又没有这个魄力辞了工作去摆摊。 拖来拖去，事情就给耽误了。 如今曾倩倩再次提起来，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就再次起来了。 “卖什么？做生意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曾倩倩早就想好了，粤省那边靠近港城，服装款式多且新颖，很多人都喜欢那边的衣服。 只要去粤省进货，把衣服拉回来卖，肯定能赚一笔钱。 听到她的话，秦淑燕更吃惊了。 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懂这些东西的。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曾倩倩嘟着嘴，“我从小没爸没妈，自然比一般的孩子早熟，他们还让爸妈追着喂饭的时候，我就已经要去外面讨饭吃了。” 正好听到这句话的冯元春：“……” 曾倩倩是没爸没妈，也确实是可怜。 可让她出去讨饭吃，这可从来没有过。 哪怕在舅舅舅妈家里寄人篱下，她也是衣食无忧。 她实在有些无奈，原以为她消停了这么久，是真的学好了。 原来都是装的。 要不是看在她每天都去看店的份上，她现在就能把曾倩倩赶出去。 她又站着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曾倩倩想和秦淑燕一起做生意。 冯元春暗暗摇头，转身离开。 还真是人小鬼大，嘒嘒还在玩泥巴，曾倩倩就开始想着赚钱了。 不过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靠谱。 嘒嘒见奶奶有心事，跑了过来。 “奶奶，怎么啦。” 冯元春说道：“没什么，玩你的去。” 嘒嘒皱了皱鼻子，“我知道，肯定是曾倩倩做坏事了。” 冯元春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也不算是做坏事，人家比你有想法多了，攒钱做生意呢。” “做什么生意？跟嘒嘒卖水果一样吗？” 冯元春说道：“不是卖水果，是跟你大伯母一起卖衣服。”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成，秦淑燕这人，目前为止就没见她做成过什么事。 嘒嘒跑到姜晴晴身边咬耳朵：“你妈妈要和曾倩倩一起卖衣服！晴晴，那你以后有好多好多衣服穿啦。” 姜晴晴想到前段时间，秦淑燕想说服姜越军辞职的事。 当时她还被姜越军骂了一顿，现在看来还没死心。 “还不一定能做成呢，如果曾倩倩去卖衣服了，那她是不是就不能给你卖草莓了呀？” 姜晴晴随口说的一句话，让嘒嘒有了危机感。 她虽然讨厌曾倩倩，但对这个水果店的得力干将还是非常满意。 如果她不给自己卖水果，这意味着她要自己一个人每天起早贪黑去卖水果。 这也太惨了！ 嘒嘒表示不想动，她只想当个能吃能睡的咸鱼。 为了留住曾倩倩，嘒嘒开始拐着弯打听曾倩倩要做的服装生意。 后来才知道，曾倩倩是想去粤省进货。 等下一次麦同生过来拿货的时候，嘒嘒啪嗒啪嗒跑到他面前，问道：“叔叔，卖衣服很挣钱吗？” 麦同生摸摸她的小脑袋，问道：“卖什么衣服。” “就从你们那里卖衣服，在我们这里卖。” 麦同生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样做生意。 路途遥远，但说不一定还真的有赚头。 麦同生现在卖蚕丝布，其实已经赚了一大笔钱，手里开始有了积蓄。 置办了房产之后，他就开始想着找其他生意来做。 毕竟石桥村的蚕丝布产量不高，供不应求，他根本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23sk. “卖衣服，倒也行。”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嘒嘒便说道：“麦叔叔，我们来卖衣服吧，嘒嘒有钱！” 她还打算把曾倩倩捎上，这样就能把人留在水果店啦。 她得趁机教育一下曾倩倩，三心两意是不好的。 “可以呀，你和爸爸妈妈说一声，叔叔让你入股。” 麦同生其实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小孩子就是贪玩。 嘒嘒没去找爸妈，反而去找了曾倩倩。 “我带你赚钱，你别找我大伯母，她不靠谱。” 曾倩倩怀疑地看着她，“我觉得你更不靠谱。” 咸鱼就是咸鱼，她可从没指望咸鱼能翻身。 嘒嘒气得跳脚，“我最靠谱啦，真的带你赚钱！” 曾倩倩敷衍道：“好，那你怎么带我赚钱？” “我带你卖衣服！” 曾倩倩皱眉瞪着她，“你偷听我们讲话！” “我才没有偷听，是你们自己不躲着！怎么样，我带你赚钱，你要不要来？” 曾倩倩表示拒绝。 嘒嘒卖水果能赚钱，那是因为她家水果确实好吃。 可卖衣服不一样，嘒嘒这条小咸鱼什么都不懂。 嘒嘒有些着急，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背后。 “我不骗你，我真的带你赚钱！曾倩倩，你就相信我嘛，不要和我大伯母一起，她不靠谱。” “我说了，我不相信你！” 嘒嘒扁着嘴，气呼呼跑进屋里。 冯元春看了她一眼，“生什么气呀。” “我要带曾倩倩赚钱，她不信我，还说我不靠谱。” 嘒嘒好气呀，她可是石桥村最有钱的小文盲。 冯元春沉默不语，她要是曾倩倩，她也觉得嘒嘒不靠谱。 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是和“勤奋”搭边的。 “不信就不信，由着她自己折腾去，你别跟着胡闹。” 说来说去，嘒嘒现在这么着急，还是怕曾倩倩不去给她卖草莓。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懒字。 最好能趁这个机会，好好磨磨她。 第312章 确实没考好 曾倩倩不信她，嘒嘒却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作为一条小咸鱼，她有自己的执着。 她开始整天缠着曾倩倩，就为了让她放弃和秦淑燕做生意。 “你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以出去做生意，会被人骗的。还是跟着我好，我不会骗你。” 曾倩倩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骗我，你会忽悠我。” 别看嘒嘒人小，看着咸鱼，其实多说两句话就要被她忽悠过去。 嘒嘒鼓着奶白的小脸，“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从没忽悠你，你要是真的出去卖衣服，那我的水果店怎么办呀，这样你就少一份收入啦。” 曾倩倩嗤了声，“是你少了一份收入，你这个咸鱼。” 嘒嘒：“……”糟糕，被你发现了。 “我哪里是在乎钱的人呢，我只在乎你呀！麦叔叔说啦，卖衣服水很深的。” 不过嘒嘒到现在都没理解“水很深”是什么意思。 曾倩倩不理她，“你想卖就卖，我又不会拦着你，反正我不想跟你一起干。” 大不了各干各的，反正她不要和嘒嘒一起。 曾倩倩拒绝了嘒嘒，牛小花和林小楚倒是很感兴趣，就连姜晴晴都跑了过来。 三个人把自己的零花钱凑了凑，也有几十块钱了。 “嘒嘒，曾倩倩不要，我们跟你一起做生意。” 林小楚和牛小花其实对做生意需要多少钱没什么概念，甚至连嘒嘒都没有。 但姜晴晴有，至少她知道需要很多很多本钱。 但牛小花和林小楚都来了，她当然也要在这时候表现一下。 正好有曾倩倩衬托自己，肯定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嘒嘒看着他们拿过来的钱，感动地捧着自己的心口。 “我就知道你们最好啦，我肯定会带你们赚大钱哒！” 另一边，麦同生原本以为嘒嘒就是开玩笑，直到她捧着钱过来，笑眯眯问他能占多少份额。 嘒嘒自己本身有个大几千块钱，大多是卖水果卖的。 冯元春只会给她保管，该是她的钱都会给她留着。 这一次她说要和麦同生一起卖衣服，看着还挺认真，她便给了她一部分。 “这是我的，这是小楚的，这是小花和晴晴的。麦叔叔，我们能赚很多很多钱吗？” 麦同生看了一眼嘒嘒的钱，这倒像是认真想做生意的。 可剩下的那几十块钱，让他要怎么开口呢。 “麦叔叔，你为什么不说话？” 麦同生抹了一把脸，他在组织语言文字。 “嘒嘒，是这样的，你的钱多，能占的份额自然也比较多，但是这些……” 他都不知道怎么分配好。 嘒嘒说道：“麦叔叔没关系，十块八块不嫌多，一毛两毛不嫌少，只要有就行了。” 麦同生听着她甜甜的声音，忍俊不禁，唱相声呢。 “那成，到时候叔叔拟个合同跟你们签，绝对不占你们便宜。”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想先试试。 等麦同生拿着钱回粤省的时候，秦淑燕成功说服姜越军辞了工厂的活儿，拿着家里所有的积蓄，去粤省进货。 他们的钱不够多，目前只能做一些小本生意。 但秦淑燕很淡定，慢慢来，总有能赚大钱的时候。 没等到姜越军回来，石桥村的第一所小学准备就绪，已经开始了招生工作。 虽说学校坐落在石桥村，但过来上学的可不止石桥村的孩子。 反正只要觉得比离公社小学更近的村，都愿意把孩子送过来。 而且学校有饭堂，便宜伙食还不错，让孩子在学校吃一顿，不需要来回。 招生工作结束，嘒嘒就被家里强制性送去了学校。 每天苦哈哈地开启了学习之路，连带着阿时给她留下来的那些习题，裴桑柔都强制性让她做了。 而后，姜越军带着从粤省拿的货回来了。 秦淑燕没钱租店铺，便找了个地方摆地摊。 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等卖出了第一件衣服，尝到了甜头之后，她心一横，她就豁出去了。3sk. 面子可没有钱重要。 就这样，从粤省带来的衣服销售一空。 除去成本，再除去曾倩倩的那一份，他们一次就赚了几百块钱，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姜越军一来一回用了不少时间，因为是第一次，还踩了不少坑，差点放弃。 可当他看着秦淑燕数钱，发现一趟就赚了几百的时候，他心里油然而生的满足感。 虽然没有裴桑柔他们卖蚕丝的利润大，但好歹是他亲手赚的钱！ “我们再攒一些钱，等以后盘一间铺子，咱们开个服装店！” 秦淑燕别提有多高兴，“现在不着急，这些钱你还是带着去粤省拿货。” 姜越军说道：“家里留一些吧。” “不用，现在家里花不了什么钱，咱们的首要目的就是赚钱。” 秦淑燕迫不及待想扩大规模，好叫别人看看，她并不是不如裴桑柔。 秦淑燕坚持，姜越军便又拿着钱往粤省去了。 就这样，姜晴晴还在和爸爸说上两句话，人又跑了。 不过很高兴的是，爸爸赚到钱了。 嘒嘒说不出什么感觉，她替晴晴高兴，因为听说她爸爸给她带了礼物。 可这是不是意味着，曾倩倩真的不会去水果店了。 嘒嘒唉声叹气，她那水果店都关门好多天啦。 不少人直接找来了石桥村，想上门买。 姜晴晴看了一眼嘒嘒刚发下来的试卷，一片错题。 她忍不住提醒：“嘒嘒，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学习好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赚钱的。” 嘒嘒趴在课桌上，脸上的肉肉挤压出来。 “可我不喜欢学习……” 林小楚和牛小花跟她这颓废的模样差不离了。 曾倩倩路过一看，嘲笑：“三个人都不及格，你们怎么考的，果然物以类聚。” 她故意把自己的试卷露了出来，神色得意，95分！ 牛小花愣愣道：“你每天都出去卖衣服，根本没上课，怎么能考这么多分。” 