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 001.心碎男孩收留群 人们说渣男不是花心,而是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然后每一片都爱上了不同的女人。

陈涯有一个“心碎男孩收留群”,群的主旨,就是收留心碎男孩。

群里一共10个人,除了他都是女生。

没错,这个群,是9个女生收留他一个心碎男孩。

【顾雨晴:@陈涯,姐姐给你织了件毛衣,你看看喜不喜欢?(照片.jpg)】

【陈涯:姐姐……您自己留着穿吧。】

【顾雨晴:(委屈)怎么,你不喜欢(小心翼翼)?】

【陈涯:喜欢是喜欢,但没见过男的穿露背毛衣的。】

照片上是一件黑色毛衣,各方面都很正常,除了后背开了个大洞。

或者说,根本没有后背。

【顾雨晴:(委屈)不是露背毛衣,姐姐织得太累了,后背不想织了。(可怜巴巴)你真的不要吗?】

【陈涯:……真用不上。】

【顾雨晴:(捂嘴笑)@陈涯,那你下次来我家的时候,我穿给你看。】

【陈涯:好。请务必穿给我看。】

【江心海:我也会织毛衣啊,没听说过先织前胸再织后背的!分明是你自己想穿!】

【路可可:原来还有这种套路,学到了。】

……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其他的女生也被炸出来,一时间热闹起来。

陈涯趁机遁了,把手机放在桌上,抬头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办公室里,键盘声、鼠标声此起彼伏,时不时响起两声咳嗽。

临近下班,人心思变。

这里是宏图公司事业部门,一排排办公桌如同流水线般纵向排列。

“别在吃苦的年纪选择安逸!”

“自己不努力,谁都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业绩就是你的尊严!业绩就是你的价值!”

天花板上垂下的红色标语,红红火火,却渲染出大把社畜气息,竟有一丝悲壮。

宏图是市值万亿的巨无霸公司,行业龙头。

在它高歌勐进的路途中,也不知道这些标语有没有起到作用。

夕阳透过落地窗,把显示屏侧面染红了。

每天到这个时候,陈涯都觉得很有烟火气。

如果没有办公室政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那些蝇营狗苟,他其实还挺喜欢上班这种感觉的。

在他眼前,一个澹蓝色的光幕静静悬停在那里。

【陈涯】

【当前成就进度】上班族:121/1500

【已有成就称号】大文豪、金牌剧作家、名导演、金牌作曲家、诗仙、慈善家、王牌间谍……

陈涯抱着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如同老干部。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上班就有窝心事。

只是陈涯不受影响罢了。

有人过来传话:“陈涯秦总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陈涯起身就走。

“秦总”指的是他们敬爱的副总裁,秦云初。

论级别,算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公司最近搞扁平化管理,陈涯作为新成立项目组的联络人,可以直接跟这个级别对接了。

说是“打破办公室的高墙”,可陈涯总觉得,目前这措施实行下来,形式大于意义。

“秦总。”

推开门,正好将秦云初的身姿摄于眼底。

她正坐在办公桌前,用最舒适的姿态靠在皮椅上。

头发梳着发髻,垂下来的缕缕头发带着弯曲,精致的脸庞永远没有表情,彷佛万年冰山。

如同葱白般的手指捏着根钢笔,抵在粉红的嘴唇下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半透明的黑色丝袜腿,笔直地从桌边伸出来,纤细的腰身一挺,胸前显得越发鼓胀。

秦云初,宏图集团的副总裁,26岁。

公司里,大家私底下都叫她“冰山冷美人”。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不仅是“冰山”还要加一个“冷”,就足以说明秦云初有多冷。

她不仅是外表冷傲,内心更像是有一座冰山。

看到陈涯进来后,秦云初说:“项目组的人齐了没?”

“齐了。”陈涯低头说。

“建个群,把我也拉进去。”秦云初掏出手机,“你有我微信吗?”

“没有。”

“加一下。”

陈涯的头像是全黑,昵称是空白,而秦云初使用的是本人头像和名称。

看到陈涯的账号,秦云初皱了皱眉头。

她很烦把名字和头像设置成这样的,看似很有个性,实际上很不好找,有时候还会忘了对方是谁。

刚加上微信,她顿时就对这个人印象不很好。

“你叫……什么来着?”

陈涯回答:“陈涯。”

“耳东陈是吧?哪个涯?”

“天涯的涯。”

“你最好把微信名改成自己的名字,头像改成本人照片。这是工作微信,要有辨识度,别太有个性。”

陈涯微微一笑:“习惯了。”

他不爱解释。

头像用黑色,不显示昵称,是他做间谍时候的习惯。

听了陈涯的话,秦云初又皱了皱眉头。

她从来不把同样的话重复第二遍。

既然这次陈涯顶了嘴,她心中已经给对方打上了“不堪用”的标签。

下次用人作为参考,久而久之,那些不堪用的人就会被边缘化。

“这个项目上面非常重视,一定要用十二分的精力,怎么重视也不过分。”

陈涯点头:“好的。”

“去吧。”秦云初挪动了一下下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陈涯离开办公室。

“等等。”身后的秦云初不放心地再次叮嘱,“记得把我拉进群。”

陈涯点头:“好。”

走出办公室,他迅速操作,将刚加的秦云初的微信拉入群聊,正在操作时,一个同事突然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涯哥,出事了。”

陈涯抬头:“怎么了?”

“快点快点,等你过去救场。”

陈涯手上还在操作:“等一下……”

“等不及了!十万火急!”

陈涯最后完成了加群,随后,就被同事拉走了。

此时,在【心碎男孩收留群】里,弹出了一条大家都可以看到的公屏消息:

【秦云初受到陈涯邀请,加入群聊。】

刚才群里还在讨论化妆品的事情,这条系统消息一弹出来,顿时炸了。

【路可可:什么?陈枫哥哥又往鱼塘里拉鱼了!(惊恐.jpg)】

【路爱爱:又有新欢了吗?】

【江心海:渣男!有我们还不够吗?】

【浅井琉璃子:心碎.jpg】

……

刷屏刷得太快,一条条消息嗖嗖往眼前过。

秦云初刚打开手机,想着看看项目组的精神面貌。

这么一看不得了。

比她想象中活跃一万倍!

【路可可:先不要慌,让我们来观察一下敌情,新欢用的是真人头像!】

【顾雨晴:观察敌情×观察情敌√】

【江心海:让我康康(震声)!】

【江心海:咕……好漂亮……】

【苏小暖:@秦云初,姐姐姐姐,头像是你本人么?好漂亮哇!】

虽然被夸了漂亮,可秦云初一点都不开心。

她被夸漂亮的次数多了去了。

从来没哪一次场合有这么怪。

秦云初揉了揉眼睛,再次打量了一会儿这个群聊:

【心碎男孩收留群】

“……”

秦云初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正在想着怎么维持工作群秩序时,突然,一条艾特她的消息弹到眼前:

【@秦云初,新欢姐姐,你跟陈涯进展到哪一步了?】

002.你们都喜欢他吗 新欢?

陈涯?

进展?

秦云初感觉脑子里像养了只小白兔,正在上蹿下跳。

太阳穴胀胀的,脑仁子都要气疼了!

她用了二十多年的精英教育给她培养出来的涵养,才把破口大骂憋在喉咙里。

身为不婚主义者,崇尚智者不入爱河的她,平生从来没为别的事情烦过……

唯一烦的就是催婚催嫁催对象。

现在可好了,不催了,直接骑脸了都!

冷傲职场这么多年,莫名其妙的,怎么突然就闹绯闻了?

而且绯闻对象还是一个她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员工!

她平静了一下情绪,盯着群再看了会儿。

……看她们又聊了两个屏幕的,她才悟到一件事:

那个叫陈涯的,给她拉错群了。

这分明不是项目组的工作群,这是、这是、这是……

这是那个陈涯的鱼塘群!

突然意识到自己窥破了手下员工天大的秘密,秦云初心脏“冬冬”狂跳。

她努力搜刮记忆。

论长相,陈涯真没给她留下什么印象。

剃个寸头,戴个平光镜,白衬衫,黑长裤,丢到街上,就如同把一滴水丢到海里。

秦云初从小美到大,收到的情书可以塞满两个行李箱,什么样的男生没见过?

她真不觉得,这样的男生会这么受欢迎。

还养起鱼塘来了。

他凭什么?

何德何能啊?

秦云初的手指放在聊天框许久,突然动了起来,敲出一行字。

【秦云初:你们,都喜欢陈涯吗?】

刚才还聊得甚欢的群聊,突然一下安静了。

秦云初咬着手指,心里有点紧张。

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紧张的,但如果真的得到肯定的回答,那今天就可说离谱程度拉满了。

在度日如年的状态下等了好久,秦云初终于等到了回复。

还不止一条。

【路可可:可可喜欢陈涯,想嫁给他那种喜欢。】

【顾雨晴:实话实说的话,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他。】

【江心海:陈涯?臭男人,大猪头,烂萝卜……但是喜欢,最喜欢陈涯了。】

【浅井琉璃子:阿姨洗铁路.jpg】

【路爱爱:啊啊啊你们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的呀!】

【苏小暖:(泪崩.jpg)不带这么玩的呀!不是说好谁也别率先表白的吗?!】

……

坐在电脑前,陈涯打了个喷嚏。

身后的老唐拧开酒精喷雾,对着四周上上下下喷了个遍。

“辛辛苦苦帮你Debug,有必要这么嫌弃我么?”

老唐嘴硬道:“这是讲卫生好不好?还不是为你好?”

“可是我在这里帮你们收拾烂摊子,你却在这里嫌弃我,就算你是对的,也很不爽啊。”

身后张姐嘹亮的声音传来:“下班咯,你们还不走啊?”

老唐回头说:“碰上麻烦事了,今天看来是要加班了。”

“要我陪着不?”

老唐挥手说:“不用不用,张姐你赶紧回家吧,现在学校托管时间都快过了。”

“谢啦!那我先走了!”

王倩从电脑屏幕后面探出头:“陈涯,还要多久才能修好啊?”

陈涯把鼠标往桌上一扔:“至少2个小时。”

王倩笑盈盈地说:“那你努把力,争取搞3个小时吧,3个小时以下不算加班的。”

老唐贼笑着对王倩说:“小倩啊,你去点盒饭,我去填加班申请单,今天晚上的宵夜钱不挣出来了么?”

“好呀好呀!咱们弄完了,一块儿去好好搓一顿!”

王倩撒着欢跑去点外卖了,老唐在旁边美滋滋造报销单,只有陈涯黑着脸。

按理说,这压根不是他的工作职责,根本不用加班的。

可是,这个棘手问题不解决,会耽误明天的进展,进而影响整个项目进度。

他之所以出手帮忙,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有这个能力帮。

老唐是纯粹技术宅,除了技术以外什么都不懂;

王倩是刚出大学校门的应届生,一点阴暗心思都没有;

张姐是个单亲妈妈,独立抚养两个孩子。

说实话,他不讨厌这些人。

反正回家也没事做,不如好好刷成就。

手机放在桌子上,一直震,他偶尔扫两眼,发现都是“心碎男孩收留群”的消息。

正准备拿起手机看,突然手被王倩给按下去了。

“别玩手机,张丽在你后面。”王倩小声说。

陈涯马上了然。

张丽是陈涯之前部门的主管,算是前任顶头上司。

也不是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碰手机,这人嘴巴极碎,要被她揪住由头,会被说的一个头两个大。

“哟,在这儿加班呢?努力的呀!”

张丽抱着双臂,踱着步走进来,一副闲逛的样子,两只小而尖的三角眼到处扫。

熟悉她的人就会知道,这是她在寻找开腔由头了。

陈涯用胳膊杵了老唐一下,老唐意识到不妙,马上用桌上的《程序员修炼之道》盖住了自己正在造的加班单。

可是这时候已经迟了,张丽当即尖声道:

“独立项目组就是爽哈,加班申请单想填就填。”

陈涯抬头,明亮的眼睛盯着她:

“张总你挺有水平一人,怎么这话说得这么没水平呢?什么叫想填就填?一切单据都是要走程序的。”

“呵!程序?笑话!自愿加班明明是不能计加班费的,你们眼里哪还有公司制度?”

按照公司规定,加班享有1.5倍工资,但是同样按照公司规定,自愿加班不能算加班。

以前在张丽的部门,陈涯从来都没有加班过,全都是“自愿加班”,平均每日工作时长11个小时以上。

张丽讥讽地笑了两声,接着感叹道:

“唉,也就是我不在你们这里牵头,要有老员工坐镇,可不会让你们这样胡乱套取公司财产。”

这大高帽子戴的,是个人都受不了。王倩纯被恶心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唐也是苦瓜脸。

正在此时,走廊外响起了脚步声,陈涯看到门口一双熟悉的高跟鞋一闪而过,顿时心里全明白了。

张丽平时下班就走人的货色,怎么今天有闲工夫过来跟他们说三道四,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说给门外的人听的。

陈涯也朗声说:“张姐,公司的制度就是奖惩有序,咱加班就是加班了,不能让干事的人吃亏,这样大家以后才更有做事的积极性,你说是不?”

003.您配吗 张丽嘴角露出讥刺的笑容。

她过来就是为了挑事让秦总看的。

“你看看,说话全无奉献精神。公司给你们平台,辛辛苦苦栽培你们一场,就那几个子儿的加班费,你们都要贪,还说什么奖惩有序,你们都要奖,那谁来奖公司啊?”

张丽声音故意说得很大,确保门外的人也能听得见,随后又说:

“算了,我说这些干什么?反正我又管不住你们。”

陈涯还准备反驳,却被老唐拉住了。

老唐站起来,拿出加班单,说:“张姐,你说的是,我们自愿加班,这单子就不填了。”

说罢,“撕拉、撕拉”两声,加班单被老唐撕成了四片。

张丽点头:“这才像个样子,我看老唐比陈涯你更适合当这个项目组的牵头人。话说陈涯你不像话啊,在我部门里从不加班,过来了就加班表现,是瞧不起我吗?”

陈涯转回了椅子,不再去理她:“有些话,我想不用说得太明白,既然心里清楚,又何必在我这儿找不痛快呢?”

“你!”

张丽两道浅眉毛倒竖起来,拧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去,大声说:“陈涯!你这样职业生涯是走不远的!”

说罢,她蹬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出门去。

她刚出门,就听到她夸张而谄媚的声音传来:

“哎呀!秦总!您怎么在这儿?呵呵呵,不好意思,刚才教育几个年轻人,有点失态了……”

老唐低声对陈涯说:“涯哥,你太冲动了,秦总在外面呢。”

陈涯道:“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说那么大声!这不是给领导留下坏印象吗?”

王倩也凑过来说:“是啊,涯哥,虽然知道你是想给大家谋福利,可在领导面前,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陈涯摇头,不屑一顾。

他的钱多得几辈子花不完,怎么会在乎那几个加班费?

他是看老唐和王倩两人辛苦,能搞点待遇就搞点。

再说了,他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哪里有问题。

【企业家】的称号他也不是没刷过。

他自己办的公司,就最讨厌张丽这种工贼,恨不得见一个灭一个。

只要不造假贪污,他恨不得员工嗷嗷叫着拿加班费。

像张丽这样把一个良性循环搞成了恶性循环的人,才是公司最大的蛀虫。

所以,他根本不担心自己给秦云初留下坏印象。

要是秦云初真对他印象坏了,那也只能说明这个秦云初也没水平。

秦云初和张丽,一前一后,走向电梯。

张丽忝着谄媚的笑脸,跟在秦云初身后。

走进电梯,就她们两个人,秦云初开口问道:

“怎么,刚才起了点儿矛盾?”

张丽笑道:“不算矛盾,就是我个人作风比较严厉吧,看到一些员工有损公司的行为看不过去,会教育一下他们。”

秦云初说:“你还挺热爱公司的呀。”

张丽突然严肃起来道:“那当然了!公司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就把公司当我自己家一样。”

秦云初点了点头。

张丽暗自窃喜。

她的话可不是随口说的,都是打了无数次腹稿,就等这次机会对秦云初说出口。

这个秦云初为什么年纪轻轻坐到副总裁的位置?因为她是公司创始人的千金!

所以,公司就是秦家的,她爱公司,就是爱秦家。

她把公司当自己家,就是把秦家当自己家。

这么说,秦云初一准高兴。

还在回味自己刚才的话时,秦云初突然出声问道:“你觉得,陈涯,是个怎样的人?”

来了!

这可是天赐良机!

她故作沉吟,随后道:“秦总你知道的,我性格很直,没什么花花肠子,在背后这么说同事,恐怕要得罪人……”

秦云初说:“你不要怕得罪,就我们两个人说话,你就照实说就是了。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张丽面露喜色。

“陈涯这个人,不堪大用!”

张丽先下了一语评定后,接着展开论述:“他性格刚愎自用,为人又不谦虚,平时从来不见他学习,又什么都喜欢插两脚,在工作上……”

张丽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电梯门都开了,她还没讲完。

之所以她将陈涯视作眼中钉,是因为陈涯已经触碰到她的核心利益。

陈涯以前在她部门里,只是个普通员工,那也没什么。

现在他独立出去,带个队搞独立项目,就直接和自己部门利益冲突了。

他绩效要是好了,就显得自己绩效差。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张丽一直都在各方面尝试针对陈涯。

可惜效果都不太好。

这次秦总突然对陈涯感兴趣,就是天赐良机!

所以张丽说了陈涯一大堆工作上的缺点。

但没一个秦云初爱听的。

对于这种层次的员工之间的争端,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至于爱公司如爱家之类的话……对她也没有丝毫触动。

公司和你家有什么关系?

换句话说,您配吗?

秦云初也根本不想了解陈涯工作上有什么缺点,她只想知道陈涯是怎么开起一个这么大的后宫群的!

之前她在群聊里面已经打探过了,群里全是货真价实的妹子。

虽然不知道对方长得怎么样,但就算全是歪瓜裂枣,能一次性谈9个妹子,也实在太逆天了。

所以,秦云初才对陈涯突然起了好奇心。

听张丽说了一大堆不在点上,她也没耐心,直接问道:

“他在生活中有没有什么不良行为,或者举止不端?比如……好色之类的?”

“生活中……”

这一问,把张丽问懵了。

平时净催人加班去了,她哪知道这个啊?

秦云初干脆地说:“你就直说他好不好色吧?”

张丽依然支支吾吾:“可、可能有吧,男的哪有不好色的……”

秦云初非常失望。

她本来以为可以从陈涯前任领导那里探出点什么的。

打发张丽走之后,秦云初再次掏出手机。

忽然,她眼前一亮。

【柳如烟已同意你的好友申请!】

柳如烟,是“心碎男孩收留群”里的一个女生。

她发言比较少,而秦云初又觉得她头像看起来比较好说话,便加上她了。

当时的好友验证请求写的是:“能通过一下吗?我想和你聊聊关于陈涯的事情。”