曾倩倩哼笑，得意说道：“没办法，我天生就聪明。姜晴晴，你把试卷压得那么紧做什么，你也不及格吗？” 右上角的成绩都被姜晴晴折了起来。 姜晴晴咬着唇，“我这次确实没考好，我妈妈肯定要说我。” 第313章 签名 曾倩倩上辈子成绩也不好，但她重活一世，怎么着都不会比这些孩子差。 “没关系，你老是和嘒嘒这些人玩，不及格也是正常的。” 嘒嘒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晴晴怎么可能不及格！” 姜晴晴基本都是满分的，连九十分她都觉得少。 曾倩倩瞥了一眼姜晴晴，“真要是很高分的话，她干嘛不敢给人看。” 嘒嘒直接把试卷的右上角展开，露出了鲜红的分数。 竟然是99分！ “你看吧，我都说了晴晴不会不及格。” 她可是她们中唯一一个文化人。 曾倩倩呆住了，她怎么不记得姜晴晴学习这么好！ 她记得很普通呀。 自己一个重生的，竟然还考不过一个小屁孩！ 牛小花指了指她的分数，“你还没有晴晴考得多呢。” 曾倩倩脸色涨得通红，着急得把试卷揉成一团。 仿佛95这个分数让她感到丢脸。 她这模样，看得嘒嘒目瞪口呆。 曾倩倩是魔鬼吗？ 她考了九十多，为什么还是这个表情！???.23sk. 她再看看自己不及格的分数，一想到还要回家给妈妈签名，她就觉得绝望。 “晴晴，要不我们互相签名吧。” 姜晴晴一愣，“签名？” “对呀，你不是说要认我做妈妈，我给你做妈妈签名，你也给我签名。” 姜晴晴：“……”她当时就是随口一说，没想真的让嘒嘒当妈妈。 虽然嘒嘒真的比妈妈好。 “嘒嘒，我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你跟我妈妈长得不太像。” “哎呀，像不像没关系，反正我们互相签名就好啦。这样的话，你妈妈不骂你，我妈妈不骂我，大家都高兴！” 经过嘒嘒的游说，姜晴晴最终点了点头，在嘒嘒的试卷上签下了稚嫩的字体。 牛小花和林小楚效仿她们，也交换着签名。 四个人刚才还在纠结的问题，现在就解决啦。 曾倩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偷偷溜出了教室，往老师办公室走去。 于是第二天交试卷的时候，嘒嘒几人成功被老师逮住，给拉去见家长了。 裴桑柔万万没想到，第一次考试，就拿到了嘒嘒不及格的试卷。 那红彤彤的数字，看得她眼睛疼。 让嘒嘒认了错，送走老师之后，她才转身和嘒嘒说：“为什么不敢给妈妈签名？” “嘒嘒不及格。” 裴桑柔问：“不给妈妈签名，你就及格了吗？无论考了多少分，都不能逃避现实。你要做的，是努力读书，争取下一次考及格。” 嘒嘒嘟着嘴，“妈妈，对不起。” “知道错了就行，下一次不能这样做了，听见没有？” 嘒嘒重重地点头，当然没有下一次，万一又被老师发现怎么办。 “好了，去玩吧。” 曾倩倩看得目瞪口呆，就这样？ 嘒嘒犯了错，都不需要揍一顿吗？ “阿姨，我考了95分呢！” “嗯，倩倩很棒，你想要什么奖励吗？阿姨也给你买洋娃娃？” 曾倩倩摇摇头，她对洋娃娃不感兴趣。 她只想让裴桑柔看到嘒嘒和自己的差距。 可裴桑柔好像并没有觉得嘒嘒很差劲。 “阿姨，嘒嘒才考了55分。” 裴桑柔依旧温柔地笑着，“是，她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曾倩倩试探着：“考得好有奖励，考得差不应该有惩罚吗？” 裴桑柔这才听明白她的意思，原来是要惩罚嘒嘒。 “倩倩，成绩并不是衡量一个孩子好坏的标准，如果嘒嘒成绩好，我当然很高兴，不过比起成绩好不好，我更在乎她开不开心。” 对于曾倩倩，她的要求其实也是一样。 在裴桑柔眼里，读书是为了明理。 对很多乡下的孩子来讲，只有努力读书，参加高考，才有脱离贫困的机会。 但裴桑柔自认为嘒嘒不需要。 家里现在的钱，足够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曾倩倩再一次羡慕嘒嘒了，羡慕她有家里人为她铺路。 有些人什么都不需要做，甚至不需要努力，就能过得很好。 真幸运呀。 上一世羡慕姜晴晴能得到那个人的爱，这一世羡慕嘒嘒有家人的无条件偏爱。 裴桑柔摸摸她的小脸，“我们对倩倩也是一样的，你成绩好，我们会有奖励，如果没考好，也不需要妄自菲薄。” 曾倩倩躲开她的手，心里生了一丝不自在。 她才不稀罕。 裴桑柔暗暗摇头，起身进屋看孩子。 显而易见，另外三个小朋友和嘒嘒一样，都被家长训了。 牛小花最惨，还被揍了屁股。 姜晴晴说道：“你们如果真的不喜欢学习，可以想想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我喜欢摸鱼！” “我喜欢吃草莓！” “我喜欢睡觉！” 姜晴晴：“……”反正就是不务正业。 “那你们总得赚钱养活自己呀。” 牛小花和嘒嘒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我们卖衣服赚钱！” “那赚了钱吗？” 嘒嘒想了下，好像没有呢。 自从上次麦同生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锦城。 所以她也不知道赚到钱没有。 “所以呀，你们以后总得有自己的事业，自己养活自己，不能光依靠别人。我妈妈总说，只有读书还能改变命运，其实我觉得改变命运的并不是读书，而是很多事都需要强大扎实的理论知识基础。” 姜晴晴絮絮叨叨说着话，嘒嘒三人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懂。 只能点着小脑袋，“晴晴说得对！” 文盲虽然听不懂，但可以捧场。 姜晴晴又说了一大堆文盲听不懂的话，最后总结：“所以呀，你们得想想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想到了就可以不用读书了吗？”牛小花问。 姜晴晴有些无语，敲了下她的脑袋。 “当然不是！我刚才说了，读书是基础，不需要成绩非常优秀，但至少得及格。” 嘒嘒、牛小花和林小楚不约而同叹气。 “及格太难了。” 姜晴晴无言以对，能让她觉得难的东西，那就是满分。 第314章 分钱 十二月的时候，裴桑柔跟着村里的知青们一起参加了高考。 秦淑燕一边数钱，一边很不屑地说道：“考上大学又如何，最后还不就是分配到一份工资只有几十块钱的工作。” 还是他们好，再攒一些钱，就可以在公社那边盘下一间店铺卖衣服了。 姜越军往返粤省好几趟，赚的钱总共加起来有一千多。 眼看着一年又要过去，秦淑燕觉得这日子是越来越有奔头。 姜晴晴眼里闪烁着星光，和嘒嘒坐在门口等裴桑柔回家。 “嘒嘒，你觉得你妈妈可以考上吗？” 嘒嘒很有自信，“我妈妈学习很好的！” 肯定可以考上。 姜晴晴点点头，她也觉得。 “我以后也要考大学。” “晴晴，你想考什么大学？” “我要考燕大。” 嘒嘒很捧场地拍着小手，“晴晴好厉害，虽然她也不知道燕大是什么大。” 姜晴晴像一个大姐姐，摸摸她的脑袋。 “那你现在要想好，自己要考什么呀。” 嘒嘒咬着小手，冬天了，肚子容易饿。 “我想烤红薯，我们来烤红薯吃吧。” 姜晴晴：“……” 她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不过她还是顺着嘒嘒，“那好吧，我们起来烤红薯吃。” 两个小不点蹦蹦跳跳跑进去找奶奶要烤红薯吃。 冯元春笑着应下，“好好好，给你们烤红薯。” 之前家里做了个面包窑，刚好可以试试。 她挑了几根比较匀称的红薯，把面包窑烧热之后，再把红薯放进去。 “等妈妈回来就可以吃了。” 没等一会儿，门外传来停车的声音。 嘒嘒还以为妈妈这么快就回来了，忙不迭跑了出来。 结果一看，竟然是麦同生。 “麦叔叔！” 麦同生喜气洋洋，一把将她抱起。 这可是他的小福星啊！ “嘒嘒，叔叔给你送钱来了。” “什么钱？” 麦同生勾了下她的鼻子，“你忘记了，我们一起合作卖衣服呀。” 嘒嘒哦了一声，小脑袋没反应过来，她早就把这件事给忘啦。 “麦叔叔，那你是亏钱了吗？” 麦同生把她放下来，“叔叔赚钱了！” 不止赚钱，还赚了大钱。 和姜越军不同，他没把衣服运到锦城这边卖，而是运到了更远的地方。 没想到还真叫他找到了发财之路。 只是跑一趟的钱，就够他买一辆车。 麦同生高兴得不得了，回去的路上想着先过来给嘒嘒送钱。 虽然是个孩子，但既然说好了合作，他便当了真。 哪怕嘒嘒没有放在心上。 他跟着嘒嘒进屋，从包里拿出两个超大的信封。 姜晴晴眼睛都看直了，里面一看就是钱。 冯元春愣了下，“这是什么？” “婶，我过来给嘒嘒送分红。” 冯元春笑了开来，“就是小孩子闹着玩的事儿，你还当真了。” “那可不成，白纸黑字写着呢，嘒嘒现在可是我的合伙人，分红也是应该的。” 嘒嘒连忙说道：“还有晴晴、小花和小楚！” “对对对，你们四个都是我的合伙人，都能分钱。” 姜晴晴哑然，“我……我也有吗？” 就只有嘒嘒给的钱多，他们三个顶凑了凑，也就几十块钱而已。 “当然有了，叔叔是个诚信人，从不骗小孩。” 他从信封里把钱掏出来，“这是嘒嘒的。” 嘒嘒给的本钱多，得到的报酬自然也多。 这三叠厚厚的钱，看得冯元春心头跳了一下。 “这可使不得！” 这么多钱，哪里能给一个孩子。 麦同生笑道：“婶子，我是按照合同办事，可没有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才给钱。本来不止这么多，但过年前我还要再跑两趟，所以就留了一部分本钱。” 嘒嘒对钱没什么概念，但看的冯元春的表情就知道，这个钱很多很多啦。 随即，麦同生又数出六百块钱，递给姜晴晴。 “晴晴，这是你们三个人的，一人两百，分去吧。” 姜晴晴懵懵地看着他，突然有一种被巨款砸在头上的感觉。 “叔叔，真的给我们吗？” “当然了，你给了叔叔本钱呢，这是你们应得的，以后还有！” 姜晴晴小心翼翼把钱接过来，抿着唇笑。 “谢谢叔叔。” “客气，把钱攒着，回头叔叔再做什么生意，还叫你们呀！” 这几个可是小福星！ 姜晴晴重重地点头，“我一定支持叔叔。” 嘒嘒看着眼前的钱，有钱也是个烦恼呀，这些钱要怎么花呢。 “奶奶，你帮嘒嘒保管吧。” 冯元春说道：“好，给你收起来。” 她专门给嘒嘒开了个折子，只给她存钱。 没想到刚开不久，就有用处了。 她小心翼翼把钱收起来放好。 家里很少一次性放这么多的现金，有些心慌。 麦同生实在太忙，连留下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来这一趟就是为了送钱。 临走的时候，冯元春追了上来。 “家里刚挖起来的红薯，又甜又糯，大家都说好吃，你尝尝。” 麦同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的，每次过来都要带这么多东西回去。 “谢谢婶子，下回我来的时候，给你们带些海鲜干货。” 冯元春也不和他客气，笑着说道：“我喜欢那个干鲍鱼，你多带些，要大的。” “好嘞，那我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别让家里人担心。” 麦同生挥挥手，和她道别。 无论是姜召也一家子，还是石桥村，都是改变他命运的地方。 原本一个破落的小村庄，到现在一栋栋小楼房建起，各种设施添置齐全，他也算是见证了一个地方从无到有的过程。23sk. 这里风景宜人，要是以后能带着家里人过来养老，好像也不错。 见他车慢慢开走，冯元春才走进屋。 第315章 回信 “奶奶，烤红薯好了吗？” “快了，再等一会儿。” 成天惦记着吃，刚拿到手的几万块钱，都没烤红薯来得让她高兴。 冯元春对她这性子，也是觉得无奈。 旁人要是得了这么多钱，得飞上天去。 又等了一会儿，裴桑柔和姜召也回来了。 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考完就结束了。 “感觉怎么样？” 裴桑柔笑着点点头，“应该还不错。” 她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料想应该不会太差。 冯元春把热腾腾的烤红薯夹了出来，“快去洗洗手，吃个烤红薯暖暖身子。” 只要能考上大学，分数高低冯元春觉得都一样。 洗完手，姜召也从口袋掏出一封，还有一个小盒子。 “阿时从港城寄过来的信。” 还有一个小礼物。 嘒嘒很是兴奋，果断先拆了礼物。 姜召也突然为阿时不值，这丫头估计更多的是为了礼物高兴。 阿时果然错付了。 礼物是个小发夹，上面缀着细闪的钻，瞧着非常好看。 嘒嘒就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爱不释手地拿了出来。 姜召也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这应该是钻石发夹，价值不菲。 “奶奶，好看不！” 冯元春敷衍道：“好看好看，还吃不吃烤红薯了。” 嘒嘒连忙把发夹放下，把大黑招呼过来，趴在脚下吃红薯皮。 把红薯给大白吃，大黑吃皮，或者把肉给大白吃，大黑吃骨头，这是常态。 不是因为偏心，是不给大白肉吃，它就追着嘒嘒吐口水。 自己养的羊驼，能怎么办呢，惯着呗。 红薯吃完，嘒嘒才拆开信。 但拆开才发现，嘒嘒好多字不认识呀。 文盲伤心了。 姜召也敲了下她的脑袋，“叫你平时不好好学习。” 嘒嘒嘟着嘴，她就是不认识嘛。 姜召也给她把信念了出来。 大多是告诉她自己的近况如何，还想邀请她放寒假的时候来港城玩。 如果嘒嘒答应，可以回信告诉他，到时候他让人过来接。 嘒嘒举起小手，问：“爸爸，我可以带着小花他们一起吗？” 姜召也点了点手里的信封，“你要自己问的。” 嘒嘒只好撕了一页作业本的纸，打算给阿时回信。 姜召也默了一瞬，看看阿时给她写信用的纸张，嘒嘒显得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嘒嘒……” “爸爸，我不会写阿迟哥哥的名字。” 姜召也原本想说给她代写，但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嘒嘒自己写才有诚意。 “不会写就用拼音代替，人家看得懂。” “好叭。” 嘒嘒拿着笔埋头苦写，眉头皱得紧紧，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让她自己写信，确实为难她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嘒嘒把信拿起来。 “爸爸，我写好啦！” 姜召也很给面子，走过去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看不得了，几乎一整张纸都是拼音。 “你这样写，人家估计看不懂。” 嘒嘒瞪着眼，控诉他：“爸爸，是你跟我说他看得懂的！” 姜召也：“……” 那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多字不会写。 嘒嘒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爸爸你别这样看我，我本来就是文盲！” 姜召也认命了，拿起笔给她代写。 “叫你不好好学习。” 文盲属性暴露得一干二净。 姜晴晴慢悠悠吃完了红薯，又揣了两根带给小花和小楚。 “嘒嘒，我回家去啦。” 因为拿到了麦同生送来的钱，她心情格外美丽。 给牛小花和林小楚送了东西之后，她便回家去了。 看到秦淑燕，献宝似的把钱拿出来。 “妈妈你看！” 秦淑燕愣了下，“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她数了数，足足有两百！ 姜晴晴美滋滋地笑了，“是赚的！” “去哪里赚的？” 秦淑燕一脸不信，她一个小屁孩，从哪里赚的两百。 姜晴晴便把自己拿着零花钱和嘒嘒一起做生意的事告诉了她。 秦淑燕这才知道，姜晴晴拿出去的本钱，竟然只有二十块钱，还是她辛辛苦苦攒了很久的。 她连忙抓住姜晴晴，问道：“你只给了二十块钱，他还给你两百？” “麦叔叔说，这是分红，以后还有的！” 还说以后应该会更多。 秦淑燕：“！！！” “那嘒嘒呢？她得了多少钱？” 姜晴晴摇摇头，给她比划了一下。 “这么多，都是嘒嘒的。” 她不知道多少，但知道那是很多很多钱。 秦淑燕看了一眼，心想应该有个几万了。 “你说麦叔叔只跑了一趟，就赚了这么多钱！” 姜晴晴嗯了声，“他是这么说的。” 秦淑燕揪着胸口，这也太多了！ 姜越军和麦同生比起来，简直就是渣渣。 他都跑了好几趟了，也才赚了一千多。 “奇怪，我没在公社这边看见他们卖衣服呀。” 姜晴晴说道：“他不在这边，麦叔叔说他跑了更远的地方。” 说是去了北方，老远了。 还说那边已经下雪，得穿大袄子才行。 秦淑燕心动了，辛苦点也没什么，只要能赚钱就行。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爸爸了。” 秦淑燕笑了笑，“你爸爸在外面赚钱呢，要过完元旦才会回来。” 姜晴晴看着她手里的钱，想让她还回来。 她就这两百，想自己保管。 谁知道秦淑燕说道：“你人还小，这钱拿着丢了怎么办，妈妈给你保管。” 说着，就把钱揣起来。 姜晴晴张张口，欲言又止。 到底不敢让秦淑燕把钱还回来。 秦淑燕把钱收好，又拉着她坐下。 “晴晴，下次那个麦叔叔要是还回来，你记得去问问，看他是把衣服卖到什么地方。” 她好叫姜越军也过去。 姜晴晴纠结地皱着眉头，她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妈妈……” “乖晴晴，你看爸爸多辛苦呀，粤省和这边来回跑，人都瘦了许多呢，你就不心疼爸爸？” “我心疼。” 可也不能抢别人的生意呀。 这是麦叔叔自己发现的。 秦淑燕继续游说：“我们可不是抢生意，卖东西得各凭本事，如果我们的东西不够好，人家也不会过来买呀。妈妈又不是让你去抢人家东西，只是问问而已。” 跑一趟赚几万，这钱不跟捡的一样容易。 现在这个时代，果然遍地都是黄金呐。 姜晴晴勉勉强强应了下来，想着回头和嘒嘒商量一下。 如果嘒嘒不愿意，她肯定是不会做的。 第316章 我们也想去 秦淑燕知道姜晴晴是个死性子，越长大越不听自己的话 所以她也没单单指望姜晴晴，还和曾倩倩交代了一遍。 她成天和嘒嘒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更方便打听。 曾倩倩从秦淑燕家里走出来的时候，迟迟没有回过神。 秦淑燕说嘒嘒分到了几万块钱！ 不是几块，也不是几百，是几万！ 哪怕是上辈子她长大的时候，都没见过多少个万元户。 嘒嘒轻轻松松，就分到了这个钱！ 虽然这些日子她也赚了有一千多，但和嘒嘒一对比，就显得少了。 曾倩倩失魂落魄地走回家，明明卖衣服这件事，是她先提出来的。 尤其是想到当时嘒嘒还说要带她一起赚钱，她却拒绝了，她就悔不当初。 回到家里，嘒嘒还在摆弄她自己的钻石发夹。 裴桑柔给她梳了一个丸子头，发夹就别在丸子头上，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特别亮眼。 曾倩倩一眼就看到了。 很好看。 “嘒嘒，这是你新买的发夹吗？”她主动走了过去。 嘒嘒说道：“是阿迟哥哥送给我的。” 曾倩倩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羡慕地看着。 她不知道上头的是什么钻，反正看着特别好看，还很贵的样子。 曾倩倩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嘒嘒，听说你卖衣服赚钱了？” 嘒嘒手顿了下，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 “是呀，麦叔叔给我赚了好多钱呢。” 曾倩倩想到秦淑燕要她帮忙打听的事情，心里不屑。 她才不需要那么费劲。 “你的水果店还开吗？” 嘒嘒点点头，“开的呀，运来叔叔说要给我找人。” 只是现在还没找到。 曾倩倩连忙开口：“你之前不是要带我赚钱吗？我现在同意啦，只要你带我赚钱，我给你继续看水果店。” 她高高抬起下巴，好似嘒嘒现在应该感恩戴德。 嘒嘒想了一下，觉得麦同生现在应该不需要合伙人了。 再叫上曾倩倩应该不合适。 她虽然是文盲，可她不傻呀。 曾倩倩肯定是知道她赚钱了才想跟着她一起。 曾倩倩没想到她会拒绝，心里有些不自然，“那你的水果店怎么办？不开了吗？” 之前还听到王运来给他们建议，说是圈一块山头来种水果呢。 嘒嘒：“开的呀，都跟你说啦，运来叔叔在给我找人呢。” 她觉得曾倩倩好啰嗦呀，扶着自己的发夹走人。 “嘒嘒，你之前不还要带我赚钱的吗？我答应你啦！” 嘒嘒摆摆手，“现在不需要啦。” 曾倩倩盯着她的背影，像是看到了一个负心汉。 说好的带我赚钱，现在真赚到钱了，就不带我了。 简直过分！ 嘒嘒戴着自己新发夹出去炫耀去了，一点都不想理会曾倩倩。 牛小花羡慕地看着她的发夹，她虽然没有长头发，但她也喜欢好看的饰品。 嘒嘒和她提起去港城玩的事，“等阿时哥哥答应，我们就一起去港城，到时候我给你买一样的发夹。” 她还不知道这个发夹有多贵，更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言不惭。 牛小花点点头，咧着小米牙，“嘒嘒你真好！” 嘒嘒回到家里，曾倩倩迫不及待跑了上来。 “嘒嘒，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既然嘒嘒不愿意让她入伙，那她就只能自己干了。 嘒嘒点点头，“你想问什么。” 曾倩倩走到她身边，问道：“你可以告诉我，麦叔叔是去哪里卖衣服吗？我们也想去。” 嘒嘒一愣，不过没拒绝。 “我不知道呢，等下次麦叔叔过来的时候，我会问问他，再告诉你，可以吗？” 曾倩倩大喜过望，“当然可以！” 又过了一段时间，嘒嘒参加完学校的期末考，便开始放寒假。 上了这么久的课，终于迎来了第一个长假，让嘒嘒高兴得想飞起。 与此同时，她收到了阿时的回信。 说是会让人过来接她们去港城玩，过年前会把她们送回来。 嘒嘒每天都在期待阿时派的人到来。 派来接他们的人还没到，曾倩倩心心念念的麦同生来了。 他还是过来给嘒嘒送钱，同样拿着一个超大号的信封才装得下。 曾倩倩看得眼都红了，好多钱！ 麦同生喝了一口水才开口：“婶，要不我以后直接把款汇过来，省得我再跑这一趟。” 本来他可以直接回家，再来这边一趟不方便。 冯元春点点头，“可以，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家里放这么多钱，她也不放心。 曾倩倩看着嘒嘒，暗示她帮自己问。 嘒嘒从善如流，也没想过要为难她，问道：“麦叔叔，我可以问问你，你是去哪里卖衣服吗？” 曾倩倩和嘒嘒期待地看着他。 麦同生笑了声，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说不得。 “卖到了滨城，很远。” 距离粤省三千公里，比来这边要远一千多公里。 来回的话需要差不多一个月了。 嘒嘒看向曾倩倩，说道：“听到了吧，是滨城，好远呢。” 嘒嘒其实根本不知道滨城在哪里。 曾倩倩倒是知道，确实有些远。 不过能赚钱呀，再远都是值得的。 “麦叔叔，那边的人什么衣服都要吗？” “当然不是，他们那边冷，羽绒服最好卖。” 羽绒服在粤省不怎么卖得动，因为这边相对于滨城来讲没那么冷。 但在滨城非常好卖，也能卖出一个好价格。 曾倩倩心动了，她虽然想到了要卖衣服，但并没有考虑太多问题。 不像麦同生，还考虑到了地域差异这些问题。 “麦叔叔，你跑一趟赚了多少钱呀？是从哪里拿货的？