随即,柳如烟发来了一条消息。

【柳如烟:你想了解什么?】

【柳如烟:我不是很喜欢用手机聊天。】

【柳如烟:我在南望桥东路这边,你方便过来吗?我更喜欢面谈。】

004.月薪5千? “哒、哒、哒……” 高跟鞋的响声回荡在地下车库。 秦云初干脆地迈动着两条修长地双腿,掏出车钥匙一摁,旁边一辆海蓝色保时捷911闪动车灯。 “云初?好巧啊!” 秦云初回过头,看到了声音的主人,也露出惊喜的表情:“诗颖?你怎么过来这边了?” “我刚才到这边找朋友玩,这不,刚玩完。” 不远处身穿红裙的女人是何诗颖,是秦云初从小玩到大的闺蜜。 美女的朋友也是美女,何诗颖长相上和秦云初不分伯仲,可气质完全不同。 如果说秦云初是冷美人,何诗颖就是一团火,热情奔放,大大咧咧,如同小辣椒一般,时不时还会琢磨些坏心思。 何诗颖冲秦云初说:“你上哪儿去啊?” “我……” 秦云初陡然被这么一问,竟觉得脸有些发烫。 因为直到刚才为止,她还满脑子都是一个男人—— 陈涯。 陈涯把她拉到鱼塘群里之后,好像没有发现这回事,于是她以“新欢”的身份,和群里的女生聊了一会儿。 这一聊下来不得了。 以前她还以为,那种同时交十几二十个女友的都是小说虚构的,直到今天才算涨了见识。 那些女生还说,“我们都喜欢陈涯,所以拉了这个群,算是个同好群吧。” 喜欢同一个人也算同好?真是见了鬼了! 秦云初虽然奉行智者不入爱河,可她至少认为,爱情是具有排他性的。 不管是一对多还是多对多,她都认为那种关系很恶心。 她无法相信,这些女生是自愿喜欢同一个人,还愿意尊重彼此不撕逼。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也好,还是想更加了解一下陈涯这个员工也好,理由并不重要…… 总之,她同意了柳如烟的面谈邀请。 简单地说就是,她现在要去见网友。 她一来是想知道,陈涯到底是怎么泡上这么多妹子的。 二来,她想看看,能甘心当别人后宫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何诗颖抱住了秦云初的胳膊:“和我一块儿玩玩儿去呗,自从你升职了,都好久没一起逛街了。” “我,呃,我约了个人见面……”秦云初支支吾吾地说。 何诗颖眼睛一亮:“谈恋爱了?” “哪有!是一个网友,女的……”秦云初说。 何诗颖小脸一皱:“还有哪个女的,能比你的好闺蜜,本姑娘更重要啊,啊?老实交代!” 秦云初咬了咬嘴唇,她突然想到,要不把这事告诉何诗颖,让她一起参谋参谋? 这个念头涌上来后,就不可遏制了。 每个人都有柔软的一面。 秦云初在外是个冷美人,可在自己最熟悉的闺蜜面前,和一个喜欢八卦的小女生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小声说:“我今天,发现了一个员工的大秘密,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哦!” “嗯!嗯!”何诗颖眼睛亮闪闪地点了点头。 “今天,我让一个员工把我拉进工作群……” 把陈涯的事情给何诗颖讲了一遍之后,何诗颖听得比喝了三两二锅头还兴奋。 她眼睛明亮,小拳头在空中晃起来:“可恶!这不就是个大渣男,臭海王吗?” 秦云初点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可是,看那些女生的表现,又感觉都是真心的。” “云初,你太容易被骗了!”何诗颖大摇其头,“女生呢,都是很感性的动物,一旦恋爱脑起来,智商就直接归零,男人又都是大猪蹄子,真要把女生哄住了,不管干什么女生都会相信的。” 秦云初皱着眉问:“是吗?” “当然是了!你就是恋爱经验太少,不懂得这一点。”何诗颖摇晃着手指说。 秦云初握着手机说:“我刚才在网上私聊的这一个女生,她说,陈涯是个大文豪……” 何诗颖眼睛一瞪:“大文豪?他这么有本事?” “不是啊,他只是公司一个底层员工而已啊,”秦云初说,“工资只有5000,每天996,他要真是大文豪,何必来上这个班呢?” 何诗颖眼珠子快瞪出来了,用夸张的语气说:“月薪5000?你别开玩笑啊?现在还有人月薪5000的?” 秦云初说:“好多一般员工,确实就5000左右的水平。别说5000,3000的都有呢。” “真别开玩笑好吧,5000块钱只够买我这个包一个拉链扣。” 何诗颖晃了晃手里的香奈儿包包。 秦云初说:“所以我觉得,他是不是在吹牛啊?” “就是就是!”何诗颖摆出侦探的架势,点头说,“这么一来就好解释了,你那个员工,他在网上冒充大作家,哄骗无知少女,还开起了后宫,啧啧,真下头啊!” 秦云初说:“所以,我觉得,要不要去见一面啊?” “要去要去!”何诗颖抱住她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秦云初犹豫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一个人去见网友,出事怎么办?还有,你这高跟鞋,能开车?” “你带车来了?” “带了,我还带了个免费车夫。” 何诗颖领着秦云初走了两步,到一辆路虎前面,一个长相十分帅气的男人从驾驶座探出头,冲两人打了个招呼: “你好!” 秦云初讶异道:“你男朋友?” 何诗颖傲娇地伸手介绍:“顾元珍,我的追求者之一,能不能转男朋友,还有待观察,现在只能当车夫。” 秦云初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是河东顾家的……” 顾元珍落落大方地说:“是的,我爸有家公司,鹏程公司。” 秦云初由衷地说:“原来是顾家的公子,幸会幸会。” 鹏程公司和宏图公司一样,都是500强,在各自领域都做到了顶尖,都是庞然大物。 可以说,顾家是不属于秦家的显赫家族。 有这样一位家世显赫的公子开车,秦云初安心多了,两人一起上了车。 在车上,秦云初把他们的目的地以及要做什么对顾元珍说了,顾元珍一听就来了兴致。 “这个听起来很有趣啊。” 何诗颖双手比划着超人的动作:“就是说啊,揭穿渣男本相,挽救无知少女,正义执行!” 秦云初说:“可是,我还是觉得,那女孩不像是无脑的女生……” 顾元珍说:“秦小姐,不好意思我说话有点直,你别见怪哈。” 秦云初表示不会见怪,顾元珍一边开车,一边斟酌了一下语句说: “一般上当的女生,都是自以为很有理智的。 “她们一般都是从小地方出来,没什么见识,穿的也都是廉价衣服,努力打扮成光鲜的样子,尤其不敢让人瞧不起。 “其实,就这种女生最好骗了。租一套衣服,借一块手表,到夜场坐一天,能泡上好几个这样的女生。 “说白了,就是她们爱慕虚荣,见识又浅,没有见过真正的上流人士,才会被童话故事一样的谎话给骗到。” 005.老师,想你了 顾元珍说完,秦云初若有所思。 不是女生太傻才容易被骗。 有时候被骗,是因为太聪明了。 看了太多因为一场婚姻就阶级飞跃的神话,再加上各路言情小说电视剧洗脑,很难不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装成上流人士出入高档场所,很容易给女孩造成“他属于这里”的假象。 说不定陈涯就是用这种手段泡到女孩的。 秦云初凑过去,对顾元珍说: “那你帮我分析分析,按理说他这么骗,那些女生凑到一起,就自然拆穿他的谎言了,他又怎么敢拉一个群聊出来的呀?” 顾元珍问道:“他长得帅么?” 秦云初回想了一下,然后回答说:“不帅。” 其实也不是不帅,是没印象。 她记不住对方的脸。如果是帅哥,她肯定能记住,所以得出结论不帅。 顾元珍皱起了眉。 如果长得够帅,让好多女生倒贴也不是不可能。 可如果不帅,就说不过去了。 “不会是我们的秦小姐眼光高,所以觉得不帅吧?”何诗颖笑吟吟地问。 秦云初认真说:“也不是不帅,就是很普通,普通到让人没印象。” “普通就不应该了,哪怕丑都无所谓,至少要长得让人有印象点。”顾元珍思考了一会儿,说,“那可能是用了pua手段吧。” “pua是什么?”秦云初问。 “pua,直译过来是搭讪艺术,简单的讲,就是男生通过暗示、精神控制、冷暴力等等方式,给女孩洗脑,让女生服从。” 秦云初听到“洗脑”“精神控制”这些词,顿时不寒而栗。 “在公司看不出来,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顾元珍笑了:“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我平时在公司也一本正经的,而且从来不对公司女生下手,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秦云初问。 “兔子不吃窝边草,”顾元珍说,“一个人两只眼,公司天天四目相对,一来有什么事瞒不住,二来身边的人看你没光环。” 何诗颖脸上似笑非笑::“哦,原来是这样啊。” 顾元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找补:“当然,我在外面也从来不乱搞。” 何诗颖仍然似笑非笑地说:“都是按照pua的手段和原则,有计划性地搞,对吧?” “可不敢!可不敢!”顾元珍连忙叫冤。 秦云初听得咯咯笑了起来。 何诗颖想到了什么,突然兴冲冲地说: “喂,你们说,如果那个女生真的像顾元珍说的那样,对你那个员工充满幻想,我们去无情地戳破她的幻想,她会不会哭啊?” 秦云初眯眼:“有可能诶,不过怎么感觉你很期待的样子?” 何诗颖兴奋起来:“当然期待了!看女生哭诶!咱们去不就为了这个吗?” 秦云初笑了:“你性格未免也太恶劣了……我们去是为了揭穿渣男真面目的,你忘了?” “呃……对对!” 坐在办公室,陈涯又打了个喷嚏。 “明明系统里面都把体质刷到120了,怎么还这么多喷嚏,今天是怎么了?” 正在琢磨破系统是不是不管用了,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柳如烟正在呼叫您】 陈涯微微一笑,站起身,对旁边的老唐和王倩说:“接个电话。” 老唐头也不回地敲着代码:“什么电话还需要躲着我们接啊?” “一位红颜知己的。” 老唐撇嘴:“还‘红颜知己’你这家伙还没我帅,认识个把两个女生就算你运气好了,怎么可能有红颜知己?” 王倩皱着眉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老唐,有些想笑地说: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比陈涯帅的呀?” 老唐振振有词:“我是胖,但我有无限潜力,只要瘦下来,肯定帅,可陈涯不一样,陈涯不胖,但是他也没有潜力可挖了。” 王倩看着陈涯在门外打电话的背影,说:“哪有,陈涯五官轮廓那么好,只要换个发型,摘了眼镜,肯定帅。” 老唐惊诧:“你怎么对他这么关注啊?不会是喜欢他吧?” 王倩恼羞成怒地拍了老唐一巴掌:“你这人怎么这么嘴碎!” 老唐还真说中了王倩的心事。 陈涯又温柔,什么都会,做什么事都风轻云淡,王倩本来就对他有好感。 而且,她觉得陈涯是那种隐形帅哥,大家都没发现,但感觉他只是打扮上太随意,显得很普通。 凭他的五官长相,要是稍微修一修,肯定好看。 王倩一有机会就陪陈涯加班,也是打定主意想考察一下他。 他平时看上去和女生联系不多,应该没有女朋友的样子。 门外,陈涯静静听着手机。 “嗯,嗯,挺好的,祝贺你。” 良久,电话那头,一个娇嫩的少女声音传出来:“老师,我想你了。” “嗯。”陈涯轻声说。 “很想你。” “嗯。” “你呢?” “找机会见面吧,”陈涯说,“今天或者明天,我这边事情忙完了,再发消息给你。” “嗯。”电话那头传来娇羞的声音。 …… 秦云初这边,一路畅通,转眼,三人来到约好的地方。 这里是南望桥东路,七星社区边的一家咖啡厅外。 一个身穿黑色蕾丝长裙,皮肤白得不像话的女生,正坐在露台上,慢慢品着咖啡。 她的手边放着一本《霍乱时期的爱情》,硬面装帧,封面花纹很美。 放在书边的手,手指纤细,关节小巧,最主要是,特别白。 她的皮肤白得几乎要透明,有种脆弱易逝的美,就好像沙漠中一滴清澈露水,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她的皮肤已经很难让人挪开眼,如果看向她的脸,更加会被少女的脸庞吸引。 清澈见底的眼睛,小巧挺翘的鼻子,让人想起莫扎特的小步舞曲,精致、平静,清澈明朗,仿佛典雅的代名词。 几乎所有从这里经过的路人,都会偷偷侧目看这个女孩。 但是只敢偷偷地看,少女的美像夜昙,凛然不可方物,却让人不敢靠近。 顾元珍下车,刚看到这个女生,就怔住了整整3秒钟。 他可是见过不少美女的,但这样美的女生,还是一瞬间击中他的心脏。 “咳咳!” 何诗颖不客气地清了清嗓子表示存在感,顾元珍这才回过神。 秦云初目光复杂地抬起头,看着那个少女。 “你是……柳如烟?” 006.绝对是... “你是……柳如烟?” 柳如烟缓慢地歪过头,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被人吵醒。 少女看向了秦云初,又看向了秦云初身后的何诗颖和顾元珍,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以为,只有你一个。” 秦云初略带歉意地说:“抱歉,我碰到了很要好的朋友,她无论如何非要跟上来。” 柳如烟沉默着,似乎在思考,接着,又似乎在心里原谅了对方似的,点头说: “你是秦云初。” “是我。” 顾元珍和何诗颖打算在一旁坐下,柳如烟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认识的人,靠这么近,不喜欢。” 柳如烟很平淡地说,就像一个孩童那样直白表达出了自己的好恶。 顾元珍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整个人僵在那里。 如果是别的女人这么对顾元珍说话,他只会邪魅狂狷一笑,然后找点好果子给人吃。 可柳如烟这样的女生对他这么不客气,他竟然没有生出半点脾气。 就算是有一点脾气,也早已淹没在了少女汹涌而来的魅力中。 刚才在车上还说,能被男人吹牛骗到的女生,肯定都是小地方出来没见过世面的。 可真见了柳如烟,没见过世面的倒成了他自己了。 何诗颖抱住他的胳膊,说:“哼,走,元珍,我们去隔壁坐,那边还凉快些。” 她拉着顾元珍在另一个卡座上坐下来,刚好能听到这边的交谈,却也有一定距离。 顾元珍脑子里乱哄哄的。 他之前追求何诗颖花了很大功夫,但现在看到这个女生后,身边的女孩顿时不香了。 他拍了自己的脸两巴掌,努力镇定下来。 “没事的,这女生只是长得好看而已,长得好看的女生多了去了,根本没什么……” 看着顾元珍神神叨叨的,何诗颖有些吃味了。 “怎么,看上那女生了?” “没有。”顾元珍摇头坚决说道。 他远远看着柳如烟,却不由得再次看入了迷。 太美了。 像一件艺术品。 这边。秦云初指头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坐下来。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柳如烟一字一顿地说:“你,同好,不反感。” 愣了一会儿,秦云初才明白她的意思。 意思就是她也喜欢陈涯,算同好,所以她不反感她靠近。 所以说这到底算哪门子的同好啊! 捋着下身的裙子坐下来后,秦云初打量着柳如烟。 她自己被称为冰山冷美人,可比起柳如烟来,她感觉自己算热情的。 这女生坐在那里,她不说话,对方就不主动开口,只是用好看的眼睛注视她。 想了会儿,秦云初小声说:“那个……我和他,还没公开,你不要和别人说我们的关系哈……” 柳如烟点了点头,很诚恳地说:“好。” 她说的“他”自然指陈涯。 秦云初和群里的人交流,都是打着“陈涯新欢”的旗号,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和陈涯是情侣关系。 这要是传出去了,她估计要被何诗颖笑一年。 搞不好自己在宏图的职业生涯就结束了。 秦云初稍微大声了一点,用何诗颖他们能听到的音量问: “你和陈涯,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少女歪头,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她也紧张地看着少女。 说实话,刚看到柳如烟时,她有点不敢相信。 这个女孩无论长相、穿着、气质都不输于自己,绝对不是小地方没见识的女生。 这女孩站在任何人身边,都足够让人高看那人一眼。 她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女孩是陈涯后宫中的一员。 柳如烟好像思考她的问题很费劲,过了半天才问:“哪种关系?” “就是……情侣关系啊?”秦云初有点急。 柳如烟缓缓点头,秦云初注意到,她的下巴也很好看。 “我和他,不是情侣。”柳如烟说。 “是吗?”不知为何,秦云初松了一口气。 感觉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 不是情侣。 这说明,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异性朋友。 建那么一个群,看来只是在开玩笑。 顾元珍听到柳如烟说“不是情侣”时,也有所触动,才发现手心已经出汗了。 还好不是情侣。 这种水准的美女,要是是个小职员的后宫,他就要道心崩溃了。 何诗颖小声说:“既然不是情侣,那为什么要建那么个群啊?” “好玩呗,”顾元珍说,“女生有时候捉弄男生,也会几个围起来一起调戏,比男生还能耍流氓。” 秦云初语速加快:“那,你们在群里说的那些,都是在开玩笑咯?” 柳如烟眼中似乎依然浓雾弥漫:“玩笑?不是……” 她顿了顿,随后说:“我喜欢他,但,我还没有优秀到成为他女朋友的资格。” 这一急拐弯,差点让顾元珍腰闪了。 什么时候当别人女朋友还要资格了啊? 这绝对是被pua了! 秦云初也是一脸诧异:“什么叫……还要有资格才能当他女朋友?你是在说那个陈涯?” 柳如烟点头:“陈涯,只喜欢最优秀的女生。他亲口这么跟我说的。我也一直把努力变得更优秀当做目标。” 秦云初上下打量着柳如烟,重新审视着。 在她的一生当中,没有见过几个比柳如烟还优秀的人了。 这么漂亮的女生,他居然还敢说她不够优秀? 秦云初有点按捺不住了:“你别听他的,他这只是一种pua手段。” 柳如烟歪头:“pua是什么?” 秦云初把顾元珍刚给她解释过的话,又向柳如烟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 “总之,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会要求你去做,以此来打击、贬低你,从而达到掌控你的目的。” 柳如烟听了这些话,变得更迷茫了。 “可是,老师要求我的事情,他都能轻而易举做到啊……” 秦云初敏锐捕捉到了柳如烟的称呼:“老师?” 柳如烟点头道:“我和陈涯,如果非要给我们的关系下一个定义的话,就是师生。他是老师,我是学生。” 秦云初深深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师生关系,那就更像是pua了。 师生这种上下级关系,很容易发展成老师单方面掌控学生,进行精神操控。 所以,师生恋一般都是不符合教师职业道德的。 杨过和小龙女都能白头偕老,现在21世纪了,为什么还要把师生恋视作禁忌? 因为师生恋已经导致了无数的悲剧了。 如果陈涯曾做过柳如烟的老师,那他成功pua她的事情,就真的说得过去了。 可只有一个问题: 秦云初从来没听说过,陈涯曾当过老师啊? 她看过他的档案,履历很干净,就是很平凡一个职员,可没有曾做过老师这一条。 007.已经一半了 听到柳如烟说和陈涯是师生关系时,顾元珍就不住冷笑。 搞师生恋的,他一个都瞧不起。 他已经打定主意,待会儿,就向柳如烟揭穿陈涯的真面目。 连少女破防后,怎么安慰她,他都打好草稿了。 正在此时,何诗颖用胳膊肘撞了他两下,打破了他的畅想。 何诗颖小声说:“她戴着的那串手链,锦瑟堂大师手制,市面上至少要卖到30万,还不一定有货。” “这么贵?”顾元珍有点吃惊。 “前不久参加过一个艺术品沙龙,这条链子被人带出来展示过,有人叫价叫到30万都没卖。” 顾元珍沉默了。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柳如烟……柳家……”顾元珍皱起眉头,“柳家的根基不在这边啊?” “人有脚,不会走啊?” 顾元珍掏出手机,说:“我有个朋友,柳臣敏,你认识不?” 何诗颖瞪眼:“柳臣敏,it界那个奇才?出道1年就赚到身价十亿那个?” 顾元珍点头:“对,我问问他,看他知不知道这个柳如烟。” 他马上在微信上给柳臣敏发了条消息: 【你认识柳如烟吗?】 消息刚发过去,对面就秒回了: 【认识!你怎么知道她的?她跟你在一起吗?】 【你们在哪?】 顾元珍和何诗颖面面相觑。 这哥们儿怎么这么激动? 顾元珍继续输入: 【我在这边碰到她了。】 对方只回答了简单几个字: 【你在哪?我来找你。】 顾元珍:【你和她什么关系?】 柳臣敏:【我喜欢她12年了。】 说完,对方就不回消息了。 两个人看到后,双双沉默了一会儿。 “……这也太巧了吧。”何诗颖低声惊叹。 “是有点巧。” 何诗颖说:“这是不是说明,她和柳家确实有一点关系?” 顾元珍稍微理清了一点思绪,眼睛明亮起来。 “如果她真和柳家有关系,那这件事就很有意思了,”他说,“大新闻啊。” 何诗颖默然。 确实。 重磅新闻。 柳家的女生,爱上了一个月薪5千的普通职员,而且还成了对方后宫,还是师生恋。 以柳家那古板老头的性格,不知道会把那个小职员怎么样? 顾元珍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 “陈涯是你什么时候的老师?”秦云初表情严肃的问,“高中还是辅导班之类的?” 柳如烟有些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 她大大地摇着头,说:“哪个都不是。” “那怎么说他是你老师呢?他教你什么?” 秦云初严肃的原因,是因为她很生气。 如果真的是师生恋,那陈涯这行为就很恶劣了。 她一定会想办法把陈涯开除出公司。 何诗颖和顾元珍也竖起耳朵,想听柳如烟怎么回答。 柳如烟仍然是那副天然的模样,说: “他教我写作。” “写作?” 秦云初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写作还需要教吗?”秦云初问。 在她的世界观里,作家都是野生的,拿起笔就能刷刷写,纯靠天赋。 顾元珍说:“你是写网文的吗?他不会是那种开网络小说写作培训班的吧?” 柳如烟把视线移向他,说:“不是。” “不是就好,都是骗人的。”顾元珍笑着耸耸肩,“你也不像写网文的,什么霸道总裁、豪门赘婿,感觉有点俗。” 柳如烟好像有点生气,说: “老师说过,一切创作属于一切人,目的应该是雅俗共赏,不该有瞧不起别人的优越感。” 顾元珍哑然。 为了赢得柳如烟的好感,他选择了不说话。 但心里却是不服的。 “一般这么说的就是扑街网文写手了。”他小声对何诗颖吐槽。 何诗颖被逗得“咯咯”直笑。 秦云初没有看过网文,倒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继续追问道:“你为什么要跟他学写作呢?” 柳如烟这次没有开口回答,而是把手边放着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推到她面前。 纤细修长的手指翻开封面,向她展露出书的扉页。 只见上面写着一段话: “爱情是一种本能,但创作不是。 我不善恋爱,你不善写作。 我们各自练习。若你有一天,书的销量超过这本书,我便来诚心实意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陈涯” 秦云初拿起这本书,照着上面的话读了一遍。 随后,她猛然抬头:“他的意思是,你写作的书,销量超过这本书,他就和你谈恋爱?” 柳如烟点头。 秦云初在心里吐槽:这也太扯了吧! 她很不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傲慢态度。 秦云初拿着《霍乱时期的爱情》问:“这本书是他写的?” 她这话一出口,身后的顾元珍“噗”的一声笑了。 秦云初转过头,顾元珍说:“秦总,你不读书啊?” “看得很少,怎么了?”秦云初虚心地问。 “《霍乱时期的爱情》,是一本神书啊,当年红极一时的。” 秦云初表示没怎么听过。 顾元珍点头说:“你没听过也正常,这书是15年前写的了,而且国内没有国外火,在海外,那可是大奖拿到手软。” 顾元珍对这本书如数家珍地介绍道: “这本书的作者,笔名是‘加西亚·博尔赫斯’,本人从来没露面过,但大家猜测他不是外国人,而是华国人!因为他的书,初版都是中文。” 何诗颖皱眉:“明明是华国人,为什么要取个外国人的名字?” 顾元珍说:“谁知道?知名作家总有些怪癖。总之,你们只需要知道,这本书,非常牛逼,就够了。” 秦云初还在恍惚:“那这本书不是陈涯写的咯?” 何诗颖翻了个白眼:“刚才他不是说了呗,神书!牛逼!怎么可能是你那个月薪5千的破职员写的?” 秦云初捂住嘴,她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丢脸。 顾元珍继续说:“而且我记得这本书,一直都很畅销,在全球翻译成了50多种语言,重印无数遍,销量该有几千万了吧?” 柳如烟说:“总印数3200万册。” 顾元珍随手指点:“提这么高要求,岂不是委婉拒绝你的意思?不过,也有可能这陈涯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主,他估计还以为这书是冷门作品,没多少销量。” 柳如烟淡淡地说:“我已经达到一半的目标了。” 一阵风吹过。 大家都很沉默。 008.不善写作 《霍乱时期的爱情》总印数3200万册。 它的一半,就是1600万册。 顾元珍在听到这个的时候,窒息了一瞬间。 其他人对图书行业接触很少,对1600万册没多少概念。 秦云初和何诗颖只知道,卖到1600万册很不得了。 而顾元珍因为家族生意的缘故,和出版社打过交道。 他心知肚明。 1600万册是个什么概念? 整个江东,所有人一年加起来的阅读量,也不过1600万本。 把1600万册这个数量摊到全国,看似不多,100个人里面只有1个读过。 可一个震惊的事实是:《东游记》《七国演义》《山麓传》《青楼情》等四大名著加起来,销量也只有2000万。 也就是说,1600万册已经摸到了国产图书的天花板。 相当于覆盖了所有阅读人口。 这意味着,只要是读书的人,就一定看过这本书。 顾元珍小心翼翼地问:“你的书叫什么名字?” 柳如烟的声音好像从非常遥远的地方飘来: “《越位同居》……” “啊!” 何诗颖捂住了嘴巴,小小尖叫了一声。 “我看过你的书!” 她的脸红彤彤的,心情有些激动。 秦云初虽然表现得很镇定,可她心中依然震动不已。 她也看过这本书。 “你就是那个天才女作家如烟?” 何诗颖非常懊恼。 她早该想到的。 柳如烟、如烟。 这笔名几乎已经是明示了。 最主要是,她特别喜欢《越位同居》这本书! “原来如烟这么美……” 何诗颖喃喃道。 在读那本书的时候,她就幻想过作者的长相。 能叫“如烟”这个名字,应该长得不丑。 见了真人哪知道,这岂止是“不丑”? 她现在已经相当克制自己了,不然这里会马上变成大型追星现场。 顾元珍放在桌子底下手有些微微颤抖。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不平静,说:“听说,《越位同居》要拍电影了?” 柳如烟点了点头:“是。” “改编权卖给了双星公司?” “嗯。” 顾元珍稍微挺起胸膛:“你可能不知道,双星公司是我家公司的子公司。” 柳如烟抬眼看了他一眼。 顾元珍露出一个微笑:“如果公司有什么让你为难的地方,你可以来找我,我帮你摆平。” 柳如烟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 相比另外两个人各自不同的追星行为,秦云初的注意力,依然放在陈涯身上。 她拿过柳如烟手边的那本书,再次看了一眼扉页上的字,小声念出来: “爱情是一种本能,但创作不是。 我不善恋爱,你不善写作……” 她抬头问道:“这是他什么时候写的?” 柳如烟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小小的怨念:“几个月之前。” “几个月之前?”何诗颖发现了问题所在,“你的《越位同居》不是早就写出来了吗?” 顾元珍也皱眉道:“笑话,写出了《越位同居》这么好的书,还能算不善写作吗?” 他们两人算是在为柳如烟打抱不平,可他们越说,柳如烟的情绪越是肉眼可见地低落。 “和老师比起来,我很没用……”她皱眉懊恼。 秦云初小声问:“你老师……陈涯,他的笔名是什么?写过什么书?” 何诗颖和顾元珍突然紧张得屏住呼吸。 能教出一个这么厉害的徒弟,师傅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啊? 柳如烟眼睛里再次朦胧起来,过了会儿,声音才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我不知道。” “啊?” 这个回答让众人大跌眼镜。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秦云初说,“他写作的时候,难道你没在旁边吗?” 柳如烟声音有点小委屈:“我开始写作的时候,老师已经封笔十年了。” “封笔?他为什么封笔?”何诗颖问。 “他说,他这辈子的书都写完了,已经不想再写了。” “等等,”秦云初瞪大眼睛,“陈涯今年不才27岁吗?他封笔10年,那他17岁就封笔了?” “噗!”顾元珍一下子笑了起来。 大多数作家17岁的时候还没有开始写东西,陈涯就已经封笔了。 这话听在众人耳朵里,都觉得格外可笑。 顾元珍大声说:“他不会是骗你的吧?其实他根本没有写过书。” 柳如烟却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老师17岁封笔,有什么问题吗?” 顾元珍坐直了身体:“当然有问题了!一般作家创作的黄金年龄是25到45岁,巅峰期一般是35岁。 因为这个时期,一个人的三观才算是完全成熟,才是最有创作力的时期。 那句话说得好,世界都没有观过,哪来的世界观?17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怎么可能写出震撼人心的作品?” 秦云初和何诗颖也皱起了眉头。 顾元珍这么一解释,她们也开始发现不对了。 柳如烟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陈涯嘴上说柳如烟“不善写作”,可他自己呢? 不知道笔名,也不知道作品,更没见过写过什么,只是动动嘴皮子。 这怎么看,都是在吹牛啊! 秦云初问道:“有没有作家是在10年前活跃,然后突然封笔了的?” 顾元珍满脸不屑的说:“从来没听说过作家在创作年龄,突然封笔这种说法。” “没有突然封笔的吗?” “没有,”顾元珍说,“一般都是身体不行了,创作能力差了,自然而然就没作品了,没听说过壮年突然封笔的。” 何诗颖凑向柳如烟,现在,她已经是她的偶像了,自然开始为偶像操心: “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柳如烟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好像一点也没产生过这些怀疑。 她开口,缓慢地说: “每当我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写作的时候,老师都会指点我两句。 在听到他的指点后,我就会觉得,我还什么都不会。 他就像一座高山,而我站在山脚,怎么看,都看不到山顶。” 众人对视。 柳如烟看了看手机,突然道:“哎呀,不好,时间快到了。” “怎么了?” 柳如烟站起身:“我要去幼儿园接孩子了。” “孩子?” 顾元珍一瞬间竟有些瞳孔放大。 “是你的孩子?你结婚了?”秦云初问道。 柳如烟摇头。 “是老师的孩子。老师让我帮他照顾。” 009.拖油瓶 陈涯有孩子了。 而且还让柳如烟帮忙照顾孩子。 这什么人啊! 秦云初气得都捏紧拳头了。 何诗颖表情怪异地问秦云初:“陈涯结婚了吗?” 秦云初语气凝重地说:“他资料上填的未婚。” “未婚那哪来的孩子?该不会是离婚过吧?” 秦云初没有说话。 能做出把9个喜欢他的女生拉到同一个群里的男人,说他做出什么事,她都不会吃惊。 不管是前妻的孩子,还是意外怀孕的孩子,交给和这个孩子完全无关的柳如烟照顾,都太过分。 秦云初都不知道柳如烟是怎么做到波澜不惊的,如果是换了她,早就掀桌子了。 顾元珍低声说:“pua得太严重了。” 秦云初点头。 让喜欢自己的女生帮忙养孩子,这都已经算是pua的最高境界了。 街对面就是幼儿园,临近放学,幼儿园逐渐热闹起来,充斥着孩子们的欢笑声。 柳如烟走到马路对面,不会儿,怀里抱着个小女孩回来了。 那女孩粉雕玉琢,脸蛋圆圆,霞飞双颊,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 抱在柳如烟怀中,她的小脸和柳如烟的脸庞相映,让人赏心悦目。 看到这个孩子的一刹那,秦云初的心才稍微软化一点。 大人纵有千般不好,孩子总是无辜的。 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显得不负责任的陈涯更加可恶了。 柳如烟走近后,小女孩的视线,一直在秦云初他们的脸上转。似乎在审视这些奇怪的叔叔阿姨。 柳如烟抱着小姑娘,小声在她耳边说:“盈盈,礼貌是什么?” 小女孩大声说:“叔叔阿姨好。” “唔,真乖!” 柳如烟抚摸着女孩的头。 尽管这个孩子并非她亲生,可从她的表情能看出来,她对这孩子,如同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众人对她的印象,本来是山上雪莲、雾里看花,可她抱着女孩时却分外温柔。 就好像圣母玛利亚从神界突然降临人间,变成一个充满母性的凡人。 是这个孩子驱散了弥漫在她身旁的浓雾。 柳如烟把盈盈放到地上,小女孩踉跄地跑到秦云初身旁,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 秦云初突然被抱住,脸上飞速涨红,不禁叫出了声:“啊……” 她平时性格就很高冷,从来没被小孩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盈盈仰着小脸,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小声说:“阿姨,抱抱。” 本来就是水灵灵的可爱娃娃,这么一撒娇,能把人像雪糕一样萌化了。 秦云初竟有些受宠若惊。 柳如烟皱了皱眉头,严肃地说:“盈盈,这样不礼貌!” 秦云初连忙为孩子开解:“没事,孩子很可爱,我挺喜欢的。” 说着她连忙顺手把盈盈抱起来。 那孩子很温顺地趴在她肩头,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看着她身后的人。 倒是秦云初有些着慌,她生怕自己抱的姿势不对,把她给硌到了。 闻着小女孩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秦云初有点上头。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老妈那么想抱孙子了。 肉嘟嘟、软绵绵的可爱小女孩,抱在怀里,比猫猫狗狗还绝绝子,值得暴风吸入。 何诗颖往前踏出一步,开口欲言:“如烟老师,这孩子……” 她话还没说完,秦云初就冲她摇了摇头。 她知道她这闺蜜想说什么。 只是,当着孩子的面,说她父亲不好,说pua之类的话题,可能会让孩子纯真的童心蒙尘。 见秦云初拦住了自己,何诗颖只能把满肚子的话咽下去。 她是憋着满肚子的气,穿着露肚脐的衬衫,小肚子都快凸出来了! 如果陈涯出现在街头,她肯定就一个飞踢踹过去了。 什么人嘛这是! 盈盈转过小脑袋,对柳如烟说:“一起,吃饭。” 柳如烟拿出了妈妈的架势,双手插在腰间:“不行。” “一起。”盈盈露出恳求的眼神。 “不行哦,阿姨们还有事。”柳如烟凑上前看着她,“你这么喜欢这个阿姨啊?” 盈盈的小脑袋瓜埋进了秦云初的肩膀:“想妈妈。” 柳如烟哑然。 秦云初诧异地抬起头,转过头问柳如烟:“她说什么?” 柳如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你长得有点像她妈妈。” “我?”秦云初的脸有些发红。 何诗颖语气有点生硬地问:“她妈妈呢?” 柳如烟的表情有些黯然:“她妈妈……走了。” 何诗颖问:“走了是走哪里去了?抛下孩子,离家出走吗?” 柳如烟摇头:“不是……是,去世了。” 何诗颖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 “对、对不起……” 柳如烟目光怜爱地看向秦云初怀里的盈盈。 “她刚出生,妈妈就去世了。” 小姑娘又抬起头,认真地盯着秦云初的眼睛:“一起。” 秦云初的心顿时就化了。 “如烟老师,就满足她这个心愿吧,反正我接下来没什么事,等会儿还可以去你家帮忙做饭。” 她回过头问何诗颖:“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我可以帮忙洗碗!” 何诗颖捋起袖子,秀了一下雪白胳膊上不存在的肌肉。 顾元珍举手:“我也没什么事。” 自从知道了盈盈是个孤儿,众人对她的感情,也从“拖油瓶”变成了可怜的孩子。 不过由此,也对心甘情愿照顾她的柳如烟变得钦佩起来。 柳如烟只是不善于跟人打交道,但并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类型。 她对眼前的人还算有好感,再加上盈盈粘在秦云初身上不撒手,于是便同意了她们的请求。 柳如烟的家就在小区里,走了大概300来米,就到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柳如烟的家,有钱到有些过分了。 这些人也都是富二代,豪华的装潢看过不知道多少,走进她家二层高的别墅,还是对里面的装潢吃了一惊。 轻纱幔帐,沉香袅绕,全房都是古色古香的木质结构,颇有古韵,却不嫌老气和压抑。 一些地方的布置和装饰,都能看出设计者的匠心,典雅端庄,落落大方。 顾元珍打量着室内的装潢,脸上满是赞许表情。 “这地方好啊,连房带装修,没个2000万拿不下吧?” “差不多,这一看就是大师手笔,设计费都不下百万。”何诗颖说。 柳如烟换好鞋子之后,淡淡地说:“我不知道多少钱。” 顾元珍羡慕道:“啧啧,不愧是知名作家,钱财都看淡了。” 说完,他对陈涯更加嫉妒了。 他到底何德何能占有这种女孩的喜欢啊? 柳如烟有房又有钱,有颜值还有才华,抱上她的大腿,一辈子不用愁了。 可那家伙居然让她带娃! 柳如烟听了顾元珍略带酸意的话,抬头怔道:“这不是我的房子。” “嗯?” “这是老师的房子,”柳如烟说,“他送给我了。” 010.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顾元珍还没有感受到这句话的冲击,何诗颖先叫出声来: “不可能!” 别人不清楚这别墅的价值也就罢了,何诗颖不可能不清楚。 这小区的楼盘,就是她家公司开发的;这里卖出去的每一栋楼,收入都到了她家公司的账上。 这间别墅的价值,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每一个楼盘,最好的一栋楼,叫做“楼王”,这间独领风骚的别墅,是楼王中王。 月薪5千的普通人想买这间别墅,需要多久? 用计算抠一下,可能会得出3000多年的滑稽结论。 但事实并不是那样。 是永·远·买·不·到。 平凡人永远不可能买到这处房产。 陈涯没有资格拥有这处房产,并且也绝不可能随手把它送人! 肯定是租的,或者用其他什么手段,让柳如烟以为这里是他的; 肯定是慷他人之慨,或者口惠而实不至,用种种方法,去骗柳如烟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同志! 一个公司职员怎么可能把价值数千万的楼王中王别墅随手送人? 天方夜谭! 所以何诗颖脱口而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柳如烟可爱地歪了歪头。 她不能理解何诗颖在激动什么。 在她的世界观里,陈涯做什么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的。 何诗颖已经来不及思考自己是否礼貌了,语气有些急促地问:“难道他是真送给你,房产证也写了你的名字?” 柳如烟眨巴着水润的眼睛,点头:“嗯!” “能把房产证给我看一下吗?” 秦云初偷偷拽了一下闺蜜的衣袖,却被无视了。 她今天就算冒冒失失,也要刨根问底弄清楚。 柳如烟正准备回答,一个妇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着,看到柳如烟后,满脸笑开了话。 “如烟回来啦?” 柳如烟转头走过去,认真点头道:“回来了,俞阿姨,今天带了一些朋友过来,您介意留他们吃晚饭吗?” 俞阿姨拉着柳如烟的手说:“柳姑娘,说这话多见外啊?不过是多几双筷子的事,你带多少朋友回家,阿姨都只有乐,怎么会介意呢?” 柳如烟点头:“谢谢阿姨。” 俞阿姨招呼了秦云初他们一顿,往所有人手里都塞了一大堆水果,热情洋溢,接着就进厨房料理了。 何诗颖被这么一搅,刚才想质问的话也问不出口了,只能气闷地坐在顾元珍旁边吃水果。 秦云初小声问:“她是?” “她是小盈盈的姨婆,过来帮忙照顾小盈盈的。”柳如烟说。 “哦?”秦云初美目流转,在心里捋姨婆和陈涯是几道关系。 柳如烟坐在古典的沙发上,说:“我其实不太擅长家务,只能给盈盈陪伴,真正能照顾盈盈生活,还是要靠她姨婆。” 秦云初也坐下,安慰道:“陪伴和照顾生活的重要性,是同等重要的,有时候甚至更重要一些。” 她看了一眼在远处客厅乖巧自己玩耍的盈盈,说: “小盈盈没有妈妈,你能弥补这一缺憾,已经非常让人感动了。倒是陈涯,他需要好好反思反思了。” 柳如烟诧异道:“老师为什么需要反思?” 秦云初抬起眉毛,说:“难道他没有过错吗?身为爸爸,却从来不陪孩子,还荒唐地把毫无关系的你拉下水。” 她说着说着,有些愤愤不平,声音逐渐不受控制变大起来: “他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凭什么能腆着脸把孩子交给你啊?没名没分的,还定了奇奇怪怪的销量之约……” 柳如烟逐渐意识到她误解了什么,伸手道:“不是这样的,老师他是……” 秦云初越说越气,继续愤愤道: “我一定要说完,你这样的大作家,时间应该用在创作上,他算老几,凭什么随便支配你的生活?依我看,你就应该反抗他!不要再做pua的奴隶!” 说了一通,她自己稍微好受一点了,柳如烟终于苦笑不得。 “不是这样的啊,其实盈盈她……” 就在此时,小盈盈一头撞到柳如烟怀里,手里举着个什么,伸到她面前: “玩!” 柳如烟抚摸着盈盈的小脑袋瓜,满眼疼爱地说:“要去看画册?” “嗯!”盈盈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秦云初定睛一看,发现她手上拿着的是一把钥匙。 这是一把黄褐色看上去颇为厚重的钥匙,上面有着玄妙的花纹。 柳如烟拿过这把钥匙,回头对秦云初解释道:“盈盈要去老师的工作间玩,我们一边去,我一边给你解释吧。” 秦云初对她话语里的几个词产生了好奇心:“工作间?” 柳如烟站起身,拉着盈盈的小手说:“这栋房子是老师买下来,特地用来存放他工作用品的地方,以前创作时的很多手稿,都存放在了这里。” 秦云初愕然。 她还以为,说陈涯搞创作,只是他立的人设,用来骗柳如烟的。 没想到,他还真有个工作间。 难道,他真是个搞创作的? 想到这里,秦云初拍了拍脸。 云初啊云初,你要放清醒一点,不然也会被轻易pua的! 柳如烟看着她扇自己脸,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秦云初不由得脸一红,说:“那我们走吧。” 何诗颖和顾元珍也站了起来,跟在后面。 不搞清楚陈涯的真实面目,他们今天晚上估计都睡不着觉。 陈涯的工作间在二楼,柳如烟领着他们上楼时,一边说: “你们是不是以为,盈盈是老师的女儿,而老师把她丢给我养?” 秦云初抬头问:“难道不是吗?” 何诗颖和顾元珍也是同款表情看着柳如烟,似乎也在问“难道不是吗?” 柳如烟捂着心口,闭着眼睛默念道:“老师,对不起,如烟在无知中给您的形象抹黑了。” 仔细看,还能看到,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秦云初瞪眼看着她。 陈涯的形象还能抹黑? 他不是已经乌漆嘛黑了吗? 轻轻吐出一口气,柳如烟才说:“要从何说起呢?唔……你们知道,龙田大地震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 提起“龙田大地震”这几个字,所有人脸上都刷上了一层阴影。 只要是华国人,没人不知道龙田大地震。 这场地震,被称为国殇,酿成了巨大的悲剧。 011.奇迹宝宝 那是在3年前,最贫穷的省份里的山区龙田为震中,发生了8.8级大地震。 那场地震超出了绝大多数房屋的抗震能力,造成了极大的生命财产损失。 当时为了救灾,全国二十多个省份,纷纷驰援龙田。 全国上下所有人,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几乎都援助过龙田。 许多人的生命停留在了那一刻,许多救援人员的生命也永远定格在龙田。 这场地震可以说是这一代人的集体记忆。 只是,这和盈盈又有什么关系呢? 柳如烟眨了眨眼,说:“你们还记得奇迹宝宝吗?” “记得。”顾元珍斩钉截铁地说。 三女的视线都望向了他。 “当时天雨路滑,山势险峻,机械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搜救工作进行得异常艰难。”顾元珍说,“到了第7天,已经过了救援的黄金时期,埋在废墟下的人,生还的希望已经非常渺茫。” “在无食无水、狭窄黑暗的废墟里,生存的几率可以说微乎其微,更别提撑到第7天。” “可就在第7天时,奇迹发生了,一个刚刚满月的宝宝,居然奇迹般地生还了。” 说到这里,顾元珍满眼疑惑地看着柳如烟。 她该不会是想说…… 柳如烟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顾元珍说道:“救援人员发现,那个宝宝的父母,被压在废墟下方时,父亲用脊背,撑起了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而母亲用上半身护着婴儿。” “父亲在坚持到第二天时,就已经断气了,而母亲则顽强地活下来,并且一直哺乳着她的宝宝。” “一天又一天过去,那位母亲越来越衰弱,可她依然在坚持喂养自己的孩子。她几乎是用自己的生命,化成了奶水,哺乳着那个宝宝。” 说到这里,秦云初和何诗颖,都已经哽咽起来,眼眶里涌出了泪水。 女孩子心比较软,代入到那个场景,更是感动于母亲的伟大。 “到了第7天,搜救队终于发现了那个孩子,可是她的父母,也永远离开了世界。” “人们说,这是位奇迹宝宝,在不可能生还的情况下,奇迹般生还。” “可是人们也说,这不是奇迹,这是伟大而磅礴的父爱和母爱,在不可能中,用生命创造出来的一丝可能性,用永不放弃的精神,把生命传递给了这位宝宝。” 说完,顾元珍抬头看着柳如烟。 秦云初和何诗颖已经眼眶湿润了。 顾元珍看了眼盈盈,说:“她该不会是……” 柳如烟说:“她就是那个奇迹宝宝。” 秦云初和何诗颖,用震惊的目光,透过满眼泪水,看着柳如烟。 “她是老师从龙田灾区,亲手将她抱回来的。”柳如烟说。 秦云初看着盈盈,更加怜爱了。 她把这个奇迹中存活下来的孩子抱起来,盈盈也将那段故事听在耳里,却一点都没有哭,而是一脸镇定。 她伸出小手,帮忙秦云初抹干净了她脸上的泪水,说:“阿姨别哭,一切都会没事的。” 秦云初心中一动,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盈盈真棒!” 柳如烟说:“这个故事还有后续,那就是,这位奇迹宝宝,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按照政策,她应该由亲属抚养,或者送到福利院,但是后来并没有这么做。” 这段事情顾元珍也不知道,他问道:“为什么?” 众人已经上了二楼,走到一扇沉重的铁门前。 “到了。”柳如烟说。 她掏出钥匙,将那扇铁门推开。 众人后退了一步。 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他们有一种预感,有一些谜题的真相,就在这扇门后。 马上就要揭晓答案了。 推开门,眼前是一片明亮。 眼睛向前望去,这是一个比他们想象中大很多倍的工作间。 正对着门,就是一张简单的木方桌。 方桌对面,是一扇正面墙的落地窗。 明亮的光线,洒落到干净的地板上。 盈盈从秦云初身上跳下来,“咚咚咚”朝工作间里跑去。 随后,她踮起小脚,从墙边的书架上,取下一本画册,摊开放在地板上。 接着她趴在地上,双手撑在下巴上,小脚翘起,就这么认真看起画册来。 柳如烟帮她把灯打开了,顿时房间一片明亮。 同时,也照亮了墙壁上的书架。 “这、这书也太多了吧!” 书架上的书籍,只能用浩如烟海来形容。 一旦成了规模,就会变得非常壮观。 这些书籍也是这样。 顾元珍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问柳如烟道:“后来呢?” 柳如烟抱着双臂,回避了一下盈盈,出门小声说: “后来的事情,你们不要告诉盈盈。” 众人连连点头。 “当时按照政策,盈盈应该是交给亲戚来抚养的。” “最初,她被交给了叔叔家来领养,这件事还上过报纸。” “可是,很快人们发现,她的叔叔叔母,并没有他们表现得那样疼爱她。” “有些细心的网友,经过调查发现,在叔叔一家领养小盈盈后的10天里,带着刚刚逃出生天的小盈盈接受了30多次采访。” “而且盈盈还肉眼可见地变瘦了。” “她在废墟下埋了那么久,依然圆嘟嘟很可爱,可到了叔母家,10天功夫,气色还不如之前刚从废墟下面被挖出来时。” “原来,叔叔和叔母一家,尝到了盈盈这个流量带来的甜头,利用盈盈疯狂采访赚钱。” “他们知道,热度一旦过去,就捞不到钱了,所以宁可冒着让盈盈得病的风险,也要带着病弱的盈盈赶采访节目。” “这件事让网友非常气愤,引起了轩然大波。” 顾元珍点头:“好像是有这个印象,当时我也很生气,可最后隔时间长了,也就忘了这事了。” 秦云初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盈盈: “可怜的盈盈,妈妈在的时候,即使在废墟下也被照顾得像个宝,妈妈不在了,即使身在天堂,也如同萍飘。” 何诗颖握紧拳头在脸前晃了晃:“都是亲戚,怎么做人的差距这么大?就该把他们绳之以法!” 顾元珍急切问柳如烟道:“后来呢?” “后来,社会各界呼吁,给盈盈找一家真正疼爱她的家庭生活。” “可是,遇上了难题。” “她的叔叔和叔母,不愿意放弃她的抚养权。” 012.合法收养 “想要给盈盈换监护人,有很多重阻碍。” “一是,除了她的叔叔和叔母,血缘相近,还在世,并且还有抚养能力的,几乎没有几个人。” “二是,如果她的叔叔和叔母不同意更换监护人,需要走漫长且几乎不可能赢的法律程序,才能为她更换监护人。” “三是,社会上,觊觎盈盈身上的流量的人,并不是只有叔叔和叔母。或许那些呼吁更换监护人的人中,还有比他们更坏的人,只是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最后,柳如烟总结道:“综合这些种种理由,想要拯救小盈盈,几乎不可能依靠剥夺她叔叔和叔母的监护权。” 何诗颖焦急地跺脚起来,就好像他们说的是一件正在发生的事:“那怎么办呢?” “别急。”秦云初拉了拉她的急性子闺蜜,“然后是怎么处理的呢?” 柳如烟说:“在社会各界的压力下,盈盈的叔叔和叔母,很是收敛了一些,在照顾盈盈上,稍微用心了些。” “过了一段时间,随着其他新闻发生,人们的关注点已经渐渐不在盈盈身上。” “不过,大家都在逐渐淡忘盈盈的时候,有个人没有忘记,那个人就是陈涯老师。” 秦云初沉默着。 她想听听,那个印象中普普通通的陈涯,到底是怎么加入到这个事件当中来的。 柳如烟继续说:“当时,陈涯老师作为救灾志愿者,在援助龙田。” “志愿者?”秦云初微微皱眉,“他档案上没写啊?” 何诗颖不以为然地说:“没帮到什么忙,自然不好意思写咯。” 秦云初说:“不是这样的,根据政策,只要有过救灾经历,在奖励评优的时候,都要优先考虑。” “对的,”顾元珍点头,“就是因为这个政策,当时很多救灾志愿者,都是去‘蹭灾’的,到那里打卡拍张照完事。” 秦云初有些疑惑。 说陈涯是去“蹭灾”的,又不太可能——不然他干嘛不写到档案上呢? 柳如烟说:“老师和‘蹭灾’的人不一样,不仅真的救出过人,还和许多前去支援的战士、消防员缔结了友谊,很多人现在都还在联系。” 听到这里,秦云初对陈涯的印象稍微改观了一些。 “后来呢?” 柳如烟继续说道:“因为听说了小盈盈的事情,他亲自去小盈盈家探望了她,并且了解了叔叔、叔母家的情况。 “过程我就不知道了,总之结果是,老师非常生气。 “小盈盈的叔父、叔母在发现流量无法变现后,对她的热情发生了180度转弯。 “以前在镜头前还会装出疼爱她的样子,而发现无法从她身上赚钱后,完全把她当成了累赘。 “据老师说,有天晚上,他听到小盈盈因为没有奶喝被饿醒,而她叔母竟然对一个小小的婴儿破口大骂,甚至还动手掐。 “这件事后,老师发誓,一定要剥夺她叔父、叔母的监护权,拯救小盈盈。 “老师决定,自己成为小盈盈的监护人。” 在听着这个故事的时候,秦云初始终屏住呼吸。 她的心已经完全被小盈盈的命运吸引,任由这个故事拨动心弦。 在听到陈涯打算自己成为小盈盈的监护人时,她已经理解了一切。 之前确实是自己误会了。 小盈盈并不是陈涯和任何女生鬼混的产物,也不是他不负责任的结果。 恰恰相反,小盈盈依然健康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正是陈涯善良的证明。 养一个孩子并不是动动嘴巴那么简单,哺乳、照顾、陪伴,不是亲生的,没人会那么用心照顾孩子。 小盈盈能像今天这样如小公主般,确实说明陈涯照顾她很用心。 “虽然陈涯是个渣男、海王,但他至少在这件事上,做的很对。” 顾元珍皱眉道:“不对,这件事,几乎完全不可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吧。” 何诗颖推了他一把:“你有没有人性?没听到小盈盈被她叔母虐待吗?” 顾元珍哭笑不得:“不是我没人性,是事实如此啊,法律不可能轻易剥夺她亲戚的抚养权,转而交给一个陌生人的。” 何诗颖还在愤愤不平,秦云初却理智尚存。 客观冷静地讲,陈涯确实不可能通过合法途径将盈盈救出来。 他们站在上帝视角,可以马后炮地说,陈涯照顾盈盈很用心。 可在当时,谁能证明,他这么个陌生人,能真心对盈盈好? 他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想通过盈盈牟利? 单身继父本就身份敏感,他怎么证明他不会猥亵女童? 换位思考,如果把秦云初他们放在几年前,作为旁观者,他们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将盈盈判给陈涯。 “如果不是通过法律手段,那他是怎么成功领养盈盈的呢……”顾元珍喃喃自语。 这句话问出来,相当于自动得到了答案: 既然不能通过合法途径领养,那就只能动用非法手段了…… “难道……”秦云初瞪大眼睛问柳如烟。 “买卖人口”这句话,卡在她嘴里说不出来。 柳如烟却摇了摇头。 “老师是合法收养盈盈的。” 众人面面相觑。 似乎早已知道众人不会轻易相信,她将众人带到一个房间。 在某个抽屉里找了一阵,最后掏出来一个文件袋。 从文件袋中取出的文件,铺在桌上,展露在众人面前: 《监护权移交证明》《收养证明》《监护关系证明》…… 顾元珍认真地一个个看着文件,签字、公章,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陈涯和盈盈叔父、叔母的手印。 确实是合法收养不错。 “怎么做到的?” 顾元珍瞪圆双眼,看着柳如烟。 柳如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啊?” 柳如烟说:“我认识老师很晚,比其他女生晚很多,所以……老师的过去,我没有她们那么了解。” 秦云初说:“难道,要去问她们,才能得到答案?” 柳如烟挽了挽鬓角:“嗯。” 秦云初,急了。 这感觉就好像喜欢的小说更到一半,作者突然不写了。 怎么讲到最关键的地方,你就不知道了呢!?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会采取寄刀片的畸形催更手段了。 这感觉,难受!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听呢! 柳如烟好像罕见地觉得自己有些不妥,又挽了一次鬓角,表情镇定地说:“还有另外的办法。” “什么办法?” “其实,老师有一些私人物品留在了他的工作间,”柳如烟说,“去看看那些物品,或许可以了解老师的过去。” 何诗颖眼前一亮:“对啊!他不是吹牛他是大作家吗?我们去看看,他到底写没写过书,看看他到底披着什么马甲!” 顾元珍笑着说:“说不定他的书,销量还没你高呢。” 众人一齐走进工作间,柳如烟蹲下身子,刚刚打开下方的不透明木柜门,一本书就掉了出来。 秦云初捡起了那本书。 “《多情剑客无情剑》,古笼?” 013.金镛和古笼 书架下方是储物用的小柜子,柜子里满满当当全是书。 一本本摞起来,摇摇欲坠。 因为数量太多,有些甚至是硬塞进去,所以刚才才会掉出来一本。 “呵,这架势,搞批发吗?” 顾元珍蹲下身子,从里面掏出一本书,一看,塑封还没拆。 他朝上面吹了口气,灰尘飞扬,再用手拍了拍,书封上的烫金字反射着光芒: 《绝代双骄》。 “哎哎,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旁边的何诗颖手快,把那本《绝代双骄》抢了过去。 顾元珍瞪眼:“你还会看书?” 何诗颖怒了:“我怎么就不看书了?瞧不起老娘是吧?我小时候语文也考过满分的!” 秦云初抿着嘴笑了。 她很了解自己这个闺蜜,就算是看书,关注点也和别人不同。 “花无缺简直帅残,小鱼儿也痞帅痞帅的,他一开始剑拔弩张,但后期那种cp感简直爆炸,要不是这本书,我还不知道双胞胎兄弟的cp这么好磕……” 果然。秦云初笑得更开心了。 顾元珍捂住了脸:“你居然还是个腐女……” “你懂什么?在遇到喜欢的男生之前,每个男生都会以为自己是异性恋。” 顾元珍决定不再理她,继续从柜子里面掏书。 “《边城浪子》《大旗英雄传》《大唐双龙传》《寻秦记》……果然,这个柜子里全是古笼的小说。” 秦云初蹲坐在旁边问:“古笼的小说好看吗?” 顾元珍点头:“开天辟地型的作者,武侠小说的半壁江山。” “开天辟地?”秦云初不太懂。 “以前华国从来没有过武侠小说,突然两个作者,两本书,直接开启大武侠时代,其中一本就是古笼的《多情剑客无情剑》。”顾元珍说。 秦云初说:“没听说过。” 顾元珍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秦总,你可能没听说过书名,但不可能没接触过这本书,这可是国民级的作品了。” “有那么厉害吗?” 顾元珍笑着回头说:“打个赌好不好?就赌秦总听说过这本书里的角色。” 何诗颖马上说:“我赌知道。” 一向性格清冷的柳如烟,这次居然也参加了进来,说:“赌知道。” 秦云初有些无语:“你们怎么比我自己还自信啊?就这么确定我一定知道吗?” 顾元珍说:“我就说一个名字:李寻欢。” “啊!” 秦云初马上小小的叫出声来。 她还真知道这个名字。 于是她就暴露了,现在就算想装不知道也不行了。 大家脸上都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容。 秦云初有点脸红地捂住嘴:“李寻欢原来是这本书里的吗?” 顾元珍解释道:“这本书书名不出名,但是书里的角色个个出彩,李寻欢、阿飞、林仙儿,后来很多书都借鉴了这些角色。” 柳如烟站在后面说:“还有兵器谱、百晓生,这些设定也经常被用。” 秦云初有点震惊:“兵器谱原来都是这本书里起源的吗?” “对啊,你以为呢……” “看到那么多书都有这些设定,我还以为是历史上本来就有……”秦云初更脸红了。 何诗颖眉飞色舞地说:“他们说的那些太高深了,云初我就跟你说,野生系的强受和花美男型的弱攻,也巨好磕!这书里的阿飞和李寻欢的cp,我每次看都觉得心痒痒,好想看到李寻欢壁咚阿飞啊!……” 顾元珍无视了她,回头问柳如烟:“陈涯是古笼的狂热粉?看来他自己也是写武侠小说的咯?” 柳如烟摇了摇头。 “从来没有听老师说起过古笼。” 顾元珍盯着柜子里的书:“那他收集这么多古笼的书做什么?……哦,也对,要是他真喜欢古笼,也不至于有的书塑封都没拆。” 秦云初说:“只是单纯的收集欲吧,我有时候也这样,买书一大堆,买完回家就不看了。” 顾元珍也幽幽吐槽:“买书如山倒,看书如抽丝……不过武侠小说我是看也如山倒,有时候甚至熬夜一看看一晚上,根本停不下来。” 何诗颖问:“你看得最入迷的是哪一本?” 顾元珍说:“《倚天屠龙记》。” 秦云初皱眉:“《倚天屠龙记》也是古笼的吗?” 顾元珍一笑:“不是。是金镛的。” 何诗颖瞪大了眼睛:“好啊你!咱们在这里聊古笼聊得好好的,你居然敢提金镛?!” 顾元珍瞪眼道:“金镛怎么了?金镛比古笼写的好看多了。” 何诗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居然说金镛比古笼的好看?金镛哪点比古笼好看了?” “金镛比古笼好看是共识好吧。” “这是哪个世界的共识?我怎么不知道?” “肯定是地球的共识啊,你火星来的啊?” “好了好了好了!”秦云初赶紧拦住他们两个人,“怎么还能吵起来的?” 柳如烟捂嘴笑道:“这两家的粉丝经常这样的。” 何诗颖气还没消,抱着双臂道:“顾元珍你要反了是吧?还想不想追我了?” 顾元珍的气焰稍微弱了一点,但还是强行讲道理: “这是信念之争,无关个人情感。我追你归追你,可金镛比古笼好看,这属于无可辩驳的真理,我爱你,可我更爱真理……” 何诗颖撇嘴:“少在这强词夺理,今天非要把话说清楚了,我可接受不了一个觉得金镛比古笼好看的男友,就算在一起,也肯定会因为这个分掉!” 秦云初知道自己不能再放任他们吵下去了,赶紧扯开话题: “金镛是什么人啊?我没看多少武侠小说,能给我说说吗?” 发现有安利自己偶像的机会,顾元珍马上兴高采烈的传教起来: “如果说古笼的《多情剑客无情剑》,是打响了武侠小说的第一枪,那么仅仅一个月之后出版的《射雕英雄传》,就是真正奠定了武侠小说的基石。 “《多情剑客无情剑》掀起的武侠热,只能算一把小火,《射雕英雄传》当年出版时,可是万人空巷,所有人都疯狂了!” 014.武侠双壁 秦云初见注意力被转移了,两人暂时超不起来,稍微安心了一点。 可她又马上开始好奇起来:“《射雕英雄传》是不是也很有名啊?” 顾元珍马上接茬:“岂止是有名?这本书简直就是武侠界的扛把子。” 他继续说道:“我是15岁那年,第一次在书店看到这本书,拿起来看了一眼,马上就入迷了,一页页翻看。 “从中午一直看到黄昏,直到书店老板赶人我才走。那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旷课。” 秦云初问:“你翘课去看书了?” 顾元珍摸摸头:“本来不想旷课的,上学的时候看到好多人都在书店看书,就看了一眼,谁知道一下子看入迷了。” 说完,他又怨念道:“那天被书店老板骂完,又被班主任打电话到家里,被老妈骂完,再被老爸骂,夫妻俩混合双打,可我被打的时候,还在想着《射雕英雄传》里的情节。” 秦云初笑了:“真有这么好看吗?” “你无法想象那本书对于一个15岁男生的冲击,”顾元珍说,“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全真派,丐帮,郭靖黄蓉……太新奇、太瑰丽了。” “到现在,我已经看过无数遍《射雕英雄传》了,可我还想穿越回15岁拿起这本书之前,把这本书原汁原味的再看一遍。” 秦云初点了点头:“你说得我也想回家看《射雕英雄传》了。” 何诗颖皱眉道:“云初,你别被他带偏了,金镛的一点都不好看,古笼才是永远的神!” 顾元珍不屑地挥了挥手:“你见识浅,我不跟你计较。” 何诗颖说:“金镛根本不会写女人,写出来的女角色,都跟男主角的附庸似的,那什么《鹿鼎记》,主角一下娶了8个老婆!想想就下头!” 顾元珍说:“我要纠正你两点,第一,《鹿鼎记》里韦小宝娶的是7个老婆,而不是8个;第二,金镛的女角色形象都很完美!黄蓉、小龙女、赵敏,哪个不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女角色?” 何诗颖说:“又不是印象深刻就是好!黄蓉不就是给郭靖送的外置大脑吗?《神雕》还算可以,我也喜欢小龙女,可《倚天屠龙记》里面的女角色根本立不住,张无忌那样的懦弱男人有哪点值得赵敏喜欢了?” 顾元珍脸都涨红了:“张无忌哪里懦弱了?身怀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又有太极拳,算是顶级主角配置了,在武侠小说里面,他绝对是最强的那一档!” 何诗颖冷笑:“呵呵,武功强又不是人强?朝秦暮楚、优柔寡断的,这个也喜欢,那个也不讨厌。后来还被朱元璋架空了,屁都不放一个,谁都敢欺负他两下,不是懦弱是什么?” 顾元珍被说地上火了,大声道: “你说金镛的女角色不好,古笼才是对女角色恶意满满!他笔下女角色,不是变态就是疯子,还有绿茶婊,偶尔有一两个正常的,最后不是死就是残好吧。” 何诗颖反驳:“敢爱敢恨有什么不好?古笼小说里兄弟情才是重点,就算有男女cp,也都是真爱,一对一,怎么都比金镛那个开后宫的强!” 秦云初被这两人吵得头都大了。 她赶紧拉开何诗颖,说:“我听出来了,你们两个人,金镛也好,古笼也罢,就算不喜欢,书也是都看过的,对不对?” 顾元珍和何诗颖有点尴尬:“你怎么知道?” “你们这如数家珍的模样,说什么对方都跟得上,肯定是都熟悉剧情啊。”秦云初说,“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看呢?” 两人脸都红了。 顾元珍说:“就算相对于金镛,不太喜欢古笼,可相比起其他人,古笼的书要好无数倍。” 何诗颖也羞道:“金镛除了女角色写的不好,其他方面还是很好的,书也确实好看。” “其他人的武侠小说不好看吗?” 顾元珍道:“要是说完全没有好看的,有点偏颇了,可要说好看,别人的没好看到哪里去。” 何诗颖说:“说简单点,金镛和古笼,就是武侠界的半壁江山,俩半壁合一起,把中间的人全挤死了。” 顾元珍被她这个比喻逗笑了:“确实是这样,有一个模仿金镛和古笼的作家,曾经发出过哀嚎,他说,金镛和古笼,已经把世界上最好的武侠小说都写完了,其他人只能捡一些边边角角来写了。” 秦云初把手指放在下巴上,道:“这么说,金镛和古笼的书,都应该看看。” 说完,她突然又道:“说了半天,正事都忘了,我们不是来找陈涯的作品的吗?” 顾元珍轻松道:“不用找了,真相已经出来了。” “什么?” “陈涯肯定是模仿跟风金镛古龙的武侠作家之一,”他说,“不信的话,看看旁边的柜子,肯定还有金镛的小说。” 他打开旁边的另一个柜子,“哟呵”一声叫了出来。 “我就说是吧?看,全是金镛的作品。” 众人凑到另一个柜子前面一看,里面和上一个柜子一样,也堆满了书。 书封上,全部都有“金镛著”三个字。 秦云初转头问他:“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顾元珍摆出名侦探的模样:“很简单,推理。” “我刚才发现了一件事,在那个柜子里,有很多重复的书。” “《多情剑客无情剑》有3本,《绝代双骄》有5本,《欢乐英雄》有2本……” 顾元珍把这些书都掏出来,放在地上,琳琅满目。 秦云初叫道:“真的诶!” 顾元珍指着地上的书问道:“有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特殊之处?” 秦云初盯着书看了一会儿:“封面都不一样?” “确切的说,是版本不一样。”顾元珍说,“并不是买了相同的书,而是买了不同版本的书。” “你看,这本,是05年的初版,这本是06年的再版,这本是08年的三版。”顾元珍举着书给她看,“每一本都是不同时期重印的版本。” 秦云初点头:“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因为这个,就觉得他是跟风作者呢?” 015.十三岁能干嘛(感谢懒狗咸鱼g打赏) 顾元珍自信道:“因为他在找修改。” “不同版本,有时候作家会调整上一版的词句,有的还会修改剧情,”顾元珍说,“他是在看,这些书里情节有没有变动,所以一口气买了很多个不同版本做对比。” “胡扯。”何诗颖马上反驳道。 顾元珍不服气地看着她:“我哪里胡扯了?” 何诗颖指着地上的书道:“这大部分书都没拆封,很显然看都没看,怎么可能是在找对比?” 顾元珍心虚道:“可能是他买回来后,发现工作量太大,懒得看呢?” “一次懒得看,就该教到乖了,怎么本本书都有这么多版本?反复上当吗?” 顾元珍也发现,自己的推理有点站不住脚了。 不过,他马上反戈一击:“那你说,他是写什么的?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版本?” 何诗颖一愣,说:“不知道……” “你看,你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吗?” 何诗颖有点不服气,说:“我的直觉告诉我,陈涯应该不是写武侠的。” “为什么?”秦云初问道。 何诗颖说:“他买了很多武侠书,又没看,说明他看不下去武侠,所以就转行写别的了。” 顾元珍反唇相讥:“那他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本?学你说的,反复上当?” 何诗颖脸一红,随即又正色道:“他一口气买的,买完才发现上当了,怎么?不行吗?” 顾元珍拿起其中两本书说:“你看看这两本的材质,一本这么新,一本这么旧,明显不是同时买回来的。而且,如果只是想学写武侠,有必要买这么多不同版本吗?” “那到底是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呢?” “是啊,为什么呢?” “……” 两人双双陷入了沉默。 在沉默了半天之后,两人才双双对视一眼。 “可能,陈涯是个大傻子。” 秦云初按住了额头。 这个结论离谱到姥姥家了。 这时候,柳如烟在后面幽幽地说:“每次再版,出版社都会送几本样本……” 顾元珍和何诗颖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这些书,是陈涯写的?” “嗯。” 一阵沉默后,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何诗颖拿起地上金镛的书道:“不光古笼的书是每一版都有,金镛的书也是每版都有啊。” “难道说,古笼和金镛,都是他?”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柳如烟陷入沉默。不过看她的眼神,好像是觉得“那也没什么稀奇的”。 秦云初捡起了地上一本《欢乐英雄》,说:“我觉得,这件事很好解释啊,陈涯他是金镛和古龙的狂热粉丝,所以每本书都买了。” 顾元珍眼睛一亮:“对啊,怎么我们没想到呢?” 何诗颖说:“那为什么有的书没拆封呢?” “因为他是买来收藏的呀,使用、收藏用、传教用,那些资深骨灰粉,都是一买买三套的。” 秦云初翻开了那本《欢乐英雄》的第一页,一张信纸从里面掉落出来。 她捡起那张纸,看到上面有手写的字,于是念了出来: “古笼先生:《欢》已付梓,特赠10本样本。望先生继续支持本社,若有新书,务必优先考虑。——古词出版社,席文典。” 念出来后,大家面面相觑。 他们心中同时浮现起一个念头: 搞不好,陈涯还真是古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顾元珍捏起拳头站了起来。 柳如烟恍如被惊醒:“什么不可能?” “陈涯不可能是古笼。” 秦云初用纤白的手指捏着那张纸,说:“这张纸可不像是特地伪造的……” “我有充足的证据。”顾元珍说。 众人看着他,等他拿出证据。 “你们可知道,《多情剑客无情剑》,是什么时候出版的?” 秦云初和何诗颖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纷纷摇头。 “不知道。” 顾元珍说:“《多情剑客无情剑》的第一版,是2007年出版的,07年是什么时候?15年前。” 他又转头问秦云初:“陈涯今年多少岁?” 秦云初回答:“28岁。” 她看过陈涯的档案,所以记得很清楚。 “28岁,15年前。”顾元珍重复了一遍,然后大声说,“你告诉我,陈涯是13岁写的《多情剑客无情剑》?!” 听到他这么说之后,秦云初和何诗颖有些明白了。 13岁,13岁的时候,她们在干嘛? 练钢琴,学芭蕾,出入各种舞会和酒会。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已经是非常早熟了。 就算优秀如她们,也觉得,在这个年纪,写出一本70多万字的小说,如同天方夜谭。 何诗颖问道:“云初,有没有可能,陈涯的档案造假了?” 秦云初摇了摇头。 “他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各项履历时间,都能一一对的上,不太可能造假,而且,他看起来很年轻,甚至不像是28岁,倒像是22、3岁。” 顾元珍一拍手:“你看,我说他不可能是古笼吧?” “为什么?” 一个讷讷的声音传来,这回,是站在后面的柳如烟。 顾元珍回过头,表情有些讶异:“我不都说了吗?陈涯不可能13岁写出《多情剑客无情剑》。” “为什么呢?”柳如烟歪头。 顾元珍:“……” 柳如烟哪里都好,就是感觉,有时候跟她说话太费劲。 他摊开书,说:“你看,《多情剑客无情剑》里面有什么?江湖波谲云诡,爱情死去活来,李寻欢、阿飞为情所困,正派豪杰道貌岸然,上官金鸿枭雄之姿……这样丰富多彩的内容,一个13岁的小孩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何诗颖点头:“确实,我当时入迷,就是因为觉得书里面的内容都太老辣了,好像是行走江湖很多年的人才能写出来的,我还想过,作者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呢。” 柳如烟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说:“老师很早熟。” “早熟也不该早到这份上啊!” 秦云初蹲在地上说:“如果他真是古笼,肯定存在一些证据,只要……找找……一定……可以……嗯?” 说着说着,她语速越来越慢。 因为,她在柜子里发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一叠古旧发黄的稿纸。 她把那叠稿纸抽出来,拍开上面的灰尘,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古笼’,你好!你所著的《多情剑客无情剑》已收到,能写出如此鸿篇尤为不易,但经我社总编亲阅,发现行文荒诞不经,诸多狂悖之语,人物行事毫无逻辑,所谓武侠概念也闻所未闻,不符合本社出版要求,因此请你修改后重新投递。 “至于你提出的先付定金稿费,本社尚无这种先例,恕不能满足。 “江海出版社。2007年3月。” 016.一步之遥 “这是什么?”顾元珍把秦云初手里的稿纸抢了过去。 何诗颖的脑袋也凑了上去,两人一同拿着稿纸看。 看了会儿,两人的手都颤抖起来。 “从我刚才读到的东西看,这是《多情剑客无情剑》的退稿信。”秦云初说,“我不用看后面就知道,肯定是《多情剑客无情剑》的手稿。” 尽管顾元珍很不甘心,但她确实说的不错。 翻过那页后,附在后面的发黄稿纸,上面用黑色的水性笔写着几个大字: 《多情剑客无情剑》 古笼著 何诗颖拿起附在后面的一张纸,有了新发现: “你看你看!你看这个!” 在她手中的稿纸上,写着一段话: “江海出版社,你好! “我是一名武侠小说作家,古笼是我的笔名。 “目前这份手稿只有整体内容的四分之一,我不太善于用纸笔创作,最多就只能写这么多了,手太累。 “久闻贵社大名,希望你们在读过这篇手稿后,能提前预支一下版税,也可以用定金的名义先付一笔5000元以上的钱。 “如果可以的话,1万更好。 “本人目前急需用钱,若能行方便,则不胜感激。” 在整段话下方,写着“古笼”两个字,以及个人联系地址、联系方式。 “江海出版社是什么出版社?我怎么没听过?”顾元珍抬头问。 何诗颖说:“这个出版社还挺有名的吧?以前好像是行业龙头,后来慢慢没落了,现在只出一些工具书、教辅书之类的。” 顾元珍又看了这段话一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你们看,他说话这口气,好像江海出版社一定得出他这本书一样,连提前付定金都想好了,太狂了。” 秦云初挽过鬓角:“从后来《多情剑客无情剑》爆火来看,他确实有狂的资格。” “然而,他被退稿了。”顾元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事要说出去,绝对能上热搜,‘古笼黑历史,自信投稿却被退稿,还遭到无情批判’,哈哈哈哈……” 何诗颖瞪了他一眼,说:“是谁的黑历史还不知道呢!难道不是出版社有眼无珠?” “确实。”秦云初拿过手稿说,“后来换了家出版社,这本书直接爆火,还掀起了长达十年的武侠热潮,如果当初江海出版社接了这本书,现在也不会没落到只能出教辅书了。” 顾元珍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叹出来。 尽管不愿意面对,可已经发现了关键性的证据,无论怎么逃避,都逃避不了了。 “这下算是……实锤了吧?” 众人在原地呆立片刻。 不远处,安静看绘本的小盈盈忽然合上了数,抱起那本书,小脚踩在木地板上,“咚咚咚”跑到书柜旁边。 她踮起脚尖,将绘本放回了原处,接着,又取出一本新的绘本,抱在怀里,跑回刚才趴着的地方,就像大草原上的羊羔,窝回温暖的草窝,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柳如烟回头把小盈盈抱起来,说:“不要一直看书,伤眼睛,多出去晒晒太阳吧。” 把小盈盈送出去后,柳如烟又回来带上了门。 她也很好奇,陈涯的真实身份。 这份手稿曝出来,基本上就相当于,实锤陈涯就是古笼了。 秦云初和何诗颖等人面面相觑。 “不行,不对,这不合理。”顾元珍语气笃定地说,“这还不算实锤。” 何诗颖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还不算实锤?” “之前那个谁,拿出来手稿,不也还被怀疑是代笔吗?”顾元珍说,“手稿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可以伪造。必须要相关人士亲口承认,才算彻底实锤。” 他不能接受也是有理由的。 毕竟,说一个13岁小孩写出了《多情剑客无情剑》,换谁都接受不了。 最关键是,他还不止写过《多情剑客无情剑》啊! 如果古笼真的是陈涯,那意味着,他13岁写出了《多情剑客无情剑》《绝代双骄》《武林外史》《大旗英雄传》《浣花洗剑录》。 14岁写出了《欢乐英雄》《流星·蝴蝶·剑》《天涯·明月·刀》《楚留香传奇》《萧十一郎》。 15岁写出了《陆小凤传奇》《大人物》《白玉老虎》《七种武器》《边城浪子》。 16岁写出了《七剑下天山》《四大名捕》《寻秦记》《大唐双龙传》! 别说是十来岁的小孩,就算是成年人,能有这么高的产量,也可以被叫做活神仙了! 秦云初说:“我有个出版界认识的人,我问问她,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顾元珍问:“谁?” “萧情。”秦云初说。 “萧情?!”何诗颖突然大声叫起来,“你还认识萧情?” “嗯。” 她这么激动是有原因的。 萧情,华国知名的“美少女作家”,最擅长写言情小说,堪称“言情天女”。 她的小说不少都被翻拍成了电影电视剧,算是华国人民耳熟能详的作家了。 当然,说是“美少女作家”,那也是十年前了。 现在,这位“美少女”已经35岁了,已经算是“美少妇”了。 她目前也定居在江城,过着衣食无忧的潇洒生活,很少再写书了。 秦云初拨通了电话,有些忐忑地开口:“喂?” “喂云初,怎么有功夫跟我打电话?” “萧姐姐,打扰你了,”秦云初很礼貌地说,“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问,你是我带着玩大的,咱俩就别搞这么客气。” 秦云初稍微放松了一点,说道:“你知道古词出版社吗?” “知道啊,我好多书都是古词出版社出版的。” 秦云初一喜,说:“那你知道,席文典这个人吗?” 那边声音传来:“嗨,老席啊,当年他是我编辑,现在听说当总编了。你一说我想起他来了,该打电话去问问近况了。” 秦云初的小拳头捏得更紧了,说:“那你知道,古笼吗?” 那边声音稍微一顿,然后说:“认识啊,我见过他一面。他当年,跟我都是席文典负责的作家。” 秦云初这边跟何诗颖、顾元珍激动对视。 他们憋着不出声,可双手在空中乱挥。 摸清古笼真面目,就只差一步之遥了! 秦云初问道:“那,那个,古笼他,是不是年纪很小啊?” 萧情那边的声音忽然冷静下来:“你问他干什么?” 秦云初小声说:“我刚才找到了古笼的手稿,而且怀疑,我现在的一个员工,就是古笼本人……” 萧情马上说:“你在哪?” “在江城……” “我知道你在江城,你在江城那个位置?” “在朋友家,南望桥东路……” “巧了,我也在南望桥,”萧情说,“你给我发个定位,我过来找你。” 017.浪费了半辈子姻缘 萧情来了。 这个女人明明已经35了,眉眼间丝毫不减当年美少女作家的风采,一双漆黑眼睛大得惊人,睫毛也长得惊人。 但打扮就让秦云初等人略跌眼睛:金黄色头发大波浪,头发上别着一副亮晶晶的墨镜,唇釉光滑诱人用的是最油腻风情的那款。 一字肩吊带蕾丝粉粉t恤,露出小巧精致锁骨,和细细的肚脐,热裤底下是d度超低的黑色丝袜。 这副穿着放在夜场,会是众星捧月的公主,但放在看惯职业女性打扮的秦云初等人眼中,不能说是离经叛道,也可以说是成何体统。 在家里赋闲久了,萧情活成了随心所欲的模样。作为女性也熟透了,到了腰肢摆动两下,就让人心痒痒的年纪。 “这位就是如烟大作家是吧?”萧情笑吟吟地看着站在众人最后的柳如烟,眼光不住上下打量。 柳如烟轻轻点了点头,很乖地说:“前辈。” “前辈可不敢当,你一本书卖得比我十本书捆起来都好。”萧情过去跟她握了手,“幸会幸会。” 当然,她说话有谦虚的成分。因为她写的书可不止几十本。 顾元珍把夹在书里的纸条,以及《多情剑客无情剑》的手稿拿出来给萧情,说:“就是这些,能证明古笼的真实身份吗?” 萧情只是扫了一眼,就说:“这种东西,一般没有什么做假的动机,因为不值钱。也不会有人算准了你们要来看,提前费这么大劲做这些东西出来。” 顾元珍顿时深受打击,何诗颖更加心情复杂。 先前,她可没少说陈涯的坏话,结果现在答案揭晓,陈涯就是古笼,是她的偶像。 她居然还嫌弃他偶像月薪只有5千。 如果不是现在人太多,她可能就跑去哐哐撞墙了。 萧情翻看了一下纸条,脸上浮现出笑容,说: “当年我和古笼算是古词出版社的两大摇钱树,没想到他还有投给江海受挫这一茬事,从来没听说过,看来是受打击得够深了,哈哈!” 秦云初说:“你见过古笼,他是不是真名叫陈涯?” 萧情的表情忽然变得平静下来,说:“我不知道。” “啊?” “古笼这个人,从来不抛头露面,签售会是从来没有,改编的电影也不去首映,连出版社年会都从来没去参加过。我和他只见过半面,隔着车窗。” 众人听了,真的有些吃惊了。 作为作家,古笼可够低调的。 萧情接着说:“当时是出版社成立5周年年会,出版社动了真格,说什么也要把他请去年会,席文典就开车带着我,去他家请他。 “到了他家楼下,席文典上楼去了,我坐在车里等,因为太无聊,就把车窗摇下来。当时我和古笼都还穷,他住的是个筒子楼,我就看到他们俩从楼道下来。 “古笼是个中年大叔,头发油油的。以前我还幻想过古笼是个帅哥,还对他抱有过好感,可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相信网恋了。” 说完,她自己“咯咯”笑起来,却看到众人脸上都浮现出疑惑的神色。 “怎么了?” “不对啊……”秦云初首先回过神来,说,“情姐,你说的中年,是多少岁的中年?” “40岁左右啊,怎么了?”萧情问。 秦云初深吸一口气:“我们发现的那个古笼真身,今年才28岁啊,远远谈不上是中年。” 萧情瞪眼:“怎么可能?今年28,那当年古笼岂不是才10来岁?” 顾元珍突然又感觉自己站起来了。 “就是说啊!陈涯肯定不是古笼!” 萧情坐到别墅外面的凉椅上,裹着黑丝的腿翘到另一条腿上,说: “我当年17、8岁,被称为最年轻美少女作家,如果古笼比我还年轻,出版社不可能不炒作的。” 实锤了。 不过,这回是反向实锤。 顾元珍惊喜转向柳如烟,问道:“有没有可能,这不是陈涯的私人物品,而是他某个亲戚的?陈涯只是代为保管?” 柳如烟摇了摇头,说:“老师没说。” “他没说不代表他没有。”何诗颖说,“他可能故意不说,就是故意在你面前装一下呢?” 秦云初也在萧情对面坐下来,说:“打个电话,问问席文典,不就知道了吗?” 萧情想了想,说:“对,也是该跟老编辑问候一声了。” 她掏出手机,调出微信,直接发了个视频请求过去。 过了会儿,屏幕那边亮了,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屏幕里。 “萧大作家,怎么突然有空找我聊天了?”席文典脸上带笑的问。 萧情声音干脆:“老席你最近可以啊,升总编了啊,恭喜恭喜!” “嗨,我能带出你跟古笼,早该升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他脸上的笑快溢出来了,显然对这件事很得意。 萧情马上切入正题,说:“我问你,古笼的真名到底叫什么?” 席文典脸色一变:“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好奇呗。” 席文典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呀。” “啊?” 这回,轮到屏幕前的人都莫名起来了。 “古笼这个人性格特别怪,从来不露脸,我连他面都没见过。”席文典说。 众人面面相觑。 萧情急了:“你怎么可能没见过,5周年年会的时候,你去请古笼,我还在你车上,我亲眼看到你和他下楼的!” 席文典愕然了一会儿,说:“那不是古笼啊,那是他的邻居。” “啊?” 席文典苦笑:“我这编辑当的,去找作者,作者不肯见,只让邻居来打发我,说他没空。” 萧情一副魂都被震出体外的模样,足足愣了1分钟。 “萧情,萧情,你怎么了?” “老席,你知不知道,”萧情好半天才回过神,说道,“就这么一个误会,你害得我浪费了半辈子的大好姻缘。” “有这么严重吗?” 萧情把之前那张纸条摊开,放在镜头前,问道:“这个是你写的吗?” 席文典推了推眼镜,震惊道:“这是我写的啊,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萧情把秦云初他们发现古笼真身的经过说了一遍,又介绍了一下在场的柳如烟等人,打了一阵招呼。 “这确实是我写的纸条,千真万确。”席文典说,“如果有这张纸条,那说明他还真有可能是古笼。” 萧情急道:“可你算算年龄,不对啊,如果他是古笼,那他写《多情剑客无情剑》的时候,不是只有13岁吗?” 席文典在那边想了想,突然说:“还真有可能!” 众人愕然。 “我每次和他通电话的时候,他声音都怪怪的,听起来像是刻意变音,”席文典说,“我当时就怀疑,他很年轻,或者是女生假装男生,但是后来他声音就慢慢变粗了。” “现在想来,他很有可能是年龄很小,故意装出老成的声音。” 席文典继续问:“你们还有其他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吗?” 018.要排队 柳如烟同意了让他们所有人进屋。 毕竟,她自己对老师的身份,有所好奇。 刚一进工作间,萧情就说:“呵,我也想弄这么个工作间,太舒服了。” “环境清幽,适合创作,”席文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他通过摄像头也看到了室内场景,“如果这里的主人真是古笼,他以后可能会重新拿起笔。” 萧情艰难蹲下——热裤崩太紧,后面露出一大截白皙腰身——把柜子打开后,看到里面各种版本的古笼作品,叫了一声“呵”。 忽然,手机里的席文典出声道:“旁边那个小盒子,拿过来看看。” 在柜子的角落,放着一只不起眼的小盒子。 萧情拿起那个盒子,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块刻着字的石头。 “这是什么?” 席文典说:“这是出版社出的作家周边,题字泰山石,这石头上面是古笼写的字。” 萧情把石头举起来,石头上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秦云初等人看到这段话,都表情怪异。“天天向上”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又感觉有点合理。 萧情把玩着石头,说:“嗯,作家题字,然后呢?” 席文典说:“这段文字是我们让古笼手写寄给我们,然后我们做成周边的,可以千真万确是他自己的字,你们拿着跟手稿对对,看字迹是不是一样?” 众人眼前一亮,赶紧把《多情剑客无情剑》的手稿拿出来。 何诗颖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一样的字迹!” 席文典在屏幕里推了推眼镜,严肃道:“你们那里,有没有你们怀疑的那个陈涯的字迹?” 众人顿时明白他的思路了。 一环扣一环,如果已经确定手稿确实是古笼的笔迹,那只要确定和陈涯的笔迹是否一样,就能锁死嫌疑人了! 秦云初激动地看着柳如烟,问道:“有吗?” 柳如烟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点头小声说:“有。”然后转头就走出屋了。 过了会儿,她拿过来一张纸条。 秦云初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宝贝:我出门有事。早餐在冰箱,记得吃。中午我想吃排骨,再弄个番茄炒蛋。——涯” 秦云初表情怪异地看向她:“这是写给你的?” 柳如烟脸红了。 “宝贝是……当时我们互相叫宝贝,开玩笑的。” 顾元珍酸了。 在席文典的催促下,众人把这张纸条和手稿放在了一块。 这么一比对……完全一致。 何诗颖双手抱头站了起来:“啊啊啊啊!” 她跑到墙边,双手扶着墙,头“咚咚”地往上撞去。 秦云初惊了:“诗颖,你做什么?” “别管我!让我撞!” 秦云初把她救下来的时候,她额头都撞红了。 倒在秦云初怀里,她却一片安心地说:“我这样够赎罪么?” 秦云初惊道:“赎什么罪?” “侮辱偶像罪。” 顾元珍一跤跌坐在地板上,满眼的震惊:“难以置信,古笼在写出《多情剑客无情剑》的时候,竟然真的只有13岁。” 席文典表面看似平静,但推眼镜的手暴露了他的紧张:“有些早慧的天才,确实能做到常人所不能。” 顾元珍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道:“那些江湖侠义,儿女情长,你说只是个13岁的小孩写出来的,还让我意驰神往……我觉得,真的太离谱了。” “如果他当时曝光出来自己的年龄,恐怕……会比现在更火吧。”席文典叹了口气,“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暴露身份。” 萧情幽幽道:“可能这就是大作家应有的脾气吧,我可以靠文字火,何必靠其他包装?” 席文典安慰道:“萧情,你也不必觉得有什么,作家这条路,大家都是奋发向上,最终落脚还是看谁的书好,你能和古笼比肩,靠的也是自己的硬实力。” 萧情说:“不,我只是后悔,怎么当初没有勾搭上他。” “……” 秦云初默默无言,脑海中又浮现起陈涯那道平凡的身影。 “你叫……什么来着?” “陈涯。” “耳东陈是吧?哪个涯?” “天涯的涯。” ……如果他真是古笼,想必早已财富自由,何苦到公司来干5千月薪的工作呢? 这个人身上满是谜题。 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隐藏身份,也想不通他是如何收养小盈盈的。 秦云初打定了注意,等回到公司,一定要好好利用上司这个身份,让他好好坦白一下。 萧情继续长吁短叹心痛不已: “老席,你太不厚道了,要是让我知道古笼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弟弟,我早把他钓到手,不就不至于单到现在了吗?” 席文典笑着说:“现在不也行吗?你们还有古词出版社的羁绊,到时候成了算我做媒。” “不行!” 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众人回头看去,发现是柳如烟。 柳如烟一字一句地对萧情说:“要排队。” “……” 萧情说要把古笼泡到手,显然只是开玩笑。 她洒脱地坐在地上,对旁边的人说:“你们也是,看到这么多版本的古笼的书,就该意识到他的身份了,何必再这么兴师动众。除了作家本人,一般人不会这么买书的。” 顾元珍愣愣地说:“可是,他家里,金镛的书也是这样,一大堆啊?” “什么?” 何诗颖把另一个柜子打开,里面所有版本的金镛的书展露在萧情眼前。 “啊,呃……哈哈,没想到古笼居然是金镛的粉丝。”萧情尴尬道。 她还没有挂断电话,手机里,席文典将他们的话都听到了。 “等等,你们说,他家里有所有金镛的书?”席文典问道。 “怎么了?” 席文典眉头拧起来,说:“其实,我曾怀疑过,金镛和古龙是同一个人……” “什么?!” 顾元珍首先跳了起来。 萧情脸色也变了。 在销量、影响力、社会评价上,综合来看,金镛是比古笼要高的。 而且要高很多。 在内心深处,她一直是把古笼当做势均力敌的对手,而对于金镛,那就只有仰望的份了。 而现在席文典居然说,金镛和古笼,是同一个人? “有、有什么证据吗?”何诗颖也攥紧拳头问道。 席文典犹豫了一会儿,舒展眉头说:“没什么,就当我多心了吧,哈哈……” 萧情不服气地纠起身子,对着手机道:“老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 “哈哈,哪有……” 柳如烟收拢裙摆,在那个装满金镛作品的柜子前蹲下,伸手在里面翻找起来。 之前众人的集中怀疑对象,还是在古笼身上,所以金镛的柜子并没有仔细翻找。 柳如烟稍微找了一会儿,就从里面翻出来两个小盒子。 何诗颖眼尖,首先发现了柳如烟的动作:“这是什么?” 萧情拿着手机,也看过去:“什么东西?” 手机镜头对准那些盒子的时候,席文典眼睛圆睁,急促道:“拿过来我看看!” 019.天才的世界,凡人不懂 “拿过来我看看!” 说完,席文典才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妥。 这是在别人家,他这么急切地要看别人的东西,还一连声催促,当然很不礼貌。 于是他稍微冷静了一点,轻声说:“能不能,把那两个盒子打开让我看一下?这件事情很重要!” 众人向柳如烟望去,柳如烟轻轻点了点头,有点费劲地把那个写着“论剑”的盒子打开了。 躺在盒子里的,是十几枚铁质徽章。 “这是……” 屏幕前的席文典把眼镜推到更高,眯着眼说: “把那个,中间那个,一柄小剑的那枚徽章拿过来,对,左边那个,我看看……” 柳如烟把他说的那枚徽章拿出来后,席文典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了。 “请再把那把飞刀的徽章拿出来,嗯,就是左上角那颗。” “然后是那把离别钩的……不是,是那个弯弯的钩子的那枚。” “还有那个降龙十八掌的……呃,就是那个手掌形状的。” ……席文典足足点了6枚徽章,柳如烟将他说的那些都放在了地板上,一字排开。 从左往右,徽章上依次是一把飞刀、一柄小剑、一把黑刀、一个拳头、一把离别钩和一头犄角昂扬的小鹿。 “不、不会吧……” 萧情坐在地上,裹着轻薄丝袜的长腿歪放在地板上,嘴唇颤抖,目光震动。 她丰美的身体无力瘫坐,好像全身力气都被抽走。 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同为作家,她知道那些小小徽章蕴含着的意义。 可是其他人就不明就里了,面对席文典和萧情两人的震动,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元珍捏紧拳头道:“席老师,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些徽章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席文典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声线,让声音不要颤抖,缓缓道: “之所以让你们打开盒子,是因为,我认得那个盒子。” “十多年前,《多情剑客无情剑》和《射雕英雄传》横空出世,引发了武侠小说的热潮,开创了全新的小说流派。” “为了助推这波热潮,数家出版社和一些权威杂志联合起来,曾举办过几届‘论剑大会’。” “论剑大会?”秦云初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她觉得有些熟悉,但是记忆不甚清晰。 “哦!我想起来了,”顾元珍一拍手,“是发给武侠小说作家的!” 席文典点了点头,说:“这个奖项是用来表彰那些出色武侠小说作家的,一共举办了7届。” “第一届是13年,民间对金镛和古笼获奖的呼声都很高,最终,评委会顶着压力,把奖颁给了古笼的《多情剑客无情剑》,以表彰他开了武侠先河。” 顾元珍点头道:“我记得!当年,这个奖引起了很大争议!论坛的人狂盖了3万楼,就是为了争金镛和古笼谁更有资格得奖!” 席文典脸上浮现出怀念的色彩,似乎回想起了那个武侠小说的黄金时期。 接着,他又缓缓说道: “第二届,古笼已经得奖了,不给金镛发奖,奖项的权威性就没有了,于是,发给了金镛的《神雕侠侣》。” “第三届,古笼的《流星·蝴蝶·剑》和《天涯·明月·刀》实在太出彩,在小说成就上突破很大,特别是傅红雪的刀,令人印象深刻,于是这一届的得主便是古笼。” “第四届是金镛爆发的一年,《笑傲江湖》《天龙八部》都是那一年出来的,他成了毫无争议的获奖者。” “第五届,古笼宣布封笔,出于对他的纪念,大家一致同意把奖颁发给他,徽章上刻着离别钩,就是暗示着对他的挽留之意——他虽然离别了,但大家都想把他钩回来。” “谁想得到,到了第六届,金镛留下一本《鹿鼎记》,也消声匿迹了。这一届奖章的主题是鹿,鹿在《鹿鼎记》里,指的是天下芸芸众生、黎民百姓。” 席文典越讲,听的人便越是震动。 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古笼得奖也好,金镛得奖也罢,当年的争议,到了今天,只能在人们心中留下淡薄记忆。 而浓缩着那些所有争议的奖章,就如同将历史凝结成固态般,一枚枚并列排放在地上。 古笼,金镛,他们的奖章,现在都在同一个盒子里,和衷共济,殊途同归。 顾元珍声音颤抖地说:“席老师,这些奖章……是真的吗?” “我每一枚都亲手见过,摸过,怎能有假?”席文典说。 何诗颖和顾元珍面面相觑,随后一同说: “金镛……就是古笼?” “古笼就是金镛?” 他们突然感觉很无力。 争来争去,两个人到底谁厉害,为了这个吵得不可开交,头都要打破。 那想得到,两个人竟都是同一个人。 “不,金镛是金镛,古笼是古笼。”秦云初纠正他们道,“他们都是陈涯的马甲。” 房间里沉默了半天,只有窗外梧桐树叶在风中呢喃。 “为什么啊!” 何诗颖站了起来。 她表情看上去很不甘心。 “他们……不,他,他为什么要用马甲耍我们?” 席文典长叹一声。 “现在看来,古笼这个马甲,是用来探索新写法、新境界的,而金镛这个马甲,则是用来巩固第一人地位的。”席文典说。 “才华横溢、江海横流,用了两个马甲,两个马甲都登顶巅峰,我从未见过如此天才之人。” “才华横溢、江海横流”听了这评价,萧情说不出话。 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他不用两个马甲,而是只用一个笔名,岂不是比现在更要出名? 可他偏偏用了两个马甲,给自己拼命上难度。 除了不慕名利以外,没有任何其他解释。 萧情见过很多作家说自己不慕名利,可和陈涯比起来,他们是那么的卑猥。 由此,萧情长叹一声:“天才的世界,我们不懂。” 席文典也说:“是啊,天才的世界,我们哪里能懂?” 萧情抓住柳如烟,脸上挂着倾慕又别有所图的笑容:“古笼和金镛……不,陈涯,现在是在你公司对吧?” “嗯……对。”秦云初被问得有些突然。 “你一定要把他介绍给我,”萧情说,“一定一定,一定要介绍给我!我想认识他!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秦云初有点想笑,点头道:“嗯,一定。” 席文典还在回忆先前武侠小说盛况空前的日子。 他想起了第6届论剑的大会,那也是倒数第二届大会。 金镛写出《鹿鼎记》这部看起来放飞自我,一点也不武侠的“武侠”后,评委会很是头疼,是否要把奖颁给他。 大家都说,《鹿鼎记》的主角,武功不会,还下流好色,靠着银子和溜须拍马、圆滑处世,干成了武林高手也做不成的事。 这不是武侠,而是反武侠。 把奖发给他,属于自己打自己脸。 可是,《鹿鼎记》又确实是整个武侠小说界的扛鼎作,不把奖发给它,又说不过去。 只有席文典的看法不同。 他认为,金镛在《鹿鼎记》中,已经不止将目光投向了那些皇亲国戚、武林高手。 他开始真正将目光投向那些无法在历史留名的小人物。 所以,他坚信,金镛还年轻,还会写出更多开天辟地级别的作品,拔高整个武侠小说的巅峰。 之后金镛销声匿迹,他还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看来,金镛并没有消失,消失的只是这个马甲。 在马甲背后那个人,已经突破了这层马甲,飞升到其他境界了。 而在那之后,他甩在身后的武侠界,因为失去了两颗(其实是一颗)最明亮的星,而变得黯然失色。 在那之后,论剑大会只又举办了一届,便黯淡收场。 现在看来,并不是武侠小说助推了金古二人,而是陈涯以一己之力,一剑斩出了武侠小说这个题材。 “只能说,天才的世界,凡人是真的不懂吧……”席文典喃喃道。 “老师提到过论剑大会。”柳如烟忽然冷不丁出声说。 席文典闻言一喜,问:“是吗?他怎么评价的?” 020.盒子很好用 “他怎么评价的?” 柳如烟道:“老师说,论剑大会,奖金很少,比纳贝尔文学奖差远了,给盈盈买奶粉都不够。” 席文典闻言深受打击。 “他就说了这个?没说我们论剑大会的影响力?就没有夸的内容?” 柳如烟皱眉露出沉思状,似乎在竭力搜刮记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展颜道:“对了,老师说过,论剑大会装奖章的盒子很好用。” 盒子很好用……好用…… 席文典已经被雷得浑身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何诗颖替他吐槽道:“人家奖章发给你,你说盒子好看,这不是新时代的买椟还珠吗?” 柳如烟看了一眼装奖章的盒子,说:“确实挺好用的,装了这么多奖章。” 陈涯不在场,但众人感觉冷不丁被他装了个大的。 席文典欲哭无泪。 论剑大会的盒子为了排场,是做得挺大的,不过可不像现在这样,里面是空空荡荡的。 刚做出来的时候,里面是加了海绵衬垫的,奖章只放在中间小小的一枚,很好看。 结果,陈涯把里面的海绵抠出来了,杂七杂八的各种奖章,往里面随手一丢,放了一大堆。 空间上把论剑大会的盒子给全部利用了。 仅从这个角度讲的话,这个盒子却是挺好用的。 只不过,席文典的心在滴血。 他们评委会呕心沥血设计出来的盒子,就被他这样用! 秦云初按着额头,拿起那个盒子说: “说起来,他就把这些奖章随便乱丢,我们也随便乱看,一下子揭露了这么大的秘密,我现在……心里有点慌啊。” “确实。”顾元珍说,“古笼和金镛是同一个人,这要是说出去了,肯定直接空降热搜第一。” 何诗颖说:“对啊,我们该怎么办啊?会不会让陈涯生气啊?” 她有些担心地看向柳如烟。 本来只是打着挽救柳如烟、揭穿渣男面目的旗号跑过来,在工作间乱翻,结果翻出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他们一开始也没料到,陈涯的身份这么硬。 要早知道陈涯是金镛和古笼合体,还用得着去挽救柳如烟吗? 应该是替柳如烟考虑,怎么才能把陈涯牢牢留在身边才对吧! 更主要的问题是:陈涯会不会生气? 想到这里,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涯是出于信任,把整个别墅给了柳如烟。 而柳如烟,只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已经喜欢陈涯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如果被陈涯知道,她放他们进来乱翻,翻出了他身份的秘密……他会不会大发雷霆? 如果因此破坏了他和柳如烟的关系怎么办? 这话不好说出口,尤其是看柳如烟的表情,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要是被她意识到这一点,可能连带着她对他们所有人印象都会变差。 “没关系。”柳如烟说,“我觉得,老师他并不在意。也许他都没有把这当做一个秘密。” “可是,毕竟我们是未经他的同意……”何诗颖声音越说越小。 柳如烟摇了摇头,说:“老师把这里送给我的时候,特别说了,这个工作间,连带里面的所有东西,都送给我了。” 她露出回想的表情,说:“他把这里送给我时说,这个工作间里有宝藏,也许有一天,我会将它们发掘出来。但是,更大的宝藏,是蕴藏在我体内的可能性。 “‘与其追随我的背影,沉迷于那些过去的荣耀,不如多看看自己,因为你自己身上的宝藏,是独属于你,只有你自己才能发掘出来的,这种独特性,比我更重要。’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秦云初听完这些话的时候,竟然产生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难怪柳如烟会那么喜欢陈涯。 “你自己身上的宝藏,比我更重要”,如果有人对她说这句话,她可能也会无可救药的沦陷。 明明已经是站在巅峰的人,目光却如此专注地看着什么也不是的自己。 秦云初觉得自己心尖很痒。 陈涯也太温柔了。 在公司根本看不出他这么温柔。 这种感觉……让她身体都苏了。 柳如烟微微笑了笑,说:“所以,我觉得,可能老师根本没想过隐藏这些‘秘密’。” “可能他就是等待有天我发现这些,然后激励我前行,而且……”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浮现出罕有的一丝调皮,说:“而且,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老师很厉害,非常非常厉害。” 柳如烟虽然不是普通女孩,却并不是没有女孩子独有的小心思。 她喜欢陈涯,仰慕陈涯。所以,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陈涯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当看到别人敬慕陈涯时,她会觉得比吃了蜜还甜。 身为畅销书作家,别人对她怎么夸,她都毫不动容。 可如果有人夸陈涯,她会一百二十分地开心。 夸陈涯比夸她,更能让她高兴。 听到她这么说,众人稍稍放下了心。 秦云初觉得,再打扰下去,也有些过意不去了,正准备告辞,何诗颖突然好奇地问: “陈涯怎么对你这么好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秦云初收住了已经溜到嘴边的告辞,侧耳倾听。 这个问题,她也很好奇。 柳如烟想了想,正准备回答时,工作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如烟姑娘,不好了,你上电视了!” “什么?” 推门进来的是盈盈的姑妈,她身上包着围裙,满脸焦急。 “怎么了?”柳如烟问。 姑妈用沾着水的手,点着手机说:“你看,有个男的,直播跟你表白了!” 众人诧异地看过去,却发现,手机屏幕上,正是之前说要赶来的柳臣敏。 “坏了!” 顾元珍一拍脑袋。 柳臣敏是ti界的奇才,也是柳家最拿得出手的新世代,同时还是他顾元珍的哥们儿。 之前好奇柳如烟的身份,他跟自己这个哥们儿提了一嘴柳如烟。 结果这个柳臣敏,当场就表示,自己喜欢了柳如烟12年,说要赶过来。 之后他就没音信了。 后来遇到的事情太过具有冲击力,顾元珍就把这事给忘了。 他哪想得到,柳臣敏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怎么回事?什么直播?” 姑妈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说:“我不是在烧菜吗,一边就看看这个天下观察眼节目,然后就听他说到了如烟姑娘……” 顾元珍倒吸一口凉气。 天下观察眼……这可不能跟自己开的那种直播比。 这是国民级别的电视节目,在网络媒体上也有巨大影响力! 看着手机屏幕上飘过的密密麻麻的弹幕,顾元珍感觉人有点麻。 而弹幕遮挡下面的柳臣敏,正在讲述他和柳如烟的过去…… 021.人间观察 高铁动1314号列车,正疾驰在江沪之间的轨道上。 车厢内,零零散散坐着各色乘客。 人间观察的直播摄制团队,紧张忙碌地张罗拍摄。 卢雨翘着腿,坐在卧铺上,白色高跟鞋伸到过道上,化妆师正在一旁手忙脚乱给她补妆。 耳返里,导播的提示正喋喋不休: “3排a座、b座,6排c座,11排c座是我们的群演,先从第3排开始,依次向后推进,明白吗?” 卢雨满脸不情愿,说:“你的话我明白,我你的口吻我不喜欢。” 耳返那头导播的声音传来:“大主持,上次采访就差点出事故,我不得不这么叮嘱啊!” 卢雨,31岁,长虹广播电台的播音女主持,算是小有知名度的名记。 她现在正在准备的人间观察节目,是全国知名的一档直播节目。 节目组深入民间,采访各色各样的群众,倾听他们的家长里短,现场连线知名嘉宾,和老百姓说说心里话。 这档节目同时在电视台和网络直播平台播出,因为接地气,有看点,收视率和播放率双高。 当然,说是深入民间,实际上,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剧本的。 那些群众,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群演,讲的“心里话”,也不过是事先排练好的台词。 之前几期直播,节目效果都很好,但最近几期,卢雨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可能是节目频率太高,台本编导明显跟不上了。 群演的演技、台词水准,设计好的情节,质量上肉眼可见的下滑。 网络上甚至还出现了“人间观察”是不是有台本的质疑声。 所以在最近,卢雨一直在尝试抛弃台本,真正找一些地道老百姓采访。 但效果并不理想。 她的初衷想法是一回事,人家愿不愿意配合又是一回事。 就算人家愿意配合,大多数人的家长里短,也谈不上精彩纷呈,反而如同白开水般平淡。 耳返里导播声音传来:“还有三十秒,嘉宾讲谈环节就要结束了,要进现场了,你赶紧做好准备。” 卢雨懒洋洋打了个呵欠,站起身。 “还有二十秒。” 卢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 “十、九、八、七……三、二、一,开始!”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卢雨,大家可以看到,我正在高铁上,看看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真是太快了!……” 尽管平时松松散散,可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卢雨还是非常专业的。 进了现场画面,网络媒体上的弹幕也多了起来: “小雨今天也好美!” “一边吃饭一边看。” “我也在高铁上,不知道能不能遇到节目组啊!” …… “……那么,高铁上形形色色的过客,到底有怎样的际遇呢?让我们随机采访一下,看看他们有怎样的故事吧!” 卢雨带着摄像走向指定好的车厢,正准备按照编导指示,走到群演的座位时,忽然一晃眼,看到一个帅气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白色西装,一头飒爽短发,剑眉星目,表情宁静。 再看他手上的手表,卢雨吃了一惊,那是百达翡丽超复杂时计系列的一款,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少说上百万。 这样的人坐在二等车厢里,卢雨直觉感觉到,他身上肯定有故事。 身上的冒险精神忽然迸发了,卢雨身体一扭,就走到这男人面前,低头说: “先生,我是人间观察节目组的,请问我能采访您几个问题吗?” “靠!”总控的编导直接扔了耳机。 那男子抬头一笑,摄影机正正好好把这个迷人的笑容摄了下来。 弹幕顿时炸出来不少女生。 “哇!这个路人好帅啊!” “这是请的演员吧?早就怀疑这节目有台本了。” “前面的,怎么可能是演员?要是演员的话,这相貌不早火了?” 在节目后台,编导皱眉问旁边人:“这人是我们请的演员吗?” “不是啊。”人们纷纷回答他。 编导舒展眉头:“不是请的还好,就怕又出事故。数据怎么样?” “在稳步增长。” 编导稍微放了一点心。 男子温和地对卢雨说:“可以,你问吧。” 卢雨在他面前的空座位坐下:“请问这位先生,你对这次的高铁旅程满意吗?” “满意,非常满意。” “请问你满意在哪里呢?” “满意就满意在,它将我和我爱的人的距离,从相隔天涯,缩短到了1个半小时就可以见到。” 听到这话,卢雨马上知道,有故事! 等了这么久,不就等这样的机会吗?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声音平稳道:“你爱的人?能说说你的故事吗?” 那男子抬起头,望向窗外蓝天: “那是个很美、很美的姑娘,我喜欢了她12年,可是,我已经3年都没有见到她了,今天,我才终于得知了她身在何处,于是,马上就搭上高铁来见她了。” 卢雨现场的画面外,有个专门播放实时弹幕的小屏幕。 她可以看到,小屏幕上面现在刷屏了,有质疑台本的,也有惊叹男子帅气的。 不怕有争议,有争议就有热度,于是卢雨胆子更大了。 “我看到你戴着上百万的手表,却坐在二等车厢,为什么不选择特等座呢?” 那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冲着卢雨笑了:“买票的时候太匆忙,没有注意座位。” 顿了顿,他又说:“其实我正在沪上出差,已听说我的姑娘的消息,行李都没带,直接就坐上这趟高铁了。” 卢雨夸张道:“哇,那女孩真幸福,我要是那个女孩,我肯定会感动得哭出来的。对了,先生您贵姓?” “我姓柳。” “您的职业方便透露吗?” “嗯,开了家it公司。” 这个时候,一条弹幕从小屏上划过:“这不是七星公司的创始人柳臣敏吗?” 一阵短暂停歇后,更多弹幕划过: “靠,我去查了柳臣敏,还真是他!” “原来柳臣敏长这么帅吗?” “一直以为那种it公司的创始人都是呆呆的程序员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个大帅哥!” 坐在后台的编导也发现了这些弹幕,一口水含在嘴里都来不及吞,挥手道:“快查!这真是柳臣敏吗?” 马上有人回复:“是的!他就是柳臣敏!” 卢雨的耳返里传出激烈的声音:“卢雨!你对面这个人是柳臣敏!逮到大新闻了!快继续问他!” 卢雨早就从屏幕上看到弹幕了,心里有底,脸上微笑不变:“柳先生,我看到有网友的弹幕说,您是七星公司的创始人兼董事长柳臣敏,是这样吗?” 柳臣敏很洒脱地说:“对,就是我。” 卢雨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可真是太巧了!我用的也是七星手机,柳总,你可是我的偶像!” 柳臣敏笑道:“彼此彼此,人间观察我也有在看,你也是我的偶像。” 两人再次笑着握手,弹幕密密麻麻又飘过一大堆: “原来柳总这么谦逊,爱了爱了。” “从今天起,我宣布,柳总是我的新老公,而且是最后一个。” “就算柳臣敏英俊潇洒帅气风流痴情有钱有才华又怎样?哼,我依然是他得不到的女人。” 卢雨继续引导话题:“柳总,我一直以为有钱人的爱情和平常人不一样,原来您这样的人,也会为情所困吗?” 柳臣敏苦笑:“哪里。” “能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吗?” 柳臣敏坐直身体说:“我不介意讲讲这个故事,只要你们不嫌乏味。” “怎么会?我期待着。” 柳臣敏清了清嗓子,说:“我喜欢的女孩,名字叫如烟,我们就叫她烟儿吧,她是我的未婚妻……” 022.上热搜了 “真的好羡慕柳总的未婚妻,被这样的男人喜欢简直是女人至高的幸福!” “大家还在渴望爱情磕别人家的糖的时候,那个叫如烟的姐妹已经立于人生顶峰了。” “我愿意用我老公10年寿命,换我成为那个如烟!” “前面的阿姨收收味,你未免也太恶毒了吧……” “全网寻找如烟,我只想帮柳臣敏哥哥满足他的愿望。” …… 一条条弹幕飘过,看得秦云初等人脸部僵硬。 之前听盈盈的姑妈说了人间观察出事了之后,他们就到一楼客厅打开电视。 配合着弹幕一起看人间观察,看得几个人尴尬地都快脚指头抠穿地板了。 秦云初转头看向柳如烟,小声问:“你……真的是柳臣敏的未婚妻吗?” 柳如烟微微蹙起了眉头,她声音小小地说:“我和他……不熟。” “……” 顾元珍伸手:“等等,他说你是她未婚妻,你说你跟他不熟,到底该信哪边?” 柳如烟说:“他是亲戚家的孩子,见过……几面。” “几面?”何诗颖睁大眼睛问。 “忘了。” 众人明白了。 看来是真不熟。 或者,柳如烟压根没把对方往心里放。 顾元珍开始有点为自己这个哥们儿心痛了。 “那为什么他说,你是他未婚妻呢?”秦云初问。 柳如烟说:“爸妈,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 “他们说过,长大结婚。小时候。” 秦云初帮忙她整理了一下语言:“就是说,他爸妈和你爸妈关系很好,在你们小时候,他们曾经……结了娃娃亲?” 柳如烟点头。 萧情抱着双臂,坐在旁边不屑道: “这也算未婚妻?我呸,亏那个柳臣敏说得出口。这要是算未婚妻,我现在就去跟我幼儿园那个好哥们儿领证。” 柳如烟皱起眉头,似乎在苦恼,为什么柳臣敏要说谎。 萧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她早看出,柳如烟是个小书痴,除了写作,估计对身边一切都很麻木。 苦了柳臣敏那家伙了。 他们继续看人间观察节目,柳臣敏还在讲着他的故事。 “我第一见到她,是在12年前,那个时候,我15岁,她13岁。” “我们双方的父母是通家之好,我和她是因为家庭关系认识的。” “虽然我们的相遇没什么稀奇,只不过是在一个寻常的下午,她父母把她领进门。” “在那一刻,我却觉得,一道光照在了我脸上。” “父母让我领着她玩。她很乖,像个小妹妹,我那个时候就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好好保护她。” “说来好笑,我小时候成绩非常差,每天上蹿下跳不服管教,但烟儿她成绩特别好,是模范学生。” “有一天我忽然醒悟,如果想要保护她,自己首先要变得强大起来。” “于是,我洗心革面,认真学习。父母都说我像变了个人。可能是天赋比较好吧,成绩还不错。” “后来呢,一不小心考上了华清大学。在大学里真闲啊,闲着实在没事,说创办个公司玩玩,一不小心,又玩了个七星出来。” “所以说,如果我有什么成就,那都是烟儿的功劳,我都是看着她的背影,才走到现在的位置。” 卢雨被逗得咯咯直笑:“柳总,你可太有幽默细胞了,玩还可以玩出一家上市公司来。” 柳臣敏笑着摇头:“七星并不算什么杰出的作品,只是在正确的时间,挑选了正确的行业,如果我不做,别人也会来做。” 卢雨故作惊讶:“七星都不算杰出,那什么才能算得上杰出的作品呢?” 柳臣敏双手并拢,靠在椅背上,潇洒地说: “每个人都会在社会上找到自己的定义,比如我,大家将我定义成年轻企业家,卢雨,你则被定义为知名主持,这些定义就像是一张张名片,让人一目了然。对吧?” 卢雨点头,他继续说道:“可是,我不想被这样定义,我不喜欢一目了然的人生。我一生的精彩,绝对不是和七星绑定的。” “乔布斯离开了苹果,创立了皮克斯动画,可苹果离开了乔布斯,变得毫无生机。七星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但绝不是全部。” “我寻找我,我就是我。上天赋予了我独特的色彩,我便要绘出独一无二的画。” 卢雨听得眼睛里波光闪动,认真地问:“那请问,你想绘制的画,是怎样的呢?” 柳臣敏双手放在太阳穴上,说:“我无法看到太远之后,我只能看到眼前。现在在我脑海里,只有烟儿的身影,我必须马上找到她。” 卢雨翘起腿,脸上带笑问道:“你的烟儿,她知不知道,你是为了她,才走到这么远?” 柳臣敏耸肩:“我想,可能她不知道吧,3年前她不辞而别,我没有机会告诉她。” 卢雨满脸笑容地看向镜头,说:“所以,如烟小姐,你是否在屏幕前呢?如果在的话,应该已经听到柳臣敏先生的告白了吧?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之,先祝福你们!绘制出独一无二的画!” 弹幕再次被引爆。 萧情扒拉着手机,大呼小叫:“不好了,人间观察上热搜了!” “七星公司,热搜第17;随便玩出七星公司,热搜第12!” “人间观察,热搜第9,柳臣敏,热搜第8!” “寻找如烟,热搜第5!” “如烟妹子,你出名啦!” 柳如烟微微皱起了眉头。 萧情知趣道:“不过,说得好像谁没火过似的,如烟你根本不需要这种热度。” 顾元珍也“啧啧”道:“这个柳臣敏心机深啊!拉得一手好热度,这人间观察节目一播,他七星公司的股票已经涨了好几个点了!” 何诗颖用小白牙咬着袖口:“这个柳臣敏的手段,怎么感觉跟大学的时候,鼓动全班男生跑我楼下表白起哄的人一样?” 在所有人当中,秦云初是最为柳如烟担心的。 她拉着柳如烟的手问:“如果柳臣敏向你表白,你会怎么说?” 柳如烟摇头道:“拒绝。我只喜欢老师,一生一世都不会变。” 听了这个回答,秦云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何诗颖说得没错,柳臣敏就是跟那些在教学楼底下表白的人一样。 他的目的,就是鼓动大家起哄,让柳如烟答应他。 只不过,他鼓动的人也太多了。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弹幕、评论,数以千万记的网民,都被发动起来,起哄他们两人在一起。 如果柳臣敏真的站到了柳如烟面前,并且伸手邀请她,那些嗑糖上头的观众,会如何表现? 到时候,柳如烟拒绝的就不是柳臣敏,而是汹汹民意! 与此同时,卢雨已经听完了耳返里导播的汇报。 她整顿了一下情绪,努力不让自己的激动表现在脸上,转向柳臣敏说: “柳先生,我们节目组对这个故事的结尾非常好奇,所以,我们决定,临时改变行程。” “我们会发动节目组的力量帮助您,找到烟儿姑娘为止!您和烟儿姑娘的重逢,我们节目组和广大观众、网友,能不能做个见证呢?” 柳臣敏展颜一笑:“可以啊,求之不得。” 023.不喜欢给我 听到人间观察节目组要帮柳臣敏找人,萧情他们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要是他们真的来了,以柳如烟的回答,说不定会被网暴。 搞不好连陈涯的身份也要被曝光。 到时候就真的成大新闻了。 何诗颖拽住了顾元珍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喂,你好哥们儿是你惹来的,你给我负责把他赶回去!” 顾元珍额头上冒汗:“你觉得我能做到吗?网民不得生吃了我?” 萧情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顾元珍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支持柳臣敏,还是支持陈涯?” 顾元珍头上汗更多了。从兄弟情义上来看,他应该支持柳臣敏,但从现在生死存亡的角度来看,他不应该那么做。 萧情说:“我反正是支持陈涯的。开个破公司有什么好了不起的?金镛古笼的身份曝出来,分分钟热搜第一。” 秦云初在一旁摇头道:“我既不支持柳臣敏,也不支持陈涯。我支持柳如烟。她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思自由恋爱,而不是被民意裹挟。” “说得对!”何诗颖大声说,随后恶狠狠地盯着顾元珍。 顾元珍一副投降的表情:“我、我也支持柳如烟。” “既然大家目标一致,那不如这样,”萧情站起来说,“如果人间观察那伙人真的过来了,我们帮忙如烟挡住他们!” 秦云初看了柳如烟一眼,点头说:“同意。” 柳如烟太不善言辞了,如果让她自己面对,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 何诗颖摩拳擦掌:“我一定要当面挫挫那小子的锐气。陈涯可是金镛和古笼本尊,未必比他这个老小子差。” 顾元珍皱眉道:“金镛和古笼的身份,并没有比七星公司的总裁强啊。” 何诗颖转头怒目盯着他:“你说什么?” 顾元珍举起双手:“我说的是实话啊。金镛和古笼,都已经十年没有写作了,可七星公司,现在正在冉冉升起呢。” 萧情点头说:“是的,现在的热度更新换代节奏太快了。而且,就算读者对金镛古笼还有感情,七星公司的体量也是单枪匹马的作家所不能比的。” 何诗颖咬起了手指。 就算陈涯在名声、资产、财力上,比柳臣敏稍微差一点,也不碍事。 最关键是——陈涯还开了个鱼塘啊! 就凭这一点,曝光出去,肯定就敌不过痴情人设的柳臣敏。 正在众人沉默时,小盈盈步履蹒跚地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几张画片。 她跑过来,扑到柳如烟的怀里,把画片放在她腿上,抬头问: “这上面,写着什么啊?” 柳如烟拿起她手中的两张“画”,这两张画纸张材质特殊,很硬,左边画着油画,右边则用不知名的文字写着什么。 “alfred……nobel?阿尔弗雷德,诺贝?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盈盈小手指向楼上:“上面!” 柳如烟温柔地摸着她的头:“不可以乱翻爸爸的工作间。” 秦云初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呆然。 这副场景就像是普通母女在谈论父亲一样,特别温馨。 盈盈又指着那两张“画”上的字:“看不懂!” 柳如烟摸着她的头说:“阿姨也看不懂,这上面不是英语。” “那是什么语言?” “不知道啊。” 秦云初走过去,把盈盈抱起来,说:“盈盈,叔叔阿姨们在讨论重要的事情,等会儿再来研究你的问题,好不好?” 小盈盈非常乖巧地点头。 把她抱走后,秦云初回到这里,表情严肃地说: “我们不能暴露陈涯,如果他被影响了,小盈盈也会连带着受影响。” 何诗颖说:“可是,如果不暴露他的话,我们怎么回答柳臣敏?” “难道就说,‘你的如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谁不能告诉你,反正比你好’?这样观众也不会买账啊?” “要不干脆,谁都不要冒头,就躲在家里,他难道还能强闯民宅?” 高铁到站了。 人间观察节目组和柳臣敏一起下了车,卢雨正对着镜头介绍: “这里就是美丽的江城了,我们和柳臣敏先生一起下了高铁,现在就要去寻找他的烟儿姑娘了,我现在心情非常激动,现在我们暂时将画面交给演播室……” 直播画面切换,各界名人组成的嘉宾团,正坐在演播室严阵以待。 “这事儿太好玩儿了,不过我有点怀疑,他们真的能找到人吗?”文化界名人高晓柏挥着折扇,一嘴京片子说道。 知名主持木星回答道:“这有什么难的?别说他父母跟对方父母认识,以咱们节目组的人脉,哪怕对方藏在地底下也能找出来。” 高晓柏摇着折扇,摇头晃脑地说:“全国各界,大家同心合力帮柳臣敏找对象,这件事堪称一段佳话啊。于老师,您怎么看?” “嗯?哦,我觉得,人家真的愿意跟他见面吗?” 知名作家于桦冷不丁被递了话,随口这么一说。 他不喜欢综艺,过来就是领出场费打酱油的,所以高晓柏一直在给他递话。 高晓柏把扇子一收,说:“为什么人家不愿意跟他见面?” 于桦呵呵一乐,说:“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木星点头道:“于老师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女孩子想跟一个人见面,三年前就去见了。” 高晓柏说:“那是因为姑娘不知道人家喜欢她,她不知道对方付出了那么多。” 一条条弹幕划过,也在议论同样的事情。 “3年不见了,烟儿可能都忘了柳臣敏了。” “我都为柳臣敏感觉不值,他为那个女孩付出那么多,可人家无动于衷,这么冷血的。” “就是,她配不上柳臣敏。希望柳臣敏有朝一日可以清醒吧。” “前面的,柳臣敏做了那么多,也没告诉人家,她凭什么非要感动?” “我觉得可能是烟儿自惭形秽,毕竟她不知道柳臣敏做那些是为了她。” 木星看了会儿提词器,说:“我们刚刚收到消息,跟柳如烟的家庭联系上了,她现在的住址也知道了。节目组正在火速前往。” 高晓柏胖脸展颜笑了:“太好了,我非常期待两人见面时的情形,也许能写出一首好歌。” 木星说:“期待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也要符合姑娘本人的意愿,如果人家真的不喜欢,也不该勉强。” 木星话音刚落,马上有几条弹幕飘过: “不喜欢给我好吧?别浪费。” “就是就是。” 024.郎才女貌 柳臣敏这件事,在广大观众心里,逐渐演变成了痴心男万里寻亲。 不少人意见不一,磨出了点儿火气,呲出了不少离谱弹幕。 “人家喜欢她那么久,一失踪就是3年,本来就不应该,至少给个回应啊。” “就是就是,最讨厌这种吊着人的。” “反正我挺为柳臣敏感到不值的,3年的青春,完全虚度了。他本来可以找到更好的。” “我觉得人家姑娘不喜欢也没什么,就算不喜欢,也无非是问过之后礼貌离开。” “前面的,想必你生活中也是这样绿茶吧?” …… 看着弹幕起了火气,木星正色说: “柳臣敏有自己的意志,他是因为自己喜欢而喜欢,不是为了别人喜欢,如果你们认为,他喜欢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就一定要回应他,那你们既小瞧了柳臣敏,也不尊重那个姑娘。” 于桦笑着鼓起掌:“说得好。” 高晓柏摇着扇子说:“喜欢这件事是很私人的,再说了,这不还没见到吗?” 柳臣敏给顾元珍打了好几个电话,又发了很多短信,但顾元珍现在身不由己,不能回复他。 不过,就算没有他这条线索,人间观察节目组人脉也足够辽阔,只打了几个电话,连柳如烟的手机号码都弄到了。 卢雨对着镜头说:“各位观众朋友们,紧张激动的时刻到了,现在,柳臣敏要3年后,第一次拨通他的心上人的电话了。” 弹幕上纷纷飘过“期待”“紧张”,吊足了气氛,柳臣敏才拨通电话。 “嘟——” “嘟——” “嘟——” 电话铃一声声想着,每响一次,柳臣敏的心就感觉往下沉一分。 在另一头,柳如烟拿着手机,表情困惑。 旁边的萧情抱着双臂说:“不接,别理他。” 何诗颖也说:“就是,这家伙各种手段都有,接了就上套了。” 柳如烟想了想,说:“但是,我想跟他说清楚。” “说不清楚了,看看现在这些弹幕,柳臣敏现在人气爆炸,别人根本不能接受你不喜欢他。”萧情说。 柳如烟又想了想,说:“我还是想说清楚。” 秦云初说:“我支持如烟。本来就是坦坦荡荡、清清白白的事,不说清楚,反而弄复杂了。” 萧情抓住柳如烟的手,皱眉道:“你可想清楚了,你的《越位同居》现在正在改编电视剧,如果这个时候出了岔子,你可能会受到很大影响!” 因为作者本人风评出了问题,导致作品被全面抵制,最后遭到资方索赔天价违约金,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柳如烟顿了顿,最终,还是在最后一声铃响前,接通了电话。 “喂?” 在这声声音响起后,此时此刻,坐在屏幕前观看视频的人,不知多少都原地欢呼起来。 吊了这么久的胃口,这位正主,可说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柳臣敏紧张得声音有点颤抖,轻声说:“是如烟吗?” “嗯。” “你现在……在哪?” 那边没有回答,过了会儿,一个男子的声音却插了进来: “臣敏啊,我是元珍,我们现在很多人跟柳如烟在一起,已经看到了你的节目。” 柳臣敏面容一变:“你跟她在一起,刚才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那边支支吾吾地回答:“这个……当然是有原因的。” “有什么原因?” 这个时候何诗颖又抢过了电话,说:“如烟不善于表达,我来替她说,她不喜欢你,她已经有别的喜欢的人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她!” 听到这话,连卢雨脸色都变了。 卢雨此时心里格外抓狂,那个女的怎么可以不喜欢柳臣敏? 她要是不喜欢柳臣敏,我的节目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结束掉? 出乎意料的,柳臣敏却很镇定:“你把电话给如烟,我来跟她说。” “她不想……” “把电话给她!”柳臣敏用上了命令的口吻,何诗颖有些讪讪地让了位子。 “喂?”柳如烟对着电话说。 柳臣敏深情款款道:“如烟,你离家3年,我时常去看伯父伯母,他们身体还好,就是很想念你,我想让你重新和他们建立联系,弥补关系,你真要绝情到,连面都不肯露吗?” 柳如烟沉默了,她背后的亲友团都沉默了。 这一招可谓是杀手锏。 把柳如烟的父母抬出来,别人就算再古道热肠,也不好意思去阻拦他了。 而当着节目这么多观众的面,柳如烟要是真做到绝情,肯定会被安上个“不孝”的名声。 过了会儿,柳如烟很平静地说:“我让顾元珍给你发定位。你过来。” 随后,电话就挂掉了。 柳臣敏挂断电话后,眼睛微闭,似乎在闭目养神。 卢雨捂住了嘴,心脏还在狂跳。她比柳臣敏还要激动。 耳返里,导播在声嘶力竭地告诉她,节目收视率已经破了历史记录,要她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 一车绝尘,很快,柳臣敏一行人就来到了柳如烟的别墅。 在秦云初、何诗颖、顾元珍、萧情的簇拥下,柳如烟大大方方地走出来,站在镜头面前。 她刚刚出现,就又引爆了一轮新的弹幕狂潮。 “这也太漂亮了吧!” “感觉比明星都好看!” “难怪柳臣敏喜欢她那么久,真的太好看了。” “完了,她眼睛刚才直视了一下镜头,我心脏刚才停跳了!” 柳臣敏看着柳如烟,眼睛都呆滞不会转动了。 在演播室,高晓柏摇着扇子,做出了点评:“郎才女貌。” 木星说:“郎不止才,郎的貌也不错啊。” 高晓柏叹了口气:“这是怎样的神仙眷侣啊?” 木星说:“高老师,做首诗咏一下?” 高晓柏拿扇子敲着手:“不了不了,我的那点功底还描述不出来这幅画面。金风玉露一相逢,古人把所有的美好都说尽了。” 柳如烟朝柳臣敏点点头:“你好。” 柳臣敏回过神,说:“如烟,3年了,你跟我一起回归家庭吧?” 柳如烟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别墅:“这就是我的家。” 柳臣敏看了一眼。 说实话,柳如烟的生活现状,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从来没喜欢过你,请你回到自己的生活去吧。”柳如烟说,“父母那边,我会跟他们联系的。打电话。” 柳臣敏艰难笑了笑,很体面:“我一点都不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优秀吗?” 柳如烟点头:“很优秀。” 顿了顿,她又说:“比你优秀。” 025.虽然很想,但是还没有 听到柳如烟说“比你优秀”,柳臣敏笑了。 对于他这种人年少有为的人来说,这种话只会让他风轻云淡地表演谦逊。 “当然,能配得上你的人,当然优秀。”柳臣敏回答道。 何诗颖已经不敢偷偷看弹幕了。 她知道,柳如烟说出“比你优秀”后,肯定多了一堆嘲讽。 毕竟,这个世界上,像柳臣敏这个年纪还比他优秀的人,不能说是凤毛麟角,只能说是绝无仅有。 顾元珍发现势头不对,出来打圆场,说:“臣敏,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萧情萧老师,她是鼎鼎有名的言情小说作家。” 摄像师将镜头移向萧情,这位前美少女很潇洒地站在一旁,弯曲鬓角垂在俏丽的脸庞,墨镜夹在衣襟上,柔软的沟壑挂着细密的汗珠泛着光。 柳臣敏微微有些动容:“萧情?是写《水晶恋情》的萧情吗?幸会幸会!” 萧情对柳臣敏不感冒。他裹挟民意强压一个小姑娘,已经犯了她的忌讳。她只是敷衍地朝柳臣敏点点头就表示打了招呼。 顾元珍继续介绍道:“这位是秦云初秦总,她是宏图公司的副总裁。” 秦云初倒是很大方,握住了柳臣敏伸过来的手,说:“你好,我司和七星公司业务上有深度往来,以后可能还会和柳总联系。” 柳臣敏笑着说:“早就听说宏图有个美丽的女强人秦总,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顾元珍又介绍自己身后的何诗颖:“这位是何诗颖,目前是自由职业,但是涉猎很广。我目前正在追求她。” 柳臣敏朝何诗颖伸出手,却被何诗颖狠狠瞪了一眼,有些讪讪地把手缩了回去。 不过,他很快就自己摆脱了刚才的尴尬,转头对柳如烟说: “如烟,我来之前和伯父伯母联系过,他们都很担心你,现在,他们也在电视机前看人间观察这档节目,你能和他们通话吗?一次,就一次就好。” “我之后会和他们通话。”柳如烟说。她不想当着广大观众的面,和自己父母通话。 屏幕上,几个评头论足的弹幕飘过: “这个女生长得漂亮,可也太不孝顺了。几年不见父母,连电话都不愿意打。” “是啊,离家3年,对家人不管不顾,还是柳总念旧情,一直在关怀老人。” “可能是叛逆少女吧。这种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人,现在社会上真的很多。” …… 柳臣敏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一直在跟伯父伯母视频通话,你就跟他们说说话吧,他们非常想你。” 说着,他把手机掏出来,屏幕正对着柳如烟。 在手机屏幕上,柳如烟的父母,正襟危坐,盯着屏幕前的柳如烟。 人间观察的摄像师连忙上前,镜头在手机屏幕和柳如烟的表情上来回切。 看到自己多年未见的父母后,柳如烟并没有想象中的情绪波动。 她看着他们,神情深处只有说不出的倦怠和疲惫。 “柳如烟!你失联了这么久,和家里音信隔绝,不知道上哪儿野了,爸爸对你很失望!” 柳父表情严肃,看着自己的女儿,好像在看一个失败的作品。 柳母则抹着眼泪,哭哭啼啼道:“孩子啊,妈妈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这么讨厌妈妈,连见都不肯见一面啊!” 柳父和柳母不像观众想象的那样是垂垂老朽,柳父红光满面,柳母皮肤很好,两个人都保养得看不出年龄。 他们身后的背景,是花雕红木背景墙,墙上的木格子里摆满了珊瑚、元宝、奇石之类的艺术品,一看就价值不菲。 通过一侧的落地窗外,还能看到绵延的草坪,和湛蓝的游泳池。 柳父双手放在价格昂贵的办公桌上,一脸严肃,像是在开发布会,手腕上还戴着劳力士的手表。 柳如烟只是简单看了他们两眼,声音还是如同之前般平静地说:“爸爸妈妈,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 “过得好?当然过得好,家里安排的课你也不上,礼仪也不学,家族的责任你是一点都不背负,一身轻松,当然过得好了!”柳父疾言厉色地说。 柳母擦着眼泪说:“家里就你一个独生女,平时把你疼得像乖乖宝,什么也不会,你一个人漂到社会上,自己能活成啥样啊?” 过了会儿,柳母平复了心情,又问道:“孩子,这些年,你住在哪里?” 柳如烟指着背后的别墅说:“我住在这里。” 柳臣敏和屏幕里的柳父,表情都是一变。 柳父道:“这里?这是谁的房子?你瞒着我们自己偷偷结婚了?” 少女摇头道:“这是老师的房子,老师把它送给我了,现在就我自己住在这里。” “老师?什么老师?该不会是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吧?”柳母手指绞在一起,生怕女儿被骗了。 柳父皱眉道:“送?这几千万的别墅,能随便送?怕是哄年轻小姑娘吧?” 秦云初按了按额头。 柳父柳母的反应,和他们一开始也一样。 此时,网友们的弹幕更是精彩。 “666,几千万的别墅随便送的。” “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要是送别墅能泡到这个妹子,我也送别墅,可是我没有别墅。” “有钱人的世界,是真的不懂。” 柳臣敏低声说:“如烟,这栋别墅的原主,就是你说的那个比我优秀的人吗?” 柳如烟点头道:“是的。” 柳臣敏不语。他已经在心中将陈涯想象成了一个财大气粗的暴发户老头,为了诱骗无知少女无所不用其极。 而柳父,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他气急败坏地说:“你别说傻话了,赶紧跟我回家!还有,你老实交代,你有没有……跟那个人发生过关系?” 卢雨有点尴尬地提醒:“柳伯父,现在还在摄制节目呢……” 柳父却一点都不管什么节目不节目,大声说:“有没有?我们柳家不容败坏门风的女人!” 他这么大发雷霆,把柳母都吓了一跳。 柳如烟脸有些发红,说:“虽然很想,但是,老师一直把我当小孩看,所以,还没有……” 柳臣敏一瞬间感觉自己有点突发脑溢血的症状。 他皱眉说:“如烟!你要知道,一个男人到了三四十岁,就是事业的巅峰期,财富、地位都有了,对女生很有吸引力,可是这个时候,他的人生阅历也足以把年纪小的女生骗得团团转,你一定别上当受骗了……” 柳如烟眨了眨眼:“老师没那么老,他才27岁。” “嗯?27岁?嗯?……”柳臣敏话说一半被打断了,突然有点不会了。 他自己都28了。 人家甚至比他还年轻1岁。 柳父的表情也很怪异,他脑海中盘旋的问题是:自己女儿到底上哪儿认识了一个富二代? 圈子就这么大,怎么这事一直没传到自己耳朵里呢? 柳如烟对着镜头说:“其实,我也一直想跟爸妈讲讲我这3年怎么过的,但是一直没机会开口,既然今天发生了这件事,我就说了吧,我怕以后我没有勇气说了。 “我会告诉你们,老师是怎样一个人,我是怎样和老师相遇的,是怎样和他学习的,是怎样成为作家的,又是怎样……爱上他的。 “那是3年前的一个下午,是春天,风信子开得很好,空气里成天飘着柳絮。 “那天下午,我决定去死。” 026.风信子开得很好的季节,少女决定 3月,风信子开得很好的季节,少女决定去死。 其实不止是风信子开得很好,萱草也开得娇艳,凌霄、蔷薇、海棠……都开得热热闹闹的。 她房间的窗外,正好看到花圃,花圃里铺满鲜花,屋子里花香滚滚,各种花香织成了这个浓郁的季节。 已经给窗台上的风信子浇过水了,遗书也端端正正摆在桌上。 她并不是突然想去死的。她想要死,并没有一个触发性的具体原因。 只是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突然就觉得碰到了墙上,没有办法走下去了。 她穿上一条简单朴素的白色连裤袜,接着是白色的雪纺吊带。 外面套上洛丽塔风格的粉白色连衣裙,裙子带了很多花边。 还有百褶的衣领,领口系上红色系带,胸衣上用铜纽扣扣住,在上面系上蝴蝶结。 脚上穿着粉红色蕾丝边小皮鞋,发带就用白色缀花的那一款。 每一件都穿得很认真。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既然是人生中最后一天,没有理由不穿上最喜欢的衣服。 波斯猫站在衣柜上,异色的好看瞳眸盯着她。她抓着猫猫脸颊上的肉,说: “三味线、三味线,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吃掉我?” 三味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把脸从她的双手里拔出来,像从水管里拔出塞子。 “小姐,要去吃饭了。”保姆过来传递消息。 柳如烟说:“我不吃。” 保姆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小姐,老爷今天专门请了专业的日料师傅来做怀石料理,吩咐你一定要去吃。” 本来今天打算去死后,柳如烟的心情已经无比轻松,现在突然又很难过。 她的父亲从来不体罚她,但如果她不听话,就会惩罚她的保姆。 柳如烟下了楼,父亲和母亲已经坐在桌前了。 “又穿这种衣服,你没衣服穿了吗?”父亲冲她皱起眉。 “我……” “如烟,你不是最近心情不好吗?你爸爸专门从日本请了大厨,快来尝尝怎么样?”母亲满脸笑容地看着柳如烟。 “这是什么?”柳如烟低头看着碗里惨绿愁红的,感觉一点都没胃口。 “莼菜汤,好东西,快趁热喝。” 父亲跟母亲解释,像是在炫耀知识:“莼菜只有在最纯净的水中才能生长,哪怕有一点污染,都长不成,这是最纯天然的好东西。” 柳如烟喝了一口,一股酸味涌上来,想吐。 可她忍住了,硬生生憋了回去。 父母还在讨论怀石料理有多隆重,碗勺撞击声响起,柳如烟觉得他们离自己很遥远。 吃完料理,她觉得更饿了。 保姆在整理衣服,她过去问道:“姐姐,你乘过公共汽车吗?” “乘过啊,怎么了?”保姆还在忙碌。 “要怎么才可以乘公共汽车啊?”柳如烟问。 “在公交站等着,等它来了,就上车。” 柳如烟问:“那它怎么知道你等在那里?公交站有传感器吗?” 保姆回头,笑吟吟地看着她,接着把她抱住了。 “我的大小姐,你真是太可爱了。” 柳如烟推开她:“不会乘公交,一点都不可爱。” “不,很可爱。” 怀里揣着遗书的柳如烟,偷偷溜出了门。 好看的衣服未必实用,很快她就开始后悔挑了那双鞋。 踩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水泥路面上,脚很疼。 好在公交站是有遮阳棚的,柳如烟围着站点绕了一圈,没有发现类似传感器的装置。 于是,她乖乖坐在站点的长椅上,双手放在膝盖,正襟危坐。 如果公交车看到这样坐在站点的人,一定知道她是在等它。 20分钟过去了,柳如烟觉得腰背开始发酸。 就在在她开始怀疑,自己等公交车的方式是不是不对时,公交车终于来了。 上车后,司机让她投币,她摸遍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好在一个男生帮她付了钱。于是她坐在那个男生旁边。 行车过程中,那个男生一直在偷偷看她。实际上,整个车厢里,很多人都在偷偷看她。 不过她一直坐得很严整,并不说话。 到了梨园站,她就下车了。 梨园有个中心花园,花园里有个湖,湖边有很多长椅。 这里是她心仪的地方,她打算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具体怎么执行,少女又开始在小脑瓜里纠结。 比如,她的遗书应该放在哪里? 遗书肯定不能就这样揣在兜里。等人们把她从湖里捞上来后,纸都皱得看不清写了什么了。 如果就这么留在长椅上,被路过的小孩捡回去,可能还会被误认为是小学生作文。 另外,周围人这么多,跳下去之后,被人救起来了怎么办? 根据她在自家游泳池游泳的经验,光这么跳下去,肯定是沉不下去的。 说起游泳池,柳如烟想起来,自己溜出来时,看到家里的游泳池里有很多落叶。 当时她觉得画面上很不好。具体为什么不好,她急着出门,没有去细想。 现在想来,海明威·福克纳写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结尾,盖茨比就是死在落着落叶的泳池里,被用枪打死了。 于是她又开始苦恼,在离开之前,至少应该跟父亲说,让他想办法把泳池收拾一下的。 烈日由盛转衰,随后逐渐黯淡,天空的颜色从湛蓝变成橙黄,接着变成紫色。 花园里行人越来越多,随后又越来越少。 3月份不是炎热的季节,晚上生了凉意,湖边漂浮着薄雾,穿过少女年轻的脖子。 她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2点钟,除了她,还有一个人,坐在旁边的长椅上。 这个时间,坐在这里的,除了自杀,柳如烟想不出还有什么目的。 那是个男人,穿着灰蓝色的风衣,衣领将脸挡住,头上戴着帽子。 柳如烟觉得这个人肯定很聪明,穿这么多,晚上也不至于冷,就好像知道自己会一直在这里坐到凌晨。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随后她想到,该下决心了,再不下决心,她先要被冷死了。 柳如烟起身,朝那个男的走过去,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男人抬头,脸从衣领下露出来。 路灯映在他脸上,柳如烟第一反应是好帅。 接着,她伸出手,把遗书递过去:“你帮我把这个,带给我父母。” 男人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后问:“为什么?” “我准备自杀,这个是我的遗书。” “我不是问这个,”男人说,“我是问,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柳如烟仰头想了想,觉得他也有道理。 “你把这个给他们,他们会给你钱的。”她说。 那个男人翻了个白眼:“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发誓,要成为世界上最自由的男人。” 这就没道理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个小宝宝,怎么可能发这种誓? 不过,这句话柳如烟闷在心里,并没有说出口。她还要利用他送信。 “可是,自由的男人也需要钱。没人不需要钱。”柳如烟认真的说。 男人一把从她手中把遗书抢走了。 “我来拜读一下你写的什么。” …… 讲到这里,秦云初插了一句话:“这个人,就是……你的老师吧?” 她硬生生把“陈涯”两个字压住了没说出口。 柳如烟点头:“是的。他就是老师。” 027.如何评价这封遗书 视频电话里,柳父柳母攥着拳头。 深更半夜遇到这种可疑人物,还上去跟他搭话,也只有自家这个傻女儿会做这种事了。 还是他们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他们家这么有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柳如烟的主意。 像这种深更半夜坐在外面,不是等于在脸上写着“快来打劫我吧”? 如果不是女儿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柳父柳母就直接报警了。 柳臣敏皱着眉头说:“他坐在那里那么晚,是因为对你打上主意了吧?” 他说这话,就是想提醒柳如烟,别被人给骗了。 至今他都不相信她那个所谓的老师,年纪轻轻能随手送人一套别墅。 怎么看都像是刻意接近她,图谋她家钱财的。 弹幕有不少认同柳臣敏说法。 “正常人不会在公园坐到凌晨3年,肯定是有所企图。” “我已经知道接下来的剧本了:无知少女跳水被救,和救她的人坠入爱河。” “这女生太傻了,人家明摆着冲着她来的,她还没发现。” 演播室里,高晓柏摇着扇子说:“确实,大晚上的,特地坐在旁边,这行为说不过去。” 木星说:“我有一点比较不理解,为什么都在担心女生被骗钱,没人关注为什么她要自杀吗?” 高晓柏一滞,道:“具体为什么想自杀,她也没说清楚,而且这属于别人的家事。” 于桦在旁边幽幽地说:“我们这个年代,对金钱的关注过于畸形,已经畸形到物化自己了。” 高晓柏有点尴尬,喝了一口水。 刚才他说的话有点不符合自己的人设了。 柳臣敏盯着柳如烟,努力维持着表情稳定。 他不懂,为什么柳如烟会对一个陌生人那么亲近,对自己这个喜欢了她12年的人,却如此疏远。 “有没有可能,他是看出你背景不凡,才可以接近你的?”他对柳如烟说。 萧情突然冷冷地在旁边道:“有没有可能,她老师是看出如烟想自杀,所以在旁边守着?” 何诗颖灵光一闪:“对哦,很有可能!” 秦云初也暗暗点头。 柳臣敏一时哑然,随后又说:“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给110打电话呢?” “打110有什么用?如烟是被家庭压抑环境逼出来的,把她送回去,让她换个地方抑郁?”萧情反唇相讥,“在我看来,她老师是在用一种浪漫的方式拯救她。” 柳臣敏撇了撇嘴:“这件事就算再浪漫,一个外人,也永远无法替代父母。” 萧情黑着脸说:“我跟你没法说。” 何诗颖伸出手说:“大家先别吵,听她继续说。” 在他们争吵的时候,柳如烟一直缄口不语,等到没人讲话了,她才用淡漠的眼神,继续讲述这个故事。 …… “诶!” 柳如烟手中一空,遗书已经被陈涯拿走了。 她伸出胳膊去够,陈涯左右腾挪,弄得她差点摔倒在他身上。 “你干嘛?!”柳如烟气得跺脚。 按照她的人生经验,一般这个时候对方就该把信还给她了。 可是他没有。陈涯把信从信封里抽出来,在路灯下面抖开。 “遗书还用的是印花的纸?很少女心啊。” “你干什么?我又没让你看,我生气了!”柳如烟眼睛里都有泪点飞出来了。 她生气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柳如烟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如同绵羊般柔软,没怎么生过气。 所以她生气就意味着,事情真的很严重。 如果这个时候陈涯把信还给她,再礼貌地道歉,摸摸她的头,说不定她还有消气的可能性。 但看来陈涯并不大打算这么干。 他是个十足的乐子人。 借着昏暗的光芒,陈涯念道: “爸、妈,敬启……” 『爸、妈,敬启: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人世了。 不用责备自己,我自杀只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我曾问过,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爸爸告诉我,活着的意义,就是责任。 这个答案并不有趣。 就像我喜欢的诗词,出现在了语文阅读理解的试卷上,我兴高采烈地答完题,却和标准答案完全不同。 活着的时候,我每天都很痛苦。 我想,活着的意义,可能就是痛苦吧。 我走之后,你们要记得给风信子浇水。 三味线容易积食,不要一天喂太多顿。 不过,也许是因为,每次晚餐的生鱼片,我都悄悄喂三味线了。 对了,日料一·点·都不好吃。 我走之前把衣服都扔床上啦,是我扔的,不是保姆阿姨没收。 其中有一件蓝色的,是我第二喜欢的衣服,请不要烧掉,送人也好。我希望这个世界有它存在。 不知不觉说太多了。 就这样吧。再见。』 在陈涯念完之前,柳如烟就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 生气。 陈涯拿着信封过来,坐在她旁边时,泪水都被她憋到鼻子里了。 “读完了。” “我又没让你读!”柳如烟声音闷闷地说。 陈涯说:“我总体评价一下吧,似乎胸有丘壑,但是所有澎湃都内敛于胸中,悬而不发,不能说没有真情实感。” “你在说什么。”柳如烟睫毛挂着眼泪,好看的眼睛盯着他。 “我在评价你的遗书。从文学角度。” 柳如烟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又没让你评价。” “从文学角度来讲,写得挺差劲的。非常差劲。”陈涯说。 刚才柳如烟还能保持镇定,被他这么峰回路转地一说,热气更往脑袋上涌。 “你刚才不是什么有丘壑什么的……” “那只是我看出来了,是我比较强,文面上什么都没表达出来。”陈涯轻佻地说。 柳如烟为了策划今天,花了很多功夫,遗书虽然只是其中一环,可也是自信之作。 她可从来没考虑过,会有被人拿出来大大咧咧点评的机会。 于是她突然感觉很委屈,带着哭腔说:“我只是让你帮我送回去,又没让你看。” 陈涯理所当然地说:“既然是遗书,肯定是给人看的啊,你爸妈会看,他们会给亲朋好友看,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还会登报呢。” 柳如烟怔住了,这是她从未曾考虑过的事情。 “几百年后,考古的人把这封信挖出来,放在博物馆里,每天络绎不绝的游客会过来观赏,他们会看得啧啧称奇。” 柳如烟被说得涨红了脸,一把夺回遗书,揉成一团:“算了,我不要送了。” 陈涯把手搭在长椅上,说:“其实,我曾经是个作家,你自杀跟我没关系,但是既然牵扯到遗书的创作,我就有一点话语权了。” 028.我没带钱 “呵,作家,你写过什么?”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的作品,而是你这副作品。”陈涯抓着她的手,取回了被团成一团的遗书,“我的评价是,还有挽回的余地。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学写作?” 柳如烟不想理他。 她很想质问他,你对我的人生,究竟有哪门子的话语权。 但因为感觉自己说不过他,于是转过了头,气鼓鼓地望向湖面。 陈涯说:“从来没人尝试理解你,对吧。” 柳如烟突然转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我看出来了,哪怕是在遗书里,你都刻意压制着自己,不把真正的想法表露出来,”陈涯说,“因为你担心你说的话,没人懂,对不对?” 柳如烟没有说话。 尽管他说到她心坎上了。 “不喜欢日料这种小事,还要放在遗书里说,你是有多怕你父母啊。”陈涯品评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你晚餐吃的还是日料吧?” 全中。 准确到柳如烟都有点不甘心了。 “怀石料理,”她说,“是专门从日本请的大厨做的。” “没吃饱对不。”陈涯说。 柳如烟皱起鼻子:“关你什么事?” “你就说吃没吃饱吧?” 柳如烟假装凶狠地从鼻子里喷出气,说:“你懂什么,那莼菜是最纯净的水里才会长的,是真正的纯天然食物。” “啊,我懂我懂,”陈涯好像亲眼所见一般,点评起来,“莼菜汤是吧,挺有意思的,跟果冻一样,就是特别酸。” 柳如烟诧异道:“你吃过?” 陈涯看了她一眼,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给你们做菜的大厨,叫张权?” “这我倒是不知道。” “应该是他,”陈涯说,“他在日本,就是我引荐他学的怀石料理。” 柳如烟不是很信。 说着说着,某人的肚子“咕咕噜噜”叫起来了。 柳如烟的脸蹭地一下红了。 还好是晚上,看不太清。 陈涯大笑:“我就说没吃饱吧?” 柳如烟恼火地摸着肚子站起身:“就算没吃饱,你也没资格嘲笑我。” 陈涯笑道:“我倒不是那个意思,你的爸妈就不该拿怀石料理当晚餐。” “诶?” “怀石料理脱胎于茶点,所谓茶点,就是茶道前吃的点心。” 陈涯接着说:“日本茶道用的抹茶,空腹饮用会伤胃,所以茶点只是用来给你填填肚子的,如果吃饱了,就不想喝茶了。” “是这样吗?”柳如烟将信将疑。 “就是这样。”陈涯翘着二郎腿,舒适地靠在椅子上,“我在东京一味庵吃过一次茶点,整个流程体验很好。可国内的怀石餐,什么都没有,就一个吃,可是论吃,日料哪比得过中餐?所以不如吃中餐。” “哦……”柳如烟觉得自己快饿晕了。 “所以说,你爸妈是错的。”陈涯说,“为什么不反对他们呢?” 柳如烟低下头:“又不是没反对过……” 陈涯笑了笑,似乎已经猜到她家是个什么环境了。翘起腿,继续看他手中的遗书。 “你觉得对不起你家保姆?” “?!”柳如烟猛然抬头。 陈涯抠了抠头,说:“你家保姆很优秀吗?” 柳如烟没脾气了。 这个人只看了这几行字,就什么都猜到了。 “嗯,985大学毕业的,会三门外语,长得还很漂亮。” 她爸说,为了给她提供榜样,开高薪聘请了一个特别厉害的保姆,据说以前还当过同声传译。 可惜柳父的算盘起了反效果。 越是看着保姆姐姐,柳如烟越觉得,自己是个连衣服都不会叠的懒东西。 陈涯诧异:“一个月多少薪水啊?” “不知道,没问过。” “啧啧,你家还真是,浪费国家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才啊。”陈涯摇头。 这话如同一道利箭,“噗”地扎中了柳如烟的心窝。 老的眼泪刚干,新的泪水又从眼角冒出来了。 陈涯看着遗书,如同一个老学究:“你第二喜欢的衣服留在家,那你身上这件是最喜欢的?” 柳如烟红着脸说:“是啊,怎样?” “挺好看,要是裙子再短点就更好看了。” “啊?啊?啊?”她低头看自己的裙子,不懂为什么有人能明目张胆当面评价自己的衣服。 “因为能看出你腿型很好,穿短一点,更好看。”对方侃侃而谈。 柳如烟的脸蹭地红了。 她越来越觉得,这人是在拿自己找乐子。 “你还给我。”她伸手要她的遗书。 陈涯迅速把信纸折叠起来,放进了口袋。 “??!”柳如烟瞪大眼睛看着他。 “还给你,然后呢?” “什么然后?” “要拿它当遗书吗?”陈涯问,“如果拿它当遗书,我帮你送给你爸妈,如果不用,我帮你扔掉。” 接着他伸手对着湖水道:“请吧。” 柳如烟握着两只拳头站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刚才把她好不容易写的遗书评得一文不值,现在又让她跳湖。 说实话,她现在一点自杀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不由得回想起自己这一生,感觉每一天都镌刻着失败。 好像,她从来就没敢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哪怕是在人生最后一天,她也不敢鼓起勇气去死。 这也就罢了,遗书还要被人贬低成垃圾,最后关头还要被人勾起伤心事。 柳如烟蹲在地上哭了。 陈涯站起来,手脚有些慌乱:“你别哭啊。” “呜呜呜——” 陈涯把遗书递过去:“还给你就是了。” 少女一巴掌把他手里的信纸拍飞了。 “呜呜呜呜呜——” 陈涯蹲了下来。 “我承认了,刚才只是在用我的方式劝阻你投湖,可能有点毒舌,现在我道歉,对不起,你先冷静一点,好不好?”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柳如烟越发不加掩饰,哭得更凶了。 陈涯回头看了一眼后面。 好在是凌晨,没什么人。 如果有人路过的话,就更说不清了。 他伸手抚摸着少女的背,这回对方除了肩头耸动,倒是没有激烈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的情绪才被安抚下来。 柳如烟抬头,刚好看到陈涯那张讨人厌的帅脸。 “你到底为什么哭啊?” 柳如烟咽了一口唾沫,肩头又不受控制地耸动两下,接着,她豁出毕生的勇气,第一次打破了自己心灵的拘束,说出了此时她最深切的感受: “我饿。” “那你去吃饭啊!” “我没带钱。” “……我请你吃。” 029.想吃你那个(感谢半夏梓猫的打赏~) 陈涯带柳如烟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指着放速热便当的冷柜,陈涯说:“看中哪个就拿哪个?” 柳如烟的眼睛滴溜溜转,在那些塑料包装的餐食上扫了一圈,回头对他说:“这些是能吃的吗?” “这叫什么问题?嫌便宜不请你吃了。” “不是……” 柳如烟左手抱起一份藤椒牛肉盖饭,右手抱起一份双色咖喱蛋包饭,说:“我都想吃。” “你是猪吗?” 柳如烟纠结了半天,最后在肚子的催促下,才忍痛放下了双色咖喱蛋包饭。 “这个其实好吃一点。”陈涯指着双色咖喱说。 说完他去挑自己的宵夜了。 在他后面,柳如烟连忙把手里的饭又换成了双色咖喱的。 最后,两人到收银台结账。陈涯的宵夜是一碗桶面。 “要加热吗?”值夜班的男收银很酷,话不多。 “加热,面帮我泡一下。” “我们这边不帮忙放调味料的。” “没事。” 收银员把柳如烟的饭放进了微波炉,她坐在一张没有餐余垃圾的空桌子上,双手捧着下巴等。 过了会儿,陈涯端着一碗泡面过来了。 碗里面已经有满满热水,他先是取出粉包,撕开,褐色的调味粉洒落在金黄色的面条上,被汤水浸泡成黑色。 然后是酱包,刚撕开塑料包装,柳如烟就嗅到一股异香飘来。 最后是蔬菜包,脱水后显得细小可爱的蔬菜干,洋洋洒洒落在面汤里,如同顽童般嬉笑蹦跳。 陈涯用塑料叉搅拌了一阵,然后插在泡面碗上,将塑料盖固定在上面,接着便是等待了。 这期间,柳如烟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第一次见到泡面的整个流程。 陈涯的动作行云流水,看他泡面,就像在看铁板烧。 不过铁板烧都是表演性质的,有刻意卖弄之嫌,但他不是。 他每一步实用性质都拉满了。 特别是最后用叉子把面盖固定在面碗上那一下,堪称异想天外。 如果不是他在她面前表演了,她绝对想不到叉子还可以这么用。 良久,她才说:“我第一次见到这个。” 陈涯不动声色地说:“大小姐,你的世界,离我们凡人太遥远了,我觉得我压根跟你生活在不同的星球。” “这我也不想。” “我知道,我也不在乎,你也不要指望我面对你时,会产生劣等感,”陈涯说,“我的意思是,你压根跟别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别人要怎么理解你?” 回归这个话题,柳如烟又痛苦起来。 “严厉的父母也好,优秀的保姆也罢,甚至吃三文鱼吃到积食的猫,都是寻常人一辈子难以拥有的体验。你让别人怎么理解你的痛苦?” 柳如烟不说话,但表情很难受。 陈涯也不说话。他是酷guy,别人不回答的话,他就不会说到超过三句话。 过了会儿,柳如烟才盯着泡面碗上画的红烧牛肉说:“要怎么才可以让别人……理解?” “先要学会理解一切,至少是理解和自己不同的事物。” 柳如烟非常艰难地尝试吞咽他这句话,并且从里面分解出自己能理解的东西来。 陈涯把泡面盖打开,一股奇香随着热气涌出来,升腾到天花板上,继而晕开,扩散到整个空间内。 柳如烟以前从来没有闻过这种香味。 怀石料理也好,铁板烧也好,都没有现在她嗅到的气味香。 陈涯检查了一下面条的筋道程度,又把盖子盖上了。 “双色咖喱好了。” 收银台那边服务员说。 柳如烟怔在原地,陈涯提醒她去拿,她才过去把自己的饭取回来。 放在桌上,她盯着包装完好的塑封琢磨起来。 “……” 陈涯取过她的饭,帮她把包装撕开,推到她眼前。 “可以吃了。” 少女注意到:没有泡面香。 于是,她人生中第二次鼓起勇气,试探性地朝自己未知的世界踏出一步: “我想吃你的。” 陈涯瞪着她:“你这个还比我这个贵啊!” “但是,就想吃你那个。” 陈涯把泡面推给她,眼睁睁看着柳如烟毫不在意地用他嗦过的叉子,挑起几根面条。 “你不妨挑多一点,吃个泡面不需要你那套贵族礼仪。” 柳如烟脸一红。 过了会儿,她抬起头。 就好像久旱逢甘雨,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鼓胀起来,像个逐渐被填充的气球。 太好吃了。 很快,“吸吸溜溜”吸面条的声音,如同娇喘般不可遏制地泄露出来,弥漫到整个便利店。 “这个真好吃。” 吸面的间隙,她抬起头抽空说了一句,然后马上又把头埋下去。 陈涯拿起勺子,把她的饭挪到自己面前:“还好让你点了双色咖喱,我不喜欢藤椒牛肉。” 双色咖喱吃到一半,里面的鸡丁还没吃完,柳如烟已经把面嗦完了,一副意犹未尽地样子看着他。 “你这个好吃么?” 陈涯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你没吃饱?” 柳如烟想了想,说:“有点。” “那……你想尝尝?” “尝一点。”柳如烟脸上挂着无法掩饰的贪婪。 陈涯一脸震惊地把吃了一半的蛋包饭推给她,刚想去取一双新的一次性筷子,结果柳如烟直接用叉子挑起了碗里的鸡丁。 “嗯,也好吃,不过,没有泡面好吃。” 陈涯按住了额头,靠在椅子上。 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吃完了饭,两人把垃圾堆到墙边,柳如烟趴在了桌上。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陈涯一边抠着手机一边问,“什么时候再去跳湖?” 柳如烟脑子懒懒的,不想思考,说:“我想,缓几天再去。” “不想跳湖了?” “不,想仔细想想。”她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打算回家?” “不回,”柳如烟觉得自己的声音是从很远地方传来的,“回去,会被打死。” “挺好的,那样也不用写遗书了。” 柳如烟已经没有气力去接这个玩笑,嘴唇蠕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做了个腾云驾雾的梦。 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030.嬢様の一日漂流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被子,陌生的床。 这是间充满男性气质的房间,靠窗是一张写字桌,桌子后面就是床,不远处有一个小衣柜。 地上铺着地毯,地毯上摆着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各种书籍画册。 柳如烟掀开被子坐起来,发现身上已经只剩白色吊带。 她抱着自己的身体,开始恐惧起来。 恐惧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身上也没有少什么零件。 甚至白丝连裤袜都没有脱。 也正因为如此,腰被勒得生疼,红了一圈。 她把连裤袜脱下来,团成一团,丢在地板上。 接着,她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穿戴整齐后,才看到茶几上留着一张字条:“出门有事。早餐在厨房,吃完可以随便离开。” 看了看钟,已经上午十点了。 柳如烟伸了个懒腰。 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家睡觉,没想到睡得还挺踏实的。 到厨房后,她找到了摆在橱柜餐台上的三明治。 里面有鸡蛋和番茄,还有一片培根,已经冷掉了,但依然好吃。 吃完后,她把脏盘子留在餐台上,在房间里转了转。 这是一间单身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卧室和书房合二为一,客厅很小,但有个投影仪,架子上放满各种电影碟片。 这间屋子虽然面积不大,但装潢考究,家具看上去也舒适,总而言之不是没钱人住得起的地方。 乱翻别人家是不对的,但柳如烟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她想知道这个陌生男人的渊博学识和一眼看透她的能力是从哪儿来的。 在房间里找了一阵,柳如烟更加迷茫了。 玻璃柜里凌乱放着十几块名贵手表,衣柜里有西装也有工装,写字台上既有毛笔,也有画漫画用的特制笔。 最后她还是守住了底线,没有打开他的电脑。 柳如烟并没有看几行字就见微知著的本领,在遍览了这个家后,她获得的唯一信息就是:他是单身。 就在此时,那个人推门回家了。 手里提着一袋子菜的陈涯看了她一眼,微微一愣,道:“你还没走?” 柳如烟早就假装无事发生地坐在沙发上,侧头看着他说: “我没地方去。” “回家啊。”陈涯说,“你爸妈现在肯定找你都找疯了。” “会被打死。” “不会被打死的,打死也没关系,主要死的不是我。” “我能不能暂住在你这儿?”柳如烟红着脸说。 陈涯有点诧异地看着她:“啊?” “我会交房租。”柳如烟说。 “姑且不谈你拿什么交房租,我也没打算跟人合租。” 柳如烟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陈涯说:“我事先声明,第一次哭是我心软,再哭就没用了啊。” “我没哭。”柳如烟说。 陈涯去厨房整理冰箱,柳如烟跟在后面。 “我可以分担家务。” 陈涯气笑了:“你分担个香烤脆脆肠你分担。” “香烤脆脆肠是什么?” “不重要,”陈涯说,“中午之前离开我家,我不会做你的饭的。”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陈涯。”陈涯说。 “我叫柳如烟。”柳如烟说。 说完,看陈涯没什么反应,柳如烟慢慢走了。 出了门,下了电梯,走出小区,她发现了昨天那个24小时便利店。 她进去问:“你们这里招人吗?” 服务员说:“那要跟店长说。” “店长在吗?” “你等会儿吧。您好先生,一共13块9。” 柳如烟坐在桌子前等,手放在下巴下面。 百无聊赖中,她看到货架的最底层,有一排小零食,蹲下去捡起来一个看了看,包装袋上面写着“香烤脆脆肠”。 过了中午,便利店的店员换班了,来了个男店员。 可能是她坐在这里太久,那个男店员频频往这边看。 到了下午一点半,店里没什么人了,那个男店员走过来问:“你在等谁?” “等店长。” “等店长做什么?” “想在这里工作。” “要打工啊。”男店员笑着看了她一眼,“你跟店长说好了没?” “没有。我不认识店长。” “那是谁让你等他的?” “之前那个店员。” 男店员坐在她面前,说:“店长早上来过,不过现在已经走了。” “哦。”柳如烟的心沉下去了。 “我有他电话,你确定想在这里打工吗?” “工资多少?” “3500,值夜班会多一点。” “哦。” 柳如烟对这个数字没概念。 “你们住在哪里?”柳如烟问。 “回家,我家就在这边,我跟我爸妈住。”男店员脸一红。 柳如烟不懂他为什么脸红:“我能住在店里吗?” “不行吧,我们不包吃住的。你家在哪?” “我没有家。” “怎么可能没有家?” 柳如烟没有回答,过了半天,男店员才说: “我帮你问问店长,店里有个午休用的小床,不过没空调。” 他跑去一边打电话,过了会儿,他回来满脸遗憾地说:“店长说现在不招人。” “哦。”柳如烟遗憾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男店员说,“我舅舅开了家杂货店,我问问他招不招人。” “嗯。”柳如烟又坐了下来。 男店员打了好几个电话,最终脸上的失望神色越来越浓。 直到另一个女店员走过来,冷冷地问他还上不上班,他才遗憾地对柳如烟说,怕是很难找到工作。 出门前,他又告诉柳如烟,这附近有一家网吧,包夜很便宜,他有时候会去那边过夜。 柳如烟很快找到了那家网吧。 网吧,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 这个不大的狭小空间里,充斥着键盘和鼠标的声音,时不时响起一阵怒吼。 2米以上都飘着一层肉眼可见的青色香烟烟气。 柳如烟捂着鼻子,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来,小心翼翼不去碰到桌子,桌子上满是皮屑,还有凝固的油腥。 有个男的很快在她旁边坐下来,轻车熟路地开电脑带耳机,然后很快进入一个打枪的游戏,时而喃喃低语,时而愤怒呼嚎。 “啊猪鼻啊,丢个烟骗自己……笨比就不要怪别人……嗯对,你说的都对,拿个破逼喷子打个1-12……你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我是不是要补位?……啊行你说的都对,都对……你钱留着给你妈买骨灰盒呢,不会给队友发枪?” 中午的时候,这个人点了一碗盒饭,一边打游戏一边吃,吃到饭冰凉,肉上的油都变白了。 不知道是吃恶心了还是打游戏打恶心了,那人下机走了。 看着他留下的半碗饭,柳如烟咽了一口口水。 出于做人的尊严,她没有捡来吃。 通过观察,她发现网吧里有一种职业叫网管。 平时他们就翘着腿坐在前台,什么事都不用做。 柳如烟经过了很长时间,才判断出这个职业并不需要技术含量,于是走过去跟一个靠在前台的中年人搭话,问他这里招不招网管。 中年男人上下看了她一眼,露出猥琐的笑,说,你不该当网管啊。 啊?柳如烟歪头。 男人说,我给你推荐个好位子,去夜场挣得多。 “哦……”柳如烟说。 前台的网管提醒柳如烟,中年男人不是他们网吧的,但柳如烟还是跟那个男的走了。 “你们包吃住吗?月薪多少?”柳如烟跟在后面问。 中年男的一听一乐,笑着说:“到地方再说。” 两人刚进一个巷子,就被一人拦住了。 柳如烟抬头,看到是陈涯。 “你想把我妹妹拐哪儿去啊?”陈涯脸上似笑非笑地对那男的问道。 031.香烤脆脆肠 陈涯在前面走,柳如烟很乖巧地跟在后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刚才她也是跟在那个中年男人身后走,不过没有这般乖巧,而且调转了个方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表现得像做错事一样。 但从陈涯背影给她的压力,她觉得,还是放乖一点比较好。 陈涯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说: “挺能的是吧?一天不见,都学会去夜场打工了是吧?” “还没学呢。”柳如烟扬起脸看着他。 “呵。” 陈涯笑了,只不过好像是气笑的。 他转身继续走,柳如烟双手放在裙间紧紧跟上。 “夜场是什么啊?” “屠宰场。”陈涯说。 “啊?”柳如烟发出小猫被踩到尾巴的声音。 “把你们骗过去……哼哼,你猜会怎样。” 柳如烟捂住嘴巴,她有点想吐。 “好过分,为什么这么过分。” 她抓住陈涯的胳膊,眼睛里有泪水涌出来:“不能让他们这么害人了。” 陈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你拉着我干嘛?我单枪匹马的过去,岂不是送死?” 柳如烟的手稍微松了一点,随后又坚定道:“至少去帮忙报警吧!” 陈涯两只手抓住她的脸颊肉,就像她平时抓住三味线的腮肉一样,揉圆搓扁用手盘了几个来回,一边说: “你还真是说什么就信什么啊?你这个鉴别能力,基本上告别社会生活了!” 柳如烟这才意识到什么,嘴巴被他捏成鱼唇形,发出奇怪的声音:“你骗我?” “谁让你太好骗了?” 柳如烟懵懵懂懂的,等回到小区门口,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上了个大当,并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生气。 看到那家熟悉的24小时便利店,陈涯意识到了什么,回头问: “饿不饿?” “好饿好饿。”柳如烟说。 “饿你刚才怎么不说?” 柳如烟吸了一口气,把小肚子鼓起来,摸着说:“我试着这样忍耐。” 陈涯看了一眼:“别鼓了,你鼓着让我很有一拳捶上去的欲望。” 柳如烟迅速把肚子收了起来,脸却鼓了起来: “你没有爱心。” “再说我没有爱心,就不请你吃饭了。” 两人进了便利店,柳如烟和白天的时候帮助她的那个店员撞了个对眼。 “欢迎光……临。” 陈涯径直走过:“你想吃什么?” 柳如烟偷偷用眼神跟那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规规矩矩地说:“泡面。” 陈涯回头看了她一眼:“泡面就够了?” 柳如烟想了想,说:“还想吃香烤脆脆肠。” “以你的阅历,确实也就只能点出这么几个东西了。” 柳如烟很不服气,但陈涯帮她泡好面之后,她又觉得对方人很好。 倒是那个店员站在那里,看上去很失落的样子。 她吃东西的时候,陈涯抱着双臂,用审问的语气说:“你打定主意不回去了是吧?” “嗯。”柳如烟点头。 “死外面都不回去?” “总有办法的。”柳如烟抬起头,“我已经计划好了。” “说说你的计划。”陈涯脸上挂着讥刺的笑容,但因为比较帅,容易让人看入迷。 “晚上可以睡在网吧。”柳如烟掰着手指,“白天当网管,我知道网管可以有免费的泡面吃。” “嗯……嗯……”陈涯点着头,听她讲。 最后,他眯着的眼睛睁开:“说完了?” “目前就这些。” “我的评价是,活不过3天。”陈涯说,“除非你身体是铁打的。” 柳如烟不服气,但她没办法反驳。 他又说:“这种程度的计划,还不如找在便利店遇到的小哥哥帮忙。” 她的脸一红,想起了白天的事,小声说:“你怎么知道?” 陈涯没回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跟踪我?”柳如烟又问,心中浮现怪异的感觉。 “我猜的。” 柳如烟说:“你怕我出事,所以一直跟踪我,对吧?” “呵呵。” 陈涯打着哈哈,柳如烟斜眼满脸狐疑看着他。 她现在有点了解陈涯了。 对方三句话里夹着两句开玩笑,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不过他越是这样含糊其辞,也越有可能是真的。 “我说对了,对不对?”柳如烟盯着他。 “对什么对?吃你的。” 柳如烟低头吃面。 不知道为什么,被跟踪了,她一点都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心头甜丝丝的。 香烤脆脆肠,居然是甜的。 “你今天还去我那儿睡吧。”陈涯说。 …… 第二次到陈涯家,柳如烟竟有些忐忑。 和昨天不同。昨天自己是睡着了被抱过来的。 今天是自己跟着过来的。 也就是说,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跟着陌生男子去他家里。 想到昨天自己被他抱回家,柳如烟又感觉脸上发烫。 进屋后,陈涯伸了个懒腰,说:“今天你睡沙发。昨天睡了一晚上沙发,可把我腰给酸的。” “嗯。” 陈涯盯着她的脸:“让你睡沙发,你会不会不满意?” “不会啊,”柳如烟天真摇头,“从来没睡过,感觉很舒服的样子。” 她坐在沙发上,用力压了压,十分柔软。 陈涯把被子和床单一股脑扔在她旁边,说:“然后,去给我把你扔在我房间的袜子给洗了。” “啊!”柳如烟捂住嘴,红着脸跑到他房间,把自己丢下来的白丝连裤袜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 “你就这么扔了?”陈涯诧异地看着她。 “这东西不就是穿一次就扔吗?”柳如烟歪头。 “啊这……好吧。”陈涯欲言又止,“反正裸腿也挺好看。” 柳如烟紧张地收了收裙子。 陈涯回屋了,她开始脱衣服。 她还从来没有过把同一套衣服穿两天,更别提内衣物了。 现在内裤穿在身上,她都感觉痒痒的,恨不得扔掉。 陈涯出门,手里拿着一套睡衣:“你先穿我这套旧的吧……” 话没说完,就跟刚刚把衣服脱下来,**的柳如烟眼神相交。 陈涯把睡衣扔到了她身上: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故意想看。再说昨天都看过了。” 柳如烟把搭在脸上的裤子扯下来,看着他离开的地方,腮帮子鼓了起来。 032.到底写的什么书 躺在床上,柳如烟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 陈涯之前说的那句话,还好像钟声般回响在耳边: “反正昨天已经看过了……已经看过了……看过了……” 她把头埋进被子,脸红得快滴出血。 昨天也骗过自己,不过果然还是被看到了。 一直这样下去,迟早会…… 想到这里,少女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 上午9点,柳如烟对刚起床、从卧室里走出来的陈涯说: “谢谢你。” 陈涯的呵欠还没打完,被吓了一跳:“谢什么?” “谢谢你两天以来的照顾,”柳如烟说,“我已经明白了,你让我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并且让我安全过了两夜。” 陈涯看着她:“你昨天一晚上就想清楚了这个?” “还想清楚了别的,”柳如烟说,“我之所以想要自杀,是因为家庭的缘故,也因为,我从来没有靠自己的力量生活过。” 她正色到:“从来没靠自己活过,都没有生活的真实感,又谈什么生存的乐趣呢?所以,我打算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一段时间,再回家。” 陈涯点头:“你有这样的志向也好,只不过,你打算怎么活下去?” 柳如烟掰着手指头说:“我会弹钢琴、插花、跳舞,还会一点点油画。” “挺好的,”陈涯说,“你打算当家教?” 柳如烟眼睛一亮:“对啊,我可以当家教。” “……你一开始是怎么想的?” “参加比赛之类的。” “……” “但是,我需要一些启动资金。”柳如烟说,“而且,我需要在你家还住上两天。” 陈涯靠在门上,看上去心情愉悦:“为什么?” “如你所见,”柳如烟伸出自己的双臂,展示身上的睡衣,“我把我的衣服都洗了,现在穿的是你的睡衣。” 陈涯的睡衣穿在她身上,有些太大了,但宽松的衣服落在她的身体上,更显得若有若无地撩人无形。 突然,他瞪起眼睛,注意到,柳如烟胸前,有些不宜具体描写的地方…… “你把内衣也洗了?” “嗯。”柳如烟认真点头。 陈涯看了一眼阳台,一套女式内衣如旗帜般飘扬。 “那你现在属于是放空状态?” “我现在正全面放空着。”柳如烟认真地说。 陈涯“啪”地在她面前关上了门。 ……柳如烟敲了好半天门,陈涯才打开一条门缝。 “我不跟变态说话。” “谁是变态啊!”柳如烟用手拦在门缝里,“能不能借给我钱买衣服?以后还你。” 陈涯看了她两眼,说:“那你就……先当保姆试试吧。” “啊?” …… 柳如烟道:“然后,我就一直在老师家,给他做保姆了。” “老师出门的时候,我就在家打扫卫生,洗碗。” “老师回家的时候,我帮他洗衣服,他便开始教训我不该打碎那么多盘子。” “一开始我睡沙发,后来他过意不去,两人换着睡沙发。” “再后来,我经常趁他睡着,裹着被子跑到他床上去躺着。” “因为要买菜,我终于学会了算钱,也认识了周边很多街坊邻居。” “在老师家的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我也终于明白,我最想做的、最想成为的是什么人。” “于是,我开始跟老师学习写作。” 在讲述时,她并没有讲具体细节,只是说了大致情况。 而且,她也自始至终没有透露陈涯的姓名和身份,只用“老师”代替。 讲到这里,卢雨有点晃神。 就在刚刚,耳返里传来导播的声音,说是人间观察的同时浏览人数,突破了六千万。 六千万是什么概念? 全国每十几个人,就有一个现在在看他们的节目。 这个意想不到的成绩,已经让卢雨晕头转向。 而此时,弹幕大军也分化成了两派。 “这不就是一个公主爱上穷小子的故事吗?可惜柳总心心念念这么久了。” “人家未必是穷小子,不是还有套别墅送给公主了吗?” “这件事里最可疑的就是这个别墅了,之前不是还住单身公寓吗?哪来的钱买别墅?” “建议严查。” “听她的描述,我觉得她的老师,是一个外表粗疏,内心细腻的人,而且很温柔。” “前面的,你哪里听出来的?我只能听出来那人不怀好意。” “要柳臣敏真了解如烟,还会连她想自杀都不知道吗?” “如烟想自杀的时候,柳臣敏在哪里?#查询柳臣敏状态#” “够了,柳总奋斗这么久,想给如烟挣未来,不如一个把如烟当保姆用的人是吧?” 演播室里,各个嘉宾讨论这事也讨论得火热。 “高老师,如果你是如烟,一边是发小,一边是陌生人,你会选哪边?”木星问道。 高晓柏收了扇子,说:“我选发小。” 木星微微抬眼:“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会追求真爱。” “什么真爱啊,”高晓柏笑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从如烟妹子讲述到现在,她都没有说清楚那个所谓老师的真实身份。” 木星一怔:“确实。” 高晓柏说:“所以,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就连如烟,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木星瞪大眼睛。 “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肯透露的人,你让我去怎么相信他呢?”高晓柏说,“在我看来,这无非是一个高段位海王,拿捏傻白甜妹子的故事罢了。” 高晓柏这么说了之后,弹幕风向一变,支持柳臣敏的声量又大了起来。 “就是啊,家族世交,认识这么多年的人不相信,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却信了。” “不懂就问:女生都这么容易见异思迁吗?我开始恐婚恐恋了。” “我是女生,我也不相信那个男的,如果让我选,我肯定选柳臣敏。” 卢雨适时地把话筒递给了柳臣敏,说:“柳先生,对于如烟小姐的故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柳臣敏直视着柳如烟,深吸了一口气: “如烟,作为你的朋友,我为你走出人生的困境而感到高兴。” “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也有些怀疑,不得不问出口。” “你说,你跟着老师学习写作。不是我瞧不起作家,一般作家很难挣到大钱,除非是知名作家。” “你能告诉我,他到底写的是什么书吗?” 033.配不上你 “咔哒、咔哒、咔哒……” 键盘的敲击声清脆,鼠标的点击声细碎。 天已经完全黑了。宏图整个大办公室,只有陈涯项目组这边灯火通明,其他地方已经陷入沉沉夜色中。 陈涯手机一不留神没电了,现在正丢在机箱上充电。 在他旁边一左一右,老唐在认真敲代码,王倩在看综艺。 她一边看综艺,还一边吃薯片,时不时还会在键盘上敲个弹幕。 陈涯揉了揉头发,说:“小倩,你也帮不上忙,早点回去呗?” 王倩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啊?不用啊?我在这里陪你们。” “不用你陪。”陈涯说,“主要是你好吵。” 王倩伸手,把桌上的耳机递给他:“用这个。” 老唐在旁边说:“陈涯你知足吧,有个大美女坐在旁边,工作起来还能舒心些。” “这我倒不觉得。” “陈涯你够了啊,再这样本大美女坐老唐旁边去了,”王倩说,“不是约好一起去吃宵夜吗?我等你们弄完呢。” “什么时候约好的?” “这不是约定俗成吗?”王倩说,“这事儿又不是陈涯你的事儿,你仗义出手,肯定得请你吃顿好的,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陈涯倒被她的意外上道弄得很措手不及:“真不必了,晚上吃宵夜长胖。” “对啊,我都不怕长胖,舍命陪君子了,你不更应该和我们一起去吗?” 她又说:“总之呢,你就不要赶我走了,就算不吃宵夜,我也要守在这里把人间观察看完,这正是关键的时候呢。” 老唐闻言一喜,脑袋越过陈涯说:“你也在看人间观察?” 陈涯被弄得一头雾水:“人间观察是什么?” “一个节目,今天这期超劲爆!” 陈涯回头看老唐:“你他妈不是在敲代码吗?” 老唐把椅子往后一挪,刚好可以看到他的桌子下方的抽屉里,摆着个手机,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什么。 “一边摸鱼一边工作,是当代社畜的必修课。” 陈涯“梆梆”给了他两拳。 “所以,到底是什么节目。” 老唐嬉皮笑脸地说:“老陈,跟你没关系,是些儿女情长的东西。” 王倩说:“是一个很劲爆的八卦,三角恋的。” “哦。”陈涯确实对八卦不感兴趣。 王倩探头问老唐:“老唐,你站哪边?你是青梅党还是老师党?” “青梅党”和“老师党”,是人间观察节目分化出来的流派,“青梅党”代表支持柳臣敏,而“老师党”指的是站柳如烟老师的那批人。 当然,这些黑话,作为当事人的陈涯是一概不知。 老唐说:“情感上我站老师,柳臣敏不是个好东西。” 王倩激动点头:“嗯嗯!同感!我也站老师!” “但是呢,我觉得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还是选柳臣敏。”老唐说。 王倩的脸垮了下来,说:“为啥?” 老唐理所当然地说:“我靠那是柳臣敏啊,七星公司啊,选他还需要理由?” 王倩不服:“那个老师听起来也挺厉害的啊。” “再厉害还有柳臣敏厉害?我靠,知道七星公司现在市值多少吗?嫁给他可以直接躺平了。”老唐说。 王倩撇了撇嘴:“庸俗。” “你清高,你了不起!”老唐杠上了,“我问你,如果是你,让你选一个天降系老师,跟着受苦,另一边柳臣敏苦苦追求,你不会动心?” 王倩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居然有那么一丝道理。 老唐又问:“你想想,如果你跟了柳臣敏,以后你孩子就是七星公司太子爷,如果你放弃了他,你以后要是混栽了,好意思跟你孩子说这个吗?” 王倩脸一红:“要是跟了柳臣敏,都生不出同一个孩子。” “我现在问你,你设身处地理性考虑,你选谁?” 王倩犹豫了半天,才说:“……我不知道诶,可能只有我真的面临那个选择才知道答案吧。唉,好羡慕这个如烟。” “如烟?”陈涯发出疑问。 “没事,这是距离咱们很遥远的人,跟你没关系。好好敲你的代码哈!”王倩摸着他的头,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老唐说:“我也要摸摸头。” “你死一边儿去。” …… 老唐的意见并不算少数,在网上,茫茫多人都和他一样,是理性分析党。 在论坛里,有一条帖子正在飞速蹿红,其内容如下: 【论柳臣敏的贡献】 “众所周知,柳臣敏是七星公司的创始人。 但在行业内人士看来,他更像是活着的传奇。 他的贡献很多,我只选择和我们广大老百姓息息相关的来说: 一,他开创的七星手机,成功打入世界高端机市场,填补了华国高端手机品牌的空缺,扭转了华国产品在海外的印象。 二,曲面屏是他主持开发的,是七星的独创。从现在来看,他站在了潮流前列。 三,他成立了七星公益基金,累积慈善金额超过8000多万。 我不是蹭人间观察的热点,纯路人,既不是老师党也不是柳总党。 我只是希望人们知道,他做出的贡献。” 在帖子底下,不少人纷纷追评: “这样想,比起一般人,柳总确实是贡献更大。” “跟柳总比起来,再怎么优秀,也只是个人优秀而已,就好像一个学生,和劳动模范相比。学生的优秀是自己优秀,而柳总是真真给社会做了贡献的。” “我觉得还有人站老师就离谱,柳总是要名留青史的人,这其他人再怎么风趣幽默对胃口,能跟他比吗?” “赞同楼上,我感觉很多人就是从感情出发说一说,真要让他们自己选,他们肯定还是会选柳总。” …… 柳臣敏再次追问道:“所以,他写的是什么书?” 柳如烟抿紧嘴唇。 陈涯宁可使用两个马甲,也不肯暴露自己金镛和古笼的真实身份。 他保密至今,她又怎么敢随意暴露出来? 柳臣敏望向柳如烟身后的众人,道:“你们知道吗?” 他的视线扫过秦云初、何诗颖、顾元珍、萧情……众人面色各异。 他们各有各的顾虑,但共同点是,都没人开口。 柳臣敏摊开手说:“是不知道呢,还是根本名不见经传呢?” 卢雨在旁边干笑两声,说:“柳总,你这个身份,别说是普通作家或者那些网络写手,就算是畅销作家,在你面前也不好意思开口啊。” “哦,”柳臣敏说,“那意思就是,后者是吧?” “算了,没所谓,前者也好,后者也罢,我都觉得,配不上如烟你。”他耸了耸肩。 顾元珍和何诗颖勃然色变。 034.这是什么奖 顾元珍和何诗颖勃然色变。 金镛和古笼可是他们的偶像。 也就是说,陈涯,现在就是他们两人的共同偶像。 偶像被这样轻视,他们当然忍不了。 不过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萧情急得跺脚了,额头青筋暴起,小声说: “我好想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真实情况啊!” 秦云初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能说。 绝对不能说。 陈涯一直隐瞒身份至今,肯定是有他的考虑。 他们跑到他家来打探消息,本来就很不礼貌了,虽然最开始是出于误会,可终究还是不礼貌。 要是他们图出气,违背陈涯意愿,把他给在全国人民面前曝光了,那还不知道会让他发多大的火。 柳如烟说:“老师是全国……不,全世界都有一定知名度的作家。” “哦?”柳臣敏说,“那请问他的作品是什么呢?” “我不能说。”柳如烟咬着嘴唇,“我只能说,如果我曝光出他的身份,肯定能直接登上热搜。” 柳臣敏笑了笑。 这件事自从出来一个什么“老师”,就已经变味了。 他嘴上说什么“只要能看一眼”就好,实际上怎么可能只看一眼。 以他的身份地位,被他看过一眼的女人,最后都到他床上去了! 他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柳如烟失踪三年,社交恐惧症的她,居然都跟男人同居了! 柳臣敏的性格有点完美主义,一切都要最好的,连女人也是。 完美是争来的,所以他人生一直都在争。 要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争过,用玄学一点的话来讲,会“道心受损”。 “可能是许久没有见了,看来我要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他昂然说,“我,七星公司创始人,七星手机研发人,七星基金组织者,我的每一个身份,都无不可对人说。” “我从来没听过,一个作家,连作品都不能透露。” “难道,他是有妇之夫,你顾虑他的名声,所以不敢暴露他的作品?” 这一句话,扎到点子上了。 柳如烟皱眉道:“不是这样的。” “作家,也不是娱乐圈的,除了他已经有婚姻,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不愿意曝光他。”柳臣敏说。 柳父皱着眉头,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如烟!你今天必须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就在此时,房门打开了,一个小不点身影,从屋内跑了出来。 随后,小盈盈扑到柳如烟怀里:“小姨!教英语!” 她手里挥舞着一张画片,往柳如烟怀里递。 “糟了!”秦云初突然想到了什么,暗叫不好。 柳如烟却没有意识到,她把小盈盈抱到怀里,旁若无人地拿起她手中的画,笑着说: “这还是那个什么nobel什么的油画,小姨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呀。” 看到小盈盈后,柳臣敏的神色忽然变了,皱眉道:“这是谁的小孩?” 秦云初急忙帮忙回答道:“这个孩子是孤儿,是她的老师领养的孩子。” “领养?”柳臣敏拧起眉头。 这时候,弹幕已经炸了。 结合刚才,柳如烟死活不肯透露“老师”的作品,和柳臣敏的质疑,再加上现在又多出一个孩子。 无论怎么想,都好像是柳如烟偷偷给一个有夫之妇当了小三,两人在进行地下情。 只有这才说得通。 如果说,刚才老师党和青梅党还有来有回,现在,屏幕全部都被挺柳臣敏的弹幕占据了。 所有人都在质疑,到底是不是柳如烟知三当三。 更是有网友列出了当代所有知名作家,一个一个地猜测怀疑,看谁有可能是柳如烟口中那个“重量级作家”。 “够了!”柳父喘着粗气大声说。 本来是商量好,能够看到女儿,才来上这个节目。 没想到,竟然在全国观众面前,丢尽了柳家的脸面。 要是早知道事情会这样,他根本就不参加这节目了。 要不是还在尽力维持体面,他现在就直接挂断视频通话了。 “柳如烟,我警告你,”柳父说,“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家里来!不许再跟你那个老师联系,不许再谈起这3年发生的任何事!否则,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柳父这话说出口,连柳母的脸色都变了。 她推着柳父的胳膊,说:“老头子,你说什么呢?如烟是我们唯一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跟她断绝关系?” “我不管!”柳父大手一挥,扒开了妻子,说,“我们柳家不能落个门风不正的名声!哪怕我这一支绝后了,也绝对不能容忍给人当小三的女儿!” 柳父气喘如牛,柳母在旁边,听得都心疼起来,回头对柳如烟说:“孩子,你爸爸心脏不好,你别这样气他了!快回来吧!” 柳如烟咬着嘴唇:“不行。” “有什么不行,你难道对你爹妈一点都不管了吗?” 柳如烟低头:“我不可能不和老师联系。” “这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老师老师的,你真的想把你爸气死啊!” 眼看场面就有失控,卢雨赶紧打圆场道: “如烟小姐,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并不会影响那位作家的声誉,你就算说了他的名字,又何妨呢?” 柳如烟低头不语,小盈盈手里玩着画片,抬头看柳如烟,伸出小手,抚摸在她脸上: “小姨,小姨,不哭,不哭,一切都会好的。” 柳如烟抓住她的手,眼泪滴落一颗在她的童装上。 萧情背转身,抱着双臂,直接面壁咬牙切齿。 要是她的性格,早就给陈涯打个电话,直接让他来摆平了。 可偏偏这是柳如烟和陈涯的事,她不能插手! 柳臣敏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在他挑破这件事后,肯定场面要不可收拾。 但他也有乱中取胜的办法。 正在他斟酌该怎么开口时,卢雨的耳返里,出现了导播的声音。 在演播室内,作家于桦,正紧紧盯着屏幕。 “导播,你马上告诉卢雨,让她听我说话。” 耳麦被切到于桦的话筒上后,他对着话筒说: “卢雨卢雨,你听我说,如烟怀里那个小孩,你让她把她手里的画片举起来,对准镜头。” 卢雨一脸茫然:“于、于老师,为什么呢?” “这件事很重要!请你马上让那个小孩,把画片举起来,对准镜头!” 从耳返里,也能听出于桦的声音很急。 于桦作为华国的牌面作家,影响力非常大。 他的话,卢雨不敢不听。 她说:“那个……小朋友,你能把你手中的画片举起来吗?有个老师想认一认。” 盈盈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了眼卢雨,随后,把手里的画举起来。 于桦用手捂着嘴,紧盯着大屏幕。 刚才吵闹哄哄的弹幕,此时竟安静下来,连柳父柳母的声音都变轻了。 于桦看了整整半分钟,才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说: “这不是什么画片,这是奖项证书。”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奖项吗?” 035.这个好贵的 “这不是画片,这是奖项证书。”于桦郑重其事的说。 他这么说了之后,众人才开始认真端详起这张“奖项证书”。 从它的内容上看,它跟一般的绘本没什么区别。 这是一张a3大小的纸对开,分为左右两半。 左边半张上面,画着一副彩色的油画。 油画由绿色的色块和褐色的线条组成。 绿色的是郁郁葱葱的树叶,褐色的是高耸挺拔的枝干。 在两者之间,灰色的雾气如同分界线一般,将两边分开。 这幅画表现力十足,光是看着它,就能感受到,一股来自苍莽的力量在鼓动着。 而纸的右半边,则印着大大小小的艺术体拉丁字母。 这些字母组成的单词,似是而非,像是英文,却绝对不是英文。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奖项吗?”于桦沉声问道。 木星盯着屏幕喵了半天,因为光线的问题,看不清上面的文字。 “这种文化界的事情,可能高老师更加熟悉。高老师,您知道吗?”木星冲旁边的高晓柏问道。 高晓柏摇着扇子道:“看不太清楚上面是什么字,不过模模糊糊地看,我感觉这像是西欧或者北欧的文字,有可能是……荷兰语?” 他转头望向于桦,道:“于老师,您就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什么奖项?” 于桦对着话筒说:“请把演播室的声音调大一些,我有话要问那位如烟姑娘。” 导播闻言照做,摄像机也适时地将画面给到柳如烟。 节目直播的画面,画幅被分为了两半,一半是演播室内的于桦,另一半,则是抱着小盈盈的柳如烟。 秦云初和何诗颖等人对视了一眼,一头雾水。 他们决定为金镛和古笼的真实身份隐瞒,可这张证书……怎么也不像是会暴露金镛和古笼身份的东西。 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金镛和古笼的书,有得过国外的奖项。 那么,这张奖项证书,又到底是什么呢? 柳臣敏也皱起了眉头。 本来他都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将军了。 这突然横起的波澜,却将他要说的话噎了回去。 他现在有点烦躁,却又不可能无视于桦。 于桦可是国民级的作家,人家可能没有他有钱,可他要是敢对于桦无理,第二天就会被网友把头都给他打破。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认识这张“画片”,偏偏于桦说这是什么奖项。 他实在不知道于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桦看着屏幕里的柳如烟问道:“请问如烟小姐,这张证书,是你那位老师的吗?” 柳如烟点头:“是的。” 他又问:“你能确定,以及肯定,这就是他的吗?” 柳如烟顿了顿,说:“是的。” 于桦情绪好像有点激动,说:“这很重要,你是依据什么确定,这东西就是他的?” “老师把私人物品,都放在了他的工作间,这些被放在书柜里,夹在他的书里。”柳如烟说。 “夹在书柜里?”于桦看上去大惑不解,接着,他又追问道,“它不是摆出来的?就是随便夹在书里?” 柳如烟露出一脸迷惑:“有什么不对吗?” 于桦看上去有点凌乱,说:“那我们换个问题,他有说过,这张证书属于他吗?” 柳如烟说:“有说过啊,以前小盈盈还小,哭闹的时候,他就用这些画片逗她开心,小盈盈一看到上面的画,就不哭了。” “他用这个来逗孩子?!”于桦扯着嗓子,都快要破音了。 “嗯,”柳如烟懵懂点头,“老师当时一边逗一边说,‘这可是爸爸好不容易得来的,盈盈你看,好不好看?’老师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我认为,这肯定是他的。” 于桦看起来失神了很久。 柳如烟又说:“哦,对了,老师还说过,‘这东西不知道多少人想了一辈子都想不到呢,盈盈你拿着随便玩,不过最好别撕……’。” 柳如烟话还没说完,就只听得演播室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原来,是于桦一拳头捶在了桌子上。 接着,他“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木星在一旁,都快急死了:“于老师,你倒是说啊,这到底是什么啊?” 于桦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挥舞着巴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高晓柏摇着扇子,有些尴尬地说:“于老师好像笑岔气了,有没有万能的网友说一说,这到底是什么奖?” 此时此刻,千万家灯火明亮,在数不清的手机、电脑、电视机屏幕前,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炯炯地盯着小盈盈手中的“画”。 “这到底是什么奖啊啊啊啊,有木有懂的说一下?” “别卖关子了!我一泡尿憋到现在,就等答案揭晓啊!” “我知道这是什么奖!但我不说!” 弹幕杂乱,就算是有认出来的人,他的发言也会被淹没在众多弹幕中。 在某个大学教授家庭里,一个女孩光着双脚,趴在沙发上看人间观察。 看到这一幕时,她跳下沙发,举着平板,伸到一旁练毛笔字的老教授面前。 “爷爷爷爷,这是什么东西啊?” 老教授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推着眼睛,仔细地盯着屏幕,眯眼道:“这个啊,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 与此同时,席文典刚吃完晚餐,他的妻子正在收拾餐桌,他则坐在餐桌上看电视,正好看到这一幕。 看到这里时,他突然倒吸一口气,紧张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赵老师吗?您赶紧打开电视,看人间观察这一档节目,对对对!赶紧看看!” “出大事了!” 演播室里,于桦终于停了下来,表情爽朗地对屏幕说:“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失态了,我只是很开心,为华国文坛开心。” 他话里面又是文坛,又搞得神神道道的,弄得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 于桦镇定下来后,才说:“这个,就是大名鼎鼎的诺贝尔文学奖证书!” 话音落,一片寂静。 高晓柏还在摇着扇子。 如果说文学界只有一个奖是最权威、最重量级的,那就是诺贝尔文学奖。 如果说全世界科学、文学领域,有一个奖是最有影响力的,那就是诺贝尔奖。 没人不知道诺贝尔文学奖是什么。 没人不知道诺贝尔文学奖代表着什么。 只是于桦说这个时候,大家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于桦这句话,就好像给全场上了个沉默。 整整十秒钟,柳如烟才意识到了什么。 “呀!” 她小小叫了一声,接着抓住了盈盈手里的“画片”。 “盈盈别玩这个了,这个好贵的。” 036.他教会我们写作 说完,柳如烟脸红了好一阵。 什么叫“好贵的”,诺贝尔文学奖的证书,难道能用“贵”来形容吗? 只不过她刚才一时心急,说茬了。 不过,现在也没人注意到柳如烟的害羞了。 众人陆续惊觉,刚才于桦说了什么。 “诺贝尔文学奖?” “如烟的老师,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浓浓的各色情绪,在他们心中化开,他们才终于正式吸收这个信息。 柳如烟刚才反复强调,是知名的小说作家,在全球都有知名度……一下就和现在对上了。 之前人们还觉得她是在吹牛,现在看来,能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仅仅用“知名”来形容,还算是侮辱人家了。 此时此刻,心情最复杂、最震惊的,不是人间观察节目的观众,却是站在柳如烟身后的亲友团。 秦云初、何诗颖等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是金镛古笼的合体吗? 怎么突然又冒出个诺贝尔文学奖了? 金镛也好,古笼也好,都没有得诺贝尔文学奖啊! 虽然金镛和古笼的作品风靡华国,可要说诺贝尔文学奖,以这两人的作品,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啊! 就在众人震惊时,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柳臣敏。 “不对啊!”柳臣敏惊道,“华国只有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语老师,这是众所周知的啊,难道你老师是莫语?” 这话说出口,全场众人又是一惊。 莫语老师都七老八十了,人家现在在高密乡过着自己小日子,怎么可能是柳如烟的老师呢? 再说了,年龄也和她讲述的对不上啊。 柳臣敏伸手说:“把那个拿过来我看看,这是假的吧?” 面对柳臣敏这么说,连秦云初等人都有点动摇了。 说陈涯是金镛和古笼还有可能,说他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那就有点假了。 本土国籍的诺贝尔奖得主,只有一位,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 陈涯怎么可能拥有诺贝尔文学奖呢? 此时,网络流的弹幕也嘈杂起来: “靠,差点被骗了,这明显不可能是她老师的。” “就是啊,刚才我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要是她老师真是莫语,那可真有点辣眼睛了。” “这一看就是假的,这种证书,伪造的话我能造一大堆出来。” 演播室里,高晓柏的扇子摇得飞起:“于桦老师,您看错了吧?这证书大概率是伪造的,中国唯一一张这个,在高密乡呢。” 于桦挥了挥手,大声说:“错不了!” 此时,就算于桦地位超然,看节目的观众,也都不免觉得于桦有点嘴硬了。 于桦说:“莫语那张证书我见过,这张就不是他那张,你们仔细看——” 摄像头再次将画面给到那张证书,众人将头凑到屏幕前,仔细盯着看。 于桦指着上面说:“这上面这是瑞典语,上面那行蓝字,写的是阿尔弗雷德·诺贝尔,这是诺贝尔奖创始人的名字。” 众人看过去,发现确实如他所说,柳臣敏刚想说,这也不代表这证书不是伪造的,接着,于桦又说话了: “你们再看,下面那行红字,写的是获奖者的名字,那不是写着吗?加西亚·博尔赫斯!” “加西亚·博尔赫斯?” 一听到这个名字,柳如烟小小吸了口气。 她想到了自己刚刚不久前还拿在手里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与此同时,顾元珍和秦云初对视一眼。 加西亚·博尔赫斯。 这个名字,他们刚刚还讲过。 陈涯把《霍乱时期的爱情》送给柳如烟,还在扉页上写了一段话: “爱情是一种本能,但创作不是。 我不善恋爱,你不善写作。 我们各自练习。若你有一天,书的销量超过这本书,我便来诚心实意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陈涯” 当时秦云初看到这段话时,还天真地问:“这本书是陈涯写的吗?” 顾元珍则更天真地把她鄙视了一顿,大讲特讲加西亚·博尔赫斯以及这本书有多牛逼。 此时,想到先前那一幕,两人脸上都开始发白。 演播室里,木星皱眉重复了一遍,问道:“于老师,加西亚·博尔赫斯是谁?” 于桦瞪眼道:“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木星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高晓柏的扇子摇得飞快,说:“木星姐,对不住,在文学界,咱们都是这么讲的,‘不认识加西亚·博尔赫斯就等于文盲’。没有冒犯的意思,总之他在文学界的地位就是如此。” 木星感觉平白被嘲讽了,凑过去问于桦:“于老师,是这样吗?” 于桦沉声说:“反正,博尔赫斯的小说,对我写作的影响很大。” “对您的影响很大?” 木星一时半会儿有点说不出话来。 在众人的心目中,于桦是已经成名了很多年的国民级老作家,在文坛是几个至高神之一。 于桦居然说,这个博尔赫斯对自己的影响大? 他认真的吗? 于桦又说:“读了博尔赫斯的小说,我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先锋,什么叫真正的哲思文学,什么叫真正的魔幻现实主义,我是看了他的小说,才意识到,呵,原来小说还能这么写!” 听他越说越玄乎,木星更加震惊了。 与此同时,弹幕也更加分化严重。 “这么有名吗?怎么我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只能说明你没文化!我们文学史教科书上讲加西亚·博尔赫斯,讲了整整两篇!” “加西亚·博尔赫斯的小说在华国出版,给整个华国文学界都造成了极大冲击!他非常厉害!” 论坛里,有人趁机科普加西亚·博尔赫斯的帖子,点赞数正在飞速攀升: “简单科普下加西亚·博尔赫斯的代表作: 《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一件事先张扬的凶杀案》《恶时辰》《小径分岔的花园》《沙之书》《环形废墟》《绿房子》……” 于桦说:“别说是我受他影响,咱们国内的作家,不受他影响的很少啊!莫语都受他影响很深,你们自己去问他。” “可以说,加西亚·博尔赫斯,教会了我们很多人写作。这话可以就这么讲,一点不假。” 木星愣在了那里。 高晓柏扇着扇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只有一个问题,加西亚·博尔赫斯是个南美洲的人,我要问问如烟姑娘,你那个老师,还是个外国人吗?” 听了他的话,柳父又不淡定了。 他可不能允许女儿嫁给一个外国人。 柳如烟摇了摇头:“老师是华国人。” 高晓柏摇着头:“那就不对了。加西亚·博尔赫斯,写的东西全是南美的风土,说是南美洲的国民作家也不为过,他怎么可能是华国人呢?” 于桦双手交叉握着,说道:“不,加西亚·博尔赫斯,还真有可能是个华国人。” 037.爱是一种本能 高晓柏笑了。 很宽容的笑。 “于老师,我知道网上传过,说加西亚·博尔赫斯可能是华国人的理由,说了一大堆,是吧?我就一句话,不可能。” 于桦转眼问他:“怎么不可能?” 高晓柏摇晃着扇子,神情若定: “网上说他可能是华国人的理由,无非就是两条,第一条,他的小说,都是中文先出版,再出版其他文字,第二条,他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脸过,连领奖都没去。” 他接着说道:“但是,我们仔细分析,就知道,这几个根本站不住脚。” 于桦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先用中文版出版,只能说明他有很深的华国情节,其实在文笔上,他的西文版更加细腻流畅,诺贝尔文学奖也是依据西文,而不是华文。” “另外呢,不露脸的个性作家多了去了,什么海明威·福克纳、川端春树,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都没去领奖。这不能说明什么。” 高晓柏对着摄像机侃侃道:“另外呢,可能大家不是很清楚,我给大家科普一下,加西亚·博尔赫斯,在拉丁美洲的地位有多高。” “在他的很多小说里面,包括《百年孤独》里面,都有马孔多这个地方,根据书中内容推测,这应该是哥伦比亚的某个海边村庄。” “但在哥伦比亚,没有一个叫做马孔多的地方,只有些地方十分相似。” “为了争抢正统马孔多的名头,好些个村子相继改名,一夜之间,哥伦比亚多了三个马孔多。” “这些地方都打出‘《百年孤独》故事发生地’甚至‘加西亚·博尔赫斯故乡’的名号,就为了证明自己是真正的马孔多。” “还有一个村子贷了巨额债务,斥巨资建了一座加西亚·博尔赫斯全身像。” “按照这个村子以前的收入,这座雕像需要他们全村50年的财政收入才能还清。” “结果在建起雕像后,这个村子旅游业爆发,仅仅5年就还清了所有债务,并且还在蒸蒸日上。” “当然,由于加西亚·博尔赫斯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露面,所以那个雕像是想象出来的,是依据雕塑工人的形象雕出来的。” 木星捂着嘴:“哎呀妈呀,高老师你讲得太好笑了。” 高晓柏正色道:“完全是真事儿啊,没有一丝杜撰的成分,我早年去过哥伦比亚,亲眼见过那尊雕像。” “去那个马孔多旅游的,大多都是怀着朝圣的心态去的,其中美国人特别多,路边儿很多挂坠纪念品,什么吉普赛人吸铁石,什么失眠症便签纸,5美刀一件,卖得还很好。” 木星问道:“美国人很喜欢加西亚·博尔赫斯吗?” 高晓柏说:“美国人特别喜欢。在美国,有钱人家里要是没有加西亚·博尔赫斯的书,那就等于是暴发户,newmoney,瞧不起的。” 他又笑着说:“南美洲不是一向被视为美国人的后花园吗?但在加西亚·博尔赫斯这件事上,属于是文化被逆向输入了。” 木星笑了:“老美也有今天。” 高晓柏摇着扇子,说道:“这还只是在哥伦比亚的影响,在别的地方,影响更大!” “实际上,阿根廷人认为,加西亚·博尔赫斯是属于他们的,是阿根廷人。” “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有一个阿根廷国立博物馆。” “这里边儿放着阿根廷至今的所有的文学、艺术、历史、文物……所有的精粹都汇聚其中。” “在阿根廷人心目中,这所博物馆,就象征着他们的国家和民族,是他们的骄傲和明灯。” “而在这座博物馆门口,放置着两个半雕塑。” “左边那个,是何塞·埃尔南德斯,这是阿根廷家喻户晓的诗人,类比的话,可以相当于阿根廷的李白。” “右边那个,是多明戈·福斯蒂诺·萨米恩托,他是阿根廷史上第一位平民总统,受到阿根廷人深深爱戴,同时也是一位文学家。” “中间矗立的,没有雕像,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石墩子,石墩子上面,只雕刻着一个名字——加西亚·博尔赫斯。” “之所以空着,是因为加西亚·博尔赫斯从来没有露脸。” “尽管他从来没有表述自己的国籍,但他的文字,就像是天然沸腾在阿根廷人血液中一般。” “阿根廷人坚信,他就是阿根廷人!” “一旦加西亚·博尔赫斯正式露脸,他们就会把他的头像,放到阿根廷史上最伟大的诗人和最知名的总统之间,让他永远矗立在那里。” 高晓柏说这话的时候,看这个节目的所有人都听着。柳如烟也听着。 所有人心中思绪各异,只有柳如烟怔怔的,回想起过去种种。 陈涯说,爱情是一种本能,但创作不是。 这是化用《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的一句话。 在书中,那句话的原话是: “爱是一种本能,要么生下来就会,要么永远不会。” 如果他真的相信这一点,如果他真的相信爱情是无法学会的本能,那他为何又要说,“我们各自练习”呢? 和其他人不同,柳如烟一瞬间就相信了,加西亚·博尔赫斯,就是陈涯。 《霍乱时期的爱情》,就是他写下的。 这让她感到骄傲。 同时也让她感到苦恼、烦闷、想哭。 高晓柏还在继续说着: “此外,还有一个国家,智利。” “智利这个国家,曾经发生过一次大规模反抗独裁的运动。” “而那一年,加西亚·博尔赫斯的《族长的秋天》刚好在智利出版。” “这本书正好是讲反抗独裁的,几乎所有智利人都认为,这是在声援智利的抵抗运动。” “那一年,许多工人走上街头,手里捧着《族长的秋天》这本书,沉默静坐。” “这本书化为了反抗运动的精神图腾,而加西亚·博尔赫斯也成了智利人的精神导师。” “另外,在南美洲,有一位领导人,对加西亚·博尔赫斯推崇万分。” “那位领导人的名字叫做,卡斯特罗。” 讲完这些,高晓柏喝了一口水,说: “我说了这么多,一方面是为了告诉大家,这个人在拉丁美洲人心中的地位,就好比李白在我们心中的地位。” “另一方面呢,也是为了说明,这个人的作品,他就是深深植根于拉美人血液和拉美土壤中的,他不可能是别的地方的人。” “因为文学这种东西,你不生活在那个环境,根本写不出那么引人共鸣的东西。” “这一点于桦老师肯定也有体会,于桦老师笔下的《死了》《赵大勇献血记》,肯定是其他国家的人写不出来的。” 听完这些,于桦静静点了点头,随后说:“所以你觉得,加西亚·博尔赫斯是拉丁美洲的人。” 高晓柏点头:“是这样。” 于桦又说:“那么,为什么他的获奖证书,会出现在华国呢?” 高晓柏坚定道:“伪造的。” “我认为不是伪造的,”于桦摇头,“不如,我们来鉴别一下,这到底是真正的证书,还是伪造的。” 高晓柏探过头:“如何鉴别?” “我们请华国最为权威的人来鉴别,”于桦说,“莫语老师,他的话,总有说服力吧?” 038.玩笑开太大了 莫语。 华国本土现存(已知的)的唯一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刚好,于桦和他的关系很好。 卢雨不敢说话,高晓柏不摇扇子了,木星也紧紧盯着于桦。 要是莫语能意外出现在节目里,可就不只是喜提热搜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于桦拨通了莫语的电话。 “莫语啊,你有没有在看人间观察节目啊?……你在看啊?挺好的。” 于桦回头对着镜头笑着说:“看来也不用我多解释了。” 导播征求了同意后,给莫语打了视频电话,屏幕切向了视频通话界面。 马上,莫语就出现在屏幕中。 “大家好。”莫语跟众人打招呼。 “莫老师好!”高晓柏等人不敢松懈,纷纷打招呼,演播室里乱成一团。 弹幕也疯涨了起来,铺满了整个屏幕。 “莫老师的惊动了,人间观察真有牌面!” “不是人间观察有牌面,是加西亚·博尔赫斯有牌面。” “都是炒作,而且炒作得很弱智。华国人怎么可能取这种洋名?不看了。” “前面的,我也是,我看到现在,发现只有不带脑子才能跟得上他们的节奏。加西亚·博尔赫斯怎么可能是华国人呢?” 导播在耳机里小声对着卢雨提示:“你一定要照顾好现场,咱们节目现在已经有8000万实时观看了!” 莫语打完了招呼,继续说:“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就是说,这个诺贝尔奖证书是不是真的,加西亚·博尔赫斯我没见过,我不了解他,我只能说我知道的。” 他拿出一张同款证书,对着屏幕道:“这是我的奖,它其实是手工制作的,每年就那么几张,做得很精美。” “大家看,这里是签名,这个签名是诺贝尔奖委员会主席的签名,手写的,这里是红色的铅印,这里是缎带,这都是很难模仿的。” 卢雨在现场看了柳如烟手里的证书,对着话筒激动地说:“这些都和莫语老师说的完全一样!” 柳臣敏一时有些失神:“这说明什么?” 莫语说:“这就说明这是真的呀。” 柳臣敏哑然。 高晓柏手里的扇子掉地上去了。 莫语说:“其实我之前看你们的节目就看出来了,这个就是真的,而且我知道,加西亚·博尔赫斯确实有可能是华国人,于桦其实也知道。” 于桦在一边嘿嘿闷笑。 莫语指着屏幕说:“你们看于桦那样,他就是蔫坏,他知道,但他不说。” 木星问道:“莫老师,您指的是什么?” “让于桦说!” 于桦嘿嘿笑着说:“不只是初版是中文这种虚无缥缈的证据,有别的证据能证明,加西亚·博尔赫斯是华国人。” 高晓柏一时大张着嘴巴。 您有证据您刚才不说? 玩我呢? 这我刚才大放厥词,不都成了搞笑了吗? 于桦说:“诺贝尔奖评委会里边儿,提名莫语的评委叫张悦然,他跟莫语还有我,其实都认识,虽然名字叫张悦然,但其实是个外国老头儿,汉语很好。” “当时诺贝尔奖提名加西亚·博尔赫斯的时候,有个问题就是,找不到人。” “这个加西亚·博尔赫斯,简直就跟当过间谍似的,身份隐藏得特别好,一点都没暴露。” “诺奖其他工作人员,都是跟南美洲的出版社那边联系,结果一无所获,就是张悦然想到,初版是在华国出的,他就跑过来跟华国出版社联系。” 说到这里,于桦清了清嗓子,说:“然后呢,他就找到了我们的赵泰斗老师。” 提起赵泰斗这个名字,有的人一头雾水,有的人则是激动起来。 赵泰斗,是华国的老一辈文学家了。 老先生人不出名,但提起他的故事,上过学的人都知道。 他本人也是出版界开天辟地式的领军人物。 现在虽然退休了,可在出版行业,他依然拥有着堪比“教父”的地位。 于桦接着说:“赵泰斗老师一听,说,行,你找对人了,我帮你联系。” “接着呢,他向诺奖的评委会证明了加西亚·博尔赫斯的真实身份,然后呢,诺奖的奖金和证书,就寄到国内了。” 这句话听得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木星追问:“所以,加西亚·博尔赫斯真的是华国人吗?” 于桦耸耸肩,说:“我不知道,但是,诺奖评委会的人,相信加西亚·博尔赫斯人在华国。” 莫语终于开口说道:“真实情况,你们得问赵泰斗!” 接着,他又说了一句:“不过,我估计那老顽固是不肯开口的。” 于桦笑着说:“这事,我们几个跟赵泰斗熟悉的,都是小圈子内知情,他还再三要我们保密,要不是今天这么巧,我是不会提这茬事的。” 卢雨激动地对屏幕说:“那,各位老师,我们能不能请赵泰斗老师出来证明呢?” 于桦耸了耸肩,说:“我不敢打,他要骂死我了。” 众人又望向莫语。 莫语直接挂了电话。 “……” 演播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高晓柏摸着额头上的汗,说道:“这还成了一件悬案了呀,真是扑朔迷离。” 他刚才说了那么大一通,现在被啪啪打脸,他现在恨不得自己抽自己耳光,最好大家赶紧忘掉那件事。 木星叹了一口气,抓着自己的胸口说:“如果线索就在这里断掉,我真的……好不甘心!” 卢雨睫毛颤抖,导播在耳返里告诉她,实时观看人数,正在朝9000万逼近! 秦云初等人此时如同石雕一般站着,出于宕机状态。 他们之前可是被金镛和古笼的事情震过一次,知道陈涯喜欢搞马甲。 一件件小马甲,搞得云山雾罩,就像跟大家开玩笑似的。 结果现在说,好像……他有可能…… 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这玩笑就有点开太大了! 他们承受不起! 此时此刻,压力最大的不是别人,而是柳臣敏。 他拥有一个狂霸酷炫拽的登场,拥有一个强而有力的背景,并且用极限施压的方式a了出去。 优秀如他,本来可以将一切满不放在眼里。 可是他还没有资格,进到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眼睛里去。 公司老总满大街爬,可华国的诺奖得主有几个? 往小了说,人家能进教科书;往大了说,人家代表民族脸面! 高晓柏之前说的那些话,还言犹在耳。 人家可是拉丁美洲信仰一般的存在,是文学界的柱神级人物。 他就算有再多钱,又算什么? 何况人家也不是没钱! 今天要是这事坐实了,他就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而且他还会沦为笑柄。 “逼着姑娘表白,结果逼出来一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运气好,沦为全国笑柄。 运气不好,沦为全球笑柄! 所以听说赵泰斗联系不上,他还感觉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萧情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偷偷一看,却见是席文典。 背着众人,悄悄接起电话,却听到那边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我是赵泰斗!我跟席文典在一起,把电话给节目组,我要说话!” 039.作家的话怎么能信? “我是赵泰斗!我跟席文典在一起!把电话给节目组,我要说话!”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苍老里带着九分倔,萧情听到之后吓了一跳。 现在所有人正在找赵泰斗呢,他居然电话打到自己这儿了! 不过转念一想,萧情又大喜过望。 现在正愁没人能证明陈涯就是加西亚·博尔赫斯,而赵泰斗是唯一一个认识加西亚·博尔赫斯的。 他愿意开口,不就坐实陈涯的身份了吗? 萧情赶紧举起手机,对着卢雨喊道:“赵泰斗老师给我打电话了!是赵泰斗老师!” 柳臣敏等人闻言一惊,秦云初等人闻言一喜。 萧情按开了电话的免提,赵泰斗的声音从手机里清晰传出来: “把电话给卢雨!我要直接跟节目组讲话!” 萧情赶紧把手机递过去,卢雨把手机对着耳朵,一边说着“嗯、嗯”,一边点头。 接着,她回头对着摄像机说: “刚才赵泰斗老师要求连线,要和我们视频通话,他说,他有关于加西亚·博尔赫斯的重要线索要告诉我们!” 柳臣敏往后退了两步,悄悄躲在人堆里,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如果说,刚才他是赤壁之战的曹操,被张飞赵云一顿乱杀,现在,就是关公逼到眼前了! 要是赵泰斗手起刀落,直接实锤了加西亚·博尔赫斯的身份,他就别想着争柳如烟了。 能沦为背景板,都算是他走运。 眼尖的卢雨看到柳臣敏站得太靠后了,走过来小声说: “柳总,您往前面挪点儿,跟如烟遥相凝望,这样拍出来画面好点。” 柳臣敏皮笑肉不笑地说:“不用。” 他在心中痛骂,这女人没事找什么画面? 还遥相凝望,站在底下膜拜诺奖得主还差不多! 人间观察节目组这边连线了赵泰斗,一个头发尽白、满脸皱纹的干瘦老人出现在屏幕中。 这老人张口就不客气地说:“喂!喂!听不听得到?” 卢雨有些尴尬地说:“哎!赵老师,我们都听得到。” 赵泰斗说:“我这说话,所有看节目的都听得到是吧?” “是的,现在节目正直播呢,打开电视就能看见。”卢雨更尴尬了。 “那于桦和莫语两个老小子也听得到?” 于桦坐在演播室里,有点紧张地说:“赵老师,我听得到。” 赵泰斗顿了顿,随后,立马破口大骂: “于桦、莫语你们两个臭老小子乱说什么?加西亚·博尔赫斯压根儿就不是华国人!” 萧情本来满心期待赵泰斗帮忙实锤,结果,赵泰斗却给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回转。 柳臣敏正准备缩着头再后退几步,结果赵泰斗一说完,他差点放声大笑起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卢雨瞪大眼睛,急切道:“赵老师,您确定吗?可是这诺奖证书……” 赵泰斗说:“什么诺奖证书?那都是假的!” “可是莫语老师说……” “莫语那老小子写小说的,写小说的人,他的话能信吗?”赵泰斗吹胡子瞪眼。 坐在演播室里的于桦缄口不语,抬头望天。 高晓柏手里的扇子摇得飞快,显露了他心中的激动,小声说: “赵老师,刚才莫老师和于老师都作了证,您这意思,他们都是骗我们的?” 赵泰斗阴阳怪气一笑,说:“千万别把作家的话当真!信他们的,你年都会过错!” 柳如烟盯着手里的诺奖证书,轻声问:“这是假的吗?” “假的!假的!当然是假的!”赵泰斗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说,“诺奖委员会确实跟我联系过,但已经调查清楚了,加西亚·博尔赫斯压根儿不在华国,另有其人!” 高晓柏一听,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说道:“我就说加西亚·博尔赫斯只可能是南美洲人,我说的没错嘛!” 说完,他还斜眼瞅了一眼于桦,暗戳戳地得意。 “于老师,您这个玩笑,可说的全国千万人都信了耶!”木星拍着胸脯说。 于桦只是尴尬呵呵一乐,并不说话。 秦云初看出于桦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 “赵老师是不是在隐瞒什么?” 何诗颖皱眉道:“莫语说是真的,他说是假的,要是莫语没挂电话就好了,两个人还能对峙一下。” 赵泰斗却好似听到了两人聊天似的,大声说:“你们把莫语找回来,让他跟我讲!看看是他懂诺奖证书,还是我比较懂!” 卢雨问:“您的意思是?” “华国诺奖颁奖的时候,我都是亲临现场的!”赵泰斗挺直胸膛说,“屠青的诺奖颁奖,我也去了现场!以前王振生的颁奖典礼,我也去了!那些证书我都亲手摸过的!” 柳如烟抚摸着手里的证书,抬头问:“您一眼就能看出这张是假的么?” 赵泰斗大声说:“假的!” 柳如烟又问:“那您说说,如果它是伪造的,伪造的痕迹在哪里?” 她将手中的证书举起,对着镜头,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赵泰斗声音一滞。 他浑浊的眼睛看着电视机屏幕,却又好似没看。 “那个,等会儿,我老花镜……” 过了会儿,他手忙脚乱戴上了眼睛,才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说: “笔迹,这个签名的笔迹完全不对!” 柳如烟心念一转,就知道他在说谎。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赵泰斗分明眼睛已经不行了。 刚才他没戴眼镜,怎么就能言之凿凿这证书是假的? 她正准备组织语言,将她发现的疑点说出口,怀里的盈盈却伸着小手去够她手里的证书。 “小姨,要看,要看!” 柳如烟摸着小盈盈的头,说:“盈盈,乖,现在要用。” 盈盈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说:“要用?还有!还有!” 说罢,她爬下柳如烟的腿,两条小短腿摆动,歪歪扭扭地跑回了别墅,过了会儿,手里捧着好几张“画片”出来了。 接着,她将那些“画片”举到柳如烟眼前:“给!” 站在后面的秦云初等人,露出有些酸涩的微笑。 小孩子不懂“画片”之间的区别,还以为都是一样的。 联想到将来,若是柳如烟被强行带回家,可能就没有人能陪伴小盈盈了。 就在此时,卢雨看了看盈盈手里的“画片”,突然惊呼了一声。 柳如烟拿起盈盈给过来的“画片”,却是一阵目眩。 她手里拿着的,全部都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证书! 有整整3张! 040.都是伪造的 小盈盈拿过来的“画片”,是足足三张诺奖证书! 柳臣敏急速走上前,低头看了一眼柳如烟手里的证书,后退一步,大声说: “全都是!全都是!这诺奖证书跟批发似的!” 柳如烟手里的诺奖证书,加上小盈盈拿过来的3张,足足四张,叠放在一起,都有点分量了。 摄影师急忙推镜头,镜头都快抵到柳如烟手里的证书上了。 看到这么多诺奖证书出现在镜头前,弹幕也疯了: “怎么有这么多啊!这人家里批发诺奖的吧!” “纠正,不是批发诺奖,是批发伪造诺奖证书!” “哦豁,露馅了吧,让我看看刚才有谁真信了的?” 看到这里,不知道多少观众都回过味了。 敢情这人不是诺贝尔奖得主,是个伪造诺奖证书装逼的呀! “这小孩立功了!要不是她拿出这么多,我刚才还真信了!” “她爹要是知道是被她买了,肯定要气死吧?哈哈哈!” “前面的收收,孩子是无辜的。” “对,是她爹不好,跟小孩没关系。” “这人居然用这么拙劣的伎俩骗人,也不知道如烟是怎么信的。” “胸大无脑。” 这一个惊天反转,让不少弹幕出了真火气了。 刚才他们是真心相信的,现在就显得之前他们有多蠢。 一时间,满屏都是对柳如烟老师的谩骂。 高晓柏看到这么多诺奖证书后,都忍不住爆粗了。 “卧……槽,怎么搞这么多啊。”接着他转头问于桦,“于老师,你怎么看?” 于桦专心盯着柳如烟手里的证书,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干什么。 木星替于桦打圆场,说:“人有失眼,马有失蹄,大家都有看错的时候,试问,谁会想到,有人会伪造这么多诺奖证书放在家里呢?” 高晓柏摇着头,脸上挂着收不住的笑,说:“我很想知道,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在哪,我很想看看他的精神状态。” 在现场,何诗颖小声问秦云初:“怎么办啊?” 秦云初现在很迷茫:“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现在彻底看不懂陈涯了。 要说他一文不值吧,他又确实是金镛和古笼的真身。 要说他用伪造证书装逼吧,他又不像那种人——要不然他怎么会隐身在秦云初的公司呢? 可他为什么又要伪造这么多诺奖证书呢? 忽然,萧情道:“我懂了。” “什么?” “金镛和古笼不是双双封笔嘛?”萧情说,“刚才老席也说了,他封笔,是为了冲击更高的层次。” 众人点头,萧情接着又说:“也许,是他冲击失败了呢?” 顾元珍一拍手,道:“对,所以,他就伪造了一些证书,聊以自慰?” 萧情点头:“应该是这样了,不然,以他本身的身份,又何必去伪造证书?” 何诗颖咬着指头说:“难办了啊,现在大家被骗了,都很生气,就算是公布金镛和古笼的身份,也无力回天了。” 萧情说:“对,更加不能公布了,要是公布了这个,反而会给金镛和古笼招黑。” 顾元珍摸着额头说:“这么说来,其实走到这一步,都是误会,要是那些诺奖证书不被看到就好了。” 秦云初苦笑:“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快想想该怎么让柳如烟不被带走吧?” 顾元珍突然说:“我觉得,她回归家庭,也不是不好。”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顾元珍又说:“陈涯不也在开后宫吗?她一直对陈涯念念不忘,有什么好的?再说,她都离家这么久了,一直不回去也不好吧?” 众人很难以接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论坛里,为了这件事,网友们吵得更凶了: “相信加西亚·博尔赫斯是华国人的人,都是没脑子的,没看过原作的人。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真的相信,加西亚·博尔赫斯是华国人。 但凡翻过他一页书,看一下那种文笔、视野、阅历、广度,就可以知道。 他不可能是华国人,华国人不可能写出这种作品!” 回帖刷刷响应: “是啊,高老师都说的很清楚了,不懂他们还高潮什么。” “喜欢高潮呗,一听说华国人还能得诺奖,恨不得原地高潮!” “华国文坛,阿猫阿狗三两只,这种环境有一个诺奖就偷着乐去吧!” “楼上的,纠正一下,不止是文坛。” “就是,诺奖一共六个,华国,一样都提不起来。” 底下,更是有评论对骂起来: “恨国党滚出华国。” “不好意思,爷已经润了捏,爷早就肉身到美国了,羡慕不?” “那你就好好在美国刷盘子,刷什么华国互联网?” “狗叫什么?诅咒你生生世世都是华国人!” “那我谢谢你还来不及!我当华国人当得很好!” …… 此时,最大的赢家,并不是预言中了的高晓柏。 而是柳臣敏。 柳臣敏深深看着柳如烟,说:“你看清楚了吗?你喜欢的人,是个造假狂。” 柳如烟看着手中的证书,淡淡地说:“我不那样认为。” “那你怎么认为?” “我认为,老师确实是拿了很多个诺奖。”柳如烟展开手中的证书,“看,每一张都不一样。” 柳臣敏紧皱着眉头说:“你还在替他狡辩!” “不是狡辩,老师没必要说谎。”柳如烟眨了两下眼睛。 柳臣敏铁青着脸说:“如烟,我忍了这么久了,已经忍够了!” “你可能是忘了,我也是有脾气的!” “我身家几个亿,不知道多少女人对我投怀送抱,只要我想,玩多少都可以,只有对你,我是付出了真心!” “可是你呢?从以前到现在,你连正眼都没看过我!我都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了,你宁可为了一个诈骗犯辩护,都不肯听我的!”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廉价吗?!” “我堂堂七星公司的创始人,就这么廉价吗?!” 柳如烟眼里露出困惑的神色:“可是我确实不喜欢你。” 柳父连忙对柳臣敏道:“臣敏,你别生气,怪我没把她管教好。” 接着,他又拍着桌子道:“你胡闹够了没有?快给我滚回来!不要成天把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挂在嘴边了!” 柳如烟认真到甚至有些生气了:“老师不是奇奇怪怪的人。” “你难道要气死我不成?!” 柳母急切道:“烟儿,你快别跟你爹顶嘴了,听话,快回来吧!” 赵泰斗冷冷看着这一切,突然插嘴道: “柳臣敏,你也有点过分了,人家女生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啊。” 对于这场家庭纠纷,本来除了柳家人,其他人均无置喙的权力,只能这么看着。 赵泰斗突然插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041.诺奖(感谢ptik、子猫打赏,加更喵) 柳臣敏在心中暗骂,却表面上很客气:“赵老师,这件事和您没关系!” 赵泰斗捋着自己的胡须,急道: “怎么没关系?……你别拿自己的头衔压人小姑娘啊,爱情这种事不是仅看物质的。” 柳臣敏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我不是在压她,我是不想她被骗!” “爱情这事儿,有时候就像是上了一场大当,人家一开始就没上你的当,你何必再重新做盘子呢?” 卢雨在一旁听得想笑。 姑且不管他说了什么,这么一个老头子大谈爱情,画面确实挺喜感的。 柳臣敏烦躁地挥了挥手,说:“这是我和她的事,我今天说要带她走,就一定要带她走!” 赵泰斗吹胡子瞪眼,双手拍着大腿道:“你这不是让我老头子为难吗?你可别逼我!” 柳臣敏纳闷:“我怎么逼你了?” 萧情眼前一亮,大声说:“赵老师,老席是不是在你后面?你们是不是有些什么事情在隐瞒着?让老席出来说话!” 席文典真的从镜头外进来,表情看上去有点紧张,打圆场道: “那什么,这个节目也做了这么长时间了,要不今天先散了吧。” 萧情大声说:“你们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 席文典急的跺脚:“真的有天大干系的事!这事儿不能公开!” 柳臣敏沉声道:“直播我无所谓,有什么天大干系的事情,也与我无关,但如烟我一定会带走。” “不行!”赵泰斗突然大声咆哮,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柳臣敏,你,马上离开她家,并且不要再来找他,这事儿便过去了。” 柳臣敏道:“那是不可能的。” 弹幕纷纷刷起来: “这老头儿不讲理啊,这关他什么事啊?” “感觉他跟命令人似的,爹味太浓。” “但是我觉得柳臣敏不对,人家又不喜欢他。” “呵呵,人家身家亿万,想怎样就怎样,用得着你指手画脚?” 赵泰斗苦着脸,说:“年轻人,听我一句劝,这后果你真的承担不起。” 柳臣敏听了笑出声:“我承担不起?我为什么会承担不起?” “别逼我坦白真相,要真抖落出来,十个你都兜不住!” 看着柳臣敏的脸飞速沉下来,卢雨在一旁打圆场: “赵老师,您冷静一点,柳臣敏先生也是等如烟小姐等了很久,您这样是不是对他不公平呢?” 赵泰斗跺脚说:“那他棒打鸳鸯难道就公平了?” 场面已经十分难看,柳臣敏的脸色更加难看。 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稍微镇定了一点。 他不远千里赶过来找柳如烟,说他完全是为了爱情,那肯定是假的。 如果真要找柳如烟,他3年前就找了,何必今天才过来? 他是一个很会营销的人。 七星公司也是一个很会营销的公司。 营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借势。 人间观察这档节目,加上今天这个场面,就是时来天地同借力,老天爷赏饭了! 这个机会他要是不能好好把握,他就不是柳臣敏了。 七星公司的策略,一向是把掌门人推到台前,让柳臣敏直接代言。 所以,他的形象和一举一动,都直接影响公司股价。 自从人间观察影响力发酵,公司的股价已经几连跳了。 如果在电视机屏幕上,完美地把柳如烟带回家,会获得大量的流量以及路人缘! 而且,柳家是豪门,给市场一个“七星公司和柳家深度结合”的信息,他的公司更是要原地起飞。 所以,他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这事莫名其妙的黄掉! 刚才,他的助理给他发来消息,告诉他投资人情绪还算稳定,他可以更加激进一点。 于是,柳臣敏说道:“赵先生,我很尊重你,但也请你尊重我!”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说让我兜不住事!没有!” 柳臣敏当了很久的总裁,架子一拿出来,威势居然不输于莫语、于桦那样的人物。 赵泰斗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 眼看场面要收不住,导播在耳返里疯狂提示,卢雨只好说: “那么,我们暂时切断一下赵泰斗老师的连线,让他稍微冷静一下……” “今天横竖是过不去了,我坦白了!” 卢雨话还没说完,赵泰斗气冲冲地说。 席文典拉住他的手,急切道:“赵老师,你要是坦白了,那咱们国家的诺奖……” 赵泰斗瞪着眼睛道:“现在已经管不了诺奖了,以那小子的脾气,要是他女人因为这种缘故被抢走了,他还指不定能做出什么来!” 席文典一时讪讪,周围的其他人听得十分茫然。 赵泰斗盯着电视机上的柳臣敏,说:“柳臣敏,我要是说了,你到时候别后悔。” 柳臣敏挺了挺身子,说:“说呗,尽管说,其实我特别想看看,对方究竟是个什么大人物。” 赵泰斗浑浊的目光忽然放出一丝精亮,说道: “那是在十年前,一个小伙子忽然找到我,跟我说,有一本不得了的书要出版。 “他让我帮忙牵线联系出版社,同时,他还十分嚣张地提出了一个条件: “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他说,他只见我,不见出版社、记者、各种奖项以及杂七杂八的其他人,不登台,不露面,专心写书。 “如果我有朝一日暴露了他的身份,他就不再写书了。” 说到这里,赵泰斗一笑,说:“你们听,这小子是不是很嚣张?” 还没等众人回答,他就说:“我一开始也觉得他嚣张,但是我看了他拿过来的书,就不觉得他嚣张了。 “他拿过来的书,书名叫做,《百年孤独》!” 卢雨听得有些糊涂,说:“赵老师,您说的这个人,就是如烟的老师吗?” 赵泰斗一拍腿,说:“柳如烟的老师,我没见过,但是她手里的那几张证书,都是我亲手给他的!” 卢雨疑惑道:“您是说,这些伪造的证书?” 赵泰斗说:“什么伪造的证书?这都是货真价实的诺贝尔文学奖证书!” 卢雨尴尬笑道:“赵老师,您一会儿说假的,一会儿说真的,搞得我都不知道您哪句是真话了。” 赵泰斗瞪眼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跟那小子怎么约定的?” 萧情快人快语道:“赵老师跟他约定,如果他身份暴露,以后就再也不写书了,所以赵老师一开始才说证书是假的,对吧,赵老师?” 赵泰斗点头,说:“这小子的才华,如果他继续写作,就是华国文坛之福!你们说,我敢暴露他的身份吗?如果我违背了约定,我就是华国文坛的罪人呐!”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又铁青着脸说: “可我要是不说吧,某人要把他喜欢的女人抢走,他要一怒之下跑美国去了怎么办?我不更成罪人了?他这人,一向很风流,自己的女人护得跟宝贝似的。” 卢雨追问道:“所以,您是说,加西亚·博尔赫斯,就是如烟的老师,就是华国人?” 赵泰斗说:“加西亚·博尔赫斯?岂止如此!” 他伸手指着柳如烟,说:“你看看她手里的证书,上面都是哪几个名字?” 席文典拉住了他的胳膊,说:“赵老师,再说下去……” 赵泰斗翻了翻白眼,瞪着他说:“你以为诺奖评委会那么好骗?他们一直盯着我呢,现在早该知道啦!” 卢雨走到柳如烟身前,打量着她手里的证书,辨认着上面的名字。 “he……mingway?” 柳如烟轻声说:“不用看了,这三个人,是海明威·福克纳,川端春树,妥尔斯泰夫斯基。” 卢雨一脸茫然,她隐约听过这些名字,但不太清楚他们做过什么。 演播室内,高晓柏凳子倒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于桦苦笑:“本世纪,最好的文学一网打尽了属于是。” 042.震惊全美 听到赵泰斗终于还是把真相说出了口,席文典非常疲惫地捂住了脸。 “赵老师,这样一来,我们华国的诺奖……” 他欲言又止。 赵泰斗拍了拍他的肩。 一切尽在不言中。 诺奖的颁奖规则十分苛刻。 在两种情况下,他们不会颁奖。 其一:已经死了的人不颁奖。 其二:已经获得过诺奖的人,不会重复获奖。 比如爱因斯坦,从来没有因为相对论获奖。 他获奖是因为光电效应。 其后,即使相对论慢慢被证明其正确性,诺奖也没有再给他补发一次。 诺奖是一种终生荣誉,绝对不可能给同一个人发两次。 这就是为什么,他之前一直拦着赵泰斗,不让他把真相讲出来。 如果诺奖评委组知道了真相,将会是个什么后果? 想到这里,席文典就想骂人。 柳臣敏那帮人压根不知道,他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 演播室里,高晓柏肥嘟嘟的身体刚从地板上爬起来,把椅子摆正,满头大汗地说: “这地板真滑。” 木星好奇地问:“于老师、高老师,这新来的三张诺奖证书,上面的人你们都认识吗?” 于桦苦笑:“岂止是认识,你没读过《挪威的森林》?没读过《麦田里的守望者》?” 木星叫道:“啊呀,读过,但是我一般看书都不看作者名……” 于桦解释道:“《挪威的森林》是川端春树的作品,而《麦田里的守望者》,是海明威·福克纳的作品。” 木星说:“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那还有一个呢?那个叫……妥尔斯泰夫斯基的。” 于桦说:“那位啊,那位更是重量级。” 于桦的话不多,似乎还沉浸在震撼当中,木星就转头问高晓柏: “高老师,您能给观众……顺便也给我介绍一下吗?” 高晓柏擦着头上的汗道:“好,我就简单介绍一下。其实这几位都是大名鼎鼎,我只是给不认识的观众做一些知识上的补充。” “先从谁呢?先从和加西亚·博尔赫斯有联系的海明威·福克纳开始说起吧。” “刚才讲加西亚·博尔赫斯的时候,我们有提到过,他开创了魔幻现实主义,《百年孤独》就是一本魔幻现实主义的伟大的书。” “其实他是有前辈的,这个脉络很明显,在文学史上,很多文学研究者都论述过,加西亚·博尔赫斯的灵感是从哪里来的呢?就是从海明威·福克纳那里来的。” “9年前,一本轰动文学界的小说诞生了,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喧哗与骚动》。” 木星的表情像是在说,她没有听过这本书。 高晓柏说:“没听过很正常,这本书对于一般人来说极其晦涩,但它的叙事手法让全世界所有作家都震惊了——还能这么写?!大家当时基本都是这种想法。” 木星疑惑:“叙事手法有什么奇特的?” 高晓柏说:“这点儿上我就不班门弄斧了,让于桦老师讲讲吧。” 木星把头转向于桦,于桦这才慢悠悠地说: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有两个老师,其中一个是加西亚·博尔赫斯。” “另一个是海明威·福克纳?”木星问道。 “对,”于桦笑着说,“另一个就是海明威·福克纳。” 他抱起双臂,说:“其实,文学这东西,是踩着前人的肩膀螺旋上升的,没有哪个人是一出生就会写作,肯定是靠模仿别人。 “先模仿别人,再走出自己的路,然后在试图超越。这个超越的过程,就像是在和老师搏斗。” “有的人就搏赢了,走出了自己的路。有的人一直在搏。”于桦说,“你像莫语,他一直在和加西亚·博尔赫斯搏斗,再比如我,一直在和海明威·福克纳搏斗。” 木星听明白了,问道:“您和莫老师都已经是华国文学界的天花板级人物了,还走不出前辈的阴影吗?” 于桦笑着说:“你不写书的话,是无法理解被他们支配的恐惧的。”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改口道:“说错了,不是‘他们’,是‘他’!” 木星一阵失神。 听他们说了这么多,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么多牛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高晓柏打开了扇子,在一旁说:“海明威·福克纳,还有一本在小众文艺青年里面很流行的书——《了不起的盖茨比》。” 木星点头:“对对,听说过,这也是他写的?” “是他。很多人对这本书,都是从《挪威的森林》里了解到的,没想到,都是一个人写的。”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接着道:“他还写过一本书,可能近几年的初中生、高中生都知道,《老人与海》。” 木星拍手道:“哦哦!这个我也知道,登上了教科书的!” 于桦插嘴道:“就这一本书,就够他得一次诺奖了。” 木星瞪眼:“这本书这么厉害?” 屏幕上,有弹幕飘过: “看《老人与海》看哭过……” “对对,我觉得挺好看的,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讲别的课文,我先翻到《老人与海》那一节,结果不小心看完了……” “看《老人与海》没感觉,看《麦田里的守望者》看哭了。” “看《麦田里的守望者》看哭了+1” …… 感叹完之后,高晓柏继续科普: “我刚才说过,加西亚·博尔赫斯在美国是一种文化现象,要不知道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文化界的。 “其实有点夸张,在美国,不认识加西亚·博尔赫斯,其实还有生存余地,但要是说自己不认识海明威·福克纳,那事情就大条了,直接原地开除国籍了都可以。 “海明威·福克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默认为是美国人。因为他讲的大多都是美国故事。 “他在美国,不管是在文学界还是民间,都掀起了滔天巨浪——没夸张,只有滔天巨浪这个词可以形容。 “美国的青年,有一半都手里捧着他的《麦田里的守望者》,模仿书里的主角说话,模仿主角对待人生的态度。 “这本书还被列为‘全美中学生必读书目’,所有学校和家长都推荐,所有美国青年都知道,都读过,一网打尽。 “好,一半青年手捧《麦田里的守望者》,那另一半人呢?手里捧着《在路上》。 “《在路上》这本书出版后,带动牛仔裤和咖啡机上亿销量,骗得无数美国青年开启流浪生涯,全美国到处乱窜。 “没错,这本书,也是海明威·福克纳写的。 “一本《在路上》,一本《麦田里的守望者》,共同构建起了嬉皮士文化,一直到今天还在美国流行。” 于桦说:“他还写过《喧哗与骚动》《我弥留之际》《乞力马扎罗的雪》《押沙龙!押沙龙!》……这些书,在文学界的威力堪比核弹。” 高晓柏掰着手指头总结道:“年轻人崇拜他、文学界推崇他、文化界崇敬他,在美国,海明威·福克纳的地位,只能用‘无与伦比’来形容!” 说完,他又擦了把汗。 按他的想法,这种“震惊全美”的人,不可能是华国人。 但刚才加西亚·博尔赫斯的事情被打脸打那么惨,他现在也不敢妄下结论了。 木星深吸一口气:“那……现在揭露他其实是华国人,会怎样?” 高晓柏还在讪讪笑着,于桦脸上露出一抹腹黑的笑容:“天知道,大概是再震惊一次全美吧。” 高晓柏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话锋一转,说:“且不说美国怎样,今天这事曝光了,日本人和俄国人肯定更崩溃的。” 木星问:“怎么说?” 043.向你致以敬意 高晓柏说:“俄国和日本,都是特别有个性的民族。 “俄国的地理位置天寒地冻,所以战斗性特别强;日本国土狭窄,且多火山地震,所以民族性很纤细,崇尚物哀。 “这两个民族,在艺术上都非常特殊。特殊到他们国家的作品,一看就知道是他们国家的人写的。 “而妥尔斯泰夫斯基和川端春树,把他们的民族性写到极致了。” 木星问道:“他们写过什么书?” 高晓柏说:“川端春树写过《雪国》《古都》《千只鹤》《挪威的森林》《海边的卡夫卡》《奇鸟形状录》,嗯……还有……” 于桦说:“还有《伊豆的舞女短篇集》《舞!舞!舞!》《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高晓柏点头:“嗯,还是于老师记得熟。” 于桦接着又说:“妥尔斯泰夫斯基,我刚才说,他更是重量级,因为他写过:《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罪与罚》《白痴》《群魔》《卡拉马佐夫兄弟》。” 他接着说:“俄国的总统普希金这么说:不认识妥尔斯泰夫斯基,便不认识俄国。他在俄国的地位,比海明威·福克纳在美国的地位更崇高。” 木星问:“那川端春树呢?” “褒贬不一。”于桦说,“川端春树,前期的作品和后期的作品,完全是不同的格调。《雪国》等作品,非常‘日本’,极端传统,而后期的作品,更加小资一些,偏美国风,不那么日本了。” “哦。”木星听得不是很懂。 于桦道:“另外,他在日本褒贬不一的原因也在于,他非常反对日本的侵略战争。在小说里,很多次抨击不义战争,所以引起了日本右翼人士的广泛反感。” 接着,他又一笑,道:“不过,他后期的那些小说,卖得异常地好,是畅销书。” 木星突然恍然大悟:“难怪!因为他是华国人,所以才在书里抨击战争。” “也许吧。” 高晓柏收了扇子,说:“其实,早该想到这四个作家是同一人的。” 木星把头望向他。 “你们看,加西亚·博尔赫斯的风格,和海明威·福克纳异样相近,而川端春树,又经常在书里提及海明威·福克纳的书,而他们都有妥尔斯泰夫斯基的影子。” 木星点头:“难怪!” 高晓柏顿了顿,又说:“唯一难以解释的是,他弄这么多马甲干什么?直接自己写不就好了?” 木星歪头,说:“是啊。” “总不可能是为了骗诺贝尔奖的奖金吧,哈哈!”高晓柏开玩笑道。 安静了片刻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于桦突然说话了: “这更像是一个作家在不断突破自己,不断尝试新的风格。游历世界各地,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不同的文明。” 他闭上眼,似乎在思考一些事,接着,他再度睁开眼睛。 这一次,他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木星问道:“您的意思是?” “越是民族的文学,就越是容易走向世界,”于桦说,“因为每个民族都是独特的,每个地方的地理位置、文化环境,都截然不同。” “欣赏这些和自己文化异质的文化,才更有助于内省自身。” “就好像旅游一样,别人说,旅游就是离开自己活腻的地方,去别人活腻的地方。” “往往你到了别人活腻的地方,发现别处的独特之后,才能更加体会到自己家乡的独特之处。” 木星眼前一亮:“所以,那个有很多马甲的作家,是在通过观察其他文明,来理解华国?” “对,”于桦点头,“他创造其他文化的作品,最终目的是得出华国文化中最独特的部分。” “不断更换身份,用马甲掩盖自己,是因为,他不想过早地成名,失去进取的动力。” “他描写的都是普通市民的生活,因为他一直行走在市井间,才能取得最鲜活的素材。” 木星屏住了呼吸。 这太疯狂了。 “这听起来,就像是说,他活着,就是为了写作?” 于桦说:“确切的说,他活着,是为了创作出最好的华国的作品。” 高晓柏在旁边摇着扇子,摇头晃脑地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为了创作,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不戴宝冠,不争荣宠……这是把一生名利都豁出去了,只为了写作啊!” 木星被震撼了。连弹幕都被震撼了。 一直观看人间观察节目的观众,就算今天已经接受了更多颠覆三观的洗礼,此时在听到这番话后,也不禁陷入沉思。 对比人家这位,更多人思考的是:我是谁?我在干嘛?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明白了,”于桦说,“以前我经常在想,我的作品,究竟差在哪里。” 木星流汗:“于老师,您的作品不差……” “我距离伟大,仍然有一步之遥,”于桦说,“可是,我始终找不到我应该从哪里突破。” 他突然站起来,说:“现在我知道了,我一直囿于自己的人生经历,只看到自己身边这一亩三分地。 “我看到加西亚·博尔赫斯描写的南美,便对南美心驰神往,看到川端春树的日本,也觉得独具一格。 “我先前,也想效仿它们,写出只有自己能写出的华国。 “可是,我没有见过其他地方,又怎能说了解华国? “他游历南北美、俄国、日本,就为了寻找各自独特的文学,这种精神,才是日日精进的小说家应该有的精神。” 于桦目光炯炯,似乎悟到了什么,接着,低头,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木星大惊:“于老师你这是……” “导师,也许你正在看这档节目,”于桦对着镜头说,“那么在此,我向你致以我的敬意。” “我又从你那里学到了一点东西。” ……一时,演播室里雅雀无声。 秦云初低头沉默不语,等她抬起头时,眼睛亮晶晶的。 “原来,是这样……” 她明白为什么陈涯会在她的公司,甘心当一个小职员了。 他是为了创作出最好的作品,在她的公司体验生活。 秦云初有点明白,为什么赵泰斗会那样保护他了。 他这样的人才,得到,是华国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荣幸。 失去,是世界的遗憾! 想到这里,秦云初的手颤抖起来,脸上发烫。 知道了这些,她以后该怎么去面对陈涯啊! 044.后果很严重(加更) 秦云初有点乱。 陈涯为了体验生活,特地隐姓埋名,到公司当一个小职员。 按照他的心思,她肯定应该照旧对待他,不给他搞任何特殊化。 可是,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她怎么可能不特殊对待他! 她现在甚至想起之前那么冷淡地对陈涯,都感觉有点慌。 自己先前还嫌弃他怎么不堪用,怀疑他pua…… 想到这里,她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秦云初不是此时场上最难受的。 柳臣敏才是。 他一开始坐高铁赶过来,本以为是一场“王子迎娶公主”的戏码。 没想到,到了中途,却变成了“恶龙抢公主”。 到了现在,对方身份一通抖落,就像用箩筐倒似的,叮叮咣咣一大堆头衔,震得人七荤八素。 他连恶龙都当不成了,变成了“癞蛤蟆和王子抢公主”。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这和说好的太不一样了! 他现在就是后悔。 一开始就不该过来的。 至少过来之前,应该先把路趟一下,确保不会发生这种幺蛾子。 柳臣敏非常想不通。 从他的角度出发,他的每个操作都是对的。 从果断出发去找如烟,再到抓住人间观察节目这个机遇,再到树立痴情王子的身份。 个个都是正向意义上的神操作。 怎么组合起来,连对面人都没见到,脸都快被扇肿了呢? 换任何一个正常思路的人,放到他的立场,在听到对方替那个所谓的“老师”隐藏身份时,都绝对不会想到,真相会是这么回事。 一般用马甲隐藏身份,不都是出轨了、封杀了,或者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身份必须保密吗? 有谁会想到,对方家里搜出来好几张诺奖证书,不是因为他伪造了几张,而是因为他真的得了那么多诺奖? 真是离谱她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刚才助理又在发来短信,告诉他,七星公司和他个人,在他一番神操作之下,已经跌到冰点了! 现在应该想个办法,迅速公关,迅速补救。 他突然一笑,说:“原来你们一直隐瞒的事情就是这个,那看来,我还算是立功了。” 听了他的话,席文典的目光陡然射向屏幕,紧紧盯着他。 何诗颖倒吸一口气,说:“你怎么还能说得出这种话啊?你闯大祸了知不知道?” 柳臣敏挠了挠鬓角:“我闯什么祸了?” “导师跟赵老约定了呀!如果曝光了,他就不写作了!”何诗颖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 “于桦老师都说了,他现在正在酝酿华国最好的作品,你这么一逼,不是把我们华国最好的作品给扼杀在襁褓里了吗?!” “我不这么认为,”柳臣敏说,“自始至终,我们有透露他的身份吗?没有吧?” 他摊开手,说道:“除了他曾经拥有的这栋别墅,还有什么是他的私人信息被曝光了?并没有,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所以,赵老师并没有违反那个约定。”柳臣敏总结。 到了此时,席文典总算是忍不住了。 “你懂……个屁!” 他的声音炸裂,众人听了都是一惊。 萧情更是吃惊。席文典一向是老好人的样子,从来不爆粗口。 而他现在居然骂人了。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席文典痛骂道,“光是暴露出了这四位伟大作家其实是同一个人这件事,后果就足够严重了!” “这几个人物,都在他们当地引起了轰动,一直被信仰和崇敬,结果,他们都是同一个人,还是个华国人!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还有,诺贝尔奖从来不会发给同一个人!这种隐瞒身份,多次领奖的行为,是违规的!后果很严重!” 卢雨小声说:“席老师,您消消气,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看着气得直咳嗽的席文典,卢雨也有点怕了。 “什么严重后果?”席文典眼睛间或一轮,“拉黑!我们华国文坛,集体被诺贝尔评委组拉黑!” 卢雨急声问:“怎么会这样?” 席文典说得唾沫横飞:“怎么不会这样?我就问你,你能保证,以后你不会再换个马甲,再领一次奖吗?这种行为咱们听了觉得很骄傲,很自豪,但在别人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赵泰斗拍了拍席文典的背,说:“小席,别激动。” 席文典没有停下,继续说:“而且,你知道吗?为这件事付出最多、代价最大的,就是赵老师!” 赵泰斗终究还是没有拦住席文典,轻声叹了口气。 “那位了不起的作家,一直是在跟赵老师联系,赵老师上下活动,才能让诺奖顺利颁发给四个马甲,这事曝光出去,你们猜,赵老师会有什么后果?” 他眼睛死死盯着柳臣敏,随后大声说:“他们会认为,赵老师这是在欺诈!” “够了!” 话音落下,席文典终于冷静了一点。 赵泰斗缓缓端起茶杯,说:“这件事,我会一力承担。名誉上呢,我也不在乎。” 他看着席文典,又叹了口气,说:“我已经七老八十啦!再过几年,连鞋都不会穿了,早该退了。世界,以后是你们的啦!” 席文典越想越气,感性的一面露出来,眼角都湿润了。 柳臣敏沉声说:“仅凭几张证书,还不能完全确定……” 话说一半,他停下了。 但他的弦外之意,所有人都能理解。 毕竟,到现在为止,唯一拿得出手的证据,也就是几张证书。 席文典幽幽说: “其实,诺奖评委会在很久以前,就开始怀疑,这几个马甲是同一个人了。他们已经有了一些证据,只是差一个能摆得上台面的证据。” 证据,有摆得上台面的,也有摆不上台面的。 摆不上台面的,说不出口,却已经足以在诺奖评委组那边定罪。 就像是他们如果要集体拉黑华国文坛,也不会摆上台面说。 柳臣敏没说话。 但他心里依然不服。 他到现在都不认为,这几张证书就能说明什么。 不止他不认同,很多观众也不相信。 很多人在论坛发帖,以那四个马甲的作品举例。 文风、故事素材……从这些上看,怎么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写的。 还有人认为,这整个就只是人间观察节目的一场炒作,相信媒体就输了。 突然,何诗颖抱着手机叫了起来: “你们快看微博!快看!快看!” 众人纷纷掏出手机。 “怎么了?”秦云初问。 “快看热搜!诺奖评委员发了一条重磅微博!”何诗颖把手机举给秦云初看。 诺奖评委员的李悦然的一条微博,正在飞速蹿红: “经过诺奖评委会的调查,诺贝尔文学奖中,存在几届违规领奖情况。 “经评组委细致研究后决定,拟取消以下几届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得主资格: “第44届得主:妥尔斯泰夫斯基。 “第45届得主:海明威·福克纳。 “第47届得主:加西亚·博尔赫斯。 “第49届得主:川端春树。” 045.丢脸丢到国外 看完诺奖评审委员的微博,所有人神情都凝重起来。 席文典已经说得很严重了,但他们还是没想到,竟然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一口气取消4个诺贝尔奖项,这在史上是史无前例的。 何诗颖懊恼叫道:“就四个人是一个人,也不用全都取消啊!留一个奖项不就行了?” 秦云初苦笑:“这又不是后羿射日,一个人违规了,所有奖项肯定都要取消的。” “不公平!不公平!”何诗颖气鼓鼓地抗议起来,“华国一瞬间多了4个诺奖,又一瞬间全没了,这谁受得了啊!” 她这么一说,大家心头都浮现起了同样的感觉。 顾元珍仅仅握着双拳,说:“这件事的后续影响还不止,可能还涉及国际纠纷。” 身为一名优秀的富二代,顾元珍对上层动向特别敏感。 一般涉及到这种事情,最后都会变得非常麻烦。 被卷入旋涡中心的陈涯、柳如烟等人,可能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何诗颖抓着他的胳膊,小声说:“这事是今天咱们闹出来的,你可别想逃。” 顾元珍说:“你把我想成啥样了?敢作敢当,我从没想逃。” 秦云初小声说:“对,如果陈涯和柳如烟有什么事,咱们能帮得上忙就帮……毕竟,如果我们不起这个头,也不会闹成这样。” 小团队在这边小声商量时,另一边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人间观察节目组一不小心捅出了这么个篓子,卢雨正在战战兢兢。 耳返里一片嘈杂,最后,导播甚至直接闭了麦。 节目已经掐了流,可现在才停,已经晚了。 华国一转眼之间,没了4个诺奖,如果不是节目组推波助澜,绝对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如果要追究起来,她这口锅肯是背定了! 时至现在,她早已对柳臣敏咬牙切齿。 你说你没事非要去招惹人家干什么? 做人留一线不知道吗? 柳臣敏也并不比她好过。 他手指在手机上疯狂跳动,正在给助理送去一道道指示。 现在,就如同一条破船即将要沉。 他要想的,不是怎么把船救起来,而是如何装出在救船的样子,自己悄悄坐小船逃掉。 演播室里,导播悄悄提示高晓柏,让他说两句,稳定一下场面。 高晓柏摇晃了两下扇子,说:“其实吧,大家也不用太慌。” “大家看一下人家的用词,用的是‘拟决定’,而不是已经决定,说明这事还在讨论中。” “再者,解决这事也好办,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让那位‘老师’的本尊露面,这事就好解决了。” 木星说:“这不太好吧?那会不会影响他将来的创作?” 高晓柏说:“其实一个作家的黄金创作周期就十多年,这四个马甲得诺奖后,都没有再创作了,可能他现在已经不创作了……” “再说了,如果诺奖那边真追究起来,他还真得跟人赔礼道歉。”高晓柏又说。 于桦突然平静地问:“为什么要道歉?” 高晓柏收了扇子说:“处心积虑造了四个马甲,分别领奖,这不瞎胡闹吗?破坏了诺奖的严肃性了啊!” 于桦半天说不出话,过了会儿,才反问:“你觉得,是诺奖重要,还是得诺奖的作者重要?” 高晓柏想了想,说:“……这,有什么可比性吗?” 于桦摇头说:“如果你认为,为了维护奖项的所谓尊严,而去让获奖的作者低头,不觉得有点像买椟还珠吗?” 高晓柏辩解道:“那诺奖也确实介绍了很多冷门作者啊,如果诺奖的权威性被搞没了,以后很多冷门好作者,都无法走进我们视野中了啊!” 于桦低声说:“伟大的作品之所以伟大,不是诺奖赋予的。不是诺奖给作品提升了价值,而是那些文学作品,给诺奖赋予了价值。” 于桦的这番话,并不是所有人都听懂了。 在弹幕上,有很多弹幕飘过: “高老师说得对,这几个奖取消了,也只能说是活该。” “对啊,你先骗人家,也不怪人家给你取消了。” “搞这么多马甲故弄玄虚的,就很离谱,别人都正常领奖,凭什么你就不行?非要证明你挺能?” “只有华国人干这种事,这事真是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丢脸丢到国外去了+1” “我只在意,取消奖项后,奖金要不要退回去?” …… 萧情的眉头拧得跟麻花一样,翻着手机,突然刷到了一条视频。 接着,她拍打着身边的人,说道:“快看快看,看这条视频!” 众人围上去,只见视频里,一个女主播正在介绍关于诺奖取消评奖的新闻。 “……大家对于华国诺奖得而复失的事情,应该都知道了。这里小薇给大家科普一下,实际上呢,诺奖评委的决定完全没有问题。 “诺奖名额是有限的,有很多知名作家,都还没有获得过诺奖。用马甲领奖,看似很酷,可是不是占用了本来就宝贵的诺奖名额呢? “小薇举个例子,南美还有一个知名作家,叫做聂保罗·基罗加。 “他本来很有机会获得诺奖的,可因为诺奖已经颁布给加西亚·博尔赫斯了。 “诺奖颁奖原则,一般会考虑到地域因素,因为和加西亚·博尔赫斯撞了车,所以,直到死,他都没有等来本该属于他的诺奖。 “好在,聂保罗的书足够有名,所以大家依然能买到他的书,可那些寂寂无名的小作家呢?他们会不会被马甲给抢掉本该属于他们的资格? “所以,这种事非常恶劣,诺奖委员会是一定要惩治的,还要严惩!” …… 翻开视频下方的评论,清一色都是支持。 这其中,觉得“丢脸丢到国外去”的,占了很大一部分。 何诗颖瞪着眼睛,说:“这些人还有没有家国情怀啊?华国人凭本事拿的奖,怎么在他们嘴里,倒成了偷的了?为什么会丢脸啊?” 萧情满脸吃了苍蝇的恶心,说:“被带了节奏呗。现在的风向就是这样,有些人就觉得华国人天生低人一等。” 顾元珍恼火道:“我真想好好骂骂这些评论,都什么脑子,凭本事拿的奖,说得好像是外国老爷赏的一样!” 秦云初举手道:“冷静一下,我们现在要想想,这可能造成什么影响,接下来怎么办。” 顾元珍问:“我们要不要,干脆把金镛和古笼也曝光了?” 萧情道:“不行,现在的矛盾点已经不在身份上面了,再曝光马甲,只会让人更反感。” 何诗颖表情严肃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柳如烟,她的身份已经曝光,小说被查到是迟早的是。” 秦云初一惊,道:“对,绝对不能让人趁机影响她小说的改编。” “是啊,她的改编如果顺利,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父母证明自己的能力,可如果失败了,可能真的要回去了。” “如烟,你怎么想?” 他们齐齐望向柳如烟。 柳如烟回过神,如梦初醒,深吸一口气,说: “我觉得,老师真的太厉害了。我可能这辈子都追不上了。” …… 柳臣敏稍微松了一口气。 助理还算给力。 水军请得够及时。 虽然钱砸了不少,但效果立竿见影。 他稍微放松了一点。 只要把矛头对准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老师”,那他就不背锅。 046.名人们都骚动了 “开马甲拿诺奖,这事儿很酷吗? 抱歉,我觉得很low! 好多人讲,‘哇你看他一个人能拿好多诺奖,好棒好棒……’我就问问你们,难道别人不能吗? 比如让-皮诺,一生著述等身,他如果开马甲,能拿多少次奖? 再比如康斯坦丁,发现了热力学定理,提出了量子假说,还推导出普尔茨曼常数,他也能拿好几个奖。 不要再吹开着马甲领奖的人了! 这种人只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永远地遭受唾弃!” …… 秦云初念完了这条微博,萧情冷冷地问:“谁发的?” “u型针。” 萧情挑眉:“是那个做科普的大v?” “对,”秦云初眉头拧得很紧,“现在,对陈涯有点全网黑的意思。” “u型针是收了钱的。”顾元珍在一旁小声说。 “啊?”女生们抬头看他。 顾元珍点了点头,小声说:“你们别告诉别人,刚才我联系了一下水军。” 何诗颖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找水军?” “别那么傻白甜,”顾元珍说,“你以为网友是自发这样一面倒支持诺奖的?都是请了水军的。” 秦云初点头:“所有网上奇怪地一面倒的言论,很大程度都有水军煽风点火。” “我探听出了一点消息,你们猜怎么着?”顾元珍小声说,“u型针只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一大批中v小v还要分三个批次跟进,梯队前进。” 秦云初问:“你怎么知道?” “买到同一家水军了,”顾元珍咬牙,“价格都涨了不少。” 何诗颖很豪爽地拍了拍他:“你做得好,钱够不够?” “我的钱够不够,取决于那边扔了多少。” “不需要用钱,”仿佛一直游离于众人之外的柳如烟忽然说,“在群里说一声就好了。” “在群里说一声?什么群?”秦云初问。 “你不是加了吗?”柳如烟说,“心碎男生收留群。” “啊?” “如果她们知道老师受欺负了,肯定会帮忙的。”柳如烟说,“姐妹们很厉害的。” “啊?” …… 人间观察演播室内,因为现场摄制组在调整当中,几个嘉宾坐在那里,担任起了稳定人气的作用。 本来只是在介绍一些诺奖的背景材料,观察一下诺奖评委发言后,一些内外网上的评论。 结果说着说着,高晓柏又开始嘴上跑火车。 木星几次尝试把话题拉回来,都没拦住高晓柏。 “……挨打要立正,我觉得,这次还是应该虚心认错,”高晓柏说,“该认罚认罚,该上交上交,到时候在国外一提华国形象,说起来都是把诺奖当猴耍,给人印象就不好。” 于桦在一边阴阳怪气地问:“高先生平时在国外住吧?” “我……国外去得多。”高晓柏一愣,随即马上说。 于桦点了点头:“嗯,那是要好好考虑外国人的感受。不过,国内的老百姓,是不是不用像你一样,总是去考虑别人怎么想?” 高晓柏收了扇子,痛心疾首地说:“这怎么行呢?把人得罪完了,一个朋友都没有,以后怎么在国际社会混啊……” 于桦沉声道:“交朋友难道是靠一味低头退让吗?” “哪里有退让……” 大佬打架,木星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她本来职责是控场,可现场硝烟味太浓,她插不进去话。 正在此时,她突然叫出了声。 “前两任诺奖得主,莫迪阿诺,为这件事发声了!” 高晓柏和于桦停下了论战,都看向木星。 莫迪阿诺,是一位法国作家,也是这几年最没有争议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他平时生活深居简出,如同隐居一般,但他在外国文学界拥有极高话语权。 在国内,莫迪阿诺更是文艺青年的装逼利器。 像高晓柏,在莫迪阿诺获奖那一年,就大吹特吹过,自己怎么去他的故居圣地巡礼。 听说偶像发声了,高晓柏急忙停下来问:“他怎么说?” 木星看着手机,说:“他发了一条很简单的动态,他说……如果诺奖要收回妥尔斯泰夫斯基、海明威·福克纳、加西亚·博尔赫斯、川端春树的奖项,那建议把莫迪阿诺的奖项也一并收回。” 高晓柏瞪眼:“还有呢?” “没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高晓柏失神。 “还有还有!”木星叫道,“他又发了一条动态,说,‘我曾经以为,诺奖是用以表彰那些最具有价值的无差别的人类精神结晶,而不是将自己包装成我以为的那样,实际上是对话语权力的倾轧。’”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真相更像是后者。所以,请将我的奖项一并收走,活用于你们觉得更需要散布你·们·话语力的地方。’” 高晓柏失神过后有些失声:“他这是在抨击诺奖评委组的决定?” 木星没有回答他。 人家已经说得很明确了。 如果要收走前面那几位的,把我的也收走吧。 “又来一个!”木星叫道,“鲍勃·艾伦也发了条消息!” 鲍勃·艾伦也是诺奖获得者。 和莫迪阿诺不同,他是获奖争议最大的那位。 他不是作家,而是一位歌手,词曲作家。 他的歌,在欧美影响力极大。 诺奖颁发给他时,曾引起了一片哗然。 但哗然归哗然,他的歌曲,陪伴了三代美国人,影响力毋庸置疑。 老了之后,他也依然特立独行,甚至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在获得诺奖后,他依然销声匿迹,根本没有去领奖。 高晓柏脸上浮现出一层细汗,问道:“他、他怎么说?” 木星念道:“他发的动态更简单,他说,幸好我没去领奖。” “幸好没去领奖……” 这种对诺奖的揶揄,几乎要从文字里溢出来了。 于桦幽幽道:“人家本来就不把诺奖当回事的人,恐怕现在更不把诺奖当回事了。” “还有!这些名人,都集体发动态了!”木星看着自己的手机,惊讶地说,“还有石黑雄一、三岛健,都发动态了。” “三岛健说,我并不将川端春树的获奖视为耻辱,川端春树的作品,是日本最古雅的侘寂美学的杰作,不管他本人是否是日本人。” “石黑雄一说,在得知川端春树不是日本人时,‘我感到莫大的欣慰和感动,我开始理解,我从他作品中获得的那种漂泊不定的微妙情感的来源。’” “‘我幼年时即移居英国,在文化上,我如同丧失家园的流浪笔者,始终存在疏离感和对自我的焦虑。’” “‘而川端春树这个海彼岸的华国人,却以并非日本人的身份,写出最日本的作品;对于我这个是日本人,却疏离于日本的人,给了莫大的宽慰和救赎。’” “‘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今夜,我决定以川端春树的书伴我入眠。’” 047.欢迎你来玩 三岛健和石黑雄一都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三岛健是本土作家,石黑雄一则是旅居英国的日裔,用英语写作。 这两人集体发声,说明,整个日本文学界都被震动了。 高晓柏摇着扇子,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居然都支持开马甲批量拿诺奖的行为。 苦笑了一阵后,他说:“那看来,外国人倒是很大度……” 他还没说完,又被木星打断了: “斯派尔伯格也发声了!” 高晓柏停止了摇扇子:“斯派尔伯格?他怎么也为这事发声?这、这不是跨界了吗?” 如果提起国外的“名导演”,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首先想到斯派尔伯格。 他也是奥斯卡拿到手软的导演,影响力不比文学奖得主差,甚至更强。 “斯派尔伯格说,‘这四位作家的作品,是我的床头常客,取消他们的诺奖,我相当遗憾。对诺奖的公信力受损也感到相当遗憾。因为用这种荒唐的理由取消奖项,已经和文学和艺术完全无关。’” 木星翻着手机,又说:“塔伦迪诺导演也发声了,他说‘诺奖这个决定非常愚蠢!起多个笔名是作家的自由,不愿抛头露面也是他个人的自由,任何人都没资格干涉。诺奖难道以为,所有作家就非得为他们的那个破奖改变生活方式不可吗?’” “演员汤姆·克罗斯发了条动态,‘是诺奖主动要发给作家,而不是作家找诺奖要求颁奖!没有谁会认为,自己新建一个笔名就一定会获奖!我实在搞不懂取消奖项的理由。’” 读完这些评论,木星的手指在颤抖:“世界文艺界这是被集体震动了呀!都在批评诺奖。” 本来节目的弹幕,被一大批怒喷“丢人丢到国外”的刷屏了,现在又反过来被反对的声音刷屏了。 “还在刷丢人丢到国外呢?” “你外国爹都没觉得丢人,只有你这个刷弹幕的小丑丢人。” “外国文化界不都集体挺我们了吗?怎么还有刷丢人丢到国外的?” “这些黑子都是水军吧?” 在论坛里,早就有一大批好事群众,一批批地做外网评论合集。 他们不光翻译了外国名人的发声,还有人在翻译普通民众的声音。 和国内的环境完全不同,外网的声音,竟然是一边倒指责诺奖的决定。 同时,对开着马甲的神秘作家,各种彩虹屁齐飞。 他们将这位“神秘作家”,当做了特立独行、反叛权威的领袖,即使没有看过书的,也表示迟早将这些书买来看看。 还有一个帖子,将外网阿玛宗购物平台的书籍销售榜截了张图。 在图上,妥尔斯泰夫斯基、海明威·福克纳、加西亚·博尔赫斯、川端春树的作品,全都排在顶前面了。 诺奖这一波操作,反而带动了这些作家的知名度,让书的销量大幅提升,直接在阿玛宗霸榜了。 在诸多文化界名人发声后,一向喜欢到处煽风点火的知名企业家马斯科也发动态了。 而且一连发了好多条。 “我觉得大家应该开香槟庆祝。因为,妥尔斯泰夫斯基是史上最伟大的文学家之一,能和他竞争的,也只有海明威·福克纳等寥寥几个人,现在挺好的,他们是同一个人,那么不用再争了,史上最伟大的文学家已经出现了。” “诺奖的评委组应该好好看看脑子。他们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加紧提升诺奖的含金量,以便能攒出一个配得上这位最伟大文学家的奖项,而不是商量着‘嘿,他违规了,我们把他的奖都取消掉!’” “用四个马甲很过分吗?我觉得已经手下留情了。妥尔斯泰夫斯基可以再拆成3个马甲,那三个马甲都可以拿诺奖;海明威·福克纳可以拆成3个,加西亚·博尔赫斯可以拆成2个,川端春树可以拆成2个……嘿,伙计,他本来可以拿10个奖的!却只拿了4个奖,诺奖应该如何表彰这家伙?” 他的这些动态,很快阅读量就破了千万,点赞和转发量也早已超过上十万,并且在节节攀升。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震撼当中时,一直密切关注热搜的何诗颖又叫了起来: “快看!阿艮庭外交部发视频了!” 秦云初恍惚道:“跟阿艮庭有什么关系?” 何诗颖急切说:“他们一直认为,加西亚·博尔赫斯是阿艮庭人啊?你忘了?” 秦云初这才明白过来,顿时心又紧张起来:这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顾元珍说:“快打开看看。” 何诗颖点开视频。 与此同时,也有无数人点开了同一个视频。 视频上,是阿艮庭的领袖,费尔南多,这位头发雪白的老人,满脸和善。 “亲爱的华国人民们,你们好。华国和阿艮庭的友谊已经走过50多年,这十分宝贵,也十分重要。 在两国的交往中,无论是我还是阿艮庭民众,都得到许多收获,这些收获是多方面的,有经济上的,也有情感上的。 今天,我们听说南美洲的国宝文学作品,是由华国人创作,在震惊的同时,我也感到欣慰。 不读加西亚·博尔赫斯,便不算了解阿艮庭。身为一位地道的阿艮庭人,我也从他的作品中,汲取了诸多养料。太多太多了。 我相信很多阿艮庭人也和我一样,从他的作品中汲取了关于这片土地、这份血统的力量。我相信这份力量,即使跨越地球,也能让人类产生共鸣,唤醒一些相同的情感。 我欣慰的是,这些作品如同桥梁一般,连接着我们彼此,让我们更加坚信,构建人类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的共同体的可能性,是十分存在的。 在内心中,我依然不太相信,加西亚·博尔赫斯并非阿艮庭人。我听说,华国有轮回转世的说法,也许,在前世,加西亚·博尔赫斯实际上,是一位阿艮庭人吧! 如果加西亚·博尔赫斯看到这则视频,请记住,阿艮庭人民永远欢迎您到我们这里来玩,你在这里,会得到如同兄弟姐妹般的招待。 最后,祝贺华国拥有这样一位伟大作家!祝我们两国友谊万古长青!” 048.如烟是我 看完费尔南多的视频,秦云初非常想战术仰头。 然后来一句:什么叫格局啊? 高晓柏那样的酸腐之流,只会纠结别国的看法,把“友邦惊诧”当做头等大事。 可人家不仅顺顺利利地接受了事实,还升华到了国际友谊和人类相互理解的高度。 这份胸襟和气量,将高晓柏之流的公知言论,吊起来扇到转体720度。 费尔南多的这一条视频,不仅扭转了形势,并且还化危机为转机。 以后,华国说不定还会和这个地球背面的国家多多合作。 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到,心尖尖上好像打碎了一个鸡蛋,冰冰凉凉的感觉在胸口弥散开。 她想到了陈涯。 那个人坐在办公室,一己之力,便搅得天翻地覆、风起云涌。 那么多抛出名号,就足以让一群人跪舔的名人,围绕着他一个人打口水仗。 争得喋喋不休、头破血流。 可他只是安坐钓鱼台,甚至连面都不露。 自信、自强的民族才能巍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陈涯就是“自强”的那部分。 他们只需要负责自信就好了。 ……秦云初有些理解柳如烟了。 一开始她还觉得,这个拥有惊人美貌的少女,对陈涯未免也过于痴迷。 依她来看,柳如烟那么漂亮,再优秀的男生也是手到擒来,喜欢陈涯简直浪费。 可今天这一晚的遭遇,已经让她的认知发生了彻底颠覆。 即使一句话都没有和陈涯当面说,仅仅通过他做过的那些事,就已经足够让人意驰神往。 有些人,不是长得足够漂亮,就可以自信拿捏的。 何诗颖点开视频下方的评论,一刷新就多几百条,热闹非凡。 “有气度!有魄力!有胸襟!” “也欢迎您到华国玩!华国好吃的天下第一!” “老师真是厉害啊,别国领袖都出马帮忙说话了!好羡慕,好想成为这样的人!” 除了这些热情洋溢的评论外,还有一些奇怪的看不懂的评论: “其实我在steam上也是阿根廷人。” “今夜,大家都是阿根廷人!” 何诗颖睁大眼问:“什么意思啊?” 顾元珍解释道:“steam平台上,阿根廷区的游戏特别便宜,所以很多人转区转到阿根廷,可以低价买游戏。” 就在此时,那边不知道是谁又是一阵惊呼: “诺奖评委删微博了!” 众人赶紧点开先前挑起战火的诺奖评委主页,之前挂在首页的那条微博,果然被删掉了。 何诗颖找了一下,确认那条微博确实被删掉了。 他距离今天最近的动态,还是一个月前的一条读书笔记。 点开那条读书笔记一看,下面无数跳脸嘲讽的评论: “怎么删微博啦?不是说要取消吗?还取不取消了?” “你得支棱起来啊,不然别人以为是被华国网友欺负了。” “我还是喜欢你先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 何诗颖惊喜抬头:“真的删掉了!” 顾元珍有些诧异:“诺奖这次认怂有点快啊?之前鲍勃·艾伦得奖的时候,争议比这还大,都没有认怂。” 秦云初说:“这回他们确实不占理,发了奖又取消,这不是寻人开心吗?” 演播室里,木星欢天喜地地说:“宣布诺奖取消的微博,已经被删掉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奖项不会被取消了?” 于桦乐呵呵地说:“就算再取消也没关系,这次咱们华国文学一战成名,在世界上,再也没人敢小瞧咱们了。” 高晓柏在一旁流汗不说话。 木星说:“于老师,这次曝光出来的四个作家的水平,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于桦喝了一口水,说:“你觉得我有资格评论吗?” 木星被吓了一跳,但看于桦满不在乎的样子,放宽心说:“文无第一嘛!” “马斯科说得挺对的,”于桦说,“他要是把马甲再多拆几个,还能多拿几个诺奖,不过,他说得保守了。” “妥尔斯泰夫斯基应该可以拿5个诺奖!”场外连线的赵泰斗突然说。 于桦想起了什么,笑着说:“赵老师,这回,您可以放心了,诺奖不取消,您一点事儿都不会有!” 赵泰斗吹胡子瞪眼:“我难道还怕有事吗?我唯一怕的,就是那小子不肯再写了!” 于桦说:“他为了华国的作品筹备了那么久,不会突然就不写了吧?” 赵泰斗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说:“他那个小子,性格很古怪,我觉得他真有可能说不写就不写了。” 于桦有点惋惜:“那如果他要是不写了,还真是太可惜了。” 小屏幕上,一条弹幕飘过: “要是不写了,不都得怪柳臣敏吗?” 屏幕上,弹幕突然变得稀少,接着,更多的弹幕涌出来: “对啊!都怪他!” “为了他那点儿儿女之情的破事,损我华国一栋梁!” “关键他就是个小丑,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他就非要在那作妖!” “柳臣敏全责!” …… 柳臣敏也看到了屏幕上飘过的弹幕,身形不动声色之中,距离人群越来越远…… 木星陪着于桦惋惜了一会儿,突然说: “诶?有没有可能,他其实还在写,只是换了马甲,但我们不知道是他?” 赵泰斗眼睛一亮:“极有可能!” 木星急忙问:“有没有什么作家,是从来不露脸,但是写得很好的?” 这话问出口,一时没人回应。 那么多作家,谁也不会没事去特别注意谁从来不露脸。 她此时此刻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句话,掀起了长达数年之久的“找老师行动”。 只要发表作品不露脸的作家,统统都被怀疑是陈涯…… 小屏幕上,有条弹幕突然飘过:“有个叫如烟的,写过《越位同居》,从来不露脸。” 眼尖的木星一眼看到这条弹幕,嘴里念道: “如烟?如烟?这个名字,很有可能是那位神秘作家啊!这不是跟我们的柳如烟小姐同名吗?” 此时很多看节目的人都是一激灵。 对啊!拿喜欢的人当笔名,不是很有可能吗? 想到这里,甚至有些恋爱脑的女生抓心挠肝。 太羡慕那个如烟了! 在别墅那边,已经恢复神智的卢雨迅速将话筒递到如烟嘴边: “如烟小姐?您的老师会不会借用您的名字为笔名呢?” 柳如烟愣愣地说:“啊?……如烟,是我啊……” 049.柳臣敏全责 陈涯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符,随后,高高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手臂的关节“咔咔”作响。他旋转着手掌和大拇指,预防腱鞘炎。 眼前弹出光幕: 【成就点数已刷新!】 【获得奖励:精力+10】 一股热气从小腹涌上来,流入四肢百骸,陈涯不由得吐出一口浊气,通体舒泰。 他的成就系统,每个职业成就都对应一种种类的加成。 【上班族】这个职业,加成几乎全都是身体方面的。 别人上班,越劳动越劳损,他越工作越精神。 之前动辄连着加班一个月,他的身体是越来越轻,精力越来越旺盛,跟运动员都有一拼。 在宏图上了小半年班,越上越年轻态,如同返老还童一般。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开始后悔。 应该先刷上班族成就的。 这哪是上班,这是修仙啊。 他把头转向身旁的王倩:“搞定了,可以走了。” 王倩伸出一根手指:“嘘!小声!现在正到关键的时候,等会儿再走。” 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捧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看人间观察。 连老唐也彻底放弃了装样子的工作,在旁边和她一起看。 陈涯很搞不懂,他们俩这是提前进入退休生活了吗? 在他看来,人间观察这种节目,就应该是老头老太太看的。 陈涯凑过去:“这是在播什么?” 王倩在嘴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嘘,正是关键的时候,让老唐给你讲。” 老唐很着急地说:“这可是关系到华国好几个诺贝尔文学奖的事儿!陈涯根本不需要知道!” 陈涯:“?” 他凑到手机屏幕前,上面正好是于桦在对着镜头分析。 王倩直接把耳机拔了,这样大家都可以听到声音。 屏幕里,揭露“老师”的马甲正到了关键阶段。 高晓柏、木星和于桦正在盘点妥尔斯泰夫斯基等4位作家的名篇。 陈涯一听乐了:“这个我熟啊!” 老唐头都不抬:“你熟个脆爽小麻花,这些作家的书你都读过吗?” “……算是都读过吧。”陈涯说。 老唐扬眉:“这些名著你都读得下去?” “我觉得还是挺浅显易懂的。”陈涯说。 “呵,”老唐无话可说,“那你知道,这些作家其实是一个人吗?” “竟有此事?”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吃惊啊?”老唐感觉一副要站起来的样子,“这些都是一个人啊!而且是我们华国人!” “……我比较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王倩一把把老唐拉到位子上,说: “老唐你别给他说,他刚才在忙,没看节目,等会儿我们从头讲给他听。你现在说了,惊喜都没了。” 陈涯有气无力地说:“我觉得这是惊吓,不是惊喜。” 手机屏幕里,高晓柏正在说: “唯一难以解释的是,他弄这么多马甲干什么?直接自己写不就好了?” 老唐和王倩都皱着眉头,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 陈涯把王倩的薯片拿过来放到嘴里,悠然看局势发展。 “总不可能是为了骗诺贝尔奖的奖金吧,哈哈!”高晓柏说。 陈涯吃这薯片,说:“他怎么说得这么准?一下就猜到了。” “死开!”王倩嫌弃地剜了他一眼,“这样的人会缺钱吗?怎么可能为了骗钱开马甲?” “厉害的人,也总是有缺钱的时候的。” 老唐挥了挥手,说:“小声点,陈涯就那个眼光了,他怎么知道人家的境界?看看人家这别墅,8000万!打工一辈子都买不起!” 陈涯一愣:“什么别墅?” 接着就看到画面镜头一转,柳如烟出现在画面中。 陈涯差点把薯片喷出来。 王倩捧着脸,星星眼,花痴道:“哎呀,好羡慕如烟啊,要是我能有她那样的爱情就好了!” 老唐嫌弃道:“得了吧,你有人家十分之一漂亮吗?你也就在我们这撸瑟小圈子里是女神了。” 王倩“哼”了一声:“所以直男真的很无趣。” 陈涯盯着屏幕里的柳如烟,半天说不出话。 这个死丫头,怎么突然上电视了?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拿起自己的手机。 划拉两下,没电了。 他诧异地打量着手机拖着长长的如同尾巴一般的数据线,发现另一头的插头并没有插在插座上。 “我倒!” 重新开始充电后,再看向手机屏幕,画面已经转回了演播室。 于桦正在慷慨激昂地说: “他创造其他文化的作品,最终目的是得出华国文化中最独特的部分。” “不断更换身份,用马甲掩盖自己,是因为,他不想过早地成名,失去进取的动力……” “确切的说,他活着,是为了创作出最好的华国的作品。” 高晓柏附和道: “为了创作,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不戴宝冠,不争荣宠……这是把一生名利都豁出去了,只为了写作啊!” 陈涯看着屏幕,嘴巴张得老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倩捂脸:“呜呜呜太感动了!” 老唐抱着双臂:“可能对于他来说,名利已经不重要了,就像剑客一样,心中只有剑!” 看着屏幕上飘过的弹幕,和王倩和老唐的反应差不多。 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期待“老师”写出最伟大的作品! 陈涯突然之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好像背负上了一些沉重的东西…… 老唐转头:“这种人的境界我是真理解不了,老陈,是吧?你能理解吗?” 陈涯呆滞地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压力有点大……” 老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压力干什么?这种一辈子跳起来都摸不到膝盖的存在,不会跟你一起卷的,听我的,不需要有压力哈,跟我一起躺平就是了……” 接着,马上曝出了诺奖取消的事情,人间观察的直播流被掐了。 老唐一拍桌子:“靠!这个柳臣敏,坏事做尽!” “柳臣敏全责!”王倩捏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陈涯的手机终于攒够了开机的电,低头说:“我的建议是,看点别的。” “走走走!咱吃宵夜去!”老唐站起来。 “别,我手机电还没充上。” 陈涯想把手机充上电,打开来问问柳如烟,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充电了,不要你付钱,我们请客!” “不是,我不能没有手机……” “真别客气,说了不让你付钱!你就算充上电也不让你付!” …… 050.故事的结尾 三个人从楼上下来时,夜凉如水。 这里是江城最大的软件园,高楼林立,楼宇之间月光倾泻下来,照亮停在廊檐下的一排排共享单车。 三人把宏图公司的写字楼抛在身后。空气里有栀子花的香味。此时已经夜晚十一点,皮鞋踩在水泥路上能听到远处回响。 “烤串还是火锅还是快餐?”老唐问。 “烤串吧,吃不了太多。”王倩说。 老唐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喝酒不?” “陈涯喝酒我就喝。” “那我不喝。”陈涯说。 “唉。”老唐长叹气,“这就没意思了。” 三人出了园左拐50米,就到了小吃一条街,烟熏火燎的人间气息就着路灯,把夜幕烘成了暖黄色。 王倩说:“对了,老唐,刚才节目的时候,你看到秦总没?” 老唐点头:“看到了,我还以为看错了。” “你们说的秦总是秦云初?”陈涯问。 “嗯!”王倩点头,“我觉得她好上镜啊!” 老唐说:“她本来就漂亮。那个胸,那个腿,我的乖乖……” 王倩冲他翻白眼。 陈涯问:“秦云初怎么跑去上节目了?” “不知道,她一开始就在那里,可能和如烟姑娘是朋友吧?” “啊?”陈涯相当困惑。 他从来没听说过柳如烟和秦云初是朋友。 如果不是自己还清醒,他简直要以为世界线错乱了。 “唉,我也羡慕秦总,家世也好,能力也强,脸蛋也好,身材也好……呜呜呜,我也好想变成她!” 老唐说:“别想啦,那是不可能滴!首先你要有个在宏图当家的爹。” 王倩一脸疲惫:“社畜真的伤不起。” 老唐嘿嘿笑着说:“我挺同情你们女生的,比起你们,我娶到秦总的可能性,也不是全然是零。” “你做你的春秋大梦!秦总压根就不记得你是谁。” 老唐还在做梦:“十年修得同船渡,今生相逢在宏图,我们或许已有百世回眸……” 王倩白眼快翻上天了:“你还百世回眸,那我跟你呢?” “或许前世是夫妻也说不定……兄妹!兄妹兄妹,兄妹总可以吧?” 王倩听他说了这骚话,用脚尖狂踢他小腿,老唐先是求饶,然后直接跑了。 把老唐踹跑之后,王倩红着脸问陈涯:“你们男生是不是都想娶秦总啊?” 陈涯回过神:“我?对她没有感觉。” 老唐又跑回来说:“刚才开玩笑的,我对秦总也没什么想法,毕竟我已经有老婆了。” 王倩张嘴:“你有老婆?” “有啊!每个月都有三四个……” 王倩再次翻白眼:“别那你那二次元老婆出来说事,死宅真恶心。” 老唐跑过来跟陈涯站在一起,说:“二次元怎么了?我二次元我骄傲!老陈,你告诉她!二次元老婆到底有多美妙!” 陈涯说:“啊?我没有二次元老婆,我女友很多,不需要二次元老婆。” 王倩冲着陈涯翻白眼:“说了,别在这里发癫!二次元老婆都是纸片,是假的!” “没发癫,我不是二次元的老婆啊。”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烤串的摊位上坐下,老唐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涯,那些老师,看多了,对身心健康真的不好,再漂亮也是下海的……” 说完,他就跑去点菜了。 这人以为他说的女友,是日本片里面那些老师呢。 王倩把手机搁在桌上,点开后,惊喜道:“人间观察又有了!” 陈涯凑过去,刚好看到屏幕上,柳如烟那张惊动四方的面容。 …… 人间观察节目已经进入尾声。 电视流早已接入了其他节目,网络直播流因为刚才的突然黑屏,人气也少了很多。 剩下还守在直播间的,就是想知道“老师”身份到底是谁的人了。 “我就想知道老师是谁,无意打扰,只想静静崇拜。” “我知道探听老师身份不对,可我真的很喜欢他,他的所有书我都读过,有好几次看哭了……” “老师还是曝光身份比较好,这样可以让国家保护起来。” 各种弹幕飘过,全是求曝光“老师”身份的。 因为知道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赵泰斗和席文典已经挂了连线,连于桦都告辞回家了。 柳父柳母因为女儿准对象的身份骇人,就算再挑剔,也说不出任何意见了,于是直接挂了视频通话。 现在的现场,和刚才的声势浩大相比,已经低调了不少。 卢雨对着话筒说:“如烟小姐,现在,大家都很期待你告诉大家,那位有着四个马甲,为华国拿下众多诺奖,让华国文坛重振声势的人,到底是谁?” 柳如烟看着被递过来的话筒:“老师不喜欢透露身份。” 卢雨急切道:“可是,如果你透露他的身份的话,他会收获更多的流量,国家也会给他很多的扶持……” 柳如烟摇头:“我觉得老师不需要那些。” 耳返里导播也在提醒卢雨:“注意措辞!人家那种境界,怎么可能会贪图那点流量?” 卢雨又问了柳如烟几个问题,终于让她厌烦起来。 她伸出手,说:“对不起,我要失礼了。”便径直回身准备上楼。 卢雨急了。 此时,全世界知道“老师”真实身份的,只有赵泰斗和柳如烟两人。 赵泰斗是绝对不会说了,她只能从柳如烟这里下功夫。 她小声说:“有很多记者都在盯着,你老师身份暴露,那是迟早的事,不如现在就告诉我。” 柳如烟没有理她。 卢雨顿时很有挫败感。 接着,她又想到还有一个话题人物,转头寻找柳臣敏。 “柳臣敏先生呢?柳臣敏先生怎么不见了?” 摄制组的人一脸懵逼,都摆摆手,表示不清楚。 那人趁着刚才混乱之时,自己偷偷跑了。 卢雨恨得牙痒痒,决定给他上上眼药,对着镜头假装淡定说: “柳臣敏先生可能是自惭形秽,已经落跑了。” 顿时弹幕再次翻腾起来。 ……楼上,秦云初、何诗颖、顾元珍、萧情,已经柳如烟,小团体再次汇合在陈涯的工作间。 再临这里,秦云初十分唏嘘。 先前来这里时,还是带着抓贼的心态过来的。 过了没几个小时,便天翻地覆。 现在,他们走进这里,倒像是在朝圣,连地板都怕踩坏了。 几人坐在一起,各自唏嘘了一会儿,何诗颖说: “我倒是很好奇,如烟,你和陈涯应该是天生一对,怎么他又弄出了8个女生呢?” 秦云初也凑过去:“是啊?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如烟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们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嗯嗯!” 她一向清澈纯粹的眉眼间,像是照上了薄薄一层浓云: “故事的结局,并不是皆大欢喜哟!” 秦云初都有些莫名紧张起来。 顿了顿,柳如烟说:“我和老师共同度过一段愉快日子,这段日子的终结,是他不辞而别。” “在一年之后,他终于再次出现,并且告诉我,他已经结婚,对方是一个日本女人。” 051.我只演示一次(感谢乌兹棋打赏) 一个人可以为爱等待多久? 答案是五十一年九个月零四天。 ——《霍乱时期的爱情》 植物腐败和略微刺鼻的油墨味,总让人联想到无处释放的荷尔蒙,无可避免。 柳如烟从一片明黄色的暖光中醒来,后腰又酸又涨,就好像被人连灌两瓶柠檬水,出酒吧时正好被路过的野牛顶了一下。 她爬起来,手撑在沙发上,压出两个碗状的山谷(沙发尽情展示了它的柔软,顺便也告诉了她腰疼的原因),一根走错地方的头发滚落到她指缝之间。 她捏起头发,丢在茶几旁的垃圾桶里,孤零零的头发,落在几团皱巴巴的卫生纸,和发黑的香蕉皮之间。 如此恶劣的睡眠环境,造成了昨晚如此恶劣的梦。 蓬松的头发在拒绝头皮,似乎想要飞出地球,柳如烟颓然坐着,被单从她光溜溜的肩头滑落。 她眯着眼,才发现满屋子明黄色光线来源的彼端,有个男人已经站在那里练习真空腹。 柳如烟有点脸红,从枕头边飞速将黑色抹胸连同自己的身体拽进被单。 被单如同山丘般隆起,又如同神秘博士的奇怪机器,一阵似乎要四分五裂的抖动之后,人已经和抹胸合为一体。 柳如烟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丝质的吊带睡裙倾泻而下,将白生生的小腿遮住一半,睡裙贴在身体上,小腹处微微凸起,圆滚滚的,露出细长肚脐的形状。 还是很没有安全感。 昨晚睡过的床单和被单,此时如同扭曲成奇怪形状的尸体,她像个第一次犯罪的蹩脚罪犯,站在原地皱眉,思索该如何处置现场。 最后,少女用拈花的手法,拈起被单的两角,又“嘿”地一声蹦跶起来,像放风筝一样,将被单高高放逐天际,差点跟天花板上的经年积灰来一次鹊桥相会式的亲密接触。 被单如同北国的雪,飘飘扬扬落回到沙发上,只不过是换了个姿势折叠。但少女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义务,揉着眼睛走到客厅,去看已经在意得不得了的陈涯。 陈涯背对着整个房间,站在阳台的窗户前,身上只穿着一条汗衫和内裤。 两道窗帘相夹之间的平行光线,将他的身体剪出一个轮廓。 越过他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可以看到江城cbd的天线,越过他有棱有角的肩胛骨上方,可以看到某品牌酒类的巨幅广告牌。 他的身材形成一个不标准倒三角,块状的肌肉上皮肤紧绷,如同古铜般泛着光泽。 柳如烟不知不觉就看了十分钟。 陈涯回过头,不动声色的从她身边经过,回了自己房间,等再出来时,已经穿上了一条宽松的裤子。 他走到柳如烟身边,她这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一个头,颇有压迫感。 “以后这种事情就要你自己来收拾了,我只教你一遍,记好了。” 陈涯抓起柳如烟的被单,双手如同翻花般,将被单在空中抖出几个空响,转瞬间,被单已经变成了平平整整的四方块儿,被轻轻扔在她昨晚睡过的枕头上。 柳如烟的眼睛瞪得老大,嘴里说道:“等、等等……我根本没看清啊!” 陈涯耸了耸肩,说:“记得吗?我说过只教一遍。” 说罢,他走向洗手间,柳如烟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小手捏成拳头,拽着他的汗衫,像个儿童玩具一样不停重复: “我没有看清楚啊,我没有看清楚呀!” 最终,陈涯不耐烦了,说:“明天再给你演示,先洗漱。” 他指着洗脸台上的各种器具,说: “这个牙刷是你的,牙膏是这个,这个是你的洗脸毛巾,这是你的洗澡毛巾,用这个杯子接水,泡沫吐在这里面。” 柳如烟摆弄了一下牙刷,惊叹于其比家中牙刷小巧,且重量轻许多,随后她问:“开关在哪里?” 陈涯略有些无语地看着她:“这不是电动的,没有开关,用你的手。” “用手?”柳如烟歪头。 陈涯叹了口气:“我给你演示一遍,但我只做一次,看好了。” 他把牙膏挤在牙刷上,均匀一条,她嗅到了空气里甜丝丝的薄荷味。 柳如烟有样学样,学他挤好了牙膏,突然想到,这样待会儿把牙刷放在嘴里,算不算间接性间接性接吻? 陈涯把牙刷放在嘴里,她也把牙刷放在嘴里搅动。 面对面刷牙,柳如烟觉得很有趣,嘴角不自主上扬,好在本来就在刷牙,看不出来她笑得开心。 虽然有趣,不过手腕很快就累了。 “刷够5分钟,不然牙齿会变得像大便一样的颜色,懂吗?” 在恐吓当中,柳如烟坚持了下来,不过倒了胃口。陈涯说吃早饭的时候,她都提不起劲,直到早饭被陈涯端上了桌。 热气腾腾的面条,被摆在柳如烟面前。 红的是汤(番茄汤),绿的是青菜,白的是面条,最上方还压着一个煎的焦黄的鸡蛋。 面条在汤碗里,如同出嫁前新娘的头发那样整齐。 如果柳如烟有一点厨艺知识,她就会知道,只有筷子功底深厚的大厨,才能下出如此整齐的面条。 可惜她没有,所以,她挑起面条就吃。 “这种事情,就需要你以后早上做了,我只演示一次,”陈涯在她吃面条的时候说,“但是你早上还在睡觉,所以错过了演示机会。” 一根面条从柳如烟嘴里跑了出来。 “我没有看到啊!我没看到!” “所以这就需要想象力发挥作用了。” “……” 柳如烟的眼睛,如同汤碗里泛着油光的面汤,晶莹闪烁。 “好吧,”陈涯终于不情愿地妥协了,“明天你起早一点,我做给你看。” 柳如烟吃完了面条,学陈涯端着碗走进厨房,陈涯戴上了橡胶手套。 “以后就该我做,你只演示一次,是吧?”柳如烟扬起脸问。 陈涯愣了一会儿,说:“对。” 都学会抢答了。 “我有点想上厕所。” 柳如烟从早上起来,就一直憋到现在。 “那你快去。” 等柳如烟冲完厕所,再跑到厨房里时,陈涯刚好把最后一个碗放到橱柜里。 柳如烟瞪大双眼:“我没有看到啊,我没有看到!” “只会说这句话吗?中午再做给你看。”陈涯脱下手套,“走,穿衣服,带你去买菜。” 路过柳如烟时,陈涯用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她捂着鼻子,脸蹭地红了,由于人生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动作,所以她现在心情出于惊疑不定的状态。 她小碎步跟上去,拽住了陈涯后背上的衣服:“你是不是对我很不满意啊?” 052.好对付的女人(感谢ptik1786913打赏) “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啊?” “不啊,”陈涯回过头,“我本来以为会对你不满意,没想到,现在我对你很满意。” “哪里满意?我什么都没做……”柳如烟有些迷茫。 陈涯没有理她,伸手一撸,直接把汗衫脱了下来。 柳如烟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结果被汗衫丢过来,蒙住了头脸。 “帮我丢到洗衣机。” 少女被轻微的男性汗水混合着洗衣液的气味弄得芳心大乱,手忙脚乱把衣服拽下来时,陈涯已经进屋了。 …… 菜市场多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少女。 柳如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阳光穿透蓝色遮阳棚,在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各路摊位组成一道道仅容侧身的小道,市场里人声鼎沸,发出震耳欲聋的吵闹。 她需要紧紧跟随陈涯,才不至于被他急促的步伐甩掉。 他在熙熙攘攘的街上随意从容行走,就好像能掐会算的先生,早已预料到杂乱无章的摊贩中,谁家拥有他需要的独一无二的食材,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径直走向自己的目标。 辗转腾挪、侧身回避,他像蝙蝠在黑暗中自由翱翔,绝不会和任何东西相撞,而她气喘吁吁地跟在身后,时不时和迎面而来的大妈对峙,又被跑出摊位半截的黄瓜勾住衣裳。 空气里的气味绝对说不上好闻,被削下来的瓜果皮正在缓速却坚定地腐烂,酝酿出漂浮在市场里气息的底色; 活鸡活鸭羽毛根部散发出来的轻微骚气,像是浮在面汤上的油腥,少量却显著。各种肉类、鲜血,散发着如同铁锈的腥气; 草鱼在泡沫做的水箱里摆尾,水点溅到她脸颊上,鱼鳞的腥气和远处飘来的海带气味有些类同; 沾满水分的青菜和烂掉的西红柿,还有土豆上沾满的泥土,散发出雨后草坪的青草气息;堆满一整个编织袋的八角,放在塑料筐里的桂皮,略微苦涩的香料粉末,混合成一种近似中药的咸香。 阿姨和叔叔们中气十足的交涉,大得吓人的斩骨刀落在砧板上发出“笃”的一声,透明胶带“撕拉”一声被扯开,土豆“咕噜噜”滚落到地上,母鸡瞪着黑溜溜的眼睛发出“咯咯”的不明意义的叫声,跺脚的声音飘到遮阳棚再反弹下来,变成了尖锐奇妙的走音…… 这些气味和声音全部交织在一起,让柳如烟头脑发胀。 “还是老样子,我只演示一次。”陈涯说完,就开始用极其快速的一种语言,和一位卖菜的老婆婆拉扯。 柳如烟站在一旁,面带温和的笑容,装作能懂的样子轻微点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表现是否得体,总之在被父母引荐给某个世家或者某个企业的老总,以及另外那些来头一听就不俗的人物时,她都是这样表现的。 在那位买丝瓜的老婆婆眼中,她能得多少分,她也不清楚,反正许多能在电视里看到的人物,都说她落落大方、举止得体,是大家闺秀。 但是陈涯跟那些菜贩聊得密集,她实在找不到见缝插针的机会,于是便只能一直保持这种姿态。 她决定,等到离开菜市场后,再向陈涯问一问,自己的表现能拿多少分,百分制的话。 就这样懵懵懂懂出了菜市场,陈涯问她,“你学会砍价了吗?”她才意识到,陈涯刚才就是在进行她曾有所耳闻的砍价。 看着柳如烟愣愣摇头,他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你傻不愣登地站在我旁边,我还以为你在认真学习呢。” 这样一来,问自己能得多少分也问不出口了,她捂着额头为自己分辨: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本地人啊。”陈涯嘟囔了一句,把手中的一个塑料袋分给她,“你提这个。” 柳如烟注意到,陈涯特地在三个袋子当中,挑了一个最小的给她。 不过她接过来之后,不出三分钟,还是觉得手心勒得生疼。 这让她非常懊恼。 “我们不回家吗?”她发现他们并没有按照原路返回。 “去给你买几件衣服。在前门巷子那边。”陈涯腾出一只手,指了个方向。 前门巷子又是另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色彩上比刚才的菜市场更加黯淡,但是卫生条件要好很多,至少没有奇怪的气味。 这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袖珍门店,每一家全是买衣服的。有的卖男装,有的卖女装,密密麻麻的衣服有的吊在半空中,有的京观一样堆在门口的框子里,成了一座小山。 半空中漂浮着一层雾气,经过观察,柳如烟才发现那是挂烫机喷出来的水蒸气。她很辛苦地提着塑料袋,手掌估计已经被勒出了血印,但看着陈涯轻松的样子,她实在说不出口求助。 站在一个十字路口,陈涯沉吟了片刻后,问她:“你会挑衣服吗?” 柳如烟摇头。 “你自己从来不买衣服?” 柳如烟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只有这套是我自己挑的。” “某种意义上,你也挺可怜的。”陈涯打量了她身上的装束,随后招了招手,“我知道一家你这个风格的店。” 接着,他领着她到了一家挂着很多动漫海报的店子里,挂在店里的衣服有女仆装、jk服、洛丽塔、汉服……各种种类。 坐在店门口抽烟的女人,胳膊上有纹身,穿着非常清凉的衣服,一直上下打量陈涯。 “交女朋友了吗?”那个女人问陈涯。 “准备交。”陈涯说。 女人看了眼柳如烟:“准备和她谈?” “正在培养。” 女人凑过来仔细看了看柳如烟,说:“你上哪儿泡到这种质量的?” “路上捡的。” “呵呵。”女人笑了,表示不屑。 “给她挑一套衣服。” 女人从卷帘门上取下顶杆,背过身忙活去了,柳如烟紧张地小声问陈涯: “你在培养我做你女朋友?” 陈涯说:“我回去跟你解释。” 柳如烟突然后怕起来。 心中脑海翻飞起伏,试图说服自己并没有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但是回想起陈涯对自己的种种温暖和态度,又觉得自己无偿享受这样的照顾,有些过于心安理得了一些。 接着老板娘拿过来一套很好看的小洋装,柳如烟又把种种思量抛在了脑后,拿在手里喜滋滋地感受了一下衣服的质量,很快又开始苦恼。 自己真是个好对付的女人。 新章节被审了…… 新章节被审核了,看不到,估计要明天上午才能看到,大家先睡吧。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新章节被审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3.别捏了 陈涯接过她手里提着的青菜,说:“喜欢就试一下。” “嗯。”柳如烟点头。 她走过去,又走回来:“嗯?” 老板娘在店子的角落拉起一道窗帘,招手说:“这边!” 少女把衣服挡在身前,问道:“没有试衣间吗?” “巴掌大的地方,没有宽裕到能容纳试衣间。” 柳如烟朝等得不耐烦的老板娘那边走过去,脑海里满满都是“这个地方真能试衣服吗”的想法。 老板娘在一旁站着,说:“你进去,我在外面给你拉着。” 柳如烟挤到那个逼仄的角落,看着老板娘把厚重的暗红色天鹅绒窗帘拉起来。 虽然很有安全感,但想到一帘之隔的外面,就是陈涯和往来行人,她就紧张得心脏咚咚跳。 “脱下来的衣服挂在旁边的衣架上。”老板娘隔着窗帘说。 柳如烟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开始褪下身上的衣服。 她的衣服是连衣裙,把背后的拉链松开,整个衣服都脱下来了,身上除了内衣只有袜子。 陈涯远远看着那个角落,被严严实实拉起的窗帘下方,两条白生生的小腿正在努力摆脱纠缠的裙子。 看着少女笨拙地踩在老板娘提供的拖鞋上,陈涯忍不住笑了。 好不容易脱完身上的衣服,柳如烟突然听到近旁传来老板娘的声音: “啧啧,身材太好了。” 她吓了一跳,回头正好看到老板娘的脸,悬浮在窗帘的夹缝中。 “你、你、你你你……” 老板娘眼冒精光,盯着她的身躯上下打量: “真好看,腰这么细,像水蛇一样,头一次见这么细的腰,你要是穿露脐装肯定好看。” 柳如烟快哭出来了:“能不能别看了……” “刚才穿着衣服看不出来,胸也挺大的,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陈涯真是捡到极品了,我这个女的都动心了。”老板娘舔了舔嘴唇。 “能不能……出去,我要换衣服。” “我得帮你拉着帘子啊,”老板娘说,“要不然我让陈涯来帮你拉着?” “别……”柳如烟涨红了脸。 老板娘回过头,冲着那边喊:“陈涯,你过来帮忙拉一下帘子呗。” 隔着窗帘,柳如烟远远听到陈涯说:“别吧!” “怎么了?你不想过来帮美人的忙吗?” “我怕她心理压力太大。” “她说不定更希望你来帮她呢?” “她不想。” “你怎么知道她不想?” “我了解她。” 柳如烟听得耳根发红,终于意识到,这是两个人在联手欺负她。 老板娘聊完了陈涯,又转过头看着柳如烟,幽幽叹了口气。 “女孩子脸皮这么薄,又怎么单纯,迟早被那个陈涯吃干抹净。” 陈涯在外面说:“呵呵,她别把我家先吃干了。” 柳如烟声音细小地说:“我、我没吃那么多……” 老板娘皱着鼻子骂陈涯:“就是就是,人家妹子这么瘦,能吃你多少东西?小气鬼。” “要是她天天晚上爬起来偷吃我的薯片,迟早变成小胖猪。” 柳如烟臊得发慌,她还以为陈涯没有发现。 她发誓,她只是单纯没有吃过那东西,晚上是想尝尝味道。 老板娘凑过来,好奇地问:“你们住在一起啊?” “……嗯。”柳如烟低头。 “做了没?”老板娘问。 “没、没有。”柳如烟很慌。 “你知道我说做什么?” “呃呃……” 只用了几个回合,柳如烟就被老板娘打出了“呃呃”。 老板娘说:“他要是敢用强,就顶他的蛋蛋,在这个地方,知道不?” “……啊?” “很管用的,”老板娘说,“他要是敢欺负你,就废了他。” 柳如烟感觉,这个老板娘和陈涯有仇。 但是拜她所赐,自己又学到了无用的知识。 她赶紧把衣服穿好,红着脸走出来,老板娘和陈涯眼睛都是一亮。 “挺好看的。” “是挺好看。” “不愧是我家的店,配的装就是有眼光。” “是人家长得好看。” 柳如烟脸更红了,跺了两下脚:“真的可以?” “可以可以。”陈涯说,回头看着老板娘,“便宜点儿?” “便宜不了,都是小本经营。” “我再多买几件,你便宜点儿。” “便宜不了。我给你挑最好看的行吧?” “你先挑。” 最终他们带着五套7折的衣服离开了这家店,柳如烟低着头,走得飞快。 陈涯提着大包小包,看了眼手表,说:“再带你去买内衣。” 柳如烟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不用了,我自己买。” “我带你去。” “你、你别跟着,我自己去。” 陈涯看了眼她,有些诧异:“内衣店肯定是有试衣间的。” 柳如烟脸上开始发烧:“……哦。” 陈涯站在店门口,等她买完所有东西后,说:“这些物品的钱从你工资里扣。” “……哦。” 柳如烟才想到还有钱的事。 接着,她又注意到盲点:“我还有工资?” 陈涯把收据条递给她:“花销一共两千五百零9块二毛钱,零头我给你抹了,下个月给你500。” 柳如烟捂着嘴,有些吃惊。 她首先是没想到自己还有工资,其次是没想到工资居然有3000之多。 她对于钱没有概念,只能把3000块钱不停地换算成香烤脆脆肠,当那一根根粉红色的肠肠从天上掉下来,她首度觉得自己成了富婆。 纵使她以前怀石料理随便吃,身上的衣服动辄十几万,她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现在这么富有过。 回了家,隔壁邻居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姨过来,眼睛不住往他们两人瞅,笑得合不拢嘴。 “陈涯啊,谈媳妇了呀?”阿姨问。 陈涯朝她一比划:“不是,这是我表妹。” “哈哈,我还以为是小夫妻呢,看着挺有夫妻相。” 柳如烟低头进屋,把手里的袋子放下来,像苍蝇一样搓着手。 那袋子果然勒得手心发红了,她一路上两只手换了无数次,两只手都被勒红了。 陈涯走过来,径直牵过了她的手。 “哎呀!” 他却没有管她发出的小小惊呼,拉着她的手掌摊开,看到满手的红梗,说:“被勒得很疼吗?” 她小小点头。 “怎么不跟我讲呢?” “你提得更多,我想我也能提……” “那这是一回事吗,”陈涯摊开自己的手,“我手上都是茧,你的手这么嫩,跟豆腐似的。疼就说啊。” 他抓着少女的手捏来捏去的,把柳如烟的脸又捏红了,扭头看旁边。 “……你、你别捏了,我已经不疼了。” 054.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不,我还没捏够。” 陈涯像小猫踩奶一样逮着她的手一阵乱捏,柳如烟紧咬牙关闭着眼睛。 羞耻心和愤懑、委屈,还有其他的某些约上百种情感,如同百川汇海般搅合在一起,让她觉得这种行为的冲击力,良家妇女路遇马匪所需要承受的也不过如此。 这一切的原因都在于——她这样被欺负的时候,一点都不讨厌。 还觉得挺舒服的。 她长久以来所受的淑女教育,不能允许她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得欢欣雀跃,所以她才这么痛苦。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可以开解自己的就是:果然是因为自己太老实了,才会这么毫不反抗地被他占便宜。 绝对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好了。” 陈涯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甩开她的手就走了,柳如烟怒气冲冲地睁开眼,却发现手上的勒痕像雪化在水里那样消失了。 “诶?手不疼了。” 柳如烟跟到厨房,陈涯正在往冰箱里面放菜。 她把手掌对着窗户举起来,光线透过白皙如同葱根的手指,手掌边缘都染上光晕。 “你做了什么?”她问。 “老陈家独门手艺,谢绝打探。”陈涯回答道。 他把番茄、土豆、青椒一样放了几颗在案台上,伸出一根手指: “接下来我教你备菜,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说罢,雪亮刀光闪过,如同见血封喉的利刃,菜刀敲击在砧板上,零零碎碎,如马蹄、如鼓点,转眼间,那些蔬菜就整整齐齐被片好了码在盘子里,还摆出了花。 柳如烟张大嘴巴,下巴半天都合不上: “我、我没看到……” “那就下午再学。” 陈涯洗干净手,拿了个苹果,跑到沙发上坐下,打开了电视机。 柳如烟慢慢跟在后面,在距离他两个身位的地方坐下,偷偷打量着他。 他屁股坐着的地方,刚好是她昨天躺着的位置。柳如烟心思慢慢转着,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到这一层。 “哦?你看,寻人启事都登到电视上了。”陈涯指着电视屏幕说。 柳如烟看过去,正好听到电视节目主持人在描述自己的外貌。 “……该失踪女子身高166,体重50公斤,身穿一套洛丽塔风格的白色连衣裙,于xx公交站乘车后失踪,各位市民朋友如有线索,请尽快拨打热线电话xxxx,若线索有用,将提供50万元感谢金……” 柳如烟长大嘴巴:“50万?” “嗯,”陈涯点头,“你父母还挺舍得花钱的。” 他手一扬,苹果核准确落到了垃圾桶里。 50万,换算一下,就是10万根香烤脆脆肠! 柳如烟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想回去。” 陈涯侧躺在沙发上,看不清表情:“他们很着急吧?” 柳如烟低头不说话。 沉默了许久,她都没有说话。 陈涯点头:“懂了。” 他又说:“那你出门的时候,记得戴口罩,这个城市足够大,大到不想见的人,一辈子都可以不用见。” 柳如烟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这间小小的房间,狭窄到容纳不下太多精神的空间,可她待在这里,却觉得比在自己那个占地500多平米的家更自由。 她回想起来,自己几乎是瞬间就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依赖,之前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想明白了。 和他在一起,一点都没有被掌控的感觉。 从小到大,她没有哪一天不是被父母操控着,只有在晚上睡觉前,才能像潜水员浮出水面那样透口气。 可待在陈涯身边,自由的感觉就像四面八方而来的风。 不想回去就继续呆在这里,学不会就下次再学……这种宽松感,是她之前的人生中从来没体会到过的。 如此巨量的自由,竟让她产生了畏手畏脚的心情,她像个抹黑下楼的人,一点点探索着自由的边界,即使撞到边缘,也心满意足。可她到目前为止,依然看不到边界在哪里。 仅仅两天,她就对这个小房间产生了归属感。 挂在大门上方的时钟,“滴答滴答”按部就班走着,风从阳台的窗户吹进来,大路上车辆的鸣笛声也遥遥而来,却显得房间更加安静。 如此安静祥和,且无所事事的上午,对于柳如烟来说,是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她都感觉有些困了,小小打了个呵欠。 陈涯按着遥控器,调换着频道。 “啪叽。”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把?……没事就吃溜溜梅……” “啪叽。” “……国足这场耻辱性的大败,已经成为了这两天最大的话题,我们来……” “啪叽。” “……今年第2号台风‘风信’已经生成,虽然它结构比较松散,实力也比较弱,但……” “啪叽。” “我现在觉得,又刺激又害怕,又兴奋又快乐又幸福……” “啪叽。” “……” 柳如烟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对了,上午你说,你回来给我解释,那个、就是那件事……” 上午他们去买衣服时,陈涯跟那个老板娘说,他在培养她当女朋友。 说着说着,她有些想打自己一嘴巴。 这种事,干嘛要追究呢。 如果他真是那么想的,自己该如何回答? 自己又该怎么拒绝他?拒绝他之后,又怎么能好意思赖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她就想把自己头上的毛给揪下来。 “哦,”陈涯说,“我以为说你是我女朋友,她能给算便宜点儿。” “就为了这?”柳如烟歪头。 “不然呢?” “……” 柳如烟更加后悔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陈涯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了,回过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工作?” 柳如烟有点紧张地说:“因为……因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工作。” 陈涯懒懒地转过头:“人活着,难道是为了工作吗?不,是为了自由。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吧,我出生的时候发过什么誓来着?” 柳如烟记得,他说他要活成世界上最自由的男人。 尽管陈涯再次重申了,可柳如烟再次选择不信。因为小宝宝是不会发誓的。 “要工作才能挣到钱吧?”柳如烟说,“我看你好像有钱,但是又没看到你工作,所以……” “通往贫穷的第一步,就是工作,然后领工资,”陈涯说,“你家很有钱,难道你爸是靠工资赚到那么多的吗?” “对啊。”柳如烟说,“难道不是吗?” 陈涯坐起了身子。 “你爸是什么工作?” “他很辛苦的,”柳如烟说,“他跟我说过,最辛苦的时候,一天飞了三座城市。上午在深城陪客户打高尔夫,中午飞到海城跟客户吃海鲜,下午又飞到京城跟客户喝茶,到深夜才回家。” “……那他还真是挺辛苦的呢。”陈涯阴阳怪气地说。 “是吧?”柳如烟没听出来。 陈涯忽然靠近过来,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把她揽在怀里: “这么说,你是个小富婆?如果我泡到你,是不是就不用奋斗了?” 柳如烟低头看着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 她的心脏突然如同柴油发动机一般狂跳起来。 055.快脱(感谢盟主ptik1786913) 柳如烟抓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轻放下来,然后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他一个身位。 “我、我觉得,婚姻是要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所以……” “我同意你的看法。”陈涯跷起二郎腿,甩着手指,把她后面半句话压回去了。 “只有物质没有爱情的婚姻,稳定但不幸福;没有物质只有爱情的婚姻,幸福但不稳定。” “呃呃……” 柳如烟想不到对方居然有这么讲道理的一面,还能讲出这样富含哲理的话。 “但是物质和爱情兼具的婚姻,很难接受考验,经不起试探和诱惑。”陈涯说,“这么看来,婚姻真是个麻烦的东西,我不结婚了。” “嗯……”柳如烟低头玩着今天新买的裙子,“可是,不结婚的话,不是会错过很多美好吗……” “有什么美好能比每天无拘无束醒来更爽?”陈涯说着说着,皱起了眉,“这么说来,你每天睡在我家沙发上,还得顾忌你穿上衣服,真是不愉快。” 柳如烟从小到大,头一次被人这么嫌弃,一副被用还首刀捅了一下的表情叫道:“啊?啊?” “平时我在家都不穿衣服的。” 这句话比刚才被嫌弃更让柳如烟吃惊:“啊?” 陈涯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从电视机下面拿过来一袋薯片: “对了,想吃就吃,别偷偷摸摸的;而且既然都偷偷摸摸的,就不要把吃剩的薯片吃到最后一片都不剩,那不是肯定会被发现吗?” “唔……”柳如烟想要捂脸逃走。 接着,一股香气钻入了自己的鼻子,她迅速从袋子里抓了好几片薯片起来。 “咔嚓咔嚓……” 在柳家,所有柳父视为垃圾食品的零食,统统都不会出现在柳如烟视野内。 昨天晚上,陈涯把吃剩的薯片丢在客厅,她出于好奇,尝了一片这东西。 没想到,这玩意儿吃了一片就想两片,不知不觉就把整袋都吃完了。 绝对是因为这种零食里面添加了一些不正经的添加剂,才导致她一直想吃,绝对不是因为她贪吃。嗯绝对是这样没错。 等到两人一袋薯片吃完,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彻底被带偏了。 “所以,你是怎么赚钱的呀?”她抬头看他。 陈涯盯着她,半天才发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啧。” 这声音就好像在说,你怎么还没忘掉这个话题? 柳如烟嘴巴鼓起来。 她差点又被忽悠到沟里了。 陈涯把腿放到沙发上,说: “我不用工作,我的工作在之前的人生中已经全部做完了,现在躺着挣钱就好了。” 柳如烟抱住自己的身体:“抢银行?” 陈涯斜眼瞅她。 “电视里的坏人,都是这么讲的。”柳如烟说。 “你的人生阅历,也就只能让你想到抢银行了。”陈涯回屋,拿了一个暗红色的小本本出来,放在了桌上。 “看看这个。” 柳如烟把那个小册子拿起来,翻开一看: “伤残志愿者证书?” 柳如烟狐疑的上下打量了陈涯一番:“你哪里伤残了?” 陈涯捂着自己的心口:“这里。” 他把证书拿回来,收在怀里,说:“有一个志愿者基金会,会给因为工伤致残的志愿者啊、消防员啊、官兵之类的,每个月发5000块钱补贴,我就是靠这个生活。” 柳如烟长大嘴巴:“可是,你没有受伤致残啊!” 陈涯冲她眨了眨眼:“当然用了些成年人的手段,不用问得太清楚。” 说完,他就起身回自己房间,柳如烟站起来,握着拳头跟在身后。 “你这样、这样、这样很不好!”她憋红了脸,才说出口,“这样,不是侵占了本该属于那些志愿者的钱吗?” 陈涯把自己的证书收进盒子里:“我的心伤得也很重啊。” “可是、可是……这是骗人啊!”柳如烟急得跺脚,最后冷静下来,说,“如果你要钱的话,我给你钱好不好?你不要再骗钱了。” “你?”陈涯回头看了她一眼,冲她伸出手,“行,那你先把预知的工资还给我。” “……” 柳如烟站在原地,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了。 如果她想给钱,就得回家,向自己父母解释自己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以及面对其他将会发生的一系列麻烦事情。 她懊恼地发现,离开家之后,除了蹭陈涯骗来的补贴,自己是一个一分钱都没法赚到的废物。 “每个月给你5000,你给我的工资是每个月3000?那不是比你自己到手的还多吗?” 柳如烟突然发现了盲点。 “没事,总会想办法扣掉的。” “???” 陈涯看向她的衣服,眉头一皱:“对了,快脱掉。” “啊?”柳如烟突然慌乱。 “脱、脱。”陈涯挥着手,“新衣服不能马上穿的,赶紧脱下来泡水。” “为什么?”这又是她不清楚的知识点。 “这些衣服都是从仓库里拖出来的,平时仓库里什么蟑螂啊、老鼠啊,在上面爬来爬去,不泡水直接穿,要得皮肤病的。” 柳如烟全身上下打了个寒噤,顿时连衣服都不想穿了。 “快脱。” “啊、好……”柳如烟手忙脚乱地把拉链拉开,褪下连衣裙。 接着,她就看到陈涯瞪大的双眼。 “大小姐,没让你当着我的面脱啊。” 红霞飞上了柳如烟的脸颊:“你、你又没说清楚……” “唉没事,反正已经看过了,衣服丢洗衣机上面,顺便去洗澡。” 柳如烟逃命似的,抱着衣服飞速跑进了洗手间,锁上门之后,胸脯还在起伏不停。 …… 从洗手间出来后,柳如烟表情高傲、凛然、严肃。 她决定改变自己的仪态。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到这里来后,她就像个笨蛋一样,什么都不会,被陈涯盘得团团转。 她决定找回从前的自己。 坐在餐桌前,她肃声说:“我觉得,你不应该骗伤残志愿者基金会的钱,如果被基金会的创始人知道了,有人在通过手段骗他的钱,岂不是很伤心?” 陈涯用筷子敲了敲她眼前的盘子:“伤心什么伤心,还管别人,快吃你的,本来就快凉了。” “哦。” 柳如烟不甘心地闷头吃饭。 056.风信子 这个世界上,人人平等。但是每个人的价值不同。 不然,世间事也不会如此参差。 有些人好摆平,有些人难摆平。 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那些好摆平的家伙的权利,会被拿去用以谄媚那些难摆平的。 久而久之,难摆平的人脾气会越来越大,好摆平的人则越来越没脾气。 柳如烟深深地知道,自己就是很好摆平的人。 尤其是在陈涯的主场,自己简直浑身都是弱点。 她不甘心。 其他的事情还好说,但欺骗志愿者基金这种事,她觉得,自己必须拿出态度来。 于是她决定生气。 可她每次想硬气起来,认真跟陈涯谈事情的时候,不是被指示着忙着忙那,又因为笨手笨脚搞砸,就是被捉弄得又是被揉脸、又是被抱摔。 于是柳如烟琢磨着,该如何找到合适的机会,昂首挺胸地向陈涯表达不满。 ……这两天,陈涯每天都说只演示一次,但每天都在演示全新的东西。 昨天演示了青椒炒蛋、蚂蚁上树、蒸鱼块、蒸肉糕、豆角茄子。 今天又演示了宫保鸡丁、肉末蒸蛋、刀拍黄瓜、小炒肉、干锅千页豆腐。 而且在柳如烟摔碎两个盘子后,为了保护自家剩下的盘子,他都不让她接近洗碗台了。 上午买菜的时候,他又不带她了。 她想过通过罢工的方式抗议,可是无工可罢,只能蹲在沙发上,吃着陈涯昨天买回来的香烤脆脆肠,生着闷气。 正在此时,陈涯推门回来了。 她赶紧把最后两口吃完,包装不动声色地扔到垃圾桶,走上前去,伸手接过陈涯递过来的食材。 这是她最新琢磨出来的办法:陈涯从来没有要求过她这样做,但她偏偏这么做。 等到某一天,突然不做了,那个时候陈涯就会失落。 “给你。”陈涯把一个沉甸甸的家伙放在了柳如烟手上。 是一盆风信子。 柳如烟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看你最近有点自闭,送给你。”陈涯说。 柳如烟低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那盆风信子: “自闭……你怎么看出我自闭的?” “是想家了吧?每个人都会有一点。” 陈涯走到洗手间去了。 柳如烟抱着风信子,走到门外,大声说:“我没有自闭!” 洗手间里响起了响亮的小解声音。 “哦,那花钱从你工资里扣。” 柳如烟涨红了脸,怒气冲冲举起风信子,犹豫再三后,把风信子摆在了阳台外面。 她双手撑着脸,看着白色的风信子,越看表情越怪。 陈涯出来后,她走到陈涯面前,说:“为什么送这个啊?” “你不是喜欢风信子吗?” “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遗书里面写着呢。” 久远的羞耻回忆被勾出来,柳如烟尴尬起来。 “我、我、我那只是刚好养了一盆风信子,如果养的是一盆别的什么,也会在遗书里叮嘱的,不代表我就喜欢……” 她费劲地解释了半天,陈涯打开一张报纸看起来,仿佛根本没有听她讲话。 柳如烟小脾气更起来了。 跺了跺脚,她站到陈涯旁边说:“而且你为什么送白色的呀?” 陈涯抬头:“不能送吗?白色是送给死人的吗?” “不是!”柳如烟说,“你知道白色的花语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 “是、是代表不渝的爱……” 说到这里,陈涯还面无表情,倒是她自己心脏狂跳。 “哦,”陈涯说,“没关系的,那都是商家的营销手段,我从来不信这个的。” “可是我会信啊!” 话脱口而出,然后她才察觉出有歧义,马上支支吾吾地找补: “我、我是女生,女生都会在意这个,你这样子,会让别人误解……” 陈涯听完,站起身,把手放在她肩膀上,郑重其事地说: “你别误解,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说完,他又坐下了。 柳如烟被弄得好烦。 她气鼓鼓地在一旁坐下,心中甚至还有一点挫败感,说又不好意思说。 “对了,”陈涯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说,“你注意一点,给你看个东西。” 他朝茶几上扔了一张纸,又从报纸里抽了一张扔到桌上。 柳如烟拿过来一看,两张都是寻人启事。 寻自己的。 “你爸妈找你找得很凶,全城的人都知道你这么一号人了,”陈涯说,“你是不是想个办法跟他们联络一下?” “呜呜……”柳如烟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每当她压力大的时候,她都忍不住会这样。不过她马上收住了心神。 “我要是跟他们联络了,肯定就会被带走的……” 陈涯看了她一眼,说:“你就没有信得过的朋友吗?托朋友带句话不就行了?” 柳如烟被点醒了:“对哦!” 陈涯说:“你可以写一封信,托那个人带给你父母,约定好回去的时间,让他们不要再费工夫找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陈涯的脑子确实比她自己好使。 朋友,她是有很多的,学校里大把都是,毕业后还在联系的也不少。 只是信得过的,能够帮忙送信的,却屈指可数。 因为,如果帮忙送信,那个人肯定会被自己父母缠上,逼着交代自己的事情。 柳如烟想了想,最终心里有了人选。 赵雅楠。 这个人的父母和她的父母是朋友,她大柳如烟3岁,柳如烟喊她雅楠姐。 比起从小被当成笼中鸟看护的柳如烟,赵雅楠从小被当做接班人培养,南北闯荡,见过的世面比柳如烟多太多。 而且她也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如果她不出卖自己,她的父母想必也不会多为难她。 虽然已经确定了人选,柳如烟又犯了难。 该怎么联系对方呢? 陈涯看了她一会儿,说:“决定好人选了?” “嗯,但是……” “你记得对方的联系方式吗?” “我有她的社交软件好友。” 陈涯走进屋,不一会儿,拿了一台崭新的手机出来。 “用这个跟对方联系。” 柳如烟没有心机地开机,并且成功在社交媒体上找到了赵雅楠。 她编辑好私信,把自己现在的手机号一起发送过去后,不到几秒钟,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 “喂?如烟?你现在在哪?”电话那头传来赵雅楠急切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家人都急死了?” 057.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赵雅楠的声音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铃声,迅速将柳如烟的灵魂拉回了笼子里的精神世界。 她偷偷看了眼陈涯,跑到房间的角落,小声说:“喂,雅楠姐,我没事……” 她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赵雅楠,包括自己如何想死,又如何被陈涯捡回家,现在是如何同居…… 赵雅楠一开始很急躁,全部听完后,倒冷静了下来。 “听起来确实像是你会做出的事,”那边说,“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你也该长大了。” 柳如烟有点委屈。 她不懂自己哪里没长大。 陈涯和那位买衣服的老板娘都说过,她已经很大了。 赵雅楠又说:“我们约个地方吃饭,你把你那个朋友……叫什么?陈涯是吧?也带过来。” 偷偷看了眼陈涯,他还坐在客厅翘着二郎腿看报纸。柳如烟小声说:“这不好吧?” “一定要带他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过了十分钟,柳如烟磕磕巴巴地给陈涯说完了前因后果,如此这般,所以想请他赴宴。 陈涯扔了报纸:“我为什么非得去呢?” “……一个人去的话,我、我怕。”柳如烟双手捏着裙摆。 “行,”陈涯想了想,“那作为交换,你要把我那天买回来的女仆装穿给我看。” 上次在外面给柳如烟买衣服时,陈涯还擅自买了一套哥特女仆装。 因为嫌太丢脸,她一直拒绝穿。 但是权衡之后,柳如烟觉得,这点小小的牺牲,比起大局来说不算什么,于是轻轻点头答应了。 “回来之后穿给你看。” “现在就穿。”陈涯说,“要是你被带走了咋办?” “我就是不想被带走啊……”柳如烟快哭了。 最终,她还是换上了那套女仆装。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脸蛋红得像水蜜桃。 “怎样?” 她看到,陈涯从一向松松垮垮的姿势,瞬间正襟危坐起来。 “好耶!转个圈看看。” 柳如烟背过身:“这样吗?” “太棒了。”陈涯拿起杯子大口喝水,“我要把这个定为你的工作服。” “我不要,这辈子就只穿一次。” 柳如烟转了个圈,裙摆飘飘扬扬地飞起来,露出裹着吊带白色丝袜的纤纤玉腿。 “怎么样?”她挽了挽鬓角。 陈涯把水喷了一点出来,不停抽纸擦着嘴巴:“安可,再来一次。” 柳如烟肯定不会做同样的动作了,伸出双手弯腰在空中比了个心:“这样呢?” 陈涯放下水杯大声拍手:“好!” “嘿嘿。” 在一声声彩虹屁当中,柳如烟逐渐迷失了自己。 …… 晚上,出租车停在丽晶酒店门口,柳如烟和陈涯下了车。 在柳如烟的再三劝说下,陈涯换上了他衣柜里称得上最庄重的衣服:一件简单白t和一条运动卫裤。 作为世界上最自由的男人,他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一套了。 准备进门的时候,果然被门童拦了下来。 “对不起先生,本店着装不整的人不得入内。” 陈涯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寻思我也没裸奔啊……” 柳如烟挽住他的胳膊,说:“他是我的男伴,我们一起的,让我们进去。” 门童犹豫了一会儿,但柳如烟一看就不是什么凡俗,于是让他们进去了。 走进去时柳如烟忽然冒出了一个点子:如果说之前是陈涯的主场,现在就轮到她的主场了。 自从见了陈涯,她一直都表现得笨手笨脚,憨里憨气,可那真不是因为她笨。 只是因为她初次接触底层生活,有点不适应罢了。 是时候该让这个小穷光蛋见识见识,自己这边的世界了。 想到陈涯可能发生的笨手笨脚事件,柳如烟就格外期待起来。 “嘿嘿。” 陈涯转头望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 3楼4号包间,柳如烟很快找到了赵雅楠。 “如烟!”赵雅楠也看到了他们,招手,“过来。” 今年大学刚毕业的赵雅楠,正处于gapyear,来年就会去牛津大学读研究生。 她没有柳如烟好看,但妆容精致、衣着贵气,看上去比还有些学生味的柳如烟更风韵有致。 陈涯和柳如烟并排在她对面坐下,赵雅楠拍着自己旁边的位子: “如烟,坐这里来。” 柳如烟犹豫一下,说:“我就这里挺好的。” “坐这里来。”赵雅楠已经用上了些许命令的口吻。 “唔……” 柳如烟慢吞吞地换了座位,坐到赵雅楠身旁,心已经沉到谷地。 “我已经点好菜了,我请你们。”赵雅楠干脆地说,直视着陈涯的眼睛,“你是陈涯?嗯,你是挺帅的,难怪如烟对你这么迷。” 陈涯一副厌倦的态度,柳如烟扯了扯她的袖子:“雅楠姐,我不迷他。”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赵雅楠问。 “工资是什么?”陈涯懒懒地反问。 “他、他没工作。”柳如烟替陈涯解释。 她感觉这有点像相亲。 服务员把一大盘澳龙端了上来,戴着白色手套,用一些巧妙的工具拆卸掉龙虾壳。 赵雅楠用小拇指指着餐桌:“你一个月的赚的钱,有这顿饭多吗?” “没有吧。” 陈涯满不在乎地说完,用筷子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虾肉,沾满柠檬芥末酱,直接放在了嘴里,手法娴熟无比。 赵雅楠双手放在桌上:“你那套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 “是我的。”陈涯说。 这倒是有点出乎赵雅楠的意料,又问:“有车吗?” “有。” 顿了顿,他说:“有一辆小电驴。” “小电驴是什么?”赵雅楠和柳如烟同时问。 “就是小电动车。” “哦……听说过。”赵雅楠点头。 赵雅楠有个亲戚是做新能源方面的,有个生产线就是电动车。 “没多少钱吧?”赵雅楠问。 “……其实还挺贵的,周婕纶代言的呢。” 陈涯觉得,自己跟她特别没有共同语言。 海胆粥上桌了,服务员给每人盛了一碗,一时间席间无语,大家都在喝粥。 赵雅楠玩着勺子,沉声说:“你是不是觉得,和如烟在一起之后,你一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柳如烟一个激灵。 陈涯确实说过这种话,但她觉得他只是在开玩笑。 赵雅楠这么说,以他的脾气,不知道会做什么。 “雅楠姐,他不是那种人……” 赵雅楠把勺子扔进了碗里,说: “我不了解你,不过我得提醒你,她爸爸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人,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不管你主观上怎么想,你的下场都会很惨很惨。” 058.我们可以回家吗? 陈涯玩着勺子,脸上挂着悠闲的笑,好像根本没把她那句话放在心上。 赵雅楠俯身过来,说:“我再强调一遍,不要以为你吃定如烟,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对于你这样不名一文却想要削尖脑袋向上爬的人,有太多办法可以对付你了。” 陈涯笑得更加嘲讽了。 “柳如烟在和你通话之后,你马上就联系了她的父母。”他突然说,“如果这就是柳如烟绞尽脑汁想到的值得信赖的朋友,我挺失望的。” 赵雅楠忽然有些慌乱:“没、没有。” “从刚才进来之后,你就一直在调整那台正面朝下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的位置,不管上多少菜,都不肯把它拿到桌子底下,”陈涯说,“想必,你是正开着静音,跟她的父母通话中吧?” 赵雅楠迅速把桌上的手机收回了自己的口袋。 “雅楠姐,是这样吗?”柳如烟声音闷闷地在旁边问。 “不是。”她急促地说。 陈涯嘴角的笑容肆无忌惮,说:“所以,刚才说的话,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父母的意思?” 赵雅楠沉默。 “你知道我在笑什么吗?”他坐正了身子问,“这件事,从头到尾,除了我以外,没有一个人在关心,柳如烟到底在想什么。” “作为她的朋友和亲人,你们关心捡到她的人月薪几何,有没有车房,是否容易摆平……可是却没有一个人问哪怕一句,为什么柳如烟想要自杀?” “说白了,你们不在意她怎么想,也不在意她精神上的失落,在你们眼里,她可能是一件宝物、一件艺术品或者是一个钥匙,但总之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思想、有感情、具有独立人格的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总算有点理解,为什么她当时想要跳湖了。” 柳如烟呆呆地坐在旁边,嘴巴张得老大。 赵雅楠被说得有些窒息,好一会儿,才准备说些什么,却又被陈涯打断了。 “有一件事你们猜得没错,从柳如烟下公交车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盯上了她。” “她穿着诗瓦妮专柜上买的价值5万8的衣服,连袜子都是伊梵希会员的赠品,可是身无分文地游荡在人多手杂的地方,一点都没发现自己被好几个人盯上了。” 柳如烟的脸突然开始发白。 陈涯继续说:“可能你们想象不到,月湖公园也不是什么安全系数百分百的地方,她在公园里逛了一圈,至少有2个惯偷和一个蹲号子预备役盯上了她。” “我跟了她一路,在她准备在一张监控死角的长椅上坐下来之前,抢在她前面坐了,逼她坐到另一张监控下方的长椅上,然后足足守到凌晨2、3点,结果这傻妞居然在我怀里睡了。” “经过后来的观察,我的结论就是,她毫无野外生存能力。” 陈涯摇了摇头,说:“不,其实生存能力倒是其次,最主要是,她空有皮囊,没有自我,就像一尊好看的花瓶。” “如果这就是你们想要,那我无话可说,可能是我太过傲慢,从审美上接受不了这种培养方式。” “还有一点,你们对我有点误会,”陈涯摊开手,“我从来没有禁止她做任何事情,包括现在被你们接回去。所以,你们可以把她接回去了。” 他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了嘴,站起身说:“不管怎样,这几天非常有意思,缓解了一下我空窗期的无聊,多谢款待,再见。” 说完,他起身便走了。 只留下两个女人并排坐在原地。 陈涯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如同一串省略号,一阵香风随之而来,他转过身,柳如烟刚好撞到他怀里。 她捂着额头,叫着“痛痛”揉了一会儿,抬头说: “你干嘛把我一个人丢在哪里?” “啊?你还跟着我干嘛?” 柳如烟扶住他的肩膀,抬腿调整自己的高跟鞋: “我是你的保姆啊,虽然空有皮囊,但我对工作还是挺认真的。” 说完,她站直身子,冲他嫣然一笑:“你不是没禁止我做任何事吗?现在我们可以回家吗?” 月光下,她的裙子和她本人一样闪亮。 …… 赵雅楠人已经在丽晶酒店的经理办公室了。 “车牌号拍下来没?” “拍下来了。” 经理把手机伸过来,手机屏幕上,陈涯和柳如烟正钻进出租车,出租车屁股后面的车牌号很清晰。 “你联系一下看有没有出租车公司认识的人,待会儿估计他们到了之后,就打电话问问地址在哪里。”赵雅楠命令道。 接着,她又问旁边的服务生:“照片照了没?” “已经发给经理了。” 赵雅楠拨弄着手机屏幕,微信里,有好几张偷拍的照片,她挑了一张陈涯的脸部最清晰的,转发给了自己。 “如果不是他那个手机地址查不到,也不用费这么大劲了。”赵雅楠有点恼火,“回头把照片在群里发一下,人肉总能人肉出来他是谁。”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嚷,接着,办公室的门被猛烈推开,两个身高堪称伟岸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走在前面的一个平头男人掏出一张证件,在赵雅楠面前甩开,赵雅楠正好看到上面的一行小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她最不希望遇到的部门。 “我们有案件要办,跟我们走一趟。”那个男人冷冷地说。 “好的。”赵雅楠很顺从。 在这个部门面前,她知道只有老老实实,才不会惹麻烦。 “手机拿出来。” 赵雅楠顺从地把手机交出去,那个男子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陈涯照片后,眉毛如同钢筋一般拧了起来。 “谁拍的?” 室内顿时噤若寒蝉,另一个男子挡在门口,锁上了门,一副所有人都别想出去的样子。 服务员不知所措地举起手:“是、是我。” 男子把他的手机接过来,皱着眼睛扫了一遍,便收到了口袋里。 “你跟我走一趟。还有你、你,房间里的,都跟我们走一趟。” 赵雅楠懵懵懂懂地走出门,才发现,在门外,还守着足足七八个人。 她突然扫到,其中一人外套敞开,露出了半截枪托。 059.不该惹的人别惹 一开始,赵雅楠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 她认为,自己平时根本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就算这个部门的人找她,也只是让她协助调查而已。 直到看到门外带着枪的那些人,她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和丽晶酒店的经理以及几个服务员一起被带下楼,分别送上了不起眼的面包车,一路开到远离市中心的一个小楼房前。 一路上,赵雅楠都出于一种凄凄惶惶的状态。 她将自己近几年来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从回忆里翻出来,细细犁了一遍。 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需要被这个部门的人带走的理由。 唯一要说她做了点什么出格的是,无非是托人找关系,查了一下将柳如烟拐走的陈涯。 陈涯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她查对方怎么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 以前处级的干部,她也不是没查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呀! “进去。”身后的男子声音低沉却不容违抗地说。 赵雅楠一路被带到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坐下来之后,她却更加紧张了。 这个房间一眼就知道,是审问犯人的地方。 座椅不舒服,正对着脸的灯光也耀的眼睛不舒服,坐在正对面的几个人,轮流用眼睛盯着她,让她更不舒服。 “能不能把手机还给我,我打个电话,”赵雅楠说,“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坐在正中间的一个平头凶脸男说:“到了这个地方,你还想要手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不知道……”赵雅楠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那不仅是紧张,还有隐隐的气愤。 她可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 坐在旁边一个喝茶的中年慈眉善目大叔笑着说: “别吓她。赵雅楠同志,我们找你来呢,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你不要紧张。” 赵雅楠冷静了一点,说:“你们又没有逮捕令,不能把我抓到这里来,我家是纳税大户,我爸是优秀企业家,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嘭!” 凶脸男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都快跳起来了。 “什么逮捕令?什么纳税大户?我们怀疑你勾结外部势力,企图对我国安全不利!我们希望你老老实实认罪,不要心存侥幸,铤而走险!” 另一个女的声音肃杀地说:“别说你爸爸是优秀企业家,我们的同事已经在前往控制你爸爸的路上了,马上就会被带回来接受讯问,别说逮捕令,如果你拒不配合,关上几年也是有的。” 赵雅楠吓了一跳。 她想得最多,也就是侵犯其他公民隐私,怎么跟勾结外部势力联系起来了? 顿时,她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我什么都没干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慈眉善目男不动声色地举起手机,将屏幕上陈涯的照片给她看,缓缓说: “你在调查这个人,对吧?” “说说你的动机,你为什么想要调查他?” 赵雅楠感到非常错愕。 “我、我闺蜜被他绑架了,我调查他怎么了?” 坐在前面的人相互对视一眼。 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是想笑,但笑不出来。 凶脸男又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 “绑架案件应该找人民警察,你私下调查是什么意思?我劝你老老实实交代,不要编造一些一眼就可以看穿的谎言!” 赵雅楠快哭了:“我没撒谎啊!我根本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谁……” 慈眉善目男拿起桌上一份资料,悠悠地说:“那我们换个话题,你家是华日合资企业,对吧?” 赵雅楠点头:“是、是的。” “也就是说,你有遇到日本人的机会,”慈眉善目男说,“你说说,跟哪些日本人见过面?” 赵雅楠看出来了。 这个看上去和善的人,才是真正的笑面虎。 …… 经过一天一夜的审问,赵雅楠终于重见天日。 她憔悴地坐到车上,有人从车窗把她的手机丢给了她。 “以后不该管的闲事少管,注意好分寸!”那人严厉警告她,“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赵雅楠疲惫地点了点头,打开手机一看,柳父和柳母给她打了一万个电话。 她握着手机的手还在颤抖,点了回拨。 “喂?伯父伯母吗?我是雅楠……” “我没事……可能失眠有点累吧。如烟也没事,她暂时不想回去。” “……你们别打听那个人的消息了,柳如烟没有跟那人在一起,她……不知道她哪里去了。” 颤抖着挂断电话,赵雅楠看着窗外,现在还心有余悸。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完全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了。 就是因为她调查了一下陈涯。 不是因为她查出了什么,也不是她在查的过程中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仅仅是因为她试图调查陈涯,就因为这。 赵雅楠深吸一口气,抚住自己胸口,努力平复心情。 从好的方面想,至少,柳如烟不算被骗。 …… 从车上下来,柳如烟和陈涯对视。 “干嘛?” “我没吃饱。”她说。 “啧,你怎么一天天总想着吃?” 陈涯看了看她的腰,也不粗啊。 “还不是怪你,”柳如烟眨巴着眼,“我根本没吃到什么,你就带我走了。” “我没带你走,是你自己要跟过来。” “反正我没吃饱。”柳如烟一副要他负责的模样。 “现在做饭也太苦了,”陈涯挠了挠头,说,“只能找邻居阿姨看看她家有没有吃的。” 柳如烟以为他只是说着玩,没想到,他还真敲响了邻居的门。 “阿姨,我们俩晚上错过了饭点,家里也没食材了,你家还有吃的吗?” “有有有!快里边儿进!” 阿姨热情洋溢地拉着两人进门,不住地上下打量柳如烟,好像很喜欢她似的。 柳如烟觉得叨扰别人特别不好,也觉得陈涯这个举动也太过自来熟了点。 可看阿姨这么热情,她又有点拿不准,对方是不是客套。 “老张,最近怎么样?” 房间里面的沙发上,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拄着拐,艰难站起来,抱住了陈涯拍了拍他的背,中气十足地说: “挺好啊!” 这个男人只有一条腿。 邻居阿姨从厨房出来,擦着手说:“刚吃过,家里还剩一点汤,没饭了。” “那就喝点汤吧。”陈涯说。 “那不行,隔壁赵婶家肯定还剩,我去问她。” 说完,拦都拦不住,她火急火燎地出门,过了会儿,一男一女两人端着一锅饭、一盆菜过来了。 “我们家也还没吃,那干脆跟你们一起吃呗。”赵婶刚走进来,就笑吟吟地说。 他家男人被搀扶着,和刚才的邻居独腿大叔并排坐下,很亲热的样子: “这么多人一个菜,怎么吃啊?我看把老陆也叫来,他家吃饭最晚,说不定能多做点。” 柳如烟注意到,这个男人带着墨镜,是个盲人。 陈涯伸出手:“真不用惊动这么多人。” “别介,我去喊。”邻居阿姨又跑出去了。 过了会儿,这个叫那个,那个叫这个,一屋子里呼呼啦啦来了一大帮人,有人揣着菜,有人揣着酒,都跑这里来了。 柳如烟注意到一件事。 这些邻居,每一家,都必定有一个残疾人。 060.空有皮囊? 柳如烟喝了点酒。 邻居们很热情,不如说太热情了,热情得清纯如小白兔的她,压根招架不住。 所以从未沾过酒的她,喝了一点酒。 这期间,赵婶和邻居王婶一直拉着她絮絮叨叨,说得她头都昏了。 她们反复叮嘱她的,就是“陈涯是个好小伙子,你一定要把握住他”这件事。 柳如烟哭笑不得。 刚才从丽晶酒店出来,赵雅楠就是在警告陈涯,不要轻易打她的主意,柳如烟的身份,你高攀不起。 没想到转头过来,她就被说了类似却又完全相反的话。 她也不至于生气。毕竟这些善良的邻居,都不知道她家财万贯。 柳如烟还觉得挺暖的。 以前,别说是跟邻居吃饭了,她以前根本没邻居。 这些各家带过来的饭菜,虽然手艺有参差,吃起来却是同样的温暖。 来到陈涯这里之前,她从来没有吃过这种有温度的饭。 …… 柳如烟回到家的时候,还扶着墙,晕晕乎乎的。 这屋子不稳固,转来转去的,不扶着墙,墙就要倒了,所以她必须得扶着墙。 “呕。”她发出干呕的声音,肚子很难受。 “你这个量,以后基本告别酒场了,”陈涯在她耳边说,“听到没?别喝酒了。” “你好烦~”柳如烟把手放在他脸上。 陈涯把她的手拿了下来,从后面把她的腋下架起来,往卧室里拖。 “星星眨着眼、月儿画问号~~” 柳如烟用完全走调的声音唱歌,让陈涯不胜其烦。 把她扔在床上,给她拖了鞋,把鞋子扔外面去了。 柳如烟马上抱着杯子揉成一团,用大腿把被子夹住。 “床!想念你!” 她闭着眼,满脸幸福地抱着被子吸来吸去。看得陈涯都有点不忍了,开始考虑要不要给她买张床。 毕竟她已经睡了三天沙发。 他接了杯水,把她的脖子抬起来:“喝水。” 柳如烟两手捧着杯子,一口气喝完了水,“哈”的一声躺回了床上,双腿很没有气质地把陈涯缠了起来,手还在他身上乱摸。 “她们都让我好好把握你……嘿嘿,腹肌……这是什么……” 陈涯大汗,这哪是把握他?这是把他把给握住了。 “离我远点,”陈涯把她手给甩开,“这酒品没谁了。”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柳如烟又开始唱歌。 陈涯捂住了耳朵:“能不能别唱了?养你还不如养一只猫!” 第二天,柳如烟醒来时,浑身酸痛,特别难受。 衣服还又被换了。 她踉跄地光脚出门,陈涯很罕见地没有她起床早,还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喂。”柳如烟把他给推醒了,“你给我换衣服,怎么不把我丝袜给脱了?” “嗯?”陈涯睡眼惺忪地看着她,脑子还没转过来。 “害得我早上起来,大腿被勒得好痒。” 陈涯晕晕乎乎的,又发出呆然的声音:“嗯?” 他感觉,最近柳如烟是不是越来越骄纵了? 柳如烟问:“这栋楼里住的,怎么都是残疾啊?” 陈涯翻了个身,想再睡会儿,却被她拉了回来。 “楼里都是伤残志愿者对不对?” 陈涯烦透了,说:“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折腾到几点?” “不知道。” 柳如烟爬到沙发上,又问:“你是不是也是残疾啊?” “我心理残疾,我心理变态,行了吧?” “到底为什么大家都是残疾人嘛?” 柳如烟一副他不回答就不罢休的模样。 陈涯很艰难地睁开眼,难受地说: “这里本来就是基金会发给伤残志愿者的福利房,自然都是残疾人住。” “哦!~” 柳如烟醒悟了。 难怪这栋楼的电梯里,还有轮椅按钮,还带报音的,各种残障设施也修得特别好。 他眼睛刚闭起来,柳如烟又把他给摇醒了:“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不喜欢吃刀拍黄瓜。” “这算什么?” 陈涯没有宿醉,头也开始疼起来。 “你说你回家多好?跟我回来干嘛?我昨天说你空有皮囊,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不生气啊!”柳如烟响亮地说,“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空有皮囊了,我现在有梦想了。” 她在陈涯身上爬上爬下,异常兴奋。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陈涯问她是什么梦想,她就主动说了: “我想当作家。” “哦。” “我想让所有人都看我的作品,夸我写得好,为我的文字沉迷。” “哦。” “很肤浅吗?” 陈涯翻了个身,叹了一口气。 今天这回笼觉睡得太难熬了。 “不肤浅,大多数作家,最初都是因为这个才开始写作的,后来心态才发生转变。” “转变成了什么?”柳如烟想学习写作应有的正确心态。 “转变成了管他妈的先赚一笔再说。” 他看着柳如烟,问:“你想写什么类型的小说?” 她歪头想了想。 “言情吧。” 陈涯摸了会儿头,起身,到自己房间翻找了一会儿,拿了一本书出来。 “那你就照着这本书学吧。”他说,“本来想找萧情的,学起来容易点,但我没有她的书。” 柳如烟接过那本书一看,书封面上写着:《霍乱时期的爱情》。 “这是什么书?是言情吗?看书名像是悲剧,我不喜欢看虐的。” “一点都不虐,超甜的,全是糖。”陈涯躺回沙发上。 柳如烟对着书腰上的介绍语念道:“‘一个人可以为爱等待多久?答案是五十一年九个月零四天……’等了这么久?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超甜啊?” “那只是推荐语,是骗人买书看的,书里面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句话。” 柳如烟皱着眉头翻开了第一页:“这些地方走在众人之前,它们已经有了自己的花冠女神……什么意思啊?” 陈涯快疯了,他把书拿给柳如烟,就是为了让她闭嘴。 他把枕头蒙住头,决定再也不理她。 好在柳如烟翻开第一页后,还算认真地继续看了下去。 太阳上升,落在屋内的影子逐渐平移。 灰尘漂浮在光线里,像秘密森林中的泉水精灵。 陈涯的回笼觉睡好之后,起来看到蹲在自己脚边看书的柳如烟,脸上涕泗横流,哭得梨花带雨。 “你这是怎么了?”陈涯突然感觉心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笑容如同决堤洪水,不可遏制地溢出到脸上。 “呜呜呜……”柳如烟发现他醒之后,哭出声了。 “被刀了?很虐吗?我觉得不虐啊?”陈涯笑得更放肆了。 “写小说太难了,”柳如烟哭着说,“这样的小说,我一辈子也写不出来。” 061.没来得及说 陈涯有点诧异,他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老实说,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人因为这个哭。 “柳如烟,就凭你哭的理由,我觉得,你真的有成为作家的潜质。” 柳如烟止住了哭声。 “真的吗?” “真的。想要成为伟大,必先理解伟大,我认为你已经理解了。” 柳如烟擦干眼泪爬到沙发上,说:“可是我没有文笔。” “文笔都是可以练的。” “我天赋很差。” “需要什么天赋?”陈涯反问,“作家的主要天赋是爱。爱他的祖国,爱他的人民。” 柳如烟怔了半天,嘴里才小声说: “好帅。” “啊?” 柳如烟红着脸背转身,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看着他了,她觉得他真的很帅。尤其是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 她的沦陷总是来得如此措手不及。 陈涯拉着她,走向阳台,打开窗户。 “你看。” 清风扑面,两人往下望去,街市繁华,商贾辐辏。 “作家素材的来源,是生活,你看看下面的人全都是你素材的来源。” 他指着一个个人说:“那个卖汽水包子的,本来是农村人,因为田地被村霸给占了,跟着儿子进了城,发现城里没有好吃的水汽包子,便摆了个摊,专卖这个,结果因为手艺好,每天顾客爆满,还上了电视,现在年收入过百万,整条街的大妈都喜欢找他聊天。” “那对老头老太太看到没?70多了,俩人是二婚,去年才结的婚。他们年轻时候是青梅竹马,后来双双结婚,再后来两人的老伴先后死了。两人不顾儿孙的反对,一定要结婚,现在生活得相当恩爱。只可惜他们的儿孙至今认为两人的婚姻是闹眼子,丝毫不知道背后的故事。” “那个小青年,他十几岁母亲就跟人跑了,父亲又卧病在床,他辍学在酒吧当男营销,很受女客追捧,一个月收入好几万。看到跟在他身后那个女生没?那个女生是他邻居,暗恋他,每天买汽水包子带回家温着,晚上给他宵夜吃。这导致那个青年一直以为汽水包子到晚上还在营业。” “还有那个大叔……还有那条狗……” 柳如烟看向陈涯,恍惚中,觉得他像个身穿长衫的文人,正在向她展示人间的真理。 “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陈涯最后跟她说。 “老师,”柳如烟说,“我以后叫你老师。” “啊?” 陈涯想说更想让她穿着女仆装叫“主人”。 柳如烟抓着他的胳膊:“你别叫我柳如烟,我听着慌。” “那我叫你什么?” “你想想。” 陈涯想了想,说:“宝贝?” 柳如烟的脸蹭地红了。 “宝贝,我们还没吃早饭呢。”陈涯说。 柳如烟落荒而逃。 陈涯很满足,但丝毫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柳如烟躲在卧室里,把门锁上,把脸贴在墙上。 冰凉的墙壁,总算让脸上降温一些。 她的身体在墙上蹭来蹭去,直到把陈涯的睡衣蹭上许多灰。但心里的痒,这样蹭是解不了的。 …… 3个月后。 柳如烟回到家,把头盔扔到一边,抱着膝盖蹲下来,半天不说话。 陈涯发现了她不对劲:“怎么了?菜呢?” 柳如烟还是蹲着不说话。 过了半天,她才说:“我要回家了。” 陈涯有些诧异:“怎么这么突然?” 柳如烟眼睛里似乎有莹莹泪水闪烁。 问她什么都不肯说,陈涯干脆把她一把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坐在沙发上。 “冷静一点,现在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 柳如烟双臂抱着胸口,感觉很冷。 “我骑着电动车去买菜……在下雨,刹车有点不灵,地上有一个坑,左边是一个小孩,右边是一辆车,我我我我……” 陈涯想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你骑车撞了?” “嗯。”柳如烟点头。 “撞哪儿了?受伤没?疼不?” 陈涯这么轻声询问,温柔得让她更想哭了。 “撞到车上了,要赔钱。”她说,“我已经跟我爸妈打电话了,他们说,我回去就给钱我。” 陈涯问:“所以,你要回去啦?” “嗯。” “你要是不想回去的话,我借钱给你啊。”陈涯说。 柳如烟缓慢摇了摇头:“你没有那么多钱。” 陈涯说:“我有钱。” “你没有。” “你撞的什么车?” 柳如烟指了指阳台:“在下面停着。” 陈涯走过去一看,好家伙,一辆劳斯莱斯。 “要赔多少?” 柳如烟顿了顿,做好心理建设,再三鼓起了勇气,才说:“八十万。” 陈涯倒吸一口凉气。 在这边生活了几个月,柳如烟不像之前那样不谙世事了。 她已经理解,世界运转的规律,大部分都是靠金钱驱动。 如果说从前她对金钱的理解,是一种资源,在买了几个月菜后,她已经理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金钱是一种标度,类似考试得分一样,是一种硬性指标。 她也知道,每个月领5000补贴的陈涯,想要攒够八十万,不吃不喝都需要十年多。 之前的自己很任性,已经给他添过许多麻烦了。 所以,到了必须要告别的时候了。 “车主就在楼下是吧?”陈涯问。 “嗯。”柳如烟点头。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陈涯说,“我下去找他聊聊。” 他下楼了。柳如烟趴到窗台边,看到他跟那位车主聊了点什么,随后,那车主走了,陈涯则上了楼。 陈涯回到家里,关上门。 柳如烟仔细打量他的表情,发现他情绪基本上没有任何变化。 “怎样?” “什么怎样?……哦,怎样了是吧,”陈涯说,“摆平了。” “啊?” “他其实是看你长得漂亮,想借机跟你认识一下,”陈涯说,“我已经说服了他,他已经放弃了。” “啊?” 陈涯坐回沙发上,柳如烟还有点不知所措。 “哦,我认识他,”陈涯想起来,又跟她解释了一句,“这个城市开劳斯莱斯的不多,我认识其中一半吧。” 他双手放在脑后,正准备舒舒服服伸个懒腰的时候,柳如烟突然跳到他身上来,双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柳如烟眼里噙着泪,“你上哪儿认识那么多有钱人的?” 陈涯感觉快窒息了:“我没瞒你啊……只是没来得及说而已。” 062.甜。 “那你现在说啊!” 陈涯从衣领摘下她的手,想了想,说:“太多了,我从哪里说?” “从头说。” “好麻烦,还是不说了……” 陈涯想跑,但被柳如烟搂住了脖子。 “你要是不说,我就咬断你的脖子。” 陈涯倒不担心脖子被咬断,毕竟柳如烟的咬合力,连牛肉干都嫌硬。 只是她凹凸有致的身体贴在身上,着实让人心火难耐。 “嗯,这栋楼不是都住着伤残志愿者嘛,”陈涯说,“因为这栋楼是发给无家可归的伤残志愿者的福利房,给他们养老用的。” “嗯。”柳如烟早就猜到了。 “我修的。”陈涯说。 “嗯?” 陈涯又说:“不是有个基金会,每个月给伤残志愿者发5000块钱嘛。” 顿了顿,他说:“那是我创立的。” 看着柳如烟难以置信的目光,他解释道:“我当过志愿者,所以对他们比较有感情。” 柳如烟盯着他,过了半晌之后,悠悠吐出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要自己住在这里,自己给自己发钱?” 陈涯说:“这只是暂时的,我只是在人生的间隙,找个封闭的地方,想安安静静一个人呆上一阵子,过一下不用操心别的事情的人生。” “顺便,也是监督一下基金会有没有在正规运作。” 柳如烟从他身上爬下来。 “我本来只打算休息一个月,没想到碰到了你,”陈涯说,“我莫名地在心里觉得,不要打破现在这种生活比较好。” 柳如烟跑到陈涯的卧室,锁上了门。 一切都明白了。 难怪他一点残疾都没有,却能住进这里,还能领补贴。 难怪这栋楼里的人,跟他感情都那么好。 难怪他即使到了大场合,也丝毫不怵,比她还游刃有余。 柳如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哭,于是趴在他的床上,脸朝着枕头,默默哭了一阵子。 过了会儿,稍微好了点,她又躺在湿漉漉的枕头上,仰天看天花板,眼泪又从眼角流了出来。 到了中午,陈涯刚做好午饭,柳如烟打开门,走了出来。 陈涯看着她一脸决绝的样子,说:“怎么了?要做什么?” “我突然发现了,”柳如烟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啊。” 柳如烟又说:“而且不是现在才喜欢你,是好早——好早以前,就喜欢上你了,但是一直没有说。” “唔。”陈涯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 她吸了一口气,说:“你对我到底……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她扑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将嘴唇贴了上去。 冰冰凉凉又湿滑的唇瓣,小巧而灵活。 陈涯在无限近的距离看到她颤抖的睫毛,顺势搂住她纤细的腰。 过了好半天,两人才发出吸盘从墙上拔下来的声音,啪地分开。 “先吃饭好不?” “还要一次。” 她又凑近过来,陈涯也爽快地接受了。 两人坐在桌前,柳如烟不停地把自己爱吃的菜挑到陈涯碗里。 “这个给你吃……这个给你吃,这个也给你吃……” 陈涯哭笑不得:“别夹了,都堆起来了。” 柳如烟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往他碗里夹,陈涯也给她碗里夹菜,夹到堆起来。 一盘菜分完后,他们这才意识到这种行为毫无意义,陈涯把手伸到她脖子后面,把她拉到自己眼前亲了一口。 “miamiamia……”柳如烟砸吧着嘴,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火了,红着脸一头埋在碗里,鼻子上都沾了饭粒。 陈涯把吃剩的盘子扔到洗碗池,打开水龙头,身后一个玲珑的身躯贴了上来,双手缠到他腰间。 “别晃了,你等我洗完了再……” 少女不依不饶,脸紧紧贴在他背后。 陈涯突然意识到什么,说:“不对啊,怎么是我洗碗?你来!” 柳如烟皱着眉头,被逮到洗碗池前,懒洋洋地撸起袖子,拿起抹布。 一双宽厚的大手贴上来,包住她的手,贴着她的手背,和她一起感受水龙头的水流。 柳如烟扭过头,接吻。 然后她扔了盘子,可怜的盘子在水池里发出“哗啦啦”的悲鸣。 她灵巧地转身,把湿漉漉的手贴在对方脖子上,然后一顺往上,直到深入他的黑发。 入夜,陈涯刚躺下,门吱吱呀呀地推开了,穿着女仆装的柳如烟出现在门口。 陈涯抬头看她:“你不是已经洗澡了吗?怎么还换衣服?” 她像猫一样,爬上了床,两条腿一用力,脚上的拖鞋被蹬到地上,发出啪嗒嗒的哀鸣。 “干嘛?” 她无声地接近,爬到他上方。 “干嘛?”陈涯又问,这次心虚了点。 “养我好还是养猫好?” “什么?” 陈涯惊恐地回忆起,自己好像是在某个夜晚,抱怨过“养你还不如养只猫”。 “不是,你那时候不是醉了吗?” “养我好还是养猫好?”柳如烟不依不饶地又问。 “我觉得还是猫。”陈涯说。 “喵。”柳如烟说。 陈涯抱住她,把她摔到床上,她发出一阵“咯咯咯”如银铃般的笑声。 …… 第二天,两人睡了一上午,陈涯起来倒水喝然后放尿。踩着被丢到地板上的女仆装,也懒得捡。 等躺回床上,一双手又缠了过来。 “你不饿吗?……” “好好,别挤过来……” “……哼。” 这是陈涯头一次,在下午三点才吃上早饭。 …… 在经过漫长的学习之后,柳如烟总算知道,陈涯教给她的不只是写作。 他更像在教她如何生活,如何坦率的面对人生。 相比起现在,她过往的人生,更像是生活在朦胧烟雾中。 她逐渐开始理解,“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这句话。 尽管还没有尝试哪怕写下一个字,但她觉得自己再次下笔,肯定和以往完全不同了。 只是,她也更加理解了,为什么作家的天赋只有“爱祖国、爱人民”。 因为如果爱上具体的人,整个心就完全被占据,抽不出空去想其他事情。 每当她认真想构思一段情节,都会被记忆中的甜蜜回忆打断,然后脸上带着笑容,思考和他有关的事情。 即使对方就在身边,她也会这么想上一整天。 她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一片烟雾中,再也看不清其他事情,世界里只剩下一个人。 …… 柳如烟听到,陈涯在自己房间里打电话。 这几天,他经常这么做,每次出来时,都一脸严肃。 她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不愿去想。 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枕边空荡荡的。 她以为他是和以往一样,去买菜了,可看到塞满冰箱的蔬菜瓜果,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中午,她顶着咕咕叫的肚子,坚决不肯做饭,像是在跟什么较劲一般。 她突然注意到放在客厅茶几上显眼位置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若有所悟,拿起来后,翻开第一页。 只见上面写着: “爱情是一种本能,但创作不是。 我不善恋爱,你不善写作。 我们各自练习。若你有一天,书的销量超过这本书,我便来诚心实意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陈涯” 柳如烟这才回想起来,在他们共同生活的这7个月里,他没有说过哪怕一次:“我爱你。” 063.一生一世(感谢ptik1786913的盟主) 在陈涯悄无声息离去的那一天,柳如烟在跟空气较劲,饿了一整天肚子。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饿晕了,她睁眼的时候,月光已经爬上了窗外道路尽头,斜斜挂在已经凋谢的风信子枝叶旁。 肚子在那里嘀嘀咕咕,她尝试把小肚子鼓起来。 突然想到,之前她也是这样挨饿,陈涯还凶巴巴地说,想要往她肚子上揍一拳,突然就笑泄气了。 接着,她又悲伤起来了。 她和他离别了。 借着月光走到厨房,她打开冰箱,温暖的光线照在脸上,寒气扑面,心中的空虚却感到些许缓解。 点兵点将好久,从里面挑出了两块面包和一个鸡蛋,她尝试给自己做一个三明治。 刚拆开面包的包装袋,点点泪水滴落到面包上。 冰箱的压缩机适时响起,仿佛在进行无用的宽慰。 柳如烟啜泣着,擦干净眼泪,心中感到既委屈又痛苦。 现在想来,陈涯简直是个坏透了的人。 她一个人徘徊在湖边,他只是在那边静静看着;她鼓起小肚子,他就想往上面揍一拳;她比任何人都爱着他,他却不辞而别了。 柳如烟捧着三明治坐在沙发上,每吃一口,都想起陈涯在她身边时梦幻般的快乐日子。 吃完了三明治,她很没有修养地舔了手指,又牛饮完杯里的水,瘫坐在沙发上。 不知哪里的水声“滴滴答答”响个不停,不知哪里的秋蝉在鬼鬼祟祟的叫,柳如烟躺在沙发上,不知哪里来的陈涯的声音,满脑子都是。 今夜的月色格外安静,她盯着窗外,觉得心中的褶皱稍稍被抚平。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她突然想起这首词,在这里倒是挺应景。 她走到阳台前,面前楼宇林立,万家灯火。 一扇扇窗户,形成一个个亮方块,在方块里,有在灯下枯坐的男人,有默默吃饭的母女,有引吭高歌的中年男性,有背着孩子拖地的妇女。 这些方块如同生活的横截面,纵向切开,将其中内核展露给柳如烟,她隐隐觉得这其中或许存在一些启示。 曾经她父亲老是嘀咕,王国维所谓的“三重境界”,什么“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什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现在想来,自己这不正是“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么?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要“衣带渐宽终不悔”了。 什么时候,才能蓦然回首,他却在灯火阑珊处呢? 柳如烟把脸埋进了胳膊。 “老师,我想你了。” 也许世上成大事者,都会经历一段痛苦的恋情吧。 第二天柳如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安装上一个书封。 她知道,这本书作为陈涯给她的最后一个礼物(她不知道能不能算,但姑且算是),应该会见证许多许多历史。 纸页和回忆一样,会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发黄。 书可以利用书封来保护,但在不可避免的遗忘中,回忆该如何保护? 除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记忆,像牛一样反刍,如同饮茶一般品味回甘,好像别无他法。 而那些事情对于现在的柳如烟来说,无异于用小刀慢慢在她心上割下一道道口子。 在触手只能摸到空气、却不见老师踪影的这个房间,任何回忆,都是在对敏感的她痛下杀手。 然而和陈涯有关的一切都让她触景伤怀,他惯用的金边盘子,刷毛被磨平的牙刷,带洞洞的拖鞋,还有沁入她所有衣服和身体、在这个房间无处不在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人脑十分奇怪,她提示自己不要想他、不要想他,可是她在这么做的时候,便是在想他。 思念就像一副毒药,剂量足够浓烈时,她会被悲痛压得喘不过气来,并且希望自己在睡梦中死掉。 她只能躺在沾满他气味的床上,双手双脚无限向外延展,青葱白嫩的指头拂过他躺过的每一寸地方,试图寻找他留下的痕迹。 她把揉皱的被单揉得更皱,她辗转反侧让衣服更加凌乱,她闭上眼,伸出五指,试图用空气模拟出曾经温柔缱绻的触感。 她发烧了,体温很高,连站都没办法站起来。 她用尽全力,才拨通了楼下超市的电话,小哥把外卖提上楼时,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需要。” 她用力关上门,随后坐倒在地上。 她突然非常无助,不是因为自己生病而无助,而是因为她突然想到,在不知何方的陈涯,此时也许已经见了形形色色的人类,和不同的女人发生了交集。 而她完全无法掌控,只能固执地相信,自己能等到他回来。 在床上躺了两天,烧退了,病好了大半,身体仍然虚弱。 她缓慢走到茶几前,客厅比起生病前,倒好像焕然一新般,有了全新的感觉。 她拿起《霍乱时期的爱情》,用手触摸扉页上陈涯留下的笔记。 陈涯写的这句话,也是书中的一句话,那是一个女人说的: “说到底,爱情是一种本能,要么第一次就会,要么就一辈子也不会。” 以前她不太懂这句话,现在她在懵懂中似乎有些明白:与人相处才需要学习,但爱一个人不需要学习,与生俱来。 说起来《霍乱时期的爱情》,讲的也是一个关于等待的故事。 那个男人为了爱情,等了那个女人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天。 从他爱上她的那一瞬间起,他就将这份爱情,如同信仰一般坚持了一辈子。 不需要问好处是什么,也不用怀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就是信仰。 柳如烟觉得,自己的爱,就是信仰,即使在别人看来愚蠢透顶。 她翻开垫在书本下方的稿纸,一页一页,上面写满了对陈涯的回忆。 那是她用来保护记忆的方式,每天写一点和他的回忆,每天看一遍,这样,就能将他更加深深印在心里。 最近这几天,她心中一直有一种某些东西将要破壳而出的感觉。 忽然间,她有所明悟,就好像人生所有精力,忽然之间被一根线连接在一起,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形状。 她拿起笔,按在纸上,顿了顿,随后,写下一行字: 《越位同居》。 接着,她想了想,又写到: “故事要从风信子盛开的季节说起……” …… 三月份的某个清晨,柳如烟突然注意到,陈涯送她的那盆风信子,叶子已经垂下去好久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风信子盛开的季节。 可是老师的风信子并没有盛开。 她带上手套,没用多少力,就连同根部,一起把那株可怜的植物拔了起来。 它毫无疑问已经死掉了,根部也烂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开了,陈涯推门进来了。 柳如烟思考过很多种他和她重逢的场景,但丝毫没有料到,自己在见到他时,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株烂掉的风信子。 一个拥有黑色长发的少女,从陈涯背后走出来,看到柳如烟后,皱了皱鼻子,用生硬的汉语说: “这就是你一定要见的女子?” 陈涯此时只顾着看柳如烟,忙里偷闲中点了点头。 那个黑长直女生走到柳如烟面前,佯装气势汹汹地叉腰,似乎想要比拼资历,同时也是打探消息,在脑海里搜刮了半天词汇,才问道: “你和涯,爱了有多久啊?” 她如同《霍乱时期的爱情》里主角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一般,在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天以来的每个日日夜夜(如果她也有那么久的话),一直准备好了答案: “一生一世。”她说。 064.反向闺蜜 柳如烟半是回忆、半是叙述了她和陈涯之间的事情,秦云初等人听得很是呆然。 她并没有事无巨细地讲这些事,只是简略说明,有时还会沉浸在回忆当中,嘴边挂上甜甜微笑。 众人将她的讲述囫囵听下来后,最后是何诗颖首先愤愤不平起来: “这,这他不还是个渣男吗?!” 顾元珍凝重地点了点头:“从世俗的眼光上看,确实如此。” “别世俗不世俗了,我好气啊!那个后来被他带回来的,就是你说的那个和他结婚了的日本女人?!” 柳如烟轻轻点了点头:“嗯。” 何诗颖抱住她的双臂:“你是怎么忍得住的呀!” 柳如烟淡淡地说:“我都原谅他啦!” “这也能原谅?!” “这里面,有一些内情。”柳如烟说,“我也知道得不清楚,知道的也不能说。” 秦云初皱起眉头,说:“他真的结婚了吗?” “可能,但听说,他和那个女人,还有更深层关系。”柳如烟说。 “什么?” 柳如烟想了想,一字一顿地说:“她说过,是他的人质。” “人质?” 顾元珍一拍腿:“命运石之门是吧?嘟嘟噜是吧?” 其他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在经历了波澜壮阔的一晚之后,无论是谁都有些累了。 萧情打了个呵欠,说:“今晚我的收获就是,回头我也要找十个女粉,拉个心碎淑女收留群。” “为什么是女粉?”顾元珍问。 萧情眼睛一瞪:“男的有什么意思?都是大猪蹄子。” 再有才华的男人,到头来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 连她眼中最优秀的人类男性都是这般。 所以,她已经彻底对男性灰心丧气了。 她今晚的收获就是这个。 秦云初说:“我们也该走了,只是……” 她凑到柳如烟耳边,小声说:“你曝光了陈涯这么多事,会不会惹他不高兴啊?” 柳如烟忽然慌乱起来。 她拿一本书蒙在自己脸前:“一时得意忘形,说多了,怎么办!” 说完,她拿起一张纸,说:“我要去写检讨了,不送你们了。” 随后,她便一溜烟跑了,留下秦云初等人面面相觑。 秦云初看柳如烟走后,忽然表情一肃:“今天大家知道的事情,都知道有多严重吧?” 众人齐齐点头。 “我觉得,我们最好将它烂在肚里。” 他们这些人,可能是已知世界里,唯一知道陈涯身份的人。 如果曝光出去了,他可能真的就不写了。 “签保密协议。”萧情说。 何诗颖在手掌上狂乱地写着字,然后做出往嘴里塞的动作:“绝对严守秘密!” “保密协议就算了,签了不是更容易暴露?”秦云初说,“大家用心严守秘密就好。” 顾元珍握着自己的下巴,忽然说:“秦总,我明天能不能去你公司参观啊。” “啊?” 何诗颖眼睛一亮,也说:“我能不能也去你公司啊?” 秦云初有点愣:“这……” 萧情冷笑:“去参观公司?怕是去参观陈涯的吧……能不能也带我一个?” 秦云初抹了抹头上的汗,说:“这样真的可以吗……” 顾元珍拍着胸脯说:“放心,绝对不暴露,我就是觉得……之前误解了他,有点对不住,想去认个错。” 何诗颖也眼睛闪亮地说:“对,绝对不是想去见偶像一面。” 萧情点头:“绝对不是想泡他。” 秦云初汗颜:“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诗颖抱着她的胳膊摇晃:“好不好嘛!” “以客商身份去参观的话,倒是可以安排。” “好耶!” …… 陈涯看着好不容易用充电宝充好电的手机,打开群聊,却皱上了眉头。 他跟不上群里的节奏,群里那些姐姐妹妹们,都在聊该怎么惩治柳臣敏。 他有点不懂了。 柳臣敏不挺好的嘛?柳臣敏怎么着她们了? 服务员端着烤盘上了桌,王倩兴奋地大叫起来: “吃串吃串!” 陈涯关了手机,拿起一根羊肉串。 老唐一边撸串,一边说:“我以前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对羊肉过敏,一吃就肿,一吃就肿,脸肿得跟熊猫似的。” 王倩用同情的语气说:“那不是永远都吃不到羊肉串了?” “恰恰相反,”老唐说,“每次我们出门吃串,都带上他。” “为什么?” “他要是脸肿了,就肯定是真羊肉,肿得越厉害羊肉越真。”老唐说。 “你们太坏了。” 啤酒上桌,老唐“啪”“啪”“啪”连开三瓶,直接举瓶说: “都是兄弟,不那么讲究,直接对瓶吹了哈家人们。” 王倩提示:“还有姐妹呢。” “还有姐妹。” 陈涯举起酒瓶:“干。” “干杯!” 三个瓶身在空中相交,发出清脆的声音。 “咕嘟嘟”喝了一口,老唐响亮地打了个嗝。 “打工人打工人,每天就打的这口嗝,我就心满意足,感觉活着就是为了打出来这口气。” “确实。”陈涯赞同。 王倩笑着说:“今天多亏了陈涯哥,不然咱们还指不定得折腾到什么时候。” 老唐夸张道:“今天?每一天都多亏了他!老陈是吧老陈?” 陈涯跟他碰了一下:“那还用说?”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王倩此时忽然脸色一变,低头小声说:“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怎么了?”老唐也低头。 “我看到我闺蜜了!”王倩一脸惊恐。 “闺蜜?叫她一起来吃啊?” “不是,是反向那种闺蜜!”王倩拦住老唐,“大学室友,好事不想我,坏事我背锅,我强她就酸,她强就狂秀那种,不共戴天那种闺蜜。” 老唐听得咋舌:“女人的关系真复杂。” 王倩小声对陈涯说:“陈涯,如果她发现了我,你装我男友好不?” “为何?”陈涯一愣。 “她最近谈了男朋友,我要防止她在我面前狂秀!” 老唐愕然:“那为什么不找我装?” 王倩瞅了他一眼:“找你装,她不是嘲笑得更厉害?” “靠!”老唐狠狠勒了一口羊肉。 “哟!这不是我们家小倩倩吗?真巧啊!” 人未到,声先到,随后香风飘过,一个红衣女人跑过来径直坐在王倩旁边,搭上了她的肩膀。 “好久不见啊!” 女人背后,还跟着一个衣着不俗的男人。 “你朋友?” “我闺蜜!”那女人高兴地说。 反向的那种。众人在肚子里默默补上这句话。 065.浑身膈应 王倩皮笑肉不笑,对众人指着她的反向闺蜜有气无力地说: “我闺蜜,罗蓉。” 罗蓉浓妆艳抹的脸上看上去倒是兴高采烈,兴冲冲抓着王倩的手: “小倩啊!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是不是还跟大学的时候一样,一拍天真烂漫受男生欢迎啊?大学时的豪言壮语肯定实现了吧?”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叙旧实则绵里藏针,阴阳得王倩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只能在那里傻笑,心中欲哭无泪。 罗蓉指着自己后面的男生说:“小倩,你说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我男朋友,马威,你替我把把关呗。” 王倩人快晕了:“我怎么帮你把关,你都谈好几年了……” 罗蓉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什么谈好几年了?我今天才刚认识他!” 老唐手里拿着串正准备吃,听到她这么说,突然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裂开了一道扣子。 马威非常知趣地搬了张凳子,在罗蓉旁边坐下来,说: “既然这么投缘,就拼桌吃呗,我刚好接受蓉蓉闺蜜的把关考验。” 王倩听到“蓉蓉”这个称呼,暗暗吐了吐舌头,感觉快yue出来了。 马威伸出左手,在空中连敲两个响指,袖子滑下来,露出戴在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 “服务员!” 他对着服务员,用手指在菜单上烤串区画了一个大圈: “这些,全部,一样5串,不够再加。” 说罢,他拿起桌上一个烤串,笑着说:“大排档嘛,人越多吃着越有味。” 他这三两句,讲出了东道主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请客。 原来坐在这桌上相谈甚欢的三人,如今倒变得像客人一般。 罗蓉抱住了马威的胳膊,笑吟吟地对王倩说: “这我今天刚认识的男友,财大硕士,家在紫山区,东山口还有一套房和一排商铺,怎么样?是不是跟吹牛似的?” 马威低眉顺眼地整理着桌上的签字,把卫生纸全部推到桌子中间,说: “什么吹牛?家里做点小本生意,维持生计罢了。” 王倩知道为什么马蓉特地要让自己把关了。 什么把关?明明是在自己面前装呢! 她眼珠一转,说道:“哎哟,那你大学一直在谈的那个男朋友呢?” 罗蓉手一挥,说:“你说的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那时候年轻不懂事,玩玩而已,手都没摸过。” 王倩想翻白眼。 什么手都没摸过?大学四年,她在自己床上睡的时间,还没有蟑螂在她床上爬的时间多! 毕业她收床垫的时候,床垫估计都要在她耳边嘀咕“我不认识你”! “你不是……” 她正准备戳穿罗蓉的假话,罗蓉突然问:“你现在在宏图?宏图待遇怎么样?生活好不好?” 王倩话锋一转:“待遇可好了,算上奖金,一个月有小一万,工作餐全包,还有小零食可以吃,公司还有休息区,福利待遇都是一等一。” 马威一笑,说:“不愧是宏图,大公司是不一样。” 罗蓉又问:“那你平时住哪儿?” “租房啊,这旁边有平价房可以租,离公司很近,通勤只要二十分钟。” 王倩有点脸红,还大手大脚拍了拍旁边的陈涯说: “这我男朋友,每天一起上下班,也挺……好的。” 她本来还想多炫一点,但实在不好意思,咽下去了。 罗蓉吃惊地再三打量陈涯,说:“好啊,你男朋友挺帅啊!” 这种时候,大家同仇敌忾,老唐也搂着陈涯说: “陈涯可不止帅,实力派,能吟诗作对……那个,舞文弄墨。” “噗!”马威正在喝水,忍不住喷了。 老唐怒目而视:“怎么?你不信啊?” 马威擦了擦嘴,说:“没有没有,我信,我信。敢问阁下,在哪里发表过作品啊?” 陈涯喝水不语。 “不要害羞嘛,我也擅长文学,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陈涯把杯子放到桌上,说:“文学的事没什么好谈的,王倩的闺蜜,你在哪里工作?” 罗蓉咧嘴一笑:“我?我刚刚应聘上宏图的事业部门,明天就去宏图上班了。” “啊?”王倩手里的杯子一个没拿稳,掉地上了。 罗蓉拍着旁边马威的肩膀说:“他也是跟我同一批面试的,这不就认识了吗?处了一天,性格很和,就先处着试试。” 老唐额头不停冒汗,握着肉串的手颤抖不已。 那之后,这顿饭成了马威口若悬河引经据典的大型装逼现场,只有罗蓉时不时放肆大笑。 马威全是对着陈涯说的,陈涯有时候会点点头,假装在听,其实已经神游物外。 等到散了场之后,三个人一起走出来,感觉浑身膈应。 王倩带着歉意说:“对不起,今天这顿饭没吃好,都是我的错,回头一定补上。” 老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应该担心,如果他们入职了,以后会不会天天妨碍咱聚。” 王倩悚然而惊。 以后上班了,低头不见抬头见,那确实挺令人恶心的。 老唐还说:“而且,你今天撒的这个谎,有想过怎么圆?” 王倩更加悚然了。 接着,她脚尖点着地面,扭捏道:“那就只能,真的……” “分了呗,这年头分手很正常,”陈涯耸了耸肩,“而且,我觉得他们活不过试用期。” 老唐痛心疾首:“这种无来由的乐观心态要不得!” 陈涯压根没放在心上。 比起这些,他更在意早点回家照顾那只“猫”。 深夜后,街上有了一些凉气,陈涯提着一袋汽水包子,打开了坐落在宏图公司旁边一栋公寓楼的门。 家门吱吱呀呀被推开,屋里一片漆黑,陈涯“啪”地开了灯。 轻手轻脚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慢慢推开门,黑暗的房间里,一个少女坐在电脑前,正用中日双语喋喋不休。 “谢谢xxx的sc。琉璃子是个人势,也不是专职vtb,只是业余爱好。” “‘主播是日本人吗?’主播是日本人,但是生活在华国,所以中文说得很好。” “‘主播为什么来华国?’主播是被绑架来的。” “谢谢xxx的舰长。啊,琉璃子的饲主回来了,要下播了。” “饲主是谁?饲主就是饲主,是饲养琉璃子的人,琉璃子会一生让他负责的人。就是这样。” “好了好了,必须下播了。拜拜拜拜,各位晚安。” 关掉电脑后,那个女孩三步两蹦,漆黑的及腰长发在空中飘动,快步跑到陈涯面前。 她穿着黑色过膝袜的修长双腿弯曲,慢慢跪下来,挺直腰身跪在陈涯面前。 066.闹很大,都知道了 此时跪在地上的少女,有着修长的脖颈和光滑的后背,清凉居家的吊带衫松松垮垮,露出珠圆玉润的肩头。 吊带衫只遮住肚子以上,往下是平坦的小腹,肚脐细长可爱,腰身盈盈不足一握。 她的一头漆黑长发如同瀑布般倾泻,盖住了整个后背,包裹着她的身体,如同另一件衣服。 高雅淑女的姬发式刘海下方,是一双幽邃如渊的漆黑眼睛,此时滴溜溜转着,正偷偷窥伺着从下往上盯着陈涯。 如果让一个日本人过来看看此时跪在陈涯身前的这个少女,一定会非常吃惊。 因为他会马上认出少女的身份,准确说出她的名字叫做浅井琉璃子,是三角集团浅井家族的长孙女。 14岁就童星出道,16岁写真登上名模杂志。作为控制整个国家经济命脉的浅井家族的继承人,她不管是美貌、智慧、性格、口碑,都是完美的。 人们一般叫她“国民公主”。 时尚杂志说,“全日本所有8岁以上45岁以下的男人,都做过有关浅井琉璃子的梦”,这种嚣张的话,大家听后,都表示年龄限制可以再宽松一些。 然而这个公主,在1年前神秘失踪,至今没有找到下落。 没人会想得到,琉璃子会居住在一个华国男人家中,做着vtb的工作。 所谓vtb,就是虚拟主播,蔑称“皮套人”,算是采用动画形象而不露脸的女主播,是最近流行起来的一种直播形式。 她做这个的理由是出于兴趣,一是陈涯不在家的时候她无聊,每天疯狂打游戏,顺便直播也无所谓。 二则是她说的为了学中文。最近几个月,她的中文水平确实突飞猛进,但都是从沙雕网友那里学来的怪话,抽象得很,和美少女的身份完全不搭。 不过,不得不说琉璃子还是有两把刷子,就算0基础重新开始,她也在某站飞速蹿红,现如今已经成为了小网红,月收入能达到两三万。 琉璃子乖巧的跪在他脚边,眼睛水汪汪地,随后低下头,双手轻柔地握住了陈涯的脚。 “请脱鞋。” 陈涯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 “恭顺地迎接征战归来的主人大人喵。” 陈涯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又是哪里学的怪话?” 她乖巧地双手放在腿上:“给个机会喵。” 陈涯把脚抬起来:“那你试试。” 琉璃子的手柔软娇小,帮陈涯轻轻脱下拖鞋,接着用指尖捏着袜子,慢慢往下脱。 “很好,今天的臭味,琉璃子很满意,多谢招待。”她如同首席品鉴师似的边脱边点头。 陈涯鼻子动了动:“哪里臭,还好啊?” 琉璃子眼中精光一闪,娇斥一声“姨妈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抱住他的小腿,双腿使出了剪刀脚,要把陈涯绊倒。 然而可惜她力气太小,被陈涯顺势压下来,握住双手按在了地毯上,发出一声尖叫。 “你到底要干嘛?” 琉璃子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说:“你居然是川端春树,你瞒得我好苦!” 陈涯有些诧异:“你怎么发现的?” “闹很大!群里都传疯了!大家都知道啦!” 陈涯没有去理琉璃子新学的怪话,想起自己一直没有看的“心碎男孩收留群”,打开一看,消息又是99+。 “我身份怎么暴露的?”陈涯愕然道。 琉璃子用尚且不算纯熟的中文给陈涯解释了一下,他一听就懵了。 “敢情今天他们看的那个人间观察的节目,是在曝光我?” “我说他们怎么突然提诺奖的事呢。” 随后,他便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此生中最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心碎男孩收留群”那个名字的后面,跟着的小小数字,从“10”变成了“11”。 “怎么多了一个人?!” 他翻阅着成员列表,赫然在最底部,发现了一个未曾设想的身影。 “秦云初?!她是怎么进来的?” 琉璃子坐在一旁啃陈涯带回来的汽水包子: “不是你拉进来的喵?她说是你的新女朋友。” “什么新女友?我跟她不熟。” “我说也是,这几天我应该有把你的力比多榨干才对,应该没空去找新妹妹喵。” 陈涯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之前说要把秦云初拉进项目组的群,拉人的时候被老唐给打断了。 肯定就是那个时候点错了! 老唐全责! 他点开了顾雨晴的头像,在对话框里输入: “睡了吗?” 那边秒回:“睡了。” 陈涯输入:“我拉错人了,你把秦云初踢出去。” 之所以他要找顾雨晴踢人,其原因完全在于,群主并不是他,而是顾雨晴。 陈涯就算特别自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一点渣,可他再渣,也没有渣到把女生们都拉到同一个群里来。 这个群是顾雨晴建的。本来陈涯以为这里会变成修罗场本场,没想到不知是大家性格好还是有斗争智慧,还是顾雨晴正宫气场够足,总之是没有什么摩擦。 顾雨晴马上回复:“不踢。要踢把你踢了。” “为什么??”陈涯连着输入了好几个问号。 “秦云初妹子比你有趣多了。” 陈涯看到群里,秦云初还艾特了柳如烟,正在报平安: “如烟妹妹,我已经安全到家啦!路上碰到了一些记者,很烦人,但是都甩掉啦!你不用担心了,晚安安~~” 陈涯点进秦云初的头像,酝酿了一下情绪,输入: “秦总,在吗?” 等了两分钟,对面毫无动静。 他又输入:“不好意思,我把您拉错群了,您退一下那个群吧?” 对面还是毫无动静。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秦云初正抱着手机,一反“冰山美人”的形象满屋乱跑。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回复?” 她先是在对话框上输入: “我这边才不好意思,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跟你的朋友聊天了。” 输入到一半,她就全删了。 道歉虽然是有必要,可如果这么道歉了,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如果他顺着自己的道歉给自己提过分要求,自己该怎么办? 她想了想,又在对话框上输入:“你把我拉到正确的群吧,这个群大家挺好的,我不想退。” 输入完后,她又删掉了。 虽然这句话是自己以前的风格,可有些太冷傲了。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还用这种提要求的口吻,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是那么讨厌的人。 脚丫抓着袜子想了半天,她才在对话框上输入: “哈哈,刚才洗澡去了,没有看手机。” “好困,先睡了,明天你到我办公室来说吧。” 067.剪指甲 陈涯坐在床前,看着秦云初的回复,无语了半天。 琉璃子躺在床上,把两条腿挂在了他的肩膀上,盘起来,弄得他后脑热热的。 嗅着她皮肤上的独特香味,陈涯说:“你想用腿绞杀我吗?” “每只小猫咪在安静的时候,都会思考怎么暗杀主人的。” 陈涯扔了手机,正准备把她的腿掰下来,突然发现,她的大脚趾上的指甲,有一部分已经长到肉里了。 他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脚趾,一边说:“你不怕疼吗?” “啊啊啊啊啊!” 琉璃子发出滔天惨叫,直挺挺倒在了床上,发出“咚”的一声,双腿也松开了。 “你做了什么!!”她带着哭腔质问。 “你要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吧?”陈涯托起她的脚,检查她的脚趾,“你长期剪指甲只剪中间,两边的指甲增生,已经长进肉里,这样下去,会得甲沟炎。” 琉璃子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甲沟炎是什么?” “你只需要知道治疗起来很疼。” “嘶——”琉璃子倒吸一口气。 “会有好久走不了路。” “啊啊啊……”琉璃子被吓得面无人色。 “不行的话,还需要去医院拔掉指甲。” “嘤!”琉璃子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我不会让你那样的。”陈涯说。 “呜呜!”琉璃子扑了过来,抱住了陈涯的腰。 “前提是让我帮你剪指甲。” 琉璃子躺下去,伸出笔直白皙的长腿,脚趾正好直直对着陈涯的鼻尖:“剪!”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陈涯才发现,她的裙子也未免太短了,几乎什么都没盖住。 “行。”陈涯很爽快地拿了指甲刀,握住了她小小的脚跟。 结果刚刚把指甲刀贴上去,琉璃子就重蹈覆辙地一头栽倒在床上,痛哭起来: “你欺负我!” 陈涯如同按着一只兔子一般按着她的脚:“给我忍一忍,肯定是会疼的。” “不要不要不要!” 她双腿在空中一顿踩单车,陈涯无奈地站起来看着。 “提示一下,琉璃子,你的胖次全看到了。” “胖次不就是拿来给你看的吗?不然我精心挑选有什么用?” 陈涯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两只脚:“给我乖乖的!” 经过一番博弈,他终于是把琉璃子控制了起来,把她的脚揣在怀里准备下刀。 琉璃子的脚一个手掌大小,如十二三岁小女孩般娇小,脚指头如同一颗颗珍珠,白皙圆润,排列整齐;脚掌如猫咪肉垫般厚厚的,粉白软糯,摸起来又柔软又滑手。 以前在日本时,因为身份关系,陈涯经常帮她脱丝袜,那时就数次看到她的脚丫,不过总是很快就缩回去,有时会让他产生抓起来搓揉一把的冲动。 琉璃子咬着床单,发出低沉的呜咽,只听见“咔哒咔哒”两声,陈涯就拍了拍她的脚掌:“好了。” “诶?” 她如同兔子抬起头,睁大眼睛:“不疼?” “转移注意力就不疼了。” 琉璃子灵活活动着自己的脚趾,检查了一番,随后跑到陈涯身后:“甲胄炎不会得了吗?” “你要造反不成?是甲沟炎。”陈涯洗手,“要多修几天,长起来就剪,慢慢把指甲修剪好。” “嗯嗯!”琉璃子乖巧点头。 “我觉得,我没准有喜欢照顾人的基因,一个两个的,找的全是生活白痴。”陈涯说。 琉璃子脸色马上变了:“还准备好好犒劳你,看来是不成了,今晚你自己睡吧!” 晚上,陈涯在自己房间睡觉时,黑暗中,一个灵活的身躯钻进他被子。 “涯,我有事情要和你商谈。” “唔?”陈涯睁开眼。 “明天可以让小盈盈过来玩么?我想她了。” “可以啊。”陈涯点头,然后顺势抱住了钻进自己怀里的肉体,阻止她蹿上来一脑门撞到他鼻子上。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凌晨1点了,睡吧。” “好啊,zzz……”琉璃子发出汉语拼音“z”的声音,幼稚得刚刚好。 陈涯手掌一模,发现不对劲:“什么都没穿?” “zzzzz……”琉璃子更加浮夸地鸣叫。 他把身体沉了下去。 …… 第二天,陈涯醒来后,因为系统的关系,依旧精神抖擞。 给还在睡大觉的琉璃子留了早餐后,他出发前往公司。 结果就在电梯口和秦云初不期而遇了。 两人看到对方后,都是表情抽动了一下,随后默然各自回头。 陈涯注意到,今天她的穿着依旧高冷知性风。 白衬衫、黑裙子,d度只有60的黑色丝袜,最外面披了一件宝蓝色的外套。 头发被梳成好看的高发髻,因为背对着他,只能看到后脑优雅地垂下一缕头发,显得脖子洁白修长。 秦云初有点慌。 她昨天很晚才睡着,并且做了一个糟糕的梦。 她梦见自己发挥绿茶手段,拳打日本女人,脚踩柳如烟,成了陈涯的后宫之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为了找到答案,早上通勤时间,她专门用喜马拉雅听了解梦的节目,最后得出结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是历史上最大的谎言。 然而这种情况,也不由得她不尴尬了。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沉默无言。 在电梯“叮”的响后,两人都互相等了对方一下。 最后,是秦云初先走出了电梯。 “秦总……” 陈涯想要继续昨天的话题,秦云初拦住了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你先去上班,等会儿我打电话给你。” 话刚说完,隔壁电梯就上来几个员工,见了她连忙大气都不敢喘地打招呼: “秦总早!” “秦总早上好!” 秦云初微笑地冲他们点点头,员工们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 秦云初刚到自己办公室,何诗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秦云初“啧”了一声:“我准备安排一场偶遇,你们就在我办公室,见一面赶紧走得了。” “啊?我化了三个小时妆……” 秦云初觉得自己这个闺蜜蠢透了:“姐姐,要是见时间长了,别人起了疑心怎么办?公司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料理完亲友团的事,秦云初赶紧给陈涯的项目组打电话:“让陈涯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秦总说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老唐挂了电话回头跟陈涯说,脸上的羡慕神色毫不掩饰。 “哦。”陈涯站起身。 老唐咂嘴道:“真羡慕啊,要是我也能跟秦总共处一个空间……” 王倩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副模样怕是要被秦总用高跟鞋踩死。” 他们还准备斗嘴,忽然看到,大门口,昨天见到的罗蓉和马威齐齐出现了。 顿时大家都觉得晦气,盯着电脑,祈求新人不要被分到自己这边。 陈涯出门上楼,经过罗蓉旁边,罗蓉大呼小叫:“哎!哎!这不是昨天的……” 她说这话时,被正带他们参观的王丽听到了。 王丽皱眉往陈涯背影看去,故意放大声音说:“这个陈涯,三天两头擅离岗位,搞什么啊?” 068.写读书笔记! 王丽在背后的嘀咕的时候,陈涯已经跑到秦云初办公室了,他压根听不到。 不过王丽也不是为了嘀咕给他听,是为了嘀咕给其他同事的。 因为带新人过来的还有其他部门的人,王丽说的话影响挺不好的,老唐站起来,强压着自己的社恐说: “陈涯是被秦总叫过去了。” “秦总秦总,昨天也是秦总找,今天也是秦总找,你当别人傻啊秦总天天找?”王丽叉起腰声音更大了,随后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新人过来,你们都规矩点,当好表率,别天天跟陈涯似的……” 在场围观的各部门员工,都瞪大眼睛看好戏,有的还窃窃私语,那些不清楚情况的,显然是把他们当成反面典型了。 老唐恨不得抄起键盘在地上砸了,可当下不好发作,只能憋着一把气,铁青着脸坐下来。 此时,陈涯刚进秦云初办公室,感觉这个秦总哪里怪怪的。 “你来啦?坐。”她指着沙发,白衬衣胸前的衣扣缝里透出雪白肌肤。 陈涯没坐,打算直奔主题:“秦总,你……” “你吃了早饭没?”秦云初打断他,声音糯糯的,“我这里有一块咔叽的小蛋糕,你吃不吃?” 看着她递过来的噗呦噗呦戚风斑斓奶绿蛋糕,陈涯感觉有点窒息。 他真的很想掀开对方的衣服,仔细检查一番,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秦总。 “不吃,我讨厌抹茶味……秦总,不好意思,能麻烦你从我群里退一下吗?” 秦云初膝盖之间蹭来蹭去,说:“我退了的话,你的红颜们会起疑的。” “起什么疑?” “她们会以为我们是吵架了。” 陈涯大惑:“我能跟你吵什么架?” “因为我昨天说,我是你女友。” 秦云初努力控制血液不往脸上跑,可她控制不住。 “……” 陈涯正准备说什么,秦云初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秦云初看到是谁进来后,马上规规矩矩从椅子上站起来。 “爸,你怎么过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但看上去精神矍铄的男人,背着手,从门外走进来,正是宏图集团的领袖人物——秦耀阳。 秦耀阳今年已经五十五,他已经不常来公司了,只有在开一些重要的会议时才会出席。 今天却是一反常态,大清早就来到了公司。秦云初以前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云初,你昨天做得好大事啊。”秦耀阳笑呵呵地说。 秦云初紧张得声线发抖:“怎、怎么?” “你昨天,不是给咱们华国,捅出来一个大文豪吗?”秦耀阳呵呵笑着,过来拍了拍秦云初的肩膀,“算你立功啊!” 秦云初背后全是汗水,她很想求她爹别说了。 那个大文豪现在站在你身后呢。 秦耀阳说:“我以前没有看过那些妥尔斯泰夫斯基啊,那些作家的书,昨晚上看了一夜,越看越精神,我想了很多。” “你知道我想到什么吗?”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秦云初,秦云初磕磕巴巴地说:“什么?” “我们华国,一直缺少一个代表性文豪,缺少这么一个人。”秦耀阳背着手在办公室踱步。 “这个世界的构成是人,创造一切、引领一切、改变一切的都是人。” “企业做得再大,经济再发达,培养不出具有一定思想高度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时代,缺了一个伟人!” “昨天的曝光,才算是弥补上了这个缺憾,咱们华国,也有了拿得出手的文学家、思想家!” 他说得兴奋,似乎在畅想着什么,随后,看向秦云初道: “云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咱们华国文化界,将会出现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秦耀阳情绪高亢:“这样重量级大文豪的出现,带来的改变,将是整个生态的改变,我们宏图,也要及早布局,抢占先机!” 他一挥手,说:“先把妥尔斯泰夫斯基还有川端春树他们的书,买一批,所有员工,一人一本,每个人都要读起来!” 秦云初偷偷看了眼陈涯:“爸,过了吧?” “怎么过了?我们的员工,首先要接受文化熏陶,”秦耀阳想到了什么,说,“对,还要写读书笔记,开读书交流会,搞读书比赛!” 秦云初大汗:“这不是耽误工作吗?” “云初!你这个思想觉悟,我很不喜欢!”秦耀阳忽然严厉道,“你是人!不是动物!光知道吭哧吭哧工作,有什么用?” 他插着腰,说:“光靠努力就能取胜,这是痴人用来说服自己的最愚昧的谎言,我们宏图也是搭上了时代便车,才一飞冲天,如果光靠埋头工作就有用,我们宏图根本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让你们多看书,就是学会制御工作,而不是被工作制御。这样,到时候读书交流发言,你第一个上台发言,我亲自听你汇报!” 秦云初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秦耀阳回过头,看到陈涯,上下打量一眼:“你很眼生啊,什么级别的?” “4级专员。” 秦耀阳听完点点头。在宏图,3级以下都是低端岗位,4级算是技术岗中的最低级别。 “站姿挺拔,有部队作风,当过兵?” “没有。” 秦耀阳点点头,不再说话。 以他的身份,夸人也不能多夸。 “你过来汇报工作的?” “是的。” “你先回去吧。”秦耀阳冲他抬了抬下巴。 秦耀阳每逢思考重要决策的时候,都喜欢给自己找一个听众。 通过滔滔不绝向听众说话的方式,帮助自己理清思考。 他女儿就是一个绝佳的听众。可这个4级的员工不是。 为了保密,他要先把无关的人赶走。 然而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秦云初的面部表情变幻莫测。 她在心中呐喊:“我的亲爸!你思考的什么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什么重要生态位,就是你眼前站着的这个人造成的啊!” 然后你还要把他赶走! 秦云初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掐得生疼,才能控制自己不要说出口。 太难熬了! 正在此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请进。” “秦总!您现在有空吗?” 进来的是副总宋刚,大踏步走进来,看到秦耀阳,微微一愣,马上道:“秦董!您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秦耀阳说:“正在教训女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宋刚兴高采烈地说:“刚才我在外面碰到了鹏程公司的顾总,他们跟我问腾达怎么走,说想来参观,我一听,这不巧吗?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秦云初一听,顿时如坠冰窟。 坏了。 069.禁止办公室恋爱 秦云初连忙说:“他们是我昨天认识的朋友,昨天是说好过来看看,我带他们参观吧。” 秦耀阳没有理他,回忆道:“鹏程的顾总,是那个顾老的孙子是吧,叫……” “顾元珍。”宋刚连忙提示。 秦耀阳笑呵呵地说:“正好我也在这里,我也去见见他。” 秦云初背转身,再次狠狠地掐自己大腿。 事情这不是越来越复杂了吗? 而且因为这么一打岔,她准备跟陈涯讲的事情,完全没机会说出口了。 陈涯默默离开,掩上了门。 通过秦云初的表现,他认识到两件事。 作家的身份在秦云初等人那里已经瞒不住了。 但是,她应该不会暴露自己。 昨天一晚上,他已经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今天在秦云初面前装傻的成分居多,只因为他不想把这事复杂化。 陈涯其实对于自己的身份暴露挺无所谓的,暴露就暴露了。 只要不影响他刷【上班族】成就就行。 实在大不了,他手里还有茫茫多公司,他也可以随便找一家上班,让员工们陪太子读书。 之前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因为他嫌那样太装了。 而且那样也没法加班。这个系统就是越加班刷得越快。 所以,能呆在宏图,还是尽量不要离开的好。 回到自己办公室,陈涯发现除了张姐,老唐和王倩都不在了。 “他们人呢?” 张姐回过头看到他,说:“唉陈涯,咱们这边被分了带新人的任务,他们都去迎新会场帮忙去了。赵经理还让我跟你说声,你过来了也去一下。” “哦。” 陈涯有点头疼。 昨天还说别把马威跟罗蓉俩活宝分过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正在此时,装在裤兜里的手机微微一震,掏出来一看,是秦云初发来了消息。 【秦云初:刚才没机会说,假装你女友,很对不起。】 【陈涯:哦。】 【秦云初:你怎么想?】 【陈涯:什么怎么想?】 【秦云初:我该怎么跟她们解释?】 【陈涯:你退群就好,不用解释。】 【秦云初:等下聊,现在有点事。】 抠着字,人就到了会场,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落座了。 赵经理坐在会议桌前,看到陈涯,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挥手: “来晚了的快坐下,别耽误时间。” 王丽在旁边暗暗发笑。 赵经理是她的直属领导,她给陈涯在赵经理那里挂了号。 所以赵经理才会对陈涯这么不耐烦。 陈涯坐在了王倩旁边。 赵经理翻脸比翻书快,笑容可掬地说:“那么欢迎大家加入宏图这个大家庭,我们现在开始迎新会,首先呢,我自我介绍一下……” 与此同时,顾元珍等人刚向秦耀阳做完自我介绍。 他们坐在宏图的豪华会客厅里,秦耀阳坐在正当中的太师椅上,笑着指着对方说: “一个鹏程的太子,一个何家的千金,还有一个,是知名小说家萧情,是什么风,把你们吹到一起了?” 顾元珍紧张得汗流浃背,讪讪笑道:“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几个昨天相聚甚感投缘,于是都被吸引到了您老的宏图公司。” 秦耀阳呵呵笑道:“伶牙俐齿的,顾家有后啊。” 他又问何诗颖:“小颖啊,你爸还好不?” “托您的福,他身体还康健。” 他又转向萧情:“萧情萧老师,内子可爱看你的小说了。” 萧情捂嘴笑道:“是吗?那我可真是不胜荣幸。” 秦耀阳拍着椅子扶手说: “昨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钱是塑造不了人的,要塑造人,需要靠文化,靠萧老师这样的笔杆子。” 众人都屏气凝神,假装认真在听。 秦耀阳又说:“西方文艺复兴,复兴的是什么呀?是人的精神。时代的潮流,总是越来越人性化。我认为,21世纪,是人的世纪,我们做生意,要从人本身来做切入……” 滔滔不绝说了半天,秦云初在一旁小声说:“爸,要不,我找个人领他们参观一下,中午吃饭再一起聚?” 秦耀阳转头小声说:“找谁?” 秦云初说:“我们公司有个叫陈涯的挺不错的,让他带着他们转转呗?” 秦耀阳说:“我的意思是,找什么找?我又没事,我带年轻人活动活动。” 秦云初看向何诗颖,两人都是一脸苦相。 王倩和老唐坐在会议室,两个人都是一脸苦相。 别人都在开会,观察哪个新人长得漂亮,他们此刻都在心中默念——千万不要把马威和罗蓉这俩大宝贝丢给他们。 赵经理讲了半天,放完了ppt,又让新来的十几个员工一个个做自我介绍。 前面几个说完,轮到罗蓉,她站起身,十分泼辣地说: “大家好,我是罗蓉,河阳工程学院硕士毕业,我喜欢读书、旅游、滑雪,性格开朗,喜欢交朋友,我的目标是在宏图能交到100个朋友。” 说完,她顿了顿,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又说: “这不,我刚入职,就交到了一个朋友,就是我的同伴马威,只不过一不小心变成了男朋友。” 说完,她扫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和马威贴得很近的两个女生。 果然,说完这话,那两女生看上去都有点动摇了。 她坐下后,赵经理对着话筒说:“我也爱交朋友,不过我提醒一句,公司规章制度明确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不同事业部门之间谈没什么,但同一个部门之内是绝对不允许恋爱的,而且结婚也要规避,如果两个人都在公司结婚,那一般是其中一方离职处理,希望大家注意一下哈。” 罗蓉瞪眼道:“啊?可是,我朋友王倩她就跟她同办公室的一个在谈恋爱啊。” 赵经理目光炯炯地扫过来,正对着王倩,口气已经十分不善:“怎么回事?!” 王倩缩成了一小团,瑟瑟发抖中。 赵经理回头问罗蓉:“她跟谁谈?” “他。”罗蓉伸手指向陈涯。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陈涯表情依旧平静,赵经理倒是不淡定了,但他也不想在这种场合追究这种事,咬牙切齿说: “回头我找他们好好聊聊,你们继续。” 整理大纲,今晚无更 今夜雨水淋湿了荒凉的城,今夜的月亮只属于她自己。我迷恋三件事:闭眼时的颤抖,渐进的足音,以及突然放飞发现自己不用更新。 大家早点睡,爱你们。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整理大纲,今晚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0.只能留一个 在一间单独的小会议室,王倩磕磕巴巴地讲完了她和陈涯产生的误会,经理赵斌依然盯着她。 “说完了?” “说完了……” 赵斌这人性格很急,说话也冲,在公司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王倩极度畏惧他。 在迎新会上,罗蓉指认了她跟陈涯的“恋情”,会后,赵斌就专门点了他们两个人,到会议室来单独谈话。 赵斌说:“你说是误会,之前会上怎么不说?” 王倩急忙道:“后、后来我说了,您把我打断了,我又专门跑到您跟前想跟你谈,你也不让。” 赵斌刻薄的嘴唇翕动,一拍桌子道:“问题是你说没说吗?问题是你给公司新人进来,就留下了一个坏印象!给公司形象抹了黑!” 王倩垂着头,眼睛里噙住了泪,努力憋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陈涯在一旁暗暗冷笑。 这事不是王倩的问题,赵斌多多少少有点胡搅蛮缠了。 新员工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一点不加分辨,回头就训斥老员工,现在又把一口抹黑公司形象的大锅扣到员工身上。 你主持会议的人没有一点把控力,搞得会议失了控,倒来怪基层员工,难道维持会场秩序是基层员工的责任吗? 在那种场合,基层员工敢说话吗?要是随便发言,不也是把会议秩序搞乱了吗? 本身这种责任就要你这种中层干部来背,领着那么高的工资怪底层员工不给力,要你这个领导有何用? 赵斌问:“你在公司做多久了?” “6个月。” “6个月,”赵斌重复了一边,“工作半年,没有经验,不懂职场,也有情可原,但是!工作了多年的老员工,还不懂事,就很有问题了!” 这话就完全是冲着陈涯来的了。 赵斌说:“最近,有人跟我报告,我们公司有人工作态度出现了很大问题,工作状态也明显跟不上现在的节奏,甚至还有一些私人方面的问题,说的就是你,陈涯,你有什么想说的?” 陈涯嘴角牵出一个微笑:“你想听什么?” “什么我想听什么?你也算是公司老员工了,你该说什么不知道吗?”赵斌用签字笔敲着桌子,“我提示你一下,审计单!” 陈涯听着忽然笑了。 赵斌所说的审计单,指的是一个月前,陈涯来独立项目组之前,和王丽发生的一次摩擦事件。 之前的部门经常需要处理各类文件,传阅给公司高层以及兄弟部门。 王丽专责负责审计单类的文件,但她不勤快,经常让陈涯帮忙她运转。 有一次,可能是她工作出了疏忽,把一个不该转给秦云初的审计单给转了过去。 秦云初亲自拿着审计单找了赵斌,狠狠敲打了他一番。 赵斌之后暴怒,找到王丽,把她臭骂了一顿,当场把她给骂哭了。 王丽把锅全推给了陈涯,陈涯当然不肯接锅,跟她顶了起来。 两边都振振有词,弄得赵斌气是消了,却一头雾水,分不清应该信谁。 因为这件事,赵斌在不少高层心里挂了号,导致他一直窝火到现在。 最近,陈涯走后,王丽没有再出过错,让赵斌更加怀疑陈涯了。 “审计单怎么了?王丽转得不挺好的吗?”陈涯装傻笑着说。 他隐藏身份到了宏图,一直放低架子,与人为善。 但那不代表他没脾气,别人可以把他当傻逼。 他特瞧不起赵斌。 赵斌把笔丢在了桌上,往椅子上一靠。 “行,那我跟你们说一下我看法吧。”他说,“我觉得,要解决这次的问题,你们俩,商量一个主动辞职吧。” 他接着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意见,我会跟人力那边商量的。” 他这句找补,也只是象征意义而已,人力一般都会尊重事业部门的意见。 也就是说,这大概就是最终结果了。 与此同时,一群人的身影,缓缓来到会议室之外。 秦耀阳带着顾元珍等人,正好路过这里。 秦云初朝会议室里瞟了一眼,突然轻轻发出一声:“诶?” 她带过来的三个客人,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全部围了过去。 何诗颖凑到秦云初身旁,小声对着她耳朵问:“那就是……陈涯?” 秦云初紧张地点了点头。 何诗颖小鸡啄米似的冲身后的人疯狂点头,萧情莫名激动起来,胸前的扣子突然崩掉了一颗。 秦耀阳感到莫名其妙。 “云初,我们接下来去看看……” “秦爷,稍等,我想再看看。”萧情忽然说。 顾元珍也说:“我也看看。” 一旁陪同的宋刚诧异:“这有什么好看的……” 顾元珍把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秦云初靠在玻璃门边,将门开得更大了一些。 赵斌是背对着门坐的,因此看不见身后的情况,他最后通牒式的说: “你们两个,只能留一个,要么你走,要么她走。” 王倩颤抖着举起手:“我、我走吧,完全都是我的错。” 她盯着赵斌,小声说:“陈涯哥工作挺负责的,能力也比我强,这次的事也全是我的错,我、我走吧……” 她有点想哭。 六个月前,收到宏图的录取短信时,她还欢呼雀跃了很久,跟家里人分享了这个喜讯。 如果这次这么离职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么好的公司。 陈涯把她举起来的手从空中拍了下来。 “要你走你就走,你这学生思维,还混什么职场。” 赵斌看着陈涯:“那你不想干了?” 陈涯凑过去,小声对着他说:“我刚才把你的话都录音了。” 赵斌停下了按笔的手,面色变得铁青。 “怎么?你也知道你自己说的话全是锤?”陈涯说,“想要玩,我可以陪你玩很久,但是,我的时间不值得浪费在垃圾上。” 他拍了拍王倩的肩膀,便走出会议室,刚好跟秦云初撞个正对脸。 “哎呀!” 秦云初没料到陈涯会这么快出来,她感觉自己脸红了。 赵斌跟在他身后走出来,本来脸色低沉,看到秦耀阳后,瞬间变得恭顺起来: “秦董!还有宋总、小秦总,你们都在啊?哎呀呀,我没招待好,该死,该死!” 秦耀阳表情严肃问道:“怎么回事?” 赵斌顿时背后全是冷汗,但表面上摆出笑容:“跟员工谈谈心,他想辞职。” 刚说完“他想辞职”四个字,顾元珍等三个人,迅速围了上去。 071.到底什么来头? “你好你好!我是鹏程公司的顾元珍,叫我小顾就好,”顾元珍双手抓住陈涯的手,满脸笑容,“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他拉着陈涯的手握来握去,好像是拉一下手就有无上荣光。 何诗颖挤开他,满脸通红地抓住陈涯的手,拉着握了半天,才想起说词儿: “十分荣幸!” 萧情玩弄着鬓角的头发,不动声色地贴到陈涯身旁。 因为她胸前扣子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衬衣变成了深v领,胸口一片洁白,一线幽深。 顾元珍往陈涯手里塞了一张名片,小声说: “陈先生,如果您觉得宏图呆腻了,可以来我们鹏程看看,我可以很自信地说,我们那边的工作氛围,是国内任何企业都没得比的。” 何诗颖对他怒目而视:“当面挖墙脚是吧?要这么说,我们顶上文娱,集团里全是漂亮妹子,不比你那里更好?” 萧情此时只恨自己没有开个公司,加入不到拉人行列中。 “这……”秦耀阳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秦耀阳是什么千年的狐狸,他瞟了一眼,就知道这不是辞职,而是劝退。 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顾元珍他们会对这个员工这么上心? 鹏程公司是没人了吗?还需要特地跑他这里来捡漏? 比他更吃惊的是宋刚。 他很知道顾元珍这几位是什么来头。 他们都要集体拉拢的对象,这意味着什么,赵斌不懂,他宋刚是懂的! 他再看向陈涯,更加疑惑了。 难道是公司里卧虎藏龙,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地躲了个大神? 接着,他带着不渝的阳光看着赵斌,憋着没让他马上解释。 秦云初不知道迎新会发生的事。 她还以为,陈涯是因为身份暴露才想辞职的。 她走到陈涯跟前,抱着双臂说:“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想辞职了呢?” 她身体玉立,身材曲线圆润,会说话的眉眼认真地盯着陈涯。 她的潜台词是,早上不是没为暴露身份生气吗?怎么现在突然想辞职? 只不过她这态度,不像是一个副总裁在问员工,倒像是一个娇滴滴女学生,在询问自己憧憬已久的班主任。 宋刚和赵斌,都一时哑口。 秦云初平时雷厉风行的,别说是跟底层员工,跟高层说话也从来没这么客气过。 这是他们前所未见过的秦云初。 陈涯淡淡说:“回头再说吧,我得回去准备辞职通知了。” 说罢,他就在秦耀阳为首的众人眼前扬长而去。 赵斌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陈涯再在秦耀阳面前告起他的状,他真要怀疑陈涯有什么靠山了。 他很识大体地乖乖退去,说明他心里也犯怵。 想来也是,如果真有什么靠山,何至于工作这么久,还只是个4级员工? 然而,他刚刚起飞的侥幸心理,就如同纸飞机一般被秦云初击落了。 秦云初看着陈涯离开的背影,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懊悔,又是愤怒。 她转头冲着赵斌怒目而视:“等客人送走了你到我办公室给我解释一下。” 说完,她又大声说:“明天,我一定要看到陈涯还留在公司!否则,你赵斌负全责!到时候我管你还背着多少年房贷,你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吧!” …… 张丽站在23楼的落地窗前,俯瞰楼下众生车水马龙。 她注视着对面楼上大大的“宏图公司”的logo,眼中闪烁着莫名情愫。 她对着手机,和闺蜜聊着天: “……你啊,真的是傻,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呢?要换我,房本上不加我名字,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结婚的。” “……妹妹,爱情顶个屁用啊!女人最好的年纪就是青春靓丽的这几年,过了就没有了,爱情和你的容貌都不保鲜的妹妹!” “……你说,你青春也付出了,孩子也生了,你老公每天都在赚钱,你每天都在衰老,等他不要你了,一脚把你踹了,你还剩下什么?” “……加名字也好办,你都答应了,就不要反悔了,我告诉你怎么做。” “你就找个离他家远的工作,然后你让他也换工作来找你,否则你就在公司旁边租房子,他不过来你绝不给他操,你看他憋不憋得住。” “等他也换工作了,你再让他把老房子给卖了,买新房……” “……到时候就不用加你名字了呀!新买的房子是婚后财产,加不加你的名字,等离婚了都要分你一半的妹妹!” “他要是不肯过来找你,你就跟他闹,情人节要礼物,七夕要礼物,生日要礼物,纪念日要礼物。一年12个月,每个月都找他要礼物,给他不停加压力,他自然就不会安于现状了。” “别让他跟他以前那些朋友玩了,他要是圈子玩得好,你对他冷淡他还有朋友,心不放在家庭上。” “你让他把以前那些朋友全扔了,你就天天说他朋友不好,挑毛病还不会挑?他跟朋友聚,你就去闹,等时间长了,他自然没朋友了,只能来找你求温暖。” “……背了房贷更好啊!我老公就是这样,我让他把家里房子卖了,换了套大的,15年200多万房贷,他现在乖得很,知道得靠我工资,平时我说东他不敢往西,贼听话。” “不说了不说了,我领导找我,回头再聊。” “……那是,你姐还不厉害?最近公司要大规模调岗,我很有可能又要升职了。回头跟你聚聚,再给你传授几招。” 挂了电话,她快步走向赵斌的办公室。 “赵经理,您找我?” 张丽刚关上门,就发现气氛不对。 赵斌脸憋成了猪肝色,双拳紧紧握着,用低沉的声音问:“陈涯到底什么来头?” “什么什么来头?”张丽问。 “你确定他背景普通?” “普通啊,”张丽说,“您怎么了?” 赵斌双拳在桌上重重一捶,发出“咚”的一声,吓了张丽一跳。 “普通?我普你妈的!” 他抱起桌上的一堆文件,全都冲张丽扔过去,空中雪白文件四散翻飞,吓得张丽放声大叫。 “你知不知道,今天,秦云初当着她爸的面,给我说了什么?” 赵斌努力压低声音,却克制不住情绪,声音是从喉咙里出来的,像条憋疯了的恶狗。 “秦董也来了?”张丽诧异。 张斌用指头隔空指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你别装!你是人是鬼,是陷害我还是真蠢,老子都能查得出来!” 张丽眼里沁出了泪水,颤声说:“张经理,您这是什么话?我给您当牛当马这么多年,我还能是人是鬼?我跟您是一条船上的啊!” “闭嘴!”张斌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要是我完了,你别以为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我让你陪葬!我让你全家陪葬!” 072.坡不过来,我就过去 陈涯要辞职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23楼。 项目名义上的牵头人是张萍,也就是张姐。王倩跟张姐说完发生了什么事,又有点想哭了。 王倩刚才在会议室偷偷哭了会儿,坐了十分钟才回办公室。 她感觉世界天地颠倒了。她有种想立刻辞职回家的冲动。 老唐狠狠地往桌上拍了一巴掌:“焯!要不是那两个新来的蠢货,陈涯根本不会辞职!” 王倩抽泣着说:“还是怪我,是我太虚荣了。” 张萍给她递了张纸:“别哭别哭,擦一下。职场不比学校,能掉眼泪的地方可没有,一定要坚强和冷静。” 王倩擦干眼泪,说道:“罗蓉她在学校就咋咋呼呼的,总是能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搞,我昨天就应该果断跟她讲清楚的。” “已经这样了,再后悔也没用,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张萍眉头皱得很紧。她不希望陈涯这个得力干将走掉。 老唐捏紧拳头说:“陈涯平时在公司人缘那么好,我们多找几个人,一起去找赵经理,联名上书,把他留下来。” 张萍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 “老唐,你太冲动了,平时人缘好归好,这种情况,除了我们,你说有谁会过来帮他的忙?” 老唐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好像根本没有被陈涯要离职这个消息影响。 哪怕是陈涯平时帮过的那些人,此时也没有来过问一下。 他顿时如同饮下冰水一般,心头发凉。 张萍叹了一口气,说:“陈涯还是年轻了点,太有棱角,赵经理那脾气谁都知道,先不要冲动,转头再认个错,他也未必真会不给你活路。” 王倩越听越后悔:“我当时要是拦一下陈涯就好了。” 就在此时,陈涯上厕所回来了。 众人齐齐望向他,只见他表情轻松,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张萍眉头紧皱:“陈涯,怎么你平时脾气好好的,这种关键时刻这么沉不住气呢?” 陈涯坐下来,喝了口水,舒服地躺在椅子上,说:“我没有沉不住气啊,怎么了?” “你真要辞职?” 陈涯微笑着把水杯放回桌上:“让子弹飞一会儿。”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他表现得太奇怪了。 老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陈,你糊涂了吧,你是找好下家了吗?就算找好下家,也怪可惜的啊,马上要调岗了,你说不定能4晋5的……” 张萍在下面暗暗踹了老唐一脚,提示他在公司说话注意点,说: “陈涯,你虽然还年轻,可离30岁也不远了,切莫为了面子,误自己一辈子啊!” 出了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 可真心会跟你说一些良药苦口的话的,少之又少。 陈涯冲张萍点头:“张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罗蓉走到他们这边来了,开口说:“不好意思啊,我是真不了解,公司作风这么严苛的吗?” 老唐看着她,一个“滚”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王倩捂脸,都不想理她。 张萍对她道:“你不是也是公司内谈恋爱吗?怎么处理的?” 罗蓉道:“没有人跟我讲啊?我跟马威,不是只要分到不同部门不就行了吗?” 张萍听了,半天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公司对老员工要求确实要更高一些,可在同样的问题上,偏心偏到这个程度了,令人相当不愉快。 罗蓉说:“我其实还挺羡慕王倩的。” 王倩抬头,表情可怕地看着她:“你羡慕什么?” “至少你证明了,你男朋友很爱你啊,”罗蓉叹了口气,表情忧愁,“如果是马威,我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有这样的魄力。” 这话说得,所有听的人都火大了。 张萍一拍桌子,说:“你回去你的工位工作去,这里不欢迎你。” 罗蓉眉头一皱,嘀咕道:“凶什么,现在午休呢……” 忽然,办公室里声音陡然小了几个度。 众人回头看去,赵斌朝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他,张萍等人都是心里一紧。 这是他生怕陈涯辞职报告交得不积极,过来穿小鞋来了? 张萍小声在陈涯耳边嘀咕了一句:“快趁机会道歉。”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老唐小声说:“让他给小鞋,大不了大家一起扛……” 赵斌大踏步走过来,走得越近,众人越能看到他脸上挂着的笑容。 等他在陈涯身旁站定,整个办公室已经鸦雀无声。 几个刚点了外卖的,撕包装的声音都不自觉小下去了。 他们普通员工的办公室是在200多平的大办公室,一排排的有大概100多个工位。 这地方从来都没这么安静过,此时倒是格外壮观。 “陈涯啊……”赵斌说话亲热,一如一副老朋友的模样。 陈涯慢慢把水杯递到嘴边,眼睛平视前方,也没看他,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水,仿佛没有看到他。 “陈涯啊,哎哟,刚才我跟几个同事都问了,所谓谈恋爱,统统都是谣言,是误会。”赵斌笑眯眯地说。 他咧开嘴笑着,把手放在陈涯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又摇了摇,似乎在等他说什么。 只要陈涯给句话,他就借坡下驴,收回之前自己说的话了。 陈涯却仿佛没懂他的意思。 “哦。” 哦。 赵斌的笑容有点僵在脸上,已经笑得有点难受了。 坡不过来,他就过去。 “所以,陈涯啊,你……你别辞职了。” 陈涯好像没有听到他这句话,慢慢说:“我之前,不是有跟你说了是误会吗?” 赵斌被说郁闷了。 半天他才缓过来,说:“啊,你说了吗?” “说了啊。你没长耳朵?” 办公室里的寂静变得更加寂静。 张萍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连最激进的老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倩已经丧失思考能力。 张萍在心底呐喊: “陈涯!你是根本没把姐的话听进去啊!” 王倩也十分不解恨不得拉住陈涯的胳膊摇晃。 人赵经理都主动放你一马了,你怎么这么死倔,不肯接住呢! 073.我说中了吧? 赵斌的表情快速莫测地变幻,就好像拉屎没拉出来用力一震之后脱肛了一样,最后稳定在了僵硬的笑容上。 “陈涯啊,之前是我不对,咱就把这事儿揭过去吧。” 陈涯浅浅扫了他一眼,说:“我刚才问什么?” 赵斌一愣,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你刚才问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长耳朵?” 赵斌站在那里,感觉有点晕。 他恍惚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被手底下一个员工教训。 他马上就变得怒不可遏起来。 但随即他又想到,先前秦云初跟他说的那些话,怒火还没撒出来之前,就赶紧收了回去。 人在江湖,发不起脾气。 “嘿嘿,陈涯,我之前是有点、有点脾气躁了点,有点儿轻信了。” 陈涯翘着腿,把手放在桌上点了点,问:“那你的意思是?” 赵斌嬉皮笑脸:“咱算是不打不相识,工作上还是相互配合,以后的路还长着。” 他这话说得很有水平。 “不打不相识”是说走了眼,没看清您背后那尊佛,打错了对象。 “工作上相互配合”指的是大家各让一步,都下下台阶,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以后的路还长”,就有点敲打的意味在里面了。陈涯虽然有背景,可他赵斌又何曾不是? 大家都在宏图混,迟早还有打照面的机会。 他觉得,自己的意思算是都表达到位了。 “行。”陈涯说了一句,随后站了起来。 赵斌心头一松,以为陈涯终于下台阶了,没想到他马上又说: “我看啊,你不光耳朵不好使,脑子也不好使,记性也够差的。” “你说我跟王倩俩,只能留一个,那你让我留下,意思是,王倩得走?” 他这话说得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至少整个办公室里的人是都听到了。 王倩突然被cue,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赵斌咽了一口口水。 二十四拜都拜了,也不差这最后一哆嗦。 反正陈涯是不能走的。 他说:“那是我说的太冲动了。既然是误会,我收回,你们都不用走。” 陈涯走了。 赵斌有点郁闷,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怎样。 结果陈涯走到门口,又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外卖。 他刚才是去拿外卖去了。 回到自己座位上,他把外卖拆开,放到自己桌子上,拿起筷子,悠然道:“好,你继续讲。” 他这派头,倒像是老板听下属汇报工作了。 老唐抱着自己的肚子,脚趾狠狠抠在一起。 陈涯!装过头了! 他现在真的好怕,好怕赵斌一个生气,把他吃饭的碗都给掀了。 赵斌用手指掐着自己腿,说:“我就是说,之前的话,我全盘收回,好吧?” “还有呢?”陈涯用筷子夹着碗里的菜。 “我性格确实暴躁了点。” “还有呢?”陈涯细嚼慢咽完,用筷子点了点他,说,“我这饭还没吃完呢,你就说完了?” 赵斌终于忍不住了:“陈涯你别太过分了!” 陈涯手机又震了两下,他掏了出来。 是秦云初。 从上午那会儿到现在,秦云初给他发了有30多条消息了。 全是在解释情况,顺便安抚他。 他全是已读不回。 看完她发过来的最后一句“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他不动声色把手机收回了口袋。 回头看着赵斌,说:“你之前给了我一个选择,那我也给你一个选项,你,还有张丽,你们俩辞职一个吧。” 赵斌终于憋不住脾气了,用力在桌子上“咚”地捶了一记,大声说:“你他妈说什么梦话呢!他妈的!这话是你能说的吗?操!” 陈涯戏谑地看着他:“哦,你知道我不能说?那你怎么就敢说出口的呀?” 他脸色突变,大声说:“谁走谁留,那是人力才有资格说的,不是你赵斌能决定的! “你赵斌拍拍脑袋,就决定一个员工的去留,还给他们自己选,公司是你家开的吗?你怎么敢的呀! “要是我不辞职怎么办?给我穿小鞋?职场霸凌?还是想怎么样?让我尝尝你的手段? “你既然敢不讲规矩,那我也不跟你装了,现在就明确告诉你,你跟张丽,必须走一个,否则你就尝尝我的手段,看谁手段硬,谁输谁滚蛋,行吧!” “这……”赵斌说不出话来。 一个员工偷偷溜了出门。 随后,陆续其他识相的员工也跑了出去。 只有张萍和老唐他们,坐在原地。 一动也不敢动弹。 …… 秦云初坐在办公室,焦急地抖着腿,一会儿看一下手机。 一直到现在,陈涯都没有回复消息的迹象。 秦耀阳此时坐在她的办公室另一头,正在跟顾元珍下象棋。 “啪”顾元珍落子。 秦耀阳一乐:“诶,你动炮,那我就将你军。” “等一下等一下,老爷子,我刚才没看到!” 秦耀阳笑呵呵地收回棋子,顾元珍盯着棋盘瞄了半天,最后想出一招棋:“跳马,将军!” 他笑着看了顾元珍一眼,说:“那我就飞将把你帅吃了。” “啊!”顾元珍都不好意思悔棋,摸着头,“还是秦爷厉害,下不过下不过。” 秦耀阳抬起头,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他坐直身体,抱着杯子说:“年轻人,落子前要多看,多想,想得多,就下得对,想得少,也可能下对,但不可能比那些想得比你多的人下得更对。” 顾元珍谦虚地点头,安静听着。 “你想得比你对手多一步,你就领先一个身位,能多十步,就领先一个维度,他们都会成为你的垫脚石。” 回头看了秦云初一眼,说:“云初,你过来。” “哎!” 秦云初走过来,手里还抱着手机。 秦耀阳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说:“我已经猜到啦,你不用瞒啦。” “猜到什么?”秦云初的眼睛忽闪了两下。 “你跟那个陈涯,”秦耀阳拖长了声调,慢慢说,“在谈恋爱对吧?” “啪嗒嗒嗒嗒……” 顾元珍手里的棋子掉在棋盘上,发出一串声音。 秦云初起初像个受惊的小猫站在原地,随后又很无语:“爸,你在说什么?” 秦耀阳嘴角露出笑容:“我说中了吧?” 早上他到秦云初办公室,看到陈涯坐在沙发上,而秦云初站着,他就觉得不对劲。 接着,秦云初又几次三番提起陈涯的名字,似乎是想让自己多注意注意。 “其实啊,我一开始看你们都去跟他套近乎就在想,那个陈涯,会不会是昨天曝光出来那个大文豪。”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啊,文豪也不大可能真跑这边上班。倒是我发现,云初你啊,一直在偷偷跟他用手机聊天,他其实是你的地下小情人,对吧?” 修改了一下前文 最近这几天的更新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读者感觉不对劲,我也感觉不对劲。 然后我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我不会写小白文! 这几章都是主角这狗子在职场上装逼打脸,写的我难受极了。 书友们应该也看得难受极了。 在我的思路中,这段应该是一个铺垫,从主角的一个身份,转向另一个身份的曝光。 所以在中间插一段主角的个人情节,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 结果因为我不擅长写这个,不像是承上启下,倒像是把一本书拦腰斩断了。 今天晚上,看着月亮,我突然想: 我干嘛非要写主角在职场装逼打脸呢? 我自己写得痛苦,读者也看得痛苦。 放过读者也放过我自己不好吗? 我写点我擅长的不就行了? 所以,我直接删了10章,大概不到2.5万字。 从《一生一世》这一章结束,重新开始写。 我保证,新写的东西,肯定比之前好很多。 因为在写这删掉的失败的10章时,我积累了足够经验,已经升级了。 给大家带来了不好的阅读体验,真的很抱歉。 但把写的稀烂的东西放在那里不动,假装无事发生,更加抱歉。 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认真重新写比较好。 那么,就请读者们和我一起,假装无事发生,删掉这几天的记忆吧~(厚颜无耻地说)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修改了一下前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4.已读不回与接机 月起月落,路灯明灭。 陈涯辞别了两位同事之后,独自乘车来到南望桥东路,慢悠悠走进幽静的社区。 此时更多人已经进入梦乡,人间观察节目组也撤了,留在这里的是热闹褪去后的凉意。 他慢慢走入步道,来到那栋熟悉的房子门口,掏出钥匙,如同很久之前那般,用钥匙打开门,悄然而至。 清风吹进屋,窗帘浮动,孤零零站在客厅中的女人回过头。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彷佛你消失了一样。” 少女清脆的声音如同唱歌一般传来。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秦云初他们已经走了。 如果没走,此时就该跟陈涯正好撞上了。 可惜他们并没有这个缘分。 陈涯走上前,一把搂住读诗的少女细腰,将她揽在怀里。 “做了错事,就希望我寂静吗?” 柳如烟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不敢抬头看他。 “抬头,吻我。” 于是她抬头吻他。 “对不起,”少女松开纠缠的唇齿,呼出一口气,说,“我不小心害老师暴露了。” “没关系。”陈涯说,“他们又不知道是我。” “而且,这世上很多事在我来说,都是非常非常无所谓的。不包括你。” 夏天的风穿过这个屋子,都变得软绵绵的。 一时流云如脂,月白如酥。 …… 一个月后。 秦云初开着她那辆崭新的阿斯顿马丁,等在机场外,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方向盘。 她在等她那位从高丽飞回来的宝贝妹妹——秦云裳。 对于这个小自己足足3岁的妹妹,她是又爱又恨。 爱是真的爱惜她的才华。 但和她在一起时,每天都会被她的小恶魔脾气气得压根发痒。 自从1年前,这位妹妹就去高丽学跳舞,今天正式她回家的时候。 本来应该是司机去接,自己老爸要出席一个什么经济论坛,把司机都带走了,她那个妹妹脾气又怪,自己不去的话,不知道她会闹出什么来,所以干脆自己开车来接她了。 她再一次打开手机屏幕,看着那个漆黑的头像、没有昵称的微信联系人,陷入沉思。 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月前,全是她发的。 “在吗?” “怎么没来上班?” “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 “你讨厌我吗?” …… 全是已读不回。 自从一个月前的那天之后,秦云初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陈涯。 宏图公司的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过陈涯。 她本来已经打好了腹稿,模拟好了发言,准备好了解释自己曝光陈涯行为的说辞。 结果,这些全都没用上。 陈涯直接不来上班了。 项目组的工作陷入停滞,分管他们组的赵经理也发了脾气,扬言要联系上他的人,追究公司损失。 然而这一切,都和秦云初一起,被陈涯抛在了身后,就像废纸一样扫进了垃圾堆。 这一个月来,没有哪一天她不感到懊悔的。 秦云初郁闷地关上手机,对着黑下去的屏幕照了照自己的脸,查看妆容有没有花掉。 正在此时,忽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嘟嘟嘟……” 手机铃声响起,在屏幕正上方,显示着来电人姓名: “陈涯。” 秦云初大口喘息起来,双手捧着手机,呆然了半秒钟,随后努力尝试,用大拇指朝接听键移动。 本来是很平常的一股举动,因为突然之间的激动和肾上腺素的分泌,竟变得如此困难。 她失败了两次,好不容易才滑动手机,接通了电话。 秦云初心脏“咚咚”狂跳,用耳朵对着手机。 那边悄无声息。 她努力压制着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开口: “喂?” 就好像是等着她开口,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过几天是不是要和徐湘潇见面?” 徐湘潇,华国最知名女歌手。 蝉联7届金话筒奖的获得者,被评为华国最优质偶像。 秦云初恰恰想不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 但是,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对。” “如果她问起我,不要告诉她我在哪。”那边说,“不要把我的手机号或者任何联系方式给她。你最好告诉她,你不认识我。” “为、为什么?” 秦云初声音发抖,突然看到,车窗外,一个长相和自己七分相似,同时也极为漂亮的女孩,正冲着自己张牙舞爪。 她打开了车门锁,那个女孩马上开门,大声道: “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叫你也不回我!还好我眼睛尖!” 与此同时,秦云初耳边的电话,同时传来一阵忙音。 “嘟——” 秦云初急切地重新拨通了那个来电号码,在短暂的等待后,那边传来机械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秦云裳揪住了她的耳朵,对着她的耳朵大声道:“听到没没没没没!你的妹妹在跟你说话话话话话!” 秦云初烦躁地拍开她的手,说:“你耽误我大事了!” 秦云裳一把夺过她的手机,说:“耽误你什么大事了?” “还给我!” 两人一阵太极推手,还是被秦云裳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她撇了撇嘴,把手机丢了回去。 “我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男人。” 秦云初恼火道:“你懂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吗?!” 妹妹走到另一边上了副驾驶,说:“还能是谁?你的小姘头。” “不许这样跟姐姐说话!” 秦云裳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催促道:“开车开车!” 这就是秦云初为什么恨她这个妹妹的原因。 这家伙比自己被骄纵得还厉害,平常人根本受不了她。 想到刚才陈涯说的话,秦云初在懊恼的同时,又感到十分不解。 徐湘潇,和陈涯有什么交集吗? 为什么他那么肯定,她会找她打听陈涯的事情呢? 秦云裳说:“姐你是《诗意的生活》负责的是吧?给我多排几个镜头呗。” 《诗意的生活》是宏图公司旗下顶上文娱制作的一档明星真人秀节目。 这档节目请了各路大咖小花,一起在山里找了个别墅,一起“诗意的生活”。 节目热度不能说是观者如云,只能说是空前绝后。 还没播出,预告片播放量就到了2.3个亿。 为什么这么火呢?因为,徐湘潇要参加这档节目。 要知道,她一直恪守自己只是一个歌手的准则,从来不参加演唱以外的节目。 观众除了从她的歌以外,很少能了解到她的渠道。 所以,这节目未播先火。 大家都想看看,徐湘潇在生活中是个怎样的人。 然而,让秦云初腹诽的是,自己的妹妹,秦云裳,作为新生代小花,也要参加这档节目。 没错,就因为她有关系。 074.这可不是后宫群 “哎呀,爸,你想什么呢!”秦云初跺脚。 秦耀阳呵呵一乐,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脸皮薄,不好意思说破。 以前跟她开这种玩笑,她可不会气得脸发红。 他也不点破她,而是扯开了话题: “没记错的话,今天下午就要大调岗了吧?趁着结果没出,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秦云初怔了怔,才明白,她爸爸是在问她,要不要给她的“男友”弄点福利。 “调岗结果早就定了,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她也无意纠正他的观点,手机传来震动,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陈涯终于回复了她一条消息。 …… 下午2点,整个办公室上空漂着一层名为浮躁的空气。 马上就要大调岗了,所有人都无心工作。 整个宏图的员工级别一共分13级,一级一重天。 4级员工拿的是最低薪水,晋5级就一飞冲天,可以拿到16薪了。 晋6级就成了高级技术人员,晋7级公司还会分配股票。 所以级别就代表待遇。没人不关注自己的待遇。 张丽头上冒汗,从中午到现在,她就每隔3分钟刷一次邮箱,就等着晋级的内部邮件。 一个月以来,她经历了谈话、考核等等一系列流程。 和一些掌握内部消息的人也问了,他们都告诉他,等着好消息就行。 本来她也是自信满满,可经历了上午被赵斌怒喷一顿的事情后,她又有点不自信了。 到了2点半,她的邮箱还没有动静。 她盯着电脑下方的时间瞄了半天,随后安慰自己到,应该是有群发延时。 办公室那头忽然响起嘈杂的声音,陆续有人出门,张丽抬起头郁闷地看过去。 “真的4晋6了?卧槽……” “没想到啊,谁这么牛?” 这些议论声传到张丽耳朵里后,她突然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步伐加快,走到隔壁办公室门口,往里面望去。 她看到,已经有众多员工团团围住了什么,所有人都啧啧称奇。 她推开身边的人,努力往里面挤,却看到,被围在中间的人,是陈涯…… “涯哥,猛啊!以后一定要带我飞啊!” “没想到大腿就在我们中间,以前居然不知道抱!” 在众人环绕中,陈涯一脸淡然,只是平静地说: “别说什么大腿不大腿了,技术不行,我这换了序列,不是技术岗的6,是管理岗的6了。” 众人一听,更是一片“666”的声音响起。 “管理岗的6,那不是更牛逼吗?直接部门领导了啊!” 还有人小声说:“那不是跟赵经理一个级别了吗……” 老唐感觉气,感觉好气。 明明他才是陈涯最忠实的战友,可到现在,他居然挤不进去,连一句话都跟陈涯说不上! 这些人真是的,之前干嘛去了? 王倩拍了他一把:“你看那边。” 老唐看向她手指的方向,发现马威和罗蓉正在吵架。 “他们怎么了?”老唐小声问。 “我刚才去偷听了一下,马威定的底薪比罗蓉高一千,罗蓉正在跟他闹呢。” 老唐诧异了:“这关马威什么事?” 王倩小声说:“据说,只是据说哈,马威有个舅舅,是咱们公司的高层……” 老唐恍然:“难怪这个逼之前那么吊儿郎当的。” 马威的底薪定得高,显然是亲戚给了力。 估计是之前也许诺过,给罗蓉也提一下底薪,结果没实现,导致现在罗蓉心里不平衡了。 老唐幸灾乐祸地傻笑:“让他们俩狗咬狗去,这罗蓉天生没脑子的,都不知道她怎么被招进来的……” 正在说话间那边忽然响起清脆的一声巴掌声。 “啪!”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只见马威捂着自己的脸,怒目盯着罗蓉。 罗蓉怒气冲冲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心虚起来,跑出了办公室。 老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王倩,你这反向闺蜜是彻底完了。” …… 张丽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办公室之外,正好看到赵斌站在自己面前。 赵斌领带松散,衣服松垮,但是脸上却好像挂着解脱的微笑。 “赵经理,你……” “你就这几天收拾好东西,准备准备吧。”赵斌跟她说。 “怎么了?”张丽颤抖着问。 “你没看内部邮件吗?”赵斌说,“公司要在我们部门选两个人去前海,我是直接指名了,我选了你跟我一起去。” “什么!” 张丽差点没站稳。 前海在中西部地区,对于她来说,这种调动无异于发配。 赵斌却轻松地说:“从好的方面想,前海生活节奏慢,房价也便宜,去那边轻松过日子,也蛮不错。” 他被陈涯当众刺了一顿还不敢发脾气,在员工中间早就威信扫地,再也没面子在这边混了。 调任到前海,对于他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虽然这意味着他这辈子注定无缘高层,可至少比中年被辞退好。 可对于张丽来说,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我不要,我不要去前海啊!” 前海对于赵斌来说是养老,对于张丽这种心气高的人来说,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而且她老公孩子都在这边,她一个人怎么去前海? 前海是个教育水平落后的地方,她的孩子以后要成为人上人,怎么可以陪她去那种地方? “经理,我不想去前海,我老公会跟我离婚的……” 赵斌说:“我老婆答应了会跟我一起去前海,你跟你老公商商量呗。” “我们家情况不一样啊,”张丽带着哭腔说,“我老公这边刚贷款买的房,他不可能跟我一起再去前海的!” 赵斌想了想,说:“如果你处理不好家庭的关系,跳槽,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张丽彻底手脚瘫软了。 她已经预料到,自己将来的人生,会在这一天彻底被改变。 …… “秦总,你找我。” 陈涯走进秦云初的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秦云初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今天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裙子是紧身的,胸前紧绷好大两团,腰身愈发纤细,看到陈涯进来后,露出裙摆外的两个圆圆膝盖紧急并拢,双手矜持地放在腿上。 “我没让你给我提到7级管理岗。”陈涯进门就说。 “我只是按你说的,调整了张斌和罗蓉的待遇,其他调整是某些人自作主张的,”秦云初说,“他们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 她严重怀疑,这个自作主张的某人,可能是她的老爹。但既然秦耀阳没有承认,她也只能是猜测。 陈涯叹了口气。 这完全是计划外的事情。 他的【打工人】成就正刷得好好的,突然提示,因为身份晋级太快,给他扣了三分之一成就点获取速度。 除非他调离现有岗位,否则这个成就点获取速度一直这么慢。 陈涯说:“我想跟你申请调个岗位。” “你想去哪里?”秦云初有点紧张地问。 “雷亚娱乐,听说那边美女不少,应该比这边的糟心事要少一些。”陈涯一笑。 雷亚娱乐是宏图的子公司,很多工作要围绕女艺人来开展,可以说是24小时都在上班。 陈涯研究了一下,他感觉那边刷成就的速度会更快。 秦云初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有些不悦,随后点头:“也行吧,我马上跟人事沟通一下。” 陈涯准备出门,秦云初又叫住了他。 “喂,还有,那个群的事……” “哦,我改主意了,”陈涯回过头说,“我现在觉得,你在群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秦云初心跳加快。 “你不在群里的时候,她们太放肆了,有几个天天发黄图,让我身心俱疲。”陈涯说,“自从你进了群,这种情况好多了。” 秦云初捶了一把自己胸口,心脏不跳了。 “那、那我就再呆着吧,主要是觉得跟大家很聊得来……”秦云初声音越说越小。 “嗯。说起来群主也不是我,你在里面也好,至少让这个群显得不那么像后宫群了。”他转过头推门而出,“再见。” “嗯。” 秦云初在他身后点了点头。 手机振动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心碎男孩收留群。 顾雨晴发了一张自己的自拍。 是黄图。 075.诗意的生活 月起月落,路灯明灭。 陈涯独自乘车来到南望桥东路,慢悠悠走进幽静的社区。 此时更多人已经进入梦乡,寂静的空气,看不出这里曾酝酿了一场轰动世界的事件。 一些媒体曾日夜在这里蹲点,想要守到柳如烟出来,但长久等待无果后,留在这里的是热闹褪去后的凉意。 他慢慢走入步道,来到那栋熟悉的房子门口。 掏出钥匙,如同很久之前那个风信子再次盛开的季节里那样,用钥匙打开门,悄然而至。 清风吹进屋,窗帘浮动,孤零零站在客厅中的女人回过头。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彷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少女清脆的声音如同唱歌一般传来。 陈涯走上前,一把搂住读诗的少女细腰,将她揽在怀里。 “做过错事,就希望我对你寂静吗?” 柳如烟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不敢抬头看他。 “抬头,吻我。” 于是她听话地踮起脚,抬头吻他。 “对不起,”少女松开纠缠的唇齿,呼出一口气,说,“我不小心害老师暴露了。” “没关系。”陈涯说,“几个马甲而已,他们又不知道是我。” “而且,这世上很多事在我来说,都是非常非常无所谓的。这其中不包括你。” 夏天的风穿过这个屋子,都变得软绵绵的。 一时流云如脂,月白如酥。 …… 一个月后。 秦云初开着她那辆崭新的阿斯顿马丁,等在机场外,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方向盘。 她在等她那位从高丽飞回来的宝贝妹妹——秦云裳。 对于这个小自己足足3岁的妹妹,她是又爱又恨。 爱是真的爱惜她的才华。 但和她在一起时,每天都会被她的小恶魔脾气气得压根发痒。 自从1年前,这位妹妹就去高丽学跳舞,今天正是她回家的日子。 本来应该是司机去接,但自己老爸要出席一个什么经济论坛,把司机都带走了。 她那个妹妹脾气又怪,自己不去的话,不知道她会闹出什么来。 所以她干脆亲自开车来接她了。 她再一次打开手机屏幕,看着那个漆黑的头像、没有昵称的微信联系人,陷入沉思。 一个月前,他明明说了再见。 可是再也没有见过。 很多个夜晚她都曾想起那个男人,这个和她距离咫尺天涯的人,本该是毫无交集的。 她也不应该想起他,从各种方面来说。 可能只是因为不甘心吧。 她就像被利用过后无法回收的垃圾一样,被陈涯扫进了垃圾堆。 秦云初郁闷地关上手机,对着黑下去的屏幕照了照自己的脸,查看妆容有没有花掉。 正在此时,忽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嘟嘟嘟……” 手机铃声响起,在屏幕正上方,显示着来电人姓名: “陈涯。” 秦云初大口喘息起来,双手捧着手机,呆然了半秒钟,随后努力尝试,用大拇指朝接听键移动。 本来是很平常的一股举动,因为突然之间的激动和肾上腺素的分泌,竟变得如此困难。 她失败了两次,好不容易才滑动手机,接通了电话。 秦云初心脏“咚咚”狂跳,用耳朵对着手机。 那边悄无声息。 她努力压制着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开口: “喂?” 就好像是等着她开口,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是不是要来参加《诗意的生活》?” 秦云初紧张地点头:“嗯。” “那你来了之后,注意不要暴露我的身份。”那边说。 秦云初握着手机的手指稍微用力:“我最近注意的很好,没有暴露你的身份。” 她说这话还有点幽怨的意味在里面。 陈涯又说:“特别是对徐湘潇。绝对不可以在徐湘潇面前暴露我的身份。” 那边说完,似乎不放心,又着重强调: “不要告诉她我在哪,不要把我的手机号或者任何联系方式给她。你最好告诉她,你不认识我。” 徐湘潇,华国最知名女歌手。 蝉联7届金话筒奖的获得者,被评为华国最优质偶像。 此外,她还有一个特殊的称号: 歌坛女皇。 已经十年了,提起这个称号,人们就会想到是她。 “为、为什么?”秦云初问,“她认识你吗?” “你不用管,别告诉她就好。” 秦云初声音有点发抖,抱着手机问道: “那,那《诗意的生活》开机的时候,你会不会出现在现场?” 正说着,她突然看到,车窗外,一个长相和自己七分相似,同时也极为漂亮的女孩,正冲着自己张牙舞爪。 她打开了车门锁,那个女孩马上开门,大声道: “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叫你也不回我!还好我眼睛尖!不然你就失去你妹妹了!” 与此同时,秦云初耳边的电话,同时传来一阵忙音。 “嘟——” 秦云初急切地重新拨通了那个来电号码,在短暂的等待后,那边传来机械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正在烦躁时,秦云裳揪住了她的耳朵,对着她的耳朵大声道: “听到没没没没没!你的妹妹在跟你说话话话话话!” 秦云初烦躁地拍开她的手,说:“你耽误我大事了!” 秦云裳一把夺过她的手机,说:“耽误你什么大事了?” “还给我!” 两人一阵太极推手,还是被秦云裳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她撇了撇嘴,把手机丢了回去。 “我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男人。” 秦云初恼火道:“你懂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吗?!” 妹妹走到另一边上了副驾驶,说:“还能是谁?你的小姘头。” “不许这样跟姐姐说话!” 秦云裳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催促道:“开车开车!” 这就是秦云初为什么恨她这个妹妹的原因。 这家伙比自己被骄纵得还厉害,平常人根本受不了她。 想到刚才陈涯说的话,秦云初在懊恼的同时,又感到十分不解。 徐湘潇,和陈涯有什么交集吗? 为什么他那么忌惮人家呢? 秦云初发动车辆,红色的阿斯顿马丁启动,缓缓驶向正路。 秦云裳坐在副驾驶,一脸混不吝: “姐你是《诗意的生活》负责的是吧?给我多排几个镜头呗。” 《诗意的生活》,刚才陈涯打电话过来,也是因为《诗意的生活》。 这个所谓的《诗意的生活》,其实是宏图公司旗下的分公司——雷亚娱乐,制作的一档明星真人秀节目。 没错,就是陈涯去的那个雷亚娱乐。 076.你好,群友 《诗意的生活》这档节目请了各路大咖小花,在乡村里找个宅子住。 每天种种菜,吃吃饭,聊聊天,一起“诗意的生活”。 同时,节目组全程跟拍摄像,全程直播播放,实时弹幕。 把明星最真实的一面,展露给所有观众。 节目热度不能说是观者如云,只能说是空前绝后。 还没播出呢,预告片播放量就到了2.3个亿。 为什么这么火呢? 因为,徐湘潇要参加这档节目。 要知道,徐湘潇一直恪守自己只是一个歌手的准则,从来不参加演唱以外的节目。 观众除了从她的歌以外,很少能了解到她的渠道。 要知道,她对这个准则的恪守程度,已经到了举世闻名的地步。 她开通微博的时候,她的第一条打招呼的微博上了热搜第一,“徐湘潇开微博了”上了热搜第二。 徐湘潇淡出歌坛很久,已经七八年都没有出新专了,可她热度还是高得吓人。 现在的年轻人,只知道流量小生,或者一些综艺咖。 很多人压根不知道徐湘潇的地位、人气和号召力,拿着流量小生碰瓷徐湘潇。 结果还没碰到,就成了粉了。 没办法,“歌坛女皇”就是这么牛逼。 现在这些小花小生的生存空间,都是人家女皇不发歌,赏给你们的。 她要是不给你们,你们不能抢。 所以,这次她答应来参加真人秀,实属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大家都想看看,徐湘潇在生活中是个怎样的人。 然而,这只是节目未播先火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江心海。 江心海和徐湘潇之于歌坛,就如同倚天剑和屠龙刀在江湖的地位。 如果说有什么人能跟徐湘潇碰一碰,那就是江心海了。 徐湘潇是“歌坛女皇”,而江心海则是“歌坛天后”。 徐湘潇的风格更加硬朗,音域可低可高,更善低音,且擅长说唱、蓝调、乐器等多种技巧。 而江心海音域清亮高妙,如同天籁之音,还会粤语。她的歌占了粤语歌曲的半壁江山。 这两个人就好像阴阳的两面,互补又相容。 两人的全盛期又是刚好重合的,所以,她们两人之间粉丝的斗争,可谓是吵出了新境界,吵出了新高度。 “徐湘潇/江心海是最牛逼的,不服来辩”这句话,就如同豆腐脑、粽子的咸甜之争一样,是经典的引战话题。 把这话在任何地方一说,都会引起一场大战。 而《诗意的生活》这档节目,把两个人都请来了。 在公众场合下,这还是两人头一次见面! 再也不是“王不见王”了,如今,双王相见! 公司在这个节目的投入,大到超乎想象,不成功便成仁,上下都很重视。 公司本来还打算邀请一个素人身份的嘉宾参加,可那个嘉宾突然档期满了不能来了。 刚好,秦云初之前因为《人间观察》节目,小小有了一把话题度。 再加上她条件优秀,又是公司自己人,所以,她被临时换上顶替嘉宾。 除了秦云初,她的妹妹秦云裳,也上了节目,和她组成姐妹花。 每每想起这件事,秦云初心里就一阵腹诽。 为什么秦云裳能蹭到这么好的资源呢? 没错,就是因为她有背景。 有背景就是可以这么为所欲为。 不过,秦云初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妹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有关系是一方面,如果实在太差,秦家也不会把她推出去丢人现眼。 秦云裳并不是那种只会吃靠山饭的人。 在高丽学习一年,她在ins上已经有了上百万粉丝。 在当偶像、营造人设这方面,她可太会了。 当然,没人会知道,她私底下这么个讨厌鬼。 “上节目!上节目上节目上节目!”秦云裳敲着中控,“起飞!起飞起飞起飞!” “你够了哈,你要是再这么吵,我到时候让摄制组一个镜头都不给你。” “桀桀桀桀……”秦云裳怪异地笑起来,“那我就把你的姘头的名字爆出来,陈——涯——” “闭嘴!说了不是!” …… 中巴车缓缓驶入景秀村。 秦云初趴在车窗边,入神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沿途的风景并说不上多么好看,只是见惯了城市高楼林立,看到这有山有水的地方,感到格外新奇。 终于下车,令她略感失望的是,她并没有看到陈涯。 雷亚娱乐在这边主持工作的,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姓田。 “田导,我问下,雷亚娱乐那边有个叫陈涯的,新调过去的,你知道吗?” 田导摘下墨镜,盯着秦云初,认真地说:“陈涯,当然认识,他很牛的。” “哦。”秦云初没有表现出异样,解释道,“他是从我手下出去的,所以想了解下现状。” “你带手下有一套。”田导冲她竖起大拇指。 “他现在混得很好,已经是总经理了,手下一大堆女兵女将,看人也准,一捧就火一个。” 秦云初点头,心情又是满足,又是空虚。 田导安排摄制组和场务到位,逐一排查安全隐患,操持了半天。 中午吃了盒饭,嘉宾的中巴车也到了。 两位最重量级的人物都在上面了。 “徐老师!” “徐老师!您这边走!” 无数工作人员跑过去,把徐湘潇簇拥在中间。 他们除了是社畜,也不妨碍他们同时是徐湘潇的粉丝。 秦云初打量这徐湘潇,她的面孔和舞台上一样,甚至比舞台上更加耀眼。 严格来说,她的长相不像秦云初那样,是一眼看上去就惊艳四方的。 但是,她长得很有味道,越看越有味道,她的眉眼和唇之间,有种天然的吸引力,让人疯狂地着迷。 她穿着一件朴素的卫衣+长裤,脚上是球鞋,衣服运动装,但苗条的身材即使长袖长裤也挡不住。 有些人,不用多么浓妆艳抹,站在那里,就是所有人的中心。 秦云初过去跟她打了招呼:“徐老师。” “你好!”徐湘潇一副酷酷的样子,却意外地和善,“秦总吗?久仰,这几天多多关照了。” “当然当然。”秦云初说完,看到中巴车门口,又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江心海。 她的风格和中性化的徐湘潇完全不同,她一眼看过去,就是高贵典雅凛然不可侵犯的少女打扮。 她聘聘婷婷地走过来,纤细白皙的胳膊在秦云初身上一拍: “你好哇,群友!或者说,同好?” 秦云初顿时一脸苦笑:“真的是你啊!” 江心海,是秦云初的群友。 “心碎男孩收留群”的群友。 不要再养书了!要养死了! 各位,这个星期,确切的说,就是今天的追读成绩,就决定下周能不能上三江了! 我是真的必须上三江啊!! 老读者应该清楚,亮亮我是十成傲娇,口嫌体正直,说不怕被喷,其实每条评论都看! 你们每个人的评论,都在对我进行巨量的冲击!如同一个个闷拳打在我胸口! 所以昨晚心态直接崩了,把书删了十章,差点删完了! 好在删完之后,心态恢复了,把章节又恢复了! 我真的是那种……非常精神分裂、敏感、缺乏安全感、阴暗、自闭、有话说不出口、超级别扭的人! 写今天这个单章,把我半辈子的勇气都豁出去了! 求求你们不要再养书了!至少今天别养书了! 真的要被养死了! - 说出口,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另外,说个事。 因为亮亮这本书,要写十个女主,所以要写十个精彩动人,至少和柳如烟的故事一样水准的恋爱故事。 所以呢,我非常缺乏恋爱素材。 在这里,我诚恳地向大家征求恋爱交友对象! 我是认真的! 请你们给我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吧! 对象可男可女。 如果你是男的,我可以演女的,如果你是女的,我就演男的。 如果觉得自己性格独特,就请来找我吧! 让我疯狂迷恋上你然后疯狂失恋,如同深入泥潭无法自拔! 最好是嘴上恨你心里想你,天天念叨想捅死你然后殉情那种! 开朗的扭曲的大方的自闭的爽朗的阴暗的都可以! 不然十个女主的恋爱是真难想啊。 拜托了!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不要再养书了!要养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7.陈涯的家乡 江心海上半身穿着褐色小西装,下半身穿着黑色百褶裙,裙摆下露出白色过膝丝袜。 裙摆不长,剧烈运动的话,还可以看到绝对领域。 和镜头里一样,现实中的江心海,一头披肩黑色直发,容貌端庄典雅。 但在典雅的背后,带着富含冒险精神的调皮。 秦云初这一个月,已经和“心碎男孩收留群”里的群友们打成了一片。 所谓打成一片,就是发黄图都不避讳的那种。 江心海也时不时在群里冒泡,不过她在群里的形象,和现实中差距很大。 大到秦云初难以将两人联系起来。 在群里,江心海俏皮又活泼,还很傲娇,像个娇滴滴的小姐。 陈涯一旦在群里说话,她总是第一个上去狂踩的;骂起陈涯来,她带头冲锋。 但她一旦直球起来,也是最让陈涯受不了的。 “喜欢,最喜欢陈涯了。”只要她说出这话,陈涯保证当场下线。 所以秦云初一直不敢确定,这个傲娇的江心海,就是那个飒爽的“歌坛天后”。 秦云初和江心海拉了手,说:“群友,终于见到面了。” 徐湘潇狐疑地回头,看到两人拉在一起的小手,问道:“你们认识?” 江心海笑着回答:“我们是网友。” 徐湘潇轻轻点了点头,径直往前走,并没有深究这件事。 趁她背转身,江心海和秦云初很有默契地同时把手指放到唇边,示意对方不要暴露。 随后又相视一笑。 田导在那边喊:“直播流已经接上了,大家从现在开始注意哈!进入工作状态!” 摄制组早就拿长枪短炮对准了众人,徐湘潇、江心海、秦云初,三人前后走向目的地。 与此同时,《诗意的生活》官方直播间也结束预热,开启了直播。 镜头上出现了三个女人的画面后,弹幕瞬间被引爆。 “徐湘潇好飒!我女皇天下第一!” “普天之下!湘潇最飒!” “徐湘潇牛逼!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另外,江心海的势力也当仁不让: “心海心海看过来!这世界全部漂亮都不及你的可爱!” “心海刚才冲镜头眨眼了!我如同一瞬间遍历春秋冬夏!” “感谢上帝,居然在人间创造了心海!” ……就凭两人在这里站着,什么都不用做,节目效果就已经拉满了。 田导满意地喝了一口水。 在两人庞大的粉丝中,居然也有注意到秦云初的,在夹缝里,弹出来一两条弹幕。 “那不是之前在人间观察露过脸的小秦总吗?她居然也在。” “是啊是啊,她也好美,怎么不出道?” “人家有这样的脸,居然还凭实力吃饭,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的无能。” 又一辆中巴车到来,三人等在路边。 中巴车停在山道上,车门打开,首先一个身穿皮裤的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 “汪老师!” 那个男人刚下车,就爽朗地笑着: “女皇天后,还有各位老师们,你们好啊!” 汪锋,老字辈的男歌手。 明明是学院派,唱地下摇滚出身,歌坛常青树。 但可能是因为倒霉还是什么原因,最近正在逐渐沦为搞笑角色。 虽然是这样,可他的音乐实力还是不容置疑的。 这次的主角虽然是“双王”,但汪锋在,更能中立看待两人的实力。 另一个面带舒服笑容的男子出现在车门口,小心翼翼地下车后,才跟众人打招呼。 他下车后,弹幕又是沸腾了一阵。 “何老师,您小心,这里有沟。” “没事,我看到了。” 何灵,知名主持人,德艺双馨的名嘴。 他性格出了名的好,情商超高,控场能力超强。 请他来,就是怕“双王之战”搞得太僵,他要是在中间坐镇,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最后,秦云裳如同“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一般,从车上跳了下来。 秦云初看到她,顿时额角跳了跳。 因为今天是要在山里生活,大家穿得都很朴素,就她这个妹妹画风不一样。 她穿着的也是便于行动的裙子,但发卡、饰带、蝴蝶结、手环……装饰度直接拉满。 而且看上去还挺合适的,显得她格外可爱。 弹幕也马上有了反馈: “那个小妹妹是谁啊?好可爱。” “新人小花吧,不认识,看她表现。” “有没有发现她和秦总长得挺像?” 秦云裳刚下车,就屁颠屁颠跑到秦云初旁边,拽住了她的衣角。 “你干嘛?难道还害羞吗?” 秦云裳小脑袋在那里点个不停。 秦云初服了她的心机。 她明明是小恶魔的蛮横性格,可在一帮大佬中间,直接以“无知小妹妹”出道了。 秦云初苦笑地向众人解释: “这是舍妹,她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 众人马上围过来,对着弱小可怜的秦云裳一阵安抚: “原来是小秦总的妹妹啊,长得真像。” “妹妹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不用紧张,大家也就只是比你大一点而已。” 众人就算见过面了,田导这时出现在镜头外,对众人指示道: “那么,属于大家的诗意的生活,就从现在正式开始!” “第一个任务,请大家往山上看,在这个小山的山顶,有一栋房子。” “那是我们的‘房东’提供的住处。大家这段时间的生活起居,就在那个房子里了,所以大家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进到那个房子里去。” 众人听后,一看还有挺远的山路,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起来,但还是乐滋滋地往山上爬。 爬山也是节目效果之一,能混不少时长呢,也能吊足观众胃口。 秦云初往山上走着,江心海凑过来,小声说: “你知道吗,景秀村是陈涯的老家。” “真的吗?”秦云初一惊,小声问,“他是这里的人?” “嗯,”江心海点头,“他就是从这个小山村走出来的。” 秦云初再看向这个村庄,顿时有了不一样的观感。 她趁着镜头不对着自己,缓缓靠向田导,小声问: “田导,这地方是陈涯定的?” 田导点头,说:“对,之前定的本来不是这位置,他说这里更好,我们来考察了之后,发现这里确实更美。” 秦云初小声问:“那,那个山上的房子,是……” 田导看看左右没别人,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别告诉别人,这就是陈涯的房子,他免费给我们用,没收钱!” “嘶——” 秦云初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她又兴奋地问:“那他会来现场吗?” “不来。”田导摇头,“他说有别的事。” 秦云初有点遗憾地点了点头。 078.咫尺 众人到达山顶后,那栋房子静静矗立,逐渐展现在众人眼前。 它比众人想象中要豪华得多。 这不是一栋孤零零的房子,而是两栋二层小楼、一处小平房,再加上围在中间的农家小院。 小楼房都用红砖青瓦砌成,墙壁粉得洁白。 青石垒成的一道简简单单的围墙,如同卧龙盘亘在楼房周围。 在院子里,撑衣杆上晾着衣服,地上还晒着稻谷。 三只鸡在地上啄米,一只大白鹅从院子后面的池塘游上来,抖了抖羽毛。 栓在院墙上的小土狗看到人来后,如同哨兵一样支棱起身子,圆溜溜的黑眼睛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 众人有说有笑地进入院子后,田导又拍了拍手,大声说: “好,那么,现在开始第二个任务,分配住处了。” 听到他这话,众人有点紧张。 “大家可以看到,这里一共有6间卧室,我们6个人,一人一间。” “根据规则和房东的承诺,大家一旦占有一间房,就可以拥有房间的全部使用权,以及拥有房间内的所有物品和家具。” “请大家在观察了这些房间后,再到院子集合,来决定房间归属。” 听完任务,众人马上打起精神。 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房间有好有坏。 这次挑选房间,将会直接决定接下来这段时间的生活水平。 摄像机也随着众人去查看房间,看完后,再聚到院子里,众人心里已经有了底。 这6间房,其中5间虽然各有优劣,但条件都差不多。 唯独只有两间房以外的那间小平房,最为简陋,条件也最差。 分到其他5间都差不多,分到那个小平房,可就惨了。 弹幕也看出了这里房间的差别,有些抱怨的声音,田导马上解释道: “这里的房子,本来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是房东出人头地之后,回来出钱修的。” “其他房间都是按别墅标准修缮的,唯独那个小平房,因为是他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有感情,就没有多少修缮。” “我有一个提议,”何灵说,“大家来猜拳决定,这样比较公平。” 这个提议提出来后,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第一轮猜拳,居然是年纪最小的秦云裳胜出了。 她得意地在空中挥了挥小拳头,似乎在庆祝自己的胜利。 “那么,我要挑选哪一间呢?” 她在房子周围走了一圈之后,俏生生地回到众人面前,面带笑容,用手指向那个小平房。 “我选……那一间!” 何灵脸上露出惊讶神色:“云裳小妹妹,你确定?” “确定。” 很快,一阵阵弹幕飘过,都是赞赏: “这小妹妹懂事啊!还以为她是那种娇气女呢。” “路子走宽了!” “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秦云初在心中暗暗佩服这个妹妹。 在众人当中,她的身份无疑是最卑微的,如果她占了最好的房间,却让徐湘潇、江心海住差房间,她肯定要挨喷。 主动让出来,就显得她很大度了。 这选择属于是委屈一时,痛快一世。 “哼哼,我刚才去看了,那间小房间,里面的东西最多,肯定有不少宝藏!”秦云裳说,“住在里面肯定很好玩!” 何灵笑着说:“我们有时间,就帮云裳小妹妹收拾一下吧,免得她住起来太难受。” 到了下午,众人安顿好之后,聚集在最大的客厅聊天。 秦云裳神神秘秘地出现,把一个本子丢在众人面前,大声说: “我就说有宝藏,你们看!” 众人望过去,发现她扔在桌上的,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笔记本。 “这是什么?”秦云初好奇问道。 “我在抽屉里面翻到的,刚才扫了一眼,应该是房东的涂鸦笔记。” 秦云初一听,脸一红。 那不就是陈涯的笔记本吗? “放回去吧,偷看别人的东西不好。”秦云初说。 秦云裳却顽固地摇了摇头:“不,导演说过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个人的,所以这个笔记本现在是我的了!” 江心海在一旁道:“房东之前应该清过场,这个笔记本没带走,应该就是他觉得不带走也无所谓。” 秦云初苦笑:“那你自己看看可以,可别当着直播观众的面读啊!” 秦云裳说:“当然,我本来就是打算当个消遣,这次过来要住这么久,我都忘了带本书来看。” 秦云初在心中腹诽:自己这个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读书了?她怎么不知道? 秦云裳抓起笔记本,随便翻了两页,一张纸掉落在地上。 她捡起来看了一眼,纸上条条杠杠地,画着五线谱,秦云裳看不懂。 “这是什么啊?《红豆》?” 徐湘潇视线看了过来,江心海一愣,伸出手说:“给我看看?” 秦云裳把那张纸递过去,江心海扫了一眼,马上肯定地说: “这是《红豆》的曲谱和歌词。” 何灵插进来问道:“心海,《红豆》不是你的歌吗?” 江心海点头:“对啊,算是成名曲吧,很多观众都是通过这首歌认识我的。” 说着说着,她就哼唱起来:“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她嗓音清亮,如同天籁,歌声飘扬开来,弹幕顿时一阵夸赞: “心海唱歌真的好听炸了!” “清唱都这么好听,心海帅炸!” 秦云裳如同听得呆滞了,何灵笑着说: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老歌了,年纪小的云裳妹妹可能没听过吧?” 秦云裳说:“听过,但不知道是心海姐唱的,我回去就把这首歌下载下来。” 江心海盯着手里的纸,慢慢说: “你们知道吗,我发现了一个重磅事实。” “什么?” 她将纸拿起来给众人看,并用手指着上面的两个简单汉字: “咫尺。” 秦云裳和何灵皱起眉头:“咫尺?” “这是什么意思?” 徐湘潇马上说:“咫尺是江心海的御用词曲作者。” 江心海嫣然一笑:“没错,他是和我绑定的词曲作者。” 汪锋点头说:“心海拥有这样一位词曲作家,实在是很幸运。” 何灵问:“为什么这么说?” “咫尺是少见的作词、作曲、编曲全能的音乐人,”汪锋解释道,“而且产量和质量都极高!” 接着,汪锋又问江心海:“对了心海,你好久没出专辑了,怎么不找咫尺约歌呢?” 江心海叹了一口气,轻轻道:“不是我不想唱,是他不想写了。我只唱他的歌,他不写,我也没新歌可唱。” 秦云初捏紧手。 她好像知道咫尺是谁了。 079.保安保护不了任何人 江心海懒懒看着手里写着《红豆》曲子的草稿纸,又轻声哼了两句。 以她的嗓音,再配合这首歌的优美旋律,在场的众人听得屏气凝神,生怕打扰到她。 弹幕也一片赞美,心海党压倒性地占满屏幕: “我家心海的嗓子,简直就像被上帝吻过一般!” “上帝是谁?不许你吻她!不许你吻她!只有我才可以吻心海!呜呜呜心海你带我走吧!” “为什么我听到这首歌想哭?” “好好听,但是那个喜欢听我唱《红豆》的男孩,已经不会再满眼星光地看着我了。” “我妈最喜欢这首歌了,每天接我放学,都会哼这首歌,听到心海哼唱,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时光……她已经走两年了,好想她。” “年纪小,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好喜欢,已下载,现在我是心海十年老粉。” 江心海哼了一会儿,懒懒放下了手中的纸,说: “看来,这里的房东是心海的粉丝啊。” 秦云初两眼看天花板。 江心海看来并不知道这里是陈涯的房子。 她决定保守这个秘密。 何灵笑了,回江心海的话说:“有可能是咫尺的粉丝啊!” 汪锋吭哧吭哧憋着笑,江心海正准备生气,忽然看到徐湘潇,指着她说: “湘潇在干嘛?” 众人看向徐湘潇,只见她正在往嘴里塞橘子。 再看向桌上,发现果盘里的橘子已经被吃完了。 而她面前桌上全是橘子皮。 大家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徐湘潇愕然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在好奇他们为什么突然笑起来。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骚乱,何灵跑到外面看,却发现一个农村阿姨正在那边喂鸭子。 看到何灵后,那位阿姨有些惶恐,忙不迭说:“哎呀抱歉,我马上就走。” 何灵看了看那些鸭子,问道:“阿姨,这些小鸡小鸭,都是您的吗?” 阿姨满脸歉意地说:“抱歉哈,动物都没带走,打扰到你们正事了。” 何灵听得老脸一红,他们只是在屋子里玩而已,谈不上什么正事。 而这位阿姨忙于生计,她才是在做正事。 “阿姨,这里是您的房子吗?” “是我儿子的,我住在这里,听说你们要来,我连夜搬到山下去了。” 何灵一阵心疼,走过去拉着阿姨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您家的清净,来到我们里面坐坐吧,歇会儿。” 阿姨擦了把脸上的汗:“不用,我还有事要赶着做。” “先进去喝杯茶,待会儿我们帮您做。” 他把阿姨搀到房间里,介绍给了屋子里的人,并且得知这位房东阿姨姓许。 许阿姨坐下来,咕嘟咕嘟喝上一杯茶,说: “昨天我儿子说要把房子借用出去,我连夜按他说的把东西搬走,累了一晚上。” 众人对视一眼,何灵问:“难道不是提前通知准备好吗?” “害,我那个儿子一直想一出是一出,”许阿姨说,“他昨天晚上突然跟我说,家里有要紧的人要来,让我赶紧帮他转移东西。” 除了秦云初,其他人听了许阿姨的话,心中都有些想法。 他们觉得,可能许阿姨是想表达对客人的重视。 可听在耳朵里,只感觉许阿姨的儿子有点势利眼。 嘉宾们碍于颜面,不好当面说什么,弹幕却不会讲究,都说得很难听: “阿姨脸都累紫了,他那个做儿子的怎么不去帮忙,只会指使老母亲呢?” “明星就觉得是大人物,生养自己的母亲就呼来喝去,这种人,呵呵……” “能不能曝光一下这人是谁啊?我了解一下,以后交朋友避开点。” …… 何灵也猜到弹幕氛围不会很好,赶紧找补道: “其实阿姨,完全没必要这么赶忙,大家只是来您家做客,我们还怕打扰到你的生活呢!” 许阿姨呵呵乐着挥手道:“不是,我儿子是个有本事的人,我就是听我儿子的。” 何灵好奇问:“您儿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许阿姨顿了顿,说:“我不太清楚,他十五岁以前,老是蹲在家里写写画画,也不让我知道他在做什么。” “那十五岁之后呢?” “十五岁之后突然就说要出门了,然后就离家好多年。”许阿姨说。 何灵有点诧异地问道:“他没念完高中吗?” “他初中就不上了。”许阿姨说,“他说学校学的东西没意思,只会浪费他的时间。” 这话说出来,弹幕彻底炸了。 “怎么可能初中不上了,这节目组编的台本吧,九年义务教育了解一下?” “楼上的你不了解现实,农村的不上初中每天逃课的,比比皆是,管得过来吗?” “难怪是个势利眼,没读过多少书的人都是这样。” 何灵有点尴尬地说:“那,孩子爸爸呢?” “孩子爸爸早死了,他是我一个人拉扯大的,是独苗。” “您辛苦了。”何灵真心诚意地说。 一个农村妇女,死了丈夫,独力把孩子拉扯大,这其中的困难,是城里人难以想象的。 农村赚钱的方式并不多,一年上头扎在地里,也只能赚个几千块钱。 像许阿姨这样喂点小鸡小鸭,不成规模,一个月也只能赚个几百块钱糊口。 遇到一些天灾人祸的,家庭经济还会遭受重创。 所以,她的辛苦,可想而知。 何灵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说: “许阿姨,如果您儿子回来了,让他联系这个上面的电话,只要不是问题太大,总有一些工作介绍给他的。” 许阿姨拿着名片愣了半天,问:“什么……工作?” 何灵说:“初中毕业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但保安总可以做吧?我们那里保安待遇还挺不错的,一个月3000还有休假。” 汪锋在一旁点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何灵人缘这么好了。 碰到人,能帮就帮,进退有据,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 弹幕也飘过好多赞赏的言论: “就冲何老师这股侠气,我一生粉好吧!” “何老师好样的!但我不认为他应该把话说太满,俗话说稀泥巴扶不上墙,人家要真不相干,强行拖过去反而不好,还会闹得阿姨失望一场。” “我觉得,何老师这样很不负责,一个初中都读不下去的人,怎么可能有耐心守护居民安全呢?这是把居民的安全置于不顾!” …… 听了何灵的话,阿姨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叹了一口气,说: “保安不行啊,以前我还愁他工作的时候,他二舅在个厂打工,也说要带他去当保安,他硬是不去。” “为啥?”秦云裳和江心海一起问。 “他说,保安,保护不了任何人!” 080.好人难做 许阿姨刚说完,弹幕又开始了: “这样就不对了,人家都帮了你,你怎么还挑三拣四呢?” “完了,好人难当,这种农村人最难缠,何老师算是搭在手上了,你看吧,不掉层皮他脱不了身。” “唉,穷都是有原因的,现在只有懒汉,哪有穷人?她儿子要是肯努力,怎么可能住这种破地方?” …… 何老师抠了抠头:“这……” 对于一个初中毕业的学生来说,除了保安,他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许阿姨半带嫌弃地说: “这孩子就是主意太正,死活不去打工,有多少机会都不去干。他说了,这辈子,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饿死也不打工!” “唉。” 江心海揉着脑袋,叹了一口气。她似乎很头疼。 汪锋推了推眼镜:“不能瞧不起打工啊。现在工厂里面女生也多,打工说不定连婚恋问题都解决了。” 秦云裳挥舞着拳头说:“我要是见了他,肯定要教教他什么叫努力!奋斗!” 徐湘潇摸不到桌子上的橘子,有点失落:“还是看个人志向所在吧。” 唯独秦云初低着头,努力克制自己脸上的表情。 她真的很想掀翻桌子,冲所有人大喊一声,曝光陈涯的身份,让他们不要再瞎出主意了。 要是陈涯真去当保安了,之后还有可能诞生那个名动世界的大文豪吗? 但是,她做不到。 她只能在心里憋着。憋得再辛苦也只能憋着。 其他的人,还在继续为许阿姨的“叛逆儿子”不必要地操心。 “您儿子初中毕业,又不打工,15岁还出了远门,他以什么谋生呢?”何灵转头问汪锋,“创业吗?” 汪锋笑了:“创业是这个世界上最需要钱的工作,没有之一。没钱创什么业。” “对啊,”何灵回头问许阿姨,“那他现在,还是您在养着?” 众人一听,脸上的表情和弹幕一样难看。 许阿姨的辛苦,他们看在眼里,一个大男人,四肢齐全的,如果还要老母亲养,那真是丢人现眼了。 许阿姨笑说:“不是不是,他不光不要我养,他还每个月给我打钱呢,还打得不少。” 她指着屋子说:“你们看,这破屋,就是他给钱修的。” 何灵和汪锋对视一眼,都感觉不对劲。 一个初中毕业生,跑到家乡外,没有根基,能做什么工作? 哪能攒下这么多钱? 该不会是做什么非法生意吧? 他们问道:“这修房子的钱真是他出的吗?花了多少?” 许阿姨抬头想了想,说:“嗯……怎么也有四五十万吧。” 说完,她似乎十分懊悔地说: “我当时就说不用修,花那冤枉钱干嘛。他非说要修,还说要把咱们村都修一修,弄成全国样板新农村。” 众人越听越觉得离谱,何灵连忙打断了许阿姨: “阿姨,您刚才是在逗我们吧?” “我逗你们?没有啊!” 直播弹幕也动摇起来,出现了不少质疑的弹幕: “没看出来啊,差点信了,这个许阿姨在给孩子们讲笑话呢。” “她是在帮自己儿子吹牛吧?” “坏了,不会这个阿姨有精神问题,节目组要注意一点啊!要是她突然发疯不好办!” 何灵哭笑不得:“阿姨,真不是在开玩笑?” 许阿姨一甩手:“我骗你们干嘛呢?谢谢你啊小伙子,刚才帮姨操心这么多,但我真不用你们担心,日子好着呢!” 秦云裳出声问:“阿姨,那您干嘛养这些小鸡小鸭呢?” “那都是闲着没事,养着玩的!” 看着众人不信的目光,许阿姨说: “真的,不骗你们,刚好我也要干活儿了,我要把鸭儿赶下山,你们可以陪我去见村长,问问他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人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表示同意。 何灵一开始也说了,要帮阿姨干活的。 不过,他们倒是没干到什么活儿。许阿姨手脚麻利,什么都办了,根本插不上手。 众人顺着山道,走在崭新的泊油路上,很快就到了村长家。 “老陈,出来!要问你话!” 许阿姨冲着一个屋子喊着,过了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缓缓走了出来。 “干什么啊小许?” 许阿姨指着众人说:“他们是来拍节目的,我说,我儿子捐钱修农村,他们硬是不信,你给我做做证,我儿子是不是捐钱了?” 众人大眼瞪小眼。 他们所说的不信,是不信阿姨儿子赚钱盖房子。 至于捐钱修新农村这种话,他们直接在心中否定了。 到底谁会相信啊! 没想到许阿姨的点却是这个? 老村长听了许阿姨的话,喷出一口气,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头: “这是扬名的好机会,我说你家儿子早该捧捧了,老默默无闻做好事哪行呢?你们等着,我回去给你们拿账本。” 说罢,他就跑到屋里,不一会儿,拿了一个厚厚的蓝封皮账本出来,脸上还挂了一副老花镜。 “你们看,这是我们村子收到的善款,每一笔我都记着呢,连几十块钱,十几块钱都记着,他儿子捐得多,我专门放在一页上面,等我找找……” 老村长翻了一会儿,点着一页纸说: “你们看这个。” 众人凑上去,之间他手指着的地方往下,密密麻麻写着一大堆,全是各种“修路、修桥、修渠、挖塘”,每一项都有捐款明细,大到一二十万,小到三五万不等。 “这个桥,你们应该看到过,从县城那条路通过来,就要走桥,那是她儿子捐款修的,这村里所有泊油路,她儿子捐款修的。” “你们看到这村里房顶的太阳能没?他儿子捐钱弄的。还有屋顶的防水,看不到,她儿子捐钱也做了。” “村里大大小小十八口塘堰,养鱼养虾,她儿子捐钱挖的。还有村里土地平整,他第一期捐了1500万,第二期捐了2500万,这是捐款最多的。” “还有呢,你们看到这路边的太阳能路灯吗?全村一共50根,带监控摄像头的,连监控设备摊下来一根15万,也都是她儿子捐款弄的。” 说完这些话,站在他眼前的众人下巴已经合不拢了。 老村长合上账本,说:“同志们,你们要是电视台的,就该多报道一下这样的正能量,你说那小子为咱们村做了这么多,却一直默默无闻,多让好人难受啊?” 081.道德绑架? 老村长说完,直播里却飘过几条不是很友善的弹幕。 “这人道德绑架?你做好事就该关注你?” “不看了,都是节目组的编排,强行起高调。” “我们是来看湘潇和心海的,又不是来看村里的电线杆的。” 田导也看到了这样的弹幕,微微皱起眉头。 《诗意的生活》这个节目的卖点是轻松写意的世外桃源生活,老村长的话有些沉重,让节目调性有点偏离了。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让工作人员干涉一下时,一个身穿汗衫的中年男人,疾步从内屋出来。 这个男人手里拿着手机,快步走过来,低头对老村长说: “陈书记,人家不是电视台的,就是来旅游拍节目的,您别添乱了。” 老村长有些茫然无措地大声说:“啊?不是电视台的?” “是啊,人家观众不爱看您这些老调调,您都影响人家节目效果了……” 他之前一直在里面看直播,自然也看到了那些负面弹幕。 怕老村长说错话,他赶紧过来拦住了他,让他别往下说了。 这年头,谁爱听教训人的话啊? 中年男人拽着老村长往回走,却被一个人给拦了下来。 男人抬头,只见到一个身穿酷酷t恤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是徐湘潇。 “话还没说完,不要走,”徐湘潇表情严肃地说,“观众怎么不爱看了?”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尴尬神色:“这个……” 何灵经验老道,猜也猜到弹幕会怎么说,出来打圆场道: “老村长的本意也是好的,可能他的表达方式,大家有点接受不了,希望大家能够……” 徐湘潇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顿地说: “如果是我的粉丝说了这样的话,我不能接受。” 众人突然沉默下来了。 何灵生怕她说错话,正准备帮忙圆一下时,徐湘潇又说: “从小母亲就告诉我,吃水不忘挖井人。 “在这个村子,景色很美,环境很好,大家生活得很诗意。 “但我知道,如果没有这些道路,大巴车进不来,如果没有那座桥,我们要多绕几十里路,如果没有这些监控,我们都会面临安全危险。 “如果没有这些设施,我们的生活并不能诗意,我们只会生活得很狼狈。 “我真的觉得,那个捐款修建这些设备的人,给我带来了极大便利和安全感,我很感激他。 “同时,我也不希望我的粉丝,是不明事理的刻薄的人。” 她话说完,江心海马上站出来说:“我同意湘潇的话,我站在她这一边。” 汪锋也点头说:“我也同意。这个村子的环境,真的非常棒,许阿姨的儿子付出了很多,他值得获得关注。” 偶像们都这么发话了,直播弹幕风向瞬间就变了。 “刚才说那些话的弹幕属实有些脑缺,没有良心。” “确实,还拿不看了威胁,你谁啊,大家都爱看,你爱看不看。” “我是农村出身,我多么希望我的村子也有这样环境啊!” …… 何灵走到老村长面前,对面前的两位说: “两位,不好意思,我们是客人,反而还给你们添了麻烦。” 他伸出手,就要跟那个中年男人握,那中年男人赶紧用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跟何灵握住: “何灵老师,我其实好激动,我从小就是您粉丝!” “从小?”何灵看着男人胡子拉碴的模样,一看就三四十了,有点哭笑不得。 中年男人自我介绍道:“我是这里的驻村工作队员,我姓刘,您叫我老刘就好。” 老村长拍了拍老刘的肩膀,夸奖道: “他是个好干部啊!可是市里单位派下来的!但是被派驻到我们村扶贫,是一点怨言都没有,在这里扎下根了,一干就是5年,你们看他这模样,说出去,谁知道他还是个处级干部?” 何灵马上道:“幸会幸会!” 老刘却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在其位谋其政,我作为驻村工作队长,只是做了本分内的事情而已。” 秦云裳在一旁眨巴着眼。她不太能理解“驻村工作队”和什么“处级干部”的意义,听得云里雾里。 老刘直起身子,说:“刚才的事情,村长没有恶意。我肯定是不希望影响你们的节目,但是如果说我有什么别的心思,从内心来讲,我还是很希望更多人能够关注一下三农问题。” 秦云裳小声问旁边的姐姐:“三农问题是什么?” 老刘耳朵倒挺尖,听到了她的话,马上回答道: “三农问题,指的是农业、农村、农民问题,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中之重的问题,也是我们乡村振兴道路上的关键。” 他手指着远方说:“刚好,我知道,各位老师在我们这里包了几块田,之后还要在那里种地,我带你们去看看那些田地,顺便聊聊许阿姨家儿子做的事情,如何?” 何灵说:“我们要问一问田导。” 按照台本,本来的行程安排是第二天去看田地。 但田导突然觉得,今天的气氛比干巴巴地去看田好多了,马上拍板同意了。 老刘和老村长一起,带着众人往外走,秦云初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也跟了上去。 她很担心陈涯的身份暴露,但她又很想知道,陈涯到底在自己家乡做了些什么。 老刘一边走,一边指着旁边的地说: “你们看,这些土地,多平整,多好看。” 秦云裳歪着头,看着生长着翠绿禾苗的田地,空气里还散发着淡淡农家肥的臭味,怎么都不觉得好看。 “好看在哪里啊?” 老刘说:“你们不知道,我们这儿啊,是个山村,以前这些田地,可都是山坡和沟壑,高的高,低的低,村民都是从山缝里面讨生活。” 秦云初看着平整的土地,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来这里曾经是山坡的样子。 秦云裳说:“山坡不是挺好的吗?长满绿绿的植物,肯定更好看。” 她的话,居然得到了不少弹幕的认同: “是啊,为了一己私欲把山都推平了,这不是破坏环境吗?” “对,也侵占了植物应该生长的环境。” “之前青山绿水的,不种田,发展旅游也挺好的。” 