成本价是多少？” 曾倩倩一连问出的几个问题，让麦同生反应过来，她应该也是想做。 不得不说，她比嘒嘒懂多了，连成本价都知道。 “粤省很多卖衣服的，羽绒服到处都是。” 至于价格，这属于隐私，不能随便说了。 曾倩倩鼓着脸，知道他是不想告诉自己。 “孩子，如果你想去的话，最好考虑清楚，这可不是一条好走的路，路上会遇到很多危险。” 三千多公里，他第一次走的时候还遇到了抢劫，侥幸逃脱。 第317章 宫殿 曾倩倩却没放在心上，她才不信。 怎么麦同生可以做的事，他们就做不成了？ 再说了，就算去卖衣服，也不需要她自己去，而是让姜越军自己去。 就算会出事，也轮不到她。 又过了几天，阿时派来接嘒嘒的人到了。 和送阿时离开的时候一样，冯元春准备了许多东西。 从米到菜，再到水果，成袋成袋装上车。 老王看了一眼自己开过来的中巴车，幸好开来的车够大，不然东西不够放。 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杜悦华要他开一辆更大的车来。 果然有先见之明。 冯元春还在检查着，看有什么东西没带上。 检查过后，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布！再等等，我去拿一些蚕丝布过来。” 这东西别人买不到，她家里可不缺。 成百上千的蚕丝布，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这样送了出去。 “好了，东西都齐了，出发吧。” 几个小不点排着队上了车。 车还没开，曾倩倩突然跑了出来。 “奶奶，我能不能一起去。” 兴许这一趟还能看到她的心上人。 如果现在和他认识了，那他们俩就是青梅竹马，还能提前培养一下感情。 冯元春没拒绝，“跟着一起去玩吧。”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 曾倩倩高兴极了，立刻上了车，对着车窗外的冯元春等人挥手。 车子晃晃悠悠启动，开始出发去港城。 这里离港城有点远，要先到粤省，然后才能坐船过去。 因为孩子娇弱，大大拖慢路程，光是在路上的时间就要两三天。 嘒嘒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切都觉得好新鲜，根本不觉得无聊。 上了船，老王心里直喊苦，这几个小娃娃一点都不受控制，上蹿下跳。 他一边注意着他们的安全问题，还要尽心尽力伺候着。 一会儿饿了一会儿渴了，一会儿还要上厕所，特别麻烦。 等回程的时候，他一定不要自己亲自来送。 嘒嘒等几人兴奋得不行，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海。 一望无际，凉凉的海风带着咸腥味。 “原来海是这个样子，我好喜欢这个颜色！” “我也是，这里面有鱼吗？” “应该有吧，我们能下去抓鱼吗？” 曾倩倩看着他们土包子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你们要是真下去，一准淹死。” 嘒嘒哇了一声，“竟然这么深吗？” 曾倩倩哼了声，“土包子。” 嘒嘒撇撇嘴，坐了下来，晃着两条腿。 “你不是土包子，你是黑包子。” “你！” 曾倩倩生气了，气呼呼咬着牙，不再说话。 下了船，老王带着几个孩子上岸，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再三叮嘱：“一定要紧跟着伯伯，不能乱跑，听到了没有？”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听到啦~” 但是能不能做到，就不一定了。 毕竟这里的东西都好新鲜，他们都没见过。 不过他们还发现了一点，这里人说的话，他们都听不懂。 “伯伯，你们说的什么话？” “白话。”有些是英文。 他们听不懂不奇怪。 嘒嘒问道：“可我怎么没听过阿迟哥哥说这话。” “少爷的爷爷也是大陆人，家里一直保留了说汉语的习惯。” 因为知道嘒嘒听不懂，所以他们不会刻意说白话。 码头这边一早就有车在等着，老王先让孩子上了车，自己和另外一个司机搬东西。 等把东西搬完，他们才驱车回家。 许家在港城地位举足轻重，豪门世家。 哪怕经过一次大清洗，地位依旧不容撼动。 嘒嘒知道阿时家里有钱，却不知道这么有钱。 许家坐落在半山腰，光是从大门口到别墅门口，都有一段长长的路，经过了三个卡口。 一边开车，老王一边和他们说着这边的情况。 这套别墅，光是占地面积都有两千多平，平时出入都有车接送，让他们不要担心。 嘒嘒像个小土包子，趴在窗外。 “好大呀。” 阿时是住在皇宫里面吗？ 老王笑了笑，许家这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 后代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躺着享福。 嘒嘒家里不同，本身就是农民，能有现在的生活已经很不错。 其实如果她家里没那么咸鱼的话，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踏上富豪的圈子。 但就目前看来，嘒嘒一家人实在太过安逸。 能躺着就绝对不会站着的那种。 赚个万八千就觉得很多了。 到了别墅门口，杜悦华和阿时早早在门口等着。 嘒嘒从车上下来，直奔阿时。 “阿迟哥哥！” 阿时笑着抱住了嘒嘒，“嘒嘒，你想不想我！” “想，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呢！” 阿时眼眸微亮，他就知道！ 他送了嘒嘒发卡，她肯定会回礼。 接着，他就看到了从车上搬下来的米和菜。 这些一看就知道是嘒嘒奶奶准备的。 他要的，是嘒嘒自己送的礼物。 “嘒嘒，那你呢？” “我？” “你不送我礼物吗？” 嘒嘒：“……”她不是过来玩的吗？ 事实上，姜召也有提醒她带礼物，但是她没放在心上。 嘒嘒心虚地搓搓小手，“我没有带呢，下次行不行？” 阿时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和她计较太多。 他怎么舍得为难嘒嘒。 “没关系，等下次你准备好了，直接给我寄过来吧。” “好~” 阿时牵着嘒嘒往里面走，杜悦华指挥人把米和蔬菜那些东西搬进来。 那些蚕丝布，则是亲自抱着进去。 嘒嘒几人跟着阿时走进去，纷纷发出惊呼。 “阿迟哥哥，你家是住在宫殿吗？你肯定是王子！” “那阿姨就是王后啦，难怪那么漂亮！” “那我们是什么呀？” “仆人吧！” “林小楚你才是仆人，我可不是！” 杜悦华听着他们的话，忍俊不禁。 “你们不是仆人，你们是我的小贵客，在这里吃好喝好玩好，有什么需要的，就和这位何爷爷说。” 她指的爷爷，是家里管家。 嘒嘒觉得他穿得比电视里的人还好看，一点都不像老爷爷。 第318章 垃圾袋 紧接着，杜悦华带着他们走进了像宫殿一样的房子。 这个房子是真的很好看，闪闪发光。 嘒嘒她们来到这里，就像是进了城的乡下人。 饶是已经活过一世的曾倩倩，也觉得震惊。 许家真的是，太豪华了。 还没坐下，就瞧见一旁传来声音：“哎呀何叔，你怎么把垃圾袋拎进来！” 嘒嘒看了过去，才发现这个阿姨说的是自己带过来送给杜悦华的东西。 她软糯糯地开口：“阿姨，这不是垃圾袋喔，这是我们家送给杜阿姨的礼物。” 刚才开口的女人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杜悦华一眼。 “想不到呀大嫂，你还看得上这种东西。” 杜悦华微微一笑，“嘒嘒家给我的心意，我当然看得上，真心最可贵。” 她从前也不喜欢乡下人，其实现在也不喜欢，她心里已经留下了刻板印象，很难改变。 但这并不耽误她喜欢嘒嘒。 这个小丫头十分有灵气，让人想不喜欢都难。 “文淑，你要是不喜欢这些，那这几天咱们就分开吃吧。” 本来早就分了家，要不是老夫人在这边住着，杜悦华还懒得跟他们二房的人一起吃呢。 文淑冷冷瞥了她一眼，大房的人，真是自甘堕落。 尤其是杜悦华手里还抱着什么东西，跟宝贝似的。 对杜悦华来讲，这蚕丝布可不就是宝贝。 石桥蚕丝已经渐渐在豪门圈子里流传开来，价格倒是不贵，问题在于供不应求。 好多人想买都买不到，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甚至有人开始拍卖手里的蚕丝布，价高者得。 杜悦华向来舍得出钱，但花这么多钱买来的布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嘒嘒家里送的才有面子。 她是真真稀罕这蚕丝布，手感特别好，她皮肤本来就白，这蚕丝布可以衬得她的肌肤更有光泽。 可上次冯元春点明是给阿时做衣服，她总不好和一个孩子抢布料。 现在好了，她也有自己的蚕丝布。 “何叔，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该放冰箱的放冰箱，别坏了。” 何叔连忙点头，“好的大夫人，我会安排好。” 说完，便抓紧让人把东西安放起来。 杜悦华亲自开口，他自然不敢怠慢。 米和蔬菜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就是没想到从锦城到这里路途遥远，过了这么长时间，看着还水灵灵，一点都没干。 等他再打开水果的袋子。 草莓、木瓜和芒果，竟然还有橙子，每一个都包装得好好的，一点都没坏。 刚打开袋子，果香就飘了出来，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香呀。 平时从国外空运回来的水果，好像也没有这么香。 何叔手指摩挲两下，到底忍住了，没敢去动，而是给杜悦华先洗了一盘草莓端出去。 杜悦华见状，忙不迭拿起一颗尝了尝。 还是一样的味道，还非常新鲜！ “何叔，先给老夫人送过去，有小番茄吗？有的话顺便洗一些小番茄，这个有营养，一起端过去给老夫人。” “有的有的，我现在就去洗。” 何叔忙不迭又转身走了进去。 走进厨房发现有佣人开始收拾那一袋子水果，他忙不迭说道：“别动别动，从锦城带过来的东西，我会安排，你们谁都不准动。” 佣人连忙松开手，脸色有些奇怪。 这尼龙袋装的东西能有什么好，何管家竟然跟什么宝贝似的。 何叔又洗了小番茄，分成了两份，一份端给老夫人，一份给杜悦华。 时隔这么久，杜悦华终于又吃上了这么好吃的水果，别提有多高兴。 果然还是嘒嘒家里的水果最好吃。 可吃着吃着，杜悦华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吃。 她看向几个孩子，招呼着：“你们也吃呀。” 嘒嘒没什么兴趣：“在家里天天吃，已经不新鲜了。” 杜悦华：“……”好气呀。 “那就让阿时带你们回房间，看看喜不喜欢阿姨为你们准备的房间。” 嘒嘒刚站起身，就看到文淑走了过来。 “这草莓好香呀，是刚买的吗？” 说着，就伸过手去。 只是在半空中被杜悦华打了一下。 “你刚才说这些是垃圾呢，现在怎么又想吃了？” 文淑没反应过来，“什么？” 杜悦华勾了下唇角，说道：“刚才说了，这几天我们分开吃，这些都是嘒嘒家里送给我的礼物，你们二房想吃，就自己去买吧。” 文淑讪讪，把手收了回来。 谁知道那几个像垃圾袋的袋子，竟然装着水果。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呢。 “何叔！何叔！”她高声喊了两句。 何叔从里面走了出来，“二夫人。” “我们家就没有其他水果了吗？这种乡下破落户带过来的东西，我可不想吃。” 只是杜悦华手里的草莓散发出霸道的香气，不断往鼻子里钻。 真是烦人。 何叔连忙点点头，“有的二夫人，刚空运过来有草莓，我现在就让人去洗。” 让人洗了另一盘草莓过来，他端到了另一张桌。 文淑看着面前的草莓，再看杜悦华吃的，总觉得不一样。 显然杜悦华手里的更好吃。 嘒嘒和小花他们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从盘子里抓起一颗大草莓。 四个小朋友坐在了文淑对面，排排坐，不约而同啃起了草莓，香味就这样溢出来。 文淑气得脸都扭曲了。 这四个死孩子！ “你们走开，别在我面前吃。” 嘒嘒委屈道：“阿姨，你不欢迎我们吗？” 姜晴晴：“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我们是来加入你的。” 牛小花：“你的草莓看起来也很好吃，快吃吧。” 林小楚：“毕竟我们的草莓装在垃圾袋里，肯定比不上阿姨家里的。” 文淑一口牙齿几乎要咬碎。 哪里来的这么讨厌的小孩！ 杜悦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文淑被气成这样。 “文淑，和几个孩子计较什么，你心眼也太小了。他们可是我请来的客人，请你尊重一点。” 第319章 娃娃亲 文淑气得不行，杜悦华这样说，好像她再多说一句话，就是不大度一样。 可嘒嘒几个人手里拿着的草莓，看着又大又甜，特别美味的样子，叫她怎么能不馋。 何叔给她洗的这些草莓，明明也是价格昂贵，吃着就是没滋没味。 文淑越吃，心里觉得越烦躁。 “你们给我走开，有没有点礼貌！你们乡下人就是这种样子？” 杜悦华慢条斯理擦了擦手，冷声道：“张口闭口乡下人，往上数三代，谁不是乡下人？风水轮流转，等哪天许家没了，你连种田都不会呢。” 虽然她也不喜欢乡下人，但至少不会宣之于口。 那样多没礼貌。 而文淑，显然就是那种特别没有情商的人。 文淑还想说什么，余光看到老夫人从后面主屋走了出来。 老夫人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人，年轻的时候是千金小姐，现在年迈了，那也是贵气的老太太。 嘒嘒几个小土包子已经看呆啦。 明明这个老夫人和奶奶一样上了年纪，可是就是让人觉得很好看。 嘒嘒没文化，形容不出来。 但晴晴会形容呀，她叹了一声：“好有气质，好优雅的老奶奶。” 其他三个文盲：“晴晴说得对！” 老夫人乐呵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玩的孩子。 “你们，就是阿时请来家里做客的朋友？” 她那个孙子朋友很少，真是难得。 嘒嘒点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而后偷偷瞥了文淑一眼。 “不过我们很快就要走了，我们知道这里不欢迎我们这些乡下人。” 牛小花和嘒嘒默契十足，连忙跟着说道：“对呀对呀，乡下人不配进城，我们在这里会遭人嫌弃。” 文淑：“……”你们干脆点我名算了。 老夫人沉下脸，看向文淑。 杜悦华自持身份，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 只可能是文淑说了什么。 她笑了笑，“什么话，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们家非常欢迎你们。” 她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精神头也不好。 本来听到嘒嘒她们来了，是不打算出来见客。 没想到吃了一些草莓和小番茄，她竟然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惊觉这些水果的好处，她才没忍住从屋里出来。 “文淑，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和一个孩子计较，以后怎么做儿女的榜样。” 所以她教出来的孩子，跟她一样小心眼。 老夫人说的话，文淑自然不敢反驳，只能强笑着应下。 哪怕心里不甘。 老夫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朝着四个孩子招手。 “你们谁是嘒嘒。” 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但老夫人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嘒嘒的脸上。 因为她最好看。 嘒嘒举起小手，像和老师回答问题。 “奶奶，我是嘒嘒。” 老夫人心道果然，和杜悦华说的一样可爱。 “这些东西，都是从你们村里带过来的？” 嘒嘒点点头，牛小花则是说道：“是嘒嘒家里种的。”m.23sk. 别人家里种不出这么好的东西，牛小花知道。 “哦？那改天我可要去你家住两天。” 嘒嘒连连点头，“好呀好呀，到时候我请漂亮奶奶吃东西。” 老夫人愣了一下，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 明明是夸人的话，嘒嘒竟然可以那么自然说出来。 让她心花怒放。 “难怪阿时这么喜欢你，这小嘴可真甜呀。” 嘒嘒舔了舔嘴唇，“可是我没吃糖呀，我妈妈都不给我吃糖呢。” 牛小花三人：“……”又开始骗糖吃。 果然，老夫人就和何叔说道：“老何，快去拿些好吃的糖果过来，给我们的小贵客吃。” 真是个小可怜，竟然连糖都没得吃。 牛小花要是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她肯定会反驳一句：“嘒嘒是骗人的！” 她超级嗜甜，吃起糖来可以上天。 现在裴婶婶不在这里，她就像是飞出笼子的小鸟，没人管得了啦。 何叔把糖果端上来，笑着说道：“这是刚从瑞士买过来的，三小姐特别喜欢吃呢，你们也尝尝。” 嘒嘒两眼放光，一抓一大把。 想都没想剥了一颗塞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炸开，实在太美妙啦。 她很快吃完了一颗，想把糖果揣进口袋慢慢吃的时候，阿时的手伸了过来。 “一天只能吃一颗，你今天的份已经吃完了。” 嘒嘒：“……”魔鬼！ “可是…可是……这里又不是在家，不用遵守这个。” 嘒嘒舔了舔嘴唇，早知道刚才多吃一个，不揣着了。 阿时摸摸她的小脑袋，“那也不行，我先帮你保管，一天吃一个，不准多。还有，我给你的那些习题，你做了吗？” 嘒嘒愣愣地张着小嘴，她不是过来玩的吗？ “阿迟哥哥！” “我知道，没带过来是吧，没关系，我这里给你们都准备了。” 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的牛小花和林小楚：“！！？” 早知道就不来了！ “可我们是过来玩的呀！”嘒嘒表示抗议。 阿时问道：“期末考你们及格了吗？” 说到成绩，除了姜晴晴，其他人都开始心虚。 因为都没有及格。 阿时说道：“没关系，我给你们补习。” 老夫人吃惊地看着他。 要知道，阿时性子孤僻。 哪怕家里的堂兄弟姐妹他都不怎么搭理，更不要说外人了。 他很少去学校，因为家里给他对应的科目都请了老师，进度远超学校的那些课程。 能让他主动开口补习，可见他是真的喜欢嘒嘒。 杜悦华笑看着老夫人，“妈，我都说了吧，这两个孩子相处得很好，不如订个娃娃亲吧？” 老夫人脸色淡了下来，就连阿时的脸色都变了。 倒不是看不上嘒嘒，而是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 杜悦华太强势，恨不得把阿时的路安排得明明白白，丝毫不给他自己选择的机会。 就像现在，她和阿时也在为以后要不要继承许家而抗争。 阿时有自己的梦想，想把许家交给二房的堂哥。 但杜悦华不愿意。 母子俩到现在还僵持着。 “再说吧，孩子还小呢，现在谈婚论嫁实在早了一些。” 第320章 你也太弱了吧 嘒嘒不知道什么是娃娃亲，只知道阿时不高兴了。 紧接着，杜悦华便没有继续提，反正来日方长。 “阿时，你的朋友刚过来，带他们出去玩吧。” 阿时点点头，邀请嘒嘒四个人一起出去。 就连去公园，都得坐车过去。 就像是去集市买东西一样远。 嘒嘒很是新奇，明明这里都是阿时家里，却需要坐车才能到另一个地方。 阿时先带他们去了公园。 公园不仅仅是一个公园，不仅有那些花花草草和锻炼器材，同时也是一个偌大的游乐园。???.23sk. 因为是修给孩子玩的，不会太过刺激。 海盗船、过山车什么的，都是小型。 嘒嘒先是上了最没有挑战性的秋千，荡了一会儿，又去了海盗船。 几个孩子排排坐上了中间，曾倩倩没玩过，又不想和嘒嘒一起坐，就坐在了船尾。 阿时张张口，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 但看她不太好惹的模样，便没有开口。 海盗船刚开始启动的时候，前后摇摆的幅度不算大，还能接受。 曾倩倩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就这？ 随着时间推移，海盗船的弧度越来越大。 曾倩倩的尖叫堵在喉咙里，每一次下坠，仿佛都是从几层高的楼跳下来，胆战心惊。 没想到她还没叫出来，前面的嘒嘒先叫出声。 “哇哇哇！好刺激！” 坐在船尾的曾倩倩：“……” 你刺激个屁！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船，曾倩倩刚走下去，就腿软地跌在地上，脸色苍白，失魂落魄。 嘒嘒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流露出鄙夷。 “你也太弱了吧。” 她就一点都不怕，哼！ 曾倩倩想反驳她，但根本没力气说话。 弱就弱吧，反正她是不行了。 在游乐园体验了一把，阿时就被何叔叫走，让何叔留在这里陪他们继续玩。 嘒嘒没心没肺，阿时不在，她照样玩得很开心。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穿着公主裙戴着小皇冠的女孩跑了过来。 脚上的小皮鞋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玩我的游乐园！” 还在欢闹着的小朋友们声音戛然而止，看了过去。 嘒嘒问道：“这是你的游乐园吗？” 女孩翻了个白眼，“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吗？” 嘒嘒缩了下脖子，毕竟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看这个女孩穿的衣服，就知道她肯定很有钱。 嘒嘒看向牛小花，“那我们回去吧。” 毕竟是别人的东西。 玩也玩过了。 女孩拦住嘒嘒的去路，叉着腰，娇蛮道：“玩了我的东西，你们就这样走了？” 嘒嘒和牛小花他们面面相觑，不然还要怎么样。 “要给钱吗？” 原来在阿时家里玩东西要给钱的呀。 “当然要，不然岂不是给你们白玩了，你以为我这些东西很便宜吗？不过看你们这种穷鬼的样子，肯定没钱！”她一脸鄙夷。 嘒嘒拍了拍自己身上挂着的小包包，“你说吧，多少钱。” 她给得起。 来这里之前，冯元春给她做了一个小包包，专门放了一沓钱。 说什么穷家富路。 嘒嘒是不懂这个东西啦，但她只知道自己很有钱。 女孩俨然不信她能拿出钱来，想了一下说道：“那就一人一百吧！” 姜晴晴憋红了脸，“你还不如去抢！” 就玩了一会儿，竟然敢收一百块钱！ 女孩得意洋洋，“我就知道你们没钱！” 嘒嘒从口袋里掏出行兑换成港币的钱，数出了四百递过去。 “给你了。” 牛小花拉了她一下，“嘒嘒，别给她！” 嘒嘒说道：“算啦，我们去其他地方玩吧。”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奶奶说了，该低头得低头，大不了就回家。 女孩拿着四百块钱发愣，他们竟然真的能拿出来！ 