听到秦云裳的话,老刘半天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闷气,轻声说: “你们知道,5年前,这个村子的平均收入是多少吗?” 众人纷纷望向他。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说:“我记得很清楚,3250块钱。” 秦云裳对这个钱数没概念,只觉得确实很少。 “我一个月生活费都有2万块钱呢。”她愣愣地说。 老刘摇了摇头,说:“不是一个月3250块钱。” “是一年3250块钱!” 082.许阿姨的儿子 老刘的话说出口,众人微微都有些愕然。 他们甚至觉得他是在开玩笑的。 只有何灵稍微镇定一点,说:“那时候物价水平低,而且……” 老刘摇了摇头,说:“不是物价的问题,当年,京州的最低工资标准是月收入1800元,而村里的平均收入是3000块钱出头。” 他接着说:“农村人也是人,也要生活。要吃饭,要穿衣,孩子要读书,生病了得治……可是年收入只有3000,能做什么?” 和诸位明星的表现一样,弹幕也都显得很震惊。 即使是刚毕业领着3000月薪的应届毕业生,也都觉得,年收入3000出头太扯了。 有些弹幕纷纷科普: “我是农村长大的,我们农村收入就是这么低,好在花钱的地方也不多。” “城里人不懂一斤稻米能卖出多少钱吧?有没有想过,那么便宜的米,农民收入能有多少?” “在以前,我们农村人就是在土里生,在土里滚,活不起,病不起,死不起,什么都靠挺!” …… 老刘接着说:“为什么收入这么低?以前,村里都是山沟沟,粮食亩产少不说,还难种难收。 “这个村里年纪大的,都不是腿脚有毛病,就是腰有毛病。就是年轻时候辛苦劳动,累出来的。 “为什么不用机械呢?机械开不进来啊!巴掌大一块田,人多了踩在上面都嫌挤,何况机器? “年轻人都不愿意在村里呆,种田又累,收入又少,都跑到城里去打工了,留在村子里的,只有老弱病残。 “那个时候,村里人看不起病,上不起学,大片田地抛荒。 “哪有什么绿水青山?不过是一群面黄肌瘦的农民,在土里扒点生活。 “你们看。” 他停下,伸手指向一旁的房子,只见门口坐着一个老人,他右腿裤管空空,拐杖放在身旁。 老刘接着说: “看到那个老人吗?几年前,他瘸了,还在种田。坐在板凳上,一锄头一锄头地耕地。 “我当时在城里当了几年的官,从来没去过农村,哪见过这种场景? “一下来看到这村子,我心这个凉啊!眼泪都流出来了。 “太苦了。看着就心疼。在我们国家的土地上,还有人过着这样的生活。 “不过这一切,都被许阿姨的儿子改变了。” 秦云初听得心一揪一揪的,听到陈涯终于出现时,连忙问道: “他怎么改变的?” 老刘脸上露出笑容,说:“他先出钱,把土地平整了,田多了,亩产高了,有富余了,村民就有钱了。 “他还建了个基金,但凡村里孩子出去学机械汽修,都免费资助上学。 “现在村民种田,农忙时,租台挖机就把田轻轻松松给种了,学开机械的孩子也赚了钱。 “他还出钱弄了几个岗位,一些老弱病残,只要每天打扫一下卫生,就可以一个月领几千块钱工资。” 他走到那个独腿老人身边,说:“今天上工没?” 那独腿老人站起身,闷闷地说:“上了,现在再上。” 说罢,他背起放在长凳旁的竹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个火钳,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走到众人旁边,用火钳夹起地上一个垃圾,扔进了背后的竹筐,然后继续往前走。 老刘回头看众人:“你们看,谁都给他顾到了。” 众人沉默良久,何灵开口说:“许阿姨的儿子,真善良啊。” 汪锋点头说:“对,而且他考虑得很周到。” 江心海也说:“谁都顾到了,谁都有活干,谁都有钱赚。” 还有一句话他们没说出口:这比直接发钱养懒汉合理多了。 老刘指着另外方向说:“那边还有一家,我们去看看。” 众人没走多远,就看到院子里,一个女人正在给她的女儿喂饭。 老刘指着她说:“她生了三个孩子,老公被电死了,自己又查出胃癌,是许阿姨家儿子给她付了医药费,做了手术,好了。 “她家的三个女儿,都是许阿姨家的小子支付的学杂费,现在她大女儿在城里做护工,一个月往家里寄2000块钱。” 看到老刘后,那女人笑眯眯地冲他点头。 老刘冲她喊道:“徐慧,他们想问问许阿姨家儿子的事!” 那个女人放下饭碗,牵着小女儿的手,跑过来说:“那是我家的恩人呐!” 老刘挥手说:“唉唉,你不用过来。” 那女人却一个劲儿地说不停:“那是天大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也还不完的……” “好了好了……你赶紧喂孩子去吧,孩子都饿坏了。” 老刘带着众人赶紧逃开,接着回头小声解释道: “我不该叫她的。每次一提起许阿姨家的儿子,她起码要说上两个小时。” 老刘带众人走到一方池塘边,蓝天白云映耀在池塘水面,如同镜子。 “这方池塘也是他花钱挖的,村委会把池塘租给村民,村民在这里养鱼,养虾,收入一部分充入村集体,这样,村集体每年都有钱发一些福利,做一些造福大家的事情。” 他又指着那些洁白的路灯说:“这些太阳能路灯,可不是普通路灯,每户门前都有一个,太阳能发电,不光能给路灯供电,还能余一些给居民生活用,电费都少了一大截。” “更别提这些路啊,护栏啊,还有行道树啊,都是许阿姨家儿子花钱弄的。” 老刘一口气把这些说下来,如数家珍。 众人到了节目组租的地前面,老刘指着田地说: “这三块地,就是你们租的田了,是不是很平?也是许阿姨家儿子弄平整的。” 众人听了半天,才终于搞清楚。 什么嘛,这个村他们眼睛里看到的……百分之八十都是许阿姨的儿子花钱弄的! 此时,弹幕已经乐疯了。 “全场最佳:许阿姨的儿子。” “我超,许阿姨的儿子简直就是这个村的神啊,什么都是他弄的!” “我感觉许阿姨的儿子在玩模拟经营游戏,发展这个村庄。” “说了这么多,地址在哪里?我想搬到这个村去。” “呜呜呜,太羡慕了,太羡慕了,我也想住在这个村,感觉好美好啊!” “这里的生活,确实是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不过,是许阿姨的儿子打造的。” …… 田导盯着镜头,脸上的表情显现出他非常满意。 这个意外事件的发生,节目效果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与此同时,一个热搜也在飞速上涨中,很快,就来到了“徐湘潇、江心海”和“诗意的生活”下面。 这个热搜名为——“许阿姨的儿子”。 论坛里,也流传出了一个帖子,标题赫然是: 《神一般的存在,小村守护者,许阿姨的儿子》。 083.陈涯回来了 “天天搁这吹陈家那小子,不就是因为他给你塞了不少好处?” 路过大妈的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被摄制组的收音给收了进去。 直播间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老刘听到那大妈说的话,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指着她说: “高翠芝,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了好处?” 路过的妇女名叫高翠芝,手里拿着一把柴火,听到老刘的话,一把摔了手里东西,大声说: “你没收东西,你和村长把村东头那块地,拿给他去盖别墅?你摸着你良心说,你收没收钱?” 老刘脸涨得通红,说:“没收!而且那不是别墅,那是农家乐……” “农家乐?一年上头,有几个人过来住过?都是他自己回来在那里享受!我们这破村子谁愿意来搞农家乐?” 老刘苦口婆心说:“他那不是过去享受,是为了给农家乐带点人气。他每次过来住,都给了钱的,只是村集体念在他的功劳,不肯收……” 高翠芝唾沫星子喷了出来:“说的好听,不都是你们勾结在一起,套我们的地,刮本来应该是我们的钱?” 老村长拦住了老刘,跟高翠芝说: “小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话要凭良心。你想想,我们村以前是怎样?现在是怎样?如果不是陈家小子出钱出力,我们村能变成现在这样吗?” 高翠芝冷笑一声:“我只知道,陈家那小子吃香的喝辣的,我这些人还在地里扒土,我说他两句怎么了?” 老刘大声道:“你这是眼红!” 高翠芝音量也高了八度:“我怎么眼红了?他陈家小子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也不能不让人说话!” 老刘抓着心口,蹲在柏油马路边缘,一脸丧气道:“心寒,心寒啊……” 许阿姨脸上表情有点难过,拽了拽老刘的衣服,说: “没事,别跟她吵,不遭人妒是庸才,我儿子清者自清,总有人能看明白的。” 高翠芝指着许阿姨道:“你儿子初中都没读完,在外面搞什么也从来都不说,是怎么发迹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家迟早等着看你家笑话!” 田导此时恨不得想吞速效救心丸。 刚才还是形势一片大好,没想到急转直下,现在节目快失控了。 他也不好让工作人员赶人,只能容忍高翠芝在镜头面前说这些。 这就导致现场弹幕已经吵翻天了。 “哦豁,翻车。想捧个乡贤出来,没想到是个村霸。” “就说之前吹得像个圣人,离谱,要没点好处谁肯干这些事?” “怎么了?愿意给我家乡村子出这么多钱,就算你盖别墅我也愿意。” “楼上的,他今天能在你们村盖别墅,明天就能雇打手,后天就能欺男霸女。” “很喜欢刚才那个大妈的一句话:土皇帝。” “我刚才算了一下,投资在这个村里的钱,少说也花了4000多万了,一个初中辍学的,怎么赚到的?” “别说了,建议严查。” …… “咳咳,”秦云初咳嗽了一两声,站了出来。 她轻声问高翠芝:“阿姨,您说说,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觉得他像个土皇帝一样?” 高翠芝掰着手指说: “姑娘你看啊,我家那口子本来说,让村里在那个地方挖口塘,说了有小半年了,村委就是不同意,结果那小子说要盖别墅,一说就同意了。这不是他们勾结一气?” 老村长皱眉道:“那块地我们研究过了,靠山面水,环境优美,更适合用来发展旅游,不适合挖塘。” 高翠芝嘴巴一撇:“环境优美?那还不是你们舌头一弹的事?唉算了你们人多势众,我说不过你们。” 秦云初道:“也就是说,您是因为村里没同意把那块地给你,反而给了许阿姨的儿子,所以心里不平衡是吗?” 高翠芝没说话,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秦云初说中了她的心事。 直播间里,弹幕又吵了起来: “原来是她自己求占便宜不成,所以眼红了啊?” “那挖塘还不是用的许阿姨儿子的钱,凭什么给你挖?” “不知事实全貌,不予置评。” “我不懂农村里要用地是什么程序,但盖别墅,这真的可以吗?” “大家注意,现在的问题是,许阿姨儿子哪来的那么多钱,各位重点不要被带偏了。” …… 秦云初抱着双臂,正准备继续质问高翠芝。 忽然,田那头有人喊道:“许嫂嫂,你家孩子找你!” 许阿姨惊喜抬头:“我儿子回来了?” “儿子回来了?” 秦云初听到这话,浑身一抖。 陈涯回来了? 不是说过他不来的吗? 一听许阿姨的儿子回来了,高翠芝连忙抱起地上的柴草,一溜烟走了。 老刘气鼓鼓地冲她背影喊:“喂,你要是不爽,人家正主来了,你去跟他当面讲啊!” 高翠芝头也不回地说:“你们人多势众!我不跟你们斗!” 老刘摇了摇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这人是什么人品啊!” 老村长拍了拍他的肩:“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汪锋说:“正主来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去问问他本人,不就明白了么?” 江心海眼睛一亮:“对,我也对这个人有点兴趣。” 很快,众人就达成了一致。 何灵过去搀扶着许阿姨,说: “许阿姨,我们一起去看看您儿子,可以吗?” “可以可以!他这个臭小子,一年上头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了,还是你们的功劳……” 何灵心里“咯噔”一声,回头和汪锋对视了一眼。 汪锋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看来,许阿姨这个儿子也知道蹭热点。 不过,蹭热点归蹭热点,现在他自己也是个热点。 他们不介意让他蹭一蹭。 走在路上,何灵问道:“阿姨,您家儿子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许阿姨微微皱了皱眉头,说:“我也不知道。” “他从来没透露过吗?” “咳,他从来不提自己是做啥的,神神秘秘的,我这个亲妈都瞒。” 众人回到山坡上的住处,此时,已经有一个人等在那里了。 那是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生。 084.哇,渣男 许阿姨看到那女生后,先是一愣,脸上明显露出失望的神色。 “怎么是你啊?你哥呢?” 那女生跺了跺脚,说:“妈!你天天就念叨什么你哥你哥,我就不是你女儿是吗?” 众人微微愣住了。 他们才知道,许阿姨还有个女儿。 这么说,这个女生,就是陈涯的妹妹了。 秦云初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从五官上看,她和陈涯有几分相似。 在她脸上,自信和善良的气质洋溢出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她一出现在镜头里,观众就觉得很舒服。 “这个女生好漂亮。” “感觉像个明星,不像是农村里的。” …… 许阿姨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刚才那人跟她讲的是“你孩子找你”,而不是“你儿子找你”。 其实找她的“另有其子”,是她女儿,而不是儿子。 是她自己思子心切,误解了。 原来是一场乌龙。 许阿姨拍了拍腿,说:“刚才正在说你哥的事情,你怎么掺和进来了,你不是就在山下住着么?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回去说?” 许阿姨的女儿,陈涯的妹妹,就住在景秀村。 因为《诗意的生活》节目组的到来,许阿姨让了住宅,现在借住在女儿家中。 女儿弄了弄头发,说:“我知道,我刚才看直播了。我有点事想跟他们讲。” 许阿姨一愣:“你有什么事情想讲?” 她女儿推着她往山下走:“哎呀妈,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赶紧回去休息吧。” 许阿姨被推着,一路说:“唉唉,算了算了,我走了。” ……把许阿姨支开后,女孩回过头,对着《诗意的生活》的所有人,说: “你们好,我有话想告诉你们。” “怎么了小妹妹?”何灵善意地问道。 女孩蹙起眉头,重重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才展颜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陈夕,是一个音乐人。” “陈夕!” 一听对方的名字,江心海、徐湘潇和汪锋,都表现得很震动。 “你是那个写《一见钟情》的陈夕吗?” “《蹙峨眉》是你的作品?” 陈夕浅浅点头,三人都瞪大眼睛。 何灵探过头问:“陈夕?她在业内很有名吗?” 江心海语速很快地说:“她可是新近鹊起的词曲作家!她写歌很有一手,让我感受到当年咫尺的灵气。” 徐湘潇也点头说:“很棒,我感觉她不逊色于天涯。” 弹幕纷纷飘过: “原来是她!她的歌都很好听的。” “她还写过《那些情》,也很好听,强烈推荐!” “原来陈夕长这么好看,我还以为是个男的。” “节目不会是要推她吧?这一个急转弯把我腰给闪了。” “剧本写得太差,建议重写。” …… 陈夕主动伸出手,跟她们两人握手: “你们都是我的偶像,被偶像夸奖,感觉好开心。” “这么巧,在这里居然能遇到陈夕?”汪锋感觉事情有趣起来,“我事先说一下,我们节目组保证没有剧本,这都是巧合。” 何灵也笑着举手说:“确实,我用人格担保绝对是巧合,完全都是意外。” 说完,他又回头说:“原来许阿姨这么有本事,两个孩子都这么有出息。” 陈夕点头道:“妈妈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在生活上总能满足我们,并且能最大限度容忍孩子的梦想。” 说完,她又皱起眉头,道:“不过,我有别的话要说。” “什么?” “对不起!”她突然深深地低头,鞠了一躬。 “怎么了?” 众人骚动起来。 陈夕抬头,表情并不轻松:“我是来替我哥哥道歉的。” “怎么了?为什么要道歉?” “我看了很多帖子,都快把哥哥吹到天上去了,”陈夕说,“我怕大家误解了,其实,他没有那么好!” 秦云初一脸迷茫,江心海和徐湘潇面面相觑,汪锋飞起眉毛,何灵张大嘴。 陈夕说:“现在网上都会给人立人设,人设一破灭,当初吹得多凶,踩得就有多狠。” 她慢慢摇头道:“我不希望变成这样,所以,请你们认清我哥,他其实是个废柴,全靠运气好,希望你们不要把他捧得太厉害了。” 何灵问:“那倒不会吧?至少他为村里做了这么多好事,这是实打实的。” 陈夕的眉毛跳了跳,压着火气说:“是啊,如果是他自己赚的钱,就更好了。” 何灵感觉有点不妙:“你的意思是……” 他现在有点害怕。 如果许阿姨的儿子的钱,真的是巧取豪夺,通过非法手段得来的,怎么办? 说不定他会被抓起来。 陈夕这样在千万直播观众面前大义灭亲,许阿姨怎么办?以后他们要怎么办? “其实……”似乎是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最终,陈夕抽搐着嘴角说,“其实……他用来修家乡的钱,是他的女友出的……” “女友?” 何灵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嗯,女友。”陈夕古井无波地说。 “有一次,他带他女友回村,我在一旁听到,他向他女友拉投资,说是搞什么乡村旅游建设。” “然后我听到他说,他要在环境最好的地方建一个别墅,以后每年花几天,在” 秦云初表情有点怪。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 但怎么感觉,好像确实是陈涯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番话在她听来稍微还好,因为她知道陈涯自己就很有钱。 可是在别人耳朵里听来,就是别样的感触了。 “富……”汪锋生生把剩下一个字咽下去了。 富婆! 陈夕的哥哥,是找到富婆包养了! 难怪他总是不肯向家里透露,自己究竟是干什么的。 在陈夕说出这番话后,弹幕也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秦云裳张大嘴,像是为这件事做了个最好的脚注: “哇,渣男!” 弹幕瞬间爆炸。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万万没想到!” “这么想来,这个人靠吃软饭,吃成村里的土皇帝,还挺励志的?” “哈哈,刚才吹许阿姨儿子的呢?现在快出来挨打!” “666,原来是个软饭男。” “我竟无法评价,这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乐,太乐了!刚才谁说这剧本稀烂的?站出来!这剧本是人能想出来的?简直鬼才编剧!” 085.天降猛男 秦云裳眯着眼,手指绕来绕去,说: “你哥哥先跟富……女友谈恋爱,再借恋爱的名义,让她出钱修村子,这,是该说他伟大,还是该说他油滑……” 这话当着面,也就只有秦云裳敢这么说。 其他人都一脸“不好说”的表情。 修建村子,虽说确实是给村民挣了福利,可让女友出钱,总有点劫富济贫的意思…… 何灵用着重强调的语气问道: “陈夕,你确定那是你哥的女友,而不是妻子?” 他之所以在意是女友还是妻子,其原因在于,两者性质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夫妻,那么两人完全都有资格对财产做出分配决定。 可如果是女友,那么从法律意义上,两人并没有共有财产。 陈夕说:“是女友,就是因为是女友,我才会觉得他的行为有问题啊。” 顿了顿,她又说:“而且,我还听到过,他的那位女友问他能不能结婚,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何灵问:“怎么回答的?” “他说,我不是那种喜欢结婚的人。”陈夕哭笑不得地说。 众人听了都沉默了。 这不就是……地道的渣男语录吗? 听了陈夕两句话,直播间里欢声笑语更浓了: “我想知道,她哥哥到底是有多帅啊!” “软饭都能吃得这么硬,我真是服了。” “这什么老六行为,软饭硬吃,还助力乡村振兴了。” “我真的不好说,我只想知道他女友是什么心情。” …… 秦云初很难受。 憋得很难受。 在所有人当中,她是唯一知道陈涯身份的人。 可她又不能说。 所以她感觉自己的肺腑好像一千个小爪子在挠一样,难受得很。 她试探性地问道:“陈夕,有没有可能,你是误会你哥哥了?” 陈夕摇头道:“不会,我亲耳听见的。而且,我哥哥从小,就是个很……狂妄,而且花心的家伙。” 秦云初默然。 花心她是相信的。 可说他狂妄……完全没道理啊。 秦云初印象里的陈涯,很谦逊,很平和。 一点都不像一个拿过4个诺贝尔文学奖的人。 话说回来,陈涯狂一点怎么了? 一口气拿了4个诺贝尔奖,写出来的东西读者无数,甚至是不少人的精神领袖…… 这种人狂一点,怎么了? 要换了其他人,不早就跟窜天猴一样蹿上天了? 可陈涯居然还为了收集写作素材,规规矩矩去上班。 他甚至还完整地背下了公司的员工守则! 华国有这种作家,简直是老天爷开眼,天降猛男一枚,送给华国当礼物。 秦云初想想,都恨不得当场哭给他们看。 这样一个人,你居然说他狂? 她真想让陈夕去公司看看,陈涯被欺负成孙子那个样子。 (↑其实也没有被欺负成孙子,是秦云初自己在脑海里加工的) 如果陈夕真知道她哥哥的所作所为,以及他现在的现状,她肯定说不出这种话。 秦云初暗示道:“陈夕,你是不是对你哥不太了解啊?” 一听这话,陈夕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 “是的,我确实不太了解。” 说完,秦云初刚准备说话,就被陈夕给打断了: “因为,他根本没给我了解他的机会!” 说到这里,陈夕有点激动,眼睛里水汪汪的,有晶莹光芒闪动。 “我10岁的时候,他就离家出走了,之后整整10年,都没有回来过一次!还是后面几年,才回来过一两次。” 她的眼睛有些发红,说道: “我对他的印象,就是我小时候他带我从山坡上跑下去,可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等到再一次见面,他已经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你说,我该怎么去了解他?” 何灵一怔。 最初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陈夕这个妹妹,语气上听起来和自己兄长不亲。 现在他就有些理解了。 确实不亲。 本该亲切而不亲切,这比本是陌生人更要命。 俗话说,长兄如父,陈家本来父亲早丧,陈夕的哥哥,本该担负起父亲的责任。 可是他在15岁时,就为了奔前途,离开了家乡,离开了妹妹身旁。 在千百个日夜里,这个妹妹肯定也会思念自己的哥哥,想象他正在做什么。 作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她也有值得骄傲的男人。 可是在陈涯把女友领回家,以那样的形象出现时,女孩心中兄长的形象,恐怕已经幻灭了。 对于村民来说,他能得到交口称赞。 可对于妹妹来说,却未必。 因为她需要的陪伴,他没能给到。 江心海走上前,抚摸着她的背部,帮她顺气: “陈夕妹妹,往好处想想,也许你哥哥,在外面也遭受了很多困难,他也许也很痛苦呢?” 陈夕用手指揩了一下眼角,说: “不用安慰我,我也知道我有点无理取闹了。我们家这个条件,他是应该出去闯荡,不闯荡不废了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她话里还是有一丝幽怨。 和亲人一起出去冒险这种梦,肯定是有小朋友做过的。 江心海笑着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比较好奇。” “什么?” 江心海看着众人道: “你们说,陈夕妹妹住在这山村,她是怎么成长成为现在这么棒的音乐人的呢?” 汪锋将手指抵在下巴上,轻声说: “音乐人的门槛比想象中要高,也很吃积淀和传承,如果是以前告诉我,陈夕原来是这样一个山村里出来的孩子,我肯定是不信的。” 陈夕听得有点脸红,有些拘谨地点头说: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借媒体的力量,帮忙散播一下。” 何灵笑着说:“大家赶紧拦着导演,我们要听陈夕有什么事。” 陈夕红着脸说:“这件事也和我为什么会成为音乐人有关。”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其实,我能成为音乐人,多亏了一位笔友,一直通过信件教我。” “正是因为和他的信件交流,我才培养出了音乐的兴趣,并且在他的教导下,慢慢掌握了如何作词和作曲。” “可是,这几年,他彻底跟我断了书信,不管我寄过去多少信件,他都没有回复。” 086.草木皆陈涯 听到她的话,汪锋首先起了疑惑: “你说,有个人通过信件笔谈,就教会了你作词和作曲?” 陈夕点头:“是的。” 汪锋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江心海和徐湘潇,发现对方的眼神也同样震撼。 “简直不可思议。” 陈夕歪头问道:“怎么不可思议了?” 汪锋沉吟了片刻后,对她说:“就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真的只靠信件交流,就学会了作词和作曲,那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可能?” “其一,你本身就是个天才,”汪锋说,“其二,对方是个作词和作曲方面顶尖的大家。” 陈夕觉得有点吃惊:“为什么?” “为什么……” 汪锋苦笑起来。 他很难解释清楚为什么。 音乐人又不是地里长的,不会像土豆那样浇浇水就突然长出来。 光说作曲……他在音乐学院学习,多少本厚厚的教材,学了那么多年。 照样有多少人不会作曲的? 更别提作词了。 作词这种事情,下限极低,上限极高。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是作词,“你爱我我爱你”那种也是作词。 专业词人写出来的东西,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样。 水平高低,做出来的东西也完全不一样。 而陈夕的作词功力,简直不像个会谱曲的。 她写出来的词,温婉动人,打动人心,朗朗上口,是非常好的歌词。 关键她的作曲功力也不差。 汪锋问:“你现在还保留着当初的信件吗?介意给我们看看吗?” 他笑了笑,说:“主要我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到底怎样的信件,才能教导出能写出这样词曲的你。” 陈夕想了想,说:“一些涉及私密的我就不拿出来了,只拿出来他教导我部分吧。” 她跑到存放杂物的房间,翻找了一阵,过了一会儿,搬出一个纸壳箱出来。 她把箱子往桌上一放,灰尘散开。 众人望过去,沉甸甸的箱子里,竟然放满了信件。 陈夕从里面挑出一封,说:“这些信件我都是按时间顺序存放的,这第一封,我先拿出来吧。” 她挑选了一张纸张已经泛黄的信封,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然后慢慢将信纸从信封里取出,展开,平放到桌上。 只见信纸上写着: “哈喽,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个音乐系的大学生。 我的老师给我布置了一个作业,在通讯录上随机抽取一个地址,将信寄到那里去,并且试图和收到信的那个人成为朋友。 我用了点兵点将法,就抽到了您啦! 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是否愿意成为我的笔友,总之先这样给您寄一封信,投石问路。 和我成为笔友有很多好处,我可以同你分享我的思想、我的见闻,以及我在音乐上的造诣。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音乐细胞还不赖。 怎么样呢?有没有心动? 请赶快给我回信吧! 对了,回信地址,就在我的信封上,你应该懂得怎么写吧?” 读完信后,徐湘潇“哇哦”了一声,说:“听起来不错哟。” 汪锋说:“虽然我当年没有这样被布置过作业,但感觉这样挺好玩的。” 秦云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交一个笔友,和音乐学习有什么关联呢?” “可能是教创意音乐的,需要启发灵感,所以安排了交笔友任务吧。” 江心海眼睛眨眨问陈夕:“所以你回信了?” 陈夕有点脸红,好像回想起当年那个一路小跑,把信件投进邮筒的那个下午。 “是的,我当时才十几岁,正是容易异想天开的年纪,就很快回信了。” 她手指在纸箱里跳了几个,点到一个信封后,抽了出来。 “和他交流了一段时间后,我就对音乐产生了一点兴趣,他就给我寄过来这样一封信。” 众人看过去,只见信件上写着: “最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忽然起风了。 然后一段旋律突然流进我心里,就是……你试着哼一下,是不是很好听? 但是我突然不太想写完了,送给你了。希望你有一天能把它完成。” 汪锋看着信封上的那段旋律,试着哼了哼,忽然一拍手:“哦!” 徐湘潇和江心海也很快哼了出来。 “我知道是什么歌了。” 三个人同时说:“《起风了》!” “噢噢,原来是这首歌。”秦云裳也知道这首歌,拍手道。 秦云初没有听过,问道:“怎么唱来着?” 江心海说:“云初你肯定听过,这首歌当年挺流行的,算是陈夕的成名曲,对吧?” 陈夕点了点头,哼唱道:“从前初识这时间,万般留恋,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秦云初也听出来了。 “原来是这首歌,很好听啊。” 汪锋震惊地看着陈夕道:“这首歌是你十几岁就写出来的吗?” 陈夕红着脸说:“当然不是啦,当时我那么小,什么都不懂,调子都哼不对,学了好久,才会唱这个调子。” “那之后是怎么学会的?” 陈夕说:“我也问了这首歌怎么完成,他用了好多信件来告诉我,怎么唱,什么叫谱曲,什么叫编曲……然后我就会啦!” 汪锋表情怪异道:“也就是说,这首歌,几乎算是你的笔友帮你完成的?” “是的,”陈夕点头道,“所以,我当时的笔名叫做夕涯,是我和他的名字拼起来的。” “夕涯?”秦云初听到“涯”这个字,身子一震,问道,“你的笔友叫什么?” 陈夕把信封举起来,露出上面的名字:“临涯。” “临涯……”秦云初默念这个名字。 想来还是自己刚才反应过度了。 自从经历过陈涯的掉马甲事件,她已经有点“草木皆陈涯”了,听到涯这个字就觉得是陈涯。 怎么可能是陈涯呢? 如果是陈涯,人家妹妹肯定会怀疑的。 “咦!” 就在此时,江心海突然叫了起来。 她凑过去,取过陈夕手中的信封,忽然屏住了呼吸。 汪锋问:“怎么了?” 江心海指着信封,半天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 “这个,这个地址,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087.有没有可能,他就是你哥? 江心海指着信封上的地址,只见上面写着: “滨海市城中街道春天名苑3号楼a栋,临涯。” 她有点激动地说:“这是我读大学的时候,在大学旁边租的房子,就是这栋楼!” 她又看了看信件上的时间,随后激动道: “而且,这个写信的时间,也和我住在那里的时间一样!” 众人神情纷纷一震,陈夕连忙问道: “怎么会这么巧?” 江心海说:“我是读的滨海传媒大学,这个小区就在学校旁边,所以就租在了这里。” 顿了顿,她继续解释道: “这个小区离学校近,几乎住的全是滨海传媒的学生。临涯说自己是大学生,又是音乐系的,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滨海传媒的,恰好也在这里租了房。这种概率很高。” “怎么这个地址没有精确到具体的房间啊?”何灵问道。 江心海说:“当时的信件都不会投递到具体房间,都是集中交给门房的大爷,再由大家自己去拿的。写了具体房间号也没用。” 何灵摇头:“可惜,可惜。” 如果知道具体房间号,就已经能找到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地址都具体到房间号了,陈夕找了这么多年,自己都该找到人了。 陈夕思考了一会儿,问道: “那么,临涯也是滨海传媒的学生,您有认识名字里带临涯两个字的人吗?” “我认识的学生还算多,没有听说楼里有叫临涯的……” 说到这里,江心海突然怔住了。 在她住在春天名苑的时候,确实认识一个名字里带“涯”字的。 而且,那个人还是和她住在一起。 不仅住同一间房,还睡过同一张床板…… 江心海的脸“蹭”地一下红了。 何灵却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在一旁说: “也就是说,临涯当时大概率就是滨海传媒的学生。搜索范围大大缩小了。” 汪锋笑着说:“心海,你问问当年的同学,说不定就帮陈夕找到她的临涯了……” 他话没说完,众人都注意到,江心海的脸上红晕不散。 她本来就好看,因为脸上照着一层淡淡红晕,显得又娇又俏。 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呆了。 “怎么了?”汪锋探身子问道。 江心海回过神来,随后笑着说:“没、没什么。” 她总不能说,大学还没毕业,她就和陈涯住在一起了吧? 至于那个临涯是不是陈涯…… 她感觉,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但可能性很小。 那个时候,正是他们两人雄心勃勃,想要在歌坛一展宏图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的生活每天都是写歌、练歌、唱歌,平均每天只睡5个小时左右。 三个月的时间,陈涯和她一共制作了足足12首歌曲。 江心海觉得,这种写歌速度,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 要是有人告诉她,那个时候,陈涯还在跟远方的笔友联系,教对方写歌,江心海一万个不信。 人类要是能做到这点,脑子估计都要融化了。 “那个,陈夕,我们接着看看接下来的信件,说不定又能找到新的线索。”她岔开话题道。 陈夕点点头,又从纸箱里挑出几封信,说: “《起风了》之后,他又给了我几首曲子,让我试着填词并完善。” “我每次不管写得有多烂,他都鼓励我,说我很棒。” “我写完之后——其实是他改完之后,他都告诉我,多亏了我,才能完成这些曲子。” 说到这里,陈夕的眼睛亮闪闪的,似乎是在回忆当年的美好时光: “当时我还小,真的信了,还洋洋自得了好久呢…… “其实,那只是他哄我,给我自信罢了。 “根本不需要我,他自己就能写出这首歌了。” 汪锋问:“还有哪些歌也是他教你写的?” 陈夕掰着手指头,说:“还有《一等星》《后来》《老男孩》《江南》……” 何灵听了,一句“卧槽”憋在喉咙里,差点没喊出来。 这些歌,他几乎都听过。 都是爆火过一段时间,拿下排行榜榜首的存在。 汪锋抱着头,露出“偶买噶”的浮夸表情,说: “这些歌,随便拿一首出来,都够一个歌手吃十年了。” 秦云裳也举手道:“对对!《我的一个道姑朋友》我听过,超喜欢!还有《江南》《后来》,我都单曲循环好久呢!” 直播间弹幕也纷纷飘过: “原来这些歌都是陈夕写的……” “楼上的,你错了,这是陈夕和临涯一起写的。” “连汪锋老师都夸的歌,竟然是大学生写的,离谱,这什么天才……” …… 汪锋摇着头说:“陈夕啊,这些都是很牛逼的音乐,他就这么拿出来,给你当教具用?” 陈夕红着脸说:“是吗?我当时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学到怎么作曲的……” 汪锋一口老血快喷出来了: “如果当时有人愿意这样教我,我给他当牛做马都愿意!” 徐湘潇摇头道:“这个临涯,绝对是顶级词曲作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杳无音信呢?” 陈夕眉头紧皱,说:“我时常在想,是不是因为要教我,所以耽误了他?” 汪锋点头道:“是的,音乐人的灵感是有限的,可能他把最好的灵感给了你,他自己倒默默无闻。” 一听这话,陈夕急了:“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养他。” 众人又是乐,又是震惊,长大嘴看着她。 秦云裳直接捂住了嘴:“陈夕姐姐,你好大胆啊!” 何灵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你喜欢临涯?” 陈夕有点脸红,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很直白地说: “喜欢啊。” 说完,她又红着脸解释: “你想想看嘛,一个人突然出现,耐心地教导你,和你分享生活……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说完,她声音越来越小,接着道: “我最开始还比较懵懂,进入青春期后,就开始以为,他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说那么多……没想到,后来他直接音信全无了。” 秦云初全程围观,此时她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很想弥合这一对兄妹之间的感情,却又非常害怕暴露陈涯的身份。 于是,她只能试探性地说: “其实陈夕,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你缺少父爱,兄长又离家,所以你将感情寄托了一部分,在这位临涯身上。” 陈夕想了想,说:“是的,他对我的态度,就像父亲和兄长一样,可能我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把他当做了亲人吧。” 秦云初斟酌了半天语句,最后才慢慢说: “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就是你的哥?” 088.他怎么可能是我哥? 这个问题让陈夕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她才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秦云初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为什么这么肯定?” 陈夕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哥他初中都没读完啊!” 秦云初感觉更加头疼了: “初中没读完,也不代表他不能给你写出那些信啊……” 陈夕非常无语地看着秦云初。 她感觉,这个小秦总有点太无知了点。 秦云初涨红着脸,说:“你想想,临涯把那么多好歌,都白送给你了,这世上除了血缘关系,还有谁会对你这么好?” 陈夕还在迟疑,汪锋站出来说话了: “秦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云初回头看他:“怎么?” “填词和谱曲,不是光凭脑子里有灵感就行的,需要大量积累和学习。”汪锋说,“这不是初中文化能做到的。” “可是,如果一个人是天才……” “再天才也不可能。”汪锋加重语气道,“写出一首好歌,真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容易。” 他拿起桌上写着《起风了》曲谱的信纸,解释道: “我们就以这一首《起风了》为例,你们看——” 他指着信纸上复杂的五线谱,说道: “开头这里是一段钢琴solo,接着进弦乐、鼓点,这里的人声接连都是三连音,俏皮活泼轻巧,这种写作灵感,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 “而且背景中的钢琴伴奏也一直不断,时不时恰到好处地进弦乐,让整个歌曲不会显得单薄,气氛烘托得很好……这种编曲上的经验手段,国内一些专业音乐人都未必能做到。” 说完,他顿了顿,说:“我想说的是,这首歌,很复杂,复杂到专业音乐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非常成熟的作者才能写出的作品。” “这不仅仅是一首曲谱这么简单,它甚至把编曲的活儿也干了一部分,一个初中毕业生,可能连作曲和编曲的区别都分不清,怎么可能写出这么复杂的作品呢?” 他说完这么大一长段,何灵鼓起掌来,道: “不愧是汪锋老师,您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首歌有这么复杂。” 直播间弹幕纷纷滚过: “呃,我大学毕业,我也不懂作曲和编曲的区别。” “难怪我这么喜欢听《起风了》,原来写得这么好。” “小秦总太逗了,她好呆啊哈哈哈……” 何灵拿起信纸说:“还有一点,大家看,《江南》这首歌,这个歌词是临涯提供的,对吧?” 陈夕点头:“是的,那个时候我还写不出这么好的歌词。” “大家看,这首歌里,用了很多典故!”何灵说,“烟雨,江南,过客,三生石,这都是诗词中的意境,一看就是古典文学有一定水平的人才能写出来的。” 徐湘潇也点头说:“还有里面的‘圈圈圆圆圈圈,天天年年天天’,朗朗上口,很有记忆点,唱起来也舒服。” “你们看,他字迹也很好看,这种书法水平,肯定是经过长期练习的。” “而且他写的信件,用词也很典雅,能看出来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文化水平绝对很高。” 众人纷纷发话,陆陆续续找到了各种证据,说得秦云初哑口无言。 过了好久,秦云初才弱弱地说:“可是,她哥哥也可以进行课外阅读,自学成才……” 秦云裳拽了拽姐姐的衣袖,小声说: “姐,别丢人啦!初中生怎么都不可能写出这种东西的!”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都被秦云初给吸过去了: “哈哈,小秦总认定她哥就是临涯了,好逗啊。” “她是怎么联想到这层的?感觉她思路好怪,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吧?” “我和秦总也是一样的,脑子里每天都在上演言情小说狗血情节,我能理解她。” …… 秦云初想撞墙。 众人现在的反应,和当初她在柳如烟家的反应,不能说是完全一致,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她现在有点体会到柳如烟当时的心情了。 此时此刻,她想对着天空呐喊: 柳如烟性格真是太好了! 那样都没给脸色他们看! 如果秦云初自己能坐时光机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照着自己的脸扇两巴掌。 太烦人了! 忽然,秦云初灵机一动,对秦云裳说: “对了,你不是搜到过陈夕哥哥的笔记本吗?拿出来对对笔迹,不就知道了?”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笑了。 在他们看来,秦云初脑子有点一根筋。 不知道为什么,她是非要认定临涯就是陈夕的哥哥了。 秦云裳跑回房间,把那个笔记本刚掏出来,就被秦云初一把拽到怀里。 看到众人诧异的表情,她轻声咳嗽了一下,故作镇定道: “这个是别人的笔记本,为了避免隐私暴露,我先看一眼,看到确定不会暴露隐私的地方,才会拿出来。” 众人表情怪异地看着她。 虽然她说的有道理,但……不应该是她来进行隐私审查啊! 再怎么想,好像都应该是陈夕来做比较合适吧? 秦云初故作镇定,翻开了笔记的第一页,随后,表情大幅变动。 “那个,陈夕,这个应该不是你哥的日记吧?” 陈夕一脸茫然道:“我哥从来不写日记,他说,正经人谁写日记。” “坏了,你不该把这话曝光出来的,这不是要得罪一大批人。”何灵笑喷了。 江心海问道:“云初,你看到什么了?怎么表情这么怪?” 秦云裳举手说:“我知道!因为我把这本笔记都看过了!” 秦云初正准备阻拦住她,她就说:“他第一页写了他要娶江心海!” 江心海一口差点没喷出来。 直播间的弹幕先是顿了顿,随后,满屏的“666”飘过。 “666,是真敢写啊!” “想娶心海?我先封他一个痴心妄想!” “@#¥%什么东西也敢说娶心海!” “我觉得还好,只是自己想想,也不过分,反正又娶不到。” “呵呵,情敌,又多了一个。” …… 江心海在空中挥着手道:“给我看看给我看看!他居然这么敢写!” 089.我哥要娶心海 “快给我看看!” 何灵快笑趴了,拦着她说: “心海你别激动,他想娶你不奇怪,这世界上少说有上亿人都想娶你!” 陈夕点头道:“我想起来了,我哥确实说过,他说娶江心海是他的人生目标之一。” 江心海看向陈夕:“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十几年前啊,那时候你刚演过《红粉世家》。” 江心海是童星出道,很早就以演艺和歌唱成名了。 当然,她后来和咫尺的合作,让她的事业彻底走上巅峰。 江心海黑着脸说: “十几年前?我当时才十五六岁,他就说要娶我?这也太敢说了。” 众人巴巴地看着秦云初,秦云初眼见什么“隐私”都没了,只好无奈地把笔记本放在桌上。 “摄像机别拍哈,只我们内部看一下就好。” 田导比了个“ok”的手势。 笔记本的第一页,正好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一页,凌乱且笔走龙蛇的字体,在上面写着: “好无聊,好无聊啊,好无聊,无聊啊!” 几个无聊触目惊心。 能写这么些个无聊,可见主人确实挺无聊的。 秦云初抬头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接着往下看去: “这个世界太无聊了,什么都没有。” “嗯,决定了,那就搞搞创作,让这个世界有趣一点。” “顺便赚点钱。” “好像也没见到过什么好妹子,只有一个江心海还不错。” “那初步目标就暂定为:把江心海搞到手。” “她对事业也很有帮助……” 第一页的内容,就是这样了。 看完后,江心海有点吃惊。 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她一开始还以为,所谓想娶她,应该只是小男生的青春呓语。 结果,人家口气比她想的大多了! 开口就是“把她搞到手”,还说什么“对事业有帮助”。 说得好像她很好搞定一样! 秦云初倒是表现得很淡定。 她现在更加理解陈涯了。 在她眼里,陈涯都快像个圣人了。 才华出众,为人低调。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做到那么淡定。 看他小时候随手写的东西,才知道,他原来也是有这样一面的。 陈涯在秦云初眼中的形象,总算是更加接近正常人类了一点。 不过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 “陈夕,我有点明白,为什么你会说你哥狂妄了。”汪锋忍着笑意说,“他确实让世界变得有趣了一些。” 众人哈哈大笑。 陈夕连忙解释道: “他也不是一直这样,他虽然会说一些怪话,但不是个坏人。” 何灵也打圆场道: “她哥哥写下这个的时候,还只是个小男生,小男生写什么都有可能的。” 徐湘潇看着陈夕:“你哥,挺酷的,十几岁就想着改变世界。” 陈夕幽幽道:“这种话,如果他实力能够配得上,那才叫酷;可如果配不上,就是狂妄。” 何灵点头:“对的。不过,你哥至少改变了你的家乡。” 陈夕脸上的表情有点黯然。 “他聪明是聪明,可他浪费了自己的聪明,”她说,“我当时哭了好久,他都不肯去上学。” “如果他肯去上学,可能改变的,不止是这个小山村吧?” 众人也有点理解陈夕了。 她绝不是讨厌她哥,而是遗憾。 江心海对秦云初说:“云初,再翻一页,我想看看他下一页写的什么。” 秦云初小心谨慎地拿起笔记本,又翻开了一页。 她看了第二页的内容,确定没有透露出什么之后,才放心地放到桌上。 只见这一页写着: “江心海音域宽广,嗓音条件好,长相也好。” “这种配置,就是歌坛天后的标配啊。” “她一直混演艺圈,属实可惜了。” “那就先为她量身打造几首歌吧,先让她唱出名气。” “亲手把她打造成歌坛天后,这算不算玩养成游戏?” 江心海看到这一页后,眼睛睁得老大。 秦云裳在一旁说:“确实好狂妄的口吻……” 话还没说完,江心海却打断了她,激动地说: “陈夕,你确定,这真的是你哥十几年前写的吗?” 陈夕被问得有些发懵:“怎么了?” 江心海大声说:“他说的完全正确!” 汪锋也敏锐地察觉出了问题,说: “心海在十几年前,刚刚出演《红粉世家》,只唱了一首片尾曲,还没彻底展露歌唱才华呢。” 秦云裳还一头雾水,没有发觉异样,何灵却早已反应过来: “心海不是天生就是歌后的,她当时还不是歌后! “陈夕的哥哥是怎么知道,她有歌坛天后的潜质的?” 众人面面相觑,同时开始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徐湘潇沉默不语了好久,才说:“他眼光很毒。” “太毒了!”何灵赞叹道,“如果不是造假,那说明,他坐在山村里,只看了一部电视剧,就发现心海有成为天后的潜质!” 秦云初把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上,印着笔记本印刷的时间。 在印刷时间的位置,确实无误地写着“2006年”几个小字。 “这……纸张也确实很旧了,真不像是伪造的。” 众人面面相觑。 江心海双手合十,对秦云初说:“云初,拜托!再看一页,就看最后一页!” 秦云初心脏也“咚咚”跳着。 她翻开了第三页后,眼睛微微一缩,随后,又释然了。 她把笔记摊在众人面前。 第三页上,只写着一行字: “第一首歌,就用这个出道吧。” 紧跟着后面的书页中夹着一张纸。 江心海拈起那张纸,慢慢展开。 这张纸,正是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抄着《红豆》的曲谱。 江心海慢慢哼起了《红豆》的旋律。 “还没为你把红豆 熬成缠绵的伤口 然后一起分享会更明白 相思的哀愁 还没好好的感受 醒着亲吻的温柔 可能在我左右你才追求 孤独的自由” …… 晚风吹过山岚,送走所剩无几的暑意,像是在为她伴奏。 众人静了下来,认真听她哼唱。 她的声音温柔,风也温柔,像是在贴着恋人的耳朵,诉说心里的感受。 江心海唱完后,才用沉着的语气开口道: “陈夕,这个确实是06年写的对吧?” 陈夕点头说:“是啊,我想起来了,这个本子是我三年级时老师奖励的,但被哥哥抢走了,就是06年。” “他说要拿本子记一些伟大的灵感,然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这个本子了。” “要是早知道他就写了两页纸,我当时就应该给他抢回来的。”她黑着脸说。 等陈夕说完,江心海才慢慢说:“可是,你们知道吗……” 她喉咙滚动一下,然后接着道: “《红豆》,是咫尺10年才写给我的。” 090.他就是咫尺 《红豆》是10年写出来的。 也是10年发表的。 但是,笔记本里的《红豆》,却是06年写的…… 为了防止弄错,江心海再次确认了一次: “陈夕,你哥是什么时候离开这个村子的。” 陈夕大张着嘴巴,她也意识到哪里有问题,良久才说: “他……06年底就离开了。” “你确定?” “确定,07年的春节都没过,妈念叨了好几年……” “后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不记得了,不过肯定是在一二年以后……”陈夕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 江心海又问:“他走的时候,有没有带走这个笔记本?” 陈夕摇头:“我没注意。” “也没注意他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带?” “应该、应该没有,他总是空着手回来。” “也就是说,存在这页红豆是他离家出走后写的的可能性,”江心海用手捻着纸页说,“不过,这种可能性比较小。” 陈夕表情凝重。 在场众人表情都很凝重。 何灵有点艰难地说:“心海,你的意思就是,有很大可能,陈夕的哥哥06年就写好了《红豆》?” “嗯。” “所以,”何灵扬起了眉毛,“陈夕的哥哥,就是咫尺?”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直播间里的弹幕倒是沸腾起来: “卧槽,牛逼。” “他们在说什么啊?!我跟不上啊!” “为什么不给我们看看笔记本里的内容啊?” “啊?我刚才就去上了个厕所,怎么陈夕的哥哥就是咫尺了?” “咫尺是谁?是我想的那个咫尺吗?” “求给看看笔记本求给看看笔记本求给看看笔记本……” …… 陈夕结结巴巴地说:“可能、可能是他带走了,因为……我后来一直没有找到笔记本……” 秦云裳一拍桌子:“肯定是他带走了。” “对,不然,我肯定能找到这个笔记本。”陈夕说,“应该是他后来抄的歌谱。” 何灵咬着手指:“怎么也不可能,陈夕的哥哥是咫尺吧?” 汪锋拍着胸脯,说:“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心海有点草木皆兵了……” “不。”江心海打断了众人的话,并且大大摇头。 “其实我看到笔记本的时候,就有点感觉了。他说话的口吻,跟咫尺太像了。 “然后这个笔迹,虽然和寄给陈夕的信上有区别,但和咫尺的笔迹很像。 “尤其是这个咫尺的签名,我之前还以为是刻意模仿咫尺,但简直一模一样,模仿不可能这么像…… “最主要的是……” 江心海顿了顿,然后说: “我只要问问陈夕,她哥哥叫什么名字,就能确定是不是咫尺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一直提的是“许阿姨的儿子”,“陈夕的哥哥”。 唯独没有问过那个人的名字是什么。 先前他们不在意这个人,后来这个人的行为又变得越来越奇葩。 而知道内情的秦云初又刻意回避。 所以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过问他叫什么。 江心海转头看着陈夕,说: “你小声告诉我,你哥哥的名字叫什么,千万不要让别人听到。” 陈夕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然后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 秦云初捧着心口,感觉心脏快跳出来了。 她知道陈夕的哥哥是陈涯,也猜到咫尺也是陈涯的马甲。 可……她不知道,江心海居然是这样认识陈涯的。 他们两个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陈夕说完了那两个字,离开了江心海的耳朵。 江心海的表情阴晴不定,随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嗯,我知道了。”她抱住陈夕的肩膀,说,“陈夕的哥哥,就是咫尺。” 众人的身体狠狠晃动了一下。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多到盖满了整个屏幕,几乎都看不到其他人在说什么了。 “陈夕的哥哥是咫尺?”汪锋的声音都有些走音了,“我没有听错吧?” 江心海捂住了脸,似乎不敢面对镜头了,只是点着头说: “没听错!就是他!” 说完,她有点烦躁地放下手,脸上的表情写满不爽,有点撒娇似的说: “他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啊!也从没听他说过,他还有个妹妹!” 陈夕现在还处在呆然的状态中。 周围的世界,就好像出于黑洞视界中一样,正在她眼中无限拉长。 她好像在逐渐远离这个世界,渐渐远去…… 自己的哥哥,是咫尺? 那个成天学也不愿意上,蹲在家里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个什么劲的哥哥? 那个抢自己笔记本,抢自己棒棒糖,把知了放在自己文具盒里的哥哥? 那个夸口要娶江心海的哥哥,是咫尺? 陈夕感觉自己的世界,整个都分散重组了。 何灵满脸大写着震惊,问江心海道:“心海,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没有人比我更懂咫尺了。”江心海异常烦躁地说,看她表情快要哭了,“就是他那个臭家伙!” 汪锋说:“你是10年第一次和咫尺合作的对吧?也就是说,陈夕的哥哥离家3年之后,就和你合作了第一章专辑?” 江心海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然后说:“是的。10年的时候,我18岁,上大一。” 她解释道:“我成绩比较好,跳级加保送,上了滨海传媒大学,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咫尺。” “咫尺也是滨海传媒的学生?” “他不是。”江心海说,“他当时已经是一个音乐制作人了,到我们学校来客串讲课了一次。” 说完,她咬着洁白整齐的牙齿,恶狠狠地说:“然后就把我骗上贼船了!” 何灵好奇问道:“什么骗上贼船?” “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合作出一张震动天下的专辑。”江心海虽然咬着牙,但嘴角不住上扬,“我就说,好啊。” 何灵诧异:“就这么简单?” “因为他很帅啊。”江心海理所当然地说,“而且他讲得又好,我当时年纪又小,就信他了。” 说完,她拍了拍陈夕,说:“对了,你也不用纠结了,临涯,就是咫尺。” 陈夕仿佛听到了胸口某个东西破裂的声音。 091.关于咫尺的事 “临涯,就是咫尺。也就是你哥。” 陈夕怔怔地看着江心海,随后,难以理解且不可遏制的悲伤,如同潮水一般奔涌而来。 但仅仅过了一会儿,潮水就被突然出现的防波堤给拦住了。 “心海老师,不对啊!” “哪里不对?” 陈夕说:“就算咫尺和我哥名字相同,但,你也不认识临涯吧?” 江心海眨了眨眼。 陈夕双手压在胸口,说:“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临涯就是咫尺吧?” 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来。 他们刚才差点都被江心海带到坑里了。 “心海,你没有学好逻辑学!”何灵大叫起来,“差点吓死我!” “是啊是啊……”汪锋拍着胸口。 江心海撅起嘴:“这个跟逻辑学没有关系,这个跟女人的第六感有关系。” 何灵还以为江心海在开玩笑,擦着头上的汗: “心海,你别逗陈夕了,孩子都快被吓坏了。” “我没有逗她啊,我说真的。”江心海一本正经地说。 秦云初在一旁沉默了半晌,此时,突然开口说: “要不,我们先别追究临涯是谁了吧?” 尽管没有直接证据,但她在心里总觉得——这种事,应该就是陈涯干的。 只要是了解陈涯的人,都会很容易地得出这个结论。 因为他感觉上去就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何灵眼珠一转,也说:“对,现在时间已经晚了,我们先做晚餐吧。” 汪锋站起来,说:“是啊,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江心海回头看着陈夕,轻声说:“跟我们一起吃吧?” 陈夕摇了摇头,说:“我还是回去算了……” “留下来吧,”江心海冲她眨了眨眼,“你不想听听,你哥在和我一起工作时,是怎样的吗?” 陈夕马上点头:“想听。” 于是,6人组加了一个人,变成了7人组。 安排好分工后,7个人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 秦云初负责淘米蒸饭,陈夕和江心海负责削土豆。 这时候,做没做过家务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7个人当中,徐湘潇是手脚最麻利的。 她的动作之娴熟,就好像在厨房里工作多年的大厨,行云流水地做好了一切事情。 做完后,她还逛到别人那里,帮忙所有人做他们手头的事情。 陈夕虽然是村里长起来的孩子,但连她的手脚都没徐湘潇麻利。 直播间弹幕纷纷飘过: “不愧是我家湘潇,连做饭都这么飒。” “以前还从来没见过湘潇做饭,她真的好酷啊!” “湘潇唱歌让我觉得我没有嗓子,她做饭让我觉得我手脚上也是个废人,她真的,我哭死……” …… 何灵震惊地看着徐湘潇用厨刀麻利地把大葱切成段,一把丢进锅子里,问道: “湘潇,你怎么这么会做菜啊?” 徐湘潇挽起鬓角垂落的头发,道:“怎么了?我看上去像不会做菜的人吗?” “你给大家的感觉,一直像是又酷又飒的那种人。”何灵说。 “会做菜也很帅啊。”徐湘潇说。 何灵笑了:“确实。” 过了一会儿,徐湘潇说:“我以前的人生梦想,是当一个小厨娘。” 何灵笑喷了。 “不要笑,是真的,”徐湘潇说,“以前组乐队的时候,整个乐队的伙食,都是我包的。我还给天涯……” 说到一半,她突然不说了。 “天涯怎么了?” “没什么。” 何灵歪头。 “天涯,和江心海的咫尺一样,是你的绑定词曲作者对吧?” 徐湘潇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对我的意义更大。” 说完,她把盖子盖到锅上,拍了拍手,轻快地说:“等等就好了。” 在另一边,陈夕和江心海一起削土豆。 两人的差距这就显现出来了,陈夕都已经削好了3个,江心海一个都没弄好。 “心海老师,”陈夕说,“我哥……咫尺他,是个怎样的人?” 江心海专心对付土豆,忙得满头大汗: “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跟大家一起说吧。” 陈夕抿紧嘴唇。 现在想来,她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哥哥是咫尺。 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 比起临涯,咫尺可是真正的曲坛大佬。 他写出来的歌,数以百计,还都是精品。 如果说,她因为自己的哥出众未毕业,而不相信他是临涯。 那么,她哥也更不应该是咫尺。 她趁镜头不在身边,小心翼翼地问: “心海老师,你真的确定,咫尺就是我哥吗?确定不是同名同姓?” 江心海看了她一眼,问道:“陈涯除了说要把我搞到手,平时还说过什么没?” 陈夕的脸“噌”地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他、他……我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 陈夕红着脸,低头。 她知道江心海和咫尺关系应该很好,但自己哥哥平时那些狂悖言论,要是给江心海说了,还不知道她会多生气。 “说嘛。”江心海说。 “他还吹过很多牛啦……比如说,要找5个女朋友之类的……”陈夕越说声音越小。 “嗯,是他。”还没等她说完,江心海就面无表情地说。 “他还说,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他的人不多,所以很难找,算一个人生目标……” “嗯,是他。”江心海再一次确认。 “他还说,还不知道江心海是什么性格,如果性格不行的话,也不能轻易当女朋友。” “嗯,就是他!”江心海黑着脸说。 “你不生气吗?”陈夕试探地问。 “不生气啊,为什么要生气?” 陈夕不明白,为什么江心海一点都不生气。 如果换成自己,她早就生气了。 她想了想,小声问江心海:“我哥……他没有骚扰过你吧?” 陈夕小心脏狂跳。 江心海可是她的偶像,要是他哥平时借工作的名义,对江心海进行骚扰,那她会觉得脸都丢尽了。 “没有啊。”江心海说,“你哥知书达理,待人和善,是个谦谦君子,从来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啊?” 陈夕有点傻眼。 完全出乎意料的高评价。 她越来越觉得,江心海说的那个人不是她哥了。 晚餐做好了。 众人围在桌子前,等到最后一道热气腾腾的菜上桌后,众人都忍不住小小的雀跃起来。 今天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挺辛苦的。 走了很多山路,又收拾了屋子。 同时也接受了很多八卦信息。 但坐在餐桌前,这些疲劳都被一扫而空了。 众人美滋滋地吃完了饭菜,此时也到了晚上7点,直播间流量不降反升,节节攀高。 摄像机尽量地多捕捉明星镜头,满足观众期待。 等到进入尾声时,何灵才开口问道:“心海,是时候说说,关于咫尺的事情了吧?” 092.约定 在雷亚娱乐公司的练舞室内,七八个女团成员小姐姐,正坐在瑜伽垫上。 掉在天花板上的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诗意的生活》大型真人秀节目。 和在观众面前的偶像模样不同,在生活里,她们就像一群普通的高中女生。 “真的好羡慕秦云裳啊,怎么我就没有那么好的资源?” “别羡慕了,想开点,你也没有那么好的爹妈。” “呜呜呜江心海好漂亮,好上镜!” 她们叽叽喳喳说着,基本上全是关于娱乐圈内的话题。 一个金发马尾女孩说:“怎样才能像江心海一样走那么顺啊卧槽?怎么我们还没红?” 旁边茶色头发女孩说:“我们没有遇到我们的咫尺呗。” “这年头,好曲爹都被开发完了吗?为什么我们没有?” 和一般人不同,这些圈内女团的女孩更加明白,一个曲爹的重要意义。 一般人都会以为,咫尺是凭借着江心海热度,才能闻名的。 因为观众的角度和业内人士不同,他们只能看到台前的江心海,便觉得江心海是核心,其他人都是搭上了她的顺风车。 他们不会知道,一个明星的幕后人员,到底付出了多少工作。 只有圈内人才知道,会唱歌的人好找,但曲爹难找。 尤其是咫尺这样的全能型曲爹,是少之又少! 金发马尾女孩抱怨道:“最近公司给我们找的都是什么资源,那歌我都唱吐了。” 旁边的黑长直少女恰到好处地开始唱起来:“逐梦演艺圈圈圈圈圈……” “你别唱了!” 几个女孩推搡着打闹起来。 打闹完了,女孩们又emo起来。 “好想公司发我一个曲爹啊。” “好想被曲爹包养啊。” “好想被包养啊。” “为什么我不是江心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火啊!” ……就在此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阵轻声咳嗽的声音。 女孩们回过头,却发现,那个新来的经理,正站在她们身后。 她们知道,这位新来的经理叫陈涯,剃着个平头,戴着副平光镜,看上去一丝不苟。 也没什么存在感。 “有这个时间,不如练一下舞。”陈涯说。 这话就很不得人心。 “陈经理,我们就是休息一下嘛!” “今天都练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瓶颈了都。” 陈涯说:“我看你们都休息一个小时了。” “你看了我们一个小时?哎呀好恶心!” 女孩们纷纷嬉笑起来。 陈涯推了推眼镜,表情平静地说: “就算是江心海,她也有过努力到其他人难以想象的时候,何况天赋还不如她的你们。” 这话又是很不得人心,女孩们纷纷抗议起来。 “你听起来很懂江心海咯!” “啊对对对,肯定天赋比不过她啊!” 陈涯好像是看着这个团里的所有人,但那个黑长直头发的女孩却觉得,他是在盯着自己。 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 陈涯看了看手表,把双手插进兜里,说: “该下班了,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关灯。”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他出门了,茶色头发女孩小声地说:“啧,拽什么拽。” “是啊,就是个搞管理的,天天弄得好像对娱乐圈很熟一样。” 茶色头发女孩对旁边的金发马尾说: “队长,你去把他拿下,以后不要再让他逼逼赖赖!” “啊?为什么是我?”金发马尾难以置信。 “你是队长啊,是大家的代表啊。” 黑长直头发少女说:“他这么年轻就当经理了,以后肯定前途无量的。” “对啊,看得见摸得着,还年轻,不比那些榜一老头好吗?” 茶色头发嫌弃地说:“你们要是心动了,你们就快上啊。” “我才不去,要上你上!” “你上!” 这群女孩又打闹起来。 …… 此时,电视上《诗意的生活》节目,众人的晚餐已经进入尾声。 “是时候说说,关于咫尺的事情了吧?”何灵说。 汪锋补充道:“以及说说为什么你觉得临涯就是咫尺?” 江心海一笑,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想了想,她说:“陈夕的哥哥,也就是咫尺,是我见到过最有才华的人。” 顿了顿,她又说:“或许用才华已经无法形容他了,应该用神奇来形容。” 汪锋问道:“据说,你们的曲子,从作词、作曲到编曲、后期等等一系列动作,都是咫尺包办的,是这样的吗?” “对,”江心海说,“特别是第一张专,里面连海潮啊、鸟叫啊,那些环境音,都是他弄的。” 汪锋按住额头,说:“羡慕。” 音乐人对这种天才制作人的羡慕,是由衷的羡慕。 谁不想要个万能的咫尺呢? 何灵问道:“心海的第一张专是……” “《约定》啊,”汪锋说,“当年横空出世的神专,12首曲子,分列热度榜1到12名。” 何灵瞪大眼睛:“这么牛?” 秦云裳举手说:“我知道我知道!一张《约定》,半部音乐史,对吧?” 江心海笑着说:“那都是网友吹出来的。” 秦云裳所说的,是近些年网友在网上吹牛的帖子。 帖子的标题就叫“一张《约定》,半部音乐史”。 还有什么“万物起源——《约定》”。 近些年,华语乐坛越发没落,再也没有统治力那么强的歌手了,导致人们纷纷开始怀念那个年代。 人们追溯到那个年代,却惊讶的发现,当年的人们所拥有的精神生活,和生活水平完全相反,远超如今。 其中令人叹为观止的一个文化缩影,就是《约定》这张专辑。 这张专辑一共发布了12首歌,人们惊讶的发现,十多年过去了,这张专辑里的歌,居然还是每一首都耳熟能详,并没有被时代淘汰。 而且,这张专辑还不止生命力顽强,在当年也是超级能打。 一张专辑,居然会导致奖项不够,至今还有人在抗议,为什么xxx这首歌没有获奖。 一个歌手,如果有这张专辑里的一首歌作为代表作,就可以吹好几年。 然而,江心海一出手就是12首。 一举奠定了她天后的基础。 汪锋抱着双臂说:“心海,现在大家写歌都难产,一两年才能打磨出一张好专辑,我很好奇的是,听说你的《约定》,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到底是多久?” 江心海想了想,说:“三个月。” 顿了顿,她又笑着说:“当时我还在备考,一边复习,一边练的歌。” 汪锋长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备、备考?什么考试?” “就是大学普通的期末考试。”江心海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咫尺让我唱什么,我就唱什么。什么都是他帮我弄,我只要乖乖听话就好啦。” 她回头拍了拍陈夕:“你哥找到我的时候,他18岁,我也18岁。” “那是我们的花样年华。” 093.乐坛震动 多年以后,某位乐评人在《管风琴》杂志上深情回忆: “18岁的江心海,还不是什么歌坛天后,只是一名忙于期末考试的大学生。” “而18岁的咫尺,刚写出两首爆款音乐,因为得罪公司高层,正面临失业。” “这两人的相遇是一种怎样的相遇?以至于让音乐史多出一段这样令人动情的旋律?” …… 2010年,对于华语乐坛来说,本是个不尴不尬的年份。 昔年火遍大江南北的四大天王,从影的从影,休假的休假,绝无仅有还活跃在演唱会现场的,也早已声明没有出新歌的计划。 各地唱片行的货架都落了灰,音乐杂志翻卷了页,排行榜上的歌动辄两个月不见变化。 老一代的影响力逐渐远去,新生代还没有成长起来,超市音响里还在播放十年前的歌。 人们的耳膜渴望新鲜动听的音乐,就如同饥渴的田地一样,渴望一场好雨到来。 直到2021年年底,江心海的第一张专辑《约定》发布了。 有些年纪大的人,还会记得当时的情形: 一夜之间,电视也好,广播也好,整条街的音响,都在播放着新鲜的、从未听过的音乐。 在超市里、理发店里、球场边的看台上,在公司的摸鱼时间,在地铁上的通勤时间,人们时不时都会突然对陌生或者不陌生的人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这是什么歌?” 然后他们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江心海的《xx》啊?你没有听过吗?” “最近很火的!” 12月的某个凌晨,人们打开网络上新近火起来的音乐软件,惊愕的发现,在软件自行统计的听歌榜上,第一页的排名,在歌手那一栏,全部都是同一个名字—— 江心海。 有些人甚至会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也有人直接点开了其中某首。 等到仿佛不属于这个时空的音乐从音响里流淌出来时,他们直接理解了排行榜变成出了bug一样模样的原因。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因为爱情,不再轻易悲伤……” “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指引我们想要的未来……” 不是音乐软件出了bug,而是华语乐坛出了一个bug一样的存在。 江心海。 “你们听了江心海的新专辑没?我老婆和女儿天天都在唱她的歌。” “原来我家心海不止长相甜美可爱,唱歌也这么好听。” “这几天隔几天就有人问我有没有卖江心海的歌,前几天进了一批江心海的磁带,刚进回来一下午,就卖到只剩两张了。” ……论坛上漫天飞的帖子,跟帖数量一条条累积,正在为乐坛酝酿着一场变革。 直到最后,11年的金曲奖颁发,十大华语金曲,《约定》这张专辑占了5首。 10年度十大流行金曲,《约定》占了8首。 年度最佳华语女歌手——江心海。 最佳谱曲、最佳作词、最佳编曲——全部是制作《约定》的咫尺。 奖项颁布后,人们都在欢呼着:新王加冕了。 十多年前的震动,直到今天还有余波,江心海旧事重提时,人们再次想起当年乐坛被她支配的恐惧。 江心海嘴里含着一枚樱桃,甜甜的笑意如同樱桃红一般藏不住。 “我见你哥第一面时,感觉他痞帅痞帅的,”她笑着对陈夕说,“当时他穿着个黑色的西装,没打领带,胸口的第二颗扣子都没扣,双手插在裤兜,还穿着球鞋,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 陈夕哭笑不得。 穿西服还穿着球鞋,她很难想象江心海怎么不嫌弃他的。 “他一见我就问,‘我是一个伟大的音乐人,但还没有写出足够伟大的音乐,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夕低头,这狂妄的口吻是她所熟悉的。 江心海说:“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还没有遇到我。” 何灵问:“当时你们第一次见面?” 江心海点头,说:“对。” 何灵笑了:“咫尺原来是一个这么幽默的人。” 江心海说:“因为我是滨海大学的校花嘛,当时上来就直接跟我表白的男生也有,但是没有一个是像他这么嚣张的。我还以为他是来跟我表白的。” 汪锋笑了:“所以,你当时不知道是曲爹来找你对吧?” “嗯啊,我想象中的音乐人都很高大上,哪像他那样的。” 秦云裳吐了吐舌头,说:“一般这样的我甩脸就走了,感觉好不礼貌呀。” “至少不该见面的时候穿西装球鞋……” 江心海也笑了,说:“不过因为那时候我超级想唱歌,想当歌手,所以他一说,我果断就答应了,我还请他吃了午饭,因为他一分钱都没带,他回家坐公交的钱都是我给的。” 何灵惊讶:“他为什么一分钱都没带?” “最关键是,他第一次跟你见面,就蹭了你一顿饭,还找你借钱?”秦云裳更惊讶。 “纠正一点,”江心海说,“不是借,是要,他说,反正一块钱我也不稀罕,就不还给我了。” “……” 江心海又说:“后面还有更过分的呢,他说写歌练歌需要安静的环境,所以直接让我花钱去租一间房子,用来创作。我一个月花1200呢!” 陈夕彻底无语了。 她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哥当时那个女友对他百依百顺了。 她有点怀疑,他哥是不是读了什么海王宝典? 弹幕滚滚飘过: “哈哈哈,感觉咫尺好搞笑一人。” “心海说这个,我总是会误以为她在说自己的被骗经历。” “如果有人当时这么跟我说,我会以为遇到骗子了……” …… 秦云裳发现了什么盲点,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前辈,你们租的房子,就是那个信封上的地址吗?” “对啊,”江心海点头,“春天名苑,当时我就是租在这个地方,他也在,所以,我敢说他就是给陈夕写信的临涯。” 那个盲点没有随着江心海的解答而消散,反而在秦云裳的视野里越来越大,让她不吐不快。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你们当时是住在一起?” 094.因为他是我男朋友 “那,你们当时是住在一起?” “如果住在一起,怎样呢?”江心海反问。 她没有直接回答秦云裳的问题。 倒是弹幕直接炸了。 “草草草,这个小姑娘说什么呢?什么住在一起?” “谁不知道心海是乐坛底子最干净、最清纯的人啊?这个新来的真不懂事啊!” “掌嘴!掌嘴!掌嘴!” “臭娘们诋毁心海,兄弟们撕了她!” …… 秦云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捂住嘴,半天没敢动弹。 何灵忙出来打圆场道:“像音乐制作这种事情,熬夜肝曲子,很多人都打地铺直接睡在工作室,累瘫了的都有,一起租一间房子很正常。” 陈夕稍微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我还以为,你和我哥……嗯,不过,你也说了,那栋楼里住的都是滨海大学的学生,也有可能是别的大学生给我寄的信。而且我哥也不是大学生,他没有必要骗我啊?” “如果他就是哥哥,为什么要骗我呢?” 旁边一直沉默的秦云初咬着嘴唇,突然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哥以自己的身份给你写信,你是否还会如同信赖临涯一样,信赖着他?” 陈夕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她才说:“我、我不知道。可能会走很多弯路吧。” 人最熟悉的人,往往是最瞧不起的人。 即使是林肯的妈妈,提起林肯,也会津津乐道于他婴儿时期小便的抛物线形式新颖。 所以说学道莫还乡。 如果陈夕的哥哥以自己的身份来教导她,恐怕还要花一大堆功夫,来让她相信自己的水平。 陈夕想了想,又说:“如果是那样,我可能最终没有今天的成就,可是,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一个没有哥哥陪伴的青春,且永远无法弥补。” 江心海双手玩弄着樱桃的茎部,意味深长地说: “你的青春,绝对不是没有你哥陪伴,他一直以另一种身份陪着你。” 陈夕不懂。 她不懂,为什么没有证据的江心海如此笃定,陈涯就是临涯。 这让陈夕非常心烦意乱。 “你真的想确定临涯的身份吗?真的想了解你哥吗?”江心海问。 陈夕点头:“我真的想知道。” “哪怕会经历幻灭?” 陈夕想了想,说:“我还是想知道。” 江心海叹了口气,甩了甩头发。 就在刚才,她好像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之前我把你的所有信件都看了一遍后,就知道临涯的身份了,只是我一直没考虑好,要不要说。” 江心海梳理了一下头发,就像在整理思绪,然后慢慢说: “我发现,10年的信件地址是春天名苑,这个不说了;11年的地址是东宁路福星苑,12年的地址是卧龙岛南一路。” 陈夕怔怔看着她,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江心海笑了笑,说:“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些地址变动意味着什么。那就是我。” “因为,东宁路福星苑,是我大二休学,专职开展演唱生涯时住的地方。”” “卧龙岛南一路,我签约公司在这附近,我就在这里买了房子。” 顿了顿,似乎想让众人消化这些信息,她才说: “这些地址都是我家,都是我住过的地方。” “也就是说,临涯的信,都是从我家寄到你那里去的。” 陈夕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完全没有消化完这个信息。 秦云初哑然,然后突然捂住嘴。 她好像知道江心海想说什么了。 她只是不知道,这真的是能说的吗? 江心海嫣然一笑,把樱桃核扔在碗里,说: “当然,这些地址都不具体,也有可能,是一个恰好跟我命运轨迹一样的人,恰好和我同时搬家,同时签约公司,所以地址都一样。” “我给的这个线索,也并不是什么称得上实锤的东西,我想说明的只是一件事。” 她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重其事地说: “因为,我那个时候,是咫尺的女朋友啊。” “所以我确定,这就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 “还有谁会比我更了解我的男朋友呢?” 半晌,即使巧舌如簧机智如何灵,也说不出话来。 直播间屏幕上没有一条弹幕。 太过巨量的数据,导致弹幕机能彻底卡死,像葬礼上唢呐锣鼓的过于嘈杂让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右边弹幕池将白色文字滚动播出连成了无数条线,一条消息都看不清楚。 这些如同野蜂飞舞的弹幕,如同漫天海潮,铺天盖地而来。 随着人们心中的震惊喷发,一连串的文字,交织在一起,扭曲变形。 终于再也无法看出任何含义。 最终,如同尘埃落定一般,直播间页面突然变化,色调变得单纯起来。 一行大字出现在所有屏幕上: “当前页面崩溃,请重新打开页面。” 旁边还有一个小机器人的哭脸。 “操!” 无数人直接坐在电脑前,把键盘给砸了。 雷亚公司的练舞室里,那些女孩放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江心海居然真的是咫尺的前女友!” “这都能说的吗?!” 女孩们情绪莫名激动。 就算这事儿跟她们毫无相关。 即使不是圈内人也知道,婚恋关系这种大瓜曝光出来,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那些清纯人设的女明星一旦爆出这种瓜,职业生涯就算完了。 少女们叽叽喳喳,吵得练舞室比刚才还喧闹。 很快,所有人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 黑长直少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洗手间走去。 下班时间,公司只有少数办公室还亮着灯了。 她抹黑走过黢黑的走廊,好在洗手间的灯还开着,黑暗尽头那一束暖光,如同彼岸的指引遥遥照耀着。 她走进洗手间,刚进去,就吓了一跳。 面前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脸上挂满水珠,双目炯炯,跟她四目相对。 她的第一反应是,好帅。 等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这个男人不是别人,不是公司的陈经理吗? “陈经理。”女孩微微欠身,拘谨地打了个招呼。 陈涯用衣服胡乱擦干净脸上的水,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他戴上眼镜后,奇怪的是,刚才的帅气如同被封印一般,消隐无踪了。 “老唐,赶紧回公司,得帮节目组擦屁股了。”陈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外走,“要我说,就不该让江心海和徐湘潇上节目,这是俩闹事精,可惜公司不听我的……” 黑长直少女看着陈涯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点怅然若失。 095.也没有很开心! 参加诗意的生活节目组的诸位明星,还并不知道直播间已经炸了。此时他们不免有些如坐针毡的味道。 在这种烈度的争议下,他们只要擦着点边,可能就会引火烧身,说错了话,可能还会被冲爆。 唯一胜似闲庭信步的,只有江心海一人。 “可算说出来了,好爽。”江心海舒了一口气。 她冲着一脸呆滞的众人一笑,道: “你们干嘛?我现在半隐退了,也没有公司管着,说了又能如何?” “啪啪啪啪……” 徐湘潇忽然鼓起掌来。 “心海,恭喜你。”徐湘潇说。 “我好羡慕你,居然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口,我连对自己喜欢的人表白都没勇气。”徐湘潇说。 众人汗颜。 得,又是一个。 他们不懂这两位华语乐坛的半壁江山今天是怎么了,都赶着爆料自己的绯闻是怎么回事? 田导的头从镜头背后冒出来: “大家休息一下吧,从刚才起网络就崩溃了,还拍什么,拍不了了。” “崩溃了?什么时候开始?” “心海把自己爆料了就崩了。” 众人如同被通知终于放假的学生一样,精疲力尽地放松下来。 “啊,终于可以休息了,好累!” 人们抓起杯子大口喝水,接着轮流去洗手间。 虽然号称是真人秀,可第一天上镜,还是会有些端着架子。 只有秦云初和江心海还留在餐厅,她表情复杂地看着江心海: “说出来真的没事吗?” “其实本来也不算什么秘密,反正现在也没在谈了。” “没谈了吗?你不是也在群里……呃,我还以为你们还在一起。” 江心海摇了摇头:“从我认识他起,我们就一直分分合合的,现在正处于分手的时期。” 秦云初低声问:“为什么分手啊?” “因为他上次去我家,不经过我的同意,把我最后一袋薯片吃完了。”江心海脸上写满怨念。 “……”秦云初脸上写满无语,“就这?” “什么叫就这?我可是要减肥啊,薯片不能随便买的,”说完,江心海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问秦云初道,“而且,你知道他有个日本女人吗?” “嗯……”柳如烟的故事,也是以那个日本女人的到来结尾,但是秦云初并不是了解,“他跟那个人结婚了的那个?” “我感觉其中另有隐情。”江心海小声说,“但是他死活不肯告诉我。” 秦云初明白了:这才是她闹别扭的主要原因。 江心海又说:“上次跟他吵架都过去半年了,之后虽然在网上有过互动,但只有几句而已,你说我现在去找他,会不会显得有点卑微啊?” “……” 秦云初想说,你问出这句话就已经很卑微了。 醒一醒,你可是华语乐坛的天后啊!你是江心海啊! 但是忍了忍,秦云初还是说:“你想他了?” “想啊……不过也没有很想。”江心海说。 “你要是想他,就去找呗。”秦云初说。 “那他要是还不肯理我怎么办,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秦云初说:“你想啊,你找他,如果他不理你,只是有点失落罢了,但是如果他和你和好了,你岂不是很开心?” 江心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微笑,接着突然反应过来: “呃呃,就算和好了也没有很开心啊!” 江心海怀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来一看,马上紧张了起来。 “怎么办?是他!” 秦云初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你接啊,说不定他是被你当众爆料给感动了,现在找你重归于好的。” “我又不稀罕跟他重归于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瞬间就接通了电话,好像生怕响铃停止了。 “喂?……嗯嗯……呃,啊?……哦……好的吧。” 秦云初听不到电话那头在说什么,只能看到江心海表情变幻莫测。 等到她挂了电话,她连忙问:“说的什么?” 江心海黑着脸道:“他把我教训了一顿。” “然后呢?” “然后告诉我要乖乖听话。” “就这?”秦云初不理解。 她还以为会听到一些恋爱方面的话题。 江心海叹了一口气,拿起杯子喝水:“我都不当明星了,他还把我管着,烦死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秦云初透过透明的杯底,能看到江心海嘴角止不住的笑容。 去洗手间的人陆续回来了,田导也走了过来,拍了拍手,道: “因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公司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我要马上回去参会,今天的拍摄先到这里,大家就先休息,明日初步定于上午8:00开始拍摄。”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今天晚上能避避风头,也是极好的。 他们参加节目的明星也受到了波及,好几个开通了微博的,私信都快爆炸了。 田导说完就匆忙招呼人开车准备回去,秦云初拉住他,低声问道: “公司那边什么情况?” 田导看看左右无人,小声说:“秦总,不瞒你说,公司那边可能打算换掉心海。” 秦云初眉头皱了起来:“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还不是担心舆论影响呗,”田导小声说,“其实我也觉得没必要换,今天这事抖出来,明天节目收视率肯定爆炸。” 秦云初皱眉。她不是雷亚娱乐公司那边的,对那边的高层不太了解。 她下意识觉得,出了这事就想着换人,明显是怕担责的表现。 要是真因为这事把江心海换了,妥妥得罪一大批江心海的粉丝。 想了想,她皱起眉,掏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 就在此时手机震动,屏幕亮起,来电显示,联系人陈涯。 …… 雷亚娱乐公司此时灯火通明。 本来下班时间,公司里没几个人,此时走廊上来来往往,时不时响起奔跑的脚步声。 因为江心海的爆料导致直播崩溃,公司临时召开了紧急会议。 公司中高层全都被电话催回了公司,不少还是从被窝里被打起来的。 女团的女孩们趴在门口,大眼睛瞪着,看那些衣衫不整、平时难以见到的高层们来得狼狈,赶紧回到练舞室,大开着门,假装深夜还在排练,以图给留下个好印象。 然而根本没人关注她们。 陈涯刚走进会议室里,就感觉到迎面扑来一阵热浪。 长长的桌子上,已经坐满了公司决策层。 096.他们没经历过 “来了自己找个位置坐。”坐在上手位置的公司老总朱斌头也不抬地说。 陈涯在末位拖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本来他是没资格参会的,因为他本来在公司加班,也是他发的会议通知,所以也被拖来了。 坐在陈涯旁边的苏总监皱眉道: “你不是留在这里加班吗?怎么才来?” “刚才去搜集了一下材料。” 苏总监说:“反正你也插不上话,去给所有人倒杯水去。” 因为是紧急会议,平时搞服务的人都还在家里,一群人坐在会议室口干舌燥。 “刚才张总监已经通报了情况,大家该弄清楚的大概应该清楚了,”朱斌手里拿着材料说,“田导,你是第一现场,你说说你的意见。” 田导演拘谨地说:“这件事不干扰我们的拍摄计划,明天的拍摄日程已经定了,不太好变。” 坐在朱斌旁边的王炜明副总裁马上皱眉头说: “现在还从节目本身角度考虑,站位就低了。” 朱斌看着他:“说说你的意见。” 王炜明说:“我的意见就是换人。” 朱斌说:“理由?” “这次江心海爆料自己的绯闻,导致舆情爆炸,对节目和公司声誉都产生了影响,”王炜明说,“按照公关原则,对她肯定是要低调冷处理,不要让她上节目,再引起话题性了。” 朱斌说:“引起话题性不好吗?” 王炜明说:“短期看,对节目的收视率会有正向影响,但长期是不利于公司营收的。” 陈涯把水杯放在他桌上,他喝了一口,接着说: “江心海爆料了自己的绯闻状况,不管接下来是回应也好,不回应也好,肯定都会产生一大批黑粉。” “这样一来,我们需要耗费大量公关经费,那么就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我们压住了,那江心海不至于糊,可是我们钱也花了,效果未必会好。” “二是我们可能没压住,江心海还是糊了,那么接下来我们会面临让一个糊咖持续上节目的情况,《诗意的生活》第一季话题性是有了,可二季、三季怎么办?口碑还会好吗?” 朱斌点了点头。 他手抵在下巴上,问道:“那换人的话,你有没有人选?” 王炜明说:“其实这次节目一开始定的人选有我们男团的李兴亮,但为了保证节目话题度,把他替了下去,现在不如重新启用他,到时候三男三女,可以吸收更多女性观众。” 朱斌又点了点头。 王炜明接着说:“其实节目本来的初衷,就是为了推秦云裳和李兴亮,大家应该知道,《诗意的生活》火了并不是目的,目的是让我们的粉丝经济活起来。” 朱斌又点了点头。 他似乎已经下了决断,抬头问道:“其他人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会议室里没人敢吱声。 他喝了一口水,道:“那就……” “我有意见。” 众人目光都向忽然发声的人望去。 陈涯此时刚刚放下倒水的保温瓶,表情淡定地对众人说:“我有意见。” “你是谁?”朱斌问道。 苏总监连忙道:“他叫陈涯,是目前创意部门的经理。” 一边说,一边用手拽着陈涯的裤腿,想让他赶紧坐下来不要惹事。 然而陈涯浑然不觉他的用意,而是接着说: “刚才王总说的,是基于江心海此次事件后会糊掉为前提讲的,但是这个前提是错的。” 王炜明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中层员工反驳,张大嘴问:“我怎么是错的?” 陈涯一笑,道:“王总是从韩国xxo公司跳槽过来的,可能对那边的文化氛围比较熟悉,但是不太熟悉华国的娱乐圈。” “实际上,刚才我花了点时间,扒取了直播断流前观众的所有弹幕,一共一万三千二百七十七条,并且利用关键词进行了分析,结果我已经打出来了。” 他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沓资料,分发到每个人面前,然后说: “大家应该可以看到,在总共一万多条弹幕中,63%的弹幕是表示震惊,21%的弹幕表达了祝福,10%的弹幕是无意义刷屏,只有6%的弹幕是表达了愤怒。” 王炜明瞪大眼睛看着资料,似乎完全不相信这个结果。 陈涯放慢语气说:“江心海的粉丝群体,年龄在25岁到45岁之间,这个阶段的粉丝,比较理智,不容易冲动消费,和男团、女团那种粉丝群体是不一样的。” “她作为一个10多年前的知名歌手,死忠粉和男团、女团那种核心粉丝性质是完全不同的,就算她结婚了,那些忠粉也绝对不会弃她而去。” “因为他们粉的是才华,是音乐,是她的性格,是一种欣赏,而非占有欲。” 朱斌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说:“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陈涯说:“应该马上成立公关小组,对舆论进行引导,将这件事作为正面而非负面宣传,同时对明天的直播进行预热,另外,节目照常进行拍摄日程。” 朱斌手扶着额头,沉思了许久。 过了好半天后,他挥了挥手,对陈涯说:“你先出去,关上门。” “还有所有8级以下的员工,都和他一起出去。在外面等一下。” 陈涯转身离开。 众人沉默地站在门外,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说话。 过了会儿,苏总监打开门,小心翼翼地对门外的人说:“各位,进来吧。” 陈涯和众人一起回到会议室,坐下。 朱斌说:“换人。由李兴亮顶替江心海的位置。” “田导,我要你那边连夜修改日程计划,重新分配一下镜头,具体改法跟王炜明对接。” “马上成立公关小组,王炜明任组长,全力做好舆情监控和舆论引导。” “田亮亮,你负责领导法务部,和江心海商谈终止节目合同事项,以及赔偿公司损失的相关事宜。” “营销部门,你们发一则通告,大意是江心海暂时离开我们,由李兴亮替代她的位置。” “你们还要跟李兴亮的团队以及粉丝团对接,帮他制造一下热度和应援,声势越大越好。” “就这样,散会!” 陈涯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王炜明,正冲他露出轻蔑以及完全胜利的笑容。 …… 陈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拨通了江心海的电话。 他现在情绪很稳定,就是感觉有点郁闷。 倒不是因为自己的意见被否了而郁闷——说实话他们关起门讨论的时候,陈涯就感觉到这个结果了。 他现在的郁闷,就好像一个街头混混站在泰森面前,寻思着该怎么出招,能两招制服泰森,他现在的心情,就跟那个时候的泰森一样—— ——你们怎么敢的呀? 江心海接通了电话:“喂?干嘛?又想我了?” 陈涯郁闷地说:“心海,我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江心海问。 “我们是不是淡出歌坛太久了呀?”他郁闷地问道,“好像,现在的人,没有经历过被我们支配的恐惧?” “他们是不是,不知道你有多强了啊?” 097.江心海出局 第二天秦云初等人醒来的时候,江心海已经不在山顶上的小房子里了。 秦云裳起床比较晚,好在拍摄还没有开始,精心洗漱,吹了又夹,几乎把刘海打造成半永久,才走出房门。 来到客厅时,她却发现,所有人表情,不能说如丧考妣,只能说苦大仇深。 “你们怎么了?” 何灵有气无力地说:“心海走了。” “走了?”秦云裳瞪大眼睛,又看向姐姐,“是她自己走的,还是……” 秦云初眉头紧皱。 昨天晚上她就从田导那里略有耳闻,当时她心里是不太信的。 她只是觉得,江心海这种级别的歌手,就算是爆出了绯闻,还是十年前的,又能如何呢? 更别提江心海原本也没有婚配,自由恋爱又算什么污点呢? 当时她就觉得,雷亚公司有点小题大做了。等到他们冷静一会儿,开完会之后,认真讨论完,肯定能做出正确应对。 哪想得到,他们居然连夜把江心海连人带车一起赶走了? 汪锋凑过来,小声问道:“小秦总,公司那边到底怎么想的啊?” 秦云初皱眉道:“我也不清楚,我是总公司的,以我的身份,不太好插手雷亚的事情。” 汪锋知道这些商业上的事情比较敏感,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了。 这个时候,田导的拍摄小车终于载着他上山了。 刚下车,他就拍了拍手,说: “刚好,大家都在这儿,我说一下,今天心海暂时离开我们,我们要迎来一位新成员。”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陷入沉默,田导也终于绷不住了,苦笑道: “不是我的决定啊各位,瞪我也没用。” 徐湘潇马上问:“她还会回来吗?” 田导擦着额头上的汗道:“说不好啊,回来希望渺茫,毕竟也换新人了。” 顿时房间里吵起来,所有人一时间七嘴八舌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田导拼命挥手才让众人安静下来。 “我知道大家心里有点想法,不过这都不是我们的身份能决定的,我们只有做好自己的工作,按合同拍完节目,大家说对不对?” 虽然众人大多依然面色铁青,但还是冷静了下来。 田导又苦笑道:“当然,我自己心里也有想法,不可能勉强你们,昨天晚上我只睡了一个半小时,就在想今天该怎么解释,不过我拿出了我的职业精神,站在了这里,继续把拍摄搞下去,希望大家也拿出自己的职业精神吧,我们把节目顺顺利利拍完,好不好?”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众人总算稍微膺服。 田导继续道:“刚才说到,我们来了一位新成员,这位是前xxo男团成员,现新兴线男团成员,偶像歌手,李兴亮。” 秦云初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倒是秦云裳一脸恍然。 “他是最近比较火的小鲜肉,粉丝团超有战斗力的,”秦云裳小声对她姐姐解释道,接着用更低的声音在姐姐耳边说,“而且听说私生活有点乱,你小心点!” 秦云初皱眉。她小什么心?一个破明星,难道还敢对她出手? 田导接着说:“我们今天拍摄的第一个日程,就是去迎接新成员,大家要装作不知道是谁会来的样子,并且在李兴亮出场时,表现出都知道他的表情,我说的能理解么?” 在场的都是人精,这种逢场作戏的表演当然理解。 田导说:“ok,还有一件事,大家今天不要提到江心海了,也不要表现出她离队了,提都不要提,就当无事发生,明白么?” 徐湘潇那边传来一声响动,原来是她气鼓鼓地坐到板凳上,拿起水杯大喝特喝。 田导放低声调,说:“那就这样吧,大家配合一下。” 说完,他有点疲惫地转身,去筹备拍摄了。 看上去,他也有点摆了。 众人都跑过去劝徐湘潇了,秦云初跟上了田导,凑过去小声问:“田导,到底怎么了?” 田导看了看左右无人,小声说:“是雷亚高层就是想把江心海换下来!” 秦云初皱眉:“他们脑残吗?” “不是脑残,精得很呢,”田导小声说,“本来这个节目立项的时候,就是打算塞一个男团的鲜肉,后来报到总公司那边,把鲜肉给拿下来了,雷亚高层本来就不爽了。” 秦云初说:“你也别说雷亚高层了,圈子就这么大,就说是谁就行了。” 田导低声说:“还能有谁?朱斌跟王炜明呗。” 秦云初点头。 田导又说:“王炜明是从韩国那边回来的,李兴亮是他带的兵,他巴不得把李兴亮塞进来,这被他找到机会,还不得大塞特塞?” 秦云初道:“我就想问朱斌是怎么同意的?” “我只是揣测哈,朱斌对费用有点不满,他觉得高了,”田导说,“第一期这个阵容,费用着实有点高了。” 秦云初说:“这项目当初立项,不就是打定主意赔本赚吆喝吗?” 田导说:“那是总公司的想法,雷亚这边未必这么想,他们还是想财报好看一点的。” 秦云初感觉有点心累:“那合同都签了,现在让江心海回去,就能不出钱?” “好像是说,江心海这个曝光绯闻算是违反了合同,可以不出钱,可能还要赔偿。” 秦云初彻底服气了。 “那陈涯怎么说?” 田导一听陈涯的名字,来精神了,小声说:“陈涯很生气。我从没见他那么生气过。” 秦云初有点紧张:“他跟人吵架了?” “那倒没有,”田导说,“就是他跟谁都阴阳怪气的,我听了都受不了。” 说完,他又问道:“诶,秦总,陈涯真的是咫尺啊?” 秦云初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跟别人说过?” “没有没有,哪敢说,”田导终于展颜道,“我就知道他空降的,肯定来历不凡,他把房子贡献给拍摄这事,是私下找的我,我没跟任何人提过,只有三个人知道。” 秦云初点头,说:“你干得好,谁都别提!” 聊了会儿,拍摄也将近开始了,两人便不再谈下去。 到了9点,众人一起等在山下道路旁,摄像机才终于开启。 直播间此时已经守着不少人了,在画面接上的第一时间,就有大批观众流入。 同时,直播间的标题也更新了,在《诗意的生活》标题后,还加了一个小标题: 新成员李兴亮入队! 直播间观众还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从道路的尽头,一辆豪华大巴车已经缓缓驶近。 098.负面评论压不住了 豪华大巴车缓缓驶过柏油道路,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 直播间的画面中,动人的男低声旁白响起: “今日,《诗意的生活》来了一位对大家来说比较陌生的新成员,那么,他的真容究竟如何呢?答案马上揭晓!” 旁白话音刚落,直播间屏幕上就出现了很多弹幕: “这旁白说你妈呢?标题不都写着我家兴亮哥哥了吗?” “什么陌生?我哥哥已经蝉联多少届年榜第一了还陌生?” “不是兴亮哥哥,我都不来看这个节目。” “只为兴亮哥哥而来!” …… 大巴车车门打开,一个相貌柔和——或者说阴柔、柔美、皮肤白皙的男生,出现在镜头前。 很快,弹幕就炸了。 那个男生走下车,刚下车,就鞠了一躬,道: “各位前辈大家好,我是李兴亮,接下来几天请多多关照!” 弹幕再次炸裂“哥哥好礼貌”“哥哥好温柔”的弹幕上下翻飞。 与此同时,摄像机镜头恰到好处地对准了诸位迎接李兴亮的明星。 何灵瞪大眼睛,好像对李兴亮的出现很吃惊; 王峰张大嘴巴,扬起眉毛,好像对这个年轻人很赞许; 秦云裳捂住嘴巴,表现得好像一个小迷妹。 然而徐湘潇和秦云初面无表情,摄像机一晃而过,没有拍她们两个。 直播间弹幕框里,忽然许多文字内容一致的弹幕,成百上千条出现,集体刷屏了: “多年以后,回想今天,人们会发现,这是新老时代的交替!” 在众多整齐划一的弹幕中,也有几条“不和谐”的弹幕夹杂在里面: “诶?心海呢?怎么没看到心海?” “对啊,没有看到心海,怎么不给她镜头?” “心海懒虫是不是还在睡觉啊?” …… 不咸不淡地迎接完李兴亮后,拍摄按照日程进行到喜闻乐见的下田干活环节。 镜头下,李兴亮拿着镰刀,扶着高耸的玉米杆,踩到田里。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杆子,一边向田埂上的人问道:“往哪里割?往这里吗?” 何灵喊道:“你别把自己脚脖子割了就行。” 李兴亮嚷嚷:“怎么会呢?哎哟!哎哟!” 秦云裳连忙问道:“怎么了李兴亮?你真把脚脖子割了啊?” “没有,好大一颗玉米!” 秦云裳跺脚大笑起来。 ……秦云初背靠着房屋,坐在阴凉的柴堆上,打了个呵欠。 她感觉有点无聊了。 刷了刷手机,微博热搜上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李兴亮加入《诗意的生活》”“李兴亮登场”“新老时代的交接”“李兴亮收玉米”…… 秦云初本来对李兴亮一点都不了解,看了这些热搜才明白,自己妹妹那句“粉丝战斗力超强”是什么意思。 她从没听过李兴亮的任何作品,但他好像就是莫名的火,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大堆粉丝为他尖叫。 可能这就是偶像吧。 秦云裳“呼”地一声,坐在了秦云初身旁,用手掌对着自己脖子扇风:“好热啊。” 秦云初瞟了她一眼:“你不用在那里给你兴亮哥哥加油吗?” 妹妹翻了个白眼,说:“要不是怕被战斗,谁愿意理他啊。” 秦云初啧啧称奇地翻着微博,说:“这粉丝也太厉害了,连心海和咫尺的恋情热度都压下去了。” 秦云裳撇了撇嘴,似乎对自己姐姐的无知很不屑:“有什么厉害的?都是金主花钱买的。” 秦云初手指一滞:“这么有钱?” “这才到哪儿,”秦云裳道,“这些粉丝,给哥哥们打榜、买热搜,那花钱如流水,你想都想象不到。” 秦云初默然。她有点理解为什么雷亚公司会偏向于力推李兴亮了。 他对公司的商业价值,肯定比江心海要大得多。 不过,尽管粉丝战斗力惊人,但秦云初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在李兴亮的众多热搜当中,一条关于江心海的热搜,分外扎眼: “江心海去哪里了?” 第二天《诗意的生活》开播以来,节目组刻意回避江心海问题,绝口不提她的任何事情。 而且他们还连夜修改了前期的宣传口径,包含江心海的内容都全部删除了。 就好像她从来不存在于节目中一样。 有一些新观众,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节目一开始就是这套原班人马呢。 不得不说,雷亚公司在应对上,已经做到极致了。 但是毕竟纸包不住火,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有记忆的观众,还是发现了江心海不在。 他们纷纷涌上微博提问,导致这个话题成为了热搜。 这是自带流量的热搜,含金量比李兴亮那些高多了。 秦云初知道,如果雷亚公司再不给个说法,很可能会酝酿出大问题。 …… 与此同时,雷亚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现在什么情况了?”朱斌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问。 王炜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舆论有点小爆,但是还在可控范围内。” “已经有人跟我反映,快要压不下去了。”朱斌说。 春江水暖鸭先知。 在表面上看,形势一片大好。 但船要沉了,这个事实瞒得过岸上的人,瞒不过船上的人。 朱斌心知肚明,现在情况有多危险。 王炜明解释道:“李兴亮的粉丝团还没有出力,等他们完全动员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还等着干嘛?让他们加快啊,都什么时候了?”朱斌放大声音道。 “马上,我马上执行!” 王炜明走出门,很快就看到了愁眉苦脸的下属。 “王总,我们实在控制不住评论了,再给我们加点人吧!” 王炜明表情狰狞起来:“你们快20个人了,还删不过评论?” 下属表情苦涩:“负面评论太多了,我们删不过来啊!” “删不过来你不会亲自上手?让物资保障组再搬二十台笔记本过去,你们一人盯两个电脑!” 下属快哭了:“我也在动手删,这不快顶不住了,过来跟您请示吗?” 王炜明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我回头想办法,你现在快去工作。要是评论控制不住炸了,你给我走着瞧。” 把下属打发走后,王炜明紧急踱步,编辑了一条消息,群发给了几个粉头。 江心海的负面评论压不住,就用李兴亮的正面评论去压,铺天盖地的洗脑评论,不信扭转不过来! 过了会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骂骂咧咧道:“妈的。” “一个他妈的5年没发过歌的过气明星,哪来这么多粉?” “不是她的团队不满意,在搞我们吧?” …… 车直接停在了别墅门口,陈涯从车上下来。 他看了看眼前这栋豪华别墅,有点感慨。多年以前,他就住在这里,如今的样貌,竟和记忆中仍然一样。 按响门铃,门很快开了。 陈涯关上房门,马上皱起了眉头。 眼前身穿着轻薄睡衣,透明到可以一览无余的江心海,正双手挡在胸前,眼睛滴溜溜的打量他。 099.我好爱 居家风格的江心海,梳着整齐乖巧的齐刘海,像个邻家的小妹妹。 身上睡衣轻纱般单薄,透过粉红色的睡裙,可以看到平坦的小腹和细长小巧的肚脐眼。 她眼睛滴溜溜地看着陈涯,像是在打量一个突然闯进自己家的陌生人。 “你怎么还没穿好衣服?”陈涯皱眉道。 江心海手背在背后,眼睛依然不住上下打量他。 “不是让你做好上镜准备的吗?”陈涯又问。 江心海眼睛盯着他,歪了歪脸,十分可爱。 “我打算给你拍个视频,带你杀回去,给小年轻看看。”陈涯说。 江心海嘴角露出一丝促狭微笑。 “说话呢,怎么不说话?”陈涯稍微放缓了一些语气。 江心海连人带睡衣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凶什么凶?这么久没见,见了面就一直训我!”她闷声闷气地在他怀里说。 “我很生气嘛。” 她在他怀里抬起脸:“生我的气?” “不是,生那些傻逼的气。” “那不就得了,”江心海说,“所以这么久没见,你除了这些,就没别的话想跟我说?” 陈涯想了想,说:“我爱你。” 江心海微微张大嘴巴。 “一点铺垫都没有!” 陈涯笑了:“都认识十几年了,还铺垫什么?直接走流程。” 江心海踮起脚,捧起他的脸,吻他。 过了会儿,两人分开,陈涯说: “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啊?” “我生气啊。” “你生气吗?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本来很生气,看到你,就不生气了。” 陈涯无限怜爱地揉着她的头发。 和他们十几年前见面时一样,江心海依然是那个一派天真烂漫且恋爱脑的少女,时间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伤痕。 而这么多年过去,陈涯已经褪去了许多年少轻狂,逐渐成熟稳重。 但江心海是他逆鳞这件事,依然没有变。 毕竟这个女孩是他的初恋。 “来,”陈涯搂着她的腰,“我为你写了一首歌。心海和咫尺,暌违5年,要再度聚首合作了。” 江心海懒懒地挂在他的身上,懒懒地说: “算啦,别怄气啦,现在和我们那个年代已经不同啦,现在流行的歌,我都听不懂哪里好的。” 她拍了拍陈涯的胸膛,说: “我也不争那个闲气,你的歌肯定好,不过还是留着以后发吧,没必要为了赌气,这个节骨眼儿上跳出来跟人硬刚。要是沉了怎么办?不是浪费你一首好歌吗?” 陈涯抓起她的脸,又搓又揉:“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江心海被揉得大着舌头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啊,我都5年没有发歌了。” “你就算十年不发歌,你也是天后。” 陈涯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对着了两次的纸,小心翼翼地展开,递到江心海面前。 江心海微微一愣。 多年以前,她和陈涯初次见面的时候,陈涯也是这样,将那张写着“红豆”的纸条这样递给她。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同样的两人,同样的场景,如同宿命般在岁月长河的不同节点呼应。 江心海接过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夏天的风》。 …… “好,好,大家安静一下,”田导拍着手,对着所有人说,“中午大家休息一下,我讲一下下午的安排啊。” 此时是《诗意的生活》节目组拍摄的中场休息,中午刚刚吃过午饭,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说是午休,实际上导演要借这个时间给大家讲“戏”。 李兴亮顶着一头蓬松的挑染偏分,双手撑在椅子上,如同少年漫主角那样坐着,眼睛不住在秦云裳和秦云初之间打量。 他手里拿着一个橘子皮,时不时试图往秦云裳头上放,秦云裳表面微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躲,最后忍无可忍一巴掌把他橘子皮拍飞了。 李兴亮当场脸垮了下来,嘀咕道:“别生气啊,闹着玩呢。” “没生气,我也跟你闹着玩呢。”秦云裳表面微笑,实际上手指暗中抠紧。 “好了好了,我说下下午怎么办。”田导拿着节目单,扫了两眼,说道。 接着,他说:“下午有个活动,根据公司的要求,吃晚饭之前,大家要聊一下音乐,具体怎么聊呢……” 他舔了舔嘴唇,说:“汪老师不是要出新专辑了嘛,你可以稍微透露一点。” 汪锋扬起了眉毛。 “然后李兴亮,你就问汪老师有没有听过自己的歌,让他点评一下。” 李兴亮回过神说:“哦,好的。” “然后就是大家都参与讨论,”田导翻了一页节目单,接着说,“多夸一下年轻人,具体怎么夸呢,各位老师肯定比我懂,我就不教了。” 众人都面无表情。 说了这么多,不过就是要力推李兴亮罢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直播一开,大批观众流入。 “终于开了,这几天就指着这个活了。” “我也是,我发现不看这节目,就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 “心海呢?心海呢?每天来问一遍,我家心海呢?” …… 流程很快进行到“夸夸群”环节,汪锋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的新专辑后,李兴亮很有少年感地凑了上来。 “汪老师,你有没有听过我的《以兴之名》?” 汪锋看了他一眼,说:“啊,听过,最近很火的。” “冒昧打扰您一下,能不能……稍微点评一下,我的歌还有哪些不足?”李兴亮攥紧拳头,像个学生一样恭敬地问道。 看到他这副娇羞惹人怜的表情,弹幕里很多亮粉马上就炸了。 “啊啊啊!哥哥好幼!我好爱!” “最喜欢谦逊礼貌的哥哥了!” 汪锋沉吟了一会儿,说:“你的歌,跃动感十足,很有生机和活力。” 李兴亮笑了,露出白牙:“您夸奖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我肯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希望您多提提意见。” 何灵在旁边适时捧哏道:“这里还有一位大咖呢,兴亮,你也可以问问。” 他指的是徐湘潇。 李兴亮小碎步跑到徐湘潇面前,恭敬地鞠了一躬,说: “湘潇姐,能不能点评一下我的第一张专?” 徐湘潇很干脆地说:“我没听过。” 100.单车 “我没听过。” 李兴亮仿佛一头撞在了墙上,表情变得无比尴尬。现场的氛围稍微凝滞了一会儿。 好在何灵反应快,出来圆场子道:“兴亮,你刚好借这个机会,给湘潇听听你的歌啊。” “哦哦!” 李兴亮马上掏出手机,点开了音乐软件,熟练地打开自己的歌,说: “好紧张,我感觉比我当初争榜的时候还要紧张。” 何灵笑了:“有这么夸张吗?” “真的,要给大前辈听,真的是很需要勇气。” 汪锋说:“兴亮,你的专辑当初是在榜上第几名啊?” “第一。”他头也不抬地说。 弹幕又炸了,男团女孩们疯狂欢呼。 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是娱乐圈老人了,都心知肚明。 现在的音乐榜和以前不一样了,都是比谁有钱。 那张榜单早已成了各个资本的玩物,榜上排行前几的音乐,大家根本不会去听。 只有粉丝团才把那些排名当回事。 何灵把蓝牙音响放在桌上,说: “兴亮,连接酷奇蓝牙音响吧,好音质,用酷奇。” 李兴亮调出了自己的音乐,把手机放在桌上。 叽叽嘎嘎的电音如同用锯子锯骨头,从音响里飘扬出来。 徐湘潇皱起了眉头。 开头是一段男团合唱,接着各种嘈杂的的声音响起,一段意味不明的rap过后,李兴亮激动起来,手指着音响说: “快听快听!前方高能!这里是我的吉他solo和弹唱!” 音乐忽然安静下来,吉他的声音响起,曲风一变,接着是李兴亮的电音弹唱。 徐湘潇皱着眉头听完全程,音乐放完后,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放完音乐,李兴亮仰脸问:“怎么样?” 众人鼓起掌来。 “挺好的。” “华语乐坛之胱!”秦云裳夸张地喊。 弹幕纷纷炸裂,在屏幕上整齐划一地咆哮起来: “东方既兴!华国已亮!” 李兴亮眼巴巴地问:“前辈,怎么样?” 徐湘潇叹了一口气,揉着额头说:“编曲还是很不错的,很有韩国男团那边的感觉,rap可以再多加一点韵律感其实,不过那不是大问题。” 李兴亮听着听着,感觉有点不对劲。 徐湘潇滑动手机屏幕,移动进度条,说: “这段弹唱,其实还不错啦,不过我觉得,这里情绪没有酝酿到诶,是什么原因呢?” 李兴亮表情尴尬:“啊?” 徐湘潇直接把墙上挂着的吉他拿下来,扫了一下弦,直接调好了音(因为她有绝对音感),然后说: “这段是这样对吧?solo很不错,简单不花俏。” 她直接弹出了那一段,弹幕上瞬间飘起666: “她绝对不是第一次听吧?怎么听了两次就弹出来的?” “前面的,你肯定很年轻吧?是不是不知道徐湘潇是音乐天才?” “她听一遍就能把谱子给你扒出来,重新弹一遍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徐湘潇弹唱了一边,感觉果然和之前不一样,她接着说: “实在学不会酝酿情绪,我建议你听一下江心海的《单车》,她的那段弹唱简直棒极了。” 她的话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抿嘴不语。 说高兴了,她忘记不能提江心海了。 李兴亮有点不服气:“《单车》?没听过。” 徐湘潇破罐子破摔地说:“《单车》是心海和咫尺的一首讲父爱的粤语歌,那首歌很简单,很单纯,但是将心海在唱功上的爆发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顿了顿,她又说:“而且你这段跟《单车》真的很像,所以我才想起这首歌了。” 李兴亮铁青着脸在手机上搜索《单车》,然后说:“她这首歌没有得什么奖项啊。” “呃,那是因为,她运气不太好,对手有点强,”徐湘潇说,“因为那一年,我的专辑《11月的萧邦》发布了。” 李兴亮张大嘴听着,他小时候一直在韩国当练习生,徐湘潇说的专辑他也没听过。 他点开了音乐软件里的《单车》,过了会儿,蓝牙音响里飘出恬静、温柔、又带一点忧伤的吉他声。 一段简单的旋律后,江心海独特而略有低沉的嗓音响起: “不要不要假设我知道 一切一切也都是为我而做 为何这么伟大 如此感觉不到……” 她的声音很低沉,很温柔,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她没有讲故事,但她的声音里好像全是故事。 在唱到副歌阶段,鼓点激扬响起,江心海声音中的爆发力,突然展现了。 “难离难舍,想抱紧些 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如孩儿能伏于爸爸的肩膊 谁要下车” ……何灵等人非常安静地听着这首歌。 和刚才听李兴亮的歌不同,他们觉得很舒服。 江心海的声音,仿佛有种天然的忧伤。 总而言之,他们听得心碎,又听得治愈。 ……李兴亮刚开始听时,还有点不服气。 他没听出来什么,觉得江心海就是很普通地在唱一首歌。 但是听到高潮部分,他停止了抖腿。 这假音——好像,有点牛? 直播间的弹幕本来乱糟糟的,此时却突然寂静了。 那些年龄比较老的听众,一时无言,沉默地坐在手机前。 他们想安安静静地听这首歌,不想发弹幕。 尽管屏幕上不少痛骂江心海拉踩不要脸蹭热度的,但他们也不想去理。 他们只想享受音乐。 ……一个男团女孩,坐在电脑前,弹幕输入框里停留着一句话: “什么嘛,就这?也配跟我兴亮哥哥比?” 这句话是在《单车》播放之前已经提前输入好的,准备在放歌的时候发送出去。 听了一会儿之后,这个女孩吸着鼻子,把输入框里的那句话删掉了。 接着,她打开电脑的音乐软件,在搜索框上输入: “单车——江心海。” 点击收藏。 …… 与此同时,在江心海家。 陈涯从卧室里走出来,一边扣着衬衣上的扣子。 尽管说是来做正事的,但两人好久没见,还是进屋叙了会儿旧。 这一叙就是两个小时。 陈涯打了个呵欠,坐到客厅的钢琴前,打开琴盖。 一段流畅的旋律从他指尖飞泄而出。 江心海也穿好衣服出来了,陈涯停下弹奏,指挥道: “你就站在那里,吉他弹唱,你还会吗?” 江心海垮起个小猫黑脸:“小瞧我是吧?我闭着眼睛都能弹!” “闭不闭也没所谓吧。”陈涯说,“好了好了,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我钢琴给你伴奏,先排练一下。” 这话江心海就不爱听了:“怎么浪费时间了?刚才你没爽?” 101.杀鸡儆猴,你也配? “不是爽不爽的问题,我们现在要开始拍视频,助你夺回歌坛天后地位,热度至少要压过那个叫什么的小鲜肉。” 在他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江心海非常认真地看着他,听完之后,笑嘻嘻的。 陈涯不满地盯着她:“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听到了啊。” “我说了什么?” “拍视频,夺了……什么鸟位。”江心海笑嘻嘻地说,接着话锋一转: “欸,你能不能看出我很喜欢你啊?” 陈涯看着她仿佛满是星光的眼睛: “看出来了啊,又怎样?” “嘿嘿,你看出来就好。我就怕你看不出来,因为这种事我肯定不好意思开口讲。” “啧。这不是已经讲了。”陈涯手指压在钢琴上,随意弹了几个音符。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潜意识作祟,他弹出来的刚好是《致爱丽丝》的一小段。 江心海笑得更甜了。 因为陈涯告诉过她,这支曲子是献给心爱的人的。 陈涯找好了调子后,弹了《夏天的风》的几个和弦,然后转向江心海。 “你在笑什么?” “我在想,”江心海看着放在琴键上的修长的手指,说,“我之前好像就是这样爱上你的,你弹钢琴的样子很帅。” 陈涯沉默地转向曲谱,过了会儿,忍不住笑了笑。 “真是个恋爱脑。不过,很喜欢。” …… 与此同时,诗意的生活直播间。 “江心海粉丝真恶心,拉踩有一手的。” “就是啊,自己主子犯错上不了节目了,在这里踩我家哥哥。” “以前还挺尊敬徐湘潇,现在发现她是真没情商,这种时候提江心海,不是找晦气?” “真没听出来你们的天后哪里棒,就凭5年不发歌的18线糊咖,碰瓷今年的新歌榜榜一?” ……屏幕上的弹幕,全是男团粉们的咒骂。 完全没法看了。 这些男团粉数量不多,可战斗力惊人。 他们都有qq**流,统一指挥,共同进退,喷人也有章法。 该喷谁,该怎么反驳,该怎么拉踩,都有固定套路和话术。 平均每个人四五个账号,同时挂在直播间。 发弹幕有cd,用一个账号发完,马上换另一个账号发。 同一句话发五六遍,形成群聚效应,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 在他们的粉丝群,还有分工合作,协同配合。 一部分负责想话术,一部分人负责发弹幕。 粉头做总指挥,该爆破谁,该朝哪个方向喷,都进退有据。 这样一来,他们以少数人数,打出了十倍的效果,竟一时把徐湘潇和江心海的粉丝都压下去了。 徐湘潇和江心海的粉丝都有正经工作和生活,只是过来看直播找乐子的。 他们看到这些弹幕心烦,自然不愿意再看下去。 这么一来,就导致直播间人气暴跌。 对于一个才刚刚播出两天的节目来说,这样的人气暴跌,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王炜明彻底慌了。 “到底怎么回事?解释一下。” 朱斌表情难看,把材料扔在桌上,发出“啪”的脆响。 王炜明不答,他又大声说道: “说好靠粉丝团把热度和话题性抄上来的呢?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王炜明脸上的汗沁出来,满脸都是油。 “朱总,这是意料之外的情况,”他说,“按照我的安排,节目中的人就不该提江心海,徐湘潇没有遵守规则。” 朱斌更加生气了:“她不遵守规则怎么?你还能去制裁她不成?” 王炜明脸上的汗更多了。 朱斌看他的眼神,已经完全是蔑视了。 “王炜明我看你真的是机关算尽,却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搞不定,你做出把江心海赶出去的决定,我问你做这个决定前你去过现场吗?” 王炜明抽动了一下嘴唇,说: “朱总,您也不是不知道,自从那次事件发生以来,我一直是连轴转,睡觉事件都没超过2个小时。而且在韩国,像江心海这种行为……” 朱斌直接粗暴打断他道: “韩国?你小子真他妈是在韩国学傻了,这里是华国!要是不懂,不会用脑子想想你得罪得起江心海那种咖位的吗?你脑子呢?猪啊!” 王炜明感觉心理压力暴增,艰难道:“杀鸡儆猴的策略,我提出来的时候,您也……” “杀鸡儆猴?你以为人家很需要这个曝光吗?还想拿江心海杀鸡儆猴,你配吗?我看你才是猴!” 朱斌说完,又接着道: “而且你他妈怎么管的那些粉丝团?一个江心海不够,还敢去踩徐湘潇,你咋不上天呢?我们这个节目是怎么宣传的?双王会面!你把双王最初的粉丝都给得罪了,谁还来看我们的节目? “猪!猪!你就是一只猪!” 王炜明被骂得狗血淋头,心中直叫冤,憋着一句话没说出口: 我做出这决定,不都是经过你同意的吗? 要不是你想节省经费,我至于这么做吗? 现在经费省了,锅我来背? 没这样的道理! 他语气生硬地说:“朱总,之前我们商议的时候,不是集体认为,江心海粉丝黏性降低,会支持我们的冷处理吗?” 朱斌眉毛跳了跳。他刚骂完“一只猪”,王炜明就说“朱总”,他差点以为自己被骂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找出我说的原话来!而且公关是你这个组长的职责,你对形势没有自己的判断,还要我来指示吗?” 王炜明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顿了顿,朱斌又说:“那个陈涯收集的资料,你认真看过没?” 王炜明皱起了眉头。 那个陈涯本来就很怪。一个中层员工而已,不是他职责内的事情,他主动去做,还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拿出一套资料。 最令人怀疑的是,他还是总公司那边过来的。怎么想,都好像背后有背景。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拿出那套资料,他们还不会那么快决定踢出江心海。 就是他们对江心海产生了怀疑,才会果断作出那种弃卒保车的决定。 这种情况下,谁敢信他那些资料?就算是朱斌自己不也没信吗? 话说到这里,他就觉得没法跟朱斌继续聊下去了。 “朱总,我们关于江心海的通告已经出来了,把这个通告发了,情况应该会好一点。您要不过目一下?” 朱斌点了点头,王炜明用手机调出了通稿电子版,递给了朱斌。 只见上面写着:“……由于江心海自身原因,她需要暂时告别大家,离开山间小屋,请大家多多谅解……” 朱斌看完之后,说:“这公告跟江心海的团队交流过没有?” 王炜明说:“我们一直联系不上江心海本人,根据合同,我们有权发这个通告……” 朱斌说:“你觉得没问题就去做吧。” 说完,他就走出了门。 王炜明觉得血往头上直冲。 要不是他自己的手机,他都恨不得把手机砸了。 这人是完全不管,准备把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了! 他怒气冲冲脚步带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不管怎么看,这个公告都没有任何问题,留了足够空间,不太可能出问题,他决定直接发掉。 而且,他始终觉得,江心海这次的风波,是有某个势力在背后捣鬼。 借用这个通告,他迟早能把对方给揪出来。 正准备通知发布公告时,忽然一个下属跑了过来:“王总,不好了!” “怎么不好?”王炜明皱起眉头。 “江心海她发微博了!” 102.二〇二二年,她还火吗? “发的什么?”王炜明深深皱起眉头。 员工把手机递给他,一看,江心海的微博上写着: “大家好,我是心海,好久没发博了。 昨天起就一直朋友问我,心海你怎么不在诗意的生活里了?这里心海统一回答一下: 因为心海昨天自我曝光了一下,和公司产生了些许分歧,现在对方让我退出了。 老粉应该知道我是个很佛系的人,所以我现在情绪很稳定,绝对不是气话。 当然还是有点遗憾,特别是知道山间小屋就是咫尺的故居!我想知道咫尺更多事情! 不过很快我就不遗憾了,可能是看我可怜,咫尺本人来找我了。 谢谢节目组的助攻! 那么,应咫尺的要求,借我的微博发布一条消息(他一直在借我的东西,都习惯了): 明天晚上9:00,我会在各平台账号同时发布我和咫尺合作的新歌,届时请大家赏脸观看~” 读完了这么一长串微博,王炜明感觉脑子有点乱。 他感觉江心海是把微博当朋友圈用了,说了一大堆,都不知道重点在哪里,他只懂了两件事: 江心海把跟公司的矛盾曝光了! 而且她还要在这个节骨眼发新歌了! “咫尺这么牛逼?两晚上一白天就能写好一首新歌?哄谁呢?” 他现在越来越怀疑,江心海就是准备好了一切,故意来搞他们节目的了。 王炜明心中杀气暴涨起来了。 “王总,我们公告还发吗?” “接下来怎么办?” 王炜明背着手,走向落地窗。 他表情阴鸷地看着大楼外面的夜景。 深吸一口气后,他做出了决定。 江心海,一个过气的歌手,背后也没有公司。 现在,她居然仗着自己以前的名气,跳到公司脸上来了。 实在是有点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她完全不明白,她在挑衅一个怎样的对手。 雷亚公司,拥有众多男团流量,同时掌握大量资金。 只要他们一声令下,千万记的金钱就会滚滚而动,数以亿计的流量,会朝着一个方向冲锋。 而站在这股滔天大势面前的,只是江心海一个普通人而已。 王炜明简直搞不清楚,她到底怎么敢的啊? 她一个人,是怎么脑子想不开,要去跟资本斗的啊? 她真的还以为,娱乐圈跟10年前那样,大家天天围一圈傻乐吗? 唱歌好听,没有渠道,没有人捧,你光唱歌好听有用吗? 说实话,王炜明从来也不觉得,他手底下那些艺人的歌有多好。 但他不需要有多好。 千万的经费砸下去,说你好,你就好,不好也好。 这世上好东西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时代已经变了。 今天,他必须要让江心海知道,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在双方剑拔弩张之下,论坛里,一条帖子横空出世: 【请问,没有榜一的天后,皇冠来自哪里?虚空吗?】 “不是谁的粉丝,只是观察到了一个现象,感觉有点好笑。 我看了历年来微博热度榜的排行,发现了一个问题——江心海从来没有拿过榜一。 一次都没有。 她的最高名次,也就是18年因为一个什么事件,在20名蹦跶了一会儿。 我想请问一下江心海的粉丝:你们天后的称号,是谁给封的啊? 一个最高热度只有20名的天后? 笑了。” 这个帖子出来后,很快,就招来了一大批江心海的粉丝。 有些人认真解释,江心海流行的那些时间,微博还不算火。 也有些人上来就骂娘。 那个发帖的楼主专门挑比较冲动的评论,截图挂出来,然后评论到: “大家看看,这就是江心海粉丝的嘴脸。” 一连挂了好几条后,这个原贴终于火了。 很快,就盖了两千多楼,还在不断增长中。 面对这些能咬能斗的饭圈粉丝,江心海的粉丝完全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打得找不着北了。 他们只反驳了一句,就马上围上来千百个人,对他们进行冷嘲热讽。 有些人气得浑身发抖,有些人则面红耳赤地删掉了自己评论,装鸵鸟。 还有人对自己人生产生了怀疑,直接被骂哭了。 在江心海宣布要发布新歌的那个微博评论下面,更是有人纷纷刷起了冷嘲热讽: “你就是虚空加冕的那个天后?” “你就是一个榜一都没有的天后?开眼界了。” “这个时候发新歌,是想最后挽回一下热度吗?” 尽管这些评论很快会被举报删掉,但看到的人,还是会被恶心得三天吃不下饭,并且无处宣泄。 在一个个手机屏幕背后,是敷面膜的公司女白领,是读研究生的搬砖青年,是带娃的兼职父亲,是深夜开车的滴滴司机,是熬夜加班的民工,是在夜店独自喝酒的中年男人…… 他们心中都憋了同一口气。 这口气最后化为了不约而同的讯息,从他们指尖纷纷出发: “还有活着的江心海的粉丝吗?” “还有人粉心海吗?” “心海出场时那么多弹幕,怎么没见到几个心海粉丝啊?” “2022年了,江心海,真的不火了吗?” 此时,终于某个人迟钝地发现了微博上、论坛里、各路媒体里江心海的话题圈子。 “我是心海粉丝啊!喜欢心海十年了!” “《红豆》入坑,同十多年的老粉了!” “初中时就听她的歌,现如今已经是二岁娃的父亲了。” “呜呜,我以前刷题的时候天天听心海的歌,她的声音就是我的疗伤神药!” “我也是,每次去ktv都要挑战她的歌,每次都丢人现眼……” 这些粉丝就像会师一样,在各个网络媒体的流窜中,终于找到了组织。 有人放出了论坛里【天后虚空加冕】的那个帖子,同时激起了愤慨。 “气死我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天天为心海打榜,把她送上榜一!” “有人告诉我该怎么打榜吗?不是很会!” “就是在微博签到,还有话题发动态,每天都有额度……好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懂。” “有没有懂的!大家一起来帮心海打榜啊!” ……这一场最初无人知情、无人关注、无人领头的行动,在静悄悄之中暗中开展。 并且在缓慢地延伸到各个领域,在不久之后,酝酿着一场更宏伟的巨浪…… 103.夕阳红老年团 李梦瑶今年25岁,研究生毕业一年,目前在一家外资公司当会计。 长相普通,没有对象,甚是潇洒。 要说生活中最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那大概只有在网上被人喷了。 “太气了!太气了!” 李梦雅坐在出租屋的沙发上,双脚的脚趾都绞在了一起。 “这些亮粉真的太气人了!” 她白天发了一条帮助江心海拉票的帖子,已经亮粉围起来喷了一整天了。 点开微博,操作一阵后,在江心海的超话狠狠点击了“助力”。 吵不过那些饭圈粉,这就是她最后的波纹了。 拿起手机,点开小区的业主群,群里正在集体声讨物业。 随便划了一会儿,感觉甚是无聊,正准备扔了手机,突然看到冒出一条新消息: “有人知道微博怎么跟江心海打榜吗?” 群里没有人理这个人。 李梦瑶随手输入了短短一句:“我知道。” 接着,正准备详细说说时,顶端横幅弹出来一条消息: “虞生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虞生就是刚才问那句话的人的网名。 李梦瑶纠结了一会儿,她有点轻微社恐,碰到这种主动加自己的人,有点不知道怎么才好。 纠结了大概半分钟,她才给那个人通过了好友申请。 刚刚加上,消息就过来了: 【请问怎么给江心海打榜啊?在哪里可以付钱?】 李梦瑶揉了揉额头,输入道: 【不需要付钱,打榜只需要打卡换积分,再用积分打赏给明星就行了。】 过了会儿,对面回复: 【那花钱的话,积分会不会高一点?】 李梦瑶无语了,输入道: 【不能,根本就没有花钱的选项,这个是纯热度榜。】 对面传过来消息:【我听过那些饭圈粉好多都花钱打榜?】 她回答:【他们那是买了水军。】 过了半天,那边才又传过来一条消息: 【那在哪里可以买水军?】 李梦瑶终于忍不住了:大哥你是钱多了烧得慌是不是! 可能是对面看她不回复,又发过来一句: 【我在网上跟人争,对面一直说江心海一次榜一都没得过,实在气不过。】 李梦瑶敲道:【是那些亮粉对吧?我今天也跟他们吵了很久,气得我饭都吃不下!】 两个都被喷炸了的人,此时如同找到了组织。 可能是都想起了一些意难平的事情,过了会儿,对面发过来消息: 【那么,江心海现在在热度榜第几啊?我死活找不到。】 李梦瑶翻了一会儿,回答道: 【现在是第……233名。】 【……】 很离谱吗? 虽然有点离谱,但是仔细想来,也不算离谱。 微博打榜简单来说就是各家粉丝比谁人多,比谁粉丝粘性大。 要给对应的明星打榜,首先要加入该明星的超话,然后点击签到,做任务。 虽然不用花钱,但光是完成这些任务,一整套下来,熟练了也得花上10分钟。 江心海佛系,她的粉丝更佛系。 每天都花上十分钟操作这些,还是挺磨人性子的。 战斗力比不过饭圈粉小年轻,实在正常得很。 说完这些,李梦瑶和网友虞生双双沉默了一会儿。 “我就不信了,”虞生说,“我就不信江心海的那些粉丝都死了。当年她可是那么火啊!” 李梦瑶不由自主地点头:“对!” 虞生说:“我写一篇文章,你等会儿帮我转发一下。” 李梦瑶点头:“好。” 很快,李梦瑶就看到了虞生的“万字长文大作”: “《2022年,江心海的粉丝都还好吗?》 听了十几年心海的歌,从来没花过一分钱。 那时候我小,兜里没钱。 等我长大了,有钱了,心海却好久没发过新歌了。 当年兜里揣着随身听,到学校微机室偷偷下歌。 因为磁盘容量不够,经常纠结要删谁的。 那时候的歌多好听啊,感觉留在随身听里的歌能听一辈子。 现在的手机听歌更方便了,那个随身听也快不会用了。 那时候,“粉丝”还没有“粉丝”这个称呼。 那时候,我们也算曾狂热地粉过江心海。 江心海的粉丝们,你们都还好吗? 你们都老了吗?……” ……看完之后,李梦瑶揉了揉眼睛。 她也不是为虞生写的东西哭了,她是想起了自己的青春。 “写的太好了,”她说,“我马上转发到我的朋友圈。” 虞生回复道:“还要发微博,记得带江心海超级话题。” 李梦瑶说:“我还要叫我朋友也发。” 擦干泪水,在手机上疯狂操作一阵,突然母上大人电话打过来了。 刚接通电话,对面就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在朋友圈发的什么鬼玩意儿?你不是说今天去相亲吗?” 李梦瑶脸红:“妈!你别管!你不懂的。” “江心海什么节奏啊?那闺女唱歌不挺好听的吗?怎么了又是?” 李梦瑶哭笑不得,说:“就是她现在和一个男流量明星发生了冲突……” 费了一番口舌解释完后,母上大人沉默了,过了会儿说: “那怎么给她打榜啊?我也来帮忙打榜。” 电话那边传来了母亲亲切慈祥的声音:“老头子!别出去打牌了!快过来给江心海打榜!” “怎么了怎么了?” 李梦瑶突然感觉很自豪。 不愧是江心海。 换了别人,还有谁能让自己妈都知道! 刚发出去的朋友圈,很快有了动静。 一个很久不联系的高中同学留下一条评论: “我也想给心海助力,但是我找不到微博超话在哪里。” 李梦瑶回复:“我拉个群,教你们怎么做。” ……互联网的各个角落,一个“夕阳红粉丝团”,正在悄然成型。 其他给明星打榜的,00后,甚至10后都有。 大多年纪都不超过20岁,全是学生党。 然而这个“夕阳红粉丝团”,画风有点不一样…… 他们全员大龄不说,甚至还有50多岁带拐杖上阵的。 和那些饭圈粉丝分进合击的娴熟操作不同,他们组织起来,甚至有点笨拙。 “点签到,然后呢?” “怎么把积分变成影响力啊?” “你要点助力!不助力的话,积分用不出去!” …… 李梦瑶拉的群里也甚是热闹。 很快,群人数已经暴涨超过了300人。 群里的讨论还出乎意料的和谐,几乎全是夕阳红老年团在相互教怎么操作。 偶尔也有两个亮粉跑进来冷嘲热讽“一个过气歌手凭什么赢李兴亮”,被李梦瑶一脚踢出去了。 就在此时,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卧槽,微博大v也给江心海打榜了!” 104.江心海什么东西,也配当对手? “卧槽,微博大v也在给江心海打榜!” 那人反手甩出一张微博截图,只见上面写着: “我在#江心海超话#贡献了45热度,一定要助力我家姐姐拿下榜一!详情戳这里#网页链接……” 光看这个内容,还觉得没有什么,但是一看发送微博的人是谁,就令人有点悚然了。 发微博的人,是天米科技的官微! 天米科技是个做手机的品牌,在微博上有上百万粉丝。 这官方号忽然发这么个东西出来,顿时就让评论区炸锅了: “官号私用是吧?来人,把这个小编抓起来!” “呜呜呜,天米的老总也是江心海粉丝吗?”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天米要给江心海打榜?” …… “夕阳红粉丝团”群聊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随后,众人都激动得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说江心海粉丝只是老了,不是死了!看来我们的人已经到各行各业内部了啊!” 然而这只是开始,众人很快又发现,风凰网居然转发了天米科技这条微博。 配的文字居然还是: “那你不行捏,我给我家姐姐助力了121热度,比你多!” 群友们乐得直拍大腿。 “太6了,怎么风凰网也有我们的人啊!” 风凰网是个老牌新闻网站,影响力还特别强。 在人们的印象中,他们跟这种娱乐星闻距离还是挺远的,结果突然给江心海打榜,顿时让人很措手不及,有种反差太强烈的感觉。 “666!你们快看啊!好多明星都在给江心海打榜!” 李梦瑶急道:“在哪里看?在哪里能看到?” “搜江心海超话,就能看到了!” 众人惊讶地发现,在这之前,江心海超话的热度还只有寥寥无几。 点开超话,帖子半天都刷新不了一次,只有那么几个熟面孔在发帖。 结果才区区过去了几个小时,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脱口秀演员李贤:我粉了江心海十年了,一定要把她送到榜一一次……” “歌手萧景藤:大家好,请大家都来给江心海的超话加加人气……” “钢琴家琅琅:你们今天给江心海助力了吗?” …… “卧槽,破圈了,破圈了!”李梦瑶抱着手机大叫。 江心海的话题影响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上涨! 而她的排名,也从233名,如同坐火箭一样上蹿! 205、187、164、121……85! 刷新一次,名次就上升一大截! 李梦瑶热泪盈眶地把截图实时分享给虞生,同时狂喊“破圈了”。 倒是虞生比较冷静,他说: “江心海的影响力,本来就已在圈外。” ……入夜时,江心海的名次已经到达50名以内。 等到一觉醒来,众人发现,江心海的名次已经达到25名了! 李梦瑶突然感觉,江心海拿下榜一,也不是不可能! “各位再加把劲啊!把心海送到榜一,截个图咱们就算胜利!” 新的一天,随着消息逐渐发酵,更多的人知道了江心海的打榜事件。 她的超话热度也水涨船高,以更快的速度攀升。 到了下午时,她的热度终于定格在第2名。 而第1名,正是张兴亮! 此时,那个榜单,在江心海的头像上,顶着一个银色的牌子。 而张兴亮的头上,带着一个金灿灿的小王冠。 所谓冤家路窄,此时,李梦瑶也杀红了眼。 她在群里喊:“还有谁没给心海助力吗?” 群里一时冷清。 过了会儿,才有人陆续回: “投了。” “投了。” “早上就投了。” 李梦瑶咬了咬牙。 “能不能用小号再投?心海就差一点点就能拿第一了。” 群里又是半天无言,然后陆陆续续有人说: “注册小号好麻烦,要用手机号,我只能借我妈的手机用。” “没用的,我昨天就建了小号,新号要过三天才能助力热度。” 李梦瑶又问:“那从现在开始注册小号,是不是3天后就能给心海助力了?” 群里马上有人回复:“不行的,今天是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换榜了,所有积分清零。” 李梦瑶如堕冰窟,群里也炸了锅。 “为什么积分清零啊?那我们的积分不是白投了?” “积分清零是所有人都清零吗?那还有机会,下个星期在继续冲咯?” 虞生比较冷静地在群里说:“今天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不冲上榜,下个星期整整一周,我们未必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有人问:“为什么?” 虞生回答道: “到现在为止,李兴亮超话的粉丝数是1200万,而心海的粉丝数才400万。” “我们是因为有明星带了一波流量,才能冲到这个高度。如果是硬拼,我们很难拼过。” “而且,这周一出榜,对面李兴亮的粉丝能拿着这个截图嘲笑我们一辈子,你们甘心吗?” 几段话说完,群里都沉默了。 过了会儿,又有人喊道: “你们还有没有动员起来的朋友吗?不能帮帮忙吗?” 又是一时无言。 他们早就把所有能动员的都动员了。 还是没经验,缺乏配合,不知道压分。 在最后一刻把分抛出来,才最有杀伤力。 然而现在才意识到这个已经晚了。 李梦瑶他们已经把今天所有的分都用完了。 就在此时,群里又有了动静。 “快看,李兴亮的积分突然暴涨了!” 李梦瑶赶紧点到热榜页面,果然看到,李兴亮的话题影响力,从5140万,突然涨到了5500万。 本来江心海和对方只相距10万的差距,就这么一会儿,差距拉到了400万! 群里突然有个顶着白色头像的人说话了: 【我是亮粉,我到你群里来就是来卧底的。】 【观察了一下,我才发现,你们啥都不懂。】 【冲榜肯定是在最后时刻冲,你们现在手里的分都用完了,还冲个屁啊。】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我们手里还有很多很多分,就等着在最后时刻用。】 【兴亮哥哥已经当了大半年榜一了,我们的目标是全年第一。】 【江心海什么东西,也配当对手?】 【退群前最后评价一下:你们这群傻逼。】 ……说完,那个人就退群了。 留下李梦瑶抠紧了手指,手指甲深深钻进肉里。 她努力调匀呼吸,把那个卧底的发言撤回掉,然后说: “还有5个小时才到换榜,我们还有机会。” 群里没人说话。 “大家怎么不说话啊?”李梦瑶敲这行字的时候,都有点颤抖。 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人发言道: “可能大家都在看心海发布的新歌吧。” “快去看,心海的新歌已经发布了。” 李梦瑶身体一震,慌忙点开菠萝菠萝视频平台。 结果一打开首页,就看到了“江心海新歌视频”几个字。 她连忙点开。 身穿朴素白色连衣裙的江心海,出现在了镜头前,脸上带着笑容。 “大家好,我是江心海,这里还有咫尺。”她手指着镜头的方向。 105.夏天的风 江心海白葱根一般的纤纤手指指着镜头,说: “咫尺在这里,不过,你们看不到,因为他在画面外。” “这次发布新歌呢,时间有点紧促,条件也有点紧张,因为我现在已经没有跟公司签约了,录音棚啊,后期制作啊,那些东西都非常麻烦,所以这回决定,用一种比较简陋的方式……” 接着,她嫣然一笑,说:“就我们两个人,现场演奏,这也算是一种发布新歌的方式吧?” “咫尺负责钢琴伴奏和摇铃打拍子,我负责吉他弹唱,好在音乐也比较简单,不需要太多复杂伴奏。” 顿时,弹幕上飞过去一片“666”。 李梦瑶还有些懵懂,看到一些解说的弹幕才知道,这种方式更考验功底。 如果是在录音棚,有唱的不到位的地方,还可以后期修音,一些合成器也能将效果处理得更好。 现场弹唱录歌,就没有调整的余地了,失误了就得重来。 而且,没有配乐的衬托,人声的瑕疵,会无限放大。 这就相当于用视频和简陋的乐器,开一场小型线上演唱会,全靠唱功强撑。 李梦瑶为江心海捏了把汗。 她现在真的很慌,很想快进看看,江心海唱得究竟好不好。 因为她知道,一旦江心海有一点唱得不好的地方,都会被喷到爆炸。 李兴亮不知道多少粉丝,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她呢! 别说是失误,哪怕她没有失误,只是唱得有点平庸,都会被无数张嘴说上好久! 乐坛就是这样,粉丝喜欢你的时候,可以把你捧得很高。 但粉丝如果不喜欢你了,之前捧多高,就能把你摔多惨。 甚至会将你踩到万丈深渊里去。 不只是江心海,不知多少老歌手,曾经大红大紫过,想要翻红,于是发表新歌。 然而他们的新作只要跟不上时代,不算特别好听,都会被喷得一文不值。 李梦瑶很怕。 她怕,江心海拉起了这么多人的期待,交上来的却是一张中规中矩的答卷。 如果她给出的新歌,没有达到真正超越天后的水准,她的下场反而会更惨! 想到这里,李梦瑶都快抓狂了。 但是,屏幕里的江心海,丝毫感受不到她的担心。 “那么,就开始吧?” “这一首新歌的名字叫做:《夏天的风》。” 她拿起吉他挂在身上,打了几个拍子,随后—— 悠扬的钢琴声,飘扬了起来。 轻松、惬意的钢琴声,每一下,好像都敲在了李梦瑶胸口。 她好像从琴音里听出了爱情和温度。 已经来不及去想,原来咫尺也这么会谈钢琴,江心海已经开口了: “七月的风懒懒的 连云都变热热的 不久后天闷闷的 一阵云后雨下过 ohyeaheyeeyeeye……” 尽管已经听过无数遍江心海的老歌,但当她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李梦瑶还是感觉到一股透心的凉意,直冲天灵感。 她的声音清澈、通透、具有贯穿力,同时蕴含着丰富的感情。 在一瞬间,李梦瑶好像看到,晴日天气之下,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清凉的风吹拂过山岚。 站在青葱山坡上,一个白衣服的少女站在山坡顶上,正在用歌声,向自己喜欢的男孩表达爱意。 “气温,爬升到无法再忍受 索性闭上了双眼 让想想任意改变……” 在李梦瑶听到江心海的哼唱时,她的心脏好像随着她的声音飘扬起来,又悠悠下落。 如同一只飞舞的纸风筝。 在那之后,媒体将江心海的转音,评为“世界上最独特生动的乐器”。 李梦瑶不懂这唱功里的技术含量,她只有一個最朴素直白的想法:好听! “场景两个人一起散着步 我的脸也轻轻贴着伱胸口 听到心跳 在乎我和天气一样温度……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也有 腼腆的时候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 穿过头发也穿过耳朵 你和我的夏天 风轻轻说着” 李梦瑶已经彻底沉浸在音乐里了。 她甚至几乎没有注意到,江心海眼中的星光,似乎正熠熠生辉。 特别是唱到“我们一起散着步,我的脸也轻轻贴着你胸口”,她的目光,正动情地看着镜头这边。 后来李梦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不是在看镜头,而是在看着镜头后面的咫尺。 李梦瑶能从她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出来,她喜欢的那个男生,也正同样看着她呀。 然而在最初听这首歌的时候,她只感觉自己似乎沐浴在温热的夏风中,懒洋洋地睁不开眼。 她以前听过很多人讲,歌声里蕴含着怎样的情绪,她从来都听不出来。 现在她听出来了。 那是藏在胸口的悸动,虽然表面装作很酷,可是心中早已表白千百遍。 李梦瑶听出来了,江心海在唱的是“我喜欢你”。 不过,她绝口不提“我喜欢你”,因为她怕男生并不喜欢她。 为了保护自己的尊严,她只是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说——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 那是如同夏风一样能让人沉醉的心情。 ……一首歌放完后,李梦瑶点击了暂停。 擦了一下眼泪,吸了吸鼻子,她点开了弹幕输入框。 两只手指不知所措地动弹了半天,才在键盘上输入道一句简单热切的心意: “太好听了!” 她觉得自己相比起来一点才华都没有,夸人也只会这么简单地夸。 但如果她打开弹幕就会发现,她不是一个人。 因为屏幕上飘满覆盖上整个画面的,全部都是:“太好听了!” 评论区里一条弹幕飞速飙升: “听完歌的一瞬间,我仿佛感到夏风吹拂过耳畔。” 而在江心海暂时关闭了通知的聊天群,早已经热闹得炸锅了。 群里每个人都热切讨论着江心海的新歌,一时间竟没有人来得及提打榜的事情。 江心海自始至终,都是歌手,而非偶像。 对于他们来说,她就是最棒的歌手,这是无论多少个榜一,都无法换来的。 悠扬的钢琴声结束了,江心海的吉他伴奏也逐渐平息下来。 她露出笑容,接着说道:“好的,刚才那首歌,大家是否喜欢呢?” “那是咫尺老师花了整整一天才写出来的,反正我觉得超级好听……” 正说着,镜头这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江心海表情微微一愣。 “啊?要一起唱吗?” “好吧好吧,那开始吧。” 接着,她又对镜头说:“其实咫尺老师写了两首歌,还有一首,本来我打算之后再发的。” “不过他好像没过瘾,那么我们就再唱一首吧。” “请大家听我接下来这首——《山丘》。” 106.天后归来 “请大家听我接下来这首——《山丘》。” 江心海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不打算唱这首歌的。” “咫尺把歌词曲谱给我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就不太敢唱。” “因为我感觉我唱不出来,这首歌,恐怕只有咫尺他自己能唱出感觉。” “不过,我非常非常喜欢这首歌,我希望尽力唱出这首歌的全部,希望大家能多给我些鼓励。” 李梦瑶眨了眨眼睛。 要不是亲耳所闻,她简直要怀疑这说话的是不是江心海。 这也太谦虚了吧! 要知道,她的唱功,已经是世界级的了。 如果这世界上有歌连她都唱不出来,还有谁能唱!? 难道咫尺的唱功比她还要好吗? 细碎的吉他声响起。 dosorso……很淡很淡的和弦。 和刚才《夏天的风》完全不同。这首歌有一个静谧低沉的开头。 江心海低头,坐在椅子上,眼睛认真地看着琴弦。 如果说,刚才她是用歌声在诉说一个故事,现在,她是在用吉他在讲述一个故事。 夏天的风声呼呼吹过,当风声渐歇,山月东升,静静照亮大地。一片雪白。 李梦瑶仿佛看到,一道孤单高耸的山丘,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座山丘形状古怪,像個顽固、执拗、被时代抛弃的老头。 良久之后,江心海终于开口了: “想说却还没说的,还很多。 攒着是因为想写成歌, 让人轻轻地唱着,淡淡地记着。 就算终于忘了,也值了。” 李梦瑶一边盯着手机屏幕,一边看着歌词。 感觉有点看不过来。 这首歌和刚才那首歌的风格,完全不同。 如果说刚才是在用歌声唱一种情绪,那这首歌就像是真的在讲故事。 讲一个对她来说很陌生的故事。 “说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 侥幸汇成河。 然后我俩各自一端,望着大河弯弯。 终于敢放胆,嬉皮笑脸面对, 人生的难。” 开头这几句话,好像是歌者的心声。 李梦瑶很快意识过来,这不是江心海的心声。 这是咫尺的心声。 感觉上,咫尺好像是一个很洒脱的中年男性。不然他写不出这种歌词。 她不由得开始好奇起来:咫尺到底有什么故事? “也许我们从未成熟, 还没能晓得,就快要老了 尽管心里活着的,还是那个年轻人。” 她看到江心海嘴角露出自嘲的笑,拨动琴弦: “因为不安而频频回首, 无知地索求,羞耻于求救 不知疲倦地翻越, 每一个山丘。” …… 江心海通透清澈的嗓音,让李梦瑶看到了。 她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漫步在贫瘠荒凉的土地上,尘土满面,鬓角如霜。 男人艰难地攀登,攀登着看起来也并不险峻的山丘。 随着山月弯弯升上天空,男人终于登上山顶。 然而,往前望去,空无一人;往后看去,空无一人—— “越过山丘, 虽然已白了头。 喋喋不休, 时不我予的哀愁。 还未如愿见着不朽, 就把自己先搞丢……” …… 足足7分钟,李梦瑶都沉浸在一种无名的情绪中。 她就这么静静听着,等到一曲终了,才回过神。 听完后,她更加确定了,这首歌是咫尺的心声。 他想要借歌声,对听众讲一个故事。 只是,他一个字都没有提自己经历了什么。 他就像一个历经了时间冲刷,已经如礁石般千疮百孔的人,在黄昏后的酒吧里,点起了一根烟,似乎要说起从前。 然而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烟雾缭绕中,淡淡地说: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李梦瑶隐隐觉得自己被触动了。 但是,这句歌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她忍不住打开了手机百科页面,输入“咫尺”两个字。 在音乐人咫尺的页面,没有照片,没有出生年月,没有任何身份信息。 只有一大堆代表作,以及他获得过的上百个奖项。 这个人好像没有在世界上留下自己生活的痕迹。 或者说,他只是为了写歌而生。 在李梦瑶想象中,咫尺是一个35岁以上的中年男性。 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梳成中年大叔特有的那种很优雅的形状。 不知道帅不帅,应该有点帅,不然江心海也不会喜欢他。 听说,咫尺是从小山村成长起来,年少时期就背井离乡。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产生这样的感悟? 真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江心海点开了评论页面: “心海你知道这5年我怎么过的吗!我等你的新歌,已经等了5年了!” “回来了,我感觉到了,以前的村子又回来了!” “江心海牛逼!咫尺牛逼!” “夏天的风太好听啦!已上头,有没有纯享版?我要单曲循环!” “说实话,这两首歌,比李兴亮所有歌加起来都有价值,我到现在都不记得他的任何一首歌。” “众神归隐之后,华语乐坛成了一堆小丑关起门来过家家,今天一尊神一脚踹开了房门,让华语乐坛再次想起了,曾经被支配的恐惧……” 李梦瑶继续刷了半个小时的评论,美滋滋地看了半天对江心海的彩虹屁。 只要你夸江心海,你就是我朋友。 每一个彩虹屁,都像是在夸她自己一样,听歌十分钟,看评论能看一晚上! 大多数评论都在吹,《夏天的风》多么多么好听。 小部分发表了对《山丘》的看法,也和李梦瑶差不多。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 也有一些人对《山丘》有点微词,说这歌不像是在唱,倒像是在说。 不过,都无所谓了。 只需要《夏天的风》,就足以证明,江心海已经王者归来。 她现在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去找李兴亮的粉丝,复仇! 顺手点开微博热榜,想看看差距还有多大,结果刚打开,就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了。 此时,在热榜上,江心海的头像上,正戴着一个小小的金灿灿的王冠。 刚才还相差400万,突然之间,江心海就热度登顶了! 江心海发布《夏天的风》和《山丘》两首新歌之后,听完之后发微博的人激增,一下子就多了很多自来水。 只要加了江心海超话,就能增加微量的热度,但就是这些热度叠加起来,瞬间就压过了李兴亮! 那些亮粉,之前还在运筹帷幄地压积分,现在都慌了。 “姐妹们还有积分吗?都掏出来啊!为哥哥守好最后一波塔!” “兴亮哥哥才是王者!姐妹们加油,把这个偷王冠的江心海打下去!” 然而,他们的声音就像海里的礁石,淹没在了滔天巨浪当中。 现在,大势已成,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挡江心海,在全平台再次爆火! …… 王炜明坐在办公室,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 每刷新一次,他都能看到,江心海的热度在暴涨。 最开始的20分钟,他还带着笑意,不屑地想着:这刷数据的人,太没经验了。 哪有这样一口气刷这么多的? 他的乐观只持续了20分钟。 半个小时后,他默默地点起一根香烟,站在了窗口,推开窗户。 凌冽夜风吹到脸上。 他想跳下去了。 在看到江心海的新歌热度之后,王炜明已经深刻意识到—— 自己的职业生涯,算是结束了。 107.咫尺被心海带飞了 后来,人们把这天晚上,叫做奇迹之夜。 江心海和咫尺一起,硬生生造了一个奇迹。 根据统计,在她发布视频后,仅仅30分钟,菠萝菠萝视频平台的播放量,就突破了120万。 视频发出仅仅1天,播放量就超过2500万。 同时打破了菠萝菠萝平台,最速破千万、破两千万、破两千五百万的记录。 在一个星期之后,这个视频播放量破亿,成了镇站之宝。 而这,只是在一個平台。 在微博,江心海账号发布的这条视频微博,播放量早已破5亿,成为了传说。 在陡音,《夏天的风》被无数条视频引用,成了陡音神曲,听得人耳朵都出茧子了。 另外,相比起来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是,江心海的话题影响力,在超过李兴亮之后,以飞快的速度节节攀升。 3个小时,在凌晨12点,江心海的话题热度,最终定格在了—— 1亿2千万。 这个数字,超过了李兴亮足足一倍多,还完爆了他的历史记录。 顺便也打破了微博的历史记录。 在第二天清晨,微博官方账号,将江心海的热度截图,po在了微博启动页面上。 1亿2千万这个数字,被大字标红。 那个小小的金色王冠,显得无比耀眼。 李兴亮则完全沦为背景板。 通过这次事件,那些男团粉们才终于意识到: 所谓的话题榜,只是他们小圈子自娱自乐而已。 一旦江心海这样的古神级别人物踏入其中,就会彻底砸碎青蛙们的井沿。 …… 第二天,李梦瑶是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的。 昨天晚上,她看评论看嗨了。 一直看到晚上1点半,才依依不舍地睡下,完全把今天是周一抛在脑后。 果然今天不负众望地睡过了头。 从地铁上跑下来时,她都把高跟鞋提在手里,丝袜直接踩在冰凉的地面上,狂奔到出站口。 结果刚出站,就撞到了公司的新经理。 “虞……虞经理……”李梦瑶低头害臊,不敢看对方。 “嗯。” 出乎预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开口训斥她。 她忙不迭穿好鞋子,发现虞经理在这过程中一直盯着她。 在脸红之余,她发现,这位经理的眼圈也是黑黑的。 到了办公室,她刚准备给同事安利江心海的新歌,结果同事先发制人地问她: “你昨天听过江心海的新歌没有?” “啊?”李梦瑶被问得措手不及。 “不是吧?!你连这都没听过!”女同事无恶意但是夸张地说,“来,我给你听听,《夏天的风》超级好听!” “不是……”李梦瑶阻止了对方,“我听过。” 同事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你觉得不好听吗?” “不是,好听,主要是……”李梦瑶涨红了脸。 她不知道怎么跟对方解释。 昨天,她可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场盛大宴会。 同事的脸又恢复了生机,说:“你猜怎么着?今天我去洗手间,隔壁部门的人都在哼《夏天的风》。” “……是吗?” “我去问问其他人看了没有。” 李梦瑶心中五味杂陈。 这家伙,以前从没听说过她粉江心海! 明明是我先粉江心海的! …… 中午,李梦瑶吃饭的时候,同事们围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讨论八卦。 他们聊的当然是当前最火热的话题——江心海和咫尺。 “以前我很少听江心海的歌,只听说过她和咫尺的组合很强,今天才知道是真的猛。” “以前就听说他们的歌风靡大江南北,之前还有点不信呢。” “你们看了《诗意的生活》吗?咫尺和江心海是男女朋友关系。” “啊?真的啊?我还以为是花边新闻。” “不是,是江心海自己亲口承认的。” “啊?这么劲爆啊!” “还有呢,咫尺跟江心海分了之后,还去找了富婆……” ……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同事们聊天的画风彻底变了。 从吹捧江心海,转变到了攻击咫尺上。 “跟江心海分了之后,去找了富婆可还行,”一个同事一边扒饭一边说,“怕不是江郎才尽了。” “我看也是,”另一个同事说,“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写歌,只出了这两首。” “词曲作家就是吃青春饭,灵感没了,就没钱了,去找富婆也很正常。” 一个同事唏嘘不已:“江心海还是太痴情了,我之前以为她不唱了是因为嗓子不行了,现在看来,她嗓子依旧能打,是太恋旧了。” 另一个人摇头道:“是啊!太可惜了,心海被咫尺耽误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恋情,她唱别人的歌,至少还能再火十年。” 在一旁听着的李梦瑶,终于有点忍不住了,出声说: “也不是吧,这两首歌是咫尺一夜之间写的,就为了替心海报仇,他们肯定还有感情,而且咫尺也依然有才华。” 之前那个同事冲着李梦瑶直摇头: “瑶瑶,是心海的唱功好啊,带飞了咫尺。” 李梦瑶不太认同,说:“这是配合地好,不是谁带飞谁……” 另一个同事说:“确实是心海带飞了咫尺,伱听了《夏天的风》就知道,如果不是她的声音这么美,这歌就不可能这么火。” “对啊,歌词让我记记不住,唱倒是能唱出来,完全是心海声音好听。” 还有人附和道:“还有《山丘》,心海拼命捧,就是为了给咫尺拉人气,但是这歌怎样,大家有目共睹。” 李梦瑶瞪大了眼睛:“有目共睹什么?《山丘》很好听啊!” 众人都盯着她,把她盯得都心虚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旁边的同事无奈地对视了一下,说: “有一说一,我觉得一般。” “我也是,不知道在唱什么。” “听着感觉想睡觉。” 李梦瑶很不服气。 虽然他们说得一些感受,李梦瑶也感受到过,但她能分辨出来,这首歌绝对很好听。 而且,她也忘不了江心海唱歌的时候,眼神和咫尺的互动。 那不仅是爱慕和怀念的眼神,那眼神简直就是……崇拜。 她像崇拜神一样崇拜咫尺! “《山丘》,确实是一首好歌。”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108.一个叫陈涯的年轻人 李梦瑶回头,却发现是虞经理。 众人看到是虞经理后,都纷纷站起来,恭敬道:“虞经理……” “不用不用,吃你们的,现在是下班时间。” 说完,他又说:“《山丘》是一支需要人生阅历才能听懂的歌,这首歌很棒。” 说完,他看着众人,似乎想得到回应。 结果,没人回应他。 于是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就那样走了。 他走后,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他怎么突然说这个啊?” “刚才他在听我们讨论吗?” “他也才30不到吧……” 李梦瑶没有跟着他们讨论。 她突然想到——虞经理的本名,好像叫虞生来着? 那不是跟昨天,她加上的那个网友名字一样吗? 而且,他好像……也住在他们小区? …… 下班后,李梦瑶还是翻阅着有关江心海新歌的评论。 这已经成了她固定的休闲娱乐。 不过,之前她什么评论都看,现在看的重点,却放在了《山丘》这首歌上。 但是对于这首歌,她得到的评论却不尽如人意。 相比起《夏天的风》的火爆,人们给予这首歌的关注,很少很少。 就好像相比起姐姐的优秀,这个质朴的弟弟,成了大家刻意不提及的对象。 她甚至还在某個男团粉比较多的论坛里,看到了一篇抨击《山丘》的帖子。 说这首歌难听至极,不知道在唱什么,像碎碎念。 底下的跟帖还有不少赞同的。 这让李梦瑶心情很不爽。 无聊之下,她拨通了跟母亲的视频电话。 “喂,妈,在忙啥呢?” “嘿嘿,看电视呢。”视频那头母亲笑呵呵。 “爸呢?” “他啊,自从你昨天分享了那个链接,他没事就打开看呢。” 李梦瑶一听一乐,说:“我爸都成了江心海的粉丝了啊?” “咳,他早就是江心海粉丝了,他听《遇见》的时候,你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李梦瑶说:“我看看爸。” 母上把手机镜头对准父亲大人。 李梦瑶却看到,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场景。 她的父亲呆呆坐在沙发上,如同一个木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在看。 他的另一只手上夹着根烟,烟静静地燃着,烟雾缭绕升起。 歌声从视频里传出来: “遗憾我们从未成熟, 还没能晓得,就快要老了, 尽力却仍不明白,身边的年轻人。 给自己随便找个理由, 向情爱的挑逗,命运的左右, 不自量力地还手,直至死方休——” 李梦瑶问道:“爸爸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母亲点头道:“是啊,他从昨天听了这首歌,一有空就反复听,一直听到现在。” 李梦瑶有点诧异:“爸爸居然喜欢《山丘》?” 连她都听不懂,自己这个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父亲,居然能听懂? “嗯啊,可喜欢了,着了魔似的。” 在视频里,李梦瑶看到,自己曾经熟悉的父亲,好像突然有点陌生。 可能是因为他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 在她离开家独自生活的期间,岁月趁着她不注意,又对这个男人做了些什么。 李梦瑶想起虞经理的话: “《山丘》这首歌,需要有一定人生阅历才能听懂。” 她突然觉得,自己并不理解自己的父亲。 她只是了解从自己出生到目前为止,这个男人作为自己父亲的这段人生。 仿佛他一出生,就是那个有着宽厚手掌、温暖手心、慈眉善目的——父亲。 然而,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好像万能的父亲,也曾是个少年。 李梦瑶呆呆地望着屏幕里,呆呆听着《山丘》的父亲。 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住在他心中的那个少年苏醒了。 那个心中压抑已久的少年,正在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嘶吼得震耳欲聋。 这个男人呆呆地盯着屏幕里的江心海,眼神浑浊,面容呆滞。 长年的伏案文字工作,在他的手指缝隙间注满黑色,让他的腰背有些伛偻。 在一片烟雾缭绕中,他夹着的那根香烟,燃点已经快烧到手指头。 李梦瑶恍惚中,刚好看到,她的音乐软件,给她推送了一篇文章。 下午18:30,此时坐在家中,扮演着各自人生角色的人们,同时收到了这篇文章。 《越过山丘,咫尺到底看到了什么?》 无数手指,无数视线,同时指向了这个标题,选择了点击阅读。 李梦瑶眼睛微睁,却发现,本文的撰写者那一栏,填的竟然是崔大佑。 这人可是华语乐坛教父级别的人物啊,比江心海更古老! 而且,他已经好久没有露脸了,有人说他疯了,有人说他成仙了,有人说他寻找真正的音乐去了。 他居然会来关注《山丘》这样一首新歌? 她接着看下去,只见下面写着: “多年以后,人们终究会听懂《山丘》。 昨天我听了江心海的新歌,第一首没什么新意,本来已经打算关掉了。 但好在我坚持了一会儿,听到了第二首,《山丘》。 如果说,第一首歌是江心海在炫技,最大限度地利用她的唱功优势,那么第二首,《山丘》,就是咫尺在炫技。 我以前总嫌他商业意味太强,却没曾想,他在这里还留了一手。 一出手,就让我自惭形秽。 这首歌,就像是咫尺在说:我想给你们看看,一个究极的词人,是怎样的。 我已登上山丘,你们何在? ……当然,感受到这种嘲讽,是我这个音乐人的专属体会。 更多的,还是被叩响心门,感到浓浓遗憾。 俯仰一世,我低头听歌,抬起头时,已对人间恍惚,眼中有泪。 我不懂他经历了什么,才能写出这首歌。