她本来也不是真的想要这个钱，她啥都不缺。 就是想看他们拿不出钱的那种窘迫。 嘒嘒他们刚从公园跑出来，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何叔。 “何爷爷，我们不想玩了。” 何叔笑着点点头，“好，正好到饭点了，我带你们回去吃饭。” 用的正好是嘒嘒带过来的菜。 闻了让人直流口水。 女孩从里面追出来，正好看到车子扬长而去，眼里流露出疑惑。 她连忙上车，“给我追上前面那辆车。” 最后，却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女孩更奇怪了，这几个人竟然进了她家！ 她连忙跑进去，喊了声：“妈咪！” 文淑笑着抱住她，瞥了一眼围在老夫人身边的几个孩子，笑容淡了几分。 “潇潇，过去和奶奶打招呼呀。” 许翎潇撇撇嘴，抬脚走了过去。 “奶奶，他们是谁。” 老夫人好脾气地笑了笑，“他们是你阿时哥哥的朋友。” 许翎潇皱着眉头，“阿时哥哥怎么会有这么穷的朋友。” 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没有对她斥责，而是看向文淑。 “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不过这也正常，许翎潇的性子和文淑如出一辙。 文淑连忙把许翎潇拉过去，“妈，她就是心直口快，没什么恶意。” 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老何，开饭吧。” “是，厨房已经准备好。” 老夫人摸摸嘒嘒的脑袋，说道：“走吧，我们去餐厅吃饭。” 许家的餐厅非常大，摆着一张大圆桌。 他们只能占据其中一个角落。 而文淑一家子，则是孤零零地在另一边。 因为刚才说了看不上嘒嘒带过来的东西，哪怕再嘴馋她都吃不上。 她跟着丈夫许家老二，还有许翎潇，就这样挤在另一边吃。 嘒嘒夹起一根青菜，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蔬菜，但冯元春种出来的就是特别香。 她故意看了一眼许翎潇，“哇！真好吃呀！” 许翎潇用力吸了吸鼻子，实在太香了。 “妈咪，我也要去奶奶那边吃！” 文淑为难道：“不是妈咪不让你吃，而是……” 许翎潇哇哇大喊：“奶奶，这几个外人都可以吃，为什么不给我吃吗？” 阿时冷淡地看着她，“他们不是外人，是我的朋友。” 许翎潇一向怵这个堂哥，听到他开口，顿时就安静了。 文淑笑着打圆场：“妈，我们不吃，让潇潇跟你们一起吃吧。” 老夫人点点头，“那就过来吧。” 第321章 一人一百块呢 许翎潇立马坐了过去。 不多时，嘒嘒拿出了自己的小包包。 很是乖巧地问道：“奶奶，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老夫人和蔼一笑，“当然可以，问吧。” 牛小花和姜晴晴对视一眼，她们知道嘒嘒要使坏了。 就说了嘛，嘒嘒怎么可能乖乖坐着让人欺负。 “奶奶，这顿饭多少钱呀？我们四个小朋友，你们算算多少钱，我给钱的。” 老夫人一愣，心里突然有些不高兴。 这孩子也太没礼貌了，跑到人家家里吃饭，哪里有给钱的道理。 把他们当外面的饭馆呢。 不过看在阿时的份上，她还是笑着说道：“嘒嘒，不用钱的。” 嘒嘒脸上扬起笑花，说道：“没关系的奶奶，我有钱！” 阿时觉得嘒嘒不是没礼貌，她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想了一下，他开口问道：“嘒嘒，为什么要给钱呢？是我请你们过来玩的。” 嘒嘒说道：“可是，刚才在游乐园玩，我们都给钱了，一人一百块呢，虽然有点贵，不过挺好玩的。”3sk. 她天真无邪的话，让在场的大人包括许翎潇都脸色大变。 老夫人沉着脸，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老何，这是怎么回事！” 邀请过来玩的客人，竟然还有人来私下收钱，简直没有规矩。 何叔刚才走开了一会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也是云里雾里。 “这……” 嘒嘒眨眨眼，“不可以收钱吗？” 老夫人忍着怒气，哄道：“嘒嘒，是谁收了你的钱？” 嘒嘒偷偷瞥了一眼许翎潇，怯生生问道：“奶奶，如果我说了，她会受到惩罚吗？” “那当然了！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在许家，太放肆了。” 嘒嘒连忙摇头，惊慌说道：“那也不要告诉你了，她肯定会哭的。” 一副我是善良纯真的小可爱模样。 让老夫人忍不住心软了。 这孩子心地可真好。 只有那些了解嘒嘒的小朋友才知道，她就是装的！ “嘒嘒，无规矩不成方圆，做错事就要受罚。如果嘒嘒在家里做错事，你爸爸妈妈肯定也会教你，对不对？” 嘒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然后嘒嘒就会改正。” 老夫人笑了笑，“对呀，所以我们要给她一次改正的机会。” 嘒嘒觉得很有道理，用力点点头。 “奶奶，是潇潇姐姐收了钱。” 刚想把口袋里的钱偷偷丢掉的许翎潇：“……” 说了这么多，嘒嘒还是把她供出来了。 许翎潇还没开口，就听到文淑否认：“不可能！” 她连忙起身走过来，怒瞪着嘒嘒。 “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张口就诬陷别人！我们家潇潇身上从来没钱，因为她不需要带钱！她是许家的千金，要什么东西会没有，用得着跟你要钱？” 嘒嘒心里哟吼一声，这个妈妈实力坑娃。 她心里乐开了花，却朝着小花瑟缩了一下。 “阿姨，对……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我们没给钱，潇潇姐姐也没有收我们四百块钱，都是我在胡说。” 文淑：“……”你还不如不解释。 牛小花像个小大人一样，拍拍嘒嘒的背。 “不怕不怕，奶奶会给我们做主的，我们是勇敢的小孩子，勇于揭花坏人的恶行，做正义的死者！” 曾倩倩：“……”你还是先把国语练好吧。 林小楚捂着脸低头，才刚来呢，就把文盲属性暴露了。 老夫人有些心疼嘒嘒，她现在俨然就是被坏人欺压的小可怜。 她瞥了一眼许胤笙，“你作为一家之主，不开口说几句？” 许胤笙冷不丁被自家老娘点名，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烦处理这种事，只好把目光投向杜悦华。 杜悦华这才说道：“二弟妹既然说潇潇没做过，那就看看她口袋里有没有钱吧。” 这是最直接的方式。 许翎潇缩了下，身体紧绷起来。 抱着她的文淑第一时间感受到了。 她最了解这个女儿，这是心虚的表现。 “潇潇是许家千金，她凭什么要为了这几个乡下来的孩子被搜身？这简直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嘒嘒低着头，“我们还是走吧，我觉得这里好像不欢迎我们。” 牛小花几个纷纷从椅子上下来。 阿时丢下筷子，跟着下来，“我看这里也不太欢迎我，我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吧。” 老夫人连忙把阿时拦下，“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这是你家，谁敢不欢迎你？” 阿时冷冷看着文淑，“既然是我家，怎么我邀请我朋友过来，别人那么多意见。” 文淑脸色微变，不过现下最重要的，是把事情圆过去。 “阿时，二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潇潇被冤枉，二婶有些心急。” 杜悦华笑了声，优雅地擦了擦嘴。 “是不是冤枉，还不一定呢。只是看个口袋而已，算不上是搜身，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文淑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否认：“我没激动，我只是不希望女儿在自己家里受欺负。” 许家老二这才开口道：“既然是误会，那就给他们看看，算不得什么欺负不欺负。都是孩子，那么较真做什么。” 文淑气得脸色煞白，心里恨铁不成钢。 要不是他不争不抢，这许家的当家主母还不一定就是杜悦华呢！ “潇潇是你女儿，你怎么反倒帮着外人说话！” 许家老二沉声道：“本来一件小事，给大家看看就行了，你非得闹得这么大，这饭还要不要吃了！” “怎么就是我闹的？明明就是他们冤枉潇潇！” 许翎潇不想看到爸爸妈妈吵架，咬着唇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 “妈咪别吵了，是我收了钱。” 四百块，整整齐齐放在了桌上。 文淑脸色苍白如纸，用力掐了她一把，“这钱是谁塞到你口袋里的！” 就算是这时候了，她都不承认是许翎潇收了嘒嘒的钱。 嘒嘒主动举起手，“不是潇潇姐姐跟我要的，是我塞进她口袋里的。” 文淑怒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这小屁孩心眼可真多，火上浇油的本事不小。 第322章 家早就该分了 嘒嘒眼珠子转了转，她最学不会的，就是闭嘴。 她扁着小嘴，眼眶里盛着一汪泪水。 “奶奶，你不要怪潇潇姐姐，都怪我，我不应该来的。” 牛小花：“嘤嘤嘤我们还是回去吧。” 姜晴晴：“寄人篱下果然不容易。” 林小楚：“晴晴说得对。” 曾倩倩：“……”她不服，这几个孩子比她心眼还多。 老夫人觉得糟心，本来有很美味的菜，她正胃口大开，就出了这种事。 她把嘒嘒搂进怀里，安慰一通：“这件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接着，她看向文淑，态度淡然，却很有威严。 “老爷子去了，二姨太和三姨太也跟着走了，这个家早就该分了。” 她这话一出，许家老二立时低下头，有些慌乱。 “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现在许家是许胤笙掌权，要是真的分了家，他可过不上现在的生活。 老夫人微微一笑，“三姨太走后，她的儿女都分了出去，你分出去，也是理所应当。” 许二哑然，三房分出去，那是因为他们野心大，想和许胤笙这个嫡长子夺权。 最后失败了，当然不可能继续待在许家。 他又没参与过，一直这么安分，不就是为了能在许家一直享福。 “我还想奉养您老人家。” 老夫人摆摆手，“你有这个心，就够了。” 话音刚落，文淑就一巴掌打在许翎潇的身上。 “你说，是不是你和嘒嘒收的钱？那个游乐园是许家建的，并不是建给你一个人，大家都有份，他们是你二哥请来的客人，你凭什么跟他们收钱！” 许翎潇从小就是家里的千金，哪里受过这样对待，当即哇的一声哭出来。 泣不成声。 老夫人看得不耐烦，也没想帮他们教孩子。 “别哭了，好好一顿饭，都因为你们闹腾成这样。” 文淑欲言又止，明明是因为嘒嘒那个臭丫头。 到底还是碍于许二的脸色，她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许胤笙开口：“老二，把你的老婆孩子带回去，好好教。” 这样的教养带出去，回头丢的还是许家的脸面。 许二连忙应是，连饭都不吃了，直接把文淑和许翎潇走人。 老夫人冷眼看过去。暗暗摇头。 她自认为自己对老爷子那几个姨太太留下来的孩子够好了，尤其是二房这个。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安安分分，许家不在乎多养几个闲人。 