他也不懂我经历了什么,却如此精准击中我。 回过头来才发现,那些遗憾都是相同的。 我也曾越过山丘。 那里无人等候。 ……” …… 周二,雷亚娱乐公司股价接连经历两天的跌停,已经缩水了30%。 心如死灰的朱斌走到秦耀阳的花园时,他正在给牡丹浇水。 “秦总。” 朱斌低头,接着垂手静静站在一旁。 他这两天几乎没合眼。 换作任何人都想不到,雷亚这个庞然大物,竟然会被区区江心海和咫尺给击垮。 而且垮得如此迅速。 秦耀阳头发花白,精力却异于常人。 在雷亚公司面对生死危机时,他却胜似闲庭信步。 朱斌不懂,为何秦总能如此镇定。 “知道我找你来,是想说什么事吗?”秦耀阳突然问道。 朱斌惶恐地站在一旁:“请秦总示下。” 他终于打理完自己的牡丹,用一旁的干毛巾擦了擦手,抬头看着朱斌道: “伱觉得,谁来接替王炜明的职位最好?” 朱斌顿时汗出如浆。 “全、全听秦总安排。” “我就是想问你的意见。”秦耀阳心平气和道。 朱斌结巴地说了几个名字,秦耀阳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他的说法,又似乎没有。 “那你呢?谁来接替你的职位?” “秦总?”朱斌猛然抬头。 却发现秦耀阳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顿时意识到,败局已定。 他只是不甘心。 “秦总,”他突然说,“我、我想站好最后一班岗,把公司的危机,给顶过去。”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应对的人选,”秦耀阳说,“你自己琢磨一下怎么走得体面吧。” 朱斌心中这么多年的工作经历翻涌上来,大恸道:“秦总!……” 秦耀阳回过头,他放低声音说:“……秦、秦总,您挑的人选是谁?我不太放心……” 秦耀阳笑呵呵道:“是别人给我推荐的,一个叫陈涯的年轻人,你听过没?” 109.要背锅了 【陈涯】 【当前成就进度】上班族:521/1500 (警告:升迁过快,积分累积速率下降三分之二。) 【已有成就称号】大文豪、金牌剧作家、名导演、金牌作曲家、诗仙、慈善家、王牌间谍…… 提示:当前身份已进入公司高层,宿主可将当前成就转变为【企业家】,将获得满额积分效率。 提示:已解锁当前职业最终挑战,进入任务页面,即可开启挑战。 …… 天气晴好,陈涯坐在人来人往的办公室,形如老干部一样,喝了一口茶。 心情不能说和天气一样阳光明媚,只能说和这杯茶一样相当苦涩。 根据系统提示,他点进了职业最终挑战,看到任务内容后,就更苦涩了: 【最终挑战:成为金牌制作人!】 以制作人的身份,被1万个人知晓并认同。 奖励:现金800万,炉火纯青级别英语技能,一次命中注定的桃花运。 “……” “……” “有病吧!” 陈涯现在已经开始理解一切。 ——他当初刷成就的时候,刷反了。 应该先刷【上班族】成就,再刷其他成就的。 不管是从难度还是任务奖励来看,【上班族】这个成就都是一个前期成就。 系统提示他可以转职成【企业家】,可以获得满额积分效率,这很好。 如果不是他【企业家】成就已经刷满,就更好了。 最终挑战,要求以制作人的身份被1万人知晓。 客观上评价,这個任务难度适中,挑战性与趣味性并存,这很棒。 然而他光是咫尺这一个身份,就够完成这个“挑战”一万次了。 成就的最终奖励,800万现金——对于他现在资产来说如同沧海一粟。 炉火纯青级别的英语技能——这是解锁【间谍】成就任务的最低要求。 一次命中注定的桃花运——这个他不想作任何评价。 ……他根本不想要这些奖励,他只是想要自己的系统栏达成满成就而已! 陈涯不由得回想起,自己曾经刷其他成就时,遭受过的种种磨难。 比如系统让他在一年内,拍出两部破50亿票房的电影; 再比如系统让他称霸5个国家的文坛; 再比如系统让他开创两个以上火爆全球的音乐流派…… 回想起过去种种,全是艰难与心酸。 他曾在系统给出的难度极其不合理的任务中,一次次崩溃,又一次次奋起,完成一个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在回想起当年,他有点想哭。 敢情不是系统有挑战性,而是他越级了。 然而这件事妙就妙在,时光倒流,他也依然不会优先刷上班族成就。 因为当年系统开启时,他才十四五岁。 属于是童工。 …… “涯哥,你看着有点消沉啊,没事吧?”老唐路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总公司跳过来时,他对老唐和王倩也发出了邀请,这两人欣然和他一起过来了。 现在,他们俩还是他的班底,工资一样,但小日子过得比之前快活多了,再也没加过班了。 老唐回头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后,才低头小声问: “是不是为总部的安排的事儿发愁?” 上午的时候,总部的调动命令已经出来了。 朱斌和王炜明双双辞职,由总部空降领导过来接替他们的职务。 另外,公关小组的组长临时交由陈涯负责。 他拥有所有权限,其他部门必须无条件配合公关小组的工作。 这个调动,一开始大家都很不理解。 毕竟以陈涯的资历,压不住场子。 但是很快大家就理解了:这是把他推上去当背锅侠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诗意的生活》这场公关危机,要想安稳落地,只有一种办法: 江心海回归节目。 可大家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江心海不可能再回这个节目了。 被一脚踹出去,还谈赔偿问题,结了这么大的仇,就算再佛系也有火了。 这种情况下,不帮江心海扛一发核弹,都不可能把人请得回去。 所以,《诗意的生活》,必黄。 公关组,就是王炜明留下的一堆烂摊子。 把这个摊子收拾好,就是职业生涯的污点;要是收拾不好,就是职业生涯的终点。 于是,公司里所有人看向陈涯的目光,都带上了同情的色彩。 因此,老唐也很担心他的处境,对他的前程忧心忡忡。 “没事,不用担心。”陈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正说话间,走廊那边变得乱糟糟的,王倩冒着汗跑过来,小声说: “朱总和王总出会议室了。” 这两人自从上午的任免调令出来后,就一直跟新任的空降领导闭门谈话。 王倩拽着陈涯的胳膊说:“陈涯,你快去一下吧,你也要和王总做一下交接的。” “做什么交接?他要但凡做对一件事,能到如今这地步?” 王倩说:“也不能这么说吧,他能成常务,肯定还是有本事,别小瞧别人啊。” “老唐,你通知一下,公关组所有成员,马上到办公室来开会。”陈涯安排完后,径直往外走。 走廊外,王炜明看着走过来的陈涯,心里五味杂陈。 他也好,朱斌也好,从此彻底要沦为整个业界的笑柄了。 恐怕再也没有公司敢要他们两个。 他不由得黯然地想起,自己曾经给陈涯的那个眼神。 陈涯越走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和他擦身而过。 王炜明站在原地,有点懵。 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在公关组原成员揣着笔记本,鱼贯走向办公室,经过王炜明时,他还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条狗。 …… “……截止目前,《诗意的生活》直播间人气已经从340万同时观看,锐减到92万同时在线观看。” “节目评价,从开播以来的9.5分,跌至现在的6.2分,并且还有继续下跌趋势。” “直播间弹幕数量,从单日2275万,锐减到1807万。” “过滤的辱骂性质的弹幕数量,翻了4倍,昨日的单日数据是480万条……呃,大部分是辱骂节目和公司的。” 舆情掌控小组的组长汇报完毕,眼巴巴地看着陈涯。 公关组三十来号人,一齐眼巴巴地看着陈涯。 这些人自从江心海事件之后,几乎都陪着王炜明连轴转,大多数人都没回过家。 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说实话,陈涯看着他们这些人,感觉有几个随时可能猝死。 众人都在等着陈涯安排,陈涯手里拿着笔转来转去,最后钢笔掉在桌上。 110.亲自游说江心海 办公室里,众人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舆情小组的组长还偷偷打了个呵欠。 睡眠不足,让他们有点注意力不集中。 几天下来会越开越多,形势越来越烂。 他们都快习得性无助了。 陈涯靠在椅子上说:“所以目前的问题,就是节目人气和口碑下滑得严重。” 旁边的翟副组开口说:“陈涯,还有一个问题你要考虑到,由于这场公关危机的影响,公司的股价也跌得厉害……” 陈涯看向他。 翟副组原本就是公共关系口的。 论级别,比陈涯高,论资历,比陈涯深,论专业性,比陈涯强。 陈涯空降过来担任组长,他按理来讲是会不服气的。 不过,从目前看,他倒是个踏实做事的人,只想把本职工作做好。 “你继续说。”陈涯对他说。 翟副组说道:“为什么股价会下跌呢?主要是由于先前,朱斌和王炜明的决策失误。 “他们武断且没有根据的认为,江心海已经过气了,丝毫没有预料到她还有这么强的号召力。 “现在大家都看得出来,江心海并不缺《诗意的生活》节目的流量,但是节目缺江心海的影响力。 “所以投资人整個心态都逆转了,他们不再看好我们公司的决策,这是股价下跌的根本原因。” 翟副组认真说:“从长远看,这件事会影响到公司的存续问题,你一定要重视起来啊!” 陈涯点了点头,坐直身体,说:“那么,我们就来安排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吧。” 他翻开自己的笔记本,说: “主要任务有三件,第一件,维护直播间弹幕和评论区的秩序,舆情组把已过滤的弹幕和评论统计一下,找出共有性最高的3~5个关键词,进行统一屏蔽,以后就不用人工审核了。” 一听他这话,舆情组的组长有点急: “陈总,这么搞不行啊。” 陈涯抬眼:“怎么不行?” 对方说:“那些弹幕和评论,阴阳怪气的很多,只设置3~5个关键词,肯定不能完全屏蔽负面评价……” “为什么要完全屏蔽负面评价?”陈涯问。 “啊?……”舆情组组长被问得有点懵。 “屏蔽不过来的就不屏蔽了,你们组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休息。”陈涯说,“公关组从今天起,大家办完手头未做完的工作之后,集体放假一天,回家好好休息,一天后再来上班。” 翟副组一听,急了。 这是完全没把他的告诫听进去啊! “陈涯,不行啊,”翟副组说,“这么消极应对,节目口碑会彻底坍塌啊!” 陈涯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该怎么办?” 翟副组说:“我们现在不能休息,要抓紧最后的窗口期,迅速应对逐渐扩大的舆情。” 陈涯点头,说:“你是对的,所以我还没安排完。” 他对众人道:“刚才说了,大家要做的有三件事,第一件已经说了。 “第二,通知节目组,今天下午,让李兴亮跟节目组和观众体面告别,空出他的位子。 “第三,发布通告,声明江心海离开的原因,以及为迎接她回来预热。” 说完,翟副组的嘴巴张老大,底下的成员们也骚动起来。 这两件事,都太离谱了! “这……伱跟领导请示没?”翟副组问道。 陈涯回头望他:“请示什么?” “李兴亮现在是公司的摇钱树啊!再把他得罪了,还怎么得了?”翟副组怀疑他不懂装懂。 “是吗?那很快他就不是了,”陈涯说,“我会让公司冷藏他。” 翟副组深吸一口气,怀疑自己听错了。 底下又有人道:“陈总,我们法务部跟江心海谈了很久的合同和赔偿,已经把她激怒了……” 陈涯问道:“然后呢?” 那人道:“可能……很难把她请回来,就算要请回来,也需要付出比合同上多很多的钱……” 陈涯挥了挥手:“江心海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我会亲自去游说她。” “游、游说?……” 陈涯站起身,说:“事不宜迟,大家赶紧去做我安排的两件工作,做完之后就回家休息,我今天会去拜访江心海,所以我人不会在公司,有事需要汇报的话,先报给翟副组记下来……” 说完,他就闪人了。 他一走,整个办公室都炸锅了。 “他怎么回事啊?疯了吗?” “本来全公司力推的《诗意的生活》已经倒了,这再把李兴亮冷藏,咱公司不就垮了吗?” “江心海现在就算是公司总裁去了都未必肯见,他怎么会觉得自己不会吃闭门羹啊?” “摆了,摆了,我看他是彻底摆了!” 陈涯一走,所有目光都望向了翟副组。 “翟副组,怎么办?” 翟副组按着额头,感觉很疲惫。 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陈涯可能是在总公司有背景,现在他的想法就完全逆转了。 他怕不是真的跟传说中一样,是被顶上来当背锅侠的。 估计他也是知道后果,所以就干脆摆了,说的都是乱命。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 底下的人巴巴看着他:“那,那他说的李兴亮的事……” 翟副组扫了他一眼,说:“那能随便做?先压着,等他回来再说。” 他觉得,陈涯纯粹是没遭到过社会的毒打,才会想法如此天真。 他们之前跟江心海联系过多少次?人家连电话都不带接的。 等陈涯在江心海那里吃到闭门羹,想必他就能冷静一点了。 他也不打算执行陈涯的那些安排。找死才会去提冷藏李兴亮。 公关组组长又不是面壁者,哪来那么大权力? 等陈涯失败回来后,让他亲自跟领导汇报,去冷藏李兴亮试试去。 看他不被喷得狗血淋头。 …… 陈涯出了会议室,王倩从后面跑过来: “陈涯,你真要一个人去找江心海?” “嗯,怎么了?” 王倩说:“至少再带个人去吧,不然也太不像话了,人家可能以为我们……没诚意。” 陈涯说:“不,江心海爱清静,去的人多了,她反而不高兴。” “是这样吗?”王倩头一次听说江心海是这种性格。 “好了好了,你快去忙你的,记住,最要紧是督促他们一定把李兴亮排除到节目外。” “那个……”想了想,王倩点点头,“行。” 手机震了会儿,陈涯低头,刚好收到江心海发来的信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妹妹想你了。” 陈涯抠字:“马上。” 那边又道:“啊?真的可以回来啊?你不是要上班吗?” 陈涯抠字:“我被分配到的新工作很奇妙,是哄你开心。” 对面似乎被甜到了,过了半天,才说: “那你快过来吧,我已经换上了你最喜欢的衣服等你。顺便奖励你一个。” 江心海发过来一张图片,是她两条玉腿搭在桌上,脚尖翘起甚是诱人。 从图片上也能看出来,说什么最喜欢的衣服?根本什么都没穿嘛。 正在此时,他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人,居然是秦云初。 111.可惜你来晚了 陈涯一看到秦云初三个字,他就想到自己系统面板上,那个温暖人心的负面buff。 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自己身份的只有秦云初,肯定是她把自己推举到这个位子的。 这直接导致自己刷成就的速度又慢了三分之二,你说气不气? 所以陈涯随手就挂了。 结果过了会儿,又有一個电话打进来了,这回是陌生的号码。 他接通了电话:“喂?” “小陈啊,”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秦耀阳。” “秦总?” 陈涯不明白。 他只是想好好刷一个上班族成就而已,怎么秦耀阳都找上门来了。 秦耀阳在电话那头语气和善地说: “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总部会安排你,来担任现在这个职务?” “是秦云初吧?” 秦耀阳哈哈一笑,说:“那你可猜错了,告诉你吧,这个决定,是我做的。” 陈涯:“?” 秦耀阳好整以暇地玩着水杯盖子,说: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想法,我这次亲自跟伱通话,就是来打消你的想法的。” 他又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位子如坐针毡,自己难当大任?” “那倒没有。” “呵呵,年轻人自信是好事,”秦耀阳说,“可是,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挽回局面。” “嗯,嗯。”陈涯戴上耳机,随口应承。 “实际上呢,这次也确实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甚至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整个雷亚公司。 “由于朱斌和王炜明两个人的私心,他们误判了形势,错误地以为,自己可以随便拿捏江心海了,谁知道,这就像捕鼠夹上的甜美诱饵,他们上钩了。 陈涯随口问道:“诱饵?” 他在手机上一边跟江心海聊天:“上车了,马上到。” 秦耀阳侃侃谈到:“对,你以为他们是真的傻,不知道江心海的影响力吗?哈哈,不是的,只是他们私心太重,利欲熏心,让他们膨胀了而已。” “哦。”陈涯说。 秦耀阳有点气短。 他本来想着陈涯问一句“这是为何”,他就可以接茬解释了,但陈涯就是不入巷。 于是他只得直接解释道: “《诗意的生活》是雷亚公司近3年来力推的最大的节目,可以说是一场豪赌,但当初,节目的安排却并不是他们全权自由发挥,而是总部插手的结果。 “他们本来想把这档节目打造成推广明星的小节目,是总部引入了徐湘潇和江心海,才让这档节目规模变大了起来,可是对这个决定,他们并不情愿。 “他们甚至以为,江心海也好,徐湘潇也好,甚至在危机当天站出来指出他们决策失误的你也好,背后都有着总公司的影子,所以,他们才越发惶恐不安,乱了阵脚……” 在秦耀阳口若悬河解释的时候,陈涯还在跟江心海发消息。 “什么时候过来?” “马上出发。” “还没出发?” “在通一个电话。你刚才拍的,小脚脚拍给我看看。” “【图片】” “涂的粉红色的指甲油?” “嗯哒~” “把腿也一起拍进去给我看看。” “【图片】【图片】【图片】” …… 秦耀阳丝毫不知道陈涯在干什么,借着说: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你啊,以后要做高层的话,一定要有全局思维,多琢磨一点,琢磨透了,还是很有意思……” 陈涯说:“秦总,我当不了高层,您还是就让我安心做一个小员工吧。” 秦耀阳大笑: “好多人和你也一样,一开始拿了高工资,都压力巨大,不要怕,你背后,站着整个宏图。” “秦总,我真的……” “不用再推辞了,”秦耀阳说,“我知道,让你顶在公关组,肯定会砸,我知道你会砸,你也知道自己要砸,大家都知道你要砸,但是……” 秦耀阳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要看你如何在败中求存,这样,才好放心以后将云初交给你。” “???” 陈涯整个一个大懵逼。 秦云初怎么又要交给我了? “秦总,这……” “呵呵,就这样,希望能很快在宏图看到你。”秦耀阳和善地说。 “嘟嘟嘟……” 陈涯挂了放下电话。 他感觉,发生了一些严重的误会。 …… 一车绝尘。 挂了秦耀阳电话后,陈涯用最快的速度,驱车来到了江心海的别墅。 这期间,秦云初又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不过他都没接。 而且江心海好像生气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回他消息了。 车子“嘎吱”一声停了下来,陈涯急匆匆跑到别墅门口按门铃。 “叮咚”一声响,江心海出现在陈涯面前。 刚见到她,陈涯就顺手环住她的腰:“不是说穿我最喜欢的衣服吗?怎么没穿?” 江心海穿着一件保守的卡其色薄针织连衣裙,虽然身材衬托得前凸后翘,也露出了两个圆圆的膝盖,但相比起他的期待来说,还是太保守了些。 他把脸转向怀里的江心海,发现她表情怪怪的,这才发现不对劲。 接着,他看向屋内,吃了一惊。 顾雨晴和柳如烟两人,正站在客厅里。 两个人四只圆圆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他马上松开了手。 “呃,大家也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江心海因为他马上放开手的行为,轻轻“哼”了一声,头撇向一旁。 看到陈涯后,顾雨晴的表情先是变得像即将要解剖一只兔子的医学生,接着又如同温和的邻家大姐姐,春风拂面地笑了: “哟,这么巧,你也来探望心海呀?” 陈涯咽了一口口水。 柳如烟则瞪着圆圆的眼睛,盯着陈涯道:“老师,好巧,你怎么也来了?” 陈涯回头看江心海:“你没有告诉她们我要来吗?” 江心海仰头看天装无知少女,抿着嘴小声说:“我以为她们很快要走……” 难怪换衣服穿了。 顾雨晴眼珠子一转,对陈涯说:“陈涯,太可惜了,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 “怎么了?” “心海一个人在家太没有防备了,你猜怎么着?我们来探望她时,她居然什么都没穿,就跑过来给我们开门了,”顾雨晴夸张地摇了摇头,“可惜你来晚一步,没看到。” 陈涯:“……” 112.飞行棋要四个人玩 顾雨晴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说:“直接光着身子开门,你不怕被别人看到吗?” 江心海尴尬地打着哈哈:“其实我感觉有点热……” “不是吧,你不会是以为,来的是陈涯吧?所以才放心大胆地不穿衣服?” 江心海头上冒汗:“怎么会呢?我都不知道他要来。” “真的吗?” 顾雨晴走进两人,猫一样的眼睛仔细观察他们脸上的表情。 陈涯把双手放在她肩上,说:“好了姐姐,既然大家都来了,就一起进屋坐坐吧。” 顾雨晴惬意地靠在他怀里,被他推到客厅。柳如烟乖巧地跟在他们身后。 江心海表面呵呵笑着,内心有个怪兽在咆哮。 上个周末,她两天全在跟陈涯一起录视频,都忙坏了,没有温存多久。 陈涯能从公司溜出来,还以为能和他呆上一整天,结果没成想碰到两个阎王。 好不容易小别胜新婚一次,就这么被搅合了。 “我跟如烟想着,心海这几天大起大落的,在群里说话都变少了,有点担心她,就跑过来看她了。” 顾雨晴回过头看陈涯,突然道:“你也是来看她的吗?” “对啊。”陈涯随口答道。 “那你怎么没有提点小礼品过来啊?我不记得我有这么不懂事的弟弟。” “呃……” 顾雨晴突然一伸手,插进了他的裤兜,顺手揩了一把他郎中的油后,从他的兜里掏出一把小雨伞。 “这是要干嘛?” “这是……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 陈涯一脸无辜。 “你生日不是早就过了吗?” “就是那时候送的一直揣兜里呢。” 柳如烟坐在旁边有点脸红,帮忙打圆场道: “雨晴姐姐,这么多,至少老师他不准备无……那啥。” 江心海默默过来把顾雨晴手里的小雨伞夺走了。 “这种不洁之物拿出来干什么?没收了。” 她把那些小雨伞一股脑丢进茶几下面的小抽屉里。 顾雨晴回头盯着陈涯,眼睛里精光四射,同时似乎在琢磨怎么整人。 “……”陈涯抬头望天,装无辜。 出离人们惯常想象的是,“心碎男孩收留群”的群主,其实并不是陈涯。 陈涯是個成就党,但他并没有集邮的癖好。 他从未想过把喜欢自己的女生都拉到一个群里。 所以这个群并不是“陈涯后宫群”,而是“陈涯收留群”。 在这个群里,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被收留对象而已。 甚至他地位最低,是最后一个被拉进群里的。 这个群的唯一指定群主加统治者,其实是顾雨晴。 她曾经和陈涯有过一段往事,随后陈涯和其他故事的结尾一样,匆匆消失不见。 不过,顾雨晴是个很有执行力的人。 她发疯似的寻找陈涯,最后……把他的红颜知己们几乎都找齐了。 在群友们的“友好交流”中,姑娘们把这家伙的行动轨迹拼凑了个七七八八,才明白他的渣男本性。 本来这个群聊的目的,是女孩子们互相倾诉失恋的抑郁和烦闷的。 结果聊着聊着,发现大家都挺投缘,时不时互相约着打游戏,越来越熟络起来。 最后,顾雨晴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她决定把陈涯拉进群,让大家把他批判一顿后,就解散群聊。 结果一把他拉进来,说好的批判,大家瞬间倒戈。 于是,这个群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平时看着和谐归和谐,可这绝对不是一团和气的后宫。 这是一堆火药桶是也。 “心海啊,今天是新歌风云榜发榜的日子,你和陈涯的歌,也会上榜吧?” “呃,没想过。” “陈涯伱觉得能得第几?” “得不了第一,就不是心海有问题,是榜单有问题。”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了一会儿,就没话了。 ……四个人坐在茶几前,八目相对,一时无言。 几个人不能说心思各异,只能说各怀鬼胎。 不得不说,坐在这三个女孩子中间,就算气氛凝重,也赏心悦目,如同身处花丛。 陈涯看看顾雨晴,又看看柳如烟,又看看江心海。 顾雨晴一头微微蜷曲的波浪般的头发披在背后,脸蛋小巧,鼻梁挺翘,漆黑的眼睛既有上位者的威严,又有几分少女的灵动俏皮。 她的一头金发上,还带着个毛茸茸的白色兔子发卡,有点扎眼; 耳朵上挂着两个珠光宝气的珍珠耳环,外套已经脱掉,身穿一件内搭的紧身黑色毛衣,胸前如同山峦高高隆起,规模是三人之冠。 既温柔如同邻人,又高傲如同冰雪,迥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在她身上交织起来,形成了独有的魅力。 而柳如烟的皮肤如同香膏白脂,气质如同出水芙蓉。 江心海则如同闪电般耀眼夺目。 如果是和任何一个人独处,陈涯都早就舒服地躺在对方怀里了。 可三个人在一起……他也会不好意思。 江心海正在琢磨,怎么把两个人弄走又不同时把陈涯弄走的时候,顾雨晴忽然说: “反正坐着也是无聊,我们来玩游戏吧!” 江心海一听急了,玩起游戏来,一天都要泡汤了,说: “我眼睛有点干,不想盯着屏幕。” “不打王者,我们玩桌游呗。” 江心海说:“我家里没有桌游。” “麻将都没有?” “没有。我不会打。”江心海此时无比庆幸自己不会打麻将。 “没事,我带了。”顾雨晴说,“我怕你无聊,来的时候带了好多桌游过来,你想玩什么?” 江心海此时脑中飞速运转,在转瞬之间,她就排查出了顾雨晴最不可能带的桌游。 “……飞行棋,我现在只想玩飞行棋。”江心海说。 “太好了,我带了。” 江心海无语地看着顾雨晴跑过去,又跑回来,怀里抱着一大盒飞行棋。 她感觉有点窒息:“飞行棋要四个人玩才好玩……” 顾雨晴看着陈涯:“心海都说她想玩飞行棋,你不会不陪她玩吧?” “陪,我陪,我奉陪到底好吧?” 柳如烟是小天使,自然是没有意见。 摆好棋盘后,四人围坐在茶几前。 一开始江心海还如坐针毡,被其他人撞回起点几次后,就上头了。 陈涯感觉闹得慌,打开了电视机。 好巧不巧,此时,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正是《诗意的生活》。 屏幕里,李兴亮正在大呼小叫。 看到他,陈涯就皱起了眉头。 柳如烟有点担心地看了他两眼,说:“老师,要不要换台?” 陈涯冷冷说:“我给公司同事打个电话。” 113.不承诺不首先使用小幽 陈涯打电话的时候,少女们都很知趣地没有出声。 尽管他平时看上去很和善,但有情绪的时候,还是会散发弥漫所有人的低气压。 “喂。” 电话接通了,陈涯对着电话说道。 “喂,陈涯啊,怎么了?”电话那头,翟副组说道,“你见到江心海了么?” 陈涯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问道: “我先前跟你说的,让李兴亮走人,他怎么还在?” 翟副组听到陈涯不客气的语气,压着火气道: “本来节目现在人气低迷,现在就靠李兴亮的粉丝撑着,我怎么好跟沈总监那边开口?” 陈涯压低声音说:“我的公关方案,就是请回江心海,然后让李兴亮走人,方案已经在高层会议通过了,现在我要你直接执行,而不是问我该怎么开口!” 翟副组气势不由得低了几分,说:“你、你也没跟我说方案通过了……而且,江心海如果不确定请回来……” “翟副组,”陈涯深吸一口气,说,“我是公关组的负责人,你应该做的是发挥伱的执行力,去做好你的工作,而不是来管江心海回不回去!” 随后,他“啪”地挂断了电话。 “太可气了,这雷亚娱乐这么多年,不知道带的什么人,一纸命令毫无效力,还搞论资排辈那一套。” 顾雨晴冷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 “他们公司的股价这几天大跳水,肯定都乱成一团了,哪有心思考虑你这个‘小员工’的意见。” 陈涯想了一会儿,突然不气了。 “我想通了,又不是我的公司,我气什么。” 顾雨晴捂着嘴笑了,不由自主贴到他身上:“还停留在过去的辉煌里呢,小陈总?” 陈涯喝水:“那倒没有,我不办企业好多年。” “要是他们知道,你就是云城集团的创始人,我真好奇他们脸上会有什么表情呢。”顾雨晴咯咯笑了起来。 陈涯忽然惊觉,回头问顾雨晴:“你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赶紧抄底雷亚的股票啊!” 陈涯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 “我还以为那个跟我打的多头是谁,原来是你啊!” 顾雨晴吐了吐舌头:“虽然是小钱,但不赚白不赚。” 柳如烟两只漆黑的眼睛一直盯着陈涯。 每当陈涯生气,她就会这样小猫一样盯着他。 她伸出爪爪,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陈涯反手顺手跟她握在了一起。 但是看到江心海刺眼的目光,他又松开了手。 “陈涯,干嘛非要把李兴亮赶走?我不回去,你也没什么损失吧。”江心海有点酸酸的问。 明明她才是先来的,但陈涯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大美女,她反而坐在对面。 陈涯盯着她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生气?” “因为你被雷亚那些人小瞧了?” “不,是因为你被小瞧了。”陈涯掏出手机,点开一個头像,“那么这就成了我和李兴亮的私人恩怨。” 江心海别过脸。 好险。 要不是另外两个女生在场,她肯定会过去找他要抱抱的。 “你准备怎么宣布让李兴亮离开,以及迎接我回归节目呢?” “简单,明天开一场新闻发布会。”陈涯想了想,又道,“算了,今晚就开吧,避免夜长梦多。” 他点开了某人的对话框,输入道:“我要你帮我挖李兴亮的黑料。” 顾雨晴瞅了陈涯的手机一眼,瞪眼道: “不是吧,你要找小幽出手吗?” 陈涯用手机抠字,一边说:“对,我又没有承诺不先使用小幽。” 柳如烟有点不明就里:“小幽?说的是从来不在群里说话的幽幽吗?” 顾雨晴表情凝重:“对。” “她怎么了?”柳如烟有点好奇。 “她……她很厉害,”顾雨晴咽了一口口水,“她可是个……顶级黑客。” 顿了顿之后,顾雨晴最后总结道:“反正,李兴亮这回彻底死定了。” …… 翟副组郁闷地揉了揉额头。 挂断电话后,他感觉一阵耳鸣,眼前有些发黑。 随后,又回过神来,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鼠标声、咳嗽声,都变得无比清晰。 就好像刚走出电影院的感觉。还有点发晕。 “翟副组,翟副组?翟副组?……” 员工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才睁着疲惫的眼睛如梦初醒道:“啊?怎么了?” 旁边的员工担心地问道:“翟副组,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天?我看你……” “不了,不了,”他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陈涯现在笃定他能请回江心海,要我撤下李兴亮,我不等到结果出来,怎么敢回去?” 旁边的员工听到了刚才他们的电话,小声问道:“你们刚才,是不是吵架了?” 翟副组苦笑了一声,道:“没有,就是正常的工作上的交流。” 说完这话,他心中一阵悲凉。 今年他已经39岁了,还有一年,就要40奔5. 在他后面来的人,一个个都超过了他,升到更高的位置了,只有他这么多年还在原地踏步。 而陈涯今年还不到30,跟他小了一轮,用命令的口吻不客气地指挥他,他还不敢反驳。 虽然他也不至于怄气,但想来,心里还是有些酸涩的。 旁边的员工说:“翟副组,你就别操心了,反正陈总他说什么,就照他说的做呗,反正到时候出问题了,你又不背锅。” 翟副组轻轻咳了两手,苦笑道:“哪能这样啊?” 他又接着说:“这件事可是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大家要都这么想,公司不就危险了么?” 正在此时,王倩从那边走过来了。 “翟副组,我们组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您过目一下。” 翟副组点开电脑上的项目页面,认真看了一阵后点头:“好,可以。” 王倩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 翟副组诧异道:“休息?” “陈总不是说了吗?完成之后就可以回去休息了。”王倩说。 翟副组皱眉:“你真把他的话当真了?” 王倩一时语塞:“……难道是开玩笑?” 114.停播通告 老唐一直盯着这边瞅了半天,也站起身过来,对翟副组说: “我这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组可以休息了吧?” 翟副组叹了口气,随后用力拍了拍桌子: “现在还是正常上班时间啊!要是其他部门看到我们集体回家,他们怎么想?” 老唐耸了耸肩,撇嘴道:“他们肯定会想,我们这几天加班太辛苦,再不回去休息,人就要倒咯。” 说罢,他摆了摆手,说:“反正我听正组长的,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们组先回家了。” 王倩也趁机点头说:“那、那我也走了。” 翟副组脸色难看地看着一堆人离开,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的声音变得有些嘈杂起来。 等到那两组人彻底走掉后,他“嚯”地站起身来。 目光鹰视着办公室剩下的人。 “好,好,还在办公室里的,我都记住了。”翟副组说,“刚才走人了的,我也记住了。”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他。 翟副组顿了顿说:“迟早会有推优评先的一天,刚才走掉的人,就别想得到我的推荐,还留下来的,你们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就我个人,肯定是不会让你们白撑下去。” 说完,他脑袋又是一阵嗡鸣,摇晃了一下脑袋,把嗡鸣赶走之后,他简短地说: “好,照常上班。” 说完,他准备坐下去。 然而,他并没有坐下去。 而是直接倒下去了。 “翟副组?翟副组?!翟副组!!……” …… …… “翟副组住院了?什么病?” “唉,我都说了要请假休息了,他怎么……” “行,老唐,你还能撑住吧?你跟王倩两个人,到财务领5000块钱,以公司的名义去医院交给翟副组。” “果篮和鲜花也买,发票留好,回公司报销。” 挂了电话,陈涯揉脸,有点哭笑不得。 要让他骂这个翟副组吧,也骂不下口。 可他也实在没地方去夸他。 最怕碰到这样的员工了。 水平不高,态度可嘉。 不会出错,可也干不出成绩。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打完这個电话,陈涯又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旁边顾雨晴推了推他:“该你了。” 他丢了骰子,然后把自己的飞行棋移动到江心海的棋子上,把她踹回家了。 “你!陈涯!气死我啦!我都被伱踩三次了!”江心海勃然大怒。 陈涯道:“你再出家门不就到你踩我了吗?……喂,是田导吗?” 电话那头,田导接了电话:“陈涯!是你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根据公关要求,《诗意的生活》从下午开始停播半天,筹备人员调整,今天晚上安排新闻发布会。公司估计很快要发正式通知了,我提前跟你通个气。”陈涯说道。 田导听完这句话后,竟然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半天了。” 陈涯有点意外:“怎么,你也想停播?” 田导要是也没有意见,他就不用费尽心思做思想工作了。 “你真不知道……”说了一半,田导忽然放低声音,“你真不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李兴亮真的跟他们格格不入,我估计现在观众只有他的粉丝了。节目效果一天比一天差,要不是李兴亮表现实在惨不忍睹,我都要怀疑是我自己的问题了。” “唔,不用怀疑,你要真的水平强,就该拍出《霸王别姬》那样的电影,而不是在这里拍综艺了。” “靠,连你也嘲笑我!” 说完,田导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声问陈涯到: “今天晚上开新闻发布会,是不是要宣布江心海回归啊?” 田导有点兴奋。 在整个雷亚娱乐,估计只有田导真心相信陈涯有本事把江心海劝回来。 陈涯看了一眼旁边摇着骰子努力想投个6的江心海,道: “是的。按照我的看法,同时还要宣布李兴亮离开我们的消息。” 田导叹了口气,说:“原班人马的话,效果肯定会好很多,就是……我觉得不大可能让李兴亮走。” “怎么了?” “心海走后,节目效果一天不如一天,我们的正常观众,都快被筛选完了,现在估计只剩那些亮粉了……”田导愁眉苦脸地说。 他担心,要是再把李兴亮赶走,节目就彻底没人看了。 “没事的,所以今天晚上的发布会,还可以开得热闹点,爆几个猛料出来,把颓靡之势盖过去。” 田导顿时又有信心了。 “陈涯,加油!我们节目的生死存亡,就靠你了!” 挂了电话,陈涯转头问江心海道:“节目组的新闻发布会,就定在今晚,你想去参加吗?” 江心海眨巴眨巴眼睛,说:“你想让我去,我就去。” 陈涯想了想,说:“我想让你自己想。” “你以为你这样很体贴吗?女生其实都喜欢男生替自己做决定。” 虽然她是这么说的,可她刚才确实被甜到了。 “都快三十了,还女生男生的。”陈涯说。 “呸呸呸……我感觉我跟第一次见到你时,都没什么区别!” “那就去吧。”陈涯说,“你和李兴亮一起去新闻发布会,肯定热闹,那些媒体会疯掉的。” …… 《诗意的生活》发布了停播通告。 很快,通告微博的下方评论就都挤满了评论。 但是大多数都不会让节目组的人高兴得起来。 “好久没看这节目了,怎么了,终于停播了吗?” “我能说我早就料到了吗?全是李兴亮的粉丝狂欢,恶心死了。” “怎么说呢,本来心海在的时候挺好的,她一走,就感觉变味了。” “雷亚娱乐快撑不住了,他们股票暴跌,亏损严重,这次发布会估计就要宣布节目停更了。” “唉,本来挺好的节目,被男团粉活活搞残了,真令人可惜。” 而紧接着停播通告下方,则是晚上的发布会通告。 本来这则通告平平无奇,但人们很快就从平平无奇之中,看出了盲点。 “我去,怎么参加发布会的人员里面,有江心海,却没有李兴亮?” “这是工作人员写错了吧?还拿的是以前的人员名单。” “不会是把李兴亮踢出去,要把江心海请回来吧?这反复横跳也太离谱了。” “别开玩笑了,江心海怎么还肯回来呢?” “肯定是写错了,大家等着吧,过一会儿这节目单就要换了。”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 这则通告,依然没有半个字的变动。 网友和雷亚公司,同时炸锅了。 “这谁要求发的通告?” 办公室里,负责男团的沈总监率先杀出来,大声问道。 “公关组发的啊,现在微博的发布权限全在公关组手上。”员工瑟瑟发抖。 沈总监顿时大怒:“那个陈涯是干什么吃的?出了这么大纰漏,他难辞其咎!” 115.火已将熄,然位不见王影 “陈涯的电话是多少?我跟他说!” 沈总监气势汹汹地用办公室座机拨通了陈涯的手机号。 “喂,陈涯!你们组发的通告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陈涯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你是看不见底下的评论吗?!”沈总监咬牙切齿,“李兴亮为什么不在?反而是江心海在上面?” “原因很简单,因为江心海参加发布会,而李兴亮不参加发布会。”陈涯道。 “你怎么敢就这样李兴亮踢出去?你承担得起后果吗?”沈总监勃然大怒,“我会跟雷总反应,不,我甚至要跟秦总反应这个情况!” “那你反应吧。”陈涯说,“和李兴亮比,我想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江心海。” “你……” 沈总监话还没说完,陈涯就把电话挂了。 “欺人太甚!” 沈总监骂骂咧咧的放下电话,喘着气道:“当个公关组组长,就觉得了不起了?拿着根鸡毛当令箭,真以为自己多大能耐……” 他是负责雷亚娱乐公司男团的部门总监,李兴亮是部门最大的业绩。 把李兴亮踢出去,也就等同于砸他饭碗。他自然生气。 “沈总,消消气,”旁边一老员工嬉皮笑脸道,“最近李兴亮不是打榜刚输吗?这趁机卖惨还可以拉一波热度,挺好的,正中下怀了属于是。” 沈总监一想,说:“对啊。” 旁人又说:“而且,最近《诗意的生活》人气不是跌得厉害吗,这节目幺蛾子多,兴亮再一走,铁凉,走也不可惜我的意思是。” 另一个员工道:“那江心海要回来的话,那就不一定。” “拉倒吧,江心海回来就是一厢情愿罢了。”老员工说,“他们就是先发微博以示诚意,人嘛肯定是请不回来。” 沈总监问道:“伱怎么这么肯定?” “您没听说?公关组组长陈涯说去自己请江心海,现在一個人玩失踪,副组长老翟气得住院了,整个公关组全部放假了,一个人都没有,现在又说要开发布会,江心海要过来,怎么可能的事呢?” 沈总监都笑了:“还有这种事?” “对啊,您去他们办公室看看,人都走光了。” “我真的笑了,”沈总监大摇其头,“怎么选了这么个活宝主持公关组?” “都是背锅呗,当一辆车走下坡路时,总需要有人踩一脚油门。” 沈总监感觉又有点好了,抬头道: “那我们赶紧出方案,围绕兴亮被踢出节目,狠狠卖一波惨,以后,估计兴亮就是我们雷亚的第一摇钱树,我们部门将是整个公司唯一有业绩的。” 众人都斗志昂扬起来。 …… 惨白床单,惨白天花板,翟副组惨白的脸。 输液管里,点滴无声。 女人坐在病床前玩着手机,心烦意乱。 “娟儿,我想喝水。” 女人抬头看了翟副组一眼,说:“别喝了,喝了晚上又要起夜。” 翟副组舔了舔嘴唇,还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这世界上有种男人叫中年男人,不到年纪就永远都不懂。 他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山丘》里面的歌词: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喋喋不休,再也唤不回温柔。为何记不得,上一次是谁给的拥抱,在什么时候。” 门开了,老唐和王倩两个人,手里提着果篮进来了。 “翟副组?” 老翟抬头,看到两人的时候,有些意外,也有些感慨,还有一些感激。 “哎哟,你们怎么来了?” “陈总让我来看看您。”老唐很干脆地说,“这果篮我就放这里了,还有个花篮,护士不让进来。” 老翟的媳妇马上站起来招呼:“哎哟,是老翟的同事啊?坐坐……” 她接过果篮,老翟指着她道:“娟儿,这都我一个组的,给他们剥个橘子。” “知道,还用你说?” 老翟躺在床上咽着口水,说:“真没想到,我给大家添了这么大麻烦,你们还愿意过来看我……” “什么话。”老唐走过去,往他枕头底下塞一个红包,小声说,“我代表公司送的,住院还要花钱,拿着用。” 老翟一开始拿手去推,一摸还挺厚:“这、这别了吧,这怎么行?” “陈总吩咐的,都公司出钱,符合规定,拿着吧。” 老翟躺在床上,一时不是滋味。 过了半天,他才说:“我还以为,他应该挺讨厌我。” 老唐笑了:“怎么会,他那人性格有一点好,就是对所有人都压根不care,无所谓。” 老翟:“……” 王倩狠狠踩了老唐一脚。 顿了顿,老翟说:“是不是马上要开发布会了?” 王倩怕老唐又说错话,点头道:“是的,我们那边都安排好了,老翟你好好养病,不用操心。” 老翟仰头:“陈涯呢?他去了现场不?” 老唐和王倩对视一眼:“他……应该都安排好了吧?你不用操心这个。” 老翟急了,说:“能不能把发布会直播画面播出来?” 王倩道:“翟副组,真的,你就好好养病吧,你再操心,我们要被护士赶走了。” “求你们了,我不看我心里不踏实。”老翟一脸央告。 40岁的男人,生病了竟像个孩子一样。 王倩和老唐没办法,只好帮他把直播画面调了出来。 这次发布会,使用的是《诗意的生活》的直播间,除了现场记者,还有直播间的流量。 因为中午微博两个通告的影响,随着发布会召开时间的临近,进入直播间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而此时在发布会现场,来自山间小屋的明星5人组,也已经坐定。 按照排序,依次是秦云初、何灵、徐湘潇、空位、汪锋、秦云裳。 何灵不住地看着时间。 距离预定的晚上8点,时间越来越接近。 而通告里说好的江心海,还没有出现。 随着进场媒体增多,交头接耳的现象也变多了起来。 火已将熄,然,位不见王影……呃不对。 怎么江心海还没有到? 何灵小声凑过去问秦云初:“秦总,心海真的能过来吗?” 秦云初说:“应该……能吧。嗯,能。” 何灵急躁:“该不会还没劝好她吧?” 秦云初苦笑:“应该是不会的。” 她非常确信,陈涯一定能说动江心海。 可是,按理说她早该来了,可拖到现在不来……指不定是又出什么状况了。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116.请问江心海小姐 秦云初忍不住站了起来:“来了吗?” 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是秦耀阳。 媒体人看到这位头发花白的人进来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是秦总!” “秦总多少年没露脸了?他居然过来了?” 他站在门口,聚光灯将他黑色的身影拉得老长。 秦耀阳,屹立于大地之上。 只见他面色不定地走了几步,然后,冲秦云初这边招了招手。 秦云初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快步跑了过去。 两人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秦耀阳才开口道:“你那个陈涯怎么回事?” 秦云初脸一红:“怎么了?” 秦耀阳有点怀疑人生道:“我跟他打过电话了啊,是不是我没有表述清楚?” “怎么了爸?”秦云初都紧张起来了。 秦耀阳低声说:“我不是跟他说了,只要他挺住就好?他闹这么大阵仗是做什么?你难道没跟他通过气?” 秦云初哭笑不得:“我跟他打过电话,他没接,不过,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秦耀阳却完全听不进她的话,自顾自道: “难道他是年轻气盛,觉得受不了在沉默中灭亡?” 秦云初道:“爸,你想多了……” “这发布会,要是弄成了闹剧收场,到时候很难兜住啊。” “你真想多了……” 眼看时间已经离8点只剩几分钟,秦耀阳神色不渝地拍了拍女儿的手,道: “你先去吧。如果情况不对,就中止发布会。” “……” 秦云初走上台。 还能怎么办?只能祈祷陈涯早点带着江心海来救场了。 她刚坐下,田导就现场指挥:“各部门注意,要开机了。” 秦云初一愣:“啊?不是还没到8点吗?” 田导说:“直播一般是提前几分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确实不能再等了。 直播间黑屏下已经蹲了有快12万人,超过8点还没开启直播,那就是事故了。 秦云初只得认可了这個局面,直播画面打开。 与此同时,直播间画面上,大批量的弹幕也涌了进来。 “不是吧,真的要把李兴亮踢走吗?” “心海呢?心海呢?心海呢?” “结果李兴亮也不在,江心海也不在……” 坐在下面的记者,已经跃跃欲试了。 他们连忙在原有记着要问的问题的笔记本上,快速地书写着新增问题: “我们看到江心海不在现场,公司最终没有跟她达成和解吗?” “江心海没有到现场,是因为临时又出现了纠纷,还是一开始就没谈好?” “请问,为什么在不确定江心海能到场的情况下发布通告?是否有以民意胁迫她的意思?” …… 时钟走向8点整。 发布会现场的大门外,悄无声息。 秦云初捂住了脸。 陈涯该不会真出问题了吧? …… 此时,在病房里。 老翟和王倩、老唐在一起,看着直播画面。 过了整整两分钟,老翟才开口道:“砸了?” 老唐和王倩面面相觑。 “不会吧?……” 以他们对陈涯的了解,他做事一向有把握。 不是那种咋咋乎乎的人。 “这江心海不是不在吗?”老翟呼吸都粗了几分。 老唐和王倩手心捏了把汗。 陈涯伱到底怎么回事啊!捅这么大篓子,这可不像你啊! 老翟躺在床上,一时无言,缓过了劲儿,又觉得有点快意。 看吧,我老家伙在判断上,还是有点经验的。 老翟媳妇皱着眉走过来,说:“叫你不看不看,非要看,你这要是再看晕过去一次,殉职了公司给赔吗?” 老翟挥手:“你懂什么,去去。” “我不懂!我不懂别让我在这招呼你吃喝拉撒,我为你都请假三天,班都不去上了!” 老唐和王倩站在原地,感觉有点尴尬。 就在此时,画面摇动起来。 接着响起一个声音:“那么我们也是看到呢,《诗意的生活》现场,媒体的记者朋友们已经到齐了。但是我们节目组的成员还没有到齐,请稍事等待。” 老翟隔壁床位上,一个靠在床上看直播的男人说: “坏咯!节目要没咯!” 老唐和王倩都望向他。 但是他们心中也有些丧气。 确实如这个男的所说,如果江心海不来,在媒体面前闹了这么大笑话,节目就真凉了 直播间弹幕此时也是狂喷不止,不堪入目。 在夜晚的街道上,一辆黑色跑车见缝插针,一路快行。 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停留在了发布会现场外的道路上。 车内一阵鼓捣声响起,随后响起埋怨的声音。 “非要跟我温存,差点耽误正事……” “谁让她们俩那么晚才走的?知不知道我忍得好辛苦?” “等结束了再来不好吗?我又不是不等你……” “那要再碰到其他事怎么办?之前下飞行棋,你用你棋子踩我的时候,我就快憋不住了……” “……?心海你越来越怪了,把衣服穿好,快下车。” 一个倩丽身影从车上下来,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扣人心弦的响声,修长的玉腿,看上去格外夺目。 江心海走进发布会现场,连主持人的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八个度: “我们看到,我们迟到的成员终于来到现场,她就是我们江心海,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了……” 江心海倩然一笑,优雅坐下,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坐在她身旁的秦云初,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感觉浑身无力,都快瘫了。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厚度,也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短短过去几分钟,直播间现在的人气,已经超过上午节目的时候了。 发布会主持人道:“那么,我们现在正式开始发布会,这次发布会主要两个议程,一是公布《诗意的生活》最新动向。” 顿了顿,他说:“现在公布动向,节目组宣布,由于合同方面的关系,成员李兴亮离开节目团队,而原成员江心海则重新归队,入住山间小屋。” 一听这话,现场瞬间炸锅。 主持人连忙道:“下面第二个议程,请媒体有序提问。请央电提问。” 记者举起话筒问道:“请问江心海小姐,之前你是为什么离队?现在又为什么归队呢?” 江心海还没有回答,另一个媒体记者就站起来大声问: “请问是不是和节目组发生了矛盾?能否透露发生了什么矛盾?” 他这一出声,其他记者纷纷效仿: “请问您跟李兴亮是不是有什么矛盾?为什么不同时加入节目?” “请问江心海小姐,您跟咫尺的恋情是怎么回事?” “请问江心海小姐,您和咫尺共同创作的《夏天的风》以及《山丘》,是否是因为不满雷亚公司把你踢出团队?” “江心海小姐,你知道微博上您的粉丝和李兴亮粉丝争夺热榜的事件吗?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请问江心海小姐,将李兴亮踢出节目,是否是你回归的条件?” ……一时之间,整个直播间现场,人声鼎沸! 117.陈涯出名咯! 现场主持大声喊了好几声“安静”,才把激动的记者按下去。 主持人失态地清了清嗓子,说:“抱歉,还是请大家有序提问,有序提问,一个个来。” 江心海直接对着话筒说: “刚才的提问我都听到了。有几个不想回答的我就直接拒绝回答,下面就挑想回答的一起说说。” 顿了顿,她抬头说:“是的,我确实回归了《诗意的生活》节目。” 顿时,现场哗然。 “至于为什么回归……因为山间小屋空气好,因为徐湘潇做菜手艺棒,因为那個屋子是咫尺的故居,如果说还有理由……因为雷亚公司派来跟我谈判的人态度好。” 此言一出,现场闪光灯闪成一片。记者在本子上刷刷刷速记,恨不得把笔都掰断。 而直播间弹幕的数量,也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对这种忘恩负义的节目,心海太宽容他们了!” “这节目都快凉了,心海这个时候回归,等于救世主。” “这什么小天使?她真的……我哭死!” 现场记者敏锐捕捉到了她说的“谈判”两个字。 “这么说,雷亚公司确实是跟你产生了分歧?具体谈判过程是怎样的呢?您做出了哪些让步吗?” 江心海听到“具体谈判过程”几个字,俏脸一红。 “具体谈判过程当然不能透露,不过我最终和雷亚娱乐达成的结果很单纯,我回到节目中来,不在原有合同上增加任何其他条件。” 听到她这话,底下的记者又炸锅了。 当然,对于她的说法,大多人的选择都是——不信。 “那李兴亮为什么会退出节目呢?不是你提出的条件吗?” 江心海一笑:“我和李兴亮不熟,在谈判过程中,没有讨论涉及有关他的任何话题。” 她的答案,既简单又潇洒:不熟。 这个回答,让直播间里的男团粉丝彻底破防了。 “不熟是吧?哥哥这么多年的热榜冠军,你敢说你不熟?还想不想在业界混了?” “你一走哥哥才出来,你一回就要把哥哥顶掉,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在这儿装白莲花,说不是伱干的谁信?” 然而,这些粉丝的声音,终于变成了少数。 更多涌出的弹幕,是对他们的群嘲: “劝某些鲜肉的粉丝别自己给自己找画面了,还没明白心海不是你们碰瓷得起的吗?” “区区老二,还离第一差了一半的影响力,有什么好熟的?” “是啊,李兴亮这些粉丝,拼死拼活打榜,不如心海的粉丝随随便便一刷。” “我还是过后才知道争榜事件的呢,心海的粉丝这次大概只出动了十分之一不到,就把李兴亮斩了。” “求某人的粉丝别舔着脸说心海影响你们家哥哥了,我们心海过气偶像,没这么大能耐!” …… 记者又追问道:“那请问李兴亮为何会被剔除出节目呢?是因为什么原因呢?他还能回来吗?” 江心海耸了耸肩:“这个问题需要问公司吧。” 众记者看了一会儿,却发现,台上坐的根本没有公司代表。 现场骚动了一会儿之后,主持人才出声道: “大家请稍安勿躁,这个……原定的公司代表,是我们公司的公关组负责人陈涯,但是他好像由于什么原因迟到了……” “陈涯?” “陈涯!” 听到这个名字,江心海和秦云初突然双双后背一紧。 怎么偏偏公司代表定的是陈涯啊?! 不过转过头来想,除了他,好像也没人敢坐在这里代表公司发言了。 主持人继续道:“……噢,我刚才收到了短信,他正在处理一项重要工作,处理完稍后就到。” 和某过气偶像以及某小秦总不同,其他人对于陈涯的名字,并没有那么敏感。 包括在场的记者和直播间的观众,更多注意到的,则是“公关组负责人”这个身份。 所以这个消息在别人那里产生的效果,就大不相同了。 直播间的观众也好,记者也好,统一的感觉都是: 你把大伙儿都逗了了! 这么多大牌明星坐在这里,公司的责任人自己却迟到了。 真够大牌的嘿! 还能有什么工作比现在这个重要的? 有些幸灾乐祸的人,嘴角已经扬起来了。 直播间弹幕纷纷飘过: “陈涯是谁啊?快点出来!说话!” “摸鱼摸出新境界,这个陈涯出名咯!” “我以为心海迟到就够离谱了,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然而观众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发布会后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陈涯到底在哪里?你们干什么吃的?怎么还联系不上他?” “公关组的人呢?都放假了?真就一个人都不在?” “没人能联系上陈涯吗?你们平时不加同事电话号码的么?” ……换别的场合出现这种情况,高层早就开始骂人了。 但是今天没有。 几个平时脾气火爆的领导,今天,一个比一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 原因无他。 陈涯能把江心海大变活人一样搞到这里,仅此而已,就足以成为整个公司的mvp。 明天他就算搬张床在公司现场直接开睡,都不会有人敢说他。 …… 与此同时,医院,老翟的病房。 主持人语气激昂的声音从电视机里飘出来: “我们看到,我们迟到的成员终于来到现场,她就是我们江心海,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了……” 老翟盯着电视机屏幕,眼睛突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心海……回来了? 老唐拍着胸脯,笑着说:“好险啊,我还以为江心海真不来了呢。” 王倩也笑道:“我就说陈涯哥不会放空炮的。” 老翟伸手:“慢着!她未必是来宣布回归节目的!再看看!” 他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没有等多久,江心海确凿的声音从电视机里飘出来: “是的,我确实回归了《诗意的生活》节目。” 老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我靠,真的把江心海请回来了,”他咳嗽着说,媳妇赶紧上去给他捋背,“这得花多少钱啊?” 王倩和老唐看了一眼,说:“没花钱吧?” “没花钱?” “如果花钱了的话,肯定是大笔资金调动,公司谁能瞒得住?”老唐说道。 “没花钱……”老翟一时间有些面红耳赤,“不可能啊,没花钱怎么可能把江心海请回来?” 老唐耸耸肩。 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老翟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越看越头晕。 “别着急啦!”老唐拍了拍他的肩膀,“急也没用,躺平等带飞就好。” “你看你,忙这么多,有意义吗?还忙到住院,让我们过来探望。” “一般我们打游戏,你这种表现就叫做,躺都不会躺。” 老翟感觉自己背后中了三箭。 都快喘不上气了。 118.是我先表白的 见李兴亮的事情问不出来,媒体马上调转了枪口,转移到了第二个热点阵地。 “江心海小姐,请问你和咫尺的恋情是真的吗?”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 主持人赶紧清了清嗓子,说:“大家还是依次提问。” 他眼睛在场上晃了半天,随后选中了一个人:“新凤电视台的那位,请你提问。” 主持人说完,明显感觉场上的气氛变得稍微有点不一样起来。 好像那些记者有些莫名的……兴奋? “卧槽,是肖楚楚大佬,他要出手了!” “居然点到肖楚楚大佬了……那大家就安安静静看他表演吧。” 在记者席位中,一个大汉霍地起身。 他叫肖楚楚。他的身材,和名字极为不符。 不仅不楚楚可怜,反而还虎背熊腰。 而他的采访风格,一向以尖锐闻名。 很多次,面对一些业界大咖,他都能三两句问到对方面红耳赤。 因此他在行业内相当有知名度。 “我有几個问题要问江心海小姐。”肖楚楚声音浑厚,“考虑到您不一定都愿意回答,为了节约时间,我就一次性都问了。” “您说,您曾经和咫尺是情侣关系,那么请问,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眨了眨眼睛,接着说: “要知道,如果是前男女朋友,一般都会羞于提及,或者不愿意回忆,可是我看你在提起他时,不仅没有这些情绪,反而好像还有几分憧憬和崇拜。” “你们二人作为曾经的好搭档兼情侣,在这样颇为尴尬的关系下,是如何做到坦然相处的?又是如何合作做出《夏天的风》和《山丘》的?” 果然,他的问题,一如既往地犀利。 代入感稍微强一点的人,都脚趾抓地,感觉有点受不了了。 弹幕纷纷吐槽: “这人问得太露骨了吧?心海的私人事情关伱什么事?” “还别说,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 “……”江心海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众皆哗然。 记者们更是刷刷刷开写,心中萌生无数个新问题。 肖楚楚说:“也就是说,你们不是同事、朋友、情侣、夫妻这之中的任何一种单纯的关系,对吧?” 江心海说:“可以这么理解。” “那么,”肖楚楚眼睛精光一闪,“我们知道,你至今单身,那么咫尺是否已经结婚了?而且他结婚的对象不是你?你可以拒绝回答。” “我拒绝回答。”江心海马上说。 然而此时记者也好,坐在直播间前的观众也好,都恨不得吞速效救心丸了。 有时候拒绝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是否结婚,就是个是非题而已。 如果未婚,又何必拒绝回答? 这“拒绝回答”,就能从中引申无数遐思。 “那么我们换个问题,你是否有考虑和咫尺结婚?” “有。” “为什么最终没有结婚?” “你为什么没结婚?” 众人大笑。 肖楚楚不为所动,翻了一页,继续问道: “你对咫尺的妹妹曾无意间曝光出来过的,那个疑似咫尺女友的人怎么看?” 江心海耸了耸肩,说:“那个事情发生在我们分手期间。在分手期间,我们都拥有寻找其他人的权利,虽然我没有找过,但我不会反对他使用这项权利。” “你很大度。” “过奖。” “咫尺为什么从不露脸?” “那你要问咫尺。” 一顿攻防,秀得人眼花缭乱。 江心海不愧是老牌明星,回答得堪称滴水不漏。 肖楚楚继续道:“你们在合作《夏天的风》和《山丘》之后,是否已经感情升温?现在是否重归于好?” “跟你没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感情从来没有降温过,即使是分手后。” 肖楚楚翻了几页笔记本之后,认真说: “刚才我归纳了一下迄今为止,江心海小姐你关于咫尺的所有说法,然后我对咫尺和你的过去做了一个总结,我能陈述一下吗?说的不对的地方,你可以随时勘误。” “这是你的提问时间,你可以随便掌握。”江心海表情看不出变化。 “你年少成名,而咫尺是一个乡村少年。” “咫尺少年时期就宣称要追求你,在你18岁时,他找到你,开始为你写歌。” “他利用你一炮成名后,此后,你们两人几乎形影不离,3年间都同居在一起。” “3年后,你们分手,从此他不知去处,而你依然坚守着从来不唱其他人的歌的约定,再也没有发布过新歌。” “而在这期间,他则疑似有了新的女友。” 肖楚楚放下手中笔记本:“我说完了。” 他说完了,但余音未绝。 如果论迹不论心,仅从现在展露出来的真相一角来看,咫尺简直太渣了。 蹲在直播间看发布会的观众,顿时群情激愤: “鉴定完毕,乡村凤凰男奋斗史,写歌骗少女钓心海,心海上当了。” “确实,感觉就是借心海上位的,上位完就分手了。” “心海真的为他付出太多了,按照咫尺原来那个破屋的条件,他现在应该在厂里上班。” “亏我还粉他的歌。咫尺不配。真不知道心海看上他哪点好。” …… 秦云初有点担心地看向江心海。 她不是很清楚江心海和陈涯之间的过去。 但从柳如烟那次的经历来看,陈涯和江心海之间的分分合合,肯定并不是弹幕想象中那样,只是凤凰男上位史。 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一段贯穿岁月的幽深故事。 江心海表情平静地看着肖楚楚,然后才说: “如果只提炼出故事的结局,确实是你说的这样。但是真相却完全不同。” 肖楚楚道:“有什么不同?” “一个最基本的错误。”江心海说,“虽然他确实天天说,这世上能配得上他的人不多,看来看去也只有我,但是……先表白的人,是我呢。” “不是他追求的我,是我追的他。” “而且,他是我的初恋。” 说完,江心海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肖楚楚哑然。记者们哑然。弹幕哑然。 他们这才发现,所有人都默认性地搞错了一个事实。 毕竟在他们眼里,江心海这样的小天女,是绝对不会主动表白的。 可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即使是江心海,当时也只有18岁而已。 18岁时,陈涯和江心海第一次见面,是在滨海大学的校园里,当时校园樱花盛开,游人如织。 他们的第一场对话,并不是很对路。 “你的嗓子里住着精灵,你知道吗。”陈涯盯着她说。这是他见了她第一面,说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江心海说,“而且我觉得这种说法好恐怖。” 这是她对陈涯的第一句话,同时也是第一印象—— 一个社交恐怖分子。 119.小天女 16岁的时候,大多数人还在读高中。把教科书包上各种颜色的塑封,趁老师不注意讲小话,揪前桌的辫子,偷妈妈的口红。 而16岁的江心海在拍戏。 16岁的她穿衣服很随便,拍戏的时候都不化妆。因为她从小美到大,这是从小就培养起来的自信。 拿过金凤奖的导演会检查她功课,如果她想吃口香糖,导演助理会跑两条街帮她去买。 影帝是她的配角,男神级别的偶像演员看她脸上没有笑容,还会努力尝试逗她开心。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出名,也没有什么深厚的家世背景,可已经成为片场团宠。 江心海天生就招人喜爱。 后来《红粉世家》播出的时候,万人空巷。 剧组的演员们,无数次无数次一谈起江心海,就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所有人都在问,这个女孩到底什么来头? 江心海其实没什么来头。 她就是这样的小天女,她的天赋就是招人喜欢。 而且不管什么事情,随随便便一做,就做到了别人一辈子望尘莫及的高度。 在《红粉世家》的宣发会上,导演面对着上百名记者说,江心海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员,以后前途无量,甚至可以走上戛纳的红毯。 然后大家问江心海,她的梦想是什么的时候,她说: “我想成为歌手。”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虽然观众都说她的演技天然去雕饰,可她演戏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就是导演叫她干啥她就干啥。 唱片尾曲的时候,她倒是来感觉了,觉得唱歌比拍戏好玩多了。 每当有人在她面前提起《红粉世家》,高度评价她的演技之后,她都会问“那你觉得我唱的片尾曲怎么样?好不好听嘛?” 后来,在就读滨海大学的时候,她选择了音乐系。 为这事,她跟母亲大吵一架。 江母立志要将自己的女儿打造成能在整個服务器横着走的号,天之娇女那种级别的人物。 在她的规划中,每一步都细致而且缜密,容错率极低。 在她看来,既然已经有了《红粉世家》的名气打底,就应该继续在演艺事业的道路上走下去,不该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跑去唱什么歌。 可是江心海就是喜欢唱歌。 她正儿八经地在准备着自己一生的歌唱事业,并且列出了缜密的规划表: 18岁时唱歌出道,19岁时成为明星,20岁时名震歌坛,25岁时成为人尽皆知的歌手。 然而在自己最喜欢的唱歌事业上,江心海第一次受挫了。 所有送上门的邀请,都是想要她去拍戏,甚至还有想让她拍电影当配角的。 就没有一个人灵感乍现,突然想到“江心海唱歌也很好听啊!” 江心海认真地拒绝了所有邀请,每天认真地吊嗓子、练歌,以待自己的俞伯牙出现。 不久后,江心海的行动轨迹上,几乎聚集了整个学校的男生。 她出宿舍去小树林吊嗓子的那条路,成了整个学校含男量最高的一条道路。 人们等在路旁,就为了远远见她一面。 而江心海一次桃花都没去碰过,她凭眼神就杀死了百分之八十跑来表白的人。 另外百分之二十,也会在舔着脸搭讪失败后,内心自卑感萌生,再也不敢跟她说话,并且从此感染了一生的阴影。 …… 江心海18岁的时候,陈涯也18岁。 那个时候,他已经写过好几年小说了。 这之前,他蹲在山里,靠抄金庸和古龙,年纪轻轻就大赚了一笔,然后跑到首都二环内买了两间房,一口气把积蓄全造光了。 然后他找了个音乐公司写歌打工,第一次出现在江心海面前时,还保留着大山村里带出来的原汁原味。 他被邀请来讲作曲,身上穿着宝蓝色的西装,等到他离开讲台时,大家才发现,他脚下穿的是一双球鞋。 下课铃一响,他就在全班人的窃笑中,魂不守舍地跑了。 因为江心海上课上到一半,就逃课了。 他在滨海大学里到处找,问了五十多个人,才找到江心海吊嗓子的小树林,气喘吁吁地扶在她旁边的树上喘气。 江心海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个地方时,陈涯开口说话了。 “你的嗓子里住着精灵,你知道吗。” “不知道,”江心海说,“而且我觉得这种说法好恐怖。” “我叫陈涯,作为音乐人,笔名是咫尺,”陈涯向她伸出手,“你好。” “你好。” 江心海伸出手,跟他浅浅握了握。 按照淑女的准则,她只留了二分之一手指的部分给他,很矜持。 然后她摸到陈涯手上的汗——因为他在这个樱花盛开的季节,穿着3000元家当买的品牌宝蓝色西装,在滨海大学里跑了5公里。 江心海不动声色地在屁股上擦去了陈涯的手汗,努力表现得并不在意。 陈涯不知道从衣服的哪个部分掏出来一张专辑,在她面前展示: “刚才在课堂上,我已经自我介绍了,可能你开小差没听,而且伱后来还逃课了,看到这张专辑吗?《忘情水》,《心太软》,还有这个《伤心太平洋》,都是我写的,你应该听过吧?” “听过,不喜欢。”江心海很实诚地回答。 “……” 这几首歌在当时,都已经很火了,火透半边天那种,随便换个台就在放。不然滨海大学也不会请他过来讲课。 江心海自然也听过这些歌。 但是,江心海不喜欢。 她觉得这些歌都很土。她想成为的是席琳·戴翁那样的女歌手。 江心海略带警告性质地对陈涯说: “我是逃课了,但是那又怎样?而且我已经逃了,你就算有意见,也没有办法了。我对你讲的课其实没意见,只是我觉得有点浪费时间,别人的课我也逃,我经常逃课的,并不是针对你。”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涯一滞,然后很快改变了思路:“我是一个伟大的音乐人,我本该写出更好的歌,你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吗?” “为什么?” “因为还没有遇到一个命中注定的人,”陈涯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就是你!” 江心海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甩下去,然后说: “你的搭讪技巧真是七拐八绕的,能不能直白点?我想直接拒绝掉你,然后就可以去吃饭了。” “谁跟你搭讪了!” 120.《遇见》是怎样诞生的 陈涯已经略有点气急败坏了。 自从他重生到这个世界,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以前蓝星上的任何文化作品起,他还从来没感受到这样的挫败感。 他断断没想到,江心海是一个比他更骄傲的人。 不过想想她的履历,比重生者还要重生者,这种态度也算正常。 所以,他很快恢复了平常心。 陈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你唱一下这首歌。” 江心海看了一眼那张纸,皱巴巴的纸上方写着“红豆”两個字。 “我为什么要唱?”她抬头看他。 “因为这是我为你量身而写的。” 江心海第一反应就打算拒绝。 不是她傲气,只是因为陈涯是第12个说为她写歌的男生。 这里可是滨海大学,会作曲的男生很多的。 她带着遗憾的表情盯着陈涯的脸。这种泡妹子的套路,她已经经历过11次了,就连陈涯脸上胸有成竹的表情,也和前面11个人仿佛。 “这首歌起码能拿个金曲奖,年度top5,光凭这一首歌就够你吃一辈子。”陈涯又说。 江心海有点感兴趣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么能吹。 “那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找我这个没唱过几首歌的素人?” “你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可以驾驭我的很多音乐。”陈涯说,“只有你能把这首歌发挥到极致,当然,如果你唱不了,那说明我看错人了。” 江心海最受不了别人说她做不到,一把抓过了那张纸。 “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 她唱了两句,把纸还给陈涯: “我能唱么?”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准确唱出了音准,完全没跑调。 陈涯眼中绽放出光彩,点头说: “可以,不错,不过情绪有点不对,要有一种闺怨的感觉,这里要我唱一遍,伱听一下。” 他唱了一遍。唱歌还挺好听的。 他再把曲谱递给江心海。 江心海看了他两眼,又唱了两段。 “很不错,”陈涯说,“看来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江心海面无表情,但她内心快高兴炸了。 “如果我要当歌手,你公司能跟我签约吗?”江心海问。 “可以啊,不过现在不行,”陈涯说,“你要是签了约,会被公司盘来盘去,他们指东你就不能往西,得罪一两个人就能冷藏你一辈子,你愿意么?” 江心海摇头,然后问:“歌手都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陈涯说,“你真进入到这一行就知道了,池子浅王八多,那些红的歌星为什么红?不只是他们歌唱的好,还得公司给资源。” 江心海心凉了半截:“那怎么办?” “所以咱们得靠自己去谈。”陈涯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用“咱们”了。 江心海没有注意到,顺口接受了这个设定,问道: “那咱们怎么谈?” “咱们先搞一张专辑出来,让公司给资源推,赚到钱三七分。”陈涯说。 江心海微微睁大眼睛:“你有一张专辑的歌了?” “还没有,”陈涯有点尴尬,“都在我脑子里,只是需要时间把它们写出来。” “哦。”江心海说,“那你得快点了,再过两个月我还有考试,要复习。” “你以后可是要成为歌坛天后的人,考试算个屁啊,我的建议是直接辍学。” “好不容易才保送过来的,换你你会辍学吗?” “我初中就已经辍学了。” “……好吧。我要去吃午饭了。”江心海无言以对。 陈涯跟在她身后滔滔不绝地说: “我的建议是,你先在附近租一间房子,我在里面专心搞创作,你下课回来就练歌,我写一首,你学一首,最后直接一张专辑爆销全国!” 江心海回头:“好主意,但是为什么是我租房子?” “呃,因为某种原因,我现在身上没钱。” “哦。”江心海扭头就走,“我考虑考虑。” “然后你能不能请我吃顿午饭?因为我现在身上没钱。” “可以。” …… 虽然江心海是小天女,身边没几个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但实际上她对朋友很大方。 当然,得是真正的朋友。 既然陈涯已经成了“咱们”级的人物,请他吃饭便不在话下了,她带他去了学校的小食堂,陈涯要吃什么就指出来,她帮忙点。 食堂里的人还不少,这个学校里的所有人都认识她,看到这一幕,心中都浮现出惊恐的想法: 小天女不会是被这个大猪蹄子给拱到了吧? 陈涯倒没有计较这么多,一边吃,一边跟她大谈音乐。 心海是小鸟胃,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坐在那里看陈涯吃东西。 然后她对陈涯了解的第一件事是:他饭量很大。一顿午饭吃了她足足50块钱。 她眼睁睁盯着他吃完了所有东西,此时的江心海还不知道,日后世界上会有一种叫做“吃播”的节目,所以她以为自己因为看陈涯吃饭吃得香就一直盯着看,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你有纸笔吗?”陈涯打着嗝问。 “有。” 她从自己精巧的手提包里取出了一个香喷喷的小笔记本,还有粉红色的小猪头圆珠笔。 陈涯直接把本子放在油腻的桌子上,在本子最新一页用凌乱的笔迹写着各种各样的字。 “第一首歌就定下来是《红豆》,第二首歌要发挥你的优势,唱《传奇》吧,用你通透的声音和高音去征服听众。第三首延续风格,《因为爱情》,第四首……《匆匆那年》……现在粤语歌也流行,而且为了迎合现在听众的审美,搞一首《容易受伤的女人》保底比较保险……” 江心海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有点心疼自己的本子。 “我又不会粤语。” “没事,我也不会,”陈涯说,“现在可以开始学。” “听起来有点过分。” 他拿圆珠笔指着她,说:“以后会有很多精彩的粤语歌给你唱,而且粤语区购买力强,将会是我们的龙兴之地,你从现在开始学,不亏的。” 他低头点了点本子上的歌,抬头说:“才5首。” 江心海一愣:“啊?这就5首了?” 陈涯低头:“我再想想。” 江心海起身:“我要去买水果,一会儿回来,你自己坐在这里慢慢想吧。” “你别走,”陈涯抓住她的手,“你跟我一起想。” “我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只需要坐在这里就好,看着你的脸,有助于启发思考。” “这简直没道理的。” 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这本书已经写了27万字,明天凌晨0点,就要上架了。 实际上这几天因为疫情原因,我加班加得不亦乐乎,存稿都消耗掉了,今天回家看到一片荼蘼的草稿箱后台,我就像《没人给他寄信的上校》里那个上校一样,想吃屎了。 我不由得想到十年前,十七八岁的时候,我绝想不到现在自己这副模样—— 顶着两个黑眼圈,嘴角饿纹横生,时不时露出神秘的微笑,挖空心思琢磨怎么骗读者小钱钱。 ——这恰恰是十七八岁的我最讨厌的样子。 十七八岁时的我刚读大学,自由地屹立于大地之上,是一个立志于站在鄙视链最顶端的男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品味,他蹲在学校图书馆,把写在文学史上的名字以抄家问斩的气势统统读了一遍。 福楼拜、莫泊桑、狄更斯、大小仲马、莎士比亚、司汤达、伏尼契、契诃夫、萧伯纳、卡夫卡、乔伊斯、伍尔夫、普鲁斯特、普希金、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圣埃克苏佩里、蒲宁、加缪、萨特、歌德、波德莱尔、卡尔维诺、莫迪亚诺、纳博科夫、屠格涅夫、肖霍洛夫、泰戈尔、罗曼罗兰、米兰昆德拉、鲁郭茅巴老曹、郁达夫、钱钟书、沈从文、张爱玲、苏童、余华、格非、莫言、残雪、张贤亮、阎连科、贾平凹、王小波、芥川龙之介、松本清张、太宰治、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谷崎润一郎、大江健三郎、村上春树、森见登美彦、青山七惠、马克吐温、海明威、福克纳、塞林格、安东尼、菲茨杰拉德、聂鲁达、马尔克斯、博尔赫斯、保罗柯艾略、略萨…… 这些都是这個世界上最牛逼的作家,本来这个文学家报菜名还可以持续很久,但写太久偏离主题,还会让人认为我在装逼,就不继续了。总之你得知道,那时候我读得昏天黑地,对她们比对我自己的脚指头还熟悉。 前面我写主角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好多读者不是都吐槽,这不是扯淡吗?太扯了太扯了太扯了云云…… 可能他们觉得,诺贝尔文学奖十分高大上,作者不配抄。 其实我觉得,还好吧。 (一个文学奖,连托尔斯泰都没有得过它,它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相信我写的那些鬼话。我写的那些作家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看,但是没关系,因为我帮你看了(我好温柔)。 可以理解为,别人是吃草挤奶,我是吃奶挤草,十年前看那么些书,就是为了现在写这么一个装逼桥段。 所以看这本书的时候,别带脑子了。不要尝试去理解,去感受就好。 虽然现在才说好像有点晚了。 另外,作为立志于成为鄙视链顶端的人,我对标对象是文学界的马丁斯科塞斯,上面那个报菜名,我还可以列出一个音乐版、电影版,总而言之,都是名列青史的人类文化作品。 在后文里,你将会看到这些殿堂级的音乐、电影等等,被我恬不知耻地抄到主角的履历表里。事先提醒,同样不要带脑子,去尽情感受就好。那些牛逼作品,我已经帮你们欣赏了(我好温柔)。 …… 说回十年前,那是我脑筋最灵活的时候,也是我最傲慢的时候。 那时候我在知乎、简书之类的地方写字,随随便便就几千几万地涨粉,于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一些杂志编辑跑过来,《青年文摘》之类的,问我能不能把文章授权给他们刊登。我说没问题,但是稿费至今都没打给我,他们甚至连我银行卡号都没问。 还有暴走大事件问我要不要去深圳给他们写文案,我说我还没毕业,而且不想去深圳(幸好没去)。 出去跟其他学院的女生联谊,她们说伱就是知乎那个陈野亮?我们老师还在课堂上念过你的文章,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说,哪里哪里。 还有种种诸如此类的事情,让我自我感觉上已经无敌了,然后跑来起点写网文,觉得区区网文,当厕纸都没法擦屁股一样的东西,以我的水平还不是手到擒来?然后就扑街了。 连学校最漂亮的女生都不敢像起点这样羞辱我。 但是我的反应是: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跟起点杠上了,现在也沉浸在跟它的搏斗中。 我曾以为,我可以这么一直写下去,但没想到命运的逗弄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大学毕业后长达五、六年的时间里,我都几乎没有写过小说。 我的母亲查出来患有脑瘤,在和癌症搏斗了两年之久后,她还是溘然长逝。 她人生中的最后时光,我蹲在村里搞防控,两个月吃了三箱康师傅方便面,湖北胜利结束封城后,她却离开了。 年纪越大,年轻时的那些光芒就越容易褪去,最后单纯的变成用收入来评判一个人是否具有夺目光辉。 不知不觉之间,不再有人有兴趣跟我谈论枪花、涅槃或者《命运石之门》,我在人们手机里的备注,也从三个字的名字,变成了了xx科室的某某某。 太多人问我,现在你收入多少,有没有考虑过买房,还不还贷款,什么时候买车?打算买什么牌子的车?…… 母亲逝世前曾说,我是她开的小号,她相信我必定了不起。或者说本来就很了不起,只是缺乏一个展示的通路。我把这个“通路”理解为村上春树小说里的井之类的东西,或者说联通现实世界和小小人世界的某个腔孔,总而言之—— 我终于认识到,我确实需要世俗意义上的一次成功了。 然后我重新拿起了笔,捡起起点的账号,踏踏实实地重新开始写小说。 之所以决定把写作当终生职业,是因为我喜欢简单明了的东西。 作者和读者之间的关系足够简单。我给你写字,你赚钱养我。能和这种关系媲美的职业恐怕只有被富婆包养。 这种简单明了让目标变得清晰:只要我写的东西大家爱看,这就够了。 所以现在,每天下班回家,就就一觉睡到晚上12点,爬起来码字码到7点,再躺下来睡一个小时,然后去上班。 每天顶着黑眼圈,嘴角饿纹横生,满脑子都在想——明天写什么情节比较好,想到精彩的时候,嘴角便露出神秘的微笑,同事不知道我在搞什么,以为这家伙在发癫。 但是熬夜伤肝也好,头晕脑胀走路撞门也好,至少我现在拥有了简单而直接的快乐源泉—— 我写的东西,你们喜欢就好。 希望今后还能一直这样写下去,你们也会一直喜欢看。 总而言之:我要用故事,给大家带来笑容! 感谢编辑子良,写这本书的时候,追订一掉,他就跑过来坏我道心,我还得哄他,骗他说一切尽在掌握中,然后完成绝地翻盘,简直是废柴编辑和猛人作者组合,cp感拉满。没有关系,我爱他。 感谢白蔷薇编辑组的大家,可以容忍我每天在签约群高强度发癫,一直在背后支持我、鼓励我、猥亵我。虽然不知道是谁把我举报了两次,害得我qq号被封了8天,以后再发色图我就是狗。 感谢孜孜不倦比我还勤奋的章说达人p酱和配音大佬哐哐,以及感谢所有打赏支持的读者们,你们的支持是我放开手脚创作的底气。 感谢薇拉,压迫感很强,给的动力很足,不是她的鞭策(或者说欺负),这本书可能早就因为我放飞自我而崩掉了。 最后,小小求个首订。 上架了,按照惯例,我得加更(就算能力有限,且存稿全无)。 保底2更,每500个首订加一更,上不封顶。 一个盟主加5更,2个盟主加10更。一个白银萌……打白银萌干嘛,你想让我累死吗? 明天凌晨上架发第一章,然后根据具体情况更新…… 好,写了两千多字了,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加更规则就不继续往下写了(写这玩意儿好难受)。 最后,愿读者们,在今后的人生长河里,永远拥有快乐。 2022.9.1 121.傲娇(求首订) 在心海讲述这个久远故事的同时,直播间观众的表情,也从平静到疑惑再到疯狂。 “我勒个去!《心太软》也是迟尺的作品?” “《心太软》《忘情水》这几首歌,我爸真的是天天放天天放,以前一直没注意,原来是迟尺写的……” “你们没注意吗?《红豆》《因为爱情》《传奇》,居然都是同一张专辑里面的!” “前面的,你年纪肯定很小吧?这张专辑里还有更牛的存在呢,你知道了肯定吓掉下巴……” “要不怎么说江心海是出道即巅峰呢?一张神专把华语歌坛杀得人仰马翻。” “我还以为说歌坛天后跟什么煮饭仙人一样,是炒作,现在看来……嘶——只能说恐怖如斯。” 肖楚楚翻了翻手中的笔记本,说道: “我记得你之前有说过,这张专辑,是你一边备考,一边在三个月内和迟尺做出来的?” 江心海点头:“嗯。” “我对音乐制作不是很了解,这是可能做到的吗?” 江心海耸了耸肩:“其实我对音乐制作也不是很了解,迟尺每次都是几个月就做好一张专,我只负责唱就好了。” 她满脸写着“我是天后我就算摆了又怎样反正我有我家迟尺”,众人一时半会儿居然说不出话来。 于是,其他人的目光转向了徐湘潇。 徐湘潇开口道:“正常制作音乐应该没有这么快,不过,我和天涯更快,《七里香》那个专,两个月就做好了,虽然很累……” 坐在二楼的包厢里的秦耀阳身边一人,正端着茶杯喝茶,听到她的话,“噗”地一声就喷了出来。 坐在长桌一边的汪锋,尴尬地笑了,最后才慢慢说: “我们一般音乐人,都是一两年才打磨一张专辑出来,有时候,打磨十年都不稀奇。像那么快的,是特例……” 江心海扭头问他:“真的吗?但是我和湘潇都是这么快诶?” “你们俩都是特例。” 肖楚楚继续道:“我很好奇,迟尺在你们的合作中贡献了多大的力量,能继续将这个故事讲下去吗?” 江心海顿了顿,然后接着讲下去…… …… “你只需要坐在这里就好,看着你的脸,有助于启发思考。” 江心海直接满头都是问号。 我的脸是写满了“略”的参考答桉,还是像地狱,以至于让你脑海里能充满魔鬼般的灵感? 虽然内心里是这么吐槽的,但江心海还是坐了下来。 陈涯却没有放开她的手的意思。 他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拿着她的手,江心海白白的小手在他大拇指的按压下,逐渐浮现出一道白里透红的指印。 江心海转头,看到很多人在食堂远离他们两人的角落,对着他们俩指指点点。 陈涯抓住她的手时,几乎都要群情激愤了。 江心海被视作滨海大学的公主,现在公主正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玷污着,这些人的愤怒也可想而知。 而且那个人还是身穿西装,脚下穿着球鞋,头发跟鸡窝一样,满身的江湖习气还带点田园风光。 “你可以松开了吧?”江心海回头对陈涯说。 陈涯却好像没有看到她的窘迫: “第六首就《后来》吧,第七首……嗯,《欧若拉》,第八首《至少还有你》……” 江心海费劲把自己的手扭出来,在空中甩了甩,盯着他抱着的笔记本,眉眼间满是怀疑: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只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虽然这些名字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她还有句话憋着没说:你该不会到头来还是只是在整蛊我吧? 陈涯说:“我是每想到一段旋律,就想到一个名字,写下名字就算记下来了。” “那你已经想到8段旋律了?这么牛?” “是的。”陈涯恬不知耻地点头。 江心海把手撑在脸上:“一般作曲家写歌都是这么容易的吗?” “速度有点差距,但可能都差不多吧。” 陈涯最后在纸上写下了《听海》和《遇见》两个字,随后满意地看着手中的本子,笑着点头。 “齐活儿,第一张专辑,咱们就要搞一发大的,轰动整个华国乐坛。” 江心海撑着脸:“还是先轰动一下我吧,我怎么看你都是在画饼。” 陈涯瞅了她一眼。江心海眉眼如画,长这么好看,说话再难听一点,他都生不起气来。 “呵呵,等我写出来了,你就等着全身细胞战栗一起给我打call吧。” “嗯,不管怎样,至少有自信就是好事。” 江心海说得带几分怜悯,陈涯怎么听都感觉不对味。 “所以考虑得怎么样了?我的提议。”陈涯把本子还给她,“十首歌的未来,换一个现在,你负责租房和演唱,我负责其他一切。” 江心海抬起纤细白嫩的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我总共也就考虑了36分钟,能考虑出什么结果?” 江心海的妈妈每个月给她打2000元作为生活费,如果她去租房了,可用资金就会迅速缩水,以后避免不了吃土的命运。 好在她有了藏拙的心思,没有跟陈涯讲这个。要是让陈涯知道了,高低得喊一声江母虐待天才。 陈涯说:“你要是实在信不过我,我们找个地方,排一遍《红豆》,你就会知道,这首歌有多大的潜力。” 江心海说:“那么,需要找一个有乐器的地方。” “这里是滨海大学,应该有很多那种地方。” “你说的对。” 江心海站起来,对他说:“那我们去借声乐教室用一用,你不怕胃下垂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吧。” 陈涯微微一笑,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你一直都是这种说话风格吗?” 好看的言情 “什么风格?” “很调皮,又带点傲娇。” “我没有特别留意自己的说话风格,可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说话的吧,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调皮。还有,‘傲娇’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在用强硬但是虚假的言辞,来掩饰你深藏内心的喜欢。” “……你肯定搞错了什么。” 122.吹牛(谢神农阅万书盟主) 此时是五月中旬,昨天还在噼里啪啦下着雨,路边排水沟处,满地都是掉落的枯枝和被雨淋湿的樱花花瓣。 今早放晴了,铅垂的低云也被南风吹走,校园里组织了一次义务扫除,枯枝败叶被扫到一起,高高堆成小山丘,不知道哪里的学生把扫帚压在上面,防止被风吹走。 道边,翠绿粉红的枝头伸出来,像情人们诱人的手指,在风里招摇,不少校外来的人聚集在树下拍照,有些不讲规矩的趁人不注意,趁机摇动树干,然后沐浴在缤纷花雨中,一些守土有责的学生跑过去大声呵斥。 江心海和陈涯之间,一直保持着一米的距离,陈涯跟在她身后,看到从她乌黑头发侧边露出来的白皙小巧的耳朵,青绿色的衬衫背后,微微沁出汗珠,脖颈纤细修长,像某个挂在美术馆里画像上跑出来的人物。 两人好久没有说话,相互之间有一段漫长的沉默。 江心海自认为并不是个高冷的人,如果有机会,她肯定会变得相当主动, 陈涯走到她身边,说:“你知道歌名为什么叫《红豆》吗?” “呃……因为叫《绿豆》不好听?” 陈涯说:“你每次回答都能出乎我的意料,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江心海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在表白,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于是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于是她“曾”地回头掩饰刚才自己的不澹定,长发在空中飘扬起来。 “红豆有相思的意思,又叫相思子,所以要唱出思念的痛苦缠绵感觉。” “哦。” 江心海又不动声色甩开他一米远。 陈涯在后面问:“你是不是一直在甩开我?” “抱歉,我不能跟穿着西裤搭配球鞋的人并排走。” 实际上一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打量了。现在都还有。 “你怕丢人?” “也不是怕丢人……好,我是怕丢人。”江心海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你究竟是出于什么考量,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陈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球鞋:“我喜欢的作家说过,只要坚持穿球鞋和长跑,就一直还是男孩。” “你多大了还男孩?”江心海问。 “18啊。” 江心海的表情终于发生了波动:“你居然才18?” “我为什么不能18?” “你18岁就发表了那么多歌吗?”江心海诧异问道,“我还以为你最起码二十多了。” “你现在18岁,不也已经是大明星了吗?” 江心海歪了歪头,一时感觉哪里都想反驳,又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她始终觉得自己没什么稀奇的。从内心深处,她还是很仰慕有才华的人的,觉得写歌的人和自己不一样。 写出了当红歌曲的人居然和自己同一个年龄,她终于开始有些对陈涯服气了。 “好吧,虽然你很厉害,”她说,并且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空中笨拙摇晃着,“但你还是不能穿着西裤和球鞋走在我身边。” 小书亭 “难道要我脱下来光着脚?” “那我就会以更快的速度远离你。” “你也不想被一个光脚大汉在身后追吧?” “你也不想被逮捕到公安局吧?” “我认输。”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很快到了声乐室。 江心海不费吹灰之力,就借到了教室。陈涯走到钢琴前,手指弹了几个音,说: “条件有限,我就用钢琴弹一遍大概的旋律。” 江心海抱着双臂,站在旁边,没好气地看着她。 她以为陈涯是在开玩笑。 带他过来,只是因为这里有吉他和贝斯,她可没想过,陈涯还能弹钢琴。 陈涯端正坐下,腰背挺直,如果不看脚上的球鞋,气质还是那么回事。 江心海的睫毛稍微扇动了几下。 他的手指抚上琴键,随后,一段精致的旋律作为intro,从他的指尖流泻出来。 跳跃的音符像是一粒粒红豆落入盘中,随后,音调低沉下来。 之前看到的那些歌词,也如同剥落的杏花一样,落入她的脑海中。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 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 天长和地久……” 陈涯的手指在琴键上弹出几个连音后,江心海知道,马上要进入副歌了。 她张开了樱唇: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陈涯很快发现她居然在跟唱,手指一转,马上从旋律转向伴奏。 于是,江心海和琴声完美汇合在一起,就像雨水融入河流。 悠扬的琴声和歌声飘出教室,此时正值中午,教学楼没有几个人了,零星三两子听到这声音,开始探头探脑起来。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陈涯一边弹着琴,一边在江心海的声音里瞪大了眼睛。 在唱到高音部分,她的嗓音如同青花瓷般,通透而清脆,仿佛要一碰就碎。 从头到脚,她的声音都有种未经凋琢的青涩感觉,但正是这种略带娇羞的青涩感,让人意驰神往,更加想要呵护这个独特的声音。 所以陈涯一边弹琴,一边快速呼吸着,他这才确定下来,自己的慧眼并没有找错人。 一眼相中的江心海,确实和上辈子这首歌的原唱那位一样,是老天爷亲自下凡把饭喂到嘴里的那种天赋型选手。 江心海很快沉浸下来了。 她找回了当初在录音棚唱《红粉世家》片尾曲的感觉,这种全身心沉浸在音乐中,浑身细胞徜徉,跟着韵律一起流淌的感觉,她很喜欢。 而且她也同时在伴奏中,看到了陈涯的表情。 对方那不加掩饰的震惊,让她很满意。 从两人见面以来,他就一直在吹牛。早该露出这种表情了。 在陈涯的琴键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时,窗外响起了掌声。 两人回头看去,这才发现,时值中午的声乐教室外,竟然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陈涯整顿了一下情绪,说:“我就说,我离功成名就,就差一个你了。” 江心海梳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 “如果你其他的歌都能保持这个水准,那确实有机会。” 陈涯歪嘴一笑:“这首歌在我准备的10首歌里,水准只能算中下。” 江心海眯起了眼。 又开始吹牛了。 123.真正的顶流(三更,求首订) 听到这里,汪锋忍不住吐槽:“他还真不是吹牛。《红豆》在整张专里面,确实是属于中下档。” 徐湘潇道:“《红豆》也真的很棒了,是其他几首歌太强。” 何灵笑了起来,说:“不怪心海,像迟尺那样,穿着西装球鞋,张口闭口就说要带你改变华语乐坛,你们肯定也会以为是在吹牛的。” 江心海撩动头发,然后道:“是啊,你们想想,尤其是有人拿着一首《红豆》那样的歌,跟你说,这首歌在他刚才随便写下的几个歌名里面,只能算中下档,你会怎样想?” 众人暗笑起来。 狂,太狂了。 换任何其他人说《红豆》水准差,都会被喷的狗血淋头。 只有迟尺可以。 他确实有这个狂的资本。 如果站在现在的时间节点,去批判心海当年有眼不识泰山,是事后诸葛亮。 如果不是知道迟尺这张专辑后来的命运,谁也不会相信,这首一直到今天传唱度还很高的《红豆》,在整张专辑里面排不到前五。 甚至排不到前八。 秦云初笑道:“这种音乐制作人没见过,倒是见过很多这种骗投资的,做个ppt就开始叫嚣进军国际市场,动不动一两个小目标那种,如果换了我是心海,我理都不会理迟尺。” 何灵笑了:“还得是心海脾气好,不然迟尺还得在乐坛里蹉跎多少年啊?” 江心海在讲故事的时候,话里话外一直在说迟尺的好。 因此不免显得自己的形象太骄傲了些。 何灵他们都是情商高的人,于是都从旁帮江心海找补,生怕无脑网友从冲迟尺,一转攻势去冲心海了。 好在他们的引导很成功,直播间弹幕滚滚飘过,欢笑居多: “真不怪心海,换我我也不信。” “想想真的很可怕,要不是心海性格好,没把迟尺当成骗子赶走,那华语乐坛是不是要少个天后了?” “我有点好奇,迟尺这样的人是怎么混到身上一分钱没有,要借钱吃饭的?” “对啊,当时他不是已经写出《心太软》《忘情水》和《伤心太平洋》了吗?” 肖楚楚的记者团队也看到了这些弹幕,通过纸条让他看到了,肖楚楚连忙追问道: “江心海小姐,我看到有网友提出,迟尺当时虽然不能算功成名就,应该也算小有名气,为什么会连吃午餐的钱都没有呢?” 他斟酌了一下词汇,然后道:“是因为您叙述有所夸张,还是……他喜欢蹭饭?” 发布会现场顿时哄堂大笑。 主持人都没有忍住,一时忘了控制现场,也跟着笑了起来。 江心海嘴角露出微笑,说:“也难怪你们会这么疑惑,其实我也很疑惑,要不是他当时太不修边幅,我也不会那么艰难才相信他,毕竟他已经是三首畅销歌曲的作者。” 顿了顿,她又说:“一开始我没问,因为大家也知道,我也是那种不太注重形象的人,可能是从小到大都被说美,所以很自信,迟尺也挺帅,我也下意识以为他和我是同类……” “后来我才发现,更深的原因其实是,当时迟尺得罪人了,境遇非常惨,几乎要从乐坛销声匿迹的那种。他当时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坐在一旁的汪锋突然轻咳起来。 江心海看向他,汪锋说:“心海,你说的,不会是那件事吧?” 江心海眨了眨眼睛,两个人同时都从对方眼神里得到了答桉。 汪锋突然一下变得惶恐起来。 “心海,别、别说了……这件事已经过去,当事人也已经退圈,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好了。” 江心海点了点头,说:“我也不打算提这件事,本来也不是重点,你们只需要知道,迟尺当时身无分文,还背上了两百万的贷款,所以吃穿住用,后来全是靠我。” 众人一听这句话,有点震惊。 那个年代的两百万,不比现在的两百万,购买力还是很高的。 汪锋小声问:“心海,我问一下,迟尺和……那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江心海道:“那个人曾经亲口说过,迟尺是他的贵人、引路人、灵感激发者和编曲,所以,他将迟尺的名字写到了专辑的特别鸣谢上。” 汪锋倒吸一口气,说:“所以,那个人当年……也是因为迟尺的帮助,才可以……” “是的。”江心海点头,然后喝了一口水,“知道内情的人不多,除了我也只有几个。” 汪锋点头,然后不再说话。 众人听两人的话,听得一头雾水。 到底在说什么? 徐湘潇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退圈?” 汪锋闭上嘴,如同老和尚一样入定了。 他打定主意,再也不谈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消息。 徐湘潇又疑惑地望向江心海,想从她那里知道些什么。 江心海也回转话题,道:“湘潇入行比我稍微晚一点,大概不知道当年那个搅动风云突然冒出来的顶流的事,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的。我还是接着说迟尺的事吧。” 徐湘潇无奈地点了点头,下面的记者倒是交头接耳起来,都想从对方那里打探一些情报。 在发布会二楼,坐在椅子上看着现场的秦耀阳,将雪茄放在桌子上。 旁边那个人轻松愉悦地说:“我知道是谁了。” “谁?”秦耀阳看了他一眼。 秦耀阳知道,身边这人才真正是顶流中的顶流,他知道一些秘闻,也并不奇怪。 那人轻松一耸肩,说:“他唱歌很好听,很火,我还跟他一起喝过酒。但是后来被华语乐坛集体抵制,所以退圈了。” 那人突然道:“迟尺跟这个人也有联系的话,我现在是真的有点敬佩迟尺了。” 秦耀阳突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是刀狼?” 江心海说:“我在学校旁边的春天名苑租了一套房子,按照迟尺的要求,全房要求隔音,还有一个大客厅,足够装得下一个乐队,等我上完课过去后,他已经把电子琴、架子鼓都搬进去了……” …… 实际情况比江心海说得还要夸张一些。 她只是晚上的时候陪陈涯去看房了,随后回到学校睡了一觉,做了个不好不坏的梦。 等到她起床后,突然觉得自己上当了。 如果母亲知道,她刚才随随便便,就动用了自己存款的四分之一,在校外租了间押一付三的公寓,还是跟一个刚认识一天的男的租的,她妈妈会怎么说她? 估计寡廉鲜耻几个字是跑不了了,视她当时的心情而定,还有可能骂得更凶。 到了公寓之后,她一眼就看到了昨天见过一面的那个房东太太,对方此时正在顶着工人往楼上搬电子琴。 房东太太抱着双臂忽然看到江心海小声说:“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 感谢《灵境行者》作者卖报小郎君的章推,谢谢。 推我这本没什么格调的书害被骂了,对不起! 124.刀狼(感谢余生矣的打赏) “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 在对方露出“不愧是明星,还不是男女朋友就开始同居了”的表情之后,江心海第一次认识到了人心难测。 她用把一切抛在脑后的气势“蹬蹬蹬”冲上楼,推开房门后,嘈杂的吉他和鼓点倾泻而出。 “201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江心海听到一个沙哑且陌生的声音在引吭高歌,一股混合着汗臭、羊膻的汽油味扑面而来。 她被呛得眼泪出来了,低下头,抓着喉咙“伊伊呀呀”地咳嗽起来。 陈涯坐在屋里“哐哐当当”地敲架子鼓,脸上还挂着笑容,另一个身材矮胖戴鸭舌帽的男人手里抱着吉他,扫着弦正对着话筒高歌。 江心海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性场景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还是陈涯敲了好几下吊镲,嘈杂才如同兵马潮水退去般从房间里消散。 江心海有点耳鸣,揉了揉自己小巧的耳朵。 “介绍一下,”陈涯站起身说,“心海,这是罗令,罗令,这是江心海。” 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冲江心海点了点头,说:“你好!久仰大名!” 江心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捏住了鼻子。 她确定了,汗臭味的来源暂且不谈,羊膻味肯定是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不好意思,我刚搬了好多东西,身上都是臭汗。”那个男人不好意思地报赧笑道。 环顾室内,多了两个巨大无比的纸箱、一个沙发、架子鼓、吉他、电子琴。 江心海指了一下陈涯,说:“没事,他身上也都是臭汗。” 陈涯指着那男人说:“罗令我朋友,今天刚好过来看我,所以跟他聚聚,刚好帮他练一下他的新歌。” 罗令搂住陈涯的肩膀,说道:“什么朋友,陈涯是我引路人,引路人!” “哦。”江心海其实不太懂。 她上下看了一眼罗令,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墨绿色的短袖t恤,t恤中间印着一个粗糙的卡通头像,中年人独有小肚腩凸了出来。 和陈涯一样,他,也穿着一双球鞋。 这两位的穿着品味、土气和豪放不羁如出一辙,刚才玩音乐时快乐得一批,让江心海想要叫他们俩球鞋兄弟。 “刚才那是他的新歌?”江心海问道。 “对,名字叫做《2012年的第一场雪》。”陈涯说,“这首歌肯定能火!” 江心海不是很信。 她感觉这首歌不像是唱出来的,像是嚎出来的。或者说,是说出来的。 陈涯突然指着罗令说:“来,把你的弹布尔拿出来,我们再唱一段!” 罗令兴奋地搓手:“可以吗?不打扰你们?” “可以,唱,让心海听听你的音乐!” 罗令从地上一只沾满尘土以至于变成黄黑相间的旅行包,从里面掏出来一把具有异域特色的琴。 “这什么?”江心海问。 “弹布尔。”陈涯说,“一种民族乐器,你听他这个,感觉绝对不一样。” 罗令一扫弦,琴弦如同挠着心痒痒似的细碎响起,如同塔克拉玛干沙漠上的焚风,吹过一道道沙丘时扬起的细碎沙粒。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西域出生的人,我以流浪为生,”罗令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说,“我旅行过大漠、草原、群山、高原,我走过大江大河,还有很多人迹罕至的地方。” “我在用我的脚,和我的喉咙,一起寻找着我的音乐,我的音乐来自大自然,来自最孤独的跋涉中,最炽烈的感情。” “我从之前,就听说过江心海这个名字,能够在我的演唱会之前,让你这样的名人听到我的歌,我感到非常荣幸,也非常感谢陈涯老师给我的这次机会。” 说罢,他拨动琴弦,放开了喉咙: “2012年的第一场雪, 是留在wlmq难舍的情结。 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 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 …… 江心海听完后,机械地鼓掌。 她还是没有听出什么好来。 在滨海大学学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已经知道了音乐的结构。 从这首歌的结构上来说,就是毫无结构。 别说是预副歌、bridge等,连主歌和副歌之间都没啥区别。 整首歌就好像把鸡蛋和番茄一起用榨汁机打碎再丢到锅里反复煎炒,最后端上桌说这是西红柿炒鸡蛋。 从罗令的唱功上来说,只能说毫无唱功。嗓音粗粝得好像夹杂着砂砾的塔克拉玛干吹来的风,风呼啸在耳边时干燥地起伏着音调,好像在叙说风一路而来的艰辛。 唯一让江心海感觉奇妙的是,这首歌曲调上毫无起伏和新意,但听完整首歌的过程中,却不觉得无聊。 罗令唱完之后,居然哭了起来。 这个三十岁的男人,松开了弹布尔的手,却摸上了自己的脸颊,把眼泪越擦越多。 陈涯如同一个老大哥似的走过去,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 “别哭了,别哭了,你看,江心海都为你鼓掌了,你的梦想不是快要实现了吗?” 罗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摇着头说:“陈涯老师,我不成了,我心理负担太重,演唱会我要搞砸了……” 陈涯一脸嫌弃地搡着他的肩膀:“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拿出点好汉的气概出来。” “他们说我不懂音乐,说我没有半点审美,说我就是个土包子……其实说我还好,他们还说,说我的乐迷都是农民,是盲流,是不懂欣赏的人……” 陈涯拍着他的背安慰道:“你管他们做什么?我陈涯认可你,这就够了,你不要听他们的。他们懂个屁啊。” 男人说:“可是,我的母亲,我的老婆,都听了他们的话,都在给我打电话,说,要不你还是别做音乐了,你做不成的,那些大前辈、大明星们都发话了,你弄不成音乐,一直这样没出息的……” 陈涯说:“他们越是这样认为,你就越是要证明自己,不是吗?” 罗令还在抽泣,陈涯对江心海使了个歉意的眼神。 “不好意思,过段时间是他重要的日子,他情绪有点不稳定。” 江心海点了点头,端庄地坐到一旁,说: “没什么的,我感觉……我感觉他肯定很热爱他的音乐。” 罗令止住了哭声。 “你怎么知道?”陈涯问。 江心海说:“就是感觉而已。” 她虽然没有被罗令的音乐打动,但她被他对音乐的热情打动了。 “你是马上要开演唱会了是吧?”江心海问道。 男人点头:“再过一个月,在红磡体育馆,我就要召开我的第一场演唱会了。” 江心海点头:“那很棒啊,你能开演唱会,肯定是很不错的歌手,我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你?” 陈涯说:“罗令是他的本名,他的艺名,你肯定听说过。” “他的艺名是什么?” “刀狼。” == 感谢《镇妖博物馆》作者阎zk老师的章推!~ 汇报成绩+加更说明 先感谢《赤心巡天》作者情何以甚的章推。 七八年前,我在知乎写东西的时候,就看过阿甚很多短篇,一直觉得他很牛逼。 后来他给我写了一个很长的回答,我才知道,那个时候他也知道我了。 不过我跟他都是自闭型的,20年加了好友,直到昨天,我才第一次跟他说话。 《一剑独尊》 第一次说话就是找他要章推。 昨天《赤心巡天》第三卷实体书发布,他还担心给我的章推大家看不到,特意为我写了一大堆放到前面,把他自己的书讯都挤到第二页了。 阿甚真的很可爱。 顺便提一个冷知识:阿甚在写《赤心巡天》的时候,知乎已经有十万关注了。 知乎和微博可不一样,那个时候知乎能写到十万关注,不是简单一句牛逼能形容的。 而《赤心巡天》的首订只有60。 一般人若不是走投无路,绝对就切书走人了。 但他一直顶着很一般的订阅成绩写到了二百多万字。 此事非有大毅力者不可为。 只有作者非常相信自己作品的质量,才能忍受这么久孤灯枯坐的码字之苦。 言归正传。 汇报下上架首日成绩。 本书24小时首订成绩,是3800。 首日俩盟主,其他打赏加起来76300点这样子,还有四百多张月票…… 上架前,我因为出门考试,几乎断更,存稿告罄,追读掉了一半。我还以为我要倒了。 结果成绩好得出乎所有人意料,特别是狠狠打了我编辑子良的脸,他还以为就两千多三千不到(但是没关系,我爱他)。 前天说的加更规则,是500首订加一更,2万打赏加一更。 某些数据网站上给我统计的首订是4000,那首订就按4000算,要加8更。 打赏的加更四舍五入是14更。 所以算下来,我欠了22更,昨天已经还了2更,还欠20更…… 压力好大…… 昨天更了4张,上班上到晚上11点半,身体伤到了,现在脑瓜子还在嗡嗡疼。下周估计又是巨忙的一周,感觉又快倒了。 咱没有存稿,为了细水长流,咱们商量一下,咱的加更慢慢还,一天还一两更这样子。最后慢慢把加更还完。 今天已经码完半章了,考虑到大家的阅读体验,我两章两章的发,今天的更新可能会在下午两三点左右的样子。 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mua~(看到这里的都是被我mua过的人了)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上架感言”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125.心理不平衡了 在2011年底到2012年间,全国流行起了一种文化现象,这个现象的名字叫做刀狼。 这段时间,全国的出租车司机好像共用了同一张歌单。 一坐上车,车载音响里不是在播“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就是在放“我确定我就是那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青海湖蔚蓝,运载着精盐的大卡,敞开的车窗飘出《西海情歌》。 这个粗糙男人的声音,飞入草绿色高坡上那一团团洁白羊群中,分布在这个国家4000多海拔到30多海拔的每一条道路上。 家长们打电话到教育部门,投诉自家的孩子在唱“低俗不健康歌曲”,要求学校严厉管制。 于是某校全面彻查不健康流行音乐,最终在1000人的学生宿舍里,搜出了370多个“传播不良歌曲”的随身听,里面全都下载了《冲动的惩罚》。 晚上,那些家长们跑到迪厅轻歌慢摇,驻场歌手们唱着“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会明白你究竟有多美”。 国内知名房地产巨头百达公司年会,公司老总王金林身穿西装,一脸严肃地抱着话筒,在台上唱着“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唱得场下掌声雷动。 刀狼的歌,在整个华国形成了通杀局面,是个人都会哼一两句他的歌。 江心海也听过这个名字,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一夜爆火的新晋顶流,居然是这副模样。 居然会趴在一个18岁的小男生怀里哭得这么难受。 她惊讶地眨着眼睛盯着罗令,她能看出来,罗令对陈涯是发自内心的钦佩,绝对不是刻意逢迎。 “你的歌不都是自己作词作曲的吗?”江心海问道。 她不明白,陈涯作为一个词曲人,还能怎么帮到刀狼。 “是陈涯给我提供了灵感,他还教我编曲,”刀狼说,“要不是陈涯,我现在还在歌舞厅当保安。”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陈涯说。 江心海看了陈涯两眼。 他虽然脸庞还带着18岁青年才有的青涩,可气质纵横睥睨,倒像个大人物。 “你跟陈涯怎么认识的?”江心海问道。 罗令说:“我十几岁就高中辍学了嘛,然后到漠北、蜀中一带打工,后来在音乐厅跟一个师傅学键盘,于是走上了音乐之路。 “其实一开始都是乱唱,啥也不懂,好不容易攒了点钱,自掏腰包出了一张专,只卖了2000张,亏得一塌湖涂,所以又跑到歌舞厅打工。 “之所以选择歌舞厅,是因为快散场的时候,可以去舞池唱两首,然后有一次,我唱歌被陈涯听到了,他说我能火,帮我改歌、写歌,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 “可以说,我能走红,完全是靠陈涯,才能把我发掘出来。” 江心海微微张大嘴巴。 她有点理解,为什么刀狼这个三十岁的人,对十八岁的陈涯毕恭毕敬了。 她略带诧异望向陈涯:“你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陈涯说:“我做了那么多牛逼的事,难道每一件都要跟你讲吗?” “……你了不起。” 说完,江心海撇开脸,不想去理陈涯了。 主要他的骄傲有点刺伤江心海。 本来一开始以陈涯的自我介绍,她还以为,她距离陈涯差得并不是很远。 但现在陈涯的履历上再加上发掘了刀狼这么一条,天平就有点彻底倾斜向他那一边了。 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在同龄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种级别的差距。 所以,她有点不爽。 她决定,如果陈涯不主动提起,自己到底是怎么把刀狼推向全国的,她绝对不会主动去问。 这下算是正式认识了,罗令也不难受了,从自己包里翻出一个塑料袋,说: “我刚从青藏回来,带回来了很多牦牛肉干,很好吃,送给你们。” 江心海接过他递过来的沉甸甸的肉干,感觉硬度堪比板砖,手都被硌疼了。 罗令指着肉干说:“这可是好东西,高钙高蛋白低脂肪,还可以补充胶原蛋白,你直接吃,尝尝来自高原的至宝。” 江心海出于礼貌,撇开塑料袋,张开小小的嘴唇,对着那牦牛肉干咬了一口。 一股剧烈的刺痛,从牙根神经上直冲天灵盖儿,就好像在路上走着摔了个大马趴,把牙磕到路沿子上去了,和那种感觉极其相似。 江心海机械地从肉干上挪开唇,嘴唇紧闭,还装模作样地蠕动了两下,掩盖自己根本没有咬下半块肉的事实。 《天阿降临》 “好吃么?” “嗯,好吃。” 江心海迅速把塑料袋套上去,遮住牛肉干上那小小的牙印——上面还沾着一点晶莹的口水。 “好吃就都送给你们了。” “谢谢。”江心海努力显得真诚。 对方作为歌坛上的前辈,礼貌一定要给到位,虽然可能再也不会碰这些肉干一口。 罗令遗憾挥手道:“要不是我现在身上只剩50块钱,我肯定请你们吃一顿大餐。” 陈涯手里转着鼓槌,说:“得了吧,咱们之间还要说这些干什么,你接下来好好准备你的演唱会和新专辑,争取打那些人的脸。” 刀狼如同小学生点头:“嗯!” 然后就到了告别的时候,陈涯和江心海把他送到门口,他背着脏兮兮的旅行袋,说道: “不用再往下送了,接下来的路,我要自己走了。” 陈涯说:“别管那些流言蜚语,做你自己。” 刀狼说:“我其实一直在心里,把你当我的师傅。” “别,你还是叫我引路人好了,我心里膈应。” “我走了。” 刀狼走出去几米远,突然又回头,大声说:“你知道吗,我在想,要是你先遇到江心海,再遇到我这个倒霉催的,该有多好啊。” 江心海怔怔问道:“什么意思?” 刀狼没有回答,径直走了。 陈涯默默回屋。 人虽然走了,房间里留下的激情似乎还在。 江心海抓着他的衣服,摇晃了两下:“喂喂,他刚才什么意思啊?” 陈涯把窗户推开,打算散一下空气里的气味。 “他可能是觉得,如果我先遇到你,会先一步大红大紫,成为咖位更高的存在,这样那些大咖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江心海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大咖在欺负你吗?谁啊?” 陈涯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江心海,无奈地说:“整个华语乐坛。” “不是一两个人,我和刀狼,几乎得罪了整个华语乐坛。” 126.小吃街 陈涯不太想谈自己被整个华语乐坛集体抵制的事情。他对江心海说:“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呢。” “那一起去吃吧。” 江心海狐疑地盯着他:“你大可以直接说让我请你吃饭,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身上没钱。” “诶嘿,这都被你发现了。你真是冰雪聪明。” 被夸了之后江心海,骄傲地转过身,如同冰雪一般不说话装酷,扭身而走,裙摆蹁跹,像个公主。 出门之前,在江心海的反复劝说下,陈涯终于换下了身上的西装。 他现在穿着一件纯白短袖t恤,看上去终于符合他年龄地看上去像个大男孩了。 他刚换好衣服出来时,江心海歪着头看了他好久。先前他的正装和满脸的风尘仆仆,让他看上去像个买保险的。 换上正常衣服后,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面目清爽的大男孩。 他本来皮肤不黑,纯白的t恤上身,更显得人很精神,短袖下面露出微微膨胀的肌肉,不由得吸引江心海看了好久。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帅?”陈涯问她。 “我觉得……”江心海收回了目光,眨了眨眼,“就是个普通大男孩嘛。” “普通?你又在傲娇了。” “这不是傲娇,你个自恋鬼。我又不是颜控,怎么会这样就喜欢你?” 她知道傲娇的意思。傲娇的意思就是“用看似强硬的态度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欢”,陈涯告诉她的。 倒是陈涯自己完全忘了自己给她灌输的关于“傲娇”的词义,让她产生了微妙的误解,听到她提到喜不喜欢的事,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思路客 滨海大学有两个门,正门是北门。但是在大多数学子的心目中,“正门只是装饰,上面那些人不会懂的”。 正门气派,几根汉白玉柱子每到朝阳初生,就熠熠生辉,每到学校要迎接访问团或者什么贵客,这里就大门敞开,严阵以待。 平时正门都是开着小门,也没多少人出入。学生们下了课,一般都走南门。 南门正对着东湖,一到了夏天,这里波光潋艳,长堤上杨柳飘飘。东湖旁边是密集的居民楼和住宅区。春天名苑也在这一块位置。 密集的人流催生了密集的店铺,在滨海大学南门正对着的街道,一眼望去,全都是各式摊贩的鸟鸟烟火气,售卖南来北往各路美食。 凉皮、凉面、炒河粉,打卤面、烤冷面、岐山臊子面,飞饼、煎饼、鸡蛋灌饼……蓝的绿的黄的灯牌,在太阳逐渐落山后散发出暖意,把路灯昏暗的街道烘托出赛博朋克的感觉。 做铁板炒饭的小铲子在空中飞舞,鸡蛋轻轻巧巧在旁边一磕,单手打开,里面的蛋清蛋黄就流淌到铁板上,很快清的雪白,黄的金黄。那摊贩再用铁铲快速剐蹭几下,发出刺耳的擦擦声,“笃笃笃”把已经凝固的鸡蛋剁碎,这时候就有一股透顶蛋香喷发出来。 再把隔夜饭倒在铁板上,用铲子碾碎,翻炒几下,鸡蛋就裹到饭上了,热烟直冒,饭粒在铁板上发出“滋滋”响声,旁边的酱油往饭上挤上三圈,混在一起翻炒几下,就变成了诱人的金黄色,让人食欲大开。 街边还有卖手工奶茶的,一般旁边还兼卖烤肠。烤肠机器上面暖光照着,隔着玻璃窗,一排排红色的香肠随着加热轮滚动,“毕毕剥剥”的,泛着油光,有几根还会突然绽开,露出肠衣里面鲜红的嫩肉。 正中则是两口大铁镬子,底部用棉大衣包了保温,大的装奶,小的装茶,一揭开盖子,奇香扑鼻,正中间小盒子分成十几格,里面装着珍珠、芋圆、龟苓膏、烧仙草之类的配料,可以随喜好加。 还有荷叶糯米鸡,要买一个的话,别人递过来,荷叶已经捂软了,沾了水蒸气,外面发黑,剥开来一看,厚厚的糯米包着无骨鸡肉,伴着荷叶清香,看着油,吃着一点不腻,就是很撑肚子。 陈涯和江心海两人走在路上,江心海戴了口罩和一顶卡其色的棒球帽,头发披散像个运动少女。 两人珠联璧合,看上去很像一对情侣。 心海买了烤冷面,陈涯买了一套煎饼果子,两人在店里坐下,江心海看看左右没人注意,迅速摘下了口罩,往嘴里塞了一口,差点被辣椒籽呛到。 “你以前吃过这些街头美食吗?”陈涯问道。 “当然吃过,你把我想成什么样子了?”江心海皱了皱鼻子,“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天天跟闺蜜压马路,什么没吃过?” “哦。” 陈涯咬了一口煎饼,说:“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住在隔绝人世的大别墅里面,每天被女仆伺候着生活,每天都吃法餐或者怀石料理。” 江心海嗤之以鼻:“什么人会这样啊?你对有钱人到底有什么误解?” “那你这样的小富婆,平时的生活是怎样的?” 江心海对“小富婆”这个称呼非常不满意,用脚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 这个时候,“富婆”这个词还没有像将来那样被泛用话,带个“婆”字,多多少少让还自认少女的江心海皱眉头。 “不许叫我富婆,我的钱都是凭自己的本事赚的。”江心海抗议。 “哦,那叫你什么?” “就叫我心海就好了啊。” “哦,心海。” 陈涯叫完之后,江心海光速后悔了。 “算了,你还是叫我全名吧。叫我这个怪怪的,只有我闺蜜才会这样叫我。” “所以,你平时生活是怎样的?” 江心海抬起头,想了想,说:“也就是跟普通人一样啊,不上学的话,每天逛逛街,压压马路。” “这样吗?” “像这种天气就在家里游游泳,哦对,我去年还学了打高尔夫。” “……这普通吗?” 江心海眨着闪闪发光的眼睛:“你呢?你是怎么样的?” “我家里很穷,住在村里,水电都不通,煮饭靠烧柴,鸡蛋都吃不起,因为鸡蛋要拿去卖,才能供我上学。” “你又在骗我了。”江心海一点都不信。 “真没骗你。” 江心海问:“那你是在哪里学的音乐?” “自学成才。”陈涯吃完了煎饼,把包装纸扔在桌上。 江心海更不信了。 127.间接接吻 聊了一会儿,江心海逐渐开始意识到,陈涯也不过和自己一样,只是个18岁处于青春期的少年罢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一开始她对他的印象只是《心太软》的作者。 而在认识陈涯以前,她一直觉得《心太软》的作者应该是个中年老男人。 现在真人出现在面前,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始终觉得颠覆得有点厉害,怎么都无法把面前的人和想象里的人联系起来。 陈涯意识到了她的目光:“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和想象中差距有点大。”江心海低头吃面,感觉自己有点脸红。 陈涯有点出乎意料:“你想象中我是怎样?” “温柔、矫情、穿格子衬衣,还有点痴情。”江心海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陈涯看着面前这个戴着棒球帽,黑发如同夜幕下的瀑布的美丽少女,突然笑着问: “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 “就是挺不靠谱的。” “穿格子衬衣就是靠谱吗?”陈涯笑得更开心了。 “至少比你现在这样子靠谱。” 她说起这话,就想起了他和刀狼两个球鞋兄弟在屋里狂舞的样子,想起了牦牛肉干和上面的牙印,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等等,不会刀狼其实是被他带成那样的吧? 陈涯往后靠了下,似乎想靠在椅背上,结果发现没有椅背,坐正说: “你跟我想象中也不同。” “你想象中我是怎样?”江心海赶紧抬头。 “我想象中你像个仙女。”陈涯说。 “我不是仙女?” 江心海很自然地说出了很自大的话。 陈涯摇了摇头:“比我想象中有烟火气多了,像邻家的小姐姐。” “哼。” 江心海想说谁是你姐姐,但担心又被他说自己在“傲娇”,于是没说话了。 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抬头问道:“你感觉我现实中是怎样?” 虽然从来没有承认过,她其实还挺好奇自己在陈涯心中的印象的。 “远看很不好接近,其实性格很好相处,很骄傲,不服输,但又不惹人烦,很可爱。” 燃文 “哼。” 对于这个评价,江心海并不是百分百满意,但是是百分之九十八满意。 陈涯问:“我评价得合你心意吗?” “虽然你没有看到我的全部,但我勉强认可你刚才说的。”江心海扔下了快子,“我还想吃点东西。” “想吃就吃呗。” 江心海脸上浮现出忧虑,尽管她是江心海,她也还是会担心自己长胖的。 “我想吃那个荷叶糯米鸡。” 陈涯说:“那个很撑肚子,看着不大,你一个肯定吃不完的。” 江心海说:“我就想吃。” “你没吃过?” “没吃过。” 陈涯耸了耸肩,她想吃,他也没有立场去拦着。 两人走出去,穿过人群,买了她心仪的小吃,她一边吹着手,一边打开荷叶,吹走香喷喷的热气。 结果她才吃了两口,就后悔了。 真的和陈涯说的一样,很油腻,而且很撑肚子。 “我不想吃了。”江心海说。 陈涯和她一起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浪费粮食。” “怎么办?”江心海说,“我一口都吃不下了。” “扔了吧。” 江心海扭头看他:“不浪费粮食吗?” “你不是吃不下吗?这个东西又没法留,出租屋也没冰箱。” 江心海把手里的荷叶糯米鸡塞到陈涯手上:“你吃了吧。” 陈涯双手捧着大小姐塞过来的东西,有些错愕:“我吃?” “免得浪费粮食,不是你说的吗?”江心海促狭地眯眼说,“那你吃了吧,你是男生,光吃一套煎饼果子肯定没吃饱吧?” 陈涯拿着糯米鸡,递到她面前,说:“这可是你让我吃的,你别到时候又有意见。” 江心海背着手:“你吃啊,我没意见。” 陈涯把小吃放到嘴边,三口两口,囫囵吃下去,很快就吃完了,把包装扔到路边垃圾桶,接着回来拍拍手。 江心海有点愕然,张开嘴盯着他。 他还真吃了!而且还是连着江心海刚才吃过的部分一起吃了! 那上面还沾了一点她的口水呢! “你这样看我干嘛,不是你让我吃的吗?”陈涯拍了拍肚子,“说实话,确实没吃饱,因为花的你的钱,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江心海小声但急促地说:“你不觉得恶心吗?” “那有什么恶心的,”陈涯说,“根据美国一项研究表明,每次口水交换价值26美元。” “26美元是怎么算出来的?而且口水交换有什么价值?” “我也不懂。可能是口水里的菌**换,让身体的平衡更加牢固吧。”陈涯耸耸肩。 “呃……”江心海反倒被说恶心了。 她还以为陈涯会很抗拒,准备欣赏他的表情呢。 现在他这么轻松,倒好像是自己吃亏了。 陈涯笑着对她道:“你好像低估了自己的颜值,你这种级别的美少女,口水怎么会让我觉得恶心?” “呃……你是变态吧?” “这怎么变态了?你想想,要是跟人接吻,也会交换口水的啊,区区口水而已,有什么好嫌弃的?” 江心海自动远离了他两步,她现在真的开始疑惑,自己跟一个堪称陌生的男人走这么近有点危险了。 仔细想想,刚才那不就是间接接吻吗? “我在村里的时候,还动不动被牛舔呢,还被羊驼喷一脸口水,你这点口水我早就免疫了。” 江心海心中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一点季动,刹那之间就烟消云散了。 两人回到家中,江心海脱下了口罩和帽子等装备,用手做扇子扇了扇脸,说: “《红豆》的词我上课的时候已经背熟了。” “很好,但是我们今天晚上,不唱《红豆》。”陈涯说。 “嗯?” 对方递过来一个翻开的笔记本,和《红豆》如出一辙的笔迹,写着“《遇见》”两个字。 “这是什么?” “新歌。”陈涯说。 “你今天写出来的?才一天?” “嗯。”陈涯点头,“写歌难道还要多久?” 江心海有点难过地看向手里的笔记本。 她对陈涯“不靠谱”的印象,又多增加了一些。 128.臭脚 陈涯也看懂了她脸上的表情,说道:“你先别瞎想,听我说,这首歌不一样,它的技巧要求更高,如果你唱会了这首歌,整张专辑的歌你都能拿下了。” 江心海低头扫了一眼曲谱,说:“这最多也不到两个八度,我觉得不难啊?” 陈涯走过来,拿过笔记本,指给她看,道: “你看,正是因为没有飙高音的技巧,整个主歌都很低沉,副歌也没有特别激动的起伏,想要唱出张力,需要极度高超的情绪把控能力,只有真正的天后才能做到。” 江心海斜眼看他:“拿天后来要求我,是不是有点太早了点?” “当不了天后我就不跟你合作了。”陈涯说。 陈涯走到厨房,从橱柜拿了一个杯子:“要咖啡吗?” “我会成为天后的。” 江心海在另一个房间,冲着厨房里的陈涯跺脚说。 “你说什么?” “我会成为天后!” “哦。”陈涯笑了,不过她没看到。 江心海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抓起陈涯的笔记本,飞起两脚,把脚上的凉鞋踢掉,蹲在沙发上,开始看歌词。 可能是被陈涯给激将到了,也可能是这几天练谱子多,她居然很快就看懂了这首歌。 “听见、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陈涯从屋里走出来,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你这个唱得不对啊,要既顿挫,又连绵。” “什么意思?” “等会儿我给你伴奏,带你唱一遍。” 在陈涯前世的那颗蓝星,《遇见》这首歌是“冷门歌手”孙燕姿的代表作。 结构简单,歌词简洁,格调明快,旋律优美。 最主要是,看似不难唱,但唱好很难。 正如陈涯刚才所说,就是因为歌曲旋律平平常常,要把这首歌唱出彩,情绪要酝酿到位。 在上一世,《遇见》这首歌传唱度极其高,不仅各类奖项拿到手软,常年位居排行榜前列,还登录无数人的手机,成为在哪儿都能听到的彩铃声。 而那都是因为,孙燕姿的唱功很有火候,才能把这首歌的感情唱到位。 如果换个唱功稍差一点的原唱,这首歌在当年神仙打架的榜单上,绝对占不了一席之地。 江心海是老天爷赏饭吃,嗓音条件天生就好,《传奇》《因为爱情》这两首,他倒不怕她唱不来。 但这姑娘还年轻,远不如当年的孙燕姿老辣,要知道,当年唱《遇见》时候的孙燕姿,可是已经出了6张专辑了。 陈涯调好了键盘,手指在琴键上跳动,动人旋律流泻出来,他一边抱怨道: “要是这台琴换成钢琴,那将是绝杀,可惜,换不得。” 说完,前奏也弹完了,他很自然地进入了主歌: “听见、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江心海眨巴着眼睛听着,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认真听着。 等他唱完后,琴声歇下来,她才发表观点: “这首好歌让你来唱,真是糟蹋东西。” 陈涯:“???爱卿,刚才不还挺乖?为何突然跳脸我?” 江心海光着脚,从沙发上站起来,趾高气扬地说:“你弹吧,看本小姐表演,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后级的唱功!” 陈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了。 “有自信是好事。” …… 两人一直练到晚上十一点,都有点人困马乏了。 “再不睡不行了。”江心海灰熘熘地找回自己的凉鞋,捡起帽子准备回家,“估计我们寝室都锁门了,回去还得求宿管阿姨。” 陈涯说:“明天给她提点水果之类的吧,这种事情以后还会经常发生。” 江心海推开窗,两人同时感受到外面一阵清风,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房间里拘禁已久的空气被一扫而空。 过了大概两分钟,陈涯才后知后觉地问:“是不是下雨了?” “对的。”江心海木讷点头。 她唱歌还没唱得走出来,头有点晕。 “奇怪了,天气预报没讲要下雨啊,”陈涯走到窗边往外看,“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刚才两人在屋里动静闹挺大,房间隔音效果也好,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雨。 “有伞吗?”江心海问。 “什么都有,就是没伞。”陈涯从架子鼓上把擦摘了一片下来,“要不你顶着这个回去?” “我把这个盖在你头上,然后敲到你清醒为止。” 江心海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陈涯把擦安了回去:“淋雨回去还有可能感冒,现在这个点雨伞点也不可能开门,你干脆就在这里睡得了。” 从某种意义上,江心海其实就是在等他说这句话: “那行,你睡沙发,我睡里面的床。” “也不是不行,”陈涯说,“那你快把你脚拿下来,别乱踩,我晚上要睡的。” “就踩就踩。” 江心海白生生的脚丫如同小猫踩奶,在沙发上走来走去,踩得皮沙发嘎吱嘎吱响。 “臭脚攻击是吧,还想不想当天后了?要是让我头皮感染了脚气,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脚不臭!而且我没有脚气!” 江心海把修长的腿翘起来,紧身的牛仔裤勾勒出腿部匀称的曲线,裸露在外的白色脚丫,在黑色牛仔裤的衬托下,如同雪白莲花一般。 她脚指头张开又并拢,似乎是想要陈涯验货。 陈涯盯着她翻白眼:“你干嘛?臭脚给我看?” “就说脚不臭!不信你来闻!” “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江心海用粉拳捶着沙发:“快来闻!今天一定要证明我不是臭脚,不然我脚就不放下来了!” 陈涯表情复杂地走过去,盯着她的脚心看了一会儿。 如果非要分类,她的脚应该属于“希腊脚”,公认的美人脚型。 脚趾修长,趾头圆润,整齐脚趾之间的肉缝透着光,脚掌泛着粉红色,脚掌上纵横的纹路肉肉的,显得十分可爱,脚后跟没有很厚的茧,充满饱满的肉性。 她直直把脚底板对着他,看到陈涯的眼神从惊恐变成接受现实,再到出现几分欣赏,才慢慢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妥。 129.硬硬的,圆圆的 江心海正准备说“还是算了吧”顺势把脚放下来的时候,陈涯一把抓住了她的足弓。 “意!”她发出小声惊呼,双手捂住嘴,小脚左扭又扭,却挣脱不开。 陈涯对着她的脚底板轻轻一嗅,然后洒脱地送开了手,顺手抓起旁边桌上吃饭时擦嘴剩下的餐巾纸擦了擦手。 “闻过了,一般。” 不是臭的。 “既没有刚捞起来的河鱼的腥味,也没有腌菜坛底部残余的酸味,更没有臭豆腐残渣再次发酵时的臭味。” 确切的说,没有什么气味。 陈涯转过头,才发现江心海眼角挂着泪水,双手抱着膝盖,蹲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 “没什么。”她坐在沙发上闷闷地说。 “我看你样子好像有点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说,我是因为被同龄的男性碰了脚,一瞬间以为自己被会施暴,同时发现自己无力反抗,发现自己是误会之后,放松下来的同时,有点脱力了——我总不可能会这样吧?” 陈涯站在原地喝了口水,花了好半天理解她的意思。 “哦,原来你是因为这样脱力了啊。” “……” 房间里过去一阵无言的沉默,陈涯忙前忙后,收拾好了床单和被褥,还把热水器修好了。 “没有带换洗的衣服的话,旧衣服先装篓子里,或者也可以穿我的。” 江心海感觉稍微好一点了,走到卧室,略有些拘谨地说:“我看看你有什么衣服?” 陈涯敞开衣柜,里面清一水的短袖棉t恤。 她翻找了一会儿,说:“怎么都没有牌子?” “不要被任何消费主义的东西束缚住自己。” “是纯棉的吗?摸着还很舒服。” “当然。” 江心海找出一件黑色的,对他说:“我能穿这件吗?” “随便哪件都可以。” 江心海是个对环境适应性很强的女生,她一开始顾忌陈涯的衣服都是刀狼那样,浸满汗液和体臭。 但打开衣柜看了一眼,清香扑鼻,还挺整齐干净的。 她对陈涯稍微改观了一些。 一天时间能把房间收到这样井井有条,还写出一首《遇见》,虽然她嘴上没说,但内心还是很佩服这个男生的。 “这衣服对你来说是不是大了点?”陈涯展开衣服道。 “正好,当做连衣裙穿。”江心海说。 出租屋的洗手间很小,洗浴空间很窄,顶灯暖黄,还从破了洞的纱窗外吸引了蛾子进来。 江心海费了好些手脚,才把那个大粉蛾赶走,把玻璃窗紧紧关上。老旧小区返潮,从没有盛水弯的蹲便反上来异味,关了窗户之后停难忍,又不得不把排风扇打开。 塑料花洒都泛黄了,出水量也很小,在这种紧紧巴巴的条件下,江心海总算洗完了澡。 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长长的头发被扎到脑后,用蓝色的头绳系住,脖子上还有细细的水迹未干,看上去很有风情。 短袖宽阔,她把袖子卷了起来,做成了无袖的样子,举起白嫩的手臂时,还能窥到光洁可爱的腋窝。 轻薄的t恤垂在大腿根部以下,刚刚挡住必要部位,下面是长得夺目的一双玉腿,全部裸露在外,脚上穿着人字拖鞋,脚趾上的指甲油已经半脱落,白皙的脚背全露在外面。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我中午已经洗了,下午没怎么流汗,不用了。”陈涯正躺在沙发上看书。 江心海瞅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晃过他,走到卧室里,躲在门后说: “那我锁门了哦?” “嗯。”陈涯看书。 “钥匙不在外面吧?” “在门上。” 江心海把门上的钥匙拔了下来,在手里晃了晃,说: “我也不想防备你,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考验你比较好。” “我懂。你好啰嗦。” “好吧。”江心海准备关上门,在关门前的最后一瞬间,她又小声说了句“晚安”。 …… 江心海有点入睡困难症,关灯前玩了一个小时手机,关灯后又玩了一个小时手机,好不容易丢了手机,又发现自己择床。 床单和枕头是新换的,带有异己的气味,江心海捉摸不透,这是存放久后的洗衣液气味,还是沾染上了陈涯的气味。 这种想法一旦生了根,人就睡不安稳。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江心海感觉自己没睡着,又好像睡着了,尿意实在忍耐不住,才穿上拖鞋,轻轻打开门锁。 屋外已经是一片黑暗,她得小心翼翼不撞到地上那些乐器,蹑手蹑脚偷渡到洗手间去。 蹲下身,黑暗中她满脸通红——在寂静的夜里,她的如厕声音太响亮了。 她暗自庆幸,幸好陈涯现在睡着了。 她觉得自己也是有偶像包袱的人了。 走出洗手间,江心海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摸黑往回走。 房间里地面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但是最主要都是江心海自己制造的,比如她的凉鞋,还有她随时准备放弃的帆布包。 她小心地绕开这些杂物,突然,脚尖触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触感既硬硬的,又软软的,有如活物。 就好像背后被电击了一般,她整个人由内而外地炸开了,猫猫一样蹦跶起来,随后脚后跟踩到一个硬硬的、圆滚滚的东西。 等到她意识到那是架子鼓的鼓槌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到在旁边的沙发上。 好消息是,她倒下的时候,用胳膊护住了胸口。 坏消息是,她的胳膊肘正中躺在沙发上的陈涯的小腹。 “啊!” “喔! !” 她和陈涯同时发出一声惨叫,毫无疑问,陈涯的那声惨叫更惨。 灯被打开了,江心海和蜷缩在沙发上的陈涯两人四目相对,然后她目光挪到地板上,才发现自己之前以为是老鼠的那个东西,其实只是刀狼送给她的牛肉干而已。 那东西被她啃了一口后,很不讲究地连同塑料袋一起掉到沙发底下,也没人捡。 “对、对不起。” 江心海在道歉上非常礼貌,但是看到陈涯一脸没有睡醒的呆滞表情,同时带着从睡梦中被捶醒的幽怨,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陈涯问。 “没有,我、我刚才做了个梦,梦里你特别可恨。” 江心海撒谎了,她不想自己刚才的糗事被陈涯知道了。 接着,她的目光变成了被黑洞吸引的光,不由自主地瞟向陈涯身上的某个高高耸立的地方。 实际上,刚才她在踩到那个硬硬的、圆圆的鼓槌倒下的同时,手上还摸到了某个硬硬的,圆圆的东西。 130.外宿、开房和群虻 陈涯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一脸不爽地解释道: “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他自认为自己的涵养非常好,因为这种荒唐的理由被打了,也不生气。 与此同时,他也认为自己非常无辜。 虽然能理解江心海在外和陌生男生同居一个屋檐下的内心惶恐,可她的反应未免也太过激了一些。 尤其是她好像有点生理知识欠缺,看到他的家伙事就以为自己心生邪念—— 陈涯以为,完全是因为自己睡梦中昂然挺立的小和尚,才让江心海产生了这种误会。 江心海眼睛看向一旁,红着脸咳嗽了一声,说: “我知道啊,我生理课有学过,就是青春期男生身上的那点事嘛,我懂。” “过了青春期也这样。” “是吗?哈哈,这个我倒是不懂。” 江心海说完就准备开熘了,不动声色的退后了几步,发现陈涯还盯着她,良心终于有点过意不去了。 “你……还疼不?”她问。 陈涯低头看了一眼:“疼?不疼。这种没感觉的。” “我不是问那个疼不疼……我是问你的肚子。” “肚子?肚子怎么了?” “那没事了。” 回到房间,把门锁上后,江心海在一片沉寂的环境中,拿头勐撞着床板,如同蛆虫一般扭动。 …… 第二天,江心海松松垮垮地来到学校,发现周围的同学或多或少都有点躲着自己。 她在学校除了室友,没有多少谈得上是朋友的人,而且脑子里全是陈涯的事,对于周遭的环境已经具备了一定的钝感力。 所以直到第一堂课上完,她都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 等到隔壁系一个男生过来,小心翼翼地对她说,如果心情不好,可以跟自己倾诉的时候,江心海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我为什么要心情不好?” 男生有点惊讶地问:“你没被影响吗?那些闲言碎语还是蛮讨厌的。” “什么闲言碎语?” “你不知道?”男生想了想,最后掏出手机,“昨晚校内论坛匿名版就传疯了,说你彻夜未归,跟人开房去了。” 江心海皱了皱眉头,拿过了那男生的手机,手指往下一翻,顿时血压都起来了。 【悲,江心海清纯女神人设终究还是裂开】 标题就是这么个标题。 继续往下翻,江心海发现,匿名的这些人,无聊到了极致。 昨晚从11点开始,这个帖子就火了,有人在论坛里面拿她没有回寝室的消息水贴,最后发展成了集体打赌——江心海晚上究竟会不会回寝室。 后来听说男生寝室楼开了盘,群情汹汹,集体参与,整出了上千块钱的“赌注”,闹得沸沸扬扬。 到了凌晨一二点,还有一万个人在帖子上水,通告江心海最终没有回寝室的事情,似乎得到某种胜利似的。 “哦豁,江心海真的没回来,完犊子!” “让我看看,今天晚上有多少小处男睡不着觉?” “受不了了,刚上大学几天啊,就沾染了这种风气,还以为她跟别人不一样,结果娱乐圈里出来的都这样。” “呵呵,之前拒绝我朋友表白的时候,还多高冷的样子,谁想到是这个样子。” …… 江心海越看血压越高。 但她还是忍耐着看完了。 把手机还给那个男生后,她语气平静得自己都惊讶:“就这吗?” “就匿名版说的很过分,实名版风向稍微好一点。” 江心海说:“那私底下呢?你们男生怎么说的?” 那男生道:“私底下开玩笑成分居多,大家平时没有非常把这些放在心上,有些人肯定有情绪,不过……” 江心海点头道:“嗯,那没什么。” “你昨晚,肯定是有事吧?要不要解释一下?” “嗯,我昨晚准备了一晚上新专辑的事情,”江心海说,“至于解释就不用了,偏见是怎么解释都没办法改变的。” 说完,她转头准备离开。 “我会帮你在论坛上发帖的!”那男生在她背后说道,“不要被这些影响心情!” “我没被影响,呵呵,有什么好被影响的?” 那男生踌躇了片刻,跑到她旁边,小声道:“那个,你要不要……” 江心海回头:“嗯?” “你现在自己上下课比较危险,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这样碰到一些极端的人,我还能照应一下。” “不用了。”江心海洒然离开。 上午的课结束后,她去食堂吃饭,终于才遇到了室友姐妹们。 之前在课堂上,她们都刻意远远避开她坐,到现在才碰上面。 “哟,心海,你昨晚去哪里了?我们很担心你呀!” “是啊,我们很担心你啊!” 江心海嘴角扯出一个冷酷的笑容,道:“不用担心,我很好。” 说完,她背转身离开。 这场风波能闹这么大,自己这些“好室友”肯定少不了在其中的推波助澜。 不过,这下也彻底没必要跟她们虚与委蛇,装好姐妹了。 滨海大学里的同学,以后都是竞争对手。 这句话来之前就有学长说过,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 下午没课,提着给陈涯带的午饭,回到出租屋,陈涯正躺在沙发上,脸上搭着一张报纸。 江心海撇开报纸,看到他的睡脸,照着上面轻轻拍了两下。 “喂喂,还没到午睡的时候,来吃饭。” 陈涯挣扎的爬起来,按了一会儿脑门,然后去看她碗里的饭。 “怎么是麻婆豆腐盖饭?你们学校的麻婆豆腐味儿不正,川味做出了一股本帮菜的感觉,属实难顶。” 江心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呵呵,你爱吃不吃,不吃拿出去扔了。再挑三拣四,我诅咒你以后也要照顾一个啥也不干的、每天吃你的喝你的花你的、连房子都住你的懒东西。”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我去洗把脸。”陈涯去了洗手间。 虽然陈涯还是那样没什么烟火气,但江心海还是看出,他心情不是很好。 她捡起掉落到地上的报纸,是“娱乐星资讯”,扫过去一眼,正好看到报纸上的头版: 《十大歌手只有九!天后怒批刀狼、迟尺:无格调!无品质!无节操!》 131.第二次说喜欢 江心海有那么一刹那,呼吸停滞了一会儿。 然后,她趁陈涯不在,偷偷熘进卧室,展开了报纸。 “……闹得沸沸扬扬的十大歌手风波,近日终于落下帷幕。 “在评选最具影响力十大歌手时,评委天后英子拒绝为刀狼颁奖,并声称,此奖项宁可空缺,也绝不颁发给刀狼这种没有任何音乐水平的人。 “犹豫遭到集体抵制,最终十大影响力歌手奖项,只颁发给了九个人,而最后一个本该给刀狼的奖项轮空。 “对于刀狼的歌曲,天后英子直截了当地说:‘他(刀狼)不具备任何审美,这种音乐流行只能说是乐坛的悲哀。’” “这并不是英子第一次炮轰刀狼,在其他场合,英子也表示:听刀狼唱歌的没有品位,去ktv点他歌的只有农民,刀狼没有资格放在十大影响力歌手里面。” “高晓柏也表示,自己不会待见任何唱刀狼歌曲的人,只要唱了他的歌,就会被自己拉入黑名单。 “而汪锋则表示,刀狼的歌除了新鲜,一无是处。 “在众多音乐人中,只有新晋词曲家迟尺对刀狼做出了正面评价。 “他直接拍砖天后英子:‘你们鄙视刀狼可以,但不要忘了,他的专辑销量比你们的加起来还多’。 “而此言一出,迟尺也遭到了歌坛的集体围攻。 “针对‘音乐是需要陶冶情操还是只是拿来卖’这个辩题,给出了一边倒的答桉:音乐当然不能只用来卖。 “而迟尺也被天后英子怒批为和刀狼一样:无格调!无品质!无节操!是三无产品。 “另,刀狼的《冲动的惩罚》被评为本年度十大烂歌之一,迟尺所创作的《心太软》也在此歌单中。” …… 看完了这张报纸,江心海有点理解,为什么陈涯看上去心情不好了。 她走出卧室,把报纸藏在身后,陈涯正坐在那里吃午饭。 “看完了?”陈涯问道。 江心海身子一颤。 还是被他发现了。 “嗯。”江心海轻轻点头。 陈涯把饭扒拉到自己嘴里,慢慢咀嚼完,道: “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 “后悔跟我合作啊,”陈涯说,“如你所见,我现在在歌坛的名声,其实已经烂掉了。” 江心海感觉,陈涯坐在那里的样子,多多少少有些颓然。 “就只是几个歌手说你不行罢了,你的歌在民间还是很有热度的。”江心海诚恳地说。 就算她不喜欢听迟尺之前的歌,但内心也清楚,客观的说,他的歌在民间很受欢迎。 “歌坛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陈涯说,“圈子大老的评价,还是很重要的。” 他又说:“如果你以后想在歌手这条道路上混下去,跟着我其实对你没好处。你会被歌坛的大老针对,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压你,让你没有出头之日。” 江心海的一颗心坠入了冰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涯迅速吃完了饭,然后道: “我承认,之前找到你的时候,有点避重就轻,因为当时情况还没有现在这么糜烂,可是到了这种地步……呵呵,我只能跟你坦白了。” 江心海轻声说:“你之前身无分文,也是因为这个吗?” 陈涯点了点头。 “刀狼被圈子压得没有办法接到任何合作,他只能自费开办演唱会,我贷款借给他200万。” 江心海捂住了嘴。 200万在现在,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陈涯继续说:“欠钱还好说,我相信我们的专辑能赚回来,但现在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我必须跟你坦白。” 江心海并拢腿,坐在了他旁边。 “怎么办呢?” 她似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转头说:“你准备退圈了吗?” “退圈?不会,”陈涯说,“还没有成为歌坛的至高神,我怎么会退圈?” 江心海看着他,发现他熠熠闪光的眸子,仿佛散发着光辉。 “从出山起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我的一生,是抗争的一生。” 江心海突然觉得他好帅。 她这个时候还不懂“中二”这个词的意思,但她莫名就是觉得,陈涯好帅。 帅到有点心痒。 “那不就得了,”江心海甩开鞋子,蹲在沙发上说,“你都不退圈,我为什么要怕?” 陈涯转过头来看着她,和她明亮的眼睛四目相对。 “你的一生是抗争的一生,难道你以为我的一生,会是甘于平凡的一生吗?” 在这间老破小的狭窄出租屋里,两人对视了很久。 “你当真不怕?” “当真。” “你果然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 陈涯从茶几上搬过来笔记本,道:“甚好,你通过了测试,那你今天学这首《传奇》。” “测试?什么测试?” “如果你意志不坚定,我就换个歌手来唱我的歌了。” 江心海突然感觉怒火中烧。 “什么?你的意思是,刚才你装那么严肃,其实都是在哄我?” “哄你倒没有……但区区几个臭鱼烂虾,怎么配让我陈涯如临大敌?” “那你是真的想换歌手?!”江心海咬牙切齿地问。 “嗯啊,我的歌手可以不强,但必须忠诚,就像刀狼那样。”陈涯悠哉地说。 江心海突然一下把他扑倒在了沙发上,并且恶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她双目赤红,喘着粗气,陈涯都被吓到了。 “我还给你带午饭呢,你是真考虑让我走人啊?”江心海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哭腔,“那都是我的歌,你不能给别人唱!” 陈涯真的被吓到了,弱弱地说:“那是我写的,我自然……” “但是你答应给我唱了!那就是我的歌!”江心海大声说,并且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陈涯呆呆地瞄着她。 “你只能给我写歌!明白吗?你要给我写一辈子歌!知不知道!”江心海感觉热血直往头上冲,“只有我才配得上你,你懂不懂啊?瞎了眼吗?” 《仙木奇缘》 在震惊褪去后,陈涯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明白了。” 江心海松开了手,蹲在沙发的角落,把头埋在膝盖上。 等到冲动过去了,她才回过劲儿来:自己好像失言了。 低着头就是不为了让陈涯看出自己脸上的表情。 她在这边患得患失,陈涯却轻松起来,站起身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 “原来你也是个暴走火车头级别的直球选手,我还以为你有多傲娇呢,好吧,我也不讨厌,不如说很喜欢你这样的。” 江心海抬起头,说:“第二次了。” “第二次什么?”陈涯插兜站在那里。 “你第二次说喜欢我。” 132.踹掉陈涯 “这是你第二次说喜欢我。” 江心海说完,陈涯微微愣了一下: “啊?” “事不过三,如果你再说一次,我就会认为你是认真的。”江心海站起来,她已经恢复了平静,优雅地将身上的衣服褶皱拍平。 “明白了吗?” 陈涯呆滞点头,说:“明白了,以后不敢再说了。” “哼。”江心海如同得胜般扭过头,“明白了吧?别以为可以随便对我风言风语,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她的表情突出一个得意。 可是她又隐隐觉得有点后悔。 …… 两人一直排歌排到深夜。 这回的歌音调很高,江心海唱得不是很顺利。 倒不是她唱不了高音,而是因为她因为发音方式,总是被陈涯训斥。 陈涯告诉她,她这种用嗓子的方式,是对嗓子的消耗。 如果不改变,等到她年纪大了,嗓子就会报废掉。 “就算再老天爷喂饭吃,也不能这么用!” 随着被训多了,江心海也变得烦躁起来,可陈涯这次坚决不哄。 等到了十一二点,两人彼此都把对方折腾乏了,看了看时间,才双双意识到,不是水平降低了,而是都累了。 “明天再练吧。”陈涯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收拾东西。 江心海则提着手提袋,直接往他卧室里面闯。 “干嘛?” “放衣服。”江心海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以后我就在这里过夜。” “??” 陈涯一脸惊愕,很奇怪她是如何做出这种程度的转变。 “看我干嘛?”江心海回眼瞪他,“我昨天又不是没有在这里睡过,睡一天也是睡,睡两天也是睡,很奇怪吗?” 陈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随便你吧。但是,今天我要睡床。” “??”江心海瞪大眼睛,“凭什么?!” “你知道这个沙发睡起来腰多难受吗?” “你知道难受还叫我睡?” “我又不是什么绅士。” “可这里是我租的!” ……在一番不依不饶之后,最终两人还是达成共识:让江心海睡床。 毕竟她是金主。 第二天,陈涯就买了一张行军床放在沙发后面,晚上摊开来睡觉用。 当然,是用的心海的钱。 …… 自这天之后,江心海就已经跟陈涯事实上同居了。 每天晚上,她都在这里过夜,只平时需要整理物品的时候才会回宿舍。 做戏做全套,她甚至把寝室里的床单被褥都搬过来了。 这么一搞之后,论坛上面的声音倒是慢慢消失了。 如果别人说你在外面过夜,那你最好真的每天都在外面过夜。 不过,倒是没有一个人出来为之前的放肆嘲讽道歉。 随着考试的临近,江心海也越来越繁忙。 一方面是学业上的繁忙,一方面随着练习歌曲的增多,她的负担也变重了。 现在,金嗓子喉片成了她的常备药物,每天上课,她都在嘴里含一颗,上课下课也一句话都不说。坐在她旁边的人,都能闻到金嗓子奇妙的香味。 母亲也打来了一两次电话,反复叮嘱她千万不要恋爱,并且给她介绍了很多娱乐圈名人,要安排他们见面吃饭,都被江心海以学业繁重为由婉拒了。 直到两人相遇的第三个星期,两人总算突破了关键性的一步:准备先录一首歌的小样。 据陈涯介绍,他是为了拿去拉赞助,请求公司方面的支持。 有一个成品小样出来,更能说服公司高层。 录歌对于江心海来说是一段挺新奇的经历,在专业录音棚里,按照平时的发挥随便唱了唱,就让那个公司的监制老师瞪大了双眼。 “陈涯,我真的对你服气了,”监制口都合不拢,“你是怎么注意到江心海还有这种方面天赋的?” 陈涯笑而不语。 等江心海出来了,他又竖起大拇指对江心海说: “心海,你真棒!你在歌唱上的天赋,比你在演艺上的天赋还高!” 江心海昂起首,一副“那是当然”的表情。 随后,陈涯去谈合作,她便坐在公司的会客厅,开始漫长的等待。 陈涯的谈判比想象中还艰难,等了半个小时不见对方踪影之后,连江心海都有点不耐烦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抬起头往外看,进来的却不是陈涯,而是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那男人满脸春风道:“江小姐,幸会幸会,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星途公司的制作人李亚林,最近市面上流行的《今夜情缘》《渔歌会》等专辑,都是我制作的。” 他伸出手,悬在空中,江心海却没有去握的意思,只是坐正身子,拘谨地点了点头。 李亚林悻悻缩回了手,坐到江心海旁边,道: “江小姐,你想出专辑?怎么,你喜欢唱歌吗?” “喜欢。” “比起拍电视剧更喜欢唱歌?” “嗯。” 江心海对话得不积极,因为她没什么精神,再加上她感觉都是些废话。 “说实话,我刚才听了你录的《红豆》,”李亚林笑着说,“怎么说呢,非常惊艳!” “谢谢。”江心海很讲礼貌。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公司更深入合作?”李亚林问道。 “怎么深入合作?” 李亚林压低声音说:“就是,跟公司签约啊。” 江心海记得陈涯曾经说过,一旦跟公司签约,就会变成任由公司摆布了。 “没兴趣。” 李亚林回头看了看,确认没人,才说:“你不觉得,你跟迟尺的合作方式,有点问题吗?” 江心海顿了顿,说:“确实。” 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还要让她每天给他带饭。 她怀疑,要不是自己全是女装,陈涯都恨不得穿她的衣服。 这种合作方式,当然有问题了! 李亚林说:“光迟尺跟你两人这样搞搞,规模太小了,公司不会给资源推你们的专辑的,只能是任你们自生自灭,就好像你们是干儿子,是抱养的,绝对不会给你们亲儿子待遇。” 江心海歪了歪头:“听不懂。” “唉,算了,我就直说吧,”李亚林叹了一口气,“迟尺得罪人了,公司已经打算冷藏他了。你跟他合作,没有前途的。”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你要不直接跟公司签约,以你的天赋,我们公司绝对能助你腾飞,要知道,我们公司的两栖艺人也很多,有这方面经验。” 江心海听懂了。 他们是在挖人,要自己踹掉陈涯。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上架感言”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133.挖角和收徒 江心海虽然年轻,但也不好骗。 面对李亚林的忽悠,她下意识就想拒绝。 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李亚林就伸出手拦住了她接着往下说,道: “我知道,你和迟尺都是18岁年轻气盛的,你的心态我很理解,不过,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绝对没有恶意,听我跟你说完,再拒绝也不迟,行吗?” 江心海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李亚林将双手手指合拢,说道: “如果你想将歌唱作为将来的终生职业,首先得明白,圈子和渠道。” “圈子和渠道?”江心海皱眉重复了一遍。 李亚林点头:“对,这两样,前者决定你能走多远,后者决定你能走多快。” 江心海缓慢摇头。 她并不是很懂。 李亚林一笑,说:“等你阅历更多一点就了解了,娱乐圈就这么大,顶层,更是只有一巴掌大小。” 他伸出手掌,在手心画了个圈。 “你上去,我就下来,我上来,你就要下去。想要站在上面,站得稳稳当当,就得有人挺你。”李亚林说道。 雅文库 这和江心海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有人挺会怎样?没人挺又会怎样?” 李亚林笑道:“我打个比方吧,最近最火的是谁?阮清竹,而她是天后英子的徒弟。” “她是英子的徒弟?”江心海有点惊讶。 “这个只有圈内人才知道,在桂红楼办的酒席,请了圈内大咖到场见证,我也有幸去了,阮清竹当场跪下磕十八个响头,磕完后正式入门。” 李亚林说起这事时,脸上的表情似乎十分神往,羡慕英子的天后风范,和挥斥八极的气魄。 “呃……”江心海感觉有点难以接受。 除了她父母,她不想给任何人磕头。 李亚林笑道:“正是因为这场酒,阮清竹才认识了业界知名的词曲人和制作人,还有英子给她铺路,她的第一张专才一炮打响。” 李亚林又道:“刚才说了,圈子能决定你走多远,你走到头了,肯定会跟老一辈的天王天后发生直接碰撞,而对方的人气积累,是你永远也赶不上的,所以该怎么办?” “怎么办呢?” “你看,阮清竹就没有这种烦恼,她是英子的徒弟,她的成就就是英子的成就,你说她混这个圈,谁敢不卖她面子?” 江心海点头:“有道理。” 他看着江心海,又说:“阮清竹,就是我们公司签下的艺人。 “你加入我们公司,我们很容易从中穿针引线,给你推荐很多大咖天王,这样你的路能走得更顺。” “那你刚才说的渠道又是什么?” “渠道,我就不说专业名词了,就是让你成名的各种渠道。”李亚林靠在椅背上,拿起自己的茶叶杯,打开吹了一口气,“我们公司和春晚导演认识,等到时机成熟,你上一次春晚,就知道自己能走多快了。” 他慢悠悠地摇头晃脑,喝着茶,似乎在等待江心海酝酿出一个表态,又好像并不关心她怎样想。 “怎么样?说说你的想法?” 江心海看着他,认真说道:“我还以为,只要歌曲质量过硬,歌迷都喜欢,就可以火。” 李亚林笑了。 “这是谁跟你讲的?” 江心海顿了顿,说:“我自己是这么觉得的,而且迟尺也是这么说的。” “他不懂。” 李亚林简单下了评语。 “他写的《心太软》《忘情水》还有《伤心太平洋》,纯粹是是运气好。 “刚好天王刘宇华和任仙奇专辑缺歌,公司帮他穿针引线,小样送去给两位天王听了,他们都比较满意,才给安排上的。 “如果是凭他自己,得混多久才能闯出名堂?你想想,他那么年轻,又不是科班出身,不是公司给了平台,他一辈子都只能在酒吧唱歌。” 江心海沉默着,莫名感觉有点难过,随后道:“是吗?” “是啊,他在公司入职一年,都没有拿出什么像样作品,要不是这次公司给平台,他还不知道要混多久。” 李亚林似乎有些不满,又说:“可是呢,他自己好像还不满意,觉得自己早该火了,他也不想想,要不是天王唱了他那几首歌,他能火?” 江心海说:“可是,他很有才华。” 李亚林听完之后,面无表情。 “你这首《红豆》,确实能看出他有一点才华,和一般的词曲人要稍微强一点,”李亚林说,“可是,你没有见过真正有才华的。” 江心海欲言又止。 她所说的有才华,可能比李亚林想象中的,还要更夸张一点。 李亚林站起身,说:“我给你介绍一个真正有才华的人,你稍等。” 说完,他出门去,过了一会儿,就和另一个人走进来了。 “介绍一下,这位是陆仁老师,这位是江心海小姐。” 江心海站起身,看到李亚林带进来的那人,戴着方框眼镜,是个厚嘴唇。 他穿着黑色的练功服,脑后梳着马尾辫,看上去骚气十足。 比起陈涯,他从外形上,才真正像个搞艺术的。 李亚林道:“陆仁老师,可是天后英子的御用词曲人,英子的走红,有他在背后的鼎力帮助。” 陆仁冲江心海点了点头,声音响亮地说:“你好!” 然后,就坐到一边的座位上,长出一口气,躺在了椅子上。 “昨天跟齐晴喝酒喝高了,晕晕乎乎就答应给他写首歌,今天顿时感觉像背了几个亿的债一样,压力巨他妈大。” 一坐下来,他就跟李亚林随意闲聊,李亚林也笑着说: “你可以啊,别人想让齐晴唱自己的歌都找不到,你这就是炫耀。” “我炫耀了吗?我没有啊!我真的压力大。” 陆仁得意地转向江心海,单手放在桌上,说道: “我听了你的《红豆》小样,气息稳,音准棒,很有前途,我已经想好一首比较适合你的灵感了。” 他手指在桌上弹动,嘴里念念有词:“得得得,得得得得……嗯,挺好,如果你加入公司,我三个月就能写好一首歌给你。” 李亚林惊呼:“三个月?好快。” “要不是还有齐晴那个,我还能提前给她。”陆仁挠了挠头。 “三个月?”江心海探身问,“是一整张专辑吗?” 李亚林和齐晴面面相觑。 134.直接叫板前任天后 两人对江心海很是无语了一会儿。 “江小姐,歌曲制作没那么简单的,你也肯定不想我粗制滥造,写一些湖弄人的歌吧?”陆仁说。 江心海眼睛亮了亮:“一张专辑的歌,要三个月制作完,是很困难的,对不对?” 陆仁和李亚林又对视了一眼:“那当然很困难了!” “如果是让一个人作词谱曲,那就更困难了,对不对?” 陆仁苦笑道:“这都是圈外人的发言,一张专辑一般都有好几个词曲作者,一个人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是根本不可能。” “对吧对吧?”江心海拍了拍胸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有问题呢。” 雅文库 她本来确实是这样想的。 但是有个叫陈涯的人给她整不自信了。 陆仁和李亚林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江心海小姐,你考虑得怎么样?”李亚林问,“有没有意向加入我们公司?” 陆仁打了个响指,说:“如果你加入,我给英子打电话,马上给她隆重介绍你。” 李亚林有点吃惊道:“那样的话,江心海的运气真的很好,其他初出茅庐的歌手,怎么可能有这种待遇?” 江心海想了想,说:“如果我签约了公司,能够唱迟尺的歌吗?” 李亚林说:“估计机会很少,我刚才说了,迟尺已经要被冷藏了。” “为什么冷藏他?” “那还用说?”陆仁松了松裤腰带,说,“他直接在公开平台说,刀狼卖的专辑比英子多,我靠,英子都气炸了,我从没见英子那么生气过。” 江心海问道:“是英子提要求要冷藏他吗?” 李亚林苦笑:“就算她不提这个要求,他未来也难了,英子在圈内放了话了,谁要是跟迟尺合作,就是跟她过不去。” 江心海有点吃惊地捂住嘴:“她真是这么说的吗?” “她原话不是这个,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李亚林说,“高晓柏也说了类似的话,以后谁想跟迟尺合作,都得掂量掂量。” 陆仁说:“他的问题就是太把自己当个角儿了,写了两首歌,就敢跟天后叫板,是真没挨过毒打。” “是啊,他现在这个咖位,只能跟一些新生代小生合作,但新生代小生,谁敢去碰英子、高晓柏这种角儿?就算公司不主动冷藏他,他也接不到活儿了。” “其实我还挺欣赏他的才华的,他的《心太软》确实卖得很好,就是他个人性格有点问题吧。”陆仁说。 李亚林看出江心海神色不愉快,解释道: “公司主动冷藏他,就是主动跟英子卖个人情,他本身也难接到活儿了,不如自罚三杯,把他先放放,过个三五年,英子忘了这档子事,事情就过去了。” “所以迟尺就被当做人情给做了对吧?”江心海说。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公司还是很关心每一个签约艺人的。” 江心海站起身。 两人都望向她。 “对不起,如果不能唱迟尺的歌,那我就不能加入,”江心海说,“我已经跟他约好了,要唱他给我写的专辑。” 陆仁和李亚林都很惊讶。 他们两个来抢人,是怕江心海被其他公司给抢先了。 他们可从没想过,对手会是迟尺。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但凡脑子正常点儿的,都不会再去找迟尺。 平时跟迟尺关系好的,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在公司里见到他,都跟没见到似的,装不熟。 万万没想到,还有主动往身上贴的。 陆仁和李亚林都觉得,江心海有点孩子气了。 “江小姐,你考虑清楚,”李亚林说,“你真的是很有可能成为一名杰出歌手的!” “是啊,别因为意气用事,影响了自己未来的前途。” 江心海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亭亭玉立,表情傲娇。 “不,我可没有意气用事。” 正在此时,会客室的门,被duang的一声撞开了。 三人的目光同时聚拢过去,只看到陈涯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眼前。 他满头大汗,好像刚跑了一个一百米,手架在门框上,衬衣纽扣松开,大口粗气喘个不停。 还没等有谁说话,陈涯就大踏步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眼睛在江心海的脸,和另外两人的脸上,来回移动。 “挖角儿是吧?”他面沉如水。 没人回答他。 江心海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狂跳不止,居然组织不了语言。 陈涯走到江心海旁边,问道:“你答应他们没?” 江心海快速摇头。 “那就好。”陈涯说。 说完,他就把手搭在江心海的肩膀上,把她拉到自己一边。 “各位,心海是我的歌手,是我发掘出来的,是我的挚爱,”他说,“你可不能夺我所爱啊。” 李亚林和陆仁张大嘴看着他。 陈涯拉着江心海说:“走了,回去。” “迟尺!” 李亚林一拍桌子,从后面站起来:“你自己上头可以,不要耽误别人江心海!” “我耽误了吗?”陈涯回头,眯眼看他。 李亚林突然冷笑:“行,你装不懂,我不管你,心海,你要理智一些,刚才我们说的都是实话,你哪怕……” 江心海点头打断他道:“我知道是实话,但是我不在乎。” 陆仁倒是澹定得很,坐在座位上道:“天后英子,你也不在乎吗?” 江心海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不在乎。” 两人朝门外走去。 陈涯突然回过头,对里面两人说: “陆仁,告诉你家英子,在今后,提起天后,人们不会再想起她。” “而且,如果刀狼真的被她逼得退出歌坛,我也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让她也退出歌坛。” …… 江心海在讲述这一段往事时,并没有多细致详尽,只是草草带过。 但陈涯的这两句话,她完整重复了一遍。 说出来后,顿时现场哗然。 “靠靠靠,燃炸了呀!” “这是直接叫板英子了吗?” “意气用事吧,娱乐圈低头不见抬头见,人英子现在也还是很火,心海这么直接,不怕被冲吗?” “迟尺说的确实对啊,现在说起天后,都只知道江心海,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英子也被称为天后过。” “可是,现在英子也还挺活跃啊,去年还出了专辑,今年不是还在《好歌声》当导师吗?” “肯定是后来和解了吧?现在英子不还没退出歌坛吗?” 弹幕纷纷飘过,肖楚楚继续问道: “江小姐,打断一下,我问个问题,迟尺和英子这场冲突,是不是迟尺败了?” 江心海歪头:“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现在英子还在歌坛里执牛耳,你和迟尺却澹出歌坛了……” 135.没有陆海之分了,因为我来了 肖楚楚说完,场上有点安静。 江心海并没有说话,而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在她低头的这片刻,弹幕疯了。 “心海这反应不对啊?她不会真是因为跟英子没斗过,才自行澹出娱乐圈的吧?” “是啊,英子还在《好歌声》当导师,倒是心海完全不掺和任何音乐上的事了……” “看来是这样了,迟尺和她就两个人,怎么斗得过整个音乐圈?” “也不一定是败了,应该是迟尺后来才华枯竭,心海也跟着不唱歌了。” “那还不等于是败了?” “是迟尺拖后腿了,他只让心海唱他的歌,却没考虑到自己才华枯竭之后的事情。” 秦云初有些担心地看向江心海。 坐在她旁边的她,看江心海的角度不一样。 别人是把她当做“天后的思索”一样看待,只有秦云初可以看到——她是在玩手机。 确切地讲,她正在微信上,跟某人飞快抠字交流。 熄灭屏幕后,江心海假装无事地抬起头来。 “我没有输。” 肖楚楚眨了眨眼,道:“是你没有输,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输?” 江心海耸了耸肩:“在今天之前,提起天后,你会想到谁?会想到英子吗?” 肖楚楚:“不会。” “那不就得了。” 全场哄笑。 江心海太敢说了。 连何灵和汪锋等人,都觉得她这回攻击性拉满,似乎是故意要借机向英子开炮。 肖楚楚又道:“那,你又是为了什么才澹出娱乐圈呢?” “因为迟尺不写歌了呗。” 肖楚楚追问道:“是不是因为迟尺写不出来好歌了,才不写了?” 江心海盯着他:“你觉得呢?” 现场又是一阵沉默。 记者们纷纷奋笔疾书。 今天这场发布会,才开了半个多小时,产生的勐料,就足够他们写十篇爆款了。 直播间的人气再次突破峰值,这回,连之前不看《诗意的生活》的观众,都一股脑涌进来了。 弹幕数量再次飙升到新高度。 “有句话叫江郎才尽,迟尺有钱后,冲劲没了,写不出专辑也正常。” “迟尺从第一张专到最后一张专,一直都很稳定,他应该不是突然江郎才尽了。” “前面的,不是说写不出专辑,而是写不出好专辑,好多音乐人到了职业生涯末期,都把以前的口碑败光了,可能他也是不想这样。” “所以说去说来,还是心海和迟尺这种深度绑定的模式不对,如果心海可以唱别人的歌,迟尺也给别人写歌,这样两个人可能都会得到突破。” “可是,我就是觉得迟尺和心海这样的爱情,很浪漫。” “等不及了,我想听心海接下来和迟尺怎么样了,求求不要打岔了!” …… 肖楚楚问道:“还有一件事,江小姐你刚才提到,刀狼和迟尺一起被当时的华语乐坛打压。 “我们刚才搜索到,在12年的红磡体育馆演唱会上,刀狼在唱完所有歌后,含泪宣布自己退出歌坛。 “请问,这件事的内情是什么?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你们才和英子彻底决裂?” 话音刚落,屏幕上蹿出来一大堆弹幕: “所以,刀狼到底是谁?” “还有在演唱会上宣布自己退出歌坛的?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靠,我听刀狼的歌,但我不知道他宣布退出歌坛了。” “原来他是被英子打压,才退出歌坛的吗?” ……在长桌的另一边,汪锋满头大汗。 他也是和这个事件强相关的人物。 多年以来,刀狼退圈这件事,一直没有形成多么大的话题性。 他来的匆忙,走得潇洒,现在如同闲云野鹤的大侠,再也不问歌坛上的恩怨情仇。 只有汪锋知道,这件事情,是他们做的不地道。 所以他现在心虚得满脸发黑。 他的表现,全被摄影机拍了进去,于是,直播间不明就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刀狼到底为什么退圈?和汪锋又有什么关系?迟尺又为什么退圈?” “我隐隐之中感觉,今天要发生大事,华语乐坛可能会发生震动。” “英子真的说过,只有农民才听刀狼的歌吗?我看《好歌声》,对她印象还挺好的,她怎么这么说话啊?” “英子他们把刀狼逼到退圈,那《遇见》是怎么发行的?虽然知道最后的结局,但我好好奇这个过程啊!” ……有人好奇,有人兴奋,有人惶恐,有人惴惴不安。 在所有人一致的等待中,江心海终于再次开口了。 “刀狼退圈这件事,最主要是他自己性格的原因。” “他作为一个草根出身,没办法忍受聚光灯长期的聚焦,最终精神崩溃,才选择退出娱乐圈。” “虽然主要是他自己的原因,但是,我要说的是—— “当时的整个陆派乐坛,都是帮凶。” 肖楚楚皱起眉道:“陆派,什么是陆派乐坛?” 江心海缓缓道:“由于开放时间早晚的关系,我们话语乐坛的风格和模式,分为陆派和海派。 “海派指的是开放早的沿海城市地区,他们和世界音乐交流多,发展丰富,多样性强,比较先锋和前卫,被称为海派。 “早期的四大天王,邓莉君、谭永林、崔大佑等等,都是海派乐坛的领军人物。 “而陆派,则指的是市场更广阔,开放更晚的内地娱乐圈。 “英子、高晓柏还有汪锋哥,都是内地娱乐圈的代表。 “大家各有优势,到了12年这个节点,又互相吸收兼容并包,已经深度融合了。” 提心吊胆的汪锋被提到了,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并说道: “我以前是学院派出身,和灰豹、鲍家街等等乐队玩摇滚,主要在内地发展,确实是陆派。” 肖楚楚问道:“那刀狼是陆派还是海派?” 江心海大大地摇头道:“他既不是陆派,也不是海派,他是草根音乐人,无门无派。” 肖楚楚说:“这种划分挺新鲜,我是头一次听说,那么,江心海小姐您算是陆派还是海派?” 江心海道:“我和刀狼一样,也是草根。” 肖楚楚听完后,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一愣。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反直觉。” 江心海喝了一口水,然后说:“分再详细,也没有意义了。 “因为我和迟尺,在12年之后,再也没有陆派和海派之分。” 136.那我是不是你的挚爱 陈涯搂着江心海的肩膀,一路往电梯走去。 他按着电梯的按钮甚是狂躁,已经点亮了按钮,手指还是戳个不停,似乎想把电梯戳烂。 “按一次就行了。”江心海在旁边小声提醒。 “我知道。”陈涯有点暴躁地说,“你跟他们说了,我们专辑的进展吗?” “没有,我又不是傻子。” 江心海乖乖地说。 陈涯看了她一眼。 江心海觉得,他的眼神好像在说“你很听话,但是你就是傻子”。 她的小脸垮下来,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叮”的一响,两人走进电梯,总算是感觉上有点放松下来。 “我低估公司的底线了,”陈涯黑着脸说,“他们什么都不给,还想围堵我。” 江心海歪着头说:“我其实有一件事不懂。” “什么?” “你不是给公司赚钱的么?公司会放着钱不赚,自己封杀自己的人么?” 陈涯摇摇头,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这圈子水深的地方。 “乐坛里面的拉帮结派、互踩、恶性竞争,比你想象中还严重。有时候得罪了一个大老,他能让你全年的工作全部报销。 雅文库 “他们不重视人才。在这些人眼里,底层的创作者,一抓一大把,跟韭菜似的,根本就不稀缺,只要有钱,就可以推上去,说你行,不行也行。 “所以,他们宁可封杀一两个创作者,也不肯得罪一个大老。像英子这种功成名就,有一定行业影响力的,他们就更加不敢得罪了。” 江心海听得有点灰心,道:“这样的话,底层创作者不是没有生存空间了?” 陈涯用手比出一个小窄圈,道:“有生存空间,但不多,就这么大一点,都是别人给你留了活路,你才能挣这一口吃的。” 江心海默然。 “这还不是最终形态,”陈涯一脸严肃道,“等这种趋势发展到最终形态,就完全是资本唱戏,创意和作品,完全不重要了。” “到那个时候,明星、偶像,只是一个符号,他们的作品只是用来圈钱的工具,老百姓喜欢谁,不重要,只要资本捧谁,总有一大批人喜欢,自然就能把一个人捧到不属于他的高度。” “哪怕是一个毫无素质,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只要凭他长相好看,就可以收割大批无脑粉丝,围绕这个人炮制出无数文化垃圾……那个时候,才是乐坛的最终形态—— “虽然是乐坛,但再无音乐。” 虽然陈涯说得言之凿凿,但江心海听得十分懵懂。 她无法想象那样的世界。 歌就是用来听的。 不好听的歌,怎么会有人喜欢? 她无法理解。 陈涯把手放在她肩膀上。 “我和你,就是来改变这种现状的。” 江心海嘴角抽搐了一会儿:“呵……呵呵。你又开始了。” 两人走出公司,外面阳光明媚。 “我什么又开始了?我认真的。”陈涯说,“我就是要拿优质作品,赚大笔的钱,狠狠抽肿那些只认钱的人的脸!” 江心海抓住他的胳膊说:“咱们先不要发癫了,先想一下,等会儿吃什么?” “随便吃什么都行……你怎么跟我想的不在一条路上啊?赶快跟我同一频道。” 江心海打了个呵欠,然后说:“我们不是已经完了么?” “啊?” “我们的专辑已经完了啊,”江心海道,“公司不给支持,还要封杀你,我又拒绝了公司签约,天后点名围堵,你还欠了200万,全世界都在针对你和刀狼……我们的专辑还怎么出?” 陈涯拍了拍江心海的肩:“不用担心,只要刀狼的演唱会成功,我的资金就能回笼。我有资金了,我们就可以自费出专辑,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心海耸耸肩:“但愿吧。我还打算,如果出不成专辑,就算了。” “怎么可能算了?”陈涯皱起眉,“我说了要让你当天后,你就一定会成为天后,不然你当我说话像放屁?” 江心海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想你说话也不是放屁,所以,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还有什么想对你说的?” “你忘了吗?” “啊?”陈涯摸不着头脑。 “关于你第三次说喜欢我的事情。”江心海眨着眼睛,看着他的脸。 “啊?什么时候?”陈涯愣了。 “就在刚才的会客室,”江心海有点想笑,“你把我拉走的时候,说我是你的挚爱。” “哦,那个啊,”陈涯如释重负,“那只是个比喻。” “比喻是吧,所以我不是你的挚爱,你不是在说话,只是在放屁,对不对?”江心海明晃晃的眼睛盯着他。 “呃……” “就是说,你说得很随意呗。我误解了呗。”江心海用手指把玩着自己鬓角头发。 “也不是随意……” “我说了事不过三,我会认真的,你没往心里去,是不是?”江心海嘴角带着甜腻微笑。 但是这种笑容,莫名地很有压迫力。 “我错了。”陈涯果断道歉,“我也不是随便说的。” “所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认真?” “知道了。” “那请你也认真一点。站直身体,不要松松垮垮的,而且不要嬉皮笑脸,我知道你在傲娇。” “没有傲娇……” “就是说你确实觉得我是你的‘挚爱’是吧?” “是有这么想过。” “‘有这么想过’。说清楚点,你现在是不是也这样想?” “直到刚才都这么想。” “那你想不想听我的回答?” “什么回答?……哦,回答啊,想。” 阳光下,江心海看到,陈涯的脸有点发红。 她有点得意,总算看到他这种表情了。 “我的回答就是,我不喜欢你,别老是动手动脚。”江心海突然翻脸,收了笑容。 “欸?” 说完,江心海洒然转身,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 她回过头:“愣着干嘛?过来啊?” 陈涯这才从她刚才散发的魅力中回过神,跟着她走过去。 “刚才也是傲娇是吧。” “不是傲娇,”江心海回过头纠正道,“是撒娇。” …… 一个月后,刀狼的演唱会,终于在红磡体育馆开始了。 陈涯早就通过关系,拿到了两张票,江心海特地请假两天,和陈涯一起,飞到了香都,去看刀狼的演唱会。 137.和江心海睡觉了(感谢白鼠一个不留神盟主) 自从上次忍不住跟陈涯撒了一娇后,陈涯说话的时候,江心海就不敢盯着他的眼睛了。 这种情况在练歌的时候尤为严重,严重到陈涯都发现什么了,但他好像也不好意思点破。 江心海跟自己感情经历丰富的表姐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问道: 如果总是想向一个男生撒娇,想要逗到他脸红,当他为自己妥协的时候,就满心欢喜,这种心情是不是有问题啊? 表姐说,这有什么问题?这一点问题都没有,恋爱又能有什么问题呢? 然后她又问心海,你喜欢上谁家的小谁了呀? 江心海不敢说。 不过,她也不敢再那么放肆地逗陈涯了。 她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呢。 连撒娇她都不敢再做一次了。因为她怕陈涯突然主动起来。如果他主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在陈涯“第三次说喜欢”之后,两人的关系毫无进展,甚至开始避嫌,相互之间变得彬彬有礼,敬若亲朋,上厕所的时候还会相互谦让。 这导致江心海反倒更想跟他亲近了。 心里好似有猫爪爪在挠似的。 刀狼演唱会的前一天,两人凌晨3点收拾好东西出发,准备乘飞机去香都。登机时已经早上六点半。机票一共花了三千多,当然,是江心海出的钱。 上了飞机,拿着机票对了位置才发现,陈涯坐的是靠窗座位。 江心海忍不住又撒了娇,陈涯很快就把位置让给她了。飞机起飞的时候,江心海紧紧闭着眼睛,一点都不敢看外面。 她脸色铁青地憋了一会儿,然后凑到陈涯耳边问: “飞机翅膀一直在抖,会不会突然断掉啊?” “不会。”陈涯眼睛微瞑。 “可是它真的抖得好厉害。” 陈涯看了她一眼:“现在正在跑道上滑行,滚轮跟地面摩擦有震动,当然会引起抖动。” 江心海完全没听到他在讲什么:“如果出了意外,我生命中最后一个人就是你了,然而我们在一个月前还相互不认识,你想想,是不是很奇妙?” “并不会出意外,而且,你手把我的手攥太紧了。” 江心海低头,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抓着陈涯放在扶手上的手,赶紧松开。 她把手在陈涯的袖子上手心手背反复擦了擦,然后说: “不好意思,没注意。” 说没注意是假的,手的末梢神经那么丰富,抓住陈涯的大手搓揉那么半天,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是故意抓他手,想看看他反应罢了。 江心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主动,就是脑子一抽就这么做了。 脑抽的原因有很多种,大部分是因为将要出远门的兴奋,加上通宵脑子不清醒,再加上陈涯穿上了昨天她给他买的一件清爽卫衣,服装跟上了时代潮流,现在看上去帅得像电视里的明星。 结果陈涯澹定到出乎她的预料,让她大失所望。 飞机强烈地震动一下,随后机头抬升,直冲云霄。 江心海脑子里还在想如果飞机掉下去的事情。 如果飞机掉下去,在人生最后时刻,出于弥补遗憾考虑,她会不会把初吻给他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乱七八糟的想法,可能是昨天睡太晚,现在脑子彻底不好使了。 江心海转过脸,盯着陈涯瘦削凌厉的侧脸,陷入了沉思。 似乎是感觉到江心海在看自己,陈涯转过脸,一脸认真地说: “芜湖,起飞。” “……” 看江心海不理他,他又盯着她加了一句: “从现在起,我要起飞。你懂吗?” 江心海更不想理他了。 …… 这并不是江心海第一次坐飞机。 作为一位知名童星,她坐飞机的次数和一般人坐火车的次数差不多。 所以在得知这是陈涯第一次坐飞机之后,她有些歉意——自己剥夺了陈涯第一次的靠窗体验。 可是道歉的话说不出口,又不好意思换位子,只好一不做二不休拉下舷窗的窗帘,假装睡觉。 眯着眼装了十分钟,她开始真的犯困了。 偷偷睁开眼,看了一下陈涯的侧脸。看到他也在闭目养神。 忽然她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她瞬间清醒。她闭着眼睛假装熟睡,调整了一下坐姿,身子微微向陈涯方向倾斜15度,摇摇欲坠向他靠去。 她想在无意中靠在陈涯肩膀上,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但装了半天,她最终都没倒下去——是她自己内心最后一丝理智阻止了她。 “冬。” 江心海吓得几乎跳了起来,一颗大脑袋,突然倒在了她肩膀上。 陈涯靠在了她肩上。 身体僵直,脑门冒汗,江心海万万没想到,陈涯居然在睡梦中靠在了自己肩头。 她伸出手,想把他脑袋拨走,但最终又放了下来。 算了,不管了,由他去吧。 …… 飞机滑行下落的时候,机身震动了一下,把两个人都震醒了。 陈涯和江心海两人睡眼惺忪地坐直身体,两颗头迅速分开,都下意识忽略了刚才靠在一起睡得挺香的事实。 等到江心海回过味来时,已经错失了拿这事质问陈涯看他反应的最佳时机。 “到演唱会开始,还有5个小时,”陈涯看了看腕表,“我们……” “去逛街吗?” 江心海听说香都的免税店很赞,基本买不到假货。 “当然不是,我们得去看看罗令,”陈涯说,“还不知道他心态如何,得跟他打气。” “哦。” 江心海略微有点失望。 他们乘“的士”一路到酒店放了行李,又跟罗令打了电话,三人约在罗令的酒店见面了。 和上次见面相比,罗令的穿着要稍微好了一点,虽然还是那个鸭舌帽和文化衫,可看上去清爽了不少。 就是脸色有点疲惫。 “这次一共要开4个小时,不要紧张,放平心态,”陈涯说,“尽量少说话,把嗓子养好。” 刀狼不停点头,回头去桌上拿了一张节目单过来,递给陈涯: “一共30首。” 歌单上第一首就是最近传唱度最高的《冲动的惩罚》,之后还有《西海情歌》《披着羊皮的狼》等等知名歌曲。 《2012年的第一场雪》放在最后一首压轴。 这是这首歌第一次面世,同名专辑准备在演唱会后发售,有了演唱会加持,再加上歌的质量本身不错,这张专辑肯定会卖爆。 只要演唱会成功,再加上专辑销量,陈涯的资金就能回笼,也不怕《遇见》做不出来了。 “别紧张,”陈涯看向罗令,“这是你第一场演唱会,以后你还有很多场,不要怕,只顾向前。” 罗令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罗令的手机响了。 他接通了电话:“喂,妈?怎么了?不是说了这两天不要给我打电话……” 一个方言浓重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令娃,你老汉被人打了,头都破了,血直流啊……” 罗令身子“霍”地站了起来:“被谁打了?在哪里被打的?报警没?” “是在家里坐着吃饭啊,有人朝我家扔砖头啊,那砖头把窗户砸破,把你老汉头砸了呀。” 罗令压低声音道:“为什么往我家扔砖头?” “令娃啊,”对面传来罗令母亲有些疲惫的声音,“妈本不想跟你讲,这一个月,家里隔几天就被扔砖头,都是什么天王、天后的粉丝,说你侮辱音乐啊……” 138.将天后头衔夺过来 罗令挂了电话,表情变得很可怕。 陈涯和江心海对视一眼。 他们都意识到,情况变得十分不妙了。 “老罗,别被影响。”陈涯拍了拍他的肩,“现在演唱会是第一位,等演唱会后,再处理这件事,我一定会和你一起讨回公道。” 江心海皱眉道:“这肯定是英子的粉丝,他们现在欺负你,就是欺负你粉丝少,如果你能成功,绝对不会再受这种欺负。” “我知道,我知道。”罗令坐在酒店雪白的床上,有些颓然。 “听我的,好好休息,把手机关掉,演唱会时,全力以赴。”陈涯低头看着他的眼,“答应我好吗?” “嗯。”罗令简单说。 两人知道再留下去也没用,于是告辞了罗令,离开了酒店。 出门后走了很远,江心海才说:“这个关头出现这种事情,很难说不是英子他们有意指使的。” “就算我们知道,也只能说是猜测,”陈涯说,“没有证据。” “好气啊。”江心海捏紧拳头,“以前还觉得她是名人,挺仰望她来的,现在看来,她就是个败类!” 陈涯摇了摇头,不想评价。 在两人走后,罗令一个人坐在孤独的房间里,垂着头,沉默了很久。 …… 入夜。红馆。 人潮喧嚷。 红磡体育馆,俗称红馆,实际上并不是红色的。 但来到这里的人,一定很红。 这里是无数歌手心中的圣地。 陈涯和江心海随着人潮而来,江心海戴了一顶棒球帽,在夜幕遮挡下,身份暴露的可能性不大。 “刀狼的粉丝,年龄都偏大哦。”江心海在观察了周围的人后,跟陈涯小声说。 “不是粉丝,”陈涯回答,“是歌迷。” 因为人很多,江心海一直紧紧抓着陈涯的衣服,两人找到前排座位坐下,虽然是别人的演唱会,江心海却心脏激动得“怦怦”跳起来。 “不知道罗令好点没。”江心海凑到陈涯耳边说。 “希望他没事。”陈涯面无表情。 但江心海看到,他悄悄捏紧了拳头。 他已经将全部身家了,如果罗令的演唱会失败,专辑跳水,他和江心海的事业,都会一蹶不振。 没有等多久,罗令就上台了——他还是标志性的鸭舌帽和衬衫,看上去和平时生活中竟没什么两样。 其他明星在这种场合,在穿着打扮上肯定会斟酌很久,可刀狼不一样,他永远都是鸭舌帽+衬衫。 现场观众掌声和尖叫一起响起,他们并没有介意身穿如此普通衣服的刀狼。 刀狼是个纯粹的歌手,他们也是纯粹的歌迷。 他穿什么,并不重要。 江心海小声说:“他好像情绪有点不对。” 陈涯皱眉点了点头。 台上的罗令,看上去有点……悲伤。 等到欢呼声间歇,刀狼才开口说话了:“今天,我很荣幸能来到这里。” “以前我还在歌舞厅唱歌的时候,就无数次梦想,我能够站在这里。” “因为对于我来说,只有站在这里唱歌,才算是真正成为歌手。” “那么,请大家听我的第一首歌《冲动的惩罚》。” 吉他和欢呼声一起响起,现场的气氛马上就起来了。 江心海兴奋地掩嘴说:“感觉,比想象中刺激诶。” “确实刺激,”陈涯说,“直接关系到咱们的《遇见》是顺产还是难产。” 在台上,刀狼已经开始了。 “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 胡乱地说话。 只顾着自己心中压抑的想法, 狂乱地表达……” 江心海呆呆地听着。 歌词很土,她听愣了。 “刀狼19岁的时候跟他前妻奉子成婚,”陈涯在一旁说,“孩子生下来没几天,他老婆跑了,所以就有了这首歌。” “啊?19岁?”江心海有点吃惊,“那不是就比我们大1岁的时候就,就生孩子了?” “是的,但是你的话里有歧义。我不想跟你在明年生孩子。” 江心海变得面红耳赤,揪住陈涯肋下的肉又掐又捏,抓着他的胳膊又拍又打,低声威胁道: “我杀了你!” 然后,她在“就想着你的美,闻着你的香味,在冰与火的情欲中挣扎徘回”的歌声中捂住了脸。 罗令似乎并没有受到之前事件的影响,他唱得十分投入,时不时脸上还会浮现起微笑。 当唱到最后的高音时,江心海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想不到他的高音可以啊!” “是的,”陈涯说,“他是可以站稳高音c的选手,比你并不差,只不过由于年龄原因和音色原因,他的声音比较沧桑,能唱的风格很局促,导致很多人下意识忽视了他的唱功。” 他转头看向江心海,认真道:“心海,能够在这个地方开演唱会的人,每一个都不简单,你也还有很大的成长潜力,你要用心学习。” 江心海认真点头。 很快,她就进入了学习状态。 连听了几首,她摸着自己的喉咙,开始真正有些佩服刀狼起来。 “这首《披着羊皮的狼》,音调比其他歌高好多,其实很难唱,但他唱得好稳。”江心海说,“我生怕他唱噼了,但他每次都能很稳得唱下来。” “关闭唱法,”陈涯说,“这是很典型的关闭唱法的技巧,我应该有教过你。” “嗯。” 江心海看着台上的刀狼,说:“他其实很有唱功。” “对,天生的,自学成才,”陈涯说,“所以,我才一眼相中了他。” 随着气氛渐入佳境,现场的歌迷们都站了起来,江心海也拉着陈涯站了起来。 全场好几次大合唱,江心海也跟着磕磕巴巴一起唱了起来,还拉着陈涯的手一起嗨。 等最后一首《2012年的第一场雪》结束后,江心海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从今天起,”她转头跟陈涯说,“我也是刀狼的粉丝了。” 陈涯翘了翘唇:“那你变成农民了。” “呸。不要学英子那二笔,她懂个屁啊。” 和声渐歇,刀狼拿着话筒,在台上说话了。 “各位歌迷朋友们,”他说,“这场演唱会,我唱得很开心,我不知道大家满不满意,但在我心里,是成功了,请问大家,满意吗?” 他把话筒对准台上,台下一片山呼海啸的“满意”声。 刀狼笑道:“你们满意我就高兴了。很好,很好。” 他一连重复了几次“很好”,然后抹了一把脸,慢慢说: “这是我第一次开办演唱会,很难忘,对我来说是很难忘的经历,我也觉得,作为一个歌手,这辈子值了。” “之前也说过,我一直认为站在这里才算是真正的歌手,所以我现在的感受就是,值了。” “然后,非常感谢大家的喜欢,我有一个消息要宣布。” 他看了一眼台下的观众,上万人的场馆,竟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要宣布的就是,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开演唱会了,”刀狼说,“今天之后,我将会,告别歌坛。” 他耸了耸肩,似乎很轻松地说:“其实,我很害怕面对镜头,也不适合做一个明星,我觉得,我还是退出娱乐圈比较好,我还是喜欢当年那个在孤灯之下,独自写歌的自己。” 全场哗然。 江心海迅速回头看向陈涯,她发现,表情隐藏在闪烁的舞台灯光下的陈涯,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抽离了这个场景,正在迅速澹出。 “谢谢大家。”刀狼最后说。 几滴眼泪洒落在舞台,然后迅速消隐无踪。 江心海抓住了陈涯的手。 “陈涯,醒醒。”江心海说,“你别这样,我……我怕。” 似乎是从水中出来透了一口气一般,陈涯终于动了一下,同时大口呼吸起来。 江心海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心海,我改变主意了,”他说,“你的《遇见》,不能只上10首歌。” “嗯?……好,听你的。”江心海说。 “加歌,再加两首我用来压箱底的东西,”陈涯说,“我本来还想留一手,让你慢慢登基的。” “一张专辑,只要一张专辑,”他转头望向江心海说,“我要你马上就成为天后,把那个英子的头衔,给我夺过来!把她的骄傲全部碾碎!” == 推书《我的气血武道修行之路》 139.给他们10年时间 在听到刀狼的暗澹离场后,发布会现场一片唏嘘。 这是一位华语歌坛上,如同流星一样耀眼,但是光芒转瞬即逝的歌手。 在那个年代,专辑销量破300万,盗版专辑超过1200万的选手,却只开过一场演唱会,就匆匆离场,留下无数猜测。 当年多少歌迷探寻刀狼离场的真相未果,想不到这背后的原因,如同深埋海底的旧船遗物,直到今天,才以这样的方式浮出水面。 直播间的弹幕飘过,却都很凌乱。 “刀狼真的是因为被英子霸凌才离开歌坛的吗?感觉英子不是那种人啊……” “英子当时如日中天,为什么非要去怼刀狼呢?两个人又不是一种类型。” “对啊,我也感觉完全不符合逻辑,英子用得着嫉妒刀狼的才华?没必要吧?” “可是心海也没必要骗人啊。” “当时英子的确说过,听刀狼歌的都是农民,还引起了很大争议。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刀狼的歌一点都不好听还那么火,英子的攻击是对歌不对人,是为了守护华语乐坛好不。” “是啊,我感觉应该是音乐理念之争,江心海有点夸大了,把英子说成了嫉贤妒能。” ……由于刀狼登场的时间过于短暂,他的歌迷并没有形成声势,大多数人,并不打心眼里相信江心海的说辞。 因为英子今天就算不是天后了,可她的口碑依然很好。 前不久,《好歌声》放出新闻:将迎接英子担任《好歌声》的评委兼导师。 这个新闻刚出来时,确实引来不少质疑声:英子已经多年没有声音了,请她担任导师是否够格? 当时网上出现了一篇雄文,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还刷爆了朋友圈: 《年轻人不懂当年的歌坛是怎样被英子“征服”》。 这篇文章列举了英子当年火爆大江南北的歌《就那样被你征服》《夜不懂白天的白》等等,引起一声声震惊: 原来,这些歌都是英子唱的! 在她驾临《好歌声》后,更是不少学员直言自己是英子的死忠粉,纷纷投入她麾下。 可以说,她在荧幕上的形象,完全是女帝级别的。 这样的人,当年真的有必要放下身段,去怼一个初出茅庐的刀狼吗? 肖楚楚出声问道: “江心海小姐,通过刚才您所讲的内容,我又进行了一次梳理,您是否能听听,我讲的对不对呢?” 江心海点头:“你说。” “迟尺和刀狼一样,都是草根出身,迟尺出身山村,刀狼则混迹市井,他们两个人关系很好。 “是由于迟尺的包装,刀狼才一炮走红,可大红大紫后,被陆派歌坛集体抵制,他宣布退圈。 “你只告诉我们,陆派歌坛集体抵制刀狼,却并没有告诉大家,陆派歌坛抵制刀狼的原因,那么据您分析,英子等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江心海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不好说。” 这个回答引起了一阵阵议论。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好说”。 肖楚楚追问:“大家从您的态度中猜测,是英子嫉妒刀狼专辑的销量,请问您如何评价?” “除了英子本人,谁也没法说。” 肖楚楚合上笔记本,说:“我问完了。” 正在此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英子发微博了!” 这话直接让现场沸腾了。 所有人都纷纷掏出手机,就连扛着摄影机的大哥也急匆匆将手伸入口袋。 一时间,现场“嗖嗖”响,都是刷微博的声音。 那些没有关注英子微博的人,也不用特地去关注了,因为英子的这条微博,在转眼间,就登上了热搜榜。 众人看到,在界面上,英子写了很长很长一段长文。 【英子:我是个性格很直的人,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介意后辈对我的挑战,也不惧怕他们将我当做对手。刀狼也好,江心海也好,他们如果想在音乐上打败我,我只会对他们说,放马过来。】 【当年我确实很鄙视刀狼的音乐,现在我也很鄙视——他的音乐毫无美感,但凡有点欣赏水平的人去听,都不会喜欢。】 【可是他却火了。他火是因为,当时的国内听众,都没有听过真正的好音乐,所以才会让刀狼那样的土鳖音乐一炮走红。】 【这其实很危险,如果放任他这么一直火,市场决定风向,我们的华语乐坛只会越来越土鳖,再也创作不出好歌了。】 【要说我嫉妒,江心海后来的专辑销量也高,我怎么不嫉妒她?因为她的歌是有审美的。我认可她了。】 【华语乐坛有如今的欣欣向荣,音乐人做了很多努力,大家集体抵制刀狼,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华语乐坛。】 【相信今天接受过各种丰富音乐洗礼的听众,刀狼那样的音乐,肯定不会再次火起来。】 【这样的结局,我只会欣慰。】 在这条长长的微博下方,是数不清的好评。 “英子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天后,初心不改!” “如果不是英子等人当年的努力,华语乐坛肯定不是今天这番欣欣向荣的样子,尊敬!” 紧接着这条微博,英子又发了一篇微博,也迅速登上了热搜榜。 这条微博很简单,只有简单一张图片,是教科书里面那个“妈妈再打我一次”那张插图。 配文也很简单: 【小时候总是觉得家里的长辈什么都不懂,被抽过才明白,姜还是老的辣!】 她这张图想说什么,所有人都能看懂。 底下的评论更是叫声一片: “英子真刚啊,不跟江心海杠一下,她还真不知道尊重人了。” “年轻人不懂事,不懂做人要厚道!我们老前辈虽然粉丝少,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有些艺人,有才无德,有些成绩就跳脸老前辈,迟早遭到反噬!” “江心海确实有问题,陈年往事拿出来说,不知道是她心胸狭窄,还是英子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了。” …… 翻阅完这两条微博和评论,众人齐刷刷看向了场上的江心海。 这样一来,压力就来到了她这边。 坐在台上的江心海,却浑然不觉有什么,只是澹澹道: “她说不嫉妒我……如果不是我和迟尺当年被她背后的资本各种阻拦,《遇见》专辑差点夭折,我就信了她了。” 众人瞪大了眼睛。 江心海按了按头,说:“英子这些微博,挺好的,挺符合她的风格,因为十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么说的。” “还有一件事。” 江心海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慢慢说道: “当年迟尺离开我时,曾给我留下一句话,我一直没懂他那话是想表达什么,直到今天,我才理解他当时的心情。” 顿了顿,她说道:“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给他们10年时间。在这10年里,我将离开华语乐坛’。 ‘10年后,我会回来看看,没有我的乐坛,究竟变成什么样了’。” 140.牺牲一下,一起睡(二合一) 江心海复述完陈涯的话,底下不知道是谁滴咕了一句: “这也太狂了……” 这话声音虽小,但一说出口,就引起了广泛认可。 “有一说一,确实狂。” “是啊,别说他是迟尺,就算他是天涯,说这话也……” “感觉像是斗气斗输了才会说的气话。” 肖楚楚低头看了看资料,道:“根据我们的资料显示,距离迟尺离开华语乐坛的时间节点,华语音乐市场增长势头强劲,专辑年销售额提升了35%,特别是数字专辑,实现了从无到有,从有到成为主流的蝶变……” 江心海听完,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坐在现场的人尚且收敛,弹幕就完全不留情面了。 “现在7年了吧,离了迟尺的乐坛如何呢?想听他的评价。” “华语乐坛市场越来越壮大,歌少不可怕,缺谁谁尴尬。” “迟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你不写歌有别人写,听谁不是听!” 论坛上,也有人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水出了好几百楼。 “迟尺不在的乐坛的确失去了很多色彩,可并没有到一下子退步好多年的地步。” “我看了一下迟尺的所有专辑销量,他在的时候,都不能说稳赢天涯,凭什么敢这么装逼?” “感觉江心海有点强行为了黑英子而黑的地步,当初迟尺活跃的那几年,英子沉寂了好久,直到最近才复出,感觉就好像她是因为嫉妒英子现在的口碑,才突然把脏水往英子身上泼,可你也要英子能接得住啊?” ……江心海并没有听到如此多山呼海啸般而来的负面评论。可她能猜到。 白皙的手臂放在桌上,她看着低头交头接耳,时不时抬起头用窥伺眼神扫过她脸的那些人们。 有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数年之前,刀狼在红馆的那次告别演唱会上,她和迟尺两个人面对着散场的人潮,孤独逆行的样子。 确实如陈涯所说,英子那些人,从来就没资格当他的对手。 他也从来没有输给那些人过。 如果说,他离开华国的时候,多少有些心态低迷,那绝对不是因为输给了某个歌手。 一定是因为,他们没能赢过资本。 …… 月华如练,将长街照得生寒。 和其他很多歌迷一样,陈涯和江心海在现场等了很久。 大家都想弄清楚,刀狼所说的“离开歌坛”到底是永久还是暂时。 可是刀狼退场后,再也没有回来的意思,等到地铁末班车时间越来越临近,现场的人越来越少。 终于,一条姗姗来迟的短信出现在陈涯手机上: “对不起,涯哥,我逃跑了,我是个逃兵。 演唱会很成功,可能是我人生中发挥最好的一次,我的嗓子扛住了4个小时的拉练。 可我的人终究没有扛过去流言蜚语。 对不起,涯哥,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辜负了你的期待。 我希望你和心海能奋战在乐坛上,你一定能带领她将英子杀得人仰马翻。 可是,我没有办法陪你一起征战了。 对不起。” ……看完,陈涯默然无语地合上了手机。 因为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他反倒没有多大反应了。 “刚才说了要加歌,但一张专辑太多歌也塞不进去,再加上时间太紧了,加两首就是极限了。” 江心海摇了摇头,道:“不用管我的考试了,考试哪怕挂科,也要陪你干这一票。” 陈涯盯了她一眼:“不是你考试的问题。是我的创作家资格证快过期了。” 要发行音乐,其中很关键一个环节就是送审。 一张专辑十几首歌,要仔细抠,审上个十天半个月的,错过了音乐节或者金曲奖等大型活动,黄花菜都凉了。 有创作家资格证就不一样,有证书送审的时候可以进入绿色通道,优先审理。 这种证书往往个人办不下来,都是单位或公司集体提交。 陈涯之前那张是公司给办的,他现在被冷藏,再去找公司续,肯定没那么方便了。 他有点忧心忡忡地对江心海说: “我就是担心你撑不下来,10首歌都要练好,这个时间已经很极限了,再加两首,你撑不撑得住?” 江心海翻着白眼盯着他: “还问我撑不撑得住,我还担心你灵感枯竭写不出来咧!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你有自信就好。” 陈涯掰着手指头,开始点数: “《红豆》《传奇》《匆匆那年》《因为爱情》这几首是攻坚神曲,是用来一举奠定你地位的,传唱度可能稍微偏差,但水准抖出来了,你身上的‘童星’的标签肯定是没了。 “然后是《至少还有你》《后来》《听海》《欧若拉》,这四首是王炸,就主打一个传唱度,要火遍大街小巷,包揽全国ktv,铺天盖地全是你。 “《遇见》则是这张专辑的深度,你要把情感爆发力唱出来,选这首歌主打,考量就在这里。” “然后是《容易受伤的女人》,这首算是我退一步的保底,现在的市场谁也不敢说十拿九稳,这种老派风格的粤语歌,说不定意外地能打入中老年市场,所以还是要留它一首。” 他看着江心海:“你有没有发现,这张专辑深度不够?其实还可以再多加一点深度。” “所以深度到底是什么?” 合作到现在,江心海觉得每一首都很好听。她感觉不出来深度。 陈涯想了想,从裤兜里掏出笔,掀开自己的衣服,在衣襟处写下两个字: 勇气。 江心海歪头,她还以为这是陈涯在给自己打气。 “第十一首歌——”陈涯说,“名字叫勇气。” “勇气?”江心海脑海里浮现起挥舞着拳头的刚强男人在那里唱歌。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陈涯哼了哼,江心海听在耳朵里,意外地觉得很抓耳。 “这真的是你临时想的吗?”江心海问。 现场想歌张开就唱,这是陈涯的神奇之处,江心海已经习惯了。 陈涯没有回答她,而是开口道:“第十二首……” 带一点丝丝凉意的风从两人之间吹过,陈涯眼睛中明光一闪,在衣襟下继续写到: “《隐形的翅膀》。” 江心海懵里懵懂地看着这几个字,有些不明所以。 她还不知道,在多年之后,这几个简单的字,引起了多大的轩然大波。 在十年后的《诗意的生活》的发布会上,本来群情汹汹,对陈涯一副声讨之势的媒体,在听到这首歌的名字后,突然哑然失语起来。 《隐形的翅膀》。 这首歌在《遇见》专辑中,就江心海自己的喜好而言,它并排不上第一位。 论旋律,它不如《后来》《传奇》抓耳; 论传唱度,它又没有《遇见》《至少还有你》好唱; 论歌词,它又没有《红豆》《匆匆那年》隽永清新。 在陈涯写下《隐形的翅膀》的歌词时,江心海差点以为,这首歌是陈涯写给他自己的。 “每一次都在徘回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她觉得,陈涯经过刀狼事件后,受到了深深的打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所以他才写出这样简单、明了、直抒胸臆的歌词。 后来,她也逐渐喜欢上了这首歌,孤独地走在滨海大学校园里,穿行在教室和食堂之间时,她偶尔也会下意识地哼起这首歌。 她不知道的是,《遇见》这张专辑横空出世后,那些情歌走进千家万户和ktv,而这首没有任何爱情,只有孤独心声的歌曲,走进了大小校园。 它和其他十一首情歌格格不入截然不同——它是一首励志歌曲。 整个华语乐坛都没几首的那种好听的励志歌曲。 第二年,首都大学的校长在迎新会上,当场操着五音不全的腔调,献唱了这首《隐形的翅膀》,给学生们鼓舞打气。 在大大小小的校园,课间广播会不约而同地飘扬起这首歌,无数辛辛学子都将这首歌在耳朵里磨出了茧子。 然而在挑灯夜战的无数个夜晚,他们会偶尔想起这首歌,稍微打起精神。 那些苦苦复读的人、为了工作熬夜的人、快要坚持不下去而感到迷茫的人,在他们人生的低谷,他们会一次次想起这首华语乐坛为数不多的励志歌曲之一。 5年前,龙田大地震。 搜救人员在黑暗中,在大雨滂沱的泥泞中,在废墟之上,一点点破开碎石、搬走杂物。 这时,在已经被困十多个小时的地底下,突然传来微弱的歌声。 那是一个瘦弱的童声在哼唱,声音温柔而坚定。 消防官兵们擦干脸上的汗和泪水,问道:小朋友,你在唱什么歌啊? 废墟下方,那个微弱的声音马上回答道:“《隐形的翅膀》……” 这个小朋友从废墟下方获救时,蒙着眼睛的她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上,无数观众都跟着落泪了。 她的家人已经都不在了。而那时她抱着双腿,孤独地躺在狭窄的缝隙里,哼唱着《隐形的翅膀》。 一个月后,当时已经澹出歌坛一段时间的江心海赶到龙田,登台开始她的义演会。 在《隐形的翅膀》的歌声响起时,她几度哽咽,一边唱一边哭,眼泪在脸上纵横。 她把话筒递向观众席,现场立刻整齐划一地响起万人大合唱。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歌声结束后,现场响起雷动的掌声。 既是给江心海的,也是给他们自己的。 在这次国殇中,无数家庭破灭、亲朋流离。 是这首歌在黑暗中鼓舞了人们。 江心海从此也又新得到一个名号“废墟中的女神”,还因此得到领导人的专门接见。 第二年,首都的高考语文试卷上,最后一道作文题是: 【一首歌中唱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给我希望;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向远方。请以“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为题,写一篇作文。要求:一自选角度,自行立意。2除诗歌外,文体不限。三不少于800字。】 由此,《隐形的翅膀》成为第一首登上高考试卷的歌曲。 在无数应届考生的吸气和动容中,笔尖纷纷落下,在纸上留下了自己心目中的隐形的翅膀。 当年的满分考卷结尾语,也给那些记忆和那些故事划下一个幕中的句点—— “……因为,他们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名为‘坚强’。” ……当年,春节联欢晚会,江心海登上舞台,再次献唱了《隐形的翅膀》。 唱完后,长达一分钟的雷动掌声,破了春晚现场事故历史,是工作人员拼命挥手,才能让时间表对上,顺利接上下一个节目。 在发布会上,江心海说完陈涯添加的两首歌后,刚才还在质疑的人,瞬间不说话了。 江心海的话,突然给他们提了个醒—— 原来当年那首堪比第三国歌的歌曲,就是江心海出道那张专辑上的啊。 原来那首歌是迟尺写的。 原来江心海的江湖地位,是在这儿来的。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们想起来了。 ……也难怪江心海满打满算只正儿八经唱了三四年歌,却给人的感觉一直没有离开歌坛。 因为歌坛上根本一直都笼罩着她和迟尺的传说。 当然,这些就是当时的江心海无从得知的了。 她当时根本不知道这首歌居然产生了这么大的轰动。 和陈涯一起慢慢离开红馆,在黑暗的灯光下,陈涯的手背碰到了她的手背。 刚才在演唱会上时,江心海借着唱跳嗨的劲头,拉了陈涯的手。 现在,两人却心照不宣的,同时缠上了对方的手。 然后在月光下,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那么,演唱会耽误了两天,回去之后,你要更加努力补回这失去的两天。” “嗯,那还用说?” “还有,加了两首歌,但加量不加价,更不能减质量,你不能把我的歌唱糟蹋了。”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跟我这么说,就我这段时间的表现,你还没看出我是天才吗?” “行,小天才,我问你,当时是哪个小天才定的大床房?我们今晚又怎么在大床房过夜?” “反正只是眯几个小时,马上又要去赶飞机,你就牺牲一下,别睡了吧。” “你怎么不牺牲?” “行,那我牺牲一下,跟你睡一张床。但是你要穿着衣服。” “这也算牺牲?……” 声音消散在夜空中,月光下,两人拉着手的身影,越来越遥远。 141.谁给你的勇气 《遇见》专辑的发行,已经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筹备阶段。 江心海变得特别没有自信起来。 她最初对陈涯和自己还有几分信心,觉得这些歌好听又抓耳,肯定能火。 可是经过她长达一个月的反复凋琢,她已经对这些歌曲丧失了判断力。 就好像对于每个妈妈来说,自己的孩子都是最香最漂亮的,哪怕那孩子是个小臭宝。 刀狼那边给陈涯打过来一笔8位数的资金,江心海从富婆境界跌落了。 不过陈涯这几天花钱如流水,上次江心海偷偷瞟了一眼他的银行存款,发现那笔资金缩水了一大截。 没有公司支持,录音棚也好,歌曲后期制作也好,都是陈涯自己掏的钱,甚至连磁带制作的厂家都是他掏钱请的。 就在专辑预定发行期限的前3天,江心海突然刷到一条新闻: 《英子首徒阮清竹新专辑定档!专辑先行曲曝光!》 她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点开新闻,听了几秒钟阮清竹的新歌,她就忙不迭给陈涯打去了电话。 “喂?” “阮清竹、阮清竹新歌,”江心海语气急促地说,“完全就是抄《红豆》的!” 十几分钟后,陈涯就赶回出租屋了。 他表情凝重地接过江心海递过来的手机。 屏幕上,“《相思豆》”和阮清竹几个字分外扎眼。 再看向下方,作词一栏上写着李亚林,作曲一栏写着陆仁。 陈涯压下火气没有发作,点开了歌曲。 听上了两段之后,他终于是小王八退房——憋不住了。 “这帮畜生啊。” 陈涯咧开嘴,像是在笑,又像是愤怒。 江心海问:“是那个监制把母带泄露出去了吗?” “不是,母带我看得很死,不会泄露,”陈涯说,“肯定是送样的时候被陆仁听了一耳朵。” 他转头跟江心海解释道:“陆仁品格怎么样先不谈,作曲底子还是很强的,估计听一遍就把谱子记住了。” 他把进度条拉回去,又重新听了一边,一边听,一边打拍子。 “改了节奏加了效果器,结构稍微变了一下加了预副歌,副歌部分‘有时候有时候’的地方高度相似。” 江心海也说:“演唱风格都有点像我靠拢了,假音的发声方式跟我有点像。” “嗯,很明显是受到你的影响了,”陈涯说,“这么看来,陆仁真的很中意你的唱腔,阮清竹本来不是这种风格,肯定是被他调教过了。” 思路客 江心海内心得意却不形于色:“他中不中意我又怎样?我讨厌他们的态度。” “他们是打定主意跟我们打了。” “打什么?”江心海问。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干这种事,就是跟我们打擂。”陈涯说,“他们让阮清竹模彷你的风格,就是想把我们扼杀在摇篮里。” 他又说:“心海,记住,在歌坛,风格太相似,是会死的。” “哦?……”江心海还没听懂。 “就是他们想要我们死。”陈涯把话说明白了。 江心海皱起了眉头:“那要不,我们的专辑缓缓再发……?” “缓什么,他们要打,那便打,”陈涯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怕什么,你是要成为天后的人,迟早要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冷笑一声,把江心海箍在怀里,说:“阮清竹算什么东西?哪怕是她师傅来了,也照样打。” “打打打,露头就打,这张专辑放在这里,谁来就打谁!打到服为止!” “嗯。”江心海小声,带着几分乖巧说。 心里头甜丝丝的。 陈涯松开胳膊,拿起手机,把进度条又拖到副歌的部分。 仔细听了一会儿,他又道:“这首歌的key被阮青竹升了两度。” 江心海点头:“我也听出来了,她不擅长低音,所以高音部分太高了,她居然能唱稳,还是挺厉害的。” 陈涯冷笑道:“那没事了。” “怎么就没事了?” 陈涯没有回答她,到洗手间去了,一边说: “等着瞧吧。” 江心海找过去站在门口:“等什么?” “他们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说完,他一手抓着门,看着江心海,“我要关门。” 江心海稍微让了让,陈涯在她面前关上了门。 “提什么醒啊!”江心海在门外跺脚。 “我们也宣发!”陈涯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一天后,江心海的身影,出现在昨天阮清竹占据过的位置。 众多媒体的标题起得吸睛,大多都差不多是这种成分: “江心海专辑首发曲披露!大胆献唱热辣情歌《勇气》!” ……江心海在大众中知名度不小。 而且在大家的心目中,她的形象一直都是很清纯的。 《红粉世家》还在一些电视台热播,很多人对江心海的印象还是那个傻白甜大小姐。 可以说完全跟什么“大胆”“热辣”“情歌”不搭边。 媒体用上这么一个夸张(对当时来说够夸张了)的标题,去形容这样一个国民女儿,很多人当场就受不了了。 而且,再看这个歌名——《勇气》,怎么看都是励志的歌曲,怎么会是情歌呢? 所以,大多数人一边骂着媒体无耻,一边点开了视频,打算带着批判性的眼光去看一看江心海唱了啥。 结果江心海温柔的声音刚飘出来,他们就怔住了。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简单动听的旋律,干脆直白的歌词,更因为是江心海的声音,这一切都直击心灵。 陈涯前世,《勇气》这首歌首发于千禧年,2000年。 在那个众神争霸的年代,这首歌霸榜75周,是真正的长销热歌。 (冷知识,一年只有52周。) 直到20年后,“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这句话居然还成为了网络热门沙凋句。 不说的话,谁知道《勇气》是2000年的歌? 听众朋友们在听到江心海唱出“我们都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的时候,都集体沦陷了。 原来是一起面对爱的这份勇气…… 听众们如同溺水后突然浮起来的人,激动地心颤抖的手,把进度条拖回了起点。 什么嘛! 这首歌明明很好听! 而且以前没发现,江心海的声音居然这么好听。 唱功还这么好! 很多人把视频进度条拖了又拖,导致各大网媒的视频播放量都节节攀升。 ……在视频的结尾,黑屏上正中间出现一行小字,深深刻入人们的眼帘: “江心海专辑《约定》,将于9月10日发售。” 9月10日,也就是一周后。 直接期待感拉满。 一些听众都快把日历翻烂了。 视频下方的热评,很好地代表了他们的心声: “快发售吧!我真的等不及要听《勇气》了!” …… 如果说《勇气》这首先行曲给了听众一个惊喜,那么给阮清竹团队的就是惊吓。 这一招,直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他们本以为,陈涯交给公司用来游说高层的《红豆》就是王牌了。 所以他们专门把《红豆》里面的各种旋律唱功技巧音色分析了个透,针对性地让阮清竹正面去迎击。 结果对面虚晃一枪,来了一首风格迥异的《勇气》。 这两首歌在战略模湖方面效果绝佳,他们直接弄不清,江心海究竟是那种风格主打了。 要知道,在歌坛里,风格太相似,是会死的。 如果江心海是后一种风格,光靠阮清竹,不就摁不熄她了吗? ……9月7日,阮清竹来到天后英子的住处。 她是前来拜访取经的。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上架感言”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142.临考(感谢Wsw巧克力Master的盟主)(二合一) 英子的住处是个配得起“天后”身份的地方。 这里是河湾绿荫公园的尽头,穿过绿树掩映的小道,在柏油马路上驱车行两公里,河堤一侧,英子的别墅就坐落在这里。 将车停在修建整齐的草坪边上,阮清竹下了车,叩响了房门。 今天登门拜访的,除了阮清竹,还有几位大老板和业界人士。 他们躺在会客厅舒服柔软的沙发里,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大谈特谈国际格局和经济局势。 阮清竹和这些人打了招呼,和他们一一握手,不敢怠慢。 英子家的会客厅,就像是娱乐圈的枢纽。 这里每周都开文化沙龙,各界名流都会来这里坐坐,谈谈大事,“谈笑有富商,往来无穷逼”。 这些老板看上去五大三粗,但阮清竹知道,他们都身家不菲。 在山北开矿的老板,一天就是几千万的进项,还只是一口井,赚钱如流水,挥金如土。 而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英子这样名气大、气质好的老牌歌星,开业典礼、儿女办生日会之类的,都会一掷千金,让英子带队挑几个明星去捧场。 有面子。 久而久之,英子这个会客厅就成了娱乐圈一个极有名的地方。 可以说,就算她从此再也不出新歌,就凭圈内的江湖地位,都没人敢惹她一丝一毫。 想起和自己同公司的那个刚刚展露才华的年轻词曲人,阮清竹又是一阵惋惜。 坐在迎客厅等了一会儿,英子才端着红酒出来会客。 “欢迎欢迎!”英子满脸笑容地在自己的专属位子坐下。 客人们如同演唱会明星登场一般,纷纷鼓起掌来,英子喜笑颜开。 英子先跟那几个老板模样的打了招呼,说笑一阵,寒暄完了,终于望向阮清竹: “清竹,你有什么话要说?” 阮清竹恭敬地说道:“师傅,最近的那首《勇气》,您听过吗?” 英子深深坐到沙发里,说:“听过一耳朵,怎么了?” “是这样的,”阮清竹说,“那个《勇气》,是那个迟尺写的,而公司决定……” 她站在自己的立场,讲完了前因后果,英子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沉默了良久之后,她才慢慢说:“说实话,我听了《勇气》,之前他们都说唱得多好听,我听了感觉也就一般。” 她抬起头,问其他人道:“你们觉得呢?” “我没听过,英老板说一般,那肯定就一般。” “英老板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 英子喝了一口红酒,又说:“她唱法软绵绵的,要爆发力没爆发力,要音高也没音高,说实话,比你差远了。” 阮清竹抓紧双手,说:“《勇气》这首歌确实调子不高,但是她还有一首《红豆》,高音还可以。” 英子说:“哦,就是那个你升两个key都能唱的……对吧?” “嗯……” 在场有别人,师徒也不好挑明了说。 两人心照不宣——让陆仁写《相思豆》去压江心海的,就是英子本人。 阮清竹说:“师傅,我觉得有点压力……毕竟她很有知名度。” “不要有压力,”英子挥了挥手,“你看着吧,歌坛实力为尊,江心海就是脸好看,只要敢出专辑就是湖。” 说完,她把清冽的红酒在杯中摇晃旋转几圈,才说: “她一上升期的影视明星跑歌坛过来,估计是看别人海派的两栖、三栖艺人看多了,以为自己也行……有点想太多。” 突然有人一拍手,说:“说到这个,我倒想起来了。” 众人看向他,他说道:“之前我儿子过生日,我想把江心海请过来捧场,就跟她妈妈联系,想先接触一下,结果她不领情,来都不来。” “这孩子是那种清纯类型的,不是那种混一段圈子就找个富翁嫁了的那种。” 一老板贼笑道:“英姐,把她招揽过来啊?我们都想一睹江心海风采呢。” 英子大声说:“我招揽了!人主意正得很呢,说什么都不来。” 阮清竹小声说:“好像听说是迟尺忽悠的,非要跟迟尺一起搞音乐。” 英子看向她,眼神有些锐利。 “迟尺,就是那个在微博大放厥词的支持?”旁边一个艺人说道,“那不是正好撞英姐枪口上了?” 一个老板马上恍然:“哦,我记得,拿销量说事的那个是吧?” “不知天高地厚,”另一人说,“他那种货色,要是知道英姐随便出场都是500万,他不得惊掉下巴?还销量,谁靠卖cd赚钱啊?” 一个声音比较沉稳的男人说:“英老板,你开口,我手底下那么多合作厂家,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让他们翻不起任何浪花,连歌都发不出来。” 英子露出一个澹然的笑容,说道:“说得好像我多霸道似的,我又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 红酒如血,最后一点也饮入红唇。英子将酒杯放在边桌,双手合拢,慢慢道: “我要的很简单,他转行就好。” …… 隔天,娱乐星资讯报纸铺到了大街小巷的各个报亭,头版头条是: 《天后英子锐评近期两首热歌:阮清竹有水准,江心海欠努力》。 陈涯丢给报亭老板一块钱硬币,把报纸取过来夹在腋下,走过人潮喧嚷的街道。 路人的对话钻到他耳朵里: “……英子都这么批了,江心海确实不是唱歌的料。” “是啊,《勇气》是好听,但是没内涵,唱功也差……” 陈涯紧了紧衣服,往家里走去。 不觉已入秋,有点冷。 刚推门进出租屋,就听到江心海着急的通话声。 “……说好的,定金都给了,你们怎么言而无信呢?” 看到陈涯回来,她把手机递过去,眼睛里还有泪水。 “厂家说不给我们出cd了!” 陈涯一听,丢了报纸,拿起手机:“喂?什么情况?” 听了电话里那人的话,他快步走到窗前:“你这是违约!……” “……那行,你不做,有的是人做,把定金还给我。” “……什么?你们收钱的时候那么快,还钱就要走程序?这是什么道理??” “我要告你!” 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陈涯把手机还给了江心海。 “怎么样?”江心海眨巴着眼睛问。 “很糟。” 陈涯倒在沙发上。 他很少说这种话。所以如果他说很糟,那就是真的很糟。 在2012年这个年份,发行专辑,一般载体都是cd。 也有人还收藏黑胶唱片,但大多数家庭都不会有唱片机。 数字专辑只是个构想,盗版猖獗,数字版权也还在建设中,形不成气候。 所以如今发行专辑,主流还是卖cd。 刻cd不是什么很尖端的技术活儿,但国内做这个厂子也不多。 主要是这个市场不算大,市场发展也有很多年了,存活下来的厂家不算多。 陈涯特意找了个和原来公司没啥联系的厂家,找到这家的时候,对方还挺好说话的。 没想到还没几天,对方突然讲,厂里经营战略调整,不做cd了。 这说出去谁信?订单都发出去这么多天了,按理来讲,他们的cd早该烧录好了。 百盟书 厂家怎么可能脑抽了突然不卖了?就是故意为了给他们添堵。 千算万算,还是被这么摆了一道。 “被摆了啊,”陈涯颓然道,“就是不知道是公司出手还是哪尊大神,咱们彻彻底底被摆了。” 江心海揉了揉眼睛,坐在他旁边问道:“我们能不能延期?” “不能延期。”陈涯说,“我想明白了,这全是他们的套。” “第一个套,就是放出《相思豆》,来挤压我们,如果我们专辑出得慢,《红豆》绝对会被他们说成是抄袭他们的《相思豆》。”陈涯说。 “可是我们不是抄袭啊?” “我们没有证据。”陈涯说,“英子那么大的话语权,他们要是一口咬定是我们抄袭,我们的名声从此就臭了。” 江心海道:“所以你才选择要赶在9月10日发专辑?” “对,只要我们专辑发的早,对方就没法说是我们抄袭。”陈涯说,“所以我们提前宣发,定了日期,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江心海陷入了沉思。 “如果去找别的厂家,抓紧制作呢?” 陈涯眯眼:“如果再被这么坑一次呢?” 江心海站起身:“那坐在这里发愁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陈涯使劲揉着头发:“我知道,我在想……” “现在想还不如赶紧行动,”江心海拽着陈涯的胳膊,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现在就去找能做这个的厂家,行动越快越好!” 陈涯站起身,他感觉自己的身躯很沉重: “我刚才想明白了,肯定是英子那边动用了关系,我认识的厂家……估计都不敢跟她作对,我觉得……” “那就去找你不认识的厂家,”江心海使劲抱着他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去找!” 陈涯盯着她闪闪发光的脸,盯到她脸有点发红。 “怎么?”江心海倔强地挺了挺胸,“现在还看我做什么?要看以后你有的是时间看,咱们赶紧去找厂家!” 说完,她转过头,柔软的手握住了陈涯的手,紧紧拉住,往前跑去。 这一天对陈涯和江心海来说,都是极为特殊的一天。 陈涯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从来没有这么像这般,无头苍蝇一样在大街上晃,拉着人就问有没有能做cd的厂。 江心海也是一样,因为她走在街上,就会引发围观,所以她还从来没这样引人注目地在大街上奔跑过。 她现在简直就像个小狼狗,在街上跑得凶勐,见到什么都要上去嗅一嗅。 陈涯拽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给猪突勐进的江心海戴上口罩。 江心海沿路问人,见到写字楼就上的功夫,他一直在旁边给熟人打电话,就问有没有认识厂家的事。 虽然两个人思路不同,各自都有活儿干,但人潮汹涌,他们的手一直紧紧握在一起。 ……在打了十几个电话,问了几十个无关的路人后,两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口干舌燥。 最终,陈涯在台阶上坐下来,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不行了,这么乱找是没用的,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捞着捞着,总会有点线索的。”江心海站在陈涯背后。 忽然,她眼睛眯了起来,用手拽了拽陈涯脖子后面的衣服。 “怎么了?” “cd是不是就是光碟啊?” “是啊,怎么了。” “做幼教和教辅资料配套的光碟,其实也是光碟,本质是一样的,对吧?” “是啊,怎样?” 江心海从墙上扯下来一张传单,递到陈涯面前。 陈涯扫了一眼,这传单上印得花花绿绿的,全是教辅图书和幼教配套光碟的推销语。 他灵光一现,找到底部的电话号码,给对方拨了过去。 cd就是光碟,本质是没变的。 能做幼教光碟,肯定也能做cd专辑。 ……跟那个叫周鹏的矮胖胖老板聊完,已经是深夜了。 两个人饿得肚子咕咕叫。 周鹏人还不错,挺朴实,看到江心海的时候,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听到两人的来意后,他紧张得搓手——毕竟他从来没有做过音乐专辑。 他跟陈涯两个人研究了半天之后,才得出结论——音乐专辑,其实跟他之前做的英语口语配套光盘,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这么一来,他就有信心了,老板有信心了,合作便谈得非常顺利。 陈涯以比之前更低的价格,在这个小老板这里订了50万套专辑cd。 这次陈涯学聪明了,在看到cd之前,他全称蹲在周鹏的厂里,见不到专辑就不走。 时间转瞬即逝。 很快,日历被撕到了9月10日这一天。 这座城市的各个音像店老板打着呵欠,用铁锨推起卷帘门时,这一天和以前那些天也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昨天晚上,订购到的江心海新专辑《遇见》,已经连夜送到,并被摆放到了货架上。 江心海的人像被印到了cd封面上,赏心悦目,所以不少老板都选择把它摆在店里显眼的位置。 对于听过《勇气》的歌迷来说,今天是个期待已久的日子。 而对于陈涯和江心海来说,今天则是临考的日子。 143.均值回归(二合一) “请问店里有卖《遇见》吗?” “前面左转第二排架子上就有了。” “哦,谢谢。” 男人压了压帽子,从货架上一排整齐的江心海里,挑了正中间一张出来,丢给老板结账。 “30块钱。” 男人付账的时候,左顾右盼,似有意若无意地扒到柜台上,低声问:“喂,这张专卖得怎么样啊?” “刚进回来,能卖到怎么样?”老板说,“你是第一个。” “哦。” 男人脸上浮现出浓墨重彩的失望。 他揣着专辑走出店里,跟蹲在街角的江心海碰头了。 这个神秘兮兮的家伙,就是正在经历考试的陈涯。 “卖得怎么样?”江心海目光闪闪地站起身,拍了拍褶皱的衣服。 “不怎么样。”陈涯的声音里都难掩疲惫。 “毕竟只是第一天,才过去一上午,这家还是个小店,卖不出专也正常。” 江心海如此宽慰着。虽然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而且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路人一转外拐进那家音像店了。 趁着陈涯还没有看到,江心海拉着陈涯,说道: “走走,我们去城门口去看看。” “城门口”不是城门的门口,这座城市的城墙早就被拆了,城门口只是一个地名。 这个地方,有着全市最大的音像店。 这里是音乐的博物馆,音乐家的摇篮,不管是多么小众、冷门的歌手和乐队,无论什么专辑,先锋的、实验性质的,都能在这里找到。 专辑卖得好不好,终归还是要看这里。 两人也不是无聊,只是他们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宣发也好,品控也罢,都操不上心了。 而且就算还想做什么,也都做不得。陈涯和江心海两人的银行卡,都只剩下相当可怜兮兮的余额,此时两张银行卡都依偎在陈涯口袋里,同病相怜中。 所以他们干脆乔装打扮,跑到音响店门口装顾客,蹲专辑的销量。 在城门口又蹲了一下午,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店员警惕性很强,也问不出一二,两人跑到隔壁的肯打鸡吃晚餐。 陈涯翻了翻钱包,说:“没想到,我居然也有如此想念疯狂星期四的一天。” “什么疯狂星期四?”江心海嘴巴叼着可乐的吸管问。 “没什么,”陈涯翻完了惨绿愁红的钱包,脸上也一片薄雾浓云,“吃不起肯打鸡了。” 在江心海的世界观里,自己还是一枚富婆,肯打鸡也是平价快餐,脸上无动于衷。 “我卡里还有多少钱?”江心海问。 “我看看。”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温和地说:“还有13块8毛2.” “什么?!” 江心海“啪”地一巴掌拍到桌上,瞪大了水灵灵的双眼:“怎么才剩这么点了?” “昨天刚交的水电费。”陈涯说,“再加上前几天不是去买了正装吗?” 江心海颓然道:“放心把钱交给你真是个错误。” “也不能全怪我吧?谁天天洗澡洗那么久?上个月20吨水我都不知道怎么用掉的。” 江心海红着脸说:“绝对不能怪我,那个花洒水压那么小!你洗得快只能说明你是个臭人!” 《踏星》 “臭也只可能是因为沙发天天被你的臭脚踩来踩去,所以我才染上了你的脚臭。” “我脚不臭!”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觉得有点不体面了。江心海拿起可乐,“咕都咕都”沉闷地喝了起来。 周鹏打电话过来了,陈涯接通后,那边说前期的20万套cd都已经做完,问接下来还要不要做剩下的30万套。 “做啊,为什么不做?”陈涯说,“快点做,后期产能绝对不足。” 周鹏那边说:“迟尺啊,前面这20万套都没有铺下去,还有不少在仓库里存着呢,我觉得吧,要不先不做,要是没有卖完,我还可以把钱退给你……” “退什么钱?不退。50万套你给我做完,一张都不要少。”陈涯有点发狠地咬牙说。 周鹏支支吾吾地说:“感觉首日销量不是很好,还有几个渠道打电话过来取消……” “那都是敌对势力的阴谋,歌的质量是很能打的,做,不要停。”陈涯说。 挂了电话,江心海把手机丢桌上:“英子又在那里阴阳怪气了。” “她说什么?” “她说,某些人就是喜欢拿销量说事,那么这次就用销量来证明一切……后面的话,我不想说了,有点恶心。” 陈涯揉了揉脸,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服务员过来问,桌上的盘子还吃不吃,他挥了挥手,说先去收拾别人的。 夕阳的光芒把路灯影子拉长,忽然店里的灯一齐打开,叫号声伴随着刚出炉的全鸡香气飘散开。 一下子突然变得很安静。 江心海说:“陈涯,我刚才想了想。” 他看上去像在发呆,她推了推他的手臂,说:“听我说听我说,我刚才想了想,也不一定是非要唱歌不可,或者说,也不是非要站在台上唱歌。” 她修长的睫毛抖动两下,像个黑色的精灵:“我喜欢的是唱歌那种感觉,和你一起创作的这三个月,我就足够开心了,我已经很满足,不需要再靠一次成功来奖励自己。” “所以,你不要有压力。” 说完,江心海又马上说:“但是,这不是我刚才想的内容。” “我刚才想的是,我可以不用唱给所有人听。” “只唱给你一个人听,我就满足了。”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除了江心海听到血液冲击自己的耳朵。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种大胆的话,可是看陈涯脸上的表情,却一点激动都没有。 就在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表白来得太早时,陈涯忽然开口道: “心海,你知不知道,投资界有一个均值回归定理?” “啊?”江心海措手不及,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被问这个。 “买股票就像遛狗,有时候狗跑在前面,有时候人跑在前面,”陈涯说,“因为股票的价格,是不可能实时反映一个公司的价值的。” 江心海不懂这和她说的有什么关系。 “但是如果时间拉长,这家公司的价值在哪里,它股价的起伏就会始终围绕那根代表他本身价值的金线波动,所有的票价,都会最终回归到那个平衡点。” “投资是这样,人生也是这样。每个人的人生会有高潮,也会有低谷。” “但精彩总会落幕,低谷也总有走出来的一天,一切的价值最终会回归到它本来的面目。” “这次我们的敌人很强大,他们有更多的资源、更好的口碑、更强的人脉,他们主宰着半个歌坛。” “下次呢?我们的敌人可能会更强大,他们可能会有无数的流量,狂热的粉丝,肆意玩弄榜单,甚至连颁奖的评委都是他们的人。” “可能会有一天,我们会输给这些家伙。” “但不是今天。” “我并不是愚昧地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信心,而是相信均值回归这个公理。” “而公理是不需要证明的。” “现在我们确实是在低谷,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陈涯说,“只需要等待了。等待均值回归的那一天到来。” 陈涯站起身,伸出了手:“走吧,我们去周鹏的厂里看看,看看他有没有怠工。” 江心海把自己柔软的手,放入了陈涯的手心。 …… 江心海和陈涯在家里窝了一周。 一周的时间,都不敢怎么接收外部资讯。 正如陈涯所说,他们现在只能等待均值回归的那一天,在没有回归前,看再多都是搞自己的心态。 新专辑发布一周后,音乐周刊会公布本周音乐趋势榜。 因为是专门做音乐的媒体,统计途径十分专业,专业到音像店老板人手一本,就照着上面的榜单进专辑。 一部专辑好不好,很大程度首周榜单情况就能反映一切了。 陈涯出门买了一本,回到家,郑重地把那本薄薄的杂志放在茶几上。 “事先声明,我们的专辑绝对是王者级别的,”陈涯翻开之前伸出一根手指,“但是我对听众没信心。” “均值还没回归是吧?”江心海有点没好气,“差不多得了,快看看吧。” 因为被陈涯的理论忽悠,她硬生生逼着一个星期都没有从任何渠道探听过《遇见》的销量,现在已经绝对意义上的憋不住了。 “哦。” 陈涯翻开杂志。 第一页,粗体字标题显眼地蹦出来: 《江心海新专辑发布一周,热度趋势惊险起伏!》 陈涯快速地合上了杂志。 江心海捧着心口,大口喘气躺在沙发上:“我不行了,我受不了了,要不别看了。” 就算相信再多定理,这种时候心脏该紧张得发疼,还是会疼。 陈涯头上冒汗:“我们不看这一页,直接看热度榜。” 他直接翻到最后——《音乐周刊》一般都会把各大榜单放在最后几页——两人的头同时凑过去看榜单。 结果刚看到榜单的一瞬间,两人的身体发热,同时又凉了半截。 江心海用冰冷的手抓住了陈涯的手,生意颤抖:“这、这什么情况?” 只见榜单上,赫然是这样排名的: 江心海的名字,以及旁边她的头像,正正好好、端端正正地待在整个榜单第2名的位置。 如果只是这样,两人就足以原地起跳了。 但是,非常不详的,排在江心海头上,压在她上方的,刚好是那个冤家路窄的人——英子。 “这这、这是什么意思?”江心海声音颤抖地问,“最近英子没有发新专辑吧?” 陈涯凝神看了一会儿,说:“察!” “怎么了?” “看错榜了,这是明星话题趋势榜。”陈涯指着榜单顶端黑体字说。 这份榜单是纯粹用来统计明星话题度的,有时候爆个大瓜出来,也能一跃蹿升到第一名的位置。 参考价值并没有那么高。 《音乐周刊》里有很多榜单,专辑销量榜才是最有含金量的那个。 江心海抓着陈涯的胳膊又拍又打:“快翻页啊!” 两人现在都被对方带得血压升高。 陈涯用手指夹起那一页,缓缓翻动。 在翻开之前,他心潮迭起,有无数预感,有好的预感也有坏的预感。 江心海的话题性排在第二,很有可能专辑的销量出乎他们的预料,才排到如此高的位置。 但是也有可能是她专辑首周表现不好,话题度才刚好排到第二,而且还拍得比英子低。 好专不火——这种情况也是会时常出现的,万能青年旅店那样的乐队,也是成立快十年才获得最佳摇滚新人奖。 陈涯翻开了那一页。 《专辑销量榜》几个大字,出现在眼前。 陈涯的目光首先投向榜单的最下方,第50名,慢慢往上找。 《心慌慌》、《雨后彩虹》、《时光记忆》、《心太软》…… 一个个不熟悉又熟悉的名字跳到眼前。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 陈涯既担心太早看到《遇见》的名字,又担心最终看不到《遇见》的名字。 “唔!” 旁边江心海突然发出猫猫被踩到尾巴的尖叫,突然抓紧了陈涯的手臂,拼命摇晃起来。 陈涯被带得一偏,随后眼神一瞟,就和《遇见》那两个字不期而遇。 第一。 累积销量45万张,本周销量45万张,本周新增45万张。 除了累积销量,另外两个销量,全部都排第一。 “啊啊啊啊!” 江心海疯了一样,鞋都忘了脱,跳到沙发上乱踩,把陈涯也抓起来,跟着他一起跳。 “第一!第一!第一!” 陈涯还有些云里雾里。 一周就45万张专辑的销量,这什么概念? 要知道,截止到目前为止,整个音乐史上,单周销量超过50万张的专辑,都只有三十来张。 而且这还是世界范围内的。 在华语乐坛,单周销量超过30万,都可以算作是神话了。 要知道,在这个年份,专辑总销量超过120万张,都能说在过去5年内打遍天下无敌手。 一次性卖出去了45万张专辑,这还是在总产量只有50万张专辑的前提下。 这什么概念? 这说明,整个华国,所有正版用户,基本上都已经被开发出来了。 甚至很多从来没听过正版cd的消费者,也挥舞着票子跑过来了。 这说明,消费者兜里揣着钱,满大街找《遇见》这张专,但能找到的音像店几乎都缺货! 全国现在能买到的《遇见》,就只剩下5万张,可能还在飞速消耗! 那些黄牛、盗版专辑商,此时可能都乐疯了! 现在流逝的每一分钟,都是在往水里丢钱! 想到这里,陈涯差点心脏骤停。 他还是保守了。 近好几年,都没有超过首周销量超过30万张的专辑。 再加上当时他流动资金不多,才只定下50万张这个数字。 要早知道卖得这么好,当初铺个80万张,说不定现在销量都破华国专辑记录了! “第一!第一!第一!”江心海还在激动地蹦蹦跳跳,尖叫着,并且还是用她老天爷赏饭吃的嗓子能发出的最高音调尖叫着。 “等一下!等一下!情况不对!情况不对!先别激动,我要核实一下!到底是不是数据有问题!” 陈涯站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拨通了周鹏的电话,那边几乎是秒接了电话。 “喂?迟尺老师,怎么了?” “我50万张专辑全卖出去没?” 陈涯按下免提,那边周鹏的声音传来:“都卖出去了呀?你们不知道吗?”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陈涯提高音量。 “我、我以为您知道啊?”周鹏语气谦卑且委屈,“不是早都火了吗?满大街都在放。” “我的意思是,都卖出去了,那现在就应该加产能啊!”陈涯说,“马上要再做50万张啊?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我以为,您火了之后,就找到正规厂家了,我没、没敢跟您打电话……” 陈涯放下手机。 得。 均值回归确实不假,可人心无从预料啊…… 144.什么叫热门歌曲 江心海在沙发上抱住陈涯,说: “刚才搞那么惊险刺激,我要看下第一篇文章讲的是什么!” 陈涯翻到第一页,翻到《江心海新专辑发布一周,热度趋势惊险起伏!》标题的头条文章。 江心海从背后靠着他,把下巴靠在他头上,读道: “……江心海从影视急转弯,直接跨界到音乐圈,属实是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但从她第一张专辑的表现看,这次转型相当有质量,也让包括业界人士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从之前的几次两栖明星跨界尝试来看,影视圈的知名度在乐迷这边并不是很买账,尤其是看电视的消费群体,正版cd消费意识尚未建立,因此专辑销量拉升效果有限。 “业界大多数人,也不看好这次江心海的跨界。英子更是点名嘲讽,声称江心海的销量将会让她上升期的事业被拦腰打断……” 陈涯抬头:“英子还说过这种话?” 江心海的脸黑了下来:“更过分的都说过呢。还有,正到关键部分,我继续读——诚如预测,《遇见》专辑的首日销量并不算好,在第二日有了小幅提升,而第三日,由于英子的点名批评,销量更是降到了谷地。” 念完这句,两人同时对视了一眼。 “英子还点名批评过?”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随后,陈涯说:“先把这篇文章看完,等会儿我们再去找找英子的批评。” “……然而在第四日,第五日,《遇见》专辑销量强势抬升,并且以冲破一切绝地反弹的劲头,直接冲到了销量排行榜顶端,直逼《2012年的第一场雪》。 “到了周六,由于节假日加持,专辑销量更是拔到了新高,让其销量直接超过《第一场雪》,稳稳坐稳了榜首的位置。 “到了第七日,专辑销量又有所回落,并且最终平稳在45万套这个对于新人来说相当不错的成绩上。 “根据最后走势,预计专辑终期销量将达到80万套……” 放下杂志后,江心海把胳膊围到陈涯脖子上:“看看英子?” “不看,有重要的事。”陈涯拨通了周鹏的电话。 片刻后,那边刚接通电话,陈涯就噼头盖脸地讲:“再做50万套!快!” “好嘞!” “钱等回款再给。” “好嘞!” “你这样的老板,这生意眼光,说真的,没话说,也不知道怎么混到只能做教辅的。”陈涯点评。 “运气不好,没遇到贵人!”周鹏那边兴致高昂,“我第一套做的还不算完美,第二套能做到更好!” 等挂了电话,江心海歪头问道:“不是说,终期销量只有80万吗?” “杂志算错了,”陈涯的手都在抖,“他们不知道,第七天销量下滑,不是听众变少了,而是专辑卖光了!” 总共只发了50万套,却在一周卖掉了45万套。 剩下这5万套,分散到各个城市,各个音像店,估计每家都剩不了几张。 这种情况就叫做有价无市。 甚至陈涯都觉得,100万套算保守的。 最终卖到200万套,都不是没可能。 也是这个年代没有微博,如果有的话,他们就能在微博上看到,大片大片没有买到专辑的哀嚎声。 在二手市场,二手《遇见》专辑,都出价到比原价贵3倍不止了。 还有些人风闻某个城市有《遇见》专辑卖,驾车几十公里赶去买的。 更有跑了十几家店都买不到《遇见》专辑,坐在店门口骂娘的。 在这个年代,没有粉丝打榜,没有乱七八糟的营销,有的只是口耳相传的口碑。 身边的人随便哼一段《欧若拉》,总会有人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歌啊?” 然后就会得到回答:“江心海的新歌,没听过吗?” “江心海还唱歌?” “嗯!唱得贼好!耳机给你,听听……” 在死活买不到专辑的顾客彷徨的时候,有些眼光卓越的商家,干脆在店里循环播放《遇见》专辑,专门吸引这些倒霉鬼。 站在店里的柜姐一天听八百回《遇见》,都快吐了,完全被洗脑,回家给孩子做菜的时候,都会哼上两句。 因为母亲每天唱《听海》,孩子偷偷在网上下载了盗版江心海的全集,上课的时候天天戴着耳机听。 在学校被江心海风潮刮过,学生们开始了无止境攀比,还有偷了父母专辑封面的,跑到学校跟同学们炫耀。 没收了专辑封面的班主任,将专辑封面放在教职工办公室,引起了老师们的群体讨论。 而追求老师们的男人们,会偷偷在家练上两首《遇见》里的歌,就期待着在ktv一鸣惊人。 在ktv因为顾客找不到江心海新歌,服务员被骂得狗血淋头,跑去跟店老板哭诉。 因为买到了江心海新歌版权,老板们还会专门在门口的电子看板上滚动播出“本店有《遇见》全套歌曲版权”…… 什么叫热门歌曲,这就叫热门歌曲。 你可以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也可以不知道谁唱的。 但当旋律响起时,你就会一耳朵听出来,并且反应过来:我听过! 时隔多年,华语歌坛上一次出现这样的奇观,还得追朔到邓莉君时代。 陈涯掏出手机,道:“我要看看,我们闭关这7天,英子到底又放了什么屁。” 很快,他就找到了英子最近的采访,点了开来。 “……请问天后,您对最近江心海新出的《遇见》专辑如何评价?” 英子坐在镜头前,一脸傲气:“我听过几首,只能说隔行如隔山。我只能这么说。” “您能否说的更详细一点呢?” “她音域太窄,”英子用手比了个手势,“歌声也没有爆发力,太脆弱,感觉随时要断气一样。” 记者问道:“有没有可能这也是一种风格?可能听众也喜欢这种……” “那只能说明听众没品位呗,”英子抓了抓耳朵,“几首口水歌,就因为好唱,谁都能唱,就说它好听,那是错的,那是好唱,不是好听,这一点要分清楚。” “您能说说您在这张专辑里喜欢的歌曲吗?”记者问。 “喜欢的?没有。”英子果断说,“我喜欢更加有技巧性的音乐,能够给乐坛带来新鲜血液的那种。” 记者似乎是听过《遇见》,忍不住问道:“您是不是没有听过很多首?其实这张专辑里面有很多首,也很具有技巧性……” 英子马上打断道:“你是音乐系的吗?” “不是,我是新闻系的。” 英子摊开手,耸了耸肩,旁边的几个人都笑了。 “隔行如隔山,这句话也送给你,”英子说,“我确实没有听过很多首,但是,一个鸡蛋坏了,你非要把它吃掉,才知道它坏掉了吗?” “……” 145.不会跟你表白的 采访到这里就截止了,陈涯往下翻去,他和江心海脸上都浮现出笑容。 油库的页面做的很差,充斥着广告,评论也少,但这一个视频,被暴躁老哥们,足足怼了上万条评论。 “这英子说什么勾八呢?她到底听过没有?在这里胡咧咧。” “英子根本没有听过,我都怀疑她说的是另外的专辑,《听海》还没有爆发力?《因为爱情》《传奇》的音域还不广?她怕不是只听了《红豆》和《勇气》就跑来瞎说!” “我强烈推荐各位不要上当,都去听听《遇见》,真的好听!” “我反对!江心海的新歌,好听又好唱!比英子那种只知道飙高音的傻逼好一万倍!她才是没品位!” “我真的怀疑这个所谓天后的专业性,她真的懂音乐吗?” “她之前还说刀狼的歌只有农民才听,我爸是企业老板,他也喜欢刀狼,我真想拿鸭舌帽堵住她那张破嘴!” “英子,着名作曲人古剑芬老师的徒弟,同时也是古老师一手培养起来的,对于这个徒弟,古老师的评价是这样的:长着副好嗓子,配了个狗脑子。” …… 陈涯和江心海两个人,就这么一直翻评论,越翻越乐。 翻了这么久,全是暴躁老哥,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为英子说句话的! 现在,他们俩已经同仇敌忾,经过英子三番五次的无礼打压,他们巴不得看到英子被喷烂。 所以,两人都毫无同情心地傻笑。 正翻到高兴的时候,陈涯手指一动,页面突然崩溃了。 “啧。” 他们两人同时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江心海挥着萌袖拍打着他的肩膀,说:“你快刷新,我还要看!” “来了来了。” 陈涯刷新了一下手机,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却赫然是一句: “您要观看的视频已经被发布者删除。” “噗——” 两人同时绷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 陈涯和江心海同时在沙发上笑得滚做一团,江心海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打着陈涯的背,笑得没心没肺,陈涯则丢了手机,他笑得小腹抽筋了,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发出驴叫。 “她终于……知道怕了,自打脸了,哈哈哈……” 两人足足笑了十分钟,才慢慢停下来,歇了一会儿,看到对方的脸,忍不住还是会笑。 只要对方笑了,自己也会跟着笑。 心情太好了,感觉看什么都想笑,哪怕是对方的丑脸。 江心海认真盯着陈涯的脸,盯得如此认真,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陈涯已经习惯她的视线,一开始任由她盯着,可被盯久了,感觉稍微有点吃亏,也不甘示弱地回看着她。 可她还是盯着他,就这么盯着,终于,盯得陈涯开始心头发毛。 “你看什么啊……” 陈涯刚这么问出口,江心海突然捧住了他的脸。 然后把嘴唇贴了上去。 四瓣嘴唇交错,浅尝辄止,轻轻一碰,蜻蜓点水。 但对方的温度和柔软,却如同闪电般刻入了脑海。 陈涯震惊了。完全震惊了,盯着江心海不敢动。 “奖励你一下,怎么了?”江心海抿了抿嘴,努力让语气变硬一点,“好不容易办成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庆祝,不可以吗?不喜欢?还是怎么样?” “不是……” 江心海伸出手指,放在他眼前,葱白般的手指轻轻晃了晃,道: “不喜欢的话,你得先说清楚,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接吻。” “不是,”陈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我初吻没了。” 江心海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 “你不会不是初吻吧?”陈涯皱起眉头,“说实话,我有点精神洁癖的。” 江心海脸蛋红扑扑的,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是我啊,我是江心海啊,江心海吻了你耶,你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吗?” “这和你是谁没关系,这是我的原则,你就算是崔大佑,我也肯定会问你是不是初吻的。” “崔大佑就过分了。”江心海脸红得快滴出血,感觉分外受辱。 “所以是不是初吻?” 陈涯逼近她,男子气息喷到她脸上。 江心海微微垂眼,小声说:“是、是……” “说什么?” “是……初吻。” 江心海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蚋。 陈涯继续抓着她的手指,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的初吻,就这样给掉了?” 江心海抬起眼睛,明亮的眼睛如同星光璀璨。 “本来就不很会,不然你、你想怎样?”她一字一句乖乖的说,“以后……次数多了就……” “多年以后,你想起今天,谈起自己的初吻,就会想到,唉,当初就是稀里湖涂,轻轻贴了一下,都没什么感觉,连味道都没有尝到,没有什么深刻印象,所以忘光光啦……你以后会这样想,你觉得心里好受吗?” 江心海的脸更红了:“那那还能怎样……” 陈涯的手滑向了她的后脑:“要不要再试一次,接上刚才的,也算初吻。” “能接上吗?” “能,趁还热乎,”陈涯说,“我感觉是十拿九稳地可以接上。” “这也算庆祝吧?” “算庆祝。” “那就没办法了,这次换你来。” 陈涯移动向她。 双唇再次交织在一起。 风吹过青翠草地,拨弄着草芽,如同拨弄着头发,露出坚韧却纤细的发根和白色头皮; 石子在湖面画下十几个轻飘飘的涟漪,然后骤然沉底,如同脚尖在空中无意识画出的轨迹; 褐色的藤蔓和树相互纠缠,在对方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潺潺山泉如同永不止境般贴着山的胴体,缓缓流下; 夏天的海风将卖冰淇淋的小棚屋门帘吹起,让白色的布体变得鼓胀、饱满,轻飘飘的如同梦境。 在这个秋老虎来临的热烈的秋天,两人同样热烈的唇齿相依,但是双方都没有感受到粘腻,只有如同老友久违的重逢喜悦。 就好像他们都已经期待了对方几百年、几百年之久,期待对方的嘴唇,和此时紧紧想贴的躯体。 好不容易才分开之后,两人额头相抵,静静地坐在那里,任凭时间汹涌流逝。 “感觉像做梦一样。”江心海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可没想到,会主动吻上你。” “我也感觉像做梦一样,”陈涯笑了,“我小时候在笔记本上写,我要娶江心海,没想到,我刚才居然真的吻你了。” “小时候?多小的时候?你真的小时候就觊觎我?”江心海抓着他的手,兴冲冲地爬到沙发上,像是要听他讲故事一般。 “呃,都是15、6岁时候的事了。不重要。” “你果然一开始就觊觎我,对不对?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江心海拍着胸脯,“好险我还没跟你表白,差点上当了。” 陈涯有点郁闷:“还没表白吗?” “我这辈子不会主动跟别人表白的,这是我的尊严。”江心海脸上带着骄傲。 陈涯一笑:“巧了,我也不会跟人表白。” 江心海严肃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跟我……跟人表白?” “要是是我一厢情愿怎么办?要是别人不喜欢怎么办?”陈涯呵呵一笑,“要么就被表白,要么就自然而然在一起,我才不会表白。” 江心海有点生气了,嘴巴刚刚撅起来,就被陈涯压了下去。 “我才发现,你刚才穿着鞋,在我沙发上踩来踩去,我晚上还怎么睡?” “你不是还有一架行军床吗?” “质量不好,早就被我睡塌了。” “那事急从权,今天让你爬到我床上来,也不是不可以。” ==== 推书《修仙从熟练度面板开始》 146.横扫奖项(二合一) 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江心海,突然妩媚起来的样子更让人猝不及防。 “对了。” 陈涯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到隔壁房间翻找了一阵,把之前买的那张《遇见》专辑拿了过来。 “给我签个名吧。” 江心海嫣然一笑,带着点挑衅地目光看了他一眼,掏出签字笔,熟练地画上自己的名字后,慵懒地问: “你还需要我的签名啊?” “需要。”陈涯说,“我以后每出一张专辑,就找歌手签一次名。” “嗯?”江心海抬起眉毛。 “等到以后集满一百张专辑,就建一个音乐私藏馆,把我的签名专辑全陈列进去。”陈涯说,“那将是世界艺术殿堂,这不比集邮好玩多了?” 听到这话,江心海的脸色悄然变了:“你以后还要给很多歌手写歌对吧?” “对啊。”陈涯理所当然地回答。 然后江心海进屋,还把卧室的门锁上了。 陈涯在外面捶了半天门她都不理,过了半个小时,陈涯终于放弃了。 躺在床上,江心海还在生闷气。 她满脑子都是当时陈涯冲进会客室,把她搂在怀里,大声宣布“心海是我的歌手,是我发掘出来的,是我的挚爱,你可不能夺我所爱”的画面。 想到陈涯会给别人写歌,她就感觉…… 很讨厌的样子。 不知不觉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懵懵懂懂,小腹胀得难受。 开了锁,推门出去,借着月光看到,陈涯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去完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她把脚遥遥对准陈涯的脸,悬停了好一会儿,才把光脚放下来。 然后改成一巴掌拍到他胸口。 “嗷!”陈涯被吓醒了。 江心海一熘烟蹿回了自己的卧室。 这回她没锁门。 …… 等到陈涯和江心海两人勐虎出山,牵着手走出出租屋,才发现,世界已然大变。 他们有种从桃花源走出来的感觉:几天不见,这个世界已经面目全非。 最显着的特征就是:全世界都是江心海。 以前江心海走在街上,有几率还不被认出来。 可现在,那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 哪怕她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还是会有怀疑的目光射向她。 她现在真的有点后悔,同意陈涯把自己的相片用作专辑封面了。 他们从滨海大学走到南望东路,一路上但凡有音响,就没有不放她歌的。 只要是有人哼歌的,不是在哼唱“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就是在唱“听,海哭的声音……” 要么就是再唱“我们都需要勇气……”,又或者是“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两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彻彻底底、不折不扣地火了。 他们走到江边,江心海信心满满地望着彼岸,陈涯问她: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你打算做什么?”江心海回头看他,“我的专辑全是你一手包办的,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你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咯。” 江心海一副躺平的样子,摆出“我就是不学无术的小猫咪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陈涯盯了她一会儿,然后说:“那你傻不愣登的。” “你才傻。” “你傻。” “你傻你傻你最傻。” 陈涯看了半天气鼓鼓的江心海,又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之后,低声说: “把口罩摘了吧。” 江心海乖巧地摘了口罩,然后两个人接吻。 没有吻多久,江心海就迅速抽离了身子,把口罩重新戴上。 “我还没同意跟你交往呢。”江心海半是撒娇地说。 “我还没表白呢。”陈涯笑着说。 江心海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那你什么时候表白?” 她盯着陈涯,眼睛里写着“表白了就可以随便亲”。 “阿巴阿巴……”陈涯转头看别处,“其实我不是那种喜欢表白的人。” “为什么?” “不是说了吗,我怕被拒绝。” 江心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气都喘不匀了:“你觉得我有可能拒绝你是吧?” “怎么没可能?” “行,那你别表白了,我百分之一万拒绝你。”江心海扭头就怒气冲冲地往江边走。 “回来。” 陈涯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然后轻轻抱住她。 抱了多久,就听了多久的江潮声。心海命令道: “说点什么。” “说什么好?” “什么都行,只要我听了开心。” “你真可爱。” “心海,”她说,“要加上名字。” “有多可爱?” “天崩地裂那样的可爱。” 江心海仰脸看他:“你用词倒还不同凡响。” “谬赞了。” “再说点,再说点我就不生气了。” “我喜欢你。”陈涯说,然后还记得补上名字,“心海。” “有多喜欢?” “像喜欢海边的小白鲸一样。” “海边的小白鲸?”江心海再次扬脸看他,“什么小白鲸?” “你想想,你走到蔚蓝的海边,一只小白鲸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吐出一道弯弯的海水,脑袋扁扁的,眼睛圆滚滚,又黑又亮,笑眯眯地看着你,说,‘亲爱的小姐,和我一起游泳可好?’你就抱着小白鲸,在蔚蓝的海里噼开一道白浪,嗖地游远去,这么玩了一整天,你说棒不棒?” “超级棒。” “我就这么喜欢你。” 心海把脸埋到他胸口,陈涯感到胸口湿热湿热的。 “这算表白吗?”陈涯说。 “算。” “那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 “你不是说百分之一万不会答应的吗?”陈涯说。 “因为我百分之十亿喜欢你,”心海说,“就算百分之一万不答应,心里还有百分之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喊着,我喜欢!我愿意!” 陈涯和她久久抱在一起。 …… 唱片机放完了最后一首《容易受伤的女人》,江心海不太纯熟的粤语唱完后,沙哑的白噪声响起,滚轮还在不知疲倦地转动。 一只手将唱针抬起来,随后和另一只手交叉握在一起。 男人面貌温和地问:“听完了吗?” 英子表情难看,点了点头。 这里是晚间,英子的会客厅。 和以往的热闹不同,现在这里只有三个人:英子、阮清竹,还有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 “所以我问你,”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温文尔雅地开口说道,“你之前说那些话的时候,真的有听完这张专辑吗?” 如果有媒体在这里,一定会大跌眼镜——那个天后英子,一向飞扬跋扈的英子,此时居然如同小学生一样,认真听训。 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阮清竹坐在旁边沙发上,有点担忧地看着师傅的脸。 她知道面前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来历不凡,即使连师傅英子也对他毕恭毕敬。 但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知道,英子称呼他为“高秘书”。 一个秘书,都能让师傅如此恭敬,阮清竹不明白,这位秘书服务的领导,该有多么大的能量。 高秘书推了推眼镜,说:“那位的意思是,你先歇一段时间,不要再出来了。” 英子的表情变幻不定:“那位要放弃我了吗?” “那位并不是要放弃你,”高秘书在说“那位”两个字的时候,咬字特别清晰,“那位的意思只是,让你先歇一段时间,不要在媒体面前出现,不要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听到“丢人现眼”四个字,英子感觉上一下子变得很渺小起来。 想了想,英子抬起头,说:“其实我还能唱,还能赚钱,还能将功补过,只要我为那位赚钱……” 高秘书虽然没有发脾气,但阮清竹明显感到气氛变得更压抑了。 英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高秘书等到她不再说话了之后,才缓缓道: “你明白吗,你是个蠢人,所以你就不要思考了,你思考再多,也只会让那位发笑。” “你赚钱,你赚的钱,根本就不及那位在你身上花的钱的十分之一。你懂那位想要的是什么吗?是生态……算了,和你说这些,以你的智商,也什么都不懂。” 阮清竹屏住了呼吸。 一向骄傲的英子,被当面毫不留情地说是蠢人。 ……她突然很后悔坐在这里。 看到英子这副丢脸模样,她不知道,接下来倒霉的会不会是自己。 “你是个蠢人,”高秘书继续说,“你知不知道,你先前说的话已经很犯忌讳了。” 英子抬头说:“我也只是站在音乐角度批评……” “不是那句。”高秘书终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是你说农民的那一句。” 英子轻轻“哦”了一声。 她也知道,因为她这句话,她背后的“那位”废了很多手脚,来帮她把问题压下去。 现在她自己也很后悔。 “这是很犯忌讳的一句话,你明白吗,”高秘书说,“对于某些存在来说,你这句话,就等于直接在骂他们,骂他们的祖宗,你明白吗?” 英子涨红了脸。 “你别出现了,”高秘书伸出手指头比了个数字,“7年,你7年不要出现在任何公众视野下。” 英子的脸突然变得惨白。 “我现在嗓子正在巅峰期,休息的话,可能事业就……” 高秘书语气生硬地说:“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 “……”英子不敢再说话了。 “7年,是互联网的遗忘周期,”高秘书说,“任何事情,7年之后,都会被忘掉,那个时候再重新包装你的形象。” 英子忐忑不安。 可能是高秘书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僵,稍微放缓了一点语气,说道: “你知道,陆家和秦家,最近打算联姻吗?” 英子倒吸一口凉气,阮清竹则竖起了耳朵。 “秦家,是宏图集团那个秦家吗?”英子竖起耳朵? “嗯。”高秘书点头,“秦家也有意入局娱乐圈,陆家在娱乐圈的地位放在这里,等两边有了姻亲关系,陆家的名加上秦家的钱,以后娱乐圈,就算是彻底要变天了。” 英子瞪大眼睛看着他,想象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 “还什么陆派、海派,统统都没了,”高秘书高谈阔论,“全都要围绕公司来。” 英子不说话。 她有种一脚踩空的感觉。 经营自己的“会客厅”这么久,她就是想打造一个“陆派盟主”的身份。 可高秘书刚才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让她的所有心思全都化为泡影。 她看向高秘书的眼睛,发现他黑熘熘的眼睛正审视着自己。 就好像,她的所有想法,都已经被他洞穿。 她突然惊觉,刚才那句话,究竟是在跟自己谈天,还是在敲打自己? “我看了公司的规划,”高秘书做出怀想的表情,“那真是一张浩大蓝图,你无法想象。” “规划怎么说的?”英子适时捧跟道。 高秘书看了她一眼,说:“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量产偶像。” “量产……偶像?” 英子微微睁大眼睛。在她的世界观里,偶像和伟人还是划等号的,没办法理解“量产偶像”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的意思。 高秘书说:“大批量的包装团体,大量的相互竞争,一切靠pk,赢家通吃。” 英子突然变得有点慌。 她担心,自己“休息”7年后,还能竞争得过谁? 高秘书看出了她的慌张,笑着说:“你放心,在未来这种生态里,有你一席之地,你的定位是导师前辈,不用跟小年轻竞争。” “到了以后,就是公司说了算,一个艺人的形象、人设,全部靠公司的安排包装,流水线打造,错位竞争,通吃所有观众,” “再到更未来的未来,整个娱乐圈彻底去中心化,形成不同受众群体的偶像分区,星罗棋布,每个偶像团体收割一部分受众,争取将所有消费力一网打尽。” “现在日、韩已经在这样搞了,如果我们不快速跟进,就会落在后面……” 说完,他停下喝了口水。 在这段时间的沉默里,英子和阮清竹都没有说话。 高秘书讲了很多,都是两人闻所未闻的东西。 这些话有点信息量过于庞大了。她们难以吸收。 高秘书转头看向阮清竹,道: “至于阮小姐,就看你对未来打算如何?我给你的建议就是,转向影视,做两栖艺人,我们有一些影视剧资源可以提供给你。” 阮清竹怯怯地点了点头。 说完,高秘书便没有多留,直接驱车离开。 英子和阮清竹站在门口,目送他的车彻底消失在夜幕下,才回到屋内。 “高秘书,究竟是何许人?”阮清竹小声问道。 英子看了她一眼,说:“刚才说的陆家,你听到没?” “听到了。” “他就是陆家那位的秘书。” 阮清竹捂住嘴。 原来是那位的秘书。 难怪英子都要对他如此毕恭毕敬。 英子问她道:“你真的要转影视吗?” 阮清竹低头:“我还没想好。” “转影视也行。”英子往屋内走去,“你长相条件不错。” 阮清竹低头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知道,英子说这话是有私心的。 按照高秘书的说法,未来的娱乐圈大变天,若是自己能挺到那个时候,肯定也是“导师前辈”了。 英子已经开始考虑未来的事情了。 但是她并不是一个善于在脸上隐藏自己想法的女人。 但,阮清竹是。 在英子背后,她瞥了一眼会客厅,那台盛着江心海新专辑的唱片机,脸上浮现起一抹苦笑。 自己就算撑下去,又能如何呢? 难道还能跟这样的妖孽竞争吗? 她真的有点累了。 …… 年终的音乐盛典颁奖典礼,陈涯并没有去参加,过去领奖的只有江心海。 这几天音乐奖扎堆开:上个星期刚开完金话筒颁奖式,再过一个星期,还有最重磅级的金曲奖等着。 金话筒奖上,江心海的《遇见》,一张专辑包揽了新人奖、最佳女演唱、最佳年度歌曲、最佳年度专辑、最佳作词、最佳作曲。 一整场颁奖典礼,就净看她上台领奖了,其他人什么都没捞着。 整个颁奖典礼都酸不熘丢的,不少歌手看向江心海的眼神,都水汪汪的,跟被柠檬水泡过一样。 所以这场典礼,得到头奖的其实不是江心海,而是那个得“最佳男歌手”的人。 此时他庆幸不已,因为自己是个男的,运气太好了,否则绝对是得不到这个奖的。 这也没办法,在这个奖项之前,还有个叫做“音乐汇”的小奖项,把两个奖发给了阮清竹的新专辑,结果被群众集体抵制了。 歌迷们上天入地翻江倒海地骂,骂到连文化部门都引起了重视,责成这个奖项查查背后到底有没有猫腻。 倒也没有查出什么来,不过这之后,“音乐汇”这个奖就成了野鸡奖的代名词,再后来就直接没了。 今天的这场“音乐盛典”也不例外,大家净看江心海上台领奖了。 散场后,江心海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突破出来,从后台出去时,却冤家路窄的遇到了阮清竹。 阮清竹其实长相也不算差,和江心海一比当然差远了。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礼服,看上去格外清纯。 “心海,恭喜你。”阮清竹笑着对她说。 江心海点了点头,有点怀疑对方来意。 “也顺便向迟尺老师问好,”阮清竹不以为意,笑着说,“他怎么不来参加呢?” “不知道,反正死活不来。”江心海说,“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有别的事。”阮清竹低头,在自己的包里翻找了一阵,然后拿出一只手套,“迟尺老师不是从公司离职了吗?他落下一双手套在公司,我一直想还给他,但是一直没碰见。” 江心海想了想,伸出手,说:“那你给我吧。我帮你转交。” 阮清竹眨了眨眼,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在和他谈恋爱啊?” ==== 推书《古神剧场》。 147.大抵咫尺是真的不再创作了(二合一) “你和他在谈恋爱吧?” 听到这句话,江心海呼吸都不均匀了。 阮清竹捂嘴笑了。 “放心,我不会说的,”阮清竹小声说,“反正恭喜你们两个。” 江心海警惕性依然没有放下,说:“谢谢你的恭喜。但我们没有谈恋爱。” 阮清竹捂嘴笑了,把手套递过来。 江心海伸出手,她却将手一缩。 “你知道吗,”阮清竹说,“英子要退出乐坛了。” “嗯?” “她准备低调很多年再出山。”阮清竹说,“挡在你前面的再也没有人了,你就是新晋天后的最佳人选。”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我也打算退了。”阮清竹笑容有些凄凉。 “你要退到哪里去?” 阮清竹没有回答她,而是突然说: “我很羡慕你,这样喜欢唱歌,又刚好可以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 江心海问:“你不喜欢唱歌吗?” “以前,我也喜欢唱歌。如果不喜欢唱歌,又怎么能唱好呢……”阮清竹低头,浅笑。 “那你唱不就好了,你新专辑的销量也还行吧。” 阮清竹抬头:“以前喜欢,但现在,唱歌只会让我感到疲惫。” 江心海不是很懂这种感觉。 “我们这行,歌迷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是块宝,可一旦不喜欢你了,你什么都不是,”阮清竹说,“大多数歌手和你不一样,并不是只需要好好唱歌就行了,里面掺杂了很多不纯粹的事情……” 接着她又说:“唱歌又能唱一辈子吗?总有唱不下去的一天,对于这行里大多数人来说,都没办法一直唱下去,相对来说比较好的归宿,就是嫁给一个有钱人罢了。” 她靠近了江心海一步,说:“我在和一个地产公司的公子谈恋爱,等我嫁出去了,就会成为全职太太,以后再也不会抛头露面的唱歌了。” 江心海说:“是吗?” 她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不用同情我,”阮清竹看懂了她的眼神,“终于放下音乐的那一天,我只会觉得……解脱。” 她松手,手上的手套落入江心海手中。 “怎么只有一只?” “哎呀,还有一只不知道哪里去了。”阮清竹的笑容忽然公式化起来,“可能是忘了带过来。” “算了。”江心海把那只手套收了起来。 她转身离开,走在路上,步伐由沉重逐渐轻快。 别人的故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需要唱好每一首歌就好。 阮清竹站在后面,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提包内。 包里躺着的剩下一只手套,被慢慢捏在手心。 …… 2016年,春。 丽晶大酒店,海涯公司酒会现场。 一排排餐桌摆满牛排、波龙、烤鸡,服务生手上托着红酒,暖黄灯光从水晶灯泡里弥散出来。 身穿各种颜色礼服的人们三三两两,时有一眼就知道气度不凡的各界精英穿梭其间。 几年前那个还在小厂刻盘的周鹏,现在已经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梳着一丝不苟的油头,此时正在和国内最大娱乐公司——爱华的高管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这场酒会,是为了庆祝爱华成功收购海涯公司。 陈涯和江心海站在楼上,望着这一切,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海涯公司——正如其名,海是江心海的海,涯是陈涯的涯。 这个公司一开始,就是围绕两人建立的,在短短3年内,就成长为行业翘楚。 然而今天,这个公司独立运营的历史就要告一段落了。 从今往后,海涯会成为爱华公司的子公司,接受爱华的实际控制。 爱华娱乐,是“那个陆家”的产业。 “那个陆家”,听起来像是行业黑话,但说出口,只要是混娱乐圈的都知道这四个字的含金量。 总而言之,爱华是一个随便说句话,就能让整个业界抖三抖的公司。 海涯公司被爱华并购,成为爱华整个娱乐圈生态的一部分,也只能说是非战之罪。 “不甘心吗?”江心海问。 “要是真的不甘心,就不会把公司卖掉了。”陈涯轻轻抿了一口红酒。 “可在商业上,我们毕竟输了。”江心海幽幽叹了口气,“以前跟我们一起打拼的老员工,都不想再拼了,连周鹏都跟你对着干。” “他们想要更稳定的生活,更高的收入,更多的钱,送女儿去国外留学,多请两个保姆,再添两台车……这都无可厚非,不怪他们。”陈涯慢慢说。 江心海横了他一眼:“还不是怪你,你给歌手们开的签约条件太优厚了,想跳槽就跳槽不说,还有各种保障补贴,哪个公司经得起这么造?” “艺术家当然需要好合同。”陈涯说。 “可你签约的乐队也太不挑了,全都是没什么商业价值的,”江心海埋怨道,“像什么万青、新裤子、橘子海、盘尼西林也就罢了,我一直想不通……”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连二手玫瑰都签??”江心海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陈涯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他们挺好的啊。” 江心海激动地说:“他们像是二人转啊!形象也怪,唱的歌也……感觉很有辟邪效果。” “要对你不理解的事物保持尊重,否则,和英子有什么区别?” 陈涯这一句澹澹的回呛,直接把江心海憋出了内伤。 “好吧,我不说这个了,”江心海明亮的眼睛直直瞪着他,“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陈涯望向了旁边,假装没听到。 “别装死了,你又不可能一直躲下去。”江心海抱着双臂,“表白都是我主动的,求婚就到你了!” 陈涯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江心海额角一条,用高跟鞋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记,然后愤然扭身离开。 陈涯远远盯着江心海的背影,眼中满是温柔。 他掏出手机,正好,一则新消息弹出来。 是徐湘潇的。 他打开聊天软件,一眼望过去,全是徐湘潇给他发的消息记录。 3:26 【在吗?】 【睡着了?】 【我一晚上没睡着,都在想你的事。】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4:07 【真的睡了?】 【那你听我说。】 【我喜欢你。】 【这一点也不酷,喜欢天涯一点也不酷。但是我就是喜欢天涯。】 【终于说出口了。】 【坏了,撤回不了了。】 【……】 8:42 【在吗?哈哈,我昨晚脑子有点不清醒,说的话你别当真哈。】 13:01 【怎么不回复我?总不可能现在都没睡醒吧?】 【关于我昨天说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陈涯退出聊天软件,按了按额头。 有点……不,相当头疼。 调出系统视角,澹蓝的屏幕上,出现几行字: 【当前成就:音乐人(2500/2500)】 【已开启挑战任务,完成后,可进入下一阶段】 【挑战任务:1.创造2个以上新音乐流派;(未完成) 2.创造的新音乐流派达到世界级影响力(被全球五大洲人群认知)。(未完成)】 陈涯喝了一口红酒。 随后,陷入了深思…… …… 江心海的故事有些长,但她没有事无巨细地讲,只是讲了个大致脉络。 比如怎么认识刀狼,怎么立志帮刀狼复仇。 出专辑的过程中又怎么遭到英子打压,最后又怎么翻盘,然后怎么和迟尺相互表白。 之后又创立了海涯公司,过程一笔带过,最后被爱华收购,陈涯随之落跑。 讲完这些,也并没有花太长时间。 坐在台下的记者,笔记刷刷写着,连肖楚楚都一时默然无语。 “因为结婚的事,我和迟尺闹脾气了,可能心里对公司被收购还有气,他便丢下了给华语乐坛十年的话,离开了华国,好几年都不知去向。” “我也是近年,才重新得到他的消息的……”江心海最后说。 说完,底下的人都有些唏嘘。 直播间的围观群众,也都五味杂陈。 如果说,最开始他们对江心海和迟尺的恋情,是出于八卦和吃瓜的心理而来,或多或少掺着些许恶意。 现在,那些恶意都已烟消云散了。 最开始,对于只看表面的观众来说,歌手和自己的御用词曲人谈恋爱,多多少少有点……那个。 总而言之绝对不是浪漫。 在加上,迟尺作为一个从山村走出来的辍学少年,用自己的才华泡到了女神,随后开办公司,功成名就,鲤鱼跃龙门,实现阶级跃迁,还让人心生嫉妒…… 但认真听完两人的故事后,便没人会这样想了。 他们的爱情还是值得祝福的。 就是,迟尺最后落跑的行为,实在是…… 太离谱了! 直播间弹幕纷纷飘过: “迟尺到底什么脑回路啊?写到这么功成名就不就已经得了?至于这么怄气吗?” “他是追求音乐的极致才去国外的吧,毕竟国外的音乐确实牛逼一些。” “先追求一下国内音乐的极致行么?什么时候稳赢徐湘潇和天涯再说。” “他这行为完全说不通,在国内他号召力挺强,资源也多,可到国外,谁认识他是哪瓣蒜?没有资源,上哪儿去做好音乐?” “可能他在巅峰待过,觉得自己应该一直在巅峰,结果发现不行,就自暴自弃,干脆逃避了。” …… 肖楚楚开口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请问江心海小姐,这个问题是帮助网友问的。” 江心海看向他,他翻了一页笔记本,问道: “迟尺出国后,在国外还有没有继续创作?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作品?” 江心海表情emo:“不知道。” “如果他还做音乐,应该会跟你提吧?”肖楚楚问道,“人总会炫耀自己的成就的。” 江心海黑着脸,似乎颇有怨念:“他从来不跟我说自己的事。” 肖楚楚点了点头,说:“我问完了。”随后坐了下来。 这个问题问完,看直播的观众都乐了: “所以,问就是没写。” “公司没了,后起之秀厉害,说去国外,就是换个理由退隐而已,就跟当年英子一样。” “别碰瓷英子行么?英子是体面让贤,把位子让给年轻人,迟尺呢?撂下狠话跑了,高下立判。” “别提英子了,手下败将。” “英子是自己退隐的,跟你家主子有半毛钱关系?别给自己脸上添彩了。” 《第一氏族》 …… 坐在台上的主持人说道:“那么,还有什么其他问题要提吗?” 坐在台下的记者陷入集体沉默。 今天吃瓜已经吃爽了,个个都想赶紧回去成稿,其他事情再引不起他们的激情了。 主持人有点尴尬,随后道:“问一下《诗意的生活》的其他安排也行。” “……”台下依然没人举手。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以缓解尴尬,说:“那么,我来介绍一下,接下来呢,《诗意的生活》依然回归正常节目流程,其后,还会有神秘嘉宾前来探班,各种精彩不容错过……” 照本宣科地读了一大堆台词后,发布会就宣布解散了。 观众陆续退场,台上的众人互相对视一眼。 “想不到心海还有这样的往事,”何灵感慨道,“那现在迟尺怎么样了?” 江心海笑了笑:“如果说是性格,人变得比以前沉稳了不少,但其他好像没怎么变。” 她藏着一句话没说。 尤其是跟我的感情,好像一点都没有变。 汪锋摇头叹气道:“其实我感觉还挺可惜的,他是个好音乐人,如果留在国内,肯定还会有更多更好的作品。” “在国外就不行吗?”秦云裳问。 汪锋解释道:“在国外,他没有国内的条件了。” 秦云裳不太明白。 “迟尺至今为止,除了早期的几首歌,全部都是围绕心海在作词谱曲,这么多年下来,他的思路早就被固化了。 “就比如说我,我的嗓音限制,只能唱那个范围的歌,高了我唱不了,如果我有超越我能力的点子,就只能给别人写。 “每个歌手的禀赋都不同,擅长的音乐也不同,心海虽然能驾驭多种曲风,可毕竟她是女中、高音,这个基础摆在这里,给心海写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风格很难再改了。” 汪锋又说:“所以,他去国外,如果不是恰好遇到和心海配置非常相似的歌手,可能创作不出更好的作品了。” 在场大多数人,都想起了之前江心海的话: “迟尺要被打败,也是被资本打败”。 一个被资本打败,对内娱彻底失望的人,流落到国外,肯定是心灰意冷的。 大抵,他是真的不再创作了。 148.英子来了(二合一) 众人一时陷入失神当中。 一个优秀的音乐人,因为失意,而不再创作,总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汪锋忽然小声说:“越过山丘……” 何灵马上懂了,接道:“才发现无人等候。” 跟唱完《山丘》里的歌词,何灵恍然道: “这是不是,从国外归来的迟尺,某种意义上的心声?” 众人看着他。 何灵解释道:“他在国外见识了很多年后,回到内娱,却发现华语乐坛已变了模样,再也不是他适合的那个环境了……” “有可能,”汪锋说,“整个《山丘》的歌词,充满了中年人的失意和颓唐,或许这也是迟尺没办法重回巅峰的哀叹吧。” 秦云初却不这么想。 只有她和江心海知道,迟尺出国不是去搞音乐去了,而是去写书去了。 还一不小心写出了四个诺贝尔文学奖。 所谓“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大概只是无人能理解自己的喟叹。 在那时,他还不认识柳如烟,就算是自己的水平绝伦天下,也无处可以说自己的寂寞。 只是……秦云初幽幽一叹。 陈涯没能继续自己的音乐创作,有些可惜了。 汪锋突然说:“其实还有一点没搞懂,当年的乐坛可不只是迟尺的天下,天涯也很强,为什么他对华语乐坛彻底失望呢?” 徐湘潇本来正在发呆,“天涯”这两个字传到耳朵里,突然被惊醒一般,坐直了身体。 秦云初问:“我记得天涯是湘潇的词曲人吧?” 汪锋点头:“对,如果说迟尺以前还给其他人写过歌,天涯真就是湘潇的绑定词曲人,只为湘潇一个人写歌。” 秦云初问:“真的吗?” 徐湘潇澹澹点了点头。 秦云初又问道:“那迟尺和天涯,算是势均力敌吧?” 汪锋看了一眼江心海,说:“在我看来,两个人都是华语乐坛的天才,不过客观来说,天涯拿的奖还要多一些。心海我不是在说你家迟尺不行哈,他也是天才,只不过天涯还要更妖孽一些。” 江心海耸了耸肩:“天涯得奖确实多一些,不过在我心里迟尺是最厉害的就够了。” 何灵笑着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们两家的粉丝喜欢吵了,常年乐坛争第一第二,很难不比出个输赢来。” 秦云初看了看汪峰,知道他有话没说出口,含湖过去了。 就她的印象,江心海的知名度还要比徐湘潇弱一丝。 迟尺说给华语乐坛十年,可他自己在国内都不算有统治力。那这就不像是王者归来,而是狼狈离开。 这么看来,也有可能是陈涯自尊受挫,才不再写歌,转而又去写去了。 “唉,为什么迟尺不和天涯交流一下呢?感觉这两个天才肯定能碰撞出火花。”汪锋转过脸看江心海,“心海,迟尺有没有跟天涯见过面啊?” “没有。”江心海懒懒撑着下巴,摇头,“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天涯。” 汪锋抬眉:“你应该当时和湘潇一起参加过活动吧?” “嗯。”江心海点头,“我们见面还挺多的,但是迟尺从来不去。” 徐湘潇道:“天涯也是这样。” 汪锋感叹:“华语乐坛最伟大的两位天才,却从来没有见面过。” “可能他们也有自己的骄傲吧?”何灵道,“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们音乐风格也完全不同,理念未必一样,见面了……未必能聊到一块儿去。” 工作人员此时过来道:“各位老师,车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送你们回去。” “好的好的,我们这就出发吧?” 江心海说:“我自己带车来了。”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徐湘潇道。 她戴上帽子,压低,走出大门,歌迷汹涌的声音在清冷的街道上更加响亮了。 “啊!徐湘潇!湘潇!看我啊!在这里!看看我!” 徐湘潇冲那些尖叫的女粉微微一笑,挥了挥手,然后上车。 她们等在这里很久,就为了散场之后看她一眼。 江心海男粉多,徐湘潇女粉多,是出了名的。 就连天涯第一次见到她时,都惊叹地说: “我找了这么久的男歌手,结果却是个女的最适合唱我的歌。” 到现在,她都不懂天涯那是什么意思。 …… 秦云初和秦云裳回了家。 妹妹可能是白天疯够了,一到家就倒头睡了。 秦云初却坚持睡前洗澡的优良传统,去了浴室。 接满水后,婀娜如水蛇般的腰身沉入浴缸,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她将沐浴乳仔细地涂抹在浴球上,轻轻搓揉出泡沫,随后,从水中伸出洁白修长的腿。 粗糙的浴球轻轻在紧皱的皮肤上擦过,留下白白的泡沫。 依次照样涂抹了脖子和背部、胸口,她挥动小手,将水泼到身上。 清冽的水波荡开,从光滑紧致的皮肤上,冲洗掉层层白沫。 洗完澡后,她又取出身体乳,均匀涂抹在身上。身体散发出迷人的芳香。 最后她才扑倒在柔软的床上,掏出手机。 出于好奇,她搜索了《诗意的生活》。 一篇公众号文章,突然蹦到她眼前。 看看阅读量,已经突破10万+。 在睡前她有阅读习惯,便挑了这篇文章,认真读下去: 【对不起,迟尺这个逼,装得一点都不圆润】 “今天看了《诗意的生活》发布会,感觉江心海女友滤镜太重,对迟尺的一些评价太偏心了。” “迟尺在离开华国乐坛前留下一句话:我给华语乐坛十年。” “如果我是肖楚楚,我肯定会对她说:对不起,迟尺这个逼,装得一点都不圆润。” “为什么这么说?我们来看一套数据: “12年,全年销量最高专辑,江心海《遇见》。这个时候徐湘潇和天涯还没出道。” “13年,徐湘潇出道,最佳单曲《双节棍》。” “14年,最佳单曲《夜曲》。” “15年,最佳单曲《青花瓷》。” “在徐湘潇和江心海同台竞技的这3年里,全都是徐湘潇和天涯碾压式的胜利!” “光看榜单第一,可能觉得还不明显,好,我们看看这几年的前十歌曲里,徐湘潇的歌有多少: “《告白气球》《七里香》《菊花台》《稻香》《千里之外》《东风破》《晴天》《发如雪》《暗号》《以父之名》《止战之殇》《夜的第七章》《听妈妈的话》《兰亭序》…… “3年间,总共30首前十歌曲,徐湘潇一个人独占了17首,超过一半。 “还有前二十选手:《简单爱》《爷爷泡的茶》《本草纲目》《龙卷风》《爱在西元前》《半岛铁盒》《外婆》《园游会》《迷迭香》…… “算了,就不列下去了。已经是吊打了,没有再列下去的必要了。” “从名次和绝对数量上,天涯的歌曲,已经远远超过迟尺了。” “那么,我就产生了一个疑问——” “迟尺在离开华国之前,留下一句话,给华语乐坛十年。” “他的这种骄傲,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你在华语乐坛的时候,都没有说稳稳形成统治姿态,你走后,华语乐坛还有天涯啊?你究竟在自大什么?” “这就好像说,我考了班上第二名,然后转班了,转班前留下一句话:我给你们班十年,希望你们能给我惊喜。” “对不起,我不拿第二,还有别人拿第二。” “迟尺作为一个前辈,看都不看天涯,就妄自尊大地觉得,华语乐坛没有新货了。” “既然你自己都说了以销量论英雄,你倒是销量压过天涯一次,你再撂狠话啊?” “所以,我想对他说,对不起,你的这个逼,装得一点都不圆润。” “我不仅没有被你打动到,我还有点想笑。” ……读完了文章,秦云初打了个呵欠。 躺在床上,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之前还觉得陈涯有点惨,现在看了这篇文章,倒觉得他有点可爱。 因为气不过公司被收购,创作理念被打压,一怒之下,直接跑出国去了。 这么看来,以前的陈涯,确实是有点心胸狭窄了。 难怪他从来不提天涯。估计是被打击到了。 点开和陈涯的聊天记录,想了想,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的陈涯,甘心从一个小职员开始做起。 可能,也是在锻炼他自己的心性吧。 …… 在经历一系列风波之后,《诗意的生活》正式复播,并且回到了最初的原班人马。 清净了一段时间的山间小屋,此时除了山雀的鸣叫,人声又喧喧然。 同样嘈杂的还有直播间。 一些不甘心的李兴亮粉丝涌入直播间,留下一大堆脏东西,诅咒节目暴死然后离开。 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好提的。 如此过了两天之后,《诗意的生活》节目组又发了一个通告,这个通告和前几次一样,迅速窜上热搜。 看到这个通告,无数人的表情都变得格外精彩,很多已经快忘了这档节目的人,都纷纷第一时间奔赴直播间,狠狠点下“特别关注”按钮。 第二天早上,《诗意的生活》节目如期开播。 就好像等着什么盛大节目似的,今天的观众格外暴躁。 “急急急急,我现在好急!” “紧张死了,节目组怎么会做这种安排啊?” “理解,支持,撕一撕!闹大点!” “虽然感觉很怪,但就是莫名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 这一切都是因为,特邀嘉宾们要来了。 江心海、徐湘潇、何灵、汪锋、秦云初、秦云裳六个人,和之前几次接车活动一样,一起等在路边。 随着远方载着特邀嘉宾的大巴车逐渐靠近,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视线还有意无意地都瞟向江心海。 所谓特邀嘉宾,就是只在节目呆一天,探探班,搞搞节目效果的人。 一天之后他们就走了,也不会多留。 而重点是,这次来的特邀嘉宾人选,本身就噱头十足,特别……劲爆。 “吱——” 最终,大巴车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脸蛋圆圆、身体圆圆,摇着折扇的胡子男,从黑暗中浮现,出现在众人面前。 狡黠的眼神,熟悉的嘴脸,此人正是名声在外的京城名嘴,高晓柏。 自从上次《人间观察》节目脸被打肿后,他在家瘟了好久。 这还是头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下。 高晓柏“嘿嘿”一笑,艰难下车,刚踩到坚实地面上,何灵就过去迎接了。 “高老师,你好你好!” “辛苦了高老师。” 众明星纷纷礼貌跟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礼。 “幸会幸会!” 接下来,镜头再次移向车门。 一个表情忧郁、面容颇黑的男性从车厢里出来了。 年轻一点的人,看到这个面孔还会有些不熟悉。 可如果让他们的爸妈来,见了这个人,恐怕会当场发出尖叫。 崔大佑。 歌坛教父级别的人物。 他个人的经历十分传奇,自传可以写一本厚书。 可以这么说,在他玩音乐之前,还没有歌坛。他走后,留下了一个崔大佑形状的歌坛。 徐湘潇和江心海在他面前,也只能规规矩矩地叫他一声大前辈。 崔大佑早都不缺钱了,但凡一个综艺能把他请去,本身就会成为一个新闻。 《独步成仙》 他刚下车,就冲江心海点了点头,说:“我是冲着迟尺故居来的,对他有点兴趣。” 江心海顿时大气都不敢出,只敢连连点头。 而崔大佑这句话更是在直播间观众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崔大佑都对迟尺感兴趣?好厉害啊……” “迟尺不是很臭屁吗?昨天那个10万+文章你们看了没?感觉他这人不咋地,崔大佑咋对他感兴趣呢?” 第三个从大巴车里出来的人,名气便远远不及前两人了。 这是一个脸有些微黑的姑娘,一头短发染成黑蓝色,看上去颇有些攻击性。 闫云卓,最近新晋的歌手,很擅长飚高音,是爱华最近主推的流量担当。 她一下车,招呼也没打,就回头对着车里喊道:“师傅,您可以下来了。” 闫云卓伸出手,一副把周围人排开护驾的架势。 这个举动让江心海稍微皱了皱眉头,但不愉快的表情一闪即逝。 随后,高跟鞋声响起。 一双大长腿出现在大巴车台阶上。 那双长腿迈动着,矫健步伐一丝不苟,随后,那副标志性的面孔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在华国,没有几个人不认识这张脸。 知名女歌手,《好歌声》金牌导师,前任天后,英子。 高晓柏、崔大佑、闫云卓、英子,这便是本期《诗意的生活》“超级嘉宾团”的全部阵容了。 149.咫尺,就是天涯? 这四个特邀嘉宾,站在观众角度,只能说——很顶! 尤其是大批大批的网络乐子人,此时都快乐开花了。 江心海和英子同台对垒,这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点子? 要知道,前几天,两个人还在隔空对撕啊! 英子用手指顶了顶墨镜,语气傲然道:“山间小屋远不远?接下来要走路上山?” 何灵点头道:“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就到了。” 闫云卓低头看了一眼英子脚上的黑色高跟鞋,说:“师傅穿着高跟鞋,走路不方便啊。” 众人齐刷刷穿的都是球鞋,就她穿的是高跟鞋。 何灵问:“有备用的鞋子吗?这边的山路要开小车上去。” 之前导演都是坐那种电动导播车上下山的,座位上只能带一个人。 何灵的意思是,他们要走就一起走,如果有人单独坐车上山,显得不是很接地气。 闫云卓四处张望看周围:“哪儿有小车?” 英子挥了挥手:“算了算了,走慢点就好了。” 这么一打岔,众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一起默默走上山。 此时是9月,天亮得还早,此时日头高挂,走没一会儿,高晓柏脸上就沁出了油腻的汗珠。 闫云卓扶着英子,一路小心呵护,时不时说“师傅慢点儿”“师傅小心石子”,忠心耿耿。 崔大佑表情毫无波动,从刚才到现在,黝黑的脸庞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江心海等人这几天已经走惯山路了,此时格外轻松。 摄像机将这一切传送到直播间,弹幕纷纷飘过: “英子好飒,闫云卓好尊师重道啊。” “肯定啊,英子帮闫云卓调整唱法,教了他很多发声技巧,直接把他带成《好歌声》亚军,可以说是再造之恩了。” “崔大佑感觉完全没有融入,像活在别的世界。” “心海和英子完全不理对方诶,想看看他们怎么互动。” “闫云卓不就是现在华语乐坛的优秀代表吗?真想看看迟尺怎么评价。” “迟尺,这就是你点的华语乐坛!.jpg(狗头)” …… 秦云初跟在众人最后,趁着镜头没给这边,她妹妹偷偷靠了过来。 “姐,最近喷迟尺的好多啊。” “嗯?又怎样?” “我在想,要是江心海和英子撕起来,我该站哪边……” 秦云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想多了,你站哪边都不重要,别找画面就好!” 她走到前面去,心中却隐隐有忧虑。 最近喷迟尺的确实挺多的。 多到英子的风评都快反转了。 主要是迟尺对华语乐坛的态度,被一些营销号夸大,直接得罪所有其他华语歌手的粉丝。 这些气不过自家偶像被看扁的粉丝,还做了表情包,用各种明星的高光时刻做背景,上面p上一句话: “迟尺看到没?这就是你点的华语乐坛!” 嘲讽度直接拉满。 这种表情包火到是个人都在用。 每用一次,就好像是在对迟尺那句“我给华语乐坛十年时间”鞭尸。 秦云初幽幽叹了口气。 也不能怪网友落井下石吧。 陈涯这也是在为他的年少轻狂买单。 …… 十几分钟后,众人已经站在了山间小屋内。 太阳逐渐升上头顶,也变得酷热难当起来,众人进屋后,纷纷发出放松的声音。 “这就是迟尺的故居?”崔大佑转头四处看了一遍,说,“感觉没有多少音乐的痕迹。” 他眼睛盯着墙上挂着的一把吉他,这是这间屋子里仅有的一件和音乐相关的东西了。 “那个我问过陈夕,那是她的琴。”秦云初说。 崔大佑点了点头,又去看别的地方。 江心海和徐湘潇早到内屋的木地板上,围着桌子坐下,徐湘潇开始给自己剥橘子吃,还递了一半给江心海。 汪锋也坐了下来,用手指点了点: “咱们这圈儿,除了小秦总和何老师,全是玩音乐的。” 高晓柏摇起了扇子,笑道:“我也不算,我只能算个票友,瞎玩儿。” 秦云初捂嘴笑道:“高老师,你谦虚了,《同桌的她》也是瞎玩儿玩出来的吗?” 高晓柏哈哈大笑,说:“真是瞎玩儿,这歌就是我一个下午写出来的。” “高老师也是天才啊。” 感叹了一阵后,高晓柏把他的小肉腿艰难盘腿坐下,恭敬地对刚进屋的崔大佑问道: “崔老师,您怎么就对迟尺感兴趣了呢?” 崔大佑抿了一口水,眯眼,微笑:“我怎么就不能对迟尺感兴趣呢?” 闫云卓和英子在屋子另外一边,听到他们这个话题,也瞥眼看了过来。 高晓柏拖长声音说:“迟尺我了解不多哈,就我听的他流行的几首,都是芭乐情歌啊,跟你的创作风格,不太吻合啊。” 说完,他马上又补充道:“心海也在这儿,我先声明啊,这不是我瞧不起迟尺,我自己写的《同桌的她》也算芭乐歌,这种曲子我一下午就可以写一打,我也不懂为什么这么火。” 江心海看着他,只是笑了笑。 崔大佑反问道:“你听过迟尺的哪些歌?” “比如最近的《夏天的风》啊,”高晓柏说,“很好听,确实很好听,心海发挥也好,但总觉得,曲子也好歌词也好,不够硬朗,还是很多年前的风格。” 徐湘潇说:“高老师,您是只听了后来被营销号和陡音用烂的《夏天的风》吧?那是remix的,心海发布的正式编曲版,其实有点偏r&b。” 高晓柏睁大眼睛:“是r&b吗?” “是的。” 江心海懒懒地说:“芭乐情歌也没什么不好,我嗓音条件在这里,唱什么都像芭乐情歌。” “确实。”徐湘潇忍不住应和。 江心海的嗓音,天生就是做流行乐天后的。 秦云初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我插一下嘴,芭乐情歌是什么意思?” 高晓柏摇了摇扇子,说:“不好意思,聊得太专业了,我解释一下。芭乐情歌,你可以理解为很流行但是曲子很简单,旋律很套路的情歌。” 秦云初还是不很懂。 “那写的是芭乐情歌,又怎样呢?” 高晓柏说:“其实芭乐情歌也还好……” 旁边的闫云卓忽然插嘴道:“芭乐情歌确实没什么,就是某人觉得华语乐坛不行,出国好几年,回来写的还是芭乐情歌,就显得挺搞笑。” 这话攻击性就很强了。江心海盯着她,闫云卓移开眼睛,但丝毫不减气势,表情澹定。 英子挥了挥手,说:“卓儿,迟尺是前辈,对前辈放尊重一点,我没教过你?” “对不起师傅,我错了。” 师徒俩这么一唱一和,好像是师傅在教训徒弟,其实还是暗讽迟尺和江心海。 心海顿时觉得很气闷。 有种脾气都发不出来的感觉。 直播间里,弹幕纷纷飘过: “6666……火药味超浓!” “英子得一分,目前比分,1:0,心海落后。” “迟尺确实搞笑,高老师都说了,那种歌他一下午能写一打,是他有操守不想写而已。” “之前吹迟尺才华的人呢?都出来挨打!” “就不爽迟尺,喷迟尺我们就是朋友!” …… 崔大佑好像浑然没感觉到屋子里的火药味。 他好像活在别的世界里。 他笑了笑,问道:“你们有听过心海的《山丘》吗?” 徐湘潇点头,秦云初也听过,但其他人都没回答。 屋子里的人都是各界大老级人物,平时没太多时间关注其他人的歌,都是有缘分就听一耳朵。 没缘分说明不火,不火也没有学习的必要了。 崔大佑说:“就是因为《山丘》这首歌,我想来看看,迟尺心中山丘上的风景,究竟是什么。” 他站起身,取下了挂在墙上的吉他,坐下,扫弦,拨动了几个和弦。 《山丘》的前奏缓缓流出。 弹完了前奏,崔大佑说:“我也去听了《夏天的风》,我感觉,没有高老师说的那么糟糕。” 他又变化了一下指法,弹出了《夏天的风》开头的旋律。 “这两首歌,曲风完全不一样,《夏天的风》好像是迟尺在告诉大家,他可以轻易创造出吸引年轻人的音乐,而《山丘》则是在抒发自己心中的人生和音乐。” “《山丘》这首歌就好像在诉说自己的孤独。” 说完,崔大佑推了推眼镜。 但令他纳闷的是,没人接话。 他还以为自己说得不对,其实主要是没人敢接话。 人们的关注点都在于:华语乐坛教父居然……时隔二十年,又弹琴了! 还是为了一个后辈! 徐湘潇突然想到了什么,仿佛肚子里有话,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憋了很久,最后才终于说:“其实……唔,算了。” 崔大佑转头问她:“怎么了?” “嗯……只是我突然之间有个奇怪的想法,但是没什么,还是不说好了。”徐湘潇的脸红了。 崔大佑说:“没事,都是音乐人,可以随便说啊,大家都可以说自己的想法,互相探讨嘛。” “不是的,”徐湘潇连连挥手,然后小心翼翼看了江心海一眼,说,“刚才听崔老师弹琴,我突然感觉,其实《夏天的风》,挺像天涯的风格……” 江心海一愣,手里的橘子掉在桌上:“什么?” 徐湘潇脸红红地说:“其实我之前听《夏天的风》就有在想了,这首歌真的和天涯的风格非常像……” “哪里像了?”江心海有点心神不宁。 “《夏天的风》的旋律形状,非常有……天涯味,”徐湘潇说,“而且在旋律的结构上,复杂得非常像天涯……” 江心海咬着嘴唇,有点生气:“你是在说,迟尺他抄袭天涯吗?” “不是不是,”徐湘潇说,“这完全是一首新歌,但是,仔细听听的话,就发现,风格上确实和天涯很像,那感觉我也说不上来……” 崔大佑听完她的话,说:“湘潇,你要不要,把这首歌唱一遍?” 徐湘潇点点头,接过吉他,弹奏了起来。 “七月的风懒懒的,连云都变热热的, 不久后天闷闷的,一阵云后雨下过……” 在徐湘潇唱这首歌时,令所有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不管是在屋子里的人也好,看直播的人也好,听到徐湘潇唱这首歌时,全都瞪大了眼睛。 就好像别人的鞋子,穿起来比自己的鞋子还要合脚—— 徐湘潇唱江心海的这首《夏天的风》,居然比徐湘潇自己的歌还要徐湘潇! 完美的好像,这首歌本身不是为江心海写的,而是为徐湘潇量身打造的一样! 徐湘潇是一个很有特色的歌手。 她的发声方式和其他女歌手完全不同,首先她的声音比较中性化,另外,她唱歌的方式很特别。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他唱歌就好像将歌词黏在嘴里,并不是清晰发出来的。 因此,她刚出道的时候,很多人都无法接受。 对他最多的批判就是“吐词不清”“听不懂在唱什么”“嘴里含着个萝卜”“大舌头”“结巴”…… 尤其是早期的《双节棍》,“哼哼哈嘿”之类的怪声,被当时风靡流行唱法的华语乐坛很是嘲笑了一段时间。 但到后来,人们也逐渐理解了她的唱法。 她并不是在唱歌词,而是用自己的嗓子作为一种乐器,融合到整个音乐里面。 阅读网 如果真的将歌词唱清楚,反而没有那种味道了。 而在徐湘潇唱《夏天的风》这首歌的时候,曲子的连音,歌词的叠词,都非常适合她发挥! 江心海的声音空灵通透,在唱这首歌的时候,虽然也挺好听,但就好像在用美声唱rap。 可徐湘潇唱这首歌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整首歌的所有部分,突然全都活了起来! 尤其是中间“温柔懒懒的海风”那段哼唱,江心海唱的时候,人们沉溺于她温柔的声线中; 而徐湘潇唱的时候,人们惊讶的发现: 这他妈不是徐湘潇最拿手的旋律说唱吗?! 主歌中间突然切进一段说唱,这模样是如此的熟悉。 从《夜曲》到《以父之名》,全都是这样唱的! 唱完后,徐湘潇红着脸放下琴,小声说:“嗯……就是这样,你应该明白吧?” 江心海长大嘴巴。 她很想反驳,但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直播间的弹幕,此时全炸了: “迟尺抄袭!” “这不是抄袭?这不是抄袭?这不是抄袭?” “迟尺在国外这么多年,回来就缝天涯的歌?” “虽然没有实锤,但我觉得,就凭湘潇唱的这一段,就可以看做是实锤了!太吻合了!” …… 众人听完震惊了半天,最后闫云卓才回过神,说:“这不就是说,迟尺他抄……” 她话音还未落,就被秦云初打断了。 “迟尺,就是天涯?” 秦云初漆黑的眼睛瞪地老大,这么说道。 === 推书《什么年代了,还在传统整活》 150.小秦总脑洞大开 “迟尺,就是天涯?” 秦云初说这话时候的表情,仿佛那个“宇宙猫猫”的表情包。 嘴巴微微张大,眼睛呆呆看着面前,又好像哪里都没看。 在她脑海里鼓动的,是无边宇宙和亿万星辰。 听到她的话,房间里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在她身边,秦云裳用手捂着脸,把头低得老低,满脸通红。 她似乎在为她姐姐说出的蠢话而感到羞耻。 何灵和汪锋长大嘴看着她。 在他们的印象里,秦云初一向是一个明智的人。 而今天这句话,让他们刷新了对她智商的认知。 最后,闫云卓终于绷不住了,发出了小小的声音: “噗。” 这就好像个开关,众人终于都憋不住了,有的捂嘴偷笑,有的干脆放声大笑起来。 “小秦总,你的脑洞也太大了吧?”闫云卓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我们只是说音乐风格像,你居然说两个人是同一个人!这脑洞,我只能……叹服。” 高晓柏笑得合不拢嘴,说:“我们不要笑,可以看出秦总是个思维很活跃的人,她这个角度一般人是想不到的。” 英子很想憋住,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换来换去,最终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得弯下了腰。 “迟尺就是天涯……哈哈哈,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直播间的弹幕在秦云初说出那句话前,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哈哈哈哈”飘了满屏幕都是。 “秦总太搞笑了,她是怎么想到迟尺是天涯这种思路的?”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后来一看她的表情,她好像还挺认真的!” “节目效果满分!秦总很有综艺天赋,乃们不要笑她了!” 秦云初完全是下意识将心里的猜测说出口,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遭遇群嘲。 自从上次,在柳如烟的府上被陈涯三百六十度连环打脸之后,她已经对世界的构造失去了基本的信任。 她现在凡是对于不露脸的人,统统都会下意识不信任,至少诈骗犯和虚拟主播是不会再骗到她了。 她可是在现场亲眼见证了:金镛、古笼、妥尔斯泰夫斯基、川端春树……这一系列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在一夜之间合为一体的场景。 按照陈涯的性格,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迟尺和天涯,如果都是陈涯,那完全有可能!因为陈涯是有前科的! 所以,她就将她这个想法下意识说出口了。 可是,她虽然在陈涯身上经历了这一层身份合并的启蒙和飞跃,但其他人就未必是这样了。 在其他人的视角里,迟尺就是迟尺,天涯就是天涯。 这两人从出道起,就是泾渭分明、毫无瓜葛的两个人。 这么多年来,两个人一直争榜争得厉害,在民间,也有两帮人长年累月辩论,迟尺和天涯,到底哪个更优秀。 而且两个人的风格区别也特别明显,一个稳定,一个跳脱,一个传统,一个开放。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音乐,分别让大众认识了自己。 可以说,这两个名字,已经浸透入寻常百姓的生活,成了常识一般的存在。 秦云初说迟尺就是天涯,就仿佛有人突然说“其实李白和杜甫是同一个人”,任谁听了,都会感觉荒诞不经。 因为这太反常识了。 秦云初说完后,在原地怔了半天,大家还在笑她。 秦云裳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姐,咱们有什么想法可以先私下讨论下,这直播呢,传出去了,对咱们公司影响不好。” 《大明第一臣》 秦云初终于恼羞成怒:“我说的哪里有问题了?……迟尺和天涯,明明都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出现过啊!” 她这话说出口,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尤其是闫云卓,笑得前仰后合,花容失色,头发都乱了。 “小秦总,音乐圈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种级别的两位音乐人,怎么可能没交集呢?” 高晓柏也收不住笑容,转头问徐湘潇和江心海道:“湘潇你肯定见过迟尺吧?还有心海,你知道天涯长什么样吗?” 摄像师将镜头对着徐湘潇和江心海,此时此刻,屏幕前的观众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起来。 此时屋里众人的表情,全都脸上带着微笑。 除了徐湘潇和江心海。 徐湘潇抱着吉他,满脸都是失神,眼睛好像都不对焦了; 而江心海手里捏着半个橘子,好像手指用力过勐,把橘子汁全挤到桌子上了。 高晓柏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他收了笑容,问道:“你们不会……真的没同时见过他们两人吧?” 徐湘潇率先回过神,说:“我从来没见过迟尺,虽然感觉好像对他挺熟悉,但……真的从来没见过真人。” “连照片都没有?”高晓柏有点走音,“那心海呢?你也没见过天涯?” 江心海大大地摇头。 实际上,在秦云初说出“迟尺就是天涯”之前,她就开始朝这个方向怀疑了。 高晓柏皱眉,道:“按理说,我们这里都是音乐圈的人,肯定有人同时见到过迟尺和天涯啊?” 闫云卓收住了笑容。 她作为新生代后辈,对这两位前辈只能仰望。 两个人她都没见过。 崔大佑更是不动声色。他作为早已退隐的前辈,今天在场的人,很多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他更不可能见过迟尺和天涯。 这两个人排除后,高晓柏看向剩下的其他人。 “我早年去过海涯公司,远远的看到过迟尺一面,没有见到过天涯,英子呢?你当年和迟尺有点摩擦,肯定见过迟尺吧?你见过天涯没?” 而英子表情平静地说:“我其实连迟尺都没见过,更别说天涯了。” 汪锋也摇了摇头,说:“我也从来没见过迟尺和天涯,两个人都没见到过。” “不是吧?”高晓柏夸张地说,“我不信,肯定有人同时见过这两个人。” 这件事别说高晓柏不信,换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信。 迟尺和天涯,两人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 亲眼见面也就罢了,照片、访谈、影像资料、狗仔队拍照…… 如果连这些都没有,那就太奇怪了。 徐湘潇冷静了一下,说:“天涯从来不参加任何公众活动,也从来不拍照,现在想来,只有我们公司的部分人见过他,而且还是少部分人。” 随后,她看向江心海:“心海,你那边呢?” 江心海用纸巾擦着手:“一样。迟尺也是这个德行。”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秦云初又说:“而且,迟尺离开华语乐坛,不再创作后,好像不久后天涯也不创作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 “是这样吗?”有人问。 江心海手指扣动着桌子,暴露了她的紧张:“迟尺是在公司被并购后不久,就离开了华国,好像也是在那个时候,天涯也不创作了,湘潇,他也是离开华国了吗?” 徐湘潇的脸突然变得很红。 “我、我也不知道。” 江心海转头诧异地看她:“你不知道?” 徐湘潇此时竟露出了小女儿的神态,双手轻轻攥着自己的袖口,微微低着头。 “他就是突然告别了,也没有说去哪里,我……可能是我跟他吵架了。” “你跟他为什么吵架?”江心海感觉十分奇怪。 她有点想问,难道徐湘潇也和天涯有一段感情吗?但这话终究不好问出口。 “嗯,反正情况很复杂,不说这个了。”徐湘潇说,“天涯跟我停止合作,有很特殊的原因。” “他离开时说了什么特别的话吗?”江心海问,“比如改造华语乐坛什么的?” 徐湘潇的脸依然发烫:“没有,他是因为私人原因离开的。” 她有话埋在心里没说。 在天涯离开她之前,她很冒失地向他表白了。 天涯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而是直接玩消失了。 虽然之后两人也偶有联系,但她再也没亲眼见到过他。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有些吊诡了。 “迟尺抄袭天涯”,放在音乐圈不算多稀奇的新闻,空口鉴抄的小鬼多了去了,一段相似的动机都可以说抄袭,《夏天的风》有点像天涯风格,本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就是说纯粹是个月经事件。 可是,“迟尺就是天涯”这个思路,直接将这个月经事件,变成了灵异事件。 迟尺怎么可能是天涯呢? 别说是观众不信,就连音乐圈内的人,也不会相信这件事。 高晓柏揉了揉额头,说:“等等等等,不应该是这样,这件事不应该是这样。” 他转向秦云初,说道:“应该是谁提出谁举证,而不是我们在这里找迟尺不是天涯的证据。小秦总,为什么你会认为迟尺就是天涯呢?你是通过什么才想到这一点的?” 众人看向秦云初。 确实。 正常人也不会想到“迟尺就是天涯”。 她会这么想,肯定是知道一些大家不知道的线索。 秦云初涨红了脸。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陈涯这种事干多了,才想到这一层的吧了? 憋了良久,她才说:“之前,陈夕不相信她哥哥就是临涯,大家不也证明了好久吗?” “感觉迟尺就是这种喜欢用马甲的性格。” 听到这话,何灵等经历过那件事的人,才一拍脑袋。 对啊! 迟尺之前不也这样捉弄了自己妹妹那么多年吗? 江心海黑着小脸(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黑着小脸),说: “我现在也觉得,天涯极有可能就是……迟尺。” 高晓柏惊讶转头:“为何?” “因为,”江心海说,“迟尺的名字里,带有一个‘涯’字。” “咦?”徐湘潇听到后,惊讶转头,随后表情平静下来,“那天涯就不是迟尺了。” 江心海转脸看她:“为什么?” “天涯的名字里,没有‘涯’字。”徐湘潇说。 江心海一愣,凑过去说:“湘潇,你小声告诉我,天涯的本名叫什么?” 徐湘潇点了点头,凑到江心海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 “他本名叫周文山……” 江心海拧起了眉头,接着又放下了眉头,接着又皱了起来。 周文山,这三个字,可以说和陈涯八竿子打不着。 如果陈涯想要给自己杜撰一个本名,大概也不会起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名字。 看到江心海脸上的表情变化,众人突然有些心焦。 “发生什么了?天涯本名叫什么啊?” “快告诉我们啊?心海你到底听到什么了!” 弹幕纷纷飘过,过了足足半分钟,江心海才舒展眉头说: “天涯确实不是迟尺。” 房间里,众人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刚才还真以为我世界观出了问题。”何灵拍着胸脯说。 江心海吐了吐舌头,说:“看来是大家神经太紧张了。” 秦云初相信江心海的判断,可她始终感觉哪里不对,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可是,为什么迟尺和天涯有那么多的相似点呢?” “巧合,”汪锋说,“只能说,天才们可能都有大量相似的巧合。” 闫云卓拍着胸脯道:“我刚才还差点心脏骤停了,就是说嘛,迟尺和天涯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英子翘着腿,突然说:“迟尺和天涯,本来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她自从加入节目后,就没有怎么说过话,现在突然说话,镜头和众人的视线都移向了她。 英子手里把玩着一个杯子,穿着高跟鞋的腿高高翘起,表情一脸冷然,说: “动动脑子就知道,迟尺写歌的那些年,天涯写了多少首歌?” 闫云卓望着江心海和徐湘潇两人,说:“我印象中,两位的名曲很多吧,起码有几十首?” 汪锋推了推眼镜,说:“不止几十首,他们的歌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徐湘潇说:“我的歌之前看到有粉丝统计过,是190首。一共12张专辑。” 江心海耸了耸肩:“我有150首左右吧。” 闫云卓瞪大了眼睛:“这么多?出名的没有这么多吧?” 汪锋说:“出名的就很多,如果你听一边他们的全集就会发现,几乎首首都是精品。” 英子继续说:“我的意思就是,两个人加起来340首,要迟尺和天涯是一个人,3年写这么多,1年110首,平均每个月将近10首,3天写一首。这还是人吗?” 151.身份暴露了 3年多一点,加起来340首歌。 平均3天一首歌。 这个速度,即使不是音乐圈的人,也能理解它的夸张之处。 “卧槽,我800字作文都恨不得写一天,3天写一首歌,这……” “哈哈哈哈,就说迟尺不可能和天涯是一个人!没听过他们歌的才会这么想!” “刚才有真相信的人吗?快把脸伸出来让我打一下,哈哈哈……” 弹幕纷纷飘过,秦云初却不太服气。 “3天写一首歌,对迟尺来说也没那么难吧?之前心海的《遇见》,不也是迟尺一个下午就想到了十几首吗?”她说。 英子笑了,像在笑自己不懂事的弟弟。 “小秦总,他一下午想到的肯定不是十几首完整的歌,只是一些动机而已,”英子说,“知道什么叫动机吗?” 秦云初摇了摇头。 英子说:“在构思一首歌的时候,最初肯定是想到某个节奏型,就好像写想到了一个主题一样,往往就是很简单的一段旋律。” 她换了一边腿,又说:“从这段旋律,再慢慢拓展、拓展,最后形成一首完整的歌。你知道从最初这个动机到形成完整的歌这个过程,有多么复杂吗?就好像十月怀胎!” 在场的音乐人纷纷点头。 如果说创作一首歌是十月怀胎,一个动机就只相当于一颗受精卵。 能不能成功成长起来还说不定呢。 秦云初摇头。 尽管英子都这么讲了,她还是摇头。 “就算是十月怀胎,可迟尺确实是在一个月之内,就写好了12首曲子,如果让他专门写歌,做到3天一首,也是有可能性的。” 英子有点夸张地说:“你有点杠啊妹妹,他不休息的吗?” “他可以一天写好几首,然后休息一段时间啊。”秦云初说。 英子笑得很无奈:“我不跟你讲了,你不懂音乐。” 秦云初小声说:“你不懂迟尺。” “好了好了。”徐湘潇出来打圆场,“没必要争这个了,不是已经确定,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了吗?所以没有必要讨论能不能做到了。” 秦云初坐下喝了一大口水,还是感觉心跳得很快。 英子说的话,站在她自己的角度也完全正确,她就是不喜欢英子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 汪锋幽幽道:“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迟尺创作的夏天的风,这么适合湘潇唱了……” 徐湘潇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江心海的方向,升腾起一股浓郁精纯的负能量,仿佛一团巨大的黑雾,正在拔地而起。 她赶紧说:“音乐人之间互相学习风格,也是常有的事情,这首歌我听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跟我的哪首歌旋律一样的地方。” “就是风格相近。”高晓柏总结道,“也许迟尺本来是想写给徐湘潇唱的呢?” 徐湘潇捂住嘴:“啊呀,那我错过跟他合作的机会了。” 江心海本来抓了一把瓜子,听到她说这句话,一张开手,居然发现好多瓜子壳直接碎了。 “但是我除了天涯,也不跟其他人合作。”徐湘潇赶紧补充道。 直播间弹幕纷纷飘过: “这就是情商。” “哈哈哈,湘潇好可爱。” “明明就是迟尺抄袭,为什么要帮他圆?” “前面的你可闭嘴吧,徐湘潇都没说抄袭,看把你能的。” “只有天涯认为是不抄袭,那才是真没抄袭。” “+1,除非天涯站出来说话,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抄袭。这明明听起来一模一样。” 直播间弹幕为了“抄还是没抄”吵成一团, 江心海揉了揉脸,说:“我回去问问他……算了,等不及了我现在就问问他。” 她掏出手机,在屏幕上输入了陈涯的号码。 …… 陈涯蹲在自己的办公室座位上,把腿惬意地伸向办公桌。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正在播放着《诗意的生活》。 他现在一个人坐一个办公室,每天上班的姿势越来越放浪形骸。 此时,他正在手机上,欣赏夏幽通过这几天的“收集证据”,给他发过来的高达40多个g的文件内容。 聊天框里,头像一片漆黑的夏幽发来了一条消息。 小幽:【这东西要是甩出去,能把李兴亮抓到牢里去,动手不?】 陈涯:【先不动手。】 小幽:【还等什么?】 陈涯:【现在把他抓起来,对我没好处,让我再多拿捏他一阵子。】 小幽:【卧槽,你才是坏人。】 ……一边聊着天,本来《诗意的生活》只是当个背景音,他也没听到心里去。 突然,节目里的人开始谈论“迟尺”的事情,传入了他耳朵里。 陈涯抬头盯屏幕,然后就看到,徐湘潇拿起了吉他,开始弹奏《夏天的风》。 陈涯愣愣地听了一阵儿徐湘潇版本的《夏天的风》,低头抠手机: “小幽,你刚才看《诗意的生活》了么?” “看了。” “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他们在说迟尺和天涯是同一个人。”对面小幽回复道。 陈涯一拍大腿,叫道:“坏了!” 手机上小幽发来一条新消息:“那你们是同一个人吗?告诉我啊?” “……” 陈涯丢了手机,不想理她。 现在他就是很后悔。 在他前世,《夏天的风》原本是04年发布的一首歌,温岚原唱。 在那个众神打架的年代,这首歌并不算火。 可到了十几年后,突然又成了神曲,登上热歌榜,开始给人们洗脑。 陈涯当时挑选江心海的“复仇曲”时,能挑选的曲子面很窄。 因为能抄过来热门歌,大多都已经抄过来了。 想到《夏天的风》这首歌时,也没多想想,就直接掏了出来。 于是他搞忘了重要的一点——《夏天的风》的作曲,是周杰伦。 有人粗略统计过,周杰伦出道以来,给自己写了近两百首歌。 给别人写了200多首。 《夏天的风》,正是他丢给别人唱的歌之一。 这种事在周董的生涯里太常见了,常见到压根不需要怎么去考虑。 就比如,他给陈奕迅写了《淘汰》,给陈小春写了《我爱的人》,给张韶涵写了《亲爱的那不是爱情》,给蔡依林写了《倒带》…… 如果不是特意点出来,这些歌都没有带多少“周味”。 《亲爱的那不是爱情》、《倒带》,陈涯都丢给江心海唱了,也没唱出什么问题来。 再加上陈涯阔别歌坛许多年,中间还干了许多事,对于写歌改歌这些事,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敏感了。 所以把《夏天的风》丢给江心海唱的时候,完全没记起,这辈子在这边,他还有个孽缘叫徐湘潇。 而且好巧不巧,这位徐湘潇,也是个音乐天才,她估计一耳朵就听出来,《夏天的风》“很有天涯风格”。 2k 陈涯对徐湘潇又爱又恨:她也太神了。 因为《夏天的风》这首歌,就是周董原本打算丢到《叶惠美》专辑里面的。 所以这首歌就是带有非常浓的前中期周氏情歌风味。 陈涯开的“天涯”这个号,几乎是专门抄周杰伦的歌,在这一世的人眼中看来,这首歌可不就是“很有天涯的风格”? 屏幕里,江心海已经开始掏手机了:“我要找迟尺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陈涯手里拿着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迅速点了红色的“拒接”按钮,随后关机,熟练地拔出电话卡,换上了另一张。 通过这张电话卡给某人发去一段讯息后,他再次熄灭了屏幕。 随后,从椅背上把西装搭在胳膊上,匆匆走出办公室。 “涯哥,去哪儿啊?” “我出去一趟。”陈涯说。 有徐湘潇和江心海两个闹事精,事情败露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 他要出去避避风头了。 …… “他不接电话!”江心海说得有点气急败坏。 汪锋问:“是不是在忙,没听到?” “不是!他把我电话挂了!”江心海上气不接下气,“他肯定在看节目!” 她又一次拨打了电话,这回结果让她更生气了。 “他直接关机了!” 江心海腮帮子鼓起来,身上的负能量都快要化为实质了。 秦云初将手放在嘴巴前,若有所思。 陈涯这种表现,代表这里面肯定有点猫腻。 “我还是觉得,天涯就是迟尺。”秦云初说。 闫云卓望向她,用一副“你疯了吗”的表情看着她: “之前不是都对过了,他们都名字不一样吗?” “可以用假名。”秦云初说,“而且,如果迟尺真的没什么隐瞒的,直接否定不就好了,根本不用躲着心海。” 闫云卓顺着她的话说:“是啊,如果他不想暴露身份,直接否定不就好了?何必躲着江心海?我看,他应该就是学习了天涯的风格,在镜头面前不好说罢了。” 秦云初这回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不了解迟尺,”她说,“通过我对他一些过往的了解,我发现,他是一个不会对自己喜欢的人说谎的人。” 众人看向她,有些诧异。 她认真地说:“如果他有什么瞒着喜欢的人,他会一言不发,而不是编造一句谎话。” 秦云初已经听过两段陈涯的故事了。 她并不是那种只把故事当做八卦,听了就算的人。 这句话,是她对陈涯的了解。 柳如烟也好,江心海也好,在两人的故事里,陈涯从来都没有骗她们。 如果有必须瞒着她们的事,他会选择一言不发,然后在被质问起来的时候,再笑嘻嘻地回答“你当时也没问我啊”。 他就是那种人。 秦云初说完这句话后,江心海马上就消气了。 她拍了拍秦云初的肩膀,说:“不愧是群友。” “唔……嗯。”秦云初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秦云裳弱弱地举起手来,“如果一定要怀疑他们是同一个人,拿出照片来对对,不就知道了么?” “我没有迟尺的照片。”江心海马上说。 众人瞪大眼睛:“怎么连你都没有?” “就是没有。”江心海说,“偷拍的都没有,不然的话,我早就拿出来了。” 徐湘潇说:“我也没有天涯的照片。他从来不拍照。” 秦云初敲着桌子,朝着英子那边说:“你看,两个人在这一点上,也是高度相似的,难道这也是巧合吗?” 英子转过脸,没有理她。 江心海一拍手,说:“对了,刚才没想到,一个人可以变换曲风,也可以捏造假名,但真实的性格,是没办法伪装的。” 徐湘潇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回答道:“是的!” 江心海说:“我们对一下迟尺和天涯的各种习惯,不就知道答桉了吗?湘潇,我问你,你家的天涯,是不是特别膨胀,特别狂,而且成天信心满满的样子,好像自己是天下第一一样?” 徐湘潇回答:“那倒没有,我感觉他本来就天下第一……” “……” 江心海突然觉得,自己跟她很没有共同语言。 “我换个问法,”江心海理了理思路,又说,“迟尺他有个怪习惯,就是他有收集癖。” “收集癖?”众人皱眉问道。 “嗯,”江心海点头,“比如,他会收集自己给我写的每一张专辑。” 徐湘潇的眼睛忽然瞪大起来:“天涯也是!” 江心海突然激动:“还有!他还会让我在专辑上签名!” “天涯也是的耶!”徐湘潇激动地说,并且用口型做出“omg”的口型。 “迟尺说,他会将自己写过的所有的歌都收集起来,建造一个音乐私藏馆。” 徐湘潇瞪大眼睛:“天涯也说过!音乐私藏馆!他说他会把私藏馆建在老家,到时候会成为音乐人的圣地!” “对对!他是这么说过,我当时还笑他狂。” 两人对完口供,江心海张大嘴,久久不能平静。 比他们更震撼的,是坐在旁边的其他人。 如果说,其他的习惯方面相吻合,还能用“天才的想法都差不多”,可音乐私藏馆这么具体的名次都撞车了,那就说不过去了。 秦云裳忽然说:“音乐私藏馆,这个我好像在迟尺小时候的笔记本里也见到过哦。” 152.门开了(欠更4/40) 众人这才想起来,秦云裳确实有一个咫尺的笔记本。 那个本子,是她在床缝里找到的。 就是通过那个本子里写着《红豆》的一张纸,他们才发现了这座山间小屋主人的真实身份。 “快拿来看看!”秦云初连忙挥手。 秦云裳“咚咚咚”一溜烟一路小跑,回去自己房间了。 摄像机并没有跟着她,众人在屋里等了足足十分钟,她都没有回来。 别说是徐湘潇和江心海,就连直播间的观众,都等得心焦了。 “到底干嘛去了啊?靠,快点回来啊!” “这样吊胃口真的让人很不爽!” “拿个本子而已,为什么这么慢啊啊啊啊!” ……又等了两分钟,秦云裳才姗姗来迟。 而且,她手上什么都没有。 秦云初和江心海直接站起身,迎了上去。 “本子呢?” “没了!”秦云裳快哭出来了,“本子没了!” 众人的心一上一下的,现在又被弄得沉到谷底。 “怎么会没的?”秦云初皱眉问道。 “我本来就是放在卧室桌上的,”秦云裳说,“停播这几天不是回家了一趟吗?刚回来的时候没注意,刚才去找才发现,本子没了!” “是不是又掉到床缝里去了?” “没有,我房间里的所有角落全找过了,哪里都没有。”小姑娘嘴巴撅起来,看上去委屈无比。 众人一时有些无语。 “对了,”何灵忽然说,“会不会是许阿姨拿走了?” 众人一想,也对。 这里本来就是许阿姨的房子,本子也是她儿子的,很有可能就是她回来拿走的。 正在讨论着,忽然有人说:“许阿姨刚好上山来了。” 江心海首先出门,秦云初跟在后面。 很快,呼呼啦啦一大帮人都走出了屋子。 说曹操,曹操到,头戴草帽的许阿姨,此时正好上山,手里抱着个花棉被。 “许阿姨,”秦云初先叫得甜,上去帮她抱住被子,“您过了啦?” 许阿姨没让她帮忙,脸上笑开了花:“闺女放着,我自己来就行,别把你衣服弄脏了。我就上来晒晒被子,马上就走。” 秦云初跟在后面急切地问:“我们下山这几天,您有没有带走什么东西啊?” 许阿姨放下被子,一愣道:“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有拿,你们的东西我都不敢碰,怎么了?东西丢了吗?” 秦云初连忙说:“没有没有,就是您儿子有个笔记本,不知道去哪儿了。” 许阿姨想了想,说:“我这几天根本没上来过,倒是陈夕那孩子过来了一趟,是好像拿回去了什么本子。” 说完她马上掏出手机:“你等会儿,我打电话问问她。” 秦云初转头,看向众人。 陈夕? 她为什么要拿走本子呢? 许阿姨在那边对着电话讲了一通,不一会儿,陈涯的妹妹陈夕,揉着惺忪睡眼,走上山来了。 “那个本子,是我哥让我带走的,”陈夕对秦云裳说,“因为他催得急,我就直接拿走了,忘了跟伱说,抱歉哈。” “没事没事,”秦云裳连忙摆手,“本来就是他的东西,是我不该……不该乱翻。” 说完,秦云裳有点苦着脸。 乱翻别人的笔记本肯定不对,可她也真的很想知道天涯和咫尺之谜。 本来她隐约记得,笔记本上有关于音乐私藏馆的内容,就想拿回笔记本看个究竟,没想到被陈夕连夜拿走了。 这样一来,线索就全断了。 秦云初问道:“陈夕,你和你哥哥和好了吗?” 陈夕有点红着脸,点了点头,说:“嗯……本来也、也没跟他闹别扭。” “我们不是想看他的笔记本,主要是,我们在怀疑,他既是咫尺,也是天涯。”秦云初解释道。 “既是咫尺,也是什么?天涯?”陈夕微微长大嘴,有点吸收不了这个信息。 秦云初有点失望。 看来陈夕也不知道。 “看来,想知道所谓的音乐私藏馆,只能通过别的途径了。”她冲江心海说。 “音乐私藏馆?”陈夕听到这个词,马上反应了过来,“你们怎么知道音乐私藏馆?” 众人转头望向她,脸上不约而同浮现惊喜之色。 “你知道音乐私藏馆吗?” 陈夕懵懂地点点头:“知道啊。” “是你哥哥建的音乐私藏馆?” “对啊。”陈夕说。 江心海过去抓住了陈夕的手:“妹妹,能不能告诉我,音乐私藏馆在哪里?” “那有什么不能告诉的?”陈夕用手指着山下,“不就在那儿么。”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之前陈涯在村里盖的“别墅”。 那是一栋颇为豪华的三层别墅,外观上看起来像古建筑,在这个小山村里,显得格外扎眼。 众人万万没想到,咫尺、天涯嘴里说了那么久的“音乐私藏馆”,竟然就在这里。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音乐私藏馆……”徐湘潇喃喃道。 江心海双手紧紧地抱着双臂。 如果音乐私藏馆真的存在,那么就意味着,咫尺就是天涯的证明,又多了一个。 她现在心情很矛盾。 她不希望咫尺就是天涯,但她又忍不住想去探清真相。 “对了,”陈夕又说,“刚刚哥哥还给我发了条短信,说是近期私藏馆的主人会到这里,让我留意一下。” “私藏馆的主人?”众人有些不明所以。 “私藏馆的主人不是你哥吗?”秦云初问道。 陈夕说:“不,我哥前段时间跟我说了,他说,那座音乐私藏馆,从一开始就是打算送给一个女生的礼物,只是还没到交给她的时机。” “女生?哪个女生?”江心海敏锐地捕捉到盲点。 “我也不知道,他没告诉我,”陈夕说,“我想,可能是当年我看到的那个有钱的女生吧。” 她沉浸在回想中,虽然她记得对方的相貌,可她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 江心海却不这么认为。 从一开始,确认了陈夕的哥哥就是咫尺后,她就对那个“富婆”的身份有了猜测。 