没了讨厌的人，嘒嘒心安理得爬上椅子。 坑完人，饭还是要吃的。 杜悦华笑着看她，对嘒嘒又多了几分喜爱。 这要是自己女儿就好了。 “妈，还是先吃饭吧，菜都要冷了。” 她可不会因为几个不相干的人让自己饿肚子。 嘒嘒家里的这个菜，吃起来味道就是好。 之前在嘒嘒家吃过一次，让她念念不忘，吃起那些普通的菜来，就是觉得索然无味。 别看嘒嘒家在乡下，那里是名副其实的人杰地灵。 老夫人点点头，到底心情还是受了影响，胃口不怎么好，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 一顿饭下来，不受影响的估计就只有嘒嘒一个，照旧吃得肚子浑圆。 到了晚上，杜悦华和许胤笙回屋。 杜悦华又提到了娃娃亲的事。 “妈好像不太愿意，但这件事有利无弊，早日定下来挺好的。” 许胤笙点点头。 他之前调查过嘒嘒家，虽然是乡下，但实力不容小觑。 两家底蕴当然有差别，毕竟许家是上百年的家族。 但嘒嘒家里不单纯做生意，还有军方背景，和普通的生意人又有所不同。 这桩婚事，他当然不会反对。 “你要不要过去和妈谈谈？” 许胤笙看着她，“现在？” “好事趁早，当然得抓紧。” 许胤笙点点头，把刚脱下的衣服又穿上了。 “那我出去谈谈，你先睡。” 只是这个提议，又被老夫人否决。 “我也不是不喜欢嘒嘒，但我喜欢没用，得阿时自己喜欢。” 许胤笙说道：“可他现在不是也挺喜欢？” 老夫人哼了声，“现在是喜欢，你能保证长大后还喜欢？再说了，他还是个孩子，不定性，今天能喜欢嘒嘒，你怎么知道长大后就不能喜欢安娜？这件事，以后再说，他的婚姻自己的做主。” 许胤笙脸色不豫，“妈想让他自己做主的东西，恐怕不是婚姻。” 老夫人叹了声，“你知道就好，老二虽然不着调，但他儿子也是个好的，不是不能……” “这件事没有余地，我的接班人，必须是阿时！” 这是他从一出生就定下的。 老夫人心里不满，到底没有和他继续争执。 许胤笙也放弃了，既然不愿意，那就以后再说。 两人都没发现，门口一个身影悄悄离开，没有惊动他们。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许胤笙和杜悦华控制着。 为了他们的想法，他得放弃梦想，放弃思想。 每一步都要按照他们的想法来。 “阿迟哥哥，你怎么了？” 嘒嘒走过去，想碰他的手，被他躲了开。 “没什么，早点睡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疏离冷淡。 他知道不应该迁怒嘒嘒，但他忍不住。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反抗。 嘒嘒看着自己的小手，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哥哥好像变了。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她太久，她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本来杜悦华给他们安排的是一人一间，但嘒嘒想和小花一起，就变成了两个人一间。 她们会自己洗澡，佣人只需要给她们放好洗澡水和擦擦头发就行。 第一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们说话说到很晚。 第二天，睡到了快中午才起床。 嘒嘒和小花起来洗漱，刷牙洗脸都会，唯独不会绑头发。 于是两个人，顶着鸟窝头出去。 第323章 更年期 “嘒嘒、小花，你们起床啦，这两个是阿时的朋友。” 嘒嘒和小花虽然洗漱完了，但还是睡眼迷蒙的模样，憨态可掬。 她直接拿着头绳走到阿时身边，“阿迟哥哥，给我绑头发。” 曾倩倩身边的男孩直接笑了出来，“阿时，你什么时候还学会了绑头发！笑死我了，你是女孩子吗？” 阿时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阿时把头绳递给了佣人，“帮她绑头发。” 嘒嘒愣了一下，在家里，都是他帮自己的呀。 来不及多问，佣人就过来把她牵走。 嘒嘒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变了。 阿时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嘒嘒，他怕自己会心软。 紧接着，姜晴晴也从楼上下来了。 曾倩倩脸色微变，拉着身边的男孩说道：“我们出去玩吧。” 那个男孩有些奇怪，“我跟你又不熟，干嘛要跟你一起出去玩。” 曾倩倩：“……”一时太激动，差点忘了。 姜晴晴坐在嘒嘒身边，这几个她都不认识，没打算开口。 没想到曾倩倩身边的男孩主动开口：“你好，我叫何定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姜晴晴。” 何定君笑着，咧着大白牙。 “阿时家里有游乐园，我带你去玩吧。” 姜晴晴摇摇头，“我不去。” 昨天都去过了，一百块一次，好贵呀。 何定君碰了个钉子，不见他退缩，反而挤到了姜晴晴的身边。 “那你喜欢玩什么，我带你去。” 姜晴晴往嘒嘒身边缩了缩，“我没有什么喜欢的，但我有不喜欢的。” “哦？那你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你，你可以离我远点吗？” 何定君：“……” 他嘴甜会哄人，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三岁女孩，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姜晴晴这个态度，就像是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姜晴晴麻木脸，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反胃感。 曾倩倩一脸震惊，这一次，她明明比姜晴晴先认识何定君！ “定君哥哥，我想出去玩，你可以带我吗？” 何定君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想玩呀，让佣人带你去好了。” 说完，又开始和姜晴晴搭话。 今天杜悦华约了设计师，要拿着蚕丝布去给老夫人和自己量身定做衣服。 打电话问了一下，说是那边也有童装，便打算带着嘒嘒他们过去看看。 走的时候，嘒嘒说道：“阿迟哥哥不去吗？” “不去。” 杜悦华看了过去，对上阿时故作冷漠的神色，心里有些异样。 这孩子估计是想和嘒嘒保持距离。 真是傻孩子。 她是真的觉得嘒嘒好，才想促成他们。 阿时却想用这个来反抗父母，却没想过嘒嘒该有多伤心。 女孩子最是敏感，一两次无所谓，时间久了，这样的冷暴力谁都受不了。 再者，就算拒绝了嘒嘒，以后肯定还会有其他女孩，他依旧是许家的继承人，这一点不可能改变。 “既然阿时不去，我就带你们去吧。” 曾倩倩开口道：“阿姨，我也不想去。” 还是留在这里和何定君培养感情最重要。 杜悦华没有意见，“可以，你在家里玩吧，有什么需要就跟何爷爷说。” 谁料曾倩倩留下了，何定君却站了起来。 “阿姨，我也想去。” “可以呀，阿君一起吧。”杜悦华欣然同意。 虽然看到了很多没见过的东西，可嘒嘒显得心事重重，有些不高兴。 直到杜悦华问起来：“嘒嘒，你还想要什么礼物吗？” 嘒嘒摇头，“我不要，这些东西我都有。” 虽然是在乡下生活，但该有的一点都不少。 姜召也从不会委屈自己的女儿，在粤省的那些朋友经常给她寄东西。 港城当然有些不一样，但也没太多值得她大惊小怪。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嘒嘒扁了扁嘴，“阿姨，阿迟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呀，他之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杜悦华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是，他要是不喜欢嘒嘒，怎么会邀请你过来玩呢？他只是最近有些心情不好，嘒嘒不要怪他。” 嘒嘒摇摇头，“我没有怪阿迟哥哥，阿姨，我想给哥哥买个礼物，可以吗？” 杜悦华笑了笑，“当然可以。” 嘒嘒自己也不知道要送什么礼物。 想到之前阿时送了自己发夹，她还没有回礼呢。 挑来挑去，她最后看中了一个水晶球。 里面是两个小人偶，两个小朋友一个穿着公主裙一个穿着小西装，白色的雪花慢慢往下落。 “阿姨，我要这个。” 杜悦华点点头，“帮我包起来。” 嘒嘒从自己的小包包里翻出了钱，“阿姨，我要自己给钱，这是我送给阿迟哥哥的礼物。” 杜悦华没有勉强，让她自己给了钱。 最后东西装进了礼物袋子，让嘒嘒自己拎着。 上到车上，牛小花坐在嘒嘒身边，荡着小脚丫。 “嘒嘒，我知道阿时为什么不高兴。” 嘒嘒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呢？” 牛小花捂着小嘴，在她耳朵旁边偷偷说道：“因为更年期到啦。” 嘒嘒惊呼一声：“这么厉害！” “对呀对呀。” 嘒嘒：“小花，什么是更年期。” 牛小花被她问住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爸爸说，更年期到了，就会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心情不好，我奶奶就这样。” 姜晴晴：“……”这话可不能乱说。 嘒嘒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个。 “小花，更年期怎么治？” 牛小花摊开小手，“我不知道呀，可能只有大人才知道吧。” 姜晴晴欲言又止，有些担心嘒嘒真的去问大人。 幸好一路上她都安安静静，没有去问杜悦华，不然实在太不礼貌。 一下车，嘒嘒就把东西送到了阿时的面前。 “阿迟哥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阿时还是态度冷淡，“谢谢。” 其实心里早就想拆开看看是什么。 嘒嘒这次没有因为他的态度不开心，说道：“没事，我理解。” 阿时：“？？？” “阿时哥哥，你不能讳疾忌医呀。” 这是她刚学到的词。 “什么讳疾忌医？” 嘒嘒偷偷说道：“我知道你更年期，别怕，有病得治，我不笑话你。” 第324章 你也有吗 阿时：“……”更年期是这样用的吗？ 嘒嘒踮着脚尖拍拍他的脑袋，“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阿时哭笑不得，拿开她的小手。 “我不是更年期，和这个没关系。” 嘒嘒更疑惑了，如果不是更年期，那他是做什么。 阿时心里叹了一声，拿着礼物进屋。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嘒嘒说。 一边觉得愧疚，不应该如此对她。 一边觉得自己这样做才是对的。 他只是想脱离父母的掌控，他没做错。 嘒嘒见他收下了自己的礼物，心里还是很开心。 虽然他态度仍旧有些冷淡。 不管啦，还是自己的新衣服比较重要。 杜悦华很喜欢给女孩子买裙子，所以给她们买的清一色都是裙子，里面穿一件打底的裤子，加一件外套，整体搭配起来也不冷。 嘒嘒挑了一件白色的，何叔一看，发现她还真像个高贵的小公主，玉雪可爱。 “嘒嘒，何爷爷让人过来给你梳头发。” 嘒嘒点点头，“我要梳小公主的头发。” “好。” 嘒嘒的头发又软又细，发量还多，做什么发型都不费事。 佣人拿来了烫发的工具，打算给嘒嘒做一个造型。 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不做个好看的发型真是浪费。 她把嘒嘒的头发卷成波浪，蓬松有度，看着和洋娃娃一般，可爱极了。 嘒嘒拿出了阿时送给自己的发夹，“姐姐，我要戴这个。” 钻石发夹戴上，就真的和小公主无异了。 “太好看了吧！” 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千金小姐都更像小公主。 嘒嘒抿着唇微微笑，对着镜子转了一个圈圈，裙摆飞扬。 也就只有在港城才能穿，家里穿就太冷啦。 而且，穿着这些裙子，都不能下池塘摸鱼了。 她走了出去，先去找阿时，想让他看看自己的新裙子。 谁料还没敲门，她就听到了屋里传来声音。 “阿时，这个水晶球好漂亮呀，你送给我行不行？” 嘒嘒嘟了嘟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而后阿时没开口，就听到女孩娇哼一声：“小气！不理你啦！”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来人和嘒嘒撞了个正着。 阿时看过来，只觉得眼前都亮了。 嘒嘒真好看。 嘒嘒笑了起来，“阿迟哥哥，好看吗！” 阿时敛起自己的思绪，微微点头，“还行。” 嘒嘒笑容淡了几分，嘟囔：“还行是好不好看？” “好看。” 不过还是冷淡。 嘒嘒面前的女孩笑了笑，“阿时，这个小妹妹是谁呀？” 何定君连忙说道：“安娜，她叫嘒嘒，是从锦城过来的。” “嘒嘒？”就是许翎潇说的那个，又丑又凶的乡下丫头。 安娜若有所思，这可不丑呀。 这件公主裙也不便宜。 她从房里走出来，顺便带上门，隔绝了阿时和嘒嘒的视线。 “阿时要学习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他，嘒嘒我们下去玩吧。” 嘒嘒哦了一声，跟着他们往楼下走。 刚到楼下，牛小花和姜晴晴围上来尖叫。 “太好看了叭！” 嘒嘒就是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许翎潇表示不屑，“穿上公主裙也不是公主，家世就在那里放着呢，山鸡变不了凤凰。” 牛小花很是赞同地点点头，“没错，你是山鸡，嘒嘒是凤凰。” 许翎潇尖锐地喊了声：“你说谁是山鸡！” 牛小花拉着嘒嘒走过去，“不然你们站在一起让大家看看，肯定你是山鸡呀。” 许翎潇气得脸色铁青，饶是她不想承认，嘒嘒还真就是比她好看。 安娜笑着打圆场，牵着许翎潇走到一旁，偷偷在她耳边说道：“那个发夹，是阿时送的吗？” 许翎潇这才注意到嘒嘒头上的发夹。 这个牌子刚出的新品，因为是限量款，她没买到。 后来才知道被阿时买走了。 她央求妈妈去和阿时说，让他卖给自己。 可阿时不愿意，原来是送人了。 “应该是吧，不然她怎么买得起。”她不情不愿说道。 安娜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道：“嘒嘒，你的发夹真好看，能借我戴戴吗？” 嘒嘒一口拒绝：“不行。” “我就戴戴，会还给你的。” “那也不行。” 她又不认识安娜，为什么要把发夹给她。 而且安娜刚才还想和阿时要水晶球，好讨厌。 安娜撇撇嘴，“不行就算了，反正我自己也有一个。” 嘒嘒摸了摸自己的发夹，“你也有吗？” “对呀，阿时送的，一模一样呢。” 嘒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不高兴了。 那种收到发夹的高兴，突然一去不复返。 何定君刚想开口，就被安娜用力拧了一下，痛呼出声。 他记得阿时就买了一个发夹，哪里还有什么发夹送给安娜。 肯定是说谎。 许翎潇故意说道：“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起来，我二哥还送过给你，你怎么没戴呢？” 安娜笑了笑，“他送我的东西太多啦，一个小发夹而已，轮也轮不到戴。” 嘒嘒珍视的小发夹，在她嘴里成了不屑一顾的东西。 “对了，过几天我爹地要给我办生日会，你们要不要过来玩？”安娜笑道。 牛小花哼了声，“我们才不去。” “哦，阿时会来喔，你们真的不来吗？” 牛小花看向嘒嘒，询问她的意见。 嘒嘒跟着摇头，“不去，我不想去。” 许翎潇勾着唇角笑，“那就可惜了，不然还能让你们见识见识呢，你们在乡下，应该没有开过生日会吧？” 她就差在脸上写着：你们都是乡巴佬。 嘒嘒撇撇嘴，“潇潇姐姐笑得好高兴呢，一点都看不出之前哭得那么伤心的模样。” 她这话，让许翎潇想到了自己之前被训斥的惨状。 为了这件事，她妈妈还揍了她一顿。 让她记忆犹新，屁股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嘒嘒哼了声，上楼回房间把裙子换下，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正好被从房里出来的阿时看到。 “嘒嘒，裙子不喜欢吗？” 嘒嘒白了他一眼，直接无视了他。 不是不想理她吗？ 谁稀罕似的。 第325章 我在抗议 杜悦华还以为阿时能忍多久，没想到这才两天，就换成阿时追着嘒嘒跑。 大概是因为前两天的事，嘒嘒都不怎么搭理他，表现得比他还冷淡。 小小年纪就知道怎么拿捏人，杜悦华只能说，一山更比一山高。 嘒嘒还把发夹还给他，“我的水晶球你也还给我。” 阿时：“……为什么？” “因为我不要你的礼物啦，你也不准要我的礼物。” 阿时不愿意，那个水晶球都被他锁进保险柜了。 “这个发夹你不喜欢吗？” “以前很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阿时没理解她的意思，“没关系，那我再给你买。” 嘒嘒哼了声，“你送给别人的东西，我才不要！” 阿时更不解了。 他当时买的时候，店员就说了，整个港城只有三个。 他恰好把最后一个买下来，还能送给谁？ “我只送了你一个，没有送给别人。” 嘒嘒瞪着眼睛，“你骗人，那个安娜还说你送了她一个发夹，你还要去参加她的生日！”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送过她东西。” 偶尔有往来，那也是让何叔去准备礼物。 亲自买的礼物，就只有这一个发夹。 “至于什么生日，我根本没答应要去。” 嘒嘒突然又开心了起来，“所以你不会去的，对吧？” “不会。” 嘒嘒满意了，因为那个安娜太讨厌啦。 不过她还是不能理解，“那为什么之前你不理我。” 阿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嘒嘒还小，根本不能理解他的事情。 他只是在被掌控和脱离掌控之间挣扎而已。 “嘒嘒，你就当我更年期好了。” 嘒嘒恍然，拍了下小手，“我就说了嘛，你肯定就是更年期！” 小花说的果然没错。 “那更年期要怎么治，你告诉你爸爸妈妈了吗？” 阿时脸色一僵，“没有，你也不要告诉他们，过段时间就好了。” “那好叭。” 阿时摸摸她的小脑袋，说道：“我有个东西给你看，你要不要过来？” “好呀好呀。”3sk. 阿时牵着嘒嘒的小手，进了房间。 他的房间主要是蓝白色调，敞亮又简洁。 进去之后，他又在墙上推开了一个小门，打开灯，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飞机模型。 他有繁重的课业，课外还要上各种兴趣班礼仪班。 几乎挤不出时间，压得他喘不过气。 只有在这个小房间，他才是开心的。 “这是什么。” 阿时把一架小飞机给她拿下来。 “这是我自己做的飞机模型，好看吗？” 嘒嘒从没坐过飞机，惊奇道：“这个就是能在天上飞的飞机吗？” “对，我以后想当一名飞行员。” “飞行员是什么东西？” 阿时：“是驾驶飞机的人。” “哇！阿迟哥哥好厉害！” 嘒嘒的回应取悦到了他，他是家里唯一一个会为他欢呼的人。 “那我以后要坐阿迟哥哥开的飞机。” 阿时不能保证，只能在心里默默说道：我尽量。 看到两个孩子和好如初，杜悦华打心眼里高兴。 晚上，她敲开了阿时的房门。 “妈妈想跟你聊聊。” 阿时迟疑道：“聊什么？” “关于嘒嘒的事。” 阿时抓着门把的手不断收紧，“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杜悦华轻笑，“阿时，你还小，不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妈妈想给你们定下娃娃亲，这是为了你好。嘒嘒还小，她什么都不懂，但你早熟，肯定明白妈妈说的是什么。” 阿时嗤了声，又是“为了他好”。 “你们所谓的为我好，就是违背我自己的意愿？” 杜悦华脸色一滞，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我和你爸这么艰难才把许家夺过来，不可能轻易让大权旁落。许家的接班人，只能是你，这是你的责任。” 阿时沉默不言。 杜悦华没继续深聊，再说下去，反而会激起他的叛逆心。 “妈妈已经决定和你爸爸去一趟锦城，给你们定娃娃亲，你觉得如何？” “你已经决定了，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说完，阿时砰的一声关上门。 他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可见现在有多愤怒。 杜悦华暗暗摇头，反正都是为了他好，他以后就知道了。 之后，阿时在房里整整关了一天一夜，连老师过来上课也不搭理。 杜悦华有些生气，知道他是在抗议。 可她不理解，他有什么好抗议的。 明明他和嘒嘒两人相处得很好。 到了晚饭的时候，老夫人亲自去喊他，才把他叫下来。 阿时看了一眼嘒嘒，在大家的注目下，径直开口：“你们明天就回家去吧。” 嘒嘒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夫人也被他惊了下。 “阿时，你……” 阿时神色冷淡，俊秀的脸上平静无波。 “快过年了，你们该回去了。” 杜悦华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脸上带着隐忍的怒气。 “许家没有赶客走的规矩！” 阿时：“他们是我的朋友，我有这个权利。” “许晏时！” 阿时迎上她的怒容，丝毫不退缩。 杜悦华怒极反笑，“你这是想做什么？跟我抗议？” 一个还靠着许家才能生存的小屁孩，在跟她说不？ “是，我在抗议，我不喜欢钢琴，我喜欢小提琴！我不喜欢打高尔夫，我喜欢骑马！我不喜欢永远有做不完的功课，我想出去玩！我不喜欢当许家的继承人，我想当飞行员！你们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在乎过我的想法！” 掷地有声，每一句都敲打在了杜悦华的心上。 她咬着牙冷笑，“好！很好！” 她大步走到一旁，拿起他刚才口中“不喜欢”的高尔夫球杆，往楼上走去。 紧接着，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阿时缓缓闭上眼，仿佛听到生命中的什么东西，破碎了。 嘒嘒迟疑片刻，上前抓住他的手，“阿迟哥哥……” 触碰立刻引起了反弹：“别碰我！” 嘒嘒委屈地扁着嘴，手背都红了。 老夫人张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她能理解孙子的想法，许家就像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 可她无法左右。 这是责任，与生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