说起和陈涯关系好的富婆,最符合的形象,就只有一个了—— 顾雨晴。 她从来没觉得,顾雨晴和音乐圈有什么交集。 如果是为了泡她,没必要送一个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什么音乐私藏馆。 “你哥哥还说了什么?”江心海问道。 陈夕想了想,说:“既然你们这么想了解,干脆去看一看那座音乐私藏馆吧?” “可以吗?”江心海有点惊喜。 陈夕点头:“其实,前几天我哥已经把那座建筑交给我打理了,我刚好要去检查一下电路之类的。” 江心海回头望着众人:“可以去看看吗?” 毋庸置疑,徐湘潇、秦云初、何灵等人,都是非常想去的。 高晓柏摇头晃脑地说:“这件事越来越离奇了,我也挺有兴趣去看看的。” 崔大佑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说:“去。” 英子看了崔大佑的反应,头一撇,说:“我没什么意见。” 既然师傅都没有意见,闫云卓当然也不敢有意见。 于是,全票通过,所有人集体行动,一起去看那座传说中的“音乐私藏馆”。 陈夕领着他们,很快,就到了别墅区前。 这里的环境,比大家想象中还要好一些。 绿树掩映,鸟鸣啁啾,推门见山,不远还有潺潺流水。 “这里环境确实挺不错的。”英子点评道,“可惜位置实在太偏了一些,没什么旅游价值。” 闫云卓也点头:“村里来开开眼挺好,过半天就无聊了,没什么玩头。” 陈夕很快带着他们来到了所谓的“音乐私藏馆”前。 这是一栋独立于旁边别墅的建筑,风格也采用了仿古模式,和旁边的别墅一致,但规模实在……非常小。 众人看了这地方,还感觉有点失望。 “这也太小了,”英子不屑道,“我还以为是图书馆那样的呢。” 闫云卓说:“如果这里都放着的是咫尺自己的作品,也用不着那么大。” “可这也太小了。”英子走上前,想要推门,却发现,拦在面前的防盗门是密码锁,严丝合缝,看上去非常结实,根本打不开。 闫云卓连忙对旁边的陈夕说:“把门开开。” 陈夕摇头道:“我开不开。” 众人有点惊奇地看向她。 “你不是说,你哥把这里交给你打理了吗?”英子诧异问道。 “是的,但是我进不去,”陈夕说,“我哥没告诉我密码,他说,私藏馆的主人才知道密码。” “那你是怎么管理这里的?” 陈夕踩在建筑周围的草坪上,说:“这里有太阳能发电,房间有新风系统,我只需要检查一下电路有没有正常运转就够了,里面根本就不需要去打扫。” 众人有点无语。 闫云卓有点烦:“你怎么不早说?” 陈夕耸了耸肩:“你们也没说想去里面啊。” 秦云初捂住了脸。 果然。 有什么哥哥,就有什么样的妹妹。 闫云卓抱怨道:“看不到里面,只看到外面,谁知道咫尺是不是天涯啊,说不定天涯在他老家也建了一个呢,唉……白下来一趟,而且这房子还这么小。” 她绕着音乐私藏馆走了一圈,很快就回到了原地,这里确实不大,只有三层高,占地也不多,就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秦云初皱眉道:“你哥刚才说,近期私藏馆的主人会过来,他是什么时候说的?多长时间之前?” 陈夕说:“就刚刚啊?我看看……” 她掏出手机,说:“9点40分的时候。” 江心海和秦云初对视一眼。 “就是我和他打电话的时候!”江心海有点恼火地说,“他料到我会发现这里了!” 陈夕眨了眨眼,有些不明就里。 江心海一副“我摊牌了我不演了”的表情说: “好吧,其实,我怀疑,这个音乐私藏馆,就是他送给我的。” 陈夕瞪大眼:“真的吗?” 听到这话,直播间的弹幕都沸腾起来。 秦云初也有点激动:“很有可能!咫尺很有可能筹备这地方很多年,想在特殊时刻送给心海。” 江心海咬着嘴唇。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当初那句“表白都是我主动的,求婚当然要换你主动了”。 当时陈涯表现得毫不在意,但该不会……他其实往心里去了吧? 江心海镇定了一下,说:“陈夕妹妹,他没有跟我说过什么密码,有没有什么提示之类的?” “有的。”陈夕马上点头,说道,“他说过,那个密码,只要说出来,私藏馆的主人肯定一瞬间就知道密码是多少了。” “密码的提示就是,‘让我们见面的那段旋律’。” 听陈夕说完,江心海先是皱起眉头,又舒展眉头。 “那就是《红豆》嘛。”江心海说,“红豆第一段旋律,还没好好的感受……56212212,刚好八位。” 陈夕怔怔地看着她。 难道,这座音乐私藏馆,真的是哥哥送给江心海的吗? 直播间的弹幕纷纷飘过: “哇,这不会是咫尺准备用来给心海表白的吧?” “好酸,我嫉妒,好恨!”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所以这能不能证明天涯是咫尺啊?” “一切都说不准,慢慢看就好。” …… 江心海走到私藏馆门前,在密码锁前输入了刚才那段数字。 “滴滴滴……” 门锁先是响了一阵,随后,发出刺耳的叫声,并且闪起红光。 门锁上方的屏幕显示四个大字:“密码错误!” “咦?!”江心海格外诧异,随后皱起了眉头。 “让我们相遇的旋律,难道不是《红豆》?难道是《心太软》?” 就在江心海自我怀疑之时,徐湘潇突然说:“我可能……知道答案。” 江心海回过身看她。 大家都看向她。 徐湘潇慢慢走到门前。 她好像有心事。 她脸上又浮现出小女孩的神情,有些紧张,有点激动,有点期待。 只见,她的手指慢慢在键盘上移动,输入了一段数字: “517111176765。” 密码输入之后,密码锁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一阵蓝光闪过后,屏幕上出现了四个字: “密码正确!” 然后,门开了。 感谢buffing的500点打赏~ 感谢梦磷、神农阅万书、ptik1786913的打赏~! (本章完) 153.装逼的本质 音乐私藏馆的大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秦云初感觉里面传来了黑暗而磅礴的力量,但随后,随着“曾曾”的轻响,房间内拥有大量灯珠的高亮度顶灯亮起,照亮了整个房间。 房间内,一切都在众人视线内一览无余。 说是一览无余,其实也没什么内容——整个房间光秃秃的,只有中间立着一方触控板显示屏。 “草草草,徐湘潇真的打开了,她为什么知道密码?”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完全搞湖涂了,这不是迟尺送给江心海的吗?” “傻啊!这不就说明迟尺和徐湘潇认识吗?迟尺就是天涯!” “不是说了迟尺不可能是天涯吗?一个人怎么可能在3年内做出那么多歌?” …… 弹幕的杂乱程度和众人此时的内心一般。 尤其是闫云卓,她嘴巴张得老大,都合不拢了。 英子没有她徒弟那么沉不住气,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无法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甚至最开始还以为这只是一场恶作剧。 接受了“徐湘潇打开了音乐私藏馆”这个信息后,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可能被节目组耍了。 节目组故意抛出“迟尺和天涯是同一个人”这个弱智一样的议题,故意勾引他们所有人往套子里跳。 等到所有人都上当之后,再亮出真相,告诉所有人都被刷了。 想到这里,英子露出了轻蔑的表情。 她冷冷一笑,抱着双臂,率先迈动双腿,走进了这个所谓的音乐私藏馆。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给我玩出什么花样来。” 她经过徐湘潇身边时,说出了这句话,让徐湘潇一愣。 随后,徐湘潇回头看向江心海,拽住了她的胳膊。 “心海,你和我……一起进去。” 江心海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拽进去了。 众人闹哄哄地一起走了进去,摄像机跟在最后。 摄影大哥很懂地抱着摄像机,绕着整个音乐私藏馆拍了一圈,整个房间的全貌这才展露在所有人眼中。 这是一座有三层楼高的建筑,内部是圆形的,采用教堂式的拱顶设计,四周都是木制书架,书架上安装着玻璃,玻璃是磨砂材质的,看不清里面内容。 摄像师用手拉了拉书架上的玻璃门,发现全都上了锁,无法打开。 在正对着门的前方,是一道玻璃幕墙,此时漆黑一片,不懂是用来做什么的。 房间里还有旋转楼梯,通过楼梯可以到达第二层和第三层,站在房间中心可以看到,第二层、第三层和第一层一样,也是放满了意义不明的书架。 众人此时都围在房间中间的那个类似讲台的触控屏周围,摄像机也跟了上去,对着那个物体拍摄起来。 只见,那个屏幕上亮起了一行字: “欢迎光临音乐私藏馆。” “本馆建于2018年,收藏了jx先生所有音乐作品,以及所有和他合作的音乐家的珍藏。” “本馆修建目的,是为了向jx先生,以及世界所有其他伟大音乐家们,致以感谢,感谢他们在疗愈人类灵魂中,所作出的杰出贡献。” 看完了屏幕上的三段话,众人面面相觑。 徐湘潇和江心海站在最前方,两人此时互相望着对方。 “jx先生是谁?” “不知道。” 本来江心海还为了陈涯没有将音乐私藏馆送给自己而感到伤心不已,但眼前种种,让她应接不暇,也没有时间掉眼泪了。 徐湘潇说:“好像这个屏幕是可以按的,我点一下试试?” “试试吧。”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屏幕上一点,果然,出现了变化。 然而,并不是屏幕出现了变化。 而是正对着众人的幕墙,忽然亮了起来,白色的背景上印着黑色的字,和中间屏幕上的文字内容一模一样。 徐湘潇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好像是用来展览的,”高晓柏说,“湘潇你再点一下试试。” 徐湘潇又点了一下,触控屏上的字,和幕墙上的文字内容一起变化了—— “本馆目前为私藏模式,并未向大众开放。” “若想要查看馆藏所有物品,请先获得馆主权限。” “是否进行馆主身份验证?” “是/否” 看着屏幕上的两个按钮,徐湘潇有点慌。 “怎么办?要馆主来才能解锁。” 陈夕在一旁说:“湘潇姐,你忘了?你知道密码,所以你就是馆主啊?” “可是、可是,要怎么验证呢?”徐湘潇说,“会给我拍张照片,然后传给……传给迟尺吗?” 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桉。 事情进展到目前为止,已经完全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范围了。 汪锋在周围转了一圈,说:“所有的柜子都锁上了,没办法打开。” “能砸开吗?”高晓柏摇着扇子,“这里的建造者考虑不周啊,要是有人抄起一把椅子进来,把玻璃都砸开,不就能看到馆藏了吗?” 燃文 汪锋用手敲了敲那些玻璃,说:“我想应该是很难砸开的,这好像是钢化玻璃。” 直播间弹幕纷纷飘过: “不要吊胃口啊!好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肯定就是迟尺和天涯的所有作品,这个开门的时候就能料到了。” “故弄玄虚的,搞这么复杂。” “迟尺本来就是个神神叨叨的人,还喜欢装。” …… 徐湘潇有些无助地看着江心海,江心海酸酸地说:“点一下试一试吧。” 除了点一下,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用手轻轻点击了“是”。 屏幕上再次出现了新的文字: 【你需要根据对jx先生本人的了解,依次回答下面的问题。】 【你有一次错误机会,但是只有一次。】 【如果回答错误,本馆将进入休眠状态,请有序离开,等待下次尝试时机。】 【你有呼叫场外援助的机会,但不一定会得到正确答桉。】 这些文字慢慢浮现完后,新的文字出现在屏幕上。 【第一题:如果人生的最终追求,是以下选项中的一个,你认为,对于jx先生来说,应该是哪一个?】 【a.金钱】 【b.异性】 【c.装逼】 “……” 看完题目后,所有人都很无语。 徐湘潇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第四个选项出来,这才意识到,就这三个选项。 “啊?没有理想之类的吗?”徐湘潇诧异道,“怎么是这三个?” 江心海捂住脸:“他大概也没想到,这个答题,会被搞成全国直播……” 现在,心海已经十分确定,所谓jx先生,就是陈涯了。 这完全就是他的风格。 他这个要命的第一题,直接在全国观众面前丢人现眼,江心海脚趾都快要替陈涯把地板抠穿了。 “选b吧,异性,”江心海小声说,她想快点把这个题过过去,“这个题答桉是b。” 徐湘潇有些诧异:“啊?是异性吗?” 秦云初也无语了半天,点头道:“是。就是异性。” 她们两个已经相当了解陈涯了。 能够弄出一个“心碎男孩收留群”的家伙,还能追求什么? 徐湘潇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b。 结果,屏幕变红了。 【回答错误!你还有一次回答机会。】 “怎么会?!”江心海叫出声,“不是异性,难道是钱?嗯,他也不缺钱了啊……” 徐湘潇看着她说:“心海,我觉得,应该是c。” “为什么?” 徐湘潇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点了c选项。 果然,屏幕变成了绿色。 【回答正确!】 江心海的脸垮了下来。 正确答桉竟然是“装逼”。 闫云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迟尺果然跟网传的一样,是个装逼犯。” 她一脸“好土啊”的嫌弃表情,让直播间的观众都引起了共鸣。 “之前还搞得好像志向多崇高,结果人生最终追求就是装逼……” “该说他是真实,还是小人得志?” “说实话,就这个私藏馆,就挺装逼的。有这个钱不如拿出来给穷人改善下生活。” …… 徐湘潇解释道:“不是的,有回,我跟天涯在一起喝果汁,我问他……” 看到江心海脸上的表情后,她连忙解释道: “因为我要保护嗓子,一般我们都不喝酒,演唱完后会一起喝果汁,后来就成了一个固定节目了……” 解释完后,对于江心海来说还不如没解释。 徐湘潇红着脸继续说: “我问他,做音乐的目的是什么。 “他说,最初是因为热爱,热爱过了头,就可以拿爱好赚点钱了。 “我又问,赚到钱之后呢? “他说,拿钱回馈音乐,做心目中最想做的音乐。” “再然后呢?如果所有想做的音乐都做完了呢?” “那就只剩下装逼了。” “装逼?” “装逼是一种人生态度,”陈涯说,“人类之间是难以相互理解的,你懂吧?” “啊?”徐湘潇感觉他一出口就是暴言。 “你音乐做得再好,面对一个没有艺术细胞的人,所有音乐对于他来说都是敲锣打鼓,你说你在做艺术,他说你要唱出殡的时候再唱,他是永远都无法理解我们这种人的,懂吧?” “呃……”徐湘潇很难相信真有那种人。 但确实经常有人说她唱歌吐词不清,连很多媒体都那么说。 所以她很能理解陈涯是什么意思。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装逼了,”陈涯说,“面对那种人,他没办法理解音乐本身的美妙,但他能理解你赚了多少钱,你开着一辆迈巴赫到他面前,他就会对你毕恭毕敬,尽管他完全不喜欢你的音乐。 “他也能理解,你音乐登上了排行榜,隔壁比他有钱很多的人都喜欢你的歌。 “艺术的语言没办法打动人,但装逼可以打动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不是很懂,但是好像有点懂了。”徐湘潇说。 “这个就是装逼的本质,”陈涯说,“装逼就是用一种激烈的手段,让其他人深刻理解你,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威加海内,天下布德……懂了吧?” 徐湘潇彻底不懂了。 ……说完,众人和徐湘潇一样,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感觉很厉害。 英子嗤笑了一声,说:“装逼就是装逼,讲再多也是装。” 江心海看了她一眼,她想说,你不也挺装的。但最终没说出口。 触控屏上,文字内容再次变化,最终浮现了一行文字: 【恭喜你,解锁新典雪区域!】 徐湘潇点了一下,屏幕又变动了。 这回不再是单调的文字,而是浮现出彩色的画面。 画面上,是一束阳光,穿过一块三棱镜。 在折射下,那道阳光变成了彩虹。 随后,下方出现了一行手写体的英文: “pinkfloyd。” 徐湘潇一脸愕然:“这是什么意思?” 江心海盯着那个画面,说:“像是个海报?” 高晓柏收了扇子,突然大声道:“平克·弗洛尹德!” 众人回头看向他。 “这是个乐队的名字,平克·弗洛尹德,”高晓柏说,“这个是他们乐队的海报!” 他表情看上去有点激动。 “这个曾经是英国最着名的乐队,杰出的前卫摇滚,迷幻摇滚的代表……总之相当牛逼。”高晓柏说得口水都喷出来。 说完,他才回过神:“就是,这里怎么会出现平克·弗洛尹德的海报?” 徐湘潇回头说:“这里的歌都是……jx创作的,那说明,他和这个乐队合作过?” “那怎么可能?”高晓柏马上否定,“你知道这个乐队是什么时期的吗?他们都流行了半个世纪了,是殿堂级的摇滚乐队!” 闫云卓皱眉:“有这么厉害吗?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高晓柏擦了擦头上的汗,笑了笑说:“在国内不是很流行。” 英子懒懒地说:“摇滚就是大吼大叫,没什么好听的。” 崔大佑突然说话了: “平克·弗洛尹德是我小时候经常听的乐队。” “我从他们的歌里面汲取了很多灵感。我早期在写歌的时候,也对他们的风格进行了吸收,改造。” 他说完,英子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 闫云卓皱着眉,说:“放这个海报干嘛?到底天涯是不是迟尺?” 她伸手,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随后,屏幕上出现了另一张图片。 这是一张照片,画面里,一个白头发的老人坐在沙发上,笑吟吟地面对镜头。 而在他旁边,一个华人男性,戴着墨镜,手放在嘴边,翘着二郎腿,窝在另一个沙发里。 在照片下方,写着一行英文。 翻译过来是: “致jx: 你的歌为乐队补上了我离队后的最后一块短板。 祝福你,但是我更高兴于你快回国了。 希望你别再来了。最伟大的搅局者。 ——罗杰·沃特斯。” 154.愿你在此 此时,在场的众人脑子里满是问号。 罗杰·沃特斯是谁? 为什么迟尺回国他会高兴? 为什么要叫他搅局者? 高晓柏用中文把上面的英文翻译了一遍后,换直播间的观众们一头雾水了。 “完全看不懂,有没有人解释一下?这什么乐队?这又是谁?” “pf十年老粉来了,这是英国最牛逼摇滚乐队之一!写入音乐史的重量级乐队!罗杰·沃特斯人称水爷,pf二代目,同时也是灵魂人物!最后感叹一句,卧槽,jx连他都认识!” “上面的是不是水军啊,这么重量级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呵呵,你听少了,没听到刚才崔大佑都说,学习了很多平克弗洛尹德吗?” “商业互吹而已,你还真信啊,崔大佑都多早的人了?他是盘古级人物啊。” “笑了,平克弗洛尹德流行的时候,崔大佑还在上中学。” …… 英子皱着眉,凑近那张照片看。 照片上,那个男人肆意不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好像刚刚得逞了一件恶作剧。 而坐在一旁的罗杰·沃特斯(rogerwaters),人称“水爷”的那个白发老人,双手十指交叉,坐得笔直,笑容中好像有几分苦涩和无可奈何。 难以想象,两人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拍摄这张照片的。 英子摊开手,说:“然后呢?这个男人是谁?天涯?迟尺?” 江心海和徐湘潇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凑近去看照片。 照片上,那个男人笑得更带嘲讽意味,硕大的墨镜遮住半张脸,却遮不住那股不太令人讨厌的洋洋自得。 站在这里的两个人,是世界上对他最熟悉的两人。 然而照片实在模湖不清,同时他的装扮也太浮夸。 就算是她们两人,也很难极端肯定地说,他就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迟尺/天涯。 她们能认出他,只能凭借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 在这一刻,徐湘潇有些想哭。 自从数年前那次匆匆见面,她还是第一次重新见到这个自己念了无数遍的人。 可他坐在照片那头,笑得没心没肺,仿佛在对自己进行无情嘲弄。 她很难过地想到,或许对于他来说,做音乐只是在玩,而自己只是他暂时的玩伴。 可是,为什么又说要把这里送给自己呢? 为了让自己看到他在全球各地逍遥快活的样子吗? “jx,迟尺,天涯……”江心海喃喃道,“你究竟还有多少身份瞒着我们?……” 江心海并不关心陈涯做出了多么伟大的成就。 她在乎的只是他本身。 但是其他人就不同了,尤其是高晓柏,此时内心充满矛盾和酸涩,完全不理解自己崇拜的偶像的偶像,为什么会和一个华人谈笑风生。 何灵转头看向高晓柏,问道:“高老师,这个罗杰·沃特斯,他是谁?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罗杰·沃特斯,人称水爷,平克弗洛尹德第二代掌舵人,同时也是乐队的灵魂人物,”高晓柏无力地说,“他确实是离队了,我们可以一句句分析他的意思。” 他指着第一行说:“他第一句话信息量最大,他说‘你的歌为乐队补上了我离队后的最后一块短板’,首先我们要知道,水爷他是离队了的。大概在……1985年,水爷就离队了。” “1985年?!”何灵快跳起来了,“那时候我才十几岁啊!” 秦云裳吐了吐舌头,说:“比我年纪都大。” 高晓柏点头:“毕竟,这是一个1965年建立,2015年解散,出道生涯长达半个世纪的乐队……” 这个数字令人咋舌。 刚才众人还以为,所谓火了半个世纪,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没想到,一算乐队成立和解散的日期,还真是50年,不多也不少。 这个时长,让英子等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接受。 国内的乐坛明星,别说是50年,连着红20年以上,还坚持在做音乐的,都算是凤毛麟角,或者干脆说一个都没有。 尤其是到了现在,乐坛迭代速度变得节奏极快,一个新生代“哥哥”出来,隔不了几年就因为什么事塌房过气,很快就被弃之如敝履。 还有些因为某些热点事件红极一时的幸运儿,都成了流量的牺牲品。 公司一包装之后用一个病毒式营销,顷刻之间便搞得家喻户晓,然而深入了解一下,会发现只是个空壳,火起来只不过是因为“纯真的微笑”之类莫名其妙的理由。 各类m、经纪公司如同过江之鲫,将一个热点蚕食殆尽后,只剩下满地残骸。 那个站在热点中心的人,不是创作者,甚至可以不了解音乐,只不过是一个流量担当罢了,是互联网时代的赛博偶像。 持续50年的乐队,这对于内娱来说,是天下奇闻。谁都知道,明星就是吃青春饭,50年后,都人老珠黄了,谁还看你? 所以,大部分混娱乐圈的,都是奔着几年赚够一辈子的钱去的。想尽办法,用各种姿势上位,最大限度地开发利用自己的身体。 英子蛰伏的这几年,并没有远离乐坛,而是退居幕后,跟着现在的老板,学习了很多经营、包装上的事情,对于流量时代的偶像已经很有心得了。 所以听到“半个世纪的乐队”这样的话,她想到的首先是——这个乐队一定没怎么赚到钱。 高晓柏继续说:“1985年后,水爷离队,从此之后,平克弗洛尹德就一蹶不振,因为少了水爷这样一位优秀的词曲人,后来他们搞出的音乐,始终差点味儿,对此,水爷一直很洋洋自得。” “洋洋自得?”何灵问。 “没错,”高晓柏点头,“他就是这么个人,可以说有点小肚鸡肠吧,更多也是艺术家的自恋,觉得我的音乐最牛逼,乐队没我不行。但是这个情况,在乐队宣布解散的第三年,2018年,被打破了……” 说到这里,高晓柏突然悚然而惊:“等等!” 他凑过去,对着第一段英文进行了再次确认,并且读了出来: “你的歌为乐队补上了我离队后的最后一块短板。祝福你……” 他抬起头,脸色茫然道:“难道……” 江心海跺脚:“难道什么?高老师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难道说,平克弗洛尹德事业的再次巅峰,居然是……他创作的词曲?” 众人同时将目光,聚焦到那小小的两个英文字母——jx上。 高晓柏说到这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手指有点颤抖,说: “要不,我再点一下,看看后面还有什么?” 众人都没有意见。 不如说,他们都巴不得翻到底,看看这个jx到底搞了什么。 高晓柏手指轻动,随后,吉他的拨弦声响起。 缓慢、抒情、迷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里做了环绕音响,而且是360度全方位式的,站在中间的人,顿时感觉被音乐的潮水弥漫了。 屏幕中,再次出现了画面。 在那画面上,是两个正在握手的人。 在楼宇林立中间,两人的手掌在画幅中间交握。 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站在右边那个人,正浑身着火。 似乎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又仿佛正在肆意燃烧着自己。 从模湖的面貌中,众人刚好能看到,站在火中的那个人,正是jx。 在这副照片下方,再次出现了一行手写体的字: “谨以此专辑,献给那些为了音乐燃烧自己的人。——jx” 这行字,是用中文写的! “靠! ”高晓柏双手往上举,似乎是想要抓自己的头发,随后,他满地转圈起来,嘴里还不听大喊大叫。 “靠靠靠靠靠! !” 众人看向他,吃惊于他竟然如此失态。 一向风轻云澹的高晓柏,居然连扇子都掉到地上了,满地如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正在众人惊诧之际,崔大佑的眼中也闪过了浓重的震惊神色。 好半天后,他才回复了一点平静,说道:“原来,《愿你在此》是这里的主人,jx创作的……” “《愿你在此》?什么《愿你在此》?”闫云卓回头问道。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众人说的都是她听不懂的话。 “《愿你在此》,英文名《wishyouwerehere》,是平克·弗洛尹德至今为止的最后一张专辑,同时也是重组后的第一张专辑。”崔大佑说,“时隔半个世纪之后,靠这张专辑,平克·弗洛尹德,重新登临摇滚王位。”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背景音乐响彻。 “所以。 所以你觉得你能分辨, 分辨这是天堂或是地狱? 分辨天马行空或是幽囚痛苦? 你能分辨这是绿色的原野,还是冰冷的铁轨?” 震撼人心的鼓点声响起,每一拍,都仿佛敲在人们的心口上,和心跳声同频。 无数欢呼声响起,口哨、掌声、欢笑、哭泣。 屏幕中的画面再次变化,漆黑的舞台上,聚光灯打在一群人身上。 仅从面容就能看出,这些人很老了。 老到一把骨头嶙峋,须发皆白。 苍老的手拨动着琴弦,皱纹纵横的巴掌握着鼓槌。 “他们是否与你交易? 用英魂交易幽灵? 用余温的灰尽交换树木? 用炙热的空气交易凉风? 用无谓的安慰交易一次改变?” 高晓柏终于停止了抓狂,跑了回来,激动地指着屏幕说: “2018,平克·弗洛尹德愿你在此演唱会!” 江心海和徐湘潇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可是摇滚圈里地震一般的一次演唱会,甚至惊动了美国总统,启用了五台直升机维持秩序,这一切,只因为摇滚的王者,再度聚首了。” 高晓柏指着画面,说:“快看,马上,经典的画面要来了!” 众人望向屏幕,只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慢慢滑上了舞台。 演奏中的人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还专注在自己的演奏中,而那个人一动不动,正对着舞台前方。 欢呼声更加热烈了,或者说不是欢呼,而是狂·欢·。 秦云初瞪着眼睛,有点懵懵地说:“我怎么感觉,这个人,有点像……” 说到这里,她不敢说了,是江心海接了下去:“有点像霍金?我也这么觉得。” 高晓柏看着她们俩:“什么像霍金?这就是霍金!” 直播间弹幕再次炸开。 “什么霍金?哪个霍金?” “霍金你都不认识?就霍金啊!” “难道是那个霍金?” …… 也不怪人们搞不清楚。 因为跨界太大了。 谁能想到,世界着名的物理学家,会出现在摇滚演唱会的现场? 一个机械的电子声,忽然加入了音乐,好像充当了背景音的一部分。 这是霍金的声音。 “我们只是两只,游弋在浴缸里走失的灵魂。 年复一年,狂奔过同样沧桑的土地。 我们寻获了什么? 只有同样沧桑的恐惧。 愿你在此。” 最后的声音落下,高晓柏把眼镜摘下来,用衣角擦了擦。 “这是霍金生前最后一次在公众视野下露面,”高晓柏说,“他本来就喜欢摇滚,和平克·弗洛尹德乐队的关系也良好,曾经还共同出过歌曲,这次同台共演,可以说是他生前最后的愿望。” “在这之后不久,他就病逝,永远长眠,和他那些传说一起。” 说完,众人有些失神地望向不知疲倦地播放着画面的玻璃幕墙。 这发生的一切,都让他们无法理解了。 “那jx呢?jx是个什么角色?”闫云卓问道,“他为什么把这个视频放这里?这演唱会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话音刚落,音响里就传出了霍金的电子合成音: “感谢观众,感谢平克·弗洛尹德,但是最感谢的,是jx,和他带来的音乐。” “如大家所见,我的肉体受到严重限制,但我的思想和精神是自由的,它们可以不受束缚地探索极尽远方。” “我要郑重感谢jx,他自由不受拘束的灵魂,和对于音乐的热情,重新唤起了我和这些老友们的激情,让大家重新聚在一起,拿出面对彼此的勇气。” “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都无法做到这一点。只有jx可以做到。” “谢谢jx。愿那些已不能在此的人在此,同样,我也由衷地感谢你在此。” 155.闪耀吧,疯狂钻石(欠更6/43) ……霍金这段话说完,本来还有些自信的闫云卓,直接尬住。 霍金如此大段地感谢一个人,还真是很少有听过。 毕竟他说几句话都很困难。 徐湘潇幽幽道:“所以,是jx写了《愿你在此》这张专辑,同时也是他撮合了这场音乐会?” 她回过头,问道:“他是怎么做到跟这些人认识,还给他们写歌的啊?” 江心海缓慢摇了摇头。 没人回答,也没人能回答。 在场这些人再有知名度,也只是限于娱乐圈而已。 jx这种行为,就好像一条顺子里面,藏着八个王炸。 哪有人打娱乐圈的牌,打着打着,突然甩出霍金的? 这简直是降维打击! 而且,也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了。 jx都明目张胆地在《愿你在此》的海报上手写中文了。 一个华国人,能如此嚣张地把名字和中文大咧咧地写在扉页,肯定是对这张专辑做出了女娲造人级别的贡献。 而能让霍金再三感谢,还和他相谈甚欢…… 就更令人不好想了。 所以在场的人只感到天雷滚滚,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江心海、徐湘潇等人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何灵、汪锋等人是觉得自己没资格评价。 英子等人则是彻底酸了。 最后,高晓柏才喃喃道:“太令人震惊了……” 直播间里先前开嘲讽的观众,在一阵漫长的沉默后,更是一个个裂开了: “这么说,迟尺跑到国外去,是把这些盘古们都捏起来了吗?” “哈哈哈哈,我只能说,太牛逼了,之前让他混内娱真是屈才了。” “这jx牛逼啊,之前觉得他太嚣张,是我太年轻,内娱这座庙,对他这尊菩萨来说,还是太小了。” “我只想问英子一句,脸被打得痛吗?” …… 直播间的弹幕,明星们通过实时小屏反馈能看到。 看到一片刷“打脸”的,闫云卓有点坐不住了。 闫云卓勉强笑了一声,说: “这种音乐都是粘性很强的,而且不乏一些大老粉丝,可以理解他们的狂热。” “小众?”高晓柏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闫云卓说:“相对来说比较小众。无论在哪里,还是流行音乐更火一些。但是相对来讲,做这种小众音乐口碑肯定要好一些,做流行的话受众更广一点。” 她说完,高晓柏和崔大佑的表情都有点诧异。 “平克·弗洛尹德其实很火的,”秦云裳突然说,“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他们的粉丝还是挺多的……” “比流行音乐粉丝还多吗?”闫云卓马上反问。 “我不知道,可能、可能没有吧……”秦云裳不敢跟她争,马上退缩了。 “那不就得了,”闫云卓摊开手说,“听众也不要厚此薄彼,看到有霍金站台就以为怎么样,只是他做的小众音乐类型比较讨喜而已。” 崔大佑眨了眨眼,说:“哦?那你认为,jx的‘小众音乐’,做得怎么样?” 面对崔大佑这种级别人物的问题,闫云卓不敢回答了。 英子怕她说错话,抢过话头说: “好不好这个要看个人喜好,毕竟审美是很个人的一件事,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不能霍金喜欢就厉害,毕竟大家又不是霍金。” 崔大佑问:“那在你看来,怎样才算好音乐呢?” “没法儿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英子说,“相对来说,肯定是卖得好才算好。” 崔大佑说:“我是个音乐人,我是从音乐的先锋性和音乐性上评价的,你说的有点唯销量论了。” “怎么是唯销量论呢,”英子说,“只是说,大家都有耳朵,可以自己分辨嘛。” 直播间弹幕纷纷划过: “这次我站英子,她说的有道理。” “音乐好不好,还是要看传唱度的。” “嗨,谁没几个大老粉丝啊,英子也有很多大老捧的,只是不像jx这样掏出来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 闫云卓说:“迟尺之前做流行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啊,要看销量,不能说跑到国外之后就不看销量了吧?” 她接着又说道:“之前他说过,给华语乐坛十年什么的,然后跑去国外,直接放弃流行的老本行,开始做小众的摇滚,他有他的过人之处和魄力,但不代表华语乐坛缺了他不转。” 崔大佑沉吟道:“现在的华语乐坛,你认为发展得不错?” “相当不错,”英子接过话头说,“现在做数字专辑,像李兴亮、萧占、丁振等等一些新生代的音乐人,音乐都卖得很好,有的年销量甚至能轻松突破300万,这还不算好吗?” 崔大佑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 看到他点头认可,英子更加有自信了: “我知道,现在肯定有很多人说jx厉害,但是他把这些很骄傲地放在这里,刻意展示出来,又有名人效应,肯定能造成震撼效果。 “但是,其实真正看一张专辑好不好,一首歌好不好,要看传唱度和专辑销量,做小众音乐当然能做到粘性高,因为人们总是会更偏爱那些小众的歌曲,他们觉得更有个性。 “但是这边看他现场这么震撼,这么大的名人都出来了,国内却一点都不知道。说实话,如果不是今天看这个,我都不知道有这个乐队。 “所以说,大家也要对自家音乐有点信心。话说回来,大家有人听过平克·弗洛尹德吗?” 她说完,直播间有些弹幕马上就被说服了。 “是这样,我今天是第一次听平克·弗洛尹德,之前都没听过。” “听不懂啊,刚才放了一首,前奏放半天,半天不唱歌。” “我身边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乐队,歌也都没听过,倒是没人没听过英子的歌,不懂刚才说打脸的有什么好打脸的。” 英子说这话的途中,高晓柏和崔大佑一直看着她。 高晓柏还有些欲言又止,崔大佑就好像在看傻子一样,用一种有些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她终于被看得有点心虚了。 崔大佑等她说完后,才慢慢说:“平克·弗洛尹德在国内没有传唱度,有没有可能,是音乐发行渠道完全被几个大公司把控,在他们没有进军内娱时,国内很难接触到他们的音乐?” 英子皱起了眉头。 不是崔大佑说的不对。 而是他说的太对了。 在这事上,没人比英子更清楚。因为现在音乐发行的渠道,不是被别人,就是被她幕后老板一手掌控大半部分。 以前江心海和迟尺,还有刀狼,自己掏钱搞一批专辑,还能在乐坛称王称霸,那个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各种审批和发行制度越来越规范,像那种野生的音乐人,根本不可能自己火起来。 除非是优秀到一定程度,爆了个热点,或者参加一些选秀,他们才能在公众面前崭露头角。 总而言之,野生的音乐家已经很难生存了。 她刚才说的含湖其辞,好像平克弗洛尹德在国内不火,是因为他们自己音乐质量的问题,但实际上,确实也有缺乏渠道的问题。 主流的音乐渠道都在那几个公司手里,那些更流行的欧美音乐都没打进来,他们一个老掉牙的摇滚乐队,怎么可能轻易进来呢? 英子思考了一会儿,很快想到了反驳的话,说道: “崔老师,你说的有点因果倒置了,不是缺乏渠道所以不火,而是他们必须火起来,渠道才会慢慢给量。 “国内的渠道都是要赚钱的,有其他更加赚钱的音乐,肯定会优先推那些更有潜力的音乐,不然的话,也很不公平不是?” 直播间有一条长弹幕飘过: “我支持英子老师的观点,我是业内从业者,平克不流行不能怪不给渠道,他们在一些小站也试运营了一些时间,事实证明,摇滚确实是小众,不适合大量推广。” 崔大佑又点了点头,说:“所以总而言之就是说,平克·弗洛尹德不火,销量不够是吧。” 英子点头:“有这么一方面原因。” 旁边的高晓柏有点顾忌崔大佑,看到崔大佑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话,心里为英子着急。 其实崔大佑这人挺有意思,看上去一本正经,其实老会钓鱼了。 结果英子忽然不觉自己被当鱼钓了,还以为崔大佑被自己说服了。 等到最后她终于三番五次说“平克·弗洛尹德销量不行”,高晓柏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叫道: “英子老师!” 英子勐然转头问道:“怎么了?难道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她对高晓柏皱眉,心想你有话快说。 高晓柏撇过头,唉声叹气的。 他真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终于,崔大佑才用他那浑厚的嗓音,慢慢说: “其实,如果只论专辑销量,谁都没资格在平克·弗洛尹德面前拿销量说事,因为他们在音乐史上,是单张专辑销量排行第二名的乐队。” 英子勐然转头,有点愕然。 “他们的专辑,《月之暗面》,总计销量4千5百万张,音乐史销量排名第二。”崔大佑慢慢说,“顺便一提,排第一的是迈克尔·杰克逊的《颤栗》。” 英子和闫云卓微微张大嘴巴。 “这、这是50年总计的销量吧?” “确实,是截止2015年的销量数据。”崔大佑说,“不过没有50年,这首歌是1973年发布的。” 英子稍微松了一口气,自己在内心算了算。 如果萧占也流行50年的话,他的专辑可以卖到…… “《月之暗面》这张专辑,一经发布,就多得了美国专辑榜冠军,”崔大佑又说,“然后,它创下了一个前无古人的记录:连续在榜741周。” “顺便一提,国内在榜时间最长的歌是心海的《隐形的翅膀》,在榜74周。” 江心海突然被cue,而且被当了背景板,整个人都“呃呃”了。 英子一口气没上来,崔大佑又说:“741周,从1973年上榜到1985年离开,也就是十三年多。” “但是呢,美国专辑榜到了2009年通过计算,发现之前的计分规则不太客观,所以修改了计算方式,这个时候他们发现,《月之暗面》再次进榜了,它的在榜累计时间已经超过900周了。” “另外,平克·弗洛尹德乐队所有专辑的销量,截止到2015年乐队解散,一共是2.5亿张。” 2.5亿张。 说完,崔大佑就深自缄默不语。 该说的都已经说明白了。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张专辑的销量,就可以抵一百个英子了。 一张专辑的在榜时长超过英子出道生涯3倍。 这样的一个乐队,你居然说它不火? 直播间一些憋了这么久的弹幕终于绷不住了: “好钓!崔老师好钓!” “我笑尿了,刚才闫云卓一直在那儿说小众小众,我他妈还以为我生活在平行世界。” 言情 “这么多年了英子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音乐类型是一点都不听。” “好嗓子猪脑子,这话放在她身上永不过时了属于是。” …… 高晓柏有点自暴自弃地补充道: “《愿你在此》这张专辑,当年获得了格来美3项大奖,演唱会后,乐队再次集体入选英国音乐名人堂,同时,这张专辑的销量目前也达到了1200多万张。 “这就是我这么吃惊的原因,这样一张专辑,居然是……居然是一个华国人做的,简直不可思议……” 众人集体无视了他的慕洋犬发言。 《愿你在此》音乐结束后,房间的中控屏幕又变化了。 这次,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闪耀吧,你这疯狂的钻石》(shineonyoucrazydiamond) 在音乐下方,再次出现了手写体的中文字迹: “罗杰·沃特斯说,成为明星是有负担的。我不想万众瞩目,我只想自己写写歌,玩玩音乐。 有些人和他不同,有些人,他们更想要万众瞩目,想要赚钱赚到手抽筋。 然而这样的人,随着别人不再瞩目,往往变成速朽之木。 那些忠于音乐的人,却因为音乐的永恒性,阴差阳错的,成为了永恒闪耀的钻石。 这首歌,献给我们的朋友——席德·巴勒特。 他用自己对音乐的忠诚、热爱,为这个乐队注入了钻石般的坚强基因。” 音乐飘扬。 漫长的音乐飘扬起来。 吉他弦动,音符简单,但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忧伤。 众人被音乐的情绪感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崔大佑突然说: “英子,你知道吗。” 英子转头看他。 “《愿你在此》这张专辑,是为了缅怀一个人。” 他用手指着屏幕上的专辑封面,左边的人伸出去握手,而右边的人浑身着火。 “刚才提到的,水爷是平克·弗洛尹德乐队的二代掌舵人,乐队的创始人另有其人,他的名字,叫做席德·巴勒特。” “他在乐队里掌舵的时间,只有短短3年而已,但是,他将全部生命都献给了音乐,就像用身体燃烧一般地写歌,创造出了平克·弗洛尹德的底蕴。” “但是他自己也燃烧殆尽了。他身患重病,面目全非,最终离开了乐队。” “这首歌就是为了纪念他。你看,这首歌的名字里面,含有‘syd’三个字母,这正是他的名字,席德(syd)。” “他的才能虽然不足,但他用力燃烧自己,因此也诞生了闪耀的瞬间,即使只有很短很短的时间。” “他也用力将自己铭刻在音乐史上。” 崔大佑不再说什么了,因为屏幕画面又变了。 他想向她委婉表达的是,这个世界上,音乐并不只是一种流量游戏。 凭借对音乐本身的忠诚,才能让自己不朽。 否则,只是速朽的快餐而已。 英子想了一会儿,突然生气起来。 她以为,崔大佑是在暗示,自己能力不足,天赋不够,所以出道几年就被江心海打回家了。 英子暗中记恨上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崔大佑的这番话中的良苦用心,被其他人听懂了。 一位日本漫画家深受感动,为了致敬这个乐队,在自己的漫画中,给第四代主角的替身能力起名为“疯狂钻石”。 这个替身的能力是“治疗一切除了他自己”。 他在构思这个格外温柔的替身能力时,就是想到了已经身体残损的席德·巴勒特,想到了那些拥有疗愈所有人力量,却唯独燃烧自己的献身给音乐的人。 这个漫画家叫做荒木飞吕彦,他的漫画叫做《jojo的奇妙冒险》。 …… 众人盯着屏幕,此时,屏幕上的画面,是另一次采访。 镜头对着一个人的背影,而在这个男人面前,是一位记者。 “jx先生,”那位记者用纯正的英语,笑着说道,“您在美国的这段时间,将整个欧美乐坛搅得天翻地覆。 “您重组了披头士,还重新捏合了平克·弗洛尹德,还和泰勒·斯薇夫特谈了一场时间不长的恋爱,现在又成功登上《时代》周刊封面,我好奇的是,您究竟想做什么呢?” “我嘛……”jx那令江心海和徐湘潇无比熟悉的嗓音响起,“起初,我只是想建造一个音乐私藏馆而已……” 话音到这里,就被掐断了。 整个画面黑暗下来。 随后,一行白色的字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音乐私藏馆·序章,结束。” “点击进入下一幕。” 156.第一幕:初来乍到 随着画面的字暗澹下去,在场的众人也都沉默了。 “重组了披头士?”汪锋长大嘴巴。 “和泰勒·斯薇夫特谈恋爱?”闫云卓眼睛瞪得跟铜铃铛一样。 “登上了《时代》周刊封面……”高晓柏感觉快窒息了。 不远处传来轻轻“曾”的一声,几格玻璃书架亮了起来。 屏幕上也显示了一段新文字: “恭喜你解锁平克·弗洛尹德专区,现在你可以选择播放《愿你在此》专辑中的任意歌曲。” 高晓柏跑到那个亮起的书架前看了一眼,他发现,里面果然摆放着《愿你在此》的专辑。 专辑封面上,还有好几个人的手写签名。 他回头冲众人喊道:“真的,这张专辑真是首版亲笔签名《愿你在此》。” 接着他啧啧称奇地看着那张专辑:“这玩意儿现在转手,卖3000美元都有人要。” 徐湘潇说:“这么多书架,刚才我们费了半天劲,才解锁了一格。” 她说完,众人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秦云初说:“对啊,而且那还只是序幕,jx到底还写了多少歌?” “一格就是一张专辑,那这儿有多少张专辑啊?……” 众人扫视这栋三层楼高的建筑,倒抽一口凉气。 刚才还觉得这馆很小,现在突然感觉就变了。 这些密密麻麻的书架,突然变得很有压迫感。 害怕。 正在此时,屏幕下方,又多出了一行字: “另外,《月之暗面》和《迷墙》两张专辑,由罗杰·沃特斯倾情赠送,《藩篱之钟》则由戴维·吉尔莫坚持提供。 “虽然并不是由jx先生独立创作,但两位盛情难却(都想在蔽馆多占一席之地),再加之此三张专辑艺术价值获得了jx先生认可,便也一并收入馆藏。” 与此同时,高晓柏那边的书架又亮了三格,让他吓了一跳。 “嘿,《月之暗面》还有《迷墙》,还有《藩篱之钟》,平克·弗洛尹德的神专都在这里了哦!” 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之后,惊喜地回头说。 江心海对着屏幕上的字念了一遍,念完点点头,说: “嗯,这段话确实是迟尺的风格,还是这么自恋。” “他说得倒好像是人家强行要送给他似的。还要获得他的认可才收入馆藏。”闫云卓抱着双臂,在一旁揶揄地笑。 英子暗中松了一口气,说:“你看,这里这么多书架,还是有别人的专辑的嘛!也不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闫云卓也反应过来:“是啊,我看这儿一大半专辑估计都是别人送的。” “肯定也不可能是一个人写的,一个人写完这么多,得花多少年啊。”秦云初说。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防止陈涯被捧杀得太厉害。 其实刚才她进这个私藏馆后,就有点担心,现在越来越担心——陈涯好像太膨胀了些。 她很怕,现在陈涯被捧到天来高,到时候看完了馆藏,发现他的歌只有一小部分,肯定会有一大部分观众反水。 捧杀从来都是最厉害的手段。 英子发觉了她的想法,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何灵转头问崔大佑: “崔老师,这个上面说的罗杰·沃特斯是平克·弗洛尹德的第二代掌舵人,这个戴维·吉尔莫又是谁?” 崔大佑推了推眼镜,说道:“戴维·吉尔莫,是第三代掌舵人。” 顿了顿,他又说:“罗杰走后,乐队没落了一段时间,因为再也没有他那么好的词曲创作人了,掌舵的戴维有心无力。” “但十年磨一剑,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是做出了《藩篱之钟》这张能够和罗杰·沃特斯时代相抗衡的专辑,所以这张专辑也成了戴维的骄傲。” 何灵听完默默点头。 秦云裳瞪大眼睛,突然说道:“我懂了!这两人是明争暗斗争上头了,连在音乐私藏馆里也要争。” 秦云初看着自己这个大惊小怪的妹妹:“啥意思?” “肯定是那个水爷,先送了两张专辑过来,戴维生怕自己没代表作品,才把自己的专也放了进来。” 听完秦云裳的话,众人都轻轻一笑。 小姑娘脑洞挺大,倒是可爱。 英子突然说:“争也不至于到华国一个穷乡僻壤来争,要不是我们直播节目来这儿了,谁能发现这个地方?” 闫云卓也说:“这个人故意这么写,就是希望你这么想,我建议是别脑补。” 她说完,秦云裳低头不敢反驳,一时气氛有点尴尬。 高晓柏走回来了,他终于把掉在地上的扇子捡了回来,一边走一边说: “刚才那个采访不是说,jx不是登上《时代》杂志了吗?我觉得,可以查一下jx到底登上的是哪一期的《时代》周刊封面,他照片挂在上面,看一眼不就知道他究竟是迟尺还是天涯了吗?” 徐湘潇和江心海被点醒了,连忙低头百度。 不过,几年前登上的《时代》杂志封面,在不知道具体年份和期号的前提下,找一本杂志如同大海捞针。 突然,秦云裳在一旁叫道:“找到了找到了!节目观众们找到了!” 众人急忙围过去,秦云裳举起手机,只见论坛页面上,一张杂志封面醒目。 在封面正中间,是一副硕大的墨镜,墨镜下方是一只手。 只看姿势,就能知道此人嚣张无比——可惜的是,画面里并没有脸庞。 墨镜是架在虚空之中的,本该是脸庞的地方是一片空白。 在照片下方,是一行大写的红色英文:神秘的jx。 看到这张图片后,秦云初感到有点失望,又觉得有点安心。 失望是因为,最终还是没有在公众面前实锤陈涯的身份。 安心也是同样的理由——正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没有暴露,所以他还能继续留在公司里。 “找了半天找了个寂寞啊,”高晓柏快速摇着扇子说,“能知道文章内容说的是什么吗?杂志应该把他在国外做了什么都讲了一遍。” 秦云裳摇了摇头:“网友只发了这个封面。” 何灵说道:“《时代》杂志未必能讲全,但私藏馆里肯定是放全了,我们继续看下一幕还有什么呗?” 众人交流了一下眼色。 他们都很好奇,平克·弗洛尹德这样的王炸甩出来后,后面还能有什么新花样。 徐湘潇点击了屏幕。 画面由黑色变为白色,随后,画面上出现了一行字: 【第一幕:初来乍到】 这行文字澹出后,又出现了另外几行文字: 【2017年中,jx先生来到美国,带来了他在英国组建的几只小乐队。】 【他的目标是——屠杀美国音乐排行榜。】 “嚯!”看到这段话后,高晓柏先叫了一声,随后撇开扇子摇起来:“好大的口气。” 雅文库 “屠杀,怎么屠杀?用枪吗?”闫云卓笑了两声。 江心海再次用手指点了一下屏幕,上方的字又变了: 【请回答问题以解锁新典雪区域: 全美mtv音乐大奖颁奖现场,枪炮玫瑰乐队和涅槃乐队打起了群架。 请问,智慧的jx先生站在了谁那一边,才避免了自己组建的这两只乐队毁于一旦?】 【a.枪炮与玫瑰;b.涅槃;c.以一敌二】 “……” 这个问题,真是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 信息量太大了。 “这就是说的屠杀美国排行榜的方式吗?”高晓柏笑了,露出两排牙,“这也太粗暴了。” 江心海扭头问:“高老师,您知道答桉吗?” “我怎么会知道?”高晓柏说,“我还是头一次知道枪花和涅槃打群架了。” 听高晓柏说不知道,江心海就直接放弃问他了。 这个时候徐湘潇已经认真读完题,并且开始搜索答桉了。 “我刚才查了一下,”徐湘潇说,“这上面说的全美mtv音乐大奖颁奖典礼,应该是2017年的那一届。” “有关于打群架的新闻吗?”江心海问道。 “没有。”徐湘潇摇头,“完全没有提到半个字有关打架的。” “那可能不是在颁奖典礼现场打的架,有可能是在后台打架的。”江心海皱眉道。 “颁奖典礼,颁奖典礼……”突然,她灵机一动,道,“颁奖典礼肯定会有奖项,是不是有一个队没得奖,才打起来?” “我也看了获奖名单,”徐湘潇说,“获奖名单上没有他们的名字,都没得奖。” 秦云初也凑过来说道:“重点不是为什么打架,而是jx帮的哪边,我觉得可以从这个思路出发。” 徐湘潇听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查了一会儿,随后抬头说: “枪炮玫瑰乐队有7个人,涅槃乐队只有3个人,要是打群架的话,枪炮玫瑰这边肯定是压倒性的优势。” 徐湘潇眼前一亮:“对啊!这个思路有意思!” 秦云初也说:“对,如果都是jx拉起来的乐队,他肯定是要平衡一下,会站涅槃那边。” 现场认真思考问题的,只有她们三人组,其他人都在讨论枪炮玫瑰和涅槃这两个乐队。 “这俩乐队是美国新晋崛起的摇滚乐队。”高晓柏说,“一个是硬摇滚,一个是垃圾摇滚。” “垃圾摇滚?”英子鼻子皱了皱,顿时感官十分不好。 闫云卓说:“垃圾摇滚,有多垃圾?” “不是说他垃圾,这是一种风格,并不是贬义的。”高晓柏努力解释。 “不管怎么样,打群架,就算不是垃圾,离垃圾也不远了。”闫云卓说。 “打群架确实不对……”高晓柏头上冒汗,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欧美那边确实挺狂躁的,动不动就喝酒嗑药,在舞台上也喜欢砸乐器……” “这俩乐队很有名吗?”闫云卓指着榜单问。 “算小众吧。”高晓柏说,随后低头,“唱片好像卖得不错,我查查。” “感觉jx这边全是些没听过名字的乐队。”英子耸了耸肩。 “我对这两个乐队怎么打群架的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快点知道,jx和泰勒·斯薇夫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闫云卓皱着眉说。 就正如披头士是所有玩摇滚的人绕不开的一座大山,泰勒·斯薇夫特这个名字,对于所有唱流行音乐的人来说,也具有特别的意义。 她的星途堪称银河级闪闪发光,是无数女歌手做梦都想成为的样子。 在刚刚听到采访里,说这座音乐私藏馆的主人jx和泰勒·斯薇夫特“有一段短暂的恋爱”时,闫云卓有一瞬间心脏骤停。 但缓了一会儿之后,她分析觉得,自己大概是虚惊一场。 泰勒的烂桃花多是出了名的,曝光出来的恋爱都有一箩筐。 jx总共在外国呆了都没多久,应该只是露水情缘。 甚至有可能,这段感情只是jx用来炒作自己热度的一种手段。 所以,闫云卓想快进到泰勒的那部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正陷入沉思当中时,高晓柏的声音将她拖回了现实。 “我查到了,枪炮玫瑰的唱片销量好强啊,”高晓柏说,“历史顺位第40。” 听了这个数字,英子没什么概念。 “第40很多吗?”她问道。 “不是年销量第40,是历史总销量第40,”高晓柏说,“接近1亿张。” 英子突然僵住了。 “好巧,排第41的是泰勒·斯薇夫特。”高晓柏又说。 闫云卓也僵住了。 …… 在他们身后,解题三人组,总算是获得一点成果了。 她们的成果,就是找到了“呼叫场外援助”按钮在哪里。 因为这题太过离谱,而且不是第一题,没有犯错的机会,保险起见,只好使用场外援助了。 “如果按了这个按钮,会怎样?”江心海问,“陈……jx会出现吗?” 秦云初摇了摇头。 没人知道这个按钮按下去会发生什么。 徐湘潇伸手,直接按下了那个按钮。 “顾虑那么多没有用,不如直接行动。”她说。 在她按下按钮的一瞬间,屏幕又变化了。 画面变成了“axl,通话中”几个大字。 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身后的何灵、英子等人也被吸引了过来。 “怎么了?”何灵问道,“你们呼叫场外援助了吗?” 江心海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摄像机趁机对着众人的表情一顿勐拍,最后又将画面给到屏幕。 在通话的“都”声响起5、6声后,终于被接通了。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 “jx!知道是谁给我打电话了吗?是jx!他打电话过来了!他给我打电话了!妈妈jx要回来了!” 电话里,另一个人大声吼道:“不要吵!开免提,开免提你这个蠢货!我听不到jx在说什么!” 157.削个椰子皮 对面是用美式英语讲的。 听在不懂英语的人耳朵里,就是一阵乱糟糟的咆孝。 光是听到对面那一阵喧嚷,众人都能想象到,这个电话给那边的人造成了多大的混乱。 好在,秦云初等人都会英语。 “所有人!都过来!”那个公鸭嗓的男声大声叫道,“jx给我们打电话了!” “所有人,都去死吧!”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说了开免提!” 好一会儿,那边才安静下来,秦云初努力放平和心态,用流利的英语说道: “你好?” “是个娘们儿。”她刚说完,电话那头就说。 “呃,是这样的,我不是jx,”秦云初说,“我是从音乐私藏馆打电话给你们的。” 那边的人一听“音乐私藏馆”,似乎就明白了她在说什么,马上声音变得低沉下来: “原来如此,你好,你好,我叫艾克索,这是斯来胥,后面还有弗兰克、达夫、叽哩咕噜还有谁来着,总之大家都在这里,”那边人说,“jx有什么事要吩咐?” 高晓柏偷偷吐舌头。 他小声对旁边的何灵说:“艾克索是枪花的主唱,别看这人疯疯癫癫的,他音域的广度无人能及。” “是吗?”何灵感觉这人有点公鸭嗓。 崔大佑突然说:“他的音域宽广程度是世界级的,而且音色也很统一,就是唱法有点不太科学,也是吃天赋饭的。” 他转头看向英子:“唱功方面我还不是特别专业,需要英子老师来讲讲。” 英子抱着双臂挪开两步:“没听过。” 秦云初在对着艾克索·罗斯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是这样的,我在jx的音乐私藏馆,需要答题才能解锁歌曲……” 她将为何打来电话说了一遍后,那边陷入一阵沉默。 随后,好像是拉下了某道闸门,一万个人同时说起话来一般,吵成了一团。 “jx肯定是帮我们啊,他不是最喜欢我们乐队吗?” “当初打架的时候,我们不是直接赢了吗?还用jx帮忙?” “等等,当时jx在旁边?” “我们什么时候打过架?我怎么不知道?” “……” 秦云初顿时感觉头都大了。 最后,是斯来胥的声音平息了所有人的争端,他大声说: “都安静,安静,听我说。” 众人的声音歇下来后,斯来胥才开始说: “当时你们都喝高了,只有我一个人清醒,你们完全半点记忆都没有了,只有我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ok?” 所有人都不做声,秦云初都不敢出声。 斯来胥缓缓说:“当时他们都喝大了,是涅槃的柯本先挑衅的,艾克索就冲上去,想要放倒柯本,结果一下就被放倒了。 “然后,其他人还没动手,就自己倒在地上了。因为当时他们在后台灌了十多瓶威士忌,本来都腿软了,瞬间站在场上的只剩我一个人。” 他说完,身后的乐队成员们似乎敢怒不敢言。 斯来胥又说:“我一个箭步上去,左右开弓,很快,涅槃的人被我打得抱头鼠窜。我一挑三,击败了涅槃。” “扯吧你!”马上有人反驳他,“后来还是我们把你抬回去的呢!你在家躺了3天,才恢复意识!” 斯来胥争辩道:“那是我后来高兴去喝了点酒……好吧,可能确实挨了两拳。” 秦云初听着听着,越来越发现,一开头,陈涯在屏幕上写的那句提示“你每题可以获得一次场外援助机会,但不一定能得到正确答桉”,是多么地正确。 她现在开始觉得,场外援助的正确率,或许和随便蒙是一样的。 “算了算了,我听不下去了,我来讲吧,”一个低沉的男声插了进来,语速缓慢地说,“我是乐队的经纪人,我叫杰夫。我当时在现场,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杰夫接着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乐队和涅槃乐队,都是jx从酒吧里发掘出来的乐队。 “由于音乐理念不同,小伙子们之间有一点摩擦,从一开始就隔空不爽很久了,那次颁奖典礼,刚好两个乐队同台,就给之间发生矛盾提供了一个契机…… “当时他们大多喝了酒——只有斯来胥没喝酒,这是真的——他们在颁奖典礼外偶遇了涅槃,发生了口角,随后升级成推搡。 “因为涅槃那边的作风硬朗很多,推了几下,我们这边就全员倒地了,斯来胥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拖车上,就地昏迷不醒,这个时候jx来了。 “jx说,他会功夫,愿意以一敌二,如果想打架,他可以奉陪所有人。 “涅槃本来也很尊敬他,没有动手,自己走掉了。这件事就结束了。实际上并没有打起来。” 听完,秦云初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那,算是jx他以一敌二咯?” 杰夫说:“不,要知道,当时我们已经是占据绝对劣势了,他这个时候出来,其实是变相的站在我们这边嘛。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好吧……” 虽然秦云初不懂7个人对3个人,是怎么有脸说出“绝对劣势”这个词的。 高晓柏好奇地问道:“你说,你们两家乐队,都是jx组建的?” “是的,确切的说,是他一力提拔的,”杰夫说道,“要知道,当时他带着一批乐队英伦入侵,我们美国乐坛都……” “等等等等,”高晓柏打断了他,“你说英伦入侵?” “对,怎么了?” “我听过很多次这个词了,”高晓柏说,“但是一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唔,实际上,这是jx一手发动的,你们竟然不知道?”杰夫在那边说。 高晓柏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英伦入侵是jx发动的?” 杰夫说:“对啊,我以为世界人都知道。” 高晓柏急切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请告诉我一下。” 杰夫说:“那是在2016年底,一个来自东亚的神秘怪物登录了欧洲,并开始了如同扩军备战式地疯狂组建乐队。 “齐柏林飞艇、皇后、oasis、ac/dc、绯红之王……一夜之间,英国的摇滚乐拔地而起,开始称霸各大榜单。 “而这些乐队,背后都有一个疯狂的神秘词曲人——jx。” 高晓柏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 杰夫说:“什么不是?你根本不懂当初美国乐坛的恐惧,当时他带着那么多乐队来美国,在各大洲循环开演唱会,整个美国都疯狂了!没人能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高晓柏又问:“那怎么……怎么枪炮玫瑰和涅槃,又是jx组建的呢?” 杰夫一笑,说道:“当时,jx在美国登陆,想要屠杀美国的音乐榜单,整个美国乐坛都如临大敌,可是他几乎是一下飞机,就失踪了。 “他放出风来,会在美国的各大酒吧,寻找真正有想法的年轻人,组建一些真正有味道的乐队。 “当时美国乐坛虽然嘴上说他这是一场作秀,可背地里,多少酒吧都爆满了,一夜之间,全美多出了一万支乐队,就等着jx临幸呢。 “枪炮玫瑰和涅槃,就是在这过程中诞生的,还有其他很多乐队……” 在场的人中,只有秦云初、高晓柏和汪锋等人英语比较好,他们几人交换了几个震惊的眼神。 其他人听了这大段大段的英文,只觉得一头雾水,并且还奇怪高晓柏他们怎么了。 秦云初还想问什么,突然发现,在屏幕右上角,一个小小的时间变红了。 “还有30秒,场外咨询时间就要结束了,”秦云初语速加快,“能再说一下吗?jx到底是帮了谁?” “当然是帮我们,”艾克索的声音响起,“我们是整个美国他最喜欢的乐队!他给我们拍一部mv,就花了150万美元……” “是啊,为了让斯来胥装逼,他在沙漠里面建了一个小教堂,结果他就拿把不插电的吉他在那里摆pose……” 愤怒的斯来胥说:“滚!你们是嫉妒!” 秦云初看着右上角逐渐减少的数字,急切问道:“你们确定吗?” “当然确定,不信你去问涅槃,他们也会这么说的。”杰夫说,“jx怎么样了?他在吗?” 旁边其他乐队成员终于按捺不住,也凑过来纷纷道: “jx在不在?能让他出来说句话吗?” “jx是我的偶像!” “帮我向jx带句话,他忠诚的枪炮玫瑰向他致以崇高敬意!” 秦云初苦笑。 最后,杰夫的声音在一片乱糟糟的声音当中说道: “告诉jx,我们马上要入选摇滚名人堂了,如果他在的话,小伙子们希望他来颁奖!” 最后一句话说完,电话就彻底断掉了。 “刚才讲了什么?”徐湘潇连忙问。 她外语实在不行。因为她成天想着把华语音乐做到最牛。她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忽视了外语教育。 “枪炮与玫瑰的成员说,他们说……”秦云初想了想,最终决定不解释。 刚才那一窝人把她头都吵得大了,现在她脑海里还回响着公鸭嗓的声音。 但她现在反倒无比通透,她感觉自己已经理解一切,无比通透。 “反正是选c。”她直接手指按了下去。 屏幕上绿色的大字亮起: “回答正确!” 秦云初明白了一切:陈涯跑到国外去,发扬渣男本色,不光渣女生,连男生也渣起来。 枪花口口声声说他肯定是站在他们那一边,但秦云初明白,如果打电话去问涅槃,他们也会给出同样的回答。 所以站在陈涯的角度,他应该是以一敌二了。 “曾、曾、曾……” 众人侧后方的书架上,两排书架暖黄色的背灯亮起。 随着灯光的亮起,书架里的内容物也显露出了真身。 纵目望过去,只见一张张专辑上面写着: 《gunsn''roses》、《nirvana》、《linkinpark》、《greenday》、《imaginedragons》、《onerepubli5》…… 高晓柏第一时间跑了过去,看着架子里专辑的封面大呼小叫起来: “卧槽!林肯公园!” “卧槽!共和时代!” “卧槽!魔力红!” 他一边大呼小叫,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哭腔,听得英子莫名其妙。 “高老师,你怎么了?”秦云初问道。 高晓柏把双手放在架子上,回头唾沫横飞地说: “这些乐队的亲笔签名专辑也都在这里!别告诉我这都是jx写的,肯定都是送的对不对?” “这些专辑很有名吗?”秦云初问道。 “岂止是有名!”高晓柏大声说,“你肯定都听过!” 在高晓柏一个个报菜名似的报出那些乐队的名字的时候,直播间弹幕也沸腾了起来。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这些专辑也是jx做的?” “你们在卧槽什么?这些乐队我一个都没听过。” “jx写的都是小众冷门优质歌,感觉这次节目像是炒作吧,那些乐队我都没听过。” “不,你肯定听过。” “你怎么知道我听过?你比我还懂吗?” “前面的,你太年轻了,等你听完之后再说你听没听过。” …… 看着激动的高晓柏,秦云初一头雾水。 “你说的那些乐队名字,我一个都没听过啊?” 高晓柏跑过来,用手点了几下屏幕,上面显示了maroon5-《sugar》几个字,然后他抬头看她: “你确定你没听过?” 秦云初摇头。 “好,我放一下他们的歌,你就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了。” 他用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轻快的歌声飘出来,秦云初感觉这旋律似曾相识,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副歌部分,唱起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削个~椰子皮,你却他妈给个梨……” 秦云初微微瞪大了眼睛。 何灵嘴巴也张得老大。 他们……还真听过!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被更多的“卧槽”给覆盖了: “卧槽,竟然是这首歌……” “卧槽,我还真他妈听过!” “对不起,之前是我太年轻了,我真听过,就是不知道在哪儿听的!” “听过这个歌,但不知道是这个乐队唱的。” …… “《sugar》,可以说是魔力红同名专辑里最知名的单曲了,”高晓柏说,“我前段时间还看到,它的mv在油管上面的播放量,都已经破30亿了。” “30亿?!”秦云初瞪圆了双眼,“那岂不是相当于地球上每两个人就有一个人听过一遍吗?” “也有可能一个人听好几遍。” 秦云初说不出话。 就算一个人听好几遍,30亿播放,那也挺厉害了。 难怪自己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也不知道乐队,但却听过这首歌。 这种级别的传播量,肯定在某个地方就听过这首歌了。 “我有个问题,”英子突然说,“他把这首歌放在这里什么意思?这也是他写的?他不是不写流行了吗?” 高晓柏扶了扶眼睛:“我也想知道,这些专辑也是jx写的吗?还是说只是别人送他的?” 感冒了,歇一天 感冒了,今天没有加更了,休息一天,明天再更新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感冒了,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8.JX入侵 东八区时间早晨9点时,美国纽约此时的时间正好是夜间9点多。 刚刚挂断电话的axl笑容还停留在脸上,随着电话忙音响起,最终化为一声浓浓的叹息。 “好了好了,小伙子们,没时间伤春悲秋了,”杰夫站起身,“外面还有几万人在等着你们呢!” 众人纷纷起身,伸懒腰,拿琴,把演出服的裤兜翻出来再翻回去。 “go!go!go!” “嗨起来!” 灯光照射,直升机的螺旋桨声盖过一阵阵人浪。 高台在时代广场中央升起,和远处广场大厦的霓虹交相辉映。 在大厦的大屏幕上,guns&roses的金色字母亮得烫眼。 在高台下方,一阵阵人潮前赴后继,如同飘摇的麦浪,一阵阵欢呼起伏如同潮涌。 axl·rose从升降台缓缓上升进入人群的视野,他上本身穿着件黑色t恤,下半身穿着条红色平角内裤,微微蜷曲的长发飘飘。 一阵更大的欢呼声掩盖了直升机的螺旋桨轰鸣,直升机飘然远去,地面上的巡逻车严阵以待。 “刚刚,就在刚刚,”台上的主唱抱着话筒,“jx的朋友们给我们打电话了。” 台下的观众迷茫地盯着台上。 “jx,朋友们,jx!”主唱的公鸭嗓穿透性极强,“下面你将听到jx写给我们的《十一月的雨》(novemberrain),送给大家!”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观众似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阵阵尖叫如同浪潮拍石,人群接力将晕倒的人从场中抬出去。 钢琴声和小提琴声联袂响起,富有史诗感的磅礴琴声,还有中途加入的悠扬笛声,如同在低吟一个漫长的故事。 “当我望着你的双眼,我看见了被压抑的爱。 但是,亲爱的,当我拥抱着你,你是否知道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因为,任何事情皆非永恒,我们明白心都会变。” 人潮摇晃着,随着音乐起伏着。 这首长达9分钟的歌,因为时长的原因,没办法在任何电台播放,因为不会有一家电台空出整整9分钟来播放这首歌。 但这首歌凭借其过硬的实力,在公告牌热门单曲中直冲30名,同专辑中仅次于《别哭》(don''tcry)。 它被广大乐评人评为“完美的杰作”“诗篇一般的交响摇滚”。 同时,它的mv荣获mtv最佳摄影,在油管上一个月播放量就破亿。 因为这支mv,各大乐器行老板乐疯了,月度吉他销量同比翻了3倍。 怀抱吉他的sh站在那里,如同一匹孤狼般,手指拨动吉他,在很多年后,这段solo会被载入纪录片,成为“十段摇滚史上最精彩solo”之一。 …… “这些专辑也是jx写的吗?还是说只是别人送他的?”高晓柏问道。 “刚才枪炮玫瑰的那个经纪人不是说了吗,”江心海说,“说jx是神秘词曲人之类的。” “可是……”高晓柏有点抓狂,“这些歌都是欧美圈爆火的歌啊,难道都是他一个人写的吗?” 如果只是枪花这种硬摇,是jx给写出来的,那他还好理解一些。 可像魔力红、林肯公园这种流行摇滚要也是jx写的,那他就真的破防了。 像高晓柏这个级别的,如果只是口碑好但不流行的歌被人拿到他脸上吹,他只会笑笑不说话,毕竟他也有《同桌的她》——谁当年没火过?你写的再好,有我知名度高吗? 可如果是又叫好又叫座,连他妈他儿子都在单曲循环的歌,说是jx写的,他就接受不了了。 美国人民审美怎么都这样了! 江心海耸了耸肩。 高晓柏怎么想的,她可管不着。 她知道,陈涯是那种做了十分,只会说七分的人。 他说私藏馆大部分都是他的歌,那应该就是了。 如果是别人的歌,以他的性格,大概会像之前平克·弗洛尹德的那几张专辑一样,标注一句“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于是我把这首歌放进来了,本来不想摆在这里的”。 他要是说那是别人强烈要求放进来的,那肯定就是了。 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陈涯从来不会骗人。 江心海是这样想的,可别人并不会这样想。 不是人人都和她一样了解陈涯其人。 “这几张专辑,”高晓柏指着那排书架,“可能随便丢一首歌出来,都起码有上亿人听过。” 英子皱眉看着他,嫌他说法吓人。闫云卓笑了笑:“高老师,你说的太夸张了……” “夸张?我还说的比较收敛呢!”高晓柏随便点了屏幕一下,“就比如魔力红,他们还有几首歌,也是世纪金曲。” 随着他的点击,背景音乐一变,一段口哨声响起。 这段口哨声刚响起,众人脸上的表情就精彩起来了。 “这个我还真听过,超魔性的那首,尤其这段口哨。”何灵瞪大眼睛说。 “《moveslikejagger》,”高晓柏说,“你看,这个在国内也很火,就是别人不知道是这个乐队的。” 直播间里,弹幕纷纷刷起了“666”: “确实,但凡一个迪厅,都有这歌,太魔性了。” “好多剪辑视频的都有这个旋律,但是不知道是这个乐队的。” “牛了,这也是jx写的吗?” …… 高晓柏又点了一首:“还有这首《animals》,还有《ht》《loststars》……” 说完,他抬头:“这些都是在排行榜上挂了好久的歌,而且这还只是一支乐队!” “还有共和时代,乐队的名字可能不熟,可要说《apologize》,那听过的人可就多了,还有《gstars》,很多人肯定是耳熟能详。” “看看这里还有多少乐队?梦龙、绿日、林肯公园……” “《believer》《wheemberends》《intheend》……天呐,这些歌,都是他写的吗?” 一些正在观看直播的人,费力尝试搜索了一下高晓柏提到的那些音乐。 等到歌声响起时,不少人都变了表情。 不搜还不知道,一搜就听出来了:原来是这首歌? 这些音乐在国内缺乏渠道,大多数人都是从视频剪辑、路边音响里面听到的。 所以他们不知道乐队名字或者歌曲名字,只对旋律很熟悉。 这也间接说明了,这些歌质量很高,旋律很抓耳。 “这几个乐队我都听过,”崔大佑突然说,“很不错。如果说都是jx写的,那他真的很厉害,连英文都能驾驭。” 高晓柏张大嘴:“不能吧?” “英文应该是别人填词的吧?非母语的歌词作者,好像没听说有多少。”汪锋说道。 高晓柏说:“不知道了,专辑封面没写,这些歌也只写了原唱,没写词曲作者。” 在高晓柏感到震撼的时候,英子感觉越来越烦躁。 刚才高晓柏和对面全英文对话,她没听懂太多,只觉得众人反应很夸张。 此时听到他们还在争论词曲作者是不是jx,就更令她烦躁了。 “当时电话连线的时候,没有问词曲作者是谁吗?”英子皱眉。 “没有,当时光顾着问题目去了。”秦云初说。 高晓柏想到了什么,说:“倒是提了一嘴英伦入侵,好像他们说,jx是十几支乐队背后的神秘词曲人……” 英子追问:“那他有没有说,具体是哪十几支乐队?” 高晓柏摇头。 “有没有说,具体哪首歌是jx写的?” 高晓柏再次摇头。 “也没有说就是现在展出的这几支乐队?” 高晓柏默然。他好像已经不用回答了。 英子叹了一口气: “给每个乐队写一首歌,也算是写了,也算是神秘词曲人,这算什么?” 闫云卓说:“欧美那边人说话是比较喜欢夸张。” 这么被英子说了一顿后,高晓柏反而觉得心胸通畅许多,点头道:“可能吧。” 英子用手在屏幕上一点,道:“继续看下一段吧,再不要花时间猜来猜去的了,让他一口气说完再评论。” 被英子点了一下之后,屏幕的画面再次变化了。 这又是一段采访。 这回的采访场景,更加阴暗了,而且画面下放还很贴心地放上了字幕。 被采访的主角——jx,一头黑发,背对着镜头,坐在沙发上,腿高高翘着,能看出他坐得十分惬意。 对面的记者却又是另一个人。 “请问,jx先生,你刚到美国来的时候,曾说过‘英伦入侵’这个词,你对英伦入侵的定义是什么?” 记者表情恭敬,似乎很期待对手的回答。 而大家也都很熟悉西方记者的作风,在他手中那个小本本上,肯定写满了很多尖锐问题。 不过,出乎记者意料的是,回答他的却是一句反问: “我刚到美国来的时候,为什么没人问我这个问题?” 记者干笑了两声:“可能当时大家觉得听懂了。” “那为什么现在还问?” “根据你的行为来看,大家发现自己完全不懂,”记者说,“如果你说的英伦入侵,是指带着10支英国乐队——还有1支芬兰乐队,在300天里,在全美一共召开了2000多场演唱会,共计售出7600万张门票,平均每2个美国人,就有1个听过你的歌,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还好理解……”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jx说。 “那应该叫jx入侵,”记者说,“毕竟还有一只芬兰乐队,你也没有不列颠血统,你没有吧?” “我想叫英伦入侵的话,美国老心理上比较容易接受一些,”jx说,“我初来乍到,你懂的吧,不能把人得罪得太死。” “哈哈哈哈……”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所以,”笑了一阵后,记者问到,“那后续你又组建了7、8支美国乐队,让今年的公告牌上全是你的歌,人们都快以为jx这两个字母是佚名之类的东西了……请问这又是在干嘛呢?” “这个嘛……” 159.雷鬼、炸厕和JX帮 “这个嘛……”画面中jx的肩膀稍微耸动一下,语气轻松,“你猜?” 对面记者的表情看上去很有干劲,他带着笑意说道:“哦哦?现在是我在提问哦。” “你不能让我回答一个我也不知道的问题,”jx说,“如果说为什么我非要这么做,因为我能。” “因为你能。” 记者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再次被他的狂妄给惊讶到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乔治·马洛里式的说法,确实很帅气。 “你是指能为将近二十支乐队创作音乐?” “不,我是指,我能用二十几支乐队占领排行榜单。” 记者张大嘴巴:“你真打算称霸美国乐坛?” “不,这是你们想听的。”jx说,“先说点你们爱听的,回头你们可以把这句话当做标题,放在新闻报纸封面上,这样大家就更容易点进来了。” 记者哈哈大笑。 “当然我觉得更有可能会造成的反应是,大家看完这个标题后,说:哇,你瞧,这种标题也能当新闻标题?这不是把大家早就知道的事实复述了一遍吗?” 记者笑得更大声了,连摄像都似乎有点绷不住了。 私藏馆里,众人的表情也有些精彩。 陈涯的话实在有点太狂了。 高晓柏背后冷汗直流,说:“他老用这么叼的口气说话,真的不怕被制裁吗?我好怕他对面那个记者拂袖而去。” 英子冷笑一声,道:“如果他是我徒弟,我首先要教他的一课就是谦虚。” 江心海看了英子一眼。 她想说,外国人慕强,有实力不需谦虚就已锋芒毕露,没实力的谦逊近乎软弱。 不过,视频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便憋住了没说出口。 视频里的记者好不容易止住笑,又继续说道: “认真讲,jx,大家都很好奇关于你的事。” “好奇关于我的事?比如什么?” “比如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今后的打算是什么,为什么从来不肯露脸……” “我记不得太多问题。你要知道,我最近这段时间,每天只睡4个小时。” “哦!”记者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拜托,jx,我这次采访是被寄予厚望的,虽然这么一直跟你聊也挺开心,但如果就这样一无所获地回去,我可能会被炒尤鱼的。” “嗯哼?” “就讲讲你的过去吧,”记者双手合十,“谈一谈,你是怎么组建到这么多乐队的?” jx调整了一下坐姿。 众人能感觉到,他好像有些开始认真了。 不止是记者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私藏馆里的众人脸上也是如此。 特别是江心海和徐湘潇。 她们两人都很想知道,陈涯在国外这几年,到底干了什么? 而英子的重点却全然放在别的方面。 她非常确信,所谓jx,肯定不是一个人完成的所有音乐。 只要他讲得越多,破绽就越多。 她迟早能发现jx的把柄所在。 崔大佑则眯着眼,努力看清屏幕。 他思考的纯粹和音乐相关。 停顿了体感上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后,jx才慢慢说:“众所周知,我是华国人。” “是的。”记者热切地看着他。 “我从华国离开后,想到世界上进行一场旅行,去看看世界。” “所以你就到了欧洲?” “不,”jx说,“我最先去的是日本。” “嗯?”记者有些惊讶。 “在日本给一个叫做xjapan的乐队,写了一张专辑,但是我并没有呆多久,”jx说,“然后我横渡大洋,去了古巴。” “古巴?!”记者觉得他说的越来越离谱了。 “我在古巴见了很多想见的名人,都是你们老美某个单位很憎恨的对象,这里就不细说了,然后我从古巴到了牙买加,”他说,“那边有不少华国人开的商店,我找了一家住下来,晚上到酒店唱歌。” “哇哦。”记者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在那里,我教了一些人唱歌,我和当地人组建了一个乐队,专门唱一种叫做‘雷鬼’的音乐。”jx说。 记者说:“我好像听过雷鬼这个词。jx,说说你在牙买加的生活吧。” “牙买加人热爱音乐,”jx用说着一些生活日常的口吻说着这件事,“牙买加是一个很穷很弱的小国,人们活着就很累,所以天天需要到沙滩边跳舞。” 记者为牙买加人的乐观大笑。 “牙买加人的工作,就是种咖啡、种ganja卖给你们美国人,满足发达国家人们的精神世界,赚到钱后,到酒吧或者沙滩,围着舞池或者火堆,一起唱歌跳舞。” 美国记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们国家的人非常喜欢我们搞出来的雷鬼乐,”jx说,“影响力很快扩展到了全民皆知的地步,甚至,还有巴西等南美国家来邀请我们去开演唱会。” 记者摊开双手:“这是真的吗?我完全没有听过。” “可能是因为,你们的社交媒体从来不关注第三世界发生的事情。”jx说。 记者被说得有点尴尬。 看到这里,闫云卓终于有点忍不住了,说:“他怎么老怼别人啊?” 何灵轻咳一声,说:“可是他说的也有点道理。” “他好刻薄。”闫云卓说,“不知道牙买加那种非洲国家,不是很正常吗?” “呃,牙买加是加勒比海国家……”何灵小声提示。 闫云卓正准备问“加勒比海不是非洲吗”的时候,英子用脚踹了她一脚,她赶紧住了嘴。 虽然英子也不明白,但她知道,说越多越暴露智商。 视频里,陈涯的声音悠悠传来: “……后来,牙买加脱离英国殖民统治,成为独立自主国家的‘庆祝日’,他们国家的新任总统,邀请我们的乐队去唱雷鬼。” “什么?”记者声音叫得很响。 私藏馆里的众人,眼睛也微微睁大。 国家独立?新任总统? 刚才错过了什么,怎么突然就牌面这么大了? “……所以他们国家的新首都,有一条街道以那个乐队主唱的名字命名,”jx继续说道,“我就比较没牌面,只拥有了一个叫做jx的村庄。” “什么??”记者叫得更响亮了。 视频继续播放着,jx仍然在缓缓讲述: “因为这件事,我认识了一个英国的唱片制作人,我和他一起到了英国,他有个不成器的侄子,叫做凯斯·穆恩,总是喜欢炸厕所……” “等等,炸厕所?”记者问道。 他逐渐觉得槽点开始多到他吐不完了。 “确切的说,是炸马桶,”jx说,“他对于炸药和马桶相结合的热爱,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围,于是我觉得他是个人才,就打算以他为起点打造一支乐队。” “哇哦,哇哦,”记者揉了揉鼻子,他不知道炸马桶和音乐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他好像听说过相关的传闻,“我好像听说,你带过来的乐队里面,就有一个喜欢炸酒店马桶的……” “英国乐队炸美国马桶”这件事,一开始登上过报纸头条,后来就不新鲜了。 那个奇葩乐队,每次开演唱会,都会把入住的酒店弄得一团乱。 房间里被洒满面粉,电视机丢进游泳池。 最可恶的是,他们还会用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炸药炸马桶。 据说,他们在美国的几十场演出,光是修复马桶的修理费用,就花了50多万美金。 “没错,就是他们,”jx说,“这就是后来大家都喜欢的‘谁人乐队(thewho)’了。” “谁人乐队。” 记者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实际上他不需要重复。 这个乐队已经是现在美国最流行、最火爆的乐队之一了。 记者探出身子,脸上写满好奇:“之后呢?” “一开始,我带他们在英国地下演出,乐队逐渐越来越火,”jx说,“在一次正儿八经的演唱会上,凯斯·穆恩这小子瞒着所有人,在他的鼓里放了比平时多十倍的炸药,结果不小心提前引爆,把自己给炸晕了……” “……” 记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把那小子抬走之后,乐队成员们问观众,有没有自认为鼓打的比较好的,可以上台来帮忙演奏一下吗……” 记者苦笑:“一般这种情况下,乐队会选择中止演出……” “结果还真有。”jx说。 “啊?” “有个叫做约翰·博纳姆的鼓手上台来,和乐队一起完成了接下来的演奏,他的鼓打得和穆恩一样好,甚至比穆恩还要好一点。” “……牛逼。”记者翻阅着自己的笔记本,“凯斯·穆恩和约翰·博纳姆,这两个人,好像被媒体称为很厉害的鼓手……” “是史上最好的两个鼓手。”jx订正道。 “史上最好的两名鼓手。”记者重复了一遍,“有两个人。” “对,史上最好的鼓手有两个人,这很正常。” jx把手放在下巴上,说:“你说,这个约翰·博纳姆是个大专生,刚刚毕业,在一家汽修厂当装配工人,你说,此等良才美玉,我能错过吗?” “你怎么做的?”记者问道。 “我打算吸纳这个人进乐队,可是一个乐队不需要两个鼓手。”jx说。 说到这里,记者其实早已猜到答桉了。 “所以,我又组建了一支乐队。”他说。 “这支乐队就是……” “因为这支乐队是因为凯斯·穆恩被自己炸晕而诞生的,所以乐队的名字也是他起的,这支乐队就叫做——齐柏林飞艇乐队(ledzeppelin)。” 记者战术后仰。 他现在如果跑出去,在街上随便找个人,问他知不知道齐柏林飞艇,都会被翻一个白眼。 这乐队现在可太有名了。 “万万没想到,齐柏林飞艇居然是这样被组建出来的。”记者感叹道。 “在给齐柏林飞艇找主唱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龅牙的小子,他的上排牙比正常人多4颗,因此音域特别广阔。 “但是齐柏林飞艇的其他成员更加喜欢另一个叫普兰特的小伙子,所以,这个叫做佛来迪·摩克瑞的家伙失业了。” jx抱着双臂,性质勃发地说:“他家庭条件不好,家里人并不支持他玩音乐,但他因为牙齿畸形,从小就遭到嘲笑,音乐是他寄托自己梦想的地方,你说,此等良才美玉,我能错过吗?” “当然,不能。”记者已经学会捧跟了。 “所以,我围绕这个家伙,另外打造了一支乐队,这个乐队的名字叫做——皇后乐队(queen)。” “皇后乐队。”记者干巴巴地复读了一遍这个词,“是那个唱《波西米亚狂想曲》的皇后?” “是的。” “还有《wewillrockyou》《wearethes》?也是他们唱的?” “是的。” “人们可喜欢这支乐队了,每场派对上都有《波西米亚狂想曲》……” 记者说完,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请你继续。” “有个想要进军英国市场澳大利亚的乐队,找到了我,他们想请我帮他们写歌。 “于是我就帮他们做了一张专,他们很感激我。这个乐队的名字叫做ac/dc,很快他们就火得不行。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手中已经有好多乐队了,而我还有更多歌没人唱,我该怎么办呢?” “于是,我干脆上网发布了一个活动,但凡有志于摇滚的青年,都可以发布视频,来参与网上海选,我会在所有参与者当中挑选优秀者,组建我旗下的乐队。” 记者插话问道:“这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接棒行动’?” “是的,”jx说,“在一个月内,社交网站的相关话题下,多出了三十多万条视频,都是从全球各地汇集而来的音乐投稿。” “为了看完这些视频,我和手下乐队的成员们看了一个多月,最终找到了好几个不错的苗子,最后打造成了——奇想(thekinks)、绯红之王(king)、电台司令(radiohead)三个乐队。” “而我挑选了我认为最有潜力的几个青年,组成了我心目中的完美阵容——滚石乐队(therollingstones)。” “这几支乐队,除了滚石乐队还有几个正常人,比较听话之外,其他的全是一等一的惹事精。”jx说,“在运营上,我们遭遇了极大困难,光是修理穆恩炸掉的马桶,都花了一大笔钱。” “原来你也面临这个问题……”记者说。 “所以,为了迎合市场,我从欧洲一档选秀节目的落榜者中找了几个小伙子,组成了酷玩乐队(coldy)。” 记者的嘴巴张成了o型。 “在给酷玩乐队的专辑拍封面的时候,我们在芬兰找了个针叶林,结果迷路了,是一个本地乐队把我们救了出去,我听了他们的歌,觉得还不错,便也将他们收入麾下,给他们改名叫做‘夜愿乐队’(nightwish)。” “于是,就这样,我们组成了十支乐队。这十支乐队,在英国被称为‘jx帮’。为了扩大影响力,我决定带他们一起来美国。” “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英伦入侵’的背景了……” …… “还没讲完啊。” 正在众人沉浸于故事中时,闫云卓突然出声说。 “讲了这么久,泰勒·斯薇夫特也还没有出场,全是一些没听过名字的乐队,”她说,“该不会只是一些花边小报的八卦吧?” 闫云卓皱着眉头,表现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好不容易作为嘉宾来参加一次综艺,她不想让画面全对着别人。 所以每隔段时间的窗口期,她就故意大声说话。 她正准备再打算说些什么,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住嘴!” 江心海说道。 160.英子被轮番输出 正当闫云卓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只伸过来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住嘴!” 闫云卓嗓子里发出呜咽一声。 就像一条刚吃完骨头蹲在马路边,突然被踹了一脚的狗。 她看向江心海,眼睛里有七八分愤怒,和三两分难以置信。 即使是英子,也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在这一刻,她突然想了很多。片刻的愤怒过后,是狂喜。 江心海要遭殃了! 她敢当着直播间这么多观众这么对待自己,还要不要自己的路人缘了! 一个明星在公众场合之下,直接这样对另一个明星动手动脚,随便炮制一片小作文出来,都足以让那个明星湖上好长一段时间,甚至半封杀! 无论多大的咖位都不行! 要知道,在数年前的《华国好歌声》舞台上,齐晴就因为吼了一句张兴亮,一直被骂到今天! 张兴亮从一个不知名练习生,一跃成为今天的知名偶像,在这个过程中,齐晴的那句骂,起了不小的作用,反向助推了张兴亮走红! 屏幕里,jx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但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发动英伦入侵,归根结底,和我在华国的经历……” 她后退了两步,脸上做出既害怕,又瑟缩的表情,并且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到,摄像机镜头朝着自己转过来了。 这个时候,英子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她前面。 “江心海小姐,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英子澹澹说道。 江心海转过头,看着英子的脸说:“先别说话,等看完这段……” 她正准备回头盯着屏幕,却被英子一下拦在了屏幕前。 英子的身躯,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看视频这么重要吗?”英子还是澹澹的说,但人们都能听出来,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愠怒。 jx的声音继续从英子背后传来: “……我对于华国乐坛……但我的理念没有得到……” 英子的略带几分薄怒的声音,遮盖了陈涯的声音,她像一个眯起眼的母狮子一般,摇晃着身体道: “面对一个刚踏入歌坛上的年轻人,即使你仗着自己的咖位再大、再多歌迷,也不能这样做吧??” 江心海急得血涌上脸颊:“你先让开,这段话很重要,让我听了再……” “给她道歉!”英子背过手,在屏幕上往下一滑,视频的音量顿时减弱到蚊蚋细小,“先道歉,再看视频也不迟!” 江心海急得眼睛水汪汪的,转头看向闫云卓。 闫云卓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很快又一闪而逝。 江心海自然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脸也冷了下来: “等会儿我说一万句道歉都行,现在请你先让一让,让视频先放完。” 英子紧紧盯着江心海。 她一点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一时间,连场外的田导都看出很不对劲了。 但职业素养和艺术追求指挥他,在这一刻,立刻在耳麦里吩咐,三台摄像机镜头要对准英子和江心海,最好多拍一下两人的面部特写,来回切。 果然,田导的艺术直觉是对的,他此时看到了小屏幕上反回来的直播内容,简直堪称妙到毫巅——说是电影画面也不为过。 和直播视频同样精彩的,还有直播间的弹幕和数据,此时在一瞬间蹭蹭飞涨! 没有延迟,也没有丝毫预警,直播间所有直播数据,就如同坐火箭一样,疯狂上涨! 徐湘潇首先站出来道: “英子,心海她的本意不是那样,只是视频说到很关键的信息了,她有点急。” 何灵也上来打圆场道: “是啊,她只是一时冲动了,毕竟视频里是她的恋人,情有可原。” 英子瞪着眼睛,气势凌人。 这前后两任天后的交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切磋了整整30秒。 感觉上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一样,最后英子才慢慢放下气势,恢复了澹然的口吻说: “好,我刚才护徒心切,也是有些冲动了。” 她慢慢挪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屏幕,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但她转过身时,却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当年谷剑芬老师曾经教过我一句话,从艺先修德,一直到今天,这句话我都不敢忘,希望江心海小姐好好考量考量。” 说完这句话,她和闫云卓对视了一眼。 闫云卓在无形之中,腰背挺直了许多。 她知道,自己立大功了。 而英子不亏是混迹江湖,还栽过跟头的老沙龙座谈会主席了。 她的情绪、态度,一张一弛,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既点出了江心海的问题,护了徒弟,还先退让,展示了风度。 在现实生活中,这种等级的交锋,脚指头大小的事情都不算。 可放在综艺里,这冲突的烈度,会被放大无数倍。 观众会自己脑补、解读。 这件事之后,江心海的人气肯定会一降再降。 这就是综艺节目的魅力。 只要演技足够,就能将舆论导向奇妙的方向。 谁说综艺真人秀,展示给大家的就是真人的? 镜头前,标榜真实本来就是一种虚伪。 在屏幕里,没有真实。 在英子挪开身体的第一瞬间,江心海就扑上了屏幕。 和她一起扑上去的——出乎英子和闫云卓预料——还有徐湘潇、崔大佑、汪锋、高晓柏。 “按哪个是调整音量?” “有倒退键吗?” “别随便点,好像点击一下是跳过片段。” “没用了,刚才那个影片已经结束了。” “有没有重播?” “不行,不能随便点,这整个系统都是预设好的,没有任何重播按钮,只能播一次。我甚至怀疑,这是阅后即焚式的……” 英子和闫云卓有些呆然的站在众人后方,看着众人围在那里一阵鼓捣。 说实话,他们的反应,有些超出她们两人的预料了。 那边议论纷纷了好久,终于,众人才齐齐回过身。 他们却没有看英子和闫云卓。 “导演,刚才的视频片段有没有记录?” “能不能重播刚才的视频?” 田导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屏幕,然后抬头,轻轻摇了摇。 三台摄像机都拍两代天后的焦点对决去了,哪有空拍视频啊! 何况英子的身体把屏幕挡的严严实实,想拍也拍不到啊! 往好处想,刚才英子和江心海两人的侧脸,都不用p,直接就是电影海报级别的了。 起个名字《新老天后的对决》,节目效果一定炸。 然而,站在场中的江、徐、崔、汪等人,表情却无比失落。 江心海捂住脸,随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微微抬起眼,看向闫云卓和英子,眼里满是失望和恼怒。 英子不甘示弱地回望向她。 她正在考虑,自己的眼神里到底要参杂3分不屈好呢,还是3分傲然好,突然,一声叹息在她耳边响起: “英子啊!你毁了重要的、历史性的一刻啊!” 英子愕然转头。 她发现,说这话的,居然是高晓柏。 这就让她更愕然了。 大家都一个圈一起玩的,你到底站那边的?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让她不可理解了。 “英子,你真的,甩脾气应该挑时候,徒弟该管就管一下,”汪锋皱眉说,语气已经很不好了,“刚才jx正说到英伦入侵的关键动机,你居然……唉,不想说了。” “如果这视频是可以暂停的,都还好一点,可惜不能暂停,”徐湘潇说,“我能理解大家为什么生气,真的。” 英子顿时情绪有点失控了。 “我怎么了?” 她环顾四周,看着一双双紧盯着自己的视线。 刚才众人还和声细语,甚至好言好语的。 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 这些人都不要口碑,联合起来对付了自己了吗? “刚才我怎么了?我无非是看不惯云卓被那样欺负罢了,”英子大声说,“她还年轻,天后啊,江心海啊!她这么做,云卓心里有多大阴影啊?你们想过没有?” 她毕竟还是当年那个英子,江山易改,历练这么多年,到了现在这种场合,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情绪。 “你们宁可关心几万里外,现在还不知道是哪国人的一个脸都看不到的人,也不关心眼前的人吗?对不起,我希望你们有血有肉一点!” 说完,她的双手捏着拳头,还在微微颤抖。 “英子。” 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她转头,发现崔大佑的双眼,正透过黑框眼镜,紧紧的盯着自己。 “你错了,你真的错了。”他说,“你作为一个音乐人,难道这的没有发现,刚才那一幕,究竟有多重要吗?” “怎么了?”英子嘴唇有点发白。 “你知不知道,刚才jx说的那些,到底有多少含金量?”崔大佑向前一步,“你作为一个音乐人,真的对刚才听到的那些名词,一点都没有耳闻吗?” 英子不说话。 她也不敢说话。 她此时才搜索记忆。 刚才jx说的那些,她也听进去一点,什么雷鬼,什么皇后、飞艇,什么之王什么司令…… 唯独一个酷玩,她好像有点印象,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听说过。 毕竟,退出歌坛这几年,她是真的退出歌坛了。 上一次戴上耳机认真听歌,都是好多年前了。 这几年,她除了在酒桌上觥筹交错,和众位身家百亿的老板们谈笑风生,就是在公司里盯数据,往股市砸钱,或者运营加盟店。 她听歌最多的地方,也就是《好歌声》节目现场了。 甚至现场她都不需要怎么仔细听,台词都是准备好的,该什么时候拍按钮也都商量好了。 崔大佑看着她的眼神,已经明白了。 他眼神里全是失望。 “英子,以前听说你风评不行,我还不太信,现在我发现,你真的没有音乐人的素养,”崔大佑语气加重,“你是真的不配当歌手。” 江心海和徐湘潇,眼神有些畏惧地望向崔大佑。 这位却纹丝不动,硬若磐石。 要知道,崔大佑可不是“大老”一个词所能形容得了。 他的华语音乐圈的地位,是超然的,只能用“仙人”来形容。 所以他的身份决定了,无论是赞扬还是批评,他都从来不说重话。 因为他话语权太可怕了,一旦话说重了,对方可能直接人没了。 他的一句话,对于对方来说,可能是承受不起的王冠,也可能是挫骨扬灰的钢铲。 今天他对英子动用了这种级别的话,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 “你知道,刚才jx说了些什么吗?”崔大佑说道,“他是雷鬼乐的创始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英子此时就像十分乖巧的小学生。 “雷鬼乐你知道是什么吗?”崔大佑说,“这个音乐风格,影响了多少音乐人,你知道吗?” 英子不敢张嘴。 闫云卓更是噤若寒蝉。 何灵老好人性格看不下眼,出声问道:“雷鬼,究竟是什么?” “雷鬼,用牙买加语说,是闲聊、杂谈的意思,就是说,唱的都是身边的琐事,”汪锋推了推眼镜,说道,“它的特点是反拍、二四拍断奏、节奏悠闲。” 何灵一脸听不懂。 “就是滴、答、低、答……”高晓柏用手打拍子,“重音都在二四拍上,还一顿一顿的,这就是雷鬼。” “这种音乐风格影响很大,”崔大佑说,“这是一种全新的音乐风格,拉丁美洲、非洲等很多第三世界地区,都深受其音乐风格影响,甚至反噬了欧美,在那边也流行起雷鬼文化。” “典型的视觉特点,就是脏辫,脏辫就是雷鬼在视觉上的文化入侵,”高晓柏又说,“近些年不是突然流行起脏辫吗?那就是雷鬼乐队带起来的风格。” 汪锋说接着说:“连华裔篮球运动员林疏豪也梳个脏辫,还有地球上跑得最快的人波尔特,他就是牙买加人,他的精神音乐就是雷鬼。” 英子被众人轮番输出,整个人已经懵了。 从出生以来,她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音乐人同时狂怼,还是全国现场直播! “然而,你知道吗,”崔大佑推了推眼镜,又说,“雷鬼,只是刚才jx说的他做的事情当中,影响力最小的一个。” “你知道他说的那些乐队,意味着什么吗?” 161.可以上历史教科书的人 “你知道他那些乐队代表着什么吗?” 崔大佑的眼睛紧紧盯着英子。 他那双小而黑亮的眸子,仿佛锋利尖刀一般,把她上上下下解剖了个遍。 这让英子有一些窒息感。 “如果jx说的那些是真的,”崔大佑说,“那就意味着,他是重新定义了摇滚乐的人。” “如果他继续留在欧美乐坛,很有可能会影响辐射未来几十年的流行音乐。” “如果未来有一本音乐史的书,他一定会出现在书里,并且还能占不少篇幅。” 崔大佑的话音落,直播间的弹幕纷纷刷屏: “6666……想不到传奇竟然在身边。”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这说得比崔大佑自己还厉害了。” “jx本来就比崔大佑厉害啊……” “我靠,这么多人都不知道枪花、涅槃、林肯公园……的含金量啊?还要崔老师说才知道?” “说实话,现在jx的成就,就连崔大佑都望尘莫及了,英子?给他提鞋都不配。” “崔大佑都望尘莫及?孩子你年纪太小,不知道崔大佑有多牛。” “现在随随便便来个人就敢碰瓷崔大佑了,崔大佑自己夸是谦虚,你要真这么以为就是弱智。” …… 崔大佑继续说:“谁人乐队,摇滚乐队舞台演出的杰出代表性乐队,重新定义了演唱会演出。” 高晓柏在旁边帮他补充:“他们的演唱会场场爆满,前不久在东京巨蛋,十万张票十分钟卖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拿了两座格来美。” 崔大佑继续说: “齐柏林飞艇,歌迷不多,但音乐人心中永远的no.1,四个成员,每个位置都几乎是最强配置,演唱会如同魔法仪式,每一场演唱会都是唯一,这让他们的歌迷无比忠诚。” 高晓柏连连点头,忙在一旁补充:“也是两座格来美,还入选了摇滚名人堂。” “皇后乐队,世界上或许不是每个人都听过他们的名字,但每个人都听过他们的歌。《波西米亚狂想曲》是写入音乐史的一首歌,长达6分钟,却被电台一天连播36遍。” 高晓柏见缝插针地说:“他们的《wewillrockyou》《wearethes》被广泛应用于体育赛事,世界杯、奥运会都用来当主题曲过。所以很多国人肯定都听过。” 此时直播间弹幕狂刷: “草草草,还真听过!” “原来这两首歌也是jx写的!” “我说怎么这名字这么眼熟……” 崔大佑继续说: “ac/dc,金属重炮;绯红之王,最重要的前卫摇滚;夜愿,和诺基亚并列,是芬兰的两大国宝。” “这三个乐队,除了夜愿,都领了一座格来美,但夜愿卖得比他们都好,而且在国内知名度很高。” “酷玩,最好的流行摇滚之一。他们的流行程度,和魔力红、共和时代、梦龙不相上下,甚至直逼林肯公园。” “对了,另外那四个乐队,也都是jx组建的。” “最传奇的是滚石乐队,他们是接棒运动最成功的作品,也是最接近披头士和平克·弗洛尹德成就的乐队。” “他们是真正的摇滚全明星,是整个欧美世界的摇滚偶像,他们的歌迷包括美国总统奥撒马和俄国总统普希金。” “更别提jx在国内,还有江心海和徐湘潇两个人,他包揽了她们俩所有的词曲。” “这种级别的音乐人,可以说已经坐到音乐界顶端的位置了。” 一席话说完,众人都有点沉默。 对于人们来说,jx做的事情太过于惊世骇俗。 曲高和寡理论在哪里都适用,只有越是学识渊博的人,才越能感受到jx做的事情的意义。 爱阅书香 但遗憾的是,对于大多数普通群众来说,他们听歌只需要好听就行。 而且国内和欧美音乐圈隔绝还比较深,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那些乐队的含金量。 没有听过,不是特别对胃口,就很难直观感受到对方有多厉害。 毕竟大部分的生活都是柴米油盐,没有功夫去了解其他领域的事情。 秦云裳小声问:“崔老师,您说他站在音乐圈顶端,难道他比您地位还高吗?” 她说完这话,秦云初都想捂她的嘴。 可崔大佑却马上说:“对,他地位比我高。” “?” 崔大佑说完,在场所有人都懵逼了。 “崔老师,您谦虚……” “这不是谦虚。” 何灵话没说完,崔大佑就打断了他,转头说:“这就是很客观说的。jx是开创了无数个新的音乐流派和风格。” “如果是一个圈内人跑过来跟我说,我跟jx比谁强,我只会认为,他是在羞辱我。” “因为以他现在的成就来看,我根本没法比。应该拿来跟他比的是披头士、迈克尔杰克逊等等。” 崔大佑的话,说得半天没人说话。 不光是在场人听得心境动摇,抱摄像机的小哥都忘了转镜头了。 高晓柏打破沉默道:“主要他的开创性太强了,音乐史上还从来没有创造性这么强的音乐人。” 他掰着手指头,慢慢说:“就jx写的这些歌,风格有迷幻摇滚、前卫摇滚、实验摇滚、硬摇滚,还有艺术摇滚、蓝调摇滚、民谣摇滚……” 汪锋接着说:“还有朋克、重金属、美声金属、视觉系摇滚。而且,这些风格一大半都是他首创的。” “还有英伦入侵,”崔大佑说,“就凭他发起英伦入侵这件事,就足以在人类的文化史上留下一笔了。” 高晓柏点头:“对!如果他刚才说的是真的,那我们的世界史教材,都要重新改写,绝对要把jx发动英伦入侵这件事写上去。” 秦云初听得有点窒息。 前面说jx有多牛她觉得正常,说他会写入音乐史,虽然震惊,但也能接受。 陈涯有多厉害,她是理解的。 可说他能写入世界历史…… 她都快以为高晓柏是在明吹实黑了。 流行音乐什么时候能写入世界史了? 她举手弱弱问道:“英伦入侵……到底是什么?” 高晓柏和汪锋、崔大佑互相看了看。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向圈外人回答这个。 “英伦入侵可能是音乐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之一。但这个事件过去几年,还不足以观察到它产生的所有影响。”崔大佑说,“但到目前为止,从已经过去的好几年来看,毫无疑问——这个事件改变了整个欧美文化圈。” 秦云初瞪大眼睛,呆呆地听着。 崔大佑接着说道: “英伦入侵,如果站在我个人的观察角度来看,我会认为,从商业上,它只是欧洲乐队们集体向文化相近的北美开拓市场。 “但是从文化意义上看,考虑到jx的华人身份,这更像是旧大陆日渐衰落的文化中心起死回生,和新生文化中心之间的一场文化碰撞。 “而且这场碰撞的中心,还是一位华国人,它对华国的意义有多大,就要看jx在这场碰撞中,所占比重有多大。 “如果私藏馆里的这些专辑,至少有一半的歌是jx写的,那就足以说明,华国在这场运动中占据了主导地位。 “要是几乎全部都是他写的……那只能说,他引领了一个时代。” 说完,他又看向英子,表情有点严肃地说道: “也就是说,刚才那个视频,我们能听到这场文化碰撞中心的发起者,亲口说明自己发起这场运动的意义。这会是震动整个学界的事情。可是,被打断了。” 崔大佑一席话说完,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彻底被震晕了。 他的这一番评价,已经完全超越了评价流行音乐的范畴。 “龟龟,这评价也太高了。” “jx也太牛了。不,应该说迟尺太牛了。还有人记得他说的留给华语乐坛十年时间吗?” “刚才说碰瓷崔大佑的呢?赶紧滚出来挨打!崔大佑自己都说jx地位更高!” “刚才说崔大佑地位高的老东西呢?出来啊?” …… 崔大佑继续对英子说道:“作为一般听众,不需要知道这些,但你不同,你是音乐人,你难道就意识不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多重要吗?” “我……” 面对崔大佑的逼问,英子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她是一个音乐人,确实,在刚才那一连串概念抛出来的时候,她就应该如同草原上的狐兔一般高度警觉。 可是在长久的澹出音乐环境后,她已经不是一个音乐人了。 她现在是个商人。 对于商人来说,需要看的只有盈亏表。 她不知道那些风格有什么意义,背后有多大文化价值,也不需要知道。 对于她来说,曲风也好、历史地位也好,也都只是为了吸引不同听众,而制造出来的一张张皮罢了。 就和明星的人设一样。 她只需要理解那些东西能带来多少营收就够了。 所以,她现在的思维,跟在场的人完全格格不入。 “行,行,我错了好吧,”英子说,“我打断了重要历史瞬间,我是历史的罪人,赔礼道歉好吧?” 她抱着双臂,一副防御姿态,好像遭到了所有人的迫害。 “我就是不知道嘛,我还以为那视频可以退回去,要是我知道肯定不会那样啊。” 崔大佑皱眉,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何灵连忙出来打圆场道: “算了算了,英子也是不知者无罪。” 高晓柏叹了口气,说:“是啊,也不怪英子,那段采访如果播出过,肯定在网络上还能找到,只要细心去找,肯定能知道jx说了什么。” “而且后面说不定还会讲这件事的。我要是做了这么牛逼的事情,我肯定拿出来翻来覆去的讲,是吧?” 何灵说了个笑话,崔大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听完也点了点头。 现场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江心海瞥了一眼英子。 她此时正低头跟闫云卓低声说些什么,表情十分难看。 江心海有点烦闷。 英子的后台太强大了。 所以每次对她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从没有哪个明星像她一样,澹出歌坛那么久,现在摇身一变,反倒成了地位超然的导师。 江心海有点怀疑,陈涯把他们引到这个音乐私藏馆来,就是针对英子的。 是的,她早就猜到了,是陈涯故意引他们来的。 只是……仅仅是这样,是不够扳倒英子的啊。 只要她背后陆家的大老还支持她,她永远都不会倒。 现在和五年前不同了。 五年后的今天,陆家已经彻底成气候,在海涯公司成为他们的子公司后,他们已经完成了对华语乐坛的整合。 再也没有艺人是他们的对手了。 …… 在英子和江心海刚刚产生冲突时,她的经济公司,以及崔大佑的经纪人,就已经和雷亚娱乐公司开始了紧急磋商。 为了保护嘉宾的形象,前期已经签署的协议中早有相关条款,按照这些条款,在后方经纪人的几番拉扯后,总算是定了调子。 经过运作,一条条弹幕被输入直播间的弹幕池: “英子也是护徒心切,站在英子的角度,也没什么错。” “普通观众又不需要知道什么历史意义,听歌听自己喜欢的就行了,他再牛逼又怎样?” “就是,难道我天天要听《水调歌头》?” “英姐的性格就这么个性格,很飒,很大女人,我反正觉得很帅。” ……随着风向改变,直播间的弹幕也变得比之前紧张不少,不少网友直接对喷起来: “这改变不了英子无脑的事实好吧,我看她根本不配当什么导师。” “她也不看看场合,非要在这种时候找镜头。” “难道就我觉得英子很心机吗?” “呵呵,英子性格是real好吧,你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没礼貌说成是real,这什么孝子说的话。” …… “算了算了,我们继续看视频。”何灵收到了田导的提示,想赶紧换个话题。 田导在耳返里跟他说,现在直播间弹幕气氛太紧张了,最好赶紧让这茬过去。 “是的,看看后面怎么说罢。”高晓柏说,“毕竟刚才大家说的,都还没有实锤。” “刚才说jx的成就也好,历史地位也好,都是建立在这些专辑是不是他写的基础上的。” “如果他只是每个乐队写个一两首歌,那只能说明,他是个了不起的运营者,还远远谈不上伟大的地步。” 汪锋也点头说:“这些歌何止一两百首,如果都是他在这几年写出来的,那比天涯和迟尺是同一个人还要夸张,这创作速度太离谱了。” 何灵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后,走到操控台前,在触控屏上点击了一下。 屏幕的颜色缓缓变化。 很快,下一题就浮现了出来。 【正确回答问题后,即可进入下一幕。】 【请问:在大卫·鲍尹葬礼当天,jx对着谁的脸来了一拳?】 【a.侃爷】 【b.金·卡带珊】 【c.贾斯汀·掰伯】 【d.泰勒·斯薇夫特】 162.(感谢lonely寂寞的盟主)(欠更8/50) 看完这个题,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这又是一个逆天问题。 “上一个题是跟别人打群架,这个问题又是在别人葬礼上打架,这个jx有暴力倾向吗?”秦云裳忍不住吐槽道。 她说出了很多观众的心声。 直观地看这个题,大家确实都是这样想的。 “确实啊,jx怎么老在打架?” “之前是颁奖典礼打架,已经有点不妥了,这又是在葬礼打架……” “感觉jx虽然很有才华,但确实,艺德要加强。” …… 看到问题后,崔大佑握住了自己下巴,陷入沉思。 而高晓柏和汪锋看懂题目后,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不简单啊……” 两人如同吐信子的蛇一样,嘴巴里嘶嘶作响。 秦云初看着他们问道:“两位老师,怎么了?” 高晓柏指着题目说:“这个题目,信息量巨大!” 汪锋点头。崔大佑更是一脸不用多言的表情。 像他们这种摇滚老炮,高晓柏都知道的人,他们不会不知道。 秦云初对着题目仔细看了一眼,也抽了一口凉气,说:“是的,信息量好大!” 她的顽劣妹妹也看出了问题,说:“真的诶!” 两人看着那几个选项,都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泰勒·斯薇夫特,还有贾斯汀·掰伯。 这两个人,即使是不听欧美音乐圈的人,也绝对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就算不知道他们唱过什么歌,也知道他们是欧美那边的巨星,风靡整个欧美世界的那种。 “贾斯汀·掰伯,他的那个什么……有首歌非常火就是,”秦云裳说,“以前我念高中的时候,好多同学都迷他。” “他应该是当红小生之类的。”秦云初点头。 “jx应该不会是打他或者泰勒吧?”秦云裳捂住嘴,“他再大牌,打他们两个也会被骂的吧?” 看着她们俩的眼神,汪锋苦笑道:“不是的,我们不是说他,是另一个人,他才是这个题目的亮点……” 何灵道:“是这个侃爷?他是不是也是个很火的明星?” “也不是他。”高晓柏说,“这里面最火的,再猜。” 众人看完四个选项,就剩下一个金·卡带珊。 这还有什么可猜的? 高晓柏终于不卖关子了,说:“这个题目,亮点在于大卫·鲍尹这个名字……” 众人这才看到,题面上还有“大卫·鲍尹的葬礼”几个字。 因为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名字,所以下意识忽略了这个信息点。 “大卫·鲍尹是谁?” 高晓柏和汪锋苦笑。 “大卫·鲍尹……”高晓柏想了想,说,“你可以把他理解为,欧美乐坛的崔大佑老师……” 说完,崔大佑连忙摇头:“比不了,比不了,他可是活化石级别的人物,我跟他完全比不了。” “在两边歌坛的地位差不多,”高晓柏说,“欧美乐坛可以称得上传奇的角色,数数有几个?” “迈克尔·杰克孙,鲍勃·艾伦,还有披头士乐队,这两人加一队算是独一档的,地位无比崇高,”汪锋说,“而在他们下方一点点,就是大卫·鲍尹了。” “对,”高晓柏点头,“他曾经是活着的传奇,他死的时候,全美有上亿人为他默哀,人们说,他这个外星来客,终于回到他的星球了。” 高晓柏说:“他就是最近几年死的,我还记得当时的新闻,他只请了极少数人去参加他的葬礼,他的骨灰被扔进了一个沙漠中,在现场,人们还按照他的遗愿举办了狂欢节。” 大卫·鲍尹。 格来美终生成就奖获得者。 20世纪最伟大的艺人之一。 被授予全英偶像、法国艺术司令勋章。 纽约市将每年的1月20日定为“大卫鲍尹日”。 联合国天文联合会以他的名字命名一个小行星带。 德国外交部吊文写道:“再见,大卫鲍尹,感谢你帮我们推倒了柏林墙。” 这样一个人,他的葬礼,可想而知是多么重要的场面。 秦云初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所以说,这件事的重点其实是,jx被邀请去了大卫鲍尹的葬礼?” 高晓柏点头:“而且选项里的这些人,大概率也去了。” “他们也去了。” 秦云初重复了一遍。 “他的葬礼是只有被邀请的极少数人才能去的,”高晓柏说,“只是想不明白,这么严肃的场合,为什么jx会打人呢?而且还是当着众多名人的面。” 汪锋说:“也许是有特殊原因。” “反正事情很蹊跷。” 秦云初好看的眉心微微拧起。 本来乍一看,这个题目给人的感觉是陈涯跑到人家葬礼上打架。 但经过他们一说,她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大卫鲍尹是乐坛名宿的话,陈涯也被邀请参加葬礼,同时还有很多明星也去了…… 究竟是因为什么,他才会打人呢? 而且和之前枪花、涅槃的矛盾不同,当时是模棱两可的群架,问清楚才发现,他自己没有动手。 可这回的题目是确确实实写清楚了“一拳打在脸上”。 秦云初问道:“另外这两个人,高老师,你知道是谁吗?” 高晓柏摇了摇扇子。 “侃爷,知名黑人说唱歌手,”高晓柏说道,“他的本名叫坎叶,谐音是侃爷,在说唱圈非常出名。” “出名到什么程度呢?出名到他之前竞选美国总统,还得了几万张票,在很多州都是第三名、第四名的样子。” 秦云初:“……” 直播间弹幕刷起了“666”“还是美国人会玩”。 “金·卡带珊比他更出名,只不过出的是艳名,”高晓柏说,“她是侃爷的妻子。至于她是怎么出名的……呃,不好说。” 秦云初有点疑惑:“那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个八卦连何灵都知道,他捂住嘴笑了半天,起身挥了挥手,说:“小秦总你别问了,不好对女生讲的事情。” 《剑来》 秦云初有点发怔,她好像猜到点什么了。 汪锋说:“说得文雅一点,就是她的不雅视频,被她前男友给发出来了,因为视频里面她身材太好了,所以全网爆红,结果她站出来宣布出道,因此成了演员。” “……那她,还挺勇敢的。” “非也,”高晓柏摇着扇子说,“实际上,这是她自编自导的一场戏。” “嗯?”众人看向高晓柏。 “金·卡带珊来自于美国知名的卡带珊家族,这个家族非常擅长包装自己,他们家族的女性成员,都成功嫁给知名人士或者球星,在体育界和娱乐圈都很有影响力。”高晓柏说。 “而这次不雅录影带事件,实际上是卡带珊家族策划的一次黑红营销,因为这场营销,她才吸引了大量流量,一跃上位成为明星。” 秦云初问:“真的吗?有证据吗?” “当然有证据,后来黑客在网上披露了她和前男友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可以证明他们当时的影片是刻意拍摄的。那个视频甚至还用上了编导技巧。”高晓柏说。 这个真相简直让众人大跌眼镜。秦云初又问道: “既然这样,为什么侃爷又愿意和她成为夫妻呢?” “说唱圈的人本来就比较生勐,”高晓柏说,“可能他们不在乎这个吧。” 秦云初又看向那四个选项,喃喃道: “侃爷、卡带珊、贾斯汀、泰勒……” 忽然,她抬头问道:“有没有可能,打的就是侃爷?” “为什么这么想?” “你看,卡带珊和泰勒都是女生,”秦云初说,“jx应该不会动手打女人吧?” 众人点头。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秦云初又说:“贾斯汀年纪很小,jx应该也不会欺负弱小吧?” 这个理由比刚才要牵强不少,但也算说得过去,众人再次点头。 “那就只剩下这个侃爷了。”秦云初说。 众人沉默。 秦云初说:“那我选这个了?” 江心海突然说:“云初,等等。” “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刚才那个题,场外连线求助,直接打到了枪花主唱手机上,”江心海说,“如果这个题目再场外连线呢?会是谁接电话呢?” “接电话的,有没有可能……会是泰勒·斯薇夫特?” …… 此时,在距离陈涯的老家,《诗意的生活》拍摄现场的这个小村庄几十公里之外的江城。 卢雨走在专门用来坑外地人的礼部巷,手里拿着话筒,努力用笑容掩饰脸上的疲倦。 在她身后,跟着一架摄影机,扛摄影机的大哥满头大汗。 卢雨,知名女主持人,知名记者。 前央广主持人,前《人间观察》栏目主持人。 前段时间,她走了点背字。 因为在《人间观察》节目中,她被七星公司柳臣敏坑了一波,捅了大篓子,在台里挨了一顿狠批。 因为她主持节目的缘故,不小心把华国神秘作家的事情给曝光出来了,闹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华国有一个得了四个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 而且她还疑似把华国最伟大的文学作品给搞没了。 听说这件事惊动了高层,连中央的领导都专门打电话给台长,询问这件事后到底什么情况。 作为这个事件的最主要负责人,她难辞其咎,但看在多年功劳的份上,没有进行太大处罚,只是调离了原来的节目。 她现在已经不是《人间观察》的主持人,而是一个地方节目的主持人。 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多混好几年才能出头,没想到的是,她又时来运转——外国知名女明星,泰勒斯薇夫特,来华活动了! 而且她找到机会,在泰勒来华的这段时间里,专门抽出半天时间,逛逛江城地方,简简单单做个直播。 因为这有助于展示泰勒亲民的形象,以及爱华态度,所以对方的经纪团队很快就答应了。 泰勒难得找到机会出门玩,更是没意见。 就这样,卢雨的节目组,就跟着泰勒·斯薇夫特,一起来到了江城乱逛。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天气这么热。 街边摊贩众多,游人如织。 一路上青石板铺路,两边都是古色古香的彷古建筑。 泰勒·斯薇夫特作为外国妞,对这种很有华风韵味的地方,出乎意料的特别喜欢。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到什么都会很感兴趣地上去瞅两眼。 可惜总是被粉丝认出来,半天时间,一大半都花在签名上了。 日头越来越晒,终于泰勒也有点扛不住了,于是卢雨提议找个地方休息。 众人来到户外一个茶座上歇下,点了一些冷饮后,泰勒问道: “卢,直播间人气怎么样?观众多不多?” “挺多的,”卢雨低头看手机,“人气很旺,大家都是来看你的。” “有多少?” “六百万在线观众。” 泰勒瞪圆了眼睛:“what!?这么多?” 卢雨一笑:“因为我们华国人很多嘛。” 泰勒拍了两下手:“真厉害,我在美国直播,都不会有这么多人。” “这还不算什么,”卢雨说,“临时直播,宣传不太够,其实你的人气要更高呢。” “观众们都在说些什么呢?”泰勒好奇地问。 卢雨低头看了一眼。 大多数弹幕都是来捧场的,都是在给泰勒打call。 另外一部分则是推荐泰勒去吃各种好吃的,里面还不乏居心叵测的,推荐她去吃蝎子、蝉蛹之类的。 还有一部分……都很奇怪的提到了卢雨不熟悉的一个词: jx。 她完全看不懂。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和最近流行的什么yyds、yysy一样,是什么缩写。 但看了一会儿,她发现,jx指的好像是一个人。 “霉霉认识jx吗?” “霉霉真的和jx谈过恋爱吗?” “霉霉快去看《诗意的生活》!非常重要!有关于jx的事!” 如果只是问八卦之类的也就罢了。 让他们去看同档期的其他直播节目,那就有点过分了! 卢雨忍了忍,说:“好多人都夸你好看,上镜。” “谢谢。”霉霉甜甜地笑了。 “还有好多观众推荐你吃炸酱面,不过我们没时间吃饭,所以不好意思啦。” “有机会一定吃。”霉霉说。 “还有就是……”卢雨顿了顿,说,“有很多观众说jx,霉霉,jx是谁啊?也是欧美那边的明星吗?” 在听到jx这两个字母的时候,泰勒·斯薇夫特的身体狠狠动摇了一下。 163.第一次相遇 “jx是谁啊?是你认识的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时,霉霉的身体狠狠动摇了一下。 她一头靓丽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樱红的薄唇微微张开,露出两颗洁白的兔牙,显得十分可爱。 在腥风血雨的欧美娱乐圈闯荡这么久,泰勒也不是什么小白兔了,可是在异国土地上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让她不可避免的失态了。 “jx?” 她用夸张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嗯?”卢雨注意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怎么了吗?” 泰勒伸出一只手,揉了揉额头,随后在空中挥了挥,说:“等一下,我起来……呃,只是喘口气,你不用担心……” 她站起身,白色的铁椅子在地上刮出“卡察察”的声音,高跟鞋的跟被椅子腿带到,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卢雨急忙站起来:“没事吧?” 泰勒站在阳光下,展开双手赞美太阳,然后把双手交叠放在胸口,深呼吸…… “呼呼”她吐出两口浊气,似乎在排遣心中的烦闷。 这套仪式性的动作做完之后,她才恢复了惯常的微笑,转头看向卢雨,一脸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 “没事了!” 可卢雨感觉她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泰勒重新坐回座位,很自信地甩金发,回过脸背向镜头的时候,却一脸受重伤后生吃了柠檬的表情。 jx。 一个对她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名字。 就算是她自己,这个名字都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本来以为都快要忘掉了,没想到在异国土地上有重新被提起。 现在她才想起来:噢,jx不就是华国人吗? 服务员端上了一壶龙井茶,给两人斟满后,霉霉优雅端起茶杯,说道: “jx,是我的初恋男友。” 卢雨听了,眉毛都要飞到刘海里去了。 直播间里,弹幕突然稠密了起来。 一半是震惊的,一半是哀嚎的。 宛如集体发癫现场。 “草草草!他们还真是!” “那看来jx说的是真的了,他真的跑到美国去泡了霉霉……” “jx你作孽啊!我恨!我要杀了你! !” …… 卢雨一脸尴尬。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卢雨和内娱打交道这么多年,她此时的内心想法只有:这是能说的吗? 真的可以说这个?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 好像泰勒的每一届男友都挺高调的。 算上jx的话,她至今好像都公开了七八个男友了。 不过,“初恋男友”这个名头,还是挺吓唬人的。 她唯一纳闷的是,为什么观众们突然会提起jx? “我才意识到,jx是个华国人,”泰勒端着茶水说,“霉霉这个外号,还是他告诉我的呢。这么看来,我和华国还真是挺有缘的。” 一缕茶水从卢雨嘴角倾泻下来。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卫生纸,快速擦去,还好粉底质量好,没被一起擦掉。 “jx……是华国人?”卢雨声音有点走音。 “对啊,”泰勒转头看向她,“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他在华国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实际上,我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卢雨说,“他真名叫什么?” “真名?”她喃喃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 她皱着眉。她皱眉是因为,她不明白jx那样的人在华国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喝了一口茶后,她感觉有点明白了。 jx从来不是一个在乎别人知不知道他名字的人。 就好像她现在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 “那、那你和华国的缘分,真的是不浅。”卢雨说,“你能说下你们的过去吗?” 霉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关于过去,语言从来都没办法说清过。 因为过去的永远已经过去了,变成文字也好、语言也罢,复现出来的那个东西,始终距离真相十万八千里。 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永远存在内心深处。 “霉霉?”卢雨看她双眼无神,小声问道。 霉霉眼睛盯着前方,早已心不在焉。 她现在的意识,已经飘向了远处。 飘到了5年前她还是个刚满20岁的姑娘的时候。 耳边全回响着那时的点点滴滴、一弦一柱。 …… …… (音乐声)主持人:“那么,接下来是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的女生,泰勒·斯薇夫特小姐的留言……” (观众惊呼、赞叹、欢呼、喝彩声) jx(略慌乱):“等一下,你说泰勒·斯薇夫特……是我想的那个斯薇夫特吗?” (哄笑) 主持人:“就是你想的那个斯薇夫特。” jx:“是那个唱歌的斯薇夫特?” 主持人:“就是那个出道第一年就达成5倍白金唱片销量,获得格来美年度专辑,斩获哈尔大卫星光大奖、年度录影带奖,全美年度最佳女友人选票数冠军,流行小天后,泰勒斯·斯薇夫特!” (观众欢呼、口哨声) (略微沉默后)jx:“哦,你说的是一个人还是好几个人?” 主持人:“世界上当然只有一个泰勒·斯薇夫特!” “那么,独一无二的泰勒·斯薇夫特小姐是怎么说的呢?” “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的泰勒·斯薇夫特小姐的留言是这样说的,她说,今年的纳什维尔音乐人最佳词曲创作人奖,她本来势在必得,因为你带着几个乐队来美国踢馆后,她现在感觉有点悬,请问jx先生有没有好的建议?” jx:“建议直接放弃。” (观众哄堂大笑) jx(试图盖住观众笑声):“因为,因为今年的竞争对手实在太强了,她是不可能赢的。” 主持人:“你真的确定吗?” jx:“我十分确定,建议她备战明年。” 主持人:“好的,那么我们来听听斯薇夫特小姐是怎样回答的。” jx:“等等……难道你们要跟她电话连线……等一下……” 主持人:“不不,不是电话连线,我们直接请她到广播台来了,那么,让我们有请——泰勒·斯薇夫特!” (观众惊叫、雷动的掌声、口哨) 泰勒·斯薇夫特:“你好,jx,很高兴见到你,我听说你的名字很久了。” jx:“你好。” 主持人:“jx先生,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你怎么突然话变少了?” jx(小声):“她比电视上还要漂亮!” …… …… 泰勒·斯薇夫特眼神闪烁。 她是个很感性的人,思考那时的事情,确实容易让她动情。 在那个电台节目的播音室,那是她第一次和jx相见。 那是jx刚刚到美国两个月的时候。也是她刚刚拿下5倍白金唱片销量认证的第二天。 她印象很深。 那是一个常规性的电台访谈节目,半个小时的容量也没有谈多少正经事,全靠jx和泰勒两个名人的话题性撑场面。 不过她当时的那则留言却是认真的:当年,她真的非常有希望冲击纳什维尔词曲创作人年度大奖。 如果拿下那个奖项,她就能实现三大奖满贯。她将成为史上最快达成这个成就的女艺人。 可惜,那一年出现了一个人,他自称jx。 在那次相见之前,泰勒早已思考过很多次,jx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因为在此之前,她早已听过jx的大名。 刚到美国两个月,jx率领的谁人、齐柏林飞艇、滚石等几个乐队的演唱会,就非常成功。 堪称盛况空前,几乎场场爆满。 成功到美国乐坛都开始怕了。 因为随着他们演唱会的走红,这些乐队的唱片也开始卖爆。 从个别上榜,到全面上榜,再到屠杀式霸占整个榜单前列。 美国本土的音乐如同土鸡瓦犬,在他们的侵入前溃不成军。 乡村、流行、说唱……本来这些圈子都是相互diss,可面对jx这个气势汹汹的大敌,大家头一次同仇敌忾。 可美国乐坛这次昙花一现的团结并没有什么卵用,就算他们在社交媒体上想尽办法挖苦,还是架不住美国听众全部都为这些欧洲来的摇滚乐队着迷了。 音乐人们恨,恨里带着怕。 泰勒不怕,她一向如同猫一样好奇,对所有新奇事物感到好奇。 这个听说是华国来的异邦人,也属于好奇的范畴。 当泰勒将唱片机的耳麦戴到头上,jx风格的歌曲流入耳朵时,一种冲动和兴奋如同电流般划过她的背部,迅速激活了她的全部脑细胞。 这种过电的感觉,自从她十四岁时第一次听鲍勃艾伦的音乐之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了。 精彩。 这是泰勒的第一感受。 她开始寻找jx署名的全部音乐,结果越找越多,越找越令她瞠目结舌。 jx的风格多变,歌曲张力十足。 他的创作,就好像在月亮上起舞。 在美国这个快要陷入一潭死水,各种底下说唱,大金链子、黑帮、黄腔、脏话、diss、ganja等等歌词泛滥到令人无聊时,jx的这些歌,就彷如一记重炮,轰进了所有人的心门。 人们好像是头一次才知道,原来歌词里没有ganja,也可以如此迷幻; 原来歌词里没有diss,也可以如此讽刺性十足; 原来不讲黑帮,歌曲也能如此有力量感,令人心旌动摇。 泰勒迷上了这种感觉。 她很快就成了jx的小迷妹。 尽管她隐而不宣,并且暗中发誓,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她要把自己粉上jx这件事带入坟墓。 因为jx现在还是和自己争夺年度词曲人大奖的对手呢。 所以在得知,上那个电台节目可以见到jx时,她马上就同意了。 直到见面之后她才发现,他和她想象过的所有可能都不一样。 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夺目。 …… …… 一阵铃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阳光普照、车水马龙、青石板路在阳光下泛着黑光。 人声喧嚣,隔一条街道的地方汽车发出轰鸣。 卢雨和摄影机,都在不约而同地关切地看着自己。 “没事吧?” 泰勒·斯薇夫特摇了摇头。 她慢慢掏出了震个不停的手机。 滑动屏幕,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的那一刻,她瞪大了眼睛。 …… “你有没有想过,刚才那个题,场外连线求助,直接打到了枪花主唱手机上,如果这个题目再场外连线呢?有没有可能……会是泰勒·斯薇夫特接电话?”江心海问道。 “有理!” 秦云初用力点头。 “好像每一题都有一次请求场外援助的机会吧?”何灵说,“那这样的话,不用白不用?” 秦云初在征求了大家的同意后,按下了“场外求助”。 在一阵滴声后,电话接通了。 “喂?jx?”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听起来好像刚睡下之后被吵醒的疲惫,但依然有几分兴奋。 “是jx吗?” “呃,不是,”秦云初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通话人姓名,说道,“邓肯·琼斯先生?请问是你吗?” 《日月风华》 实际上,在拨通电话后,他们就看到了,电话连线的对方的姓名是邓肯·琼斯。 既不是泰勒·斯薇夫特,也不是大卫·鲍尹(那肯定不可能是)。 只是这个邓肯·琼斯究竟是何许人也……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答桉。 高晓柏皱着眉,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 他始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于是低头掏出手机。 遇事不决问千度。 “是这样的,我们是jx的朋友,”秦云初说,“打通这则电话,是想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 对方的态度很和善,似乎只要是jx朋友的电话,即使睡着被吵醒了也要认真作答。 “事情是这样的……” 秦云初把事情跟对方说了一遍,说完之后,高晓柏把手机急切递了过来。 “邓肯·琼斯!”他小声说,“电影《源代码》的导演!而且是大卫·鲍尹的儿子!” 秦云初眼睛一眯。 她明白为什么这个电话会打到他那儿了。 人家是大卫·鲍尹的儿子,葬礼上发生的事,他肯定清楚咯! “是这样的,我想问下,jx在葬礼上打了一个人,请问这个人是谁呢?”秦云初快速问道。 上次因为通话时长限制吃了亏,这次她争取语速快点,可以多聊一会儿。 “如果不避讳的话,他打的是侃爷。”邓肯·琼斯平静地回答。 众人微微一笑。 他们终于猜对了一次。 跟邓肯交流的秦云初很满意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 这人比之前枪花乐队好交流多了。 “是因为什么打的呢?是喝多了吗?”她问道。 “不是,”邓肯说道,“他是为了帮泰勒出气。” 这个回答,让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为、为什么?”秦云初问道。 “他打得挺痛快的,我对侃爷本人是没什么意见的,但在这件事上,我认为jx打得好。”邓肯说,“当时,他刚念完给我爸的悼词……” 164.再见,外星人(感谢盟主lonely寂寞) jx打了侃爷,在当时,我也觉得有点难以接受,但事后jx给我解释之后,我觉得,可以理解。」邓肯说。 「当时发生了什么?」秦云初问道。 邓肯·琼斯吸了吸鼻子。 刚才他还在睡觉,现在似乎彻底清醒了,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当时是葬礼的最后环节了,由父亲生前的好友致悼词。最后一个致悼词的是jx。 「他在致悼词的时候,侃爷站在泰勒的旁边,他一直在小声对泰勒说些什么,可能是些挑衅的话,看泰勒的表情很难受。他们的关系不好,这大家都知道……」 秦云初打断他的话问道:「他们为什么关系不好?」 邓肯·琼斯顿了顿,说:「他们之前因为歌词的事情发生了摩擦……呃,这个我之后再说,先说发生了什么。」 秦云初说:「抱歉,我不该打断你,回头我会自己了解,你继续讲。」 邓肯·琼斯继续道: 「回到刚才讲的,大家都在很认真地听jx念悼词,侃爷这期间一直在对泰勒说些什么,声音很小,具体说了什么没人清楚。 「我也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我看到,最后侃爷说了一句什么之后,泰勒的表情突然变了。 「我看到她那个表情,几乎都要以为,她马上就会给侃爷一耳光,但这时候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 大卫·鲍尹的葬礼,根据他的遗愿,是以火神祭的形式,在内华达州火神祭沙漠举行。 因为是采用祭典的形式,所有人都可以来参加,因此涌来了很多附近居民,自发性地前来纪念大卫·鲍尹。 人们在脸上涂上了大卫·鲍尹标志性的闪电图桉,这是他生前创造的虚拟外星生物形象齐格·星尘的象征。 这位文化界顶流的葬礼,吸引了大量文化界名人。他生前就和许多知名人士私交甚好,比如麦当娜等,今天全部来到了这里,一起为这位外星来客默哀。 向遗体告别仪式在夜间正式举行,人们垒起了高高的祭台,并将大卫鲍尹的遗体放在祭台上方。 等到向遗体告别仪式进行完毕之后,他们就会向祭台扔去火把,焚烧掉他的身躯。 黑石沙漠的风,会将他的骨灰带到沙漠的每一个角落。 夜间,更多的名流们涌向了黑石沙漠。 电影人、音乐人、演员、网红。 无数人们前来纪念这位身上涌现着美国精神的大人物。 而被最多的人群簇拥在其中的,却是一位华国人——jx。 他带领着十几个摇滚乐队,身后呼呼啦啦跟着一大帮子人。 那些家伙都不是吃素的,但今天跟在jx身后,出奇地听话。 「节哀,我的朋友,」jx和邓肯·琼斯握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并不是走了,而是回到了他的星球。」 「谢谢你。」邓肯·琼斯真诚地看着陈涯。他从这位华国朋友的脸上看出了十分认真的情绪。 「根据我父亲的遗愿,最后一位致悼词的是您,排在他的伴侣和他的老友之后。」邓肯琼斯拉住jx说。 「我知道。」jx点了点头,再次戴上墨镜。 …… 在邓肯琼斯讲述的时候,高晓柏听得一愣一愣的。 终于他忍不住了,举手问道:「不好意思,我能否打断一下。」 邓肯停止了讲述,问道:「怎么了?」 「按照风俗,最后一个致悼词的,不应该是死者最亲近的人吗?」高晓柏问道。 邓肯说:「让jx最后一个,是父亲生前的遗愿。」 「这样啊……」高晓柏吐了吐舌头,「jx在那边的地位,竟然这么高吗?」 他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后,举双手说:「不好意思,就是纯好奇,因为我觉得,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让jx最后致辞,我觉得……很奇怪。」 邓肯·琼斯说:「不,有什么奇怪的,那可是jx啊?」 高晓柏:「啊?」 「这个人,和我父亲合作了他人生生涯的最后一张专辑——《underpressure》,帮助大卫又拿了一次格来美,他们两人的私交也非常不错,请他来当这个最后致辞的人选,我觉得是再合适不过了。」邓肯·琼斯说道。 「实际上,父亲还特地让他想一个别出心裁的方式,来把他的遗体送走呢。」 高晓柏擦了把汗。 在场其他人不明白他的疑惑,可他自己才知道,这件事反映出jx在美国的地位有多么令人感到震撼。 大卫·鲍尹的葬礼对于大卫·鲍尹本人来说,可能娱乐性大于它本身的意义。 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玩世不恭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要求子女们把自己的骨灰抛到黑石沙漠。 但是对于其他美国人来说,可能就不这样想了。 要说为什么,因为,那可是大卫·鲍尹! 在他死后,特斯拉公司发射了一枚火箭纪念他,火箭舱内循环播放他的歌《speoddity》,不出意外的话,这枚火箭将在宇宙中环游十亿年,让这首歌火遍银河系。 知名游戏《英雄联盟》里,有个英雄的台词「汤姆上校呼叫地面控制」就出自这首歌。在《白日梦想家》这部电影里,这首歌响起时让无数人惊呼。实际上,各个电影和文学作品里面,对大卫·鲍尹的致敬比比皆是。 那么多名流都来参加他的葬礼,而jx居然能稳稳站到c位。 他更加好奇,jx在美国到底是干出了多牛逼的事情了。 这段小插曲过后,邓肯·琼斯继续讲述道: 「很快,就到了jx致悼词的环节……」 …… 星空闪烁,沙漠里的晚风带着粗粝的触感,jx孤独的声音,让寂静更加寂静。 人们围着jx,默默听着他的悼词: 「……这位可爱的天外来客,尊敬的怪人,在我看来,他并不是离开了我们,而是回到了属于他的星尘。」 「再见,大卫·鲍尹,再见,星际怪人。」 jx说完,然后,开始轻轻卷起了袖子。 「大卫生前说过,让我用一种奇妙的方式来结束这场葬礼,实际上,我之前有想过,我们集体点燃火把,投向祭台。」 「但是现在我突然觉得,这个不够惊艳,而刚好,刚才,泰勒小姐给了我一点灵感。」 他说完这段话的时候,右手袖子已经卷到小臂的一半部分了。 人们一起扭头,看向泰勒。 泰勒站在侃爷身旁。在这之前,侃爷在小声跟旁边的泰勒说着什么。 众人只见她脸上表情尴尬,眼睛红红的,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在这之前,人们还在缅怀鲍尹,等到jx提到,他们才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嘿,朋友,发生什么事了?」侃爷摊开手掌笑着说道。 「所以,在你说出那个b开头的词汇之前……」 jx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侃爷面前,并且站定。 「什么?」 迎着他的目光,jx突然挥拳。 「磅!」 侃爷仰头就倒在了地上。 人们惊呼起来,金·卡带珊发出尖叫,麦当娜艰难地迈动着穿着高跟鞋的双腿,一脸震惊地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泰勒嘴巴张得圆圆的,一脸震惊地看着jx。 侃爷一脸懵逼地躺在地上,茫然地看着他,浑然不知道自己是该站起来还手,还是该说点什么。 然而在所有人围上来之前,jx早已离开了那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抱起了大卫·鲍尹生前的那把吉他,挥手扫弦。 「各位,刚才我突然想到了迈克尔的歌《beatit》,但是面对刚才的事,我没办法避开(beatit),所以只好beat了他,另外!」 他又望向泰勒,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大声说: 「所有人都要记住,即使遭受千夫所指,也要想想,即使伟大如迈克尔·杰克孙,也遭到过这样的境遇,而真相永远不会被掩盖,总有一天,你们会回到自己的位子!」 他这话说得激昂,不少人竟然忘了被打的侃爷,当场欢呼起来。 jx再次扫弦,唱起了自己和鲍尹合作的《压力之下》。 「压力,压在我身上。 也压在你身上,且无人问津……」 泰勒美目默默看着弹唱的jx,脸上的表情逐渐柔和下来。 …… 听完邓肯·琼斯的讲述,秦云初越来越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以她对陈涯的了解,他应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怎么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痛打一个德高望重的说唱歌手呢? 何况还是在别人的葬礼上? 秦云初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邓肯·琼斯继续道:「这件事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jx在圈子里的人缘都很差,很多人都认为他太冲动了,不应该在那种场合那么做。直到他离开的那一年,风评才逐渐扭转……」 说完,邓肯马上补充道: 「我事先声明,我对他这么做是什么意见的。因为后来他跟我解释了原因。而且以我父亲的性格,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肯定也不会介意jx在他的葬礼上这么做。」 秦云初问:「他是怎么解释的?他为什么会动手打人呢?」 邓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侃爷和卡带珊夫妻两人,本来就一直在操纵舆论,网暴泰勒。」 听到这句话,秦云初一惊。 邓肯继续说:「泰勒被整整网暴了一年,都有点抑郁倾向了,那一年她几乎都没有创作歌曲。」 「当时我邀请她来的时候,她都快退出歌坛,认为自己不该收到邀请了。」 高晓柏叫出声道:「还有这事?」 他对欧美音乐圈也算还熟,很多他这样的欧美圈音乐听众,第一反应和他都差不多,就是——还有这事? 在大家印象中,泰勒一直都是流行小天后,年纪轻轻就登上福布斯名人榜第一位,人生顺风顺水,好像没有遭遇过什么挫折。 怎么还有这么一出? 「她当时被网暴得很严重,几乎半个美国的人都在骂她,」邓肯说道,「甚至她的家人,她的粉丝,都遭到了网络喷子的辱骂,人们在她的社交账号刷蛇。她真的很长时间都没有走出来。」 秦云裳突然说:「是的!我听说过这件事,好像是因为人设崩塌?」 众人望向秦云裳,她说:「好像只要是她的粉丝,都会被网暴,就连篮球明星科比帮她说话,都被人给骂了。」 众人骇然。 一般这种级别的塌房,放在国内,不是凉了,就是变成谐星级别。 真不知道泰勒是怎么逆风翻盘的。 屏幕上响起了连线时间耗尽的提示。 邓肯赶紧问道:「对了,jx他还好吗?他现在在哪里呢?」 高晓柏对着屏幕说:「我们也不知道jx在哪里,我们甚至不知道jx是谁,他到现在都没有暴露过真实身份。」 邓肯·琼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真的吗?我还以为他在华国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不,不是,」高晓柏说,「他在华国有很多化名,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在外国创作了多少歌曲。琼斯先生,请问一下,他真的创作了那么多歌曲吗?」 邓肯·琼斯皱起眉头,他听不懂高晓柏的意思。 他又没有看《诗意的生活》,自然不知道音乐私藏馆的事情,也不知道众人在怀疑什么。 所以,他问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高晓柏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抓着脑袋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邓肯·琼斯看他说不出话,便说道: 「我很想再见一次jx先生,如果知道他在哪里,请一定要告诉我!」 「呃,我们比你更不知道。」高晓柏说,「我们只发现了他的音乐私藏馆,这里存放着好多专辑和唱片……」 电话那头的邓肯突然激动起来: 「你能告诉我私藏馆的位置吗?!」 「呃,」高晓柏看了看四周,「可以是可以,但是,是在华国。」 「即使是在加德满都,也值得一去!」 「嗯,这里是在……」 高晓柏刚刚讲完地址,场外援助时间就用完了,通话中断,屏幕再度回归了黑色。 …… 泰勒看到手机上的联系人,瞪大了眼睛。 跟卢雨说了一声抱歉后,离开了镜头,随后接通电话。 「喂?是亚当吗?怎么突然联络我?」 电话那头,魔力红主唱亚当的声音传过来: 「泰勒,告诉你一个非常劲爆的消息,jx没有死!他的踪迹找到了!」 霉霉「嗖」地挺直身子:「什么?」 「你是不是在华国?他刚才联系了邓肯,并且给了他一个地址,如果去那里,或许可以找到jx的线索!」 为您提供大神野亮的《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64.再见,外星人免费阅读. 165.告白与告别(感谢盟主向往夕阳下的晚风) 泰勒·斯薇夫特抱着手机走得更远了一点: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jx难道会老老实实呆在一个地址,等着别人去找吗?” “不是……”电话那头讲道,“不是jx的地址,而是他的音乐私藏馆的地址!” “音乐私藏馆……” 听到这个地方,泰勒的记忆很快就被唤醒了。 几乎只要和jx合作过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音乐私藏馆。 在美国音乐圈小范围内,还有不少人聚在一起讨论过这个地方。 也是那次集体讨论,让他们计算出,jx的音乐私藏馆里,至少收藏有二十来个乐队、三十多个个人的至少50多张专辑、超过2000首单曲。 这些专辑,全部都是几年里jx和那些乐队合作完成的,高产令母猪撞墙而死,质量也令人瞠目结舌。 这就是jx能迅速攀上欧美娱乐圈顶流的原因。 从现代音乐史来看,那座音乐私藏馆一定是个意义非凡的地方,凡是音乐圈的人,都想去参观一下那地方。 只是那地方就和阿特兰蒂斯一样,大家只知道它的存在,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也难怪亚当在得知那地方地址之后如此兴奋。 但泰勒·斯薇夫特还是有点小遗憾。比起音乐私藏馆,她更想知道jx在哪里。 至少当面和他说一声感谢。 “喂,我问你,”电话那头突然语气严肃起来,“如果你找到了jx,会和他复合吗?还是会揍他一顿?” “我……”泰勒张了张嘴,她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反正我肯定不会揍他。”泰勒说,“因为打不过。” “那我马上就把地址发给你,”电话那边说,“这事儿已经被大嘴巴们说得满城风雨,估计音乐人们会组团去那个地方,要快哦!” 挂了电话,手机“叮冬”一声,她收到一条地址。马上,泰勒转身就扑到卢雨面前。 “卢,告诉我,这个地址是哪里?” ……十分钟后,泰勒·斯薇夫特就坐在前往音乐私藏馆的车上了。 卢雨和摄影师跟在后面,表情尴尬。 她有不好的预感——自己的工作,又及及可危了。 刚才,泰勒花了十分钟时间,以近乎暴跳如雷、死缠烂打的方式,说服了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跟她一起去江城边上的一个小村庄。 而且好巧不巧,那个村庄正好是《诗意的生活》的拍摄地——这个节目一直被卢雨视为最大的竞争对手。 她现在总感觉,前途不妙。 而且泰勒还抱着《诗意的生活》,顶着语言不通一直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不知道她都看到些什么。 卢雨堂堂自己的节目,嘉宾却在节目中看其他节目,还有比这更极尽羞辱的事情吗? 不过好像自己的节目数据因此蹭蹭上涨,倒是给了她不少安慰。 直播间弹幕乱飞,各种论调都有,而且把看起来特荒谬的事情说得振振有词,卢雨都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知道的: “想问问霉霉,她的名曲《lovestory》是为jx写的吗?” “卢雨,问一下泰勒,她和jx走到哪一步了?是谁提的分手?” “肯定是霉霉甩的jx啊,我靠,这么好的女生,要是jx提的分手我就拿刀杀了他。” “你说什么呢?jx是什么身份的人物?泰勒才不会说分手好吧?” “感情又不是比谁的咖位高,我就是很好奇,他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时间线画出来了,泰勒遭到网暴一年后,jx来到美国,然后两人在葬礼上相识,jx为泰勒打抱不平之后,两人就恋爱了。一定是这样。” “前面的,你说的不对,葬礼是在18年,那个时候jx都快离开美国了,他们恋爱肯定还在那之前。” …… “泰勒……”卢雨看着满屏不明所以的弹幕,努力试图挽回逐渐暴走的节目,“你和jx之间,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呃,能说吗?大家都很好奇……” 泰勒坐在前排手里拿着手机,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屏幕,又哭又笑。 她看到了节目里那个标题:《告白与告别》。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因为她和他经历的,正是一次告白与无数次告别。 …… 德州,理查德国王大酒店。 感觉整个德州的摇滚迷都聚在这里了,酒店里乃至街道上都吵闹哄哄的。 泰勒住在303号房间,面容憔悴地到走廊上,刚推门出来,就看到隔两个房间的前面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一堆白色羽毛从里面扬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泰勒问外面的人。 “是谁人乐队的罗杰,”服务生耸耸肩膀,“他们的人都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 那边房间开始大喊大叫:“我说了不想和他一个房间!不然我就把电视机扔到外面的游泳池里去! ” 泰勒有点厌烦地皱了皱眉头,关上了门。 今天她有点烦。 她的演唱会和谁人乐队的演唱会撞档期了,都在明天,而且都在德州,而且还好巧不巧地定了同一个酒店。 这事说出去都没人敢信,毕竟可以承办演唱会的大型场馆不是那么好找的,一个城市有一个就不错了。 谁成想刚好一个定在nrg公园,一个定在金合欢中心。这种难得一遇的事情竟然被她撞上了,自然心里难受。 另外一件令她不舒服的事情是,她控制不住去看社交媒体。 明知道对于她的演唱会讯息,那些网络喷子不会说什么好话,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他们怎么喷自己的。 这种心态就好像被屎臭到之后还要去看一眼屎的形状,死也要死个明白。 然而在她今天第二十八次打开社交平台之后,她一瞬间就后悔了。 自己的推下面还是全都是刷“蛇”的,一如既往。 泰勒倒在自己的床上。 她被网络暴力找上,源于一年前发生的事情,或者更早要追朔到三年前。 三年前,她刚刚出道,第一张专辑就拿下了mtv音乐录影带年度大奖的荣誉。 谁知道,在她登上舞台领奖的时候,侃爷忽然冲上舞台,抢过她的话筒说: “泰勒,我为你感到高兴,我等下会让你把话说完,不过,我必须要说,碧昂丝的音乐录像带才是史上最棒的!史上最棒的!” 说完,她尴尬地站在原地,现场无数照相机闪光灯卡卡乱响,将她的窘迫和无助暴露给全世界。 最终她的获奖感言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那时候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那年,她17岁。对于娱乐圈来说,只是刚刚出道的小透明。 正因为是小透明,所以比起碧昂丝这样的大咖,她什么都不是,在侃爷说出那句话之后,还有很多人鼓掌认同,认为这个大奖根本就不该颁发给自己。 泰勒是谁?一个唱乡村音乐的罢了,比起碧昂丝来说,她什么都不是。 尽管在这之后,侃爷对媒体道歉了,她也决定不去计较,并且在公开场合表示自己是侃爷的粉丝,可这件事给她的冲击却是无法弥补的—— 这是娱乐圈给她上的第一课,在这里,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得到尊重。 如果你什么都不是,谁都不会在意你。 两年后,侃爷还是那个侃爷,他打过来一个电话,向自己征求意见: “泰勒,我写了一首歌,里面有diss你的部分,我就是觉得这样很酷,但是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所以我决定还是给你打这个电话。” 不得不说,在收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泰勒是非常开心的。 她开心的点在于,侃爷diss自己前,居然还想到征求自己的意见,这说明他也不是不可交流,两人或许还有做好朋友的机会。 于是她和侃爷交流了一番关于歌词的看法,这个电话打了整整半个小时,她敢说,在当时,这半个小时是她人生中十分美妙的半个小时,因为整个气氛都十分和谐。 谁知道,在仅仅几个月后,这半个小时成为了她人生永远的噩梦。 在侃爷的新歌出来之后,人们惊讶的发现,他这人也太敢说了。 他在歌里唱到: “泰勒应该跟我sex,是我(抢话筒)让这个婊子出名了……” 霉霉直接崩溃了,他在电话里可没说过是这种歌词! 于是,在面对记者采访时,她说,自己并没有同意侃爷写这种歌词,她现在很不愉快。 一时间,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 她的粉丝不少都跑到侃爷的推下,大开嘲讽,有的直接开始辱骂。 结果在一个月后,侃爷的妻子金·卡带珊下场了。 泰勒做梦也没想到,在她和侃爷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居然被全程录音、录像。 并且,卡带珊还将整个过程全程剪辑,分成了20几段,一段一段的放到网上。 并且她在推上大骂泰勒就是个蛇蝎心肠的绿茶婊,总是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实际上是个心机女,明明同意了歌词,回过头又来网暴。 于是,风评一瞬间逆转了。 泰勒的粉丝一大批脱粉,而她的黑子集结起来,成天都到她推特下面刷蛇。 那段时间,不仅她被人黑,连她的粉丝都会被人揪出来网暴,被冠以侮辱性称呼,还要被嘲讽“居然会喜欢这样的心机女,实在是没救了”。 因此,泰勒的事业一瞬间落入低谷。 这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冬冬冬。” 房门被谁给敲响了。 泰勒懒懒地趴在床上,手脚动弹了一下。 现在敲门的不是好事粉丝,就是经纪人了。她并不想去开门。 “冬冬冬。” 谁知道,门外那人锲而不舍地敲门。 泰勒只好懒懒下床,走到门前。 “不是说好今天可以给我尽情休息的吗……呃,嘿!原来……是你啊……” 站在门外的,居然是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jx。 “你好吗?我刚才才知道,你明天也要在这里举办演唱会,而且你的房间也在这儿,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和你撞时间的,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她打量着门外的男人。 对于jx,她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她喜欢他的音乐,也喜欢他对创作的态度。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那个电台节目,那次她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人,谦逊有礼,还幽默风趣。 在那之后,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只不过一直没有和对方说过话。 这还是两人第二次见面。 看着jx,泰勒让过身子说:“你好,请、请进。” 关上门后,jx拘谨地站在房间里,而泰勒一屁股坐在软软的床上。 “你有什么事吗?” “其实不用进来的,”jx说,“我就是想表达一下我喜欢你的歌,就只是表达这个。” “是吗?”她仰脸说。 她突然感觉,和他聊天可比刷社交媒体打发时间要健康多了。 有利于身心健康。 jx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说:“我最近在想,为什么没有诞生乡村摇滚的音乐,我最近就想到一段solo,打算写一首名叫《加州旅馆》的歌……” ……然后,他们两个人聊音乐,聊人生,聊理想。 jx还用吉他弹了一段她认为是她听过的最牛的吉他solo,jx说这首歌叫做《加州旅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人来唱。 jx告诉了她很多好玩的是,包括她在华国的外号叫“霉霉”,一是因为她长得很美,二是因为她总是很倒霉,这让她笑得前仰后合,表示自己很喜欢这个外号。 她度过了很美妙的一天。 在送jx出门的时候,两人站在门口还说了很久,有点依依不舍的味道。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再讲下去没完没了,都有可能影响明天的演唱会发挥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最终说出告别。 就在这时,隔壁穿来了一声巨响,整个旅馆的人都被惊动了。 泰勒勐然转头,看到隔了两个房间的那边,那个房间里飞出了很多碎瓷片,而且正在往外涌出大量的水。 “发生什么了?”泰勒震惊地问。 “没事,”jx说,“凯斯·穆恩用炸药把马桶给炸了而已。” “这听起来可不像没事!” “对于他来说是常事,所以没事。”jx说。 忽然,他说:“你知道吗?我还挺喜欢你的。” “是吗?”泰勒的心思还在隔壁可怜的马桶上,有点心神不属,“我也挺喜欢你的。” “好,再见了。”jx挥了挥手,“我要去处理赔钱的事情了。” “再见,祝你好运。”泰勒跟他挥手。 等到回到房间之后,她才开始脸上发烫,她才意识到,刚才他们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她以为,从这一刻起,他们就算恋爱了,直到后来jx又说:我当时说喜欢你,不是那种喜欢,只是单纯地表达一种对于你的人生境界等等之类的看法……云云,她才知道自己完全上当了。 白在床上辗转反侧考虑那么多了。 …… 有人想要去罗马,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在泰勒驱车迅速赶往现场的这段时间,待在音乐私藏馆里的人们,已经点开了下一幕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一幕场景,jx人已经不在美国了。 屏幕上的画面中,人们裹着风衣,走在铁灰色的大街上。 在画幅正中间,出现了一个地名: 奥地利·维也纳。 166.你帮我弹一弹 那是发生在天涯离开华国1年后的事情了。 具体而说的话,是在徐湘潇发送那条短信后的14个月零7天之后。那条短信还停留在她聊天软件的顶端——被她置顶了。 只有天涯一个人被置顶了,只有他有这个待遇,即便她很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有这回事;(很有可能自己在对方那边并没有被置顶,但是没有关系,她又不是intj) 即便他们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久到让人疑惑这段友情还算不算数的地步。 上一条对话还停留在14个月之前,她最后说了一句“开玩笑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所谓开玩笑的,自然是指她的表白。 ——她费尽心思,努力阐述她对他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性质,努力把表白掩饰成只是普通聊天的样子,简直像个小丑一样。 所以最后她放弃了,干脆自暴自弃地说,我是开玩笑的。 结果还是没有回应。 她突然觉得,聊天末尾那个黑色的小小的问号,就仿佛陈涯阔别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的脚注。 光标在聊天框无辜地闪烁着,徐湘潇无奈地退出了软件,关掉了手机。 她不敢再发消息了,因为她生怕她消息发过去后,旁边会出现一个红色的小感叹号,提示对方已经不是你的好友。 14个月零7天——这可超过一年了,而且不是略微超过,可以说远远超过了。只是她一厢情愿地认为只有一年罢了。 因为在这之前,她还天真地抱有幻想,以为只需要一年,天涯就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身边。 他惯有的慵懒的眼神会在看到她时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用手指挑起她的头发,说: “你怎么蓄长发了?” 想到这里,徐湘潇轻轻拽了拽自己的头发,一年时间,已经垂到肩膀下方了,再给它一年,不知道还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留起长发她才开始体会到做女生的艰辛,洗头还是养护都有诸多不便,掉毛也变得严重起来,和养狗有点相似,有时候还会堵住浴室的下水。 中长的头发也很不适合出现在媒体前,这种长度的头发又不漂亮,她也不想根据现在的长度做什么发型。 而且她的头发长度前段时间已经上过一次热搜了,被狗仔队拍到了,说原来徐湘潇是黑长直,女人味十足。 她看到那个新闻之后有种很愤恨的喜悦——原来我以前没有女人味吗? 感觉自己还从没有这么受辱过。 ……所以,求求了。 天涯,伱快回来吧。 徐湘潇把带着毛线手套的手揣进羽绒服的衣兜里,哈出一口气,白雾缭绕着上升,然后消失在寂静的空气中。 再过一天就是圣诞节了。 今年的气温比往年还要更冷,天气预报说明天就要下雪。 她倒巴不得快下雪,下雪会比现在更暖和一点。 其实徐湘潇早就知道,天涯可能已经有女朋友了。 只是他从来不说罢了。 也不怪他,只怪她自己从来也不敢问。 一开始她只关心音乐,对于音乐之外的一切都不太注意。她从小就打定主意,除了音乐以外的事情都不值得关心,所以才铸就了她悲惨的童年以及悲惨的现在。 之所以怀疑天涯有女朋友,因为她逐渐回想起来:好像从一开始,天涯就是接到电话就突然离开,或者不打招呼就消失好几天。 她开始居然觉得这是正常情况。后来多了一些女性朋友之后,她才意识到,这可能是谈恋爱的表现。 如果不是女朋友召唤,又怎会这样突然消失呢? 当然,她也没有理由去指责天涯不够意思,毕竟她只是一个唱歌的,唱天涯给她写的歌。 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罢了。 想让天涯只给自己写歌,永远这么做音乐,也是她的一厢情愿,她早就知道这个故事总会走向结束,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烂尾的方式。 她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台阶,跨入电梯。 掏出钥匙,看到自家门的同时,也看到门前那个毛茸茸的身体,正蹲在门口。 “雪球雪球,怎么又到我家来了?来做客吗?” 徐湘潇跟那只小狗狗打了招呼,但没有得到回应。 “雪球”是她上个月捡到的狗,不知道为什么跑到她家门口了,饿得肚子都瘪了,所以她养了十几天,在那之前她没有养过任何小动物。 结果过了十几天,“雪球”的主人找上门来了,告诉她那是他们的狗,并且它的名字不叫“雪球”,而是叫“富兰克林”。 徐湘潇表面上很爽快地把“富兰克林”还了回去,并且表示可以和那家人缔结良好友谊,欢迎他们带着“富兰克林”来自己家做客。 而到了晚上躺到床上去之后,她的胸口好像被人闷了一拳,大半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尽管不是她的狗,可她还是有种被夺走了什么的感觉。 而且她不喜欢“富兰克林”这个名字,听上去一点也不酷。 这条小黑狗就应该叫雪球。 徐湘潇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养一条狗。 只是她没有想好养什么品种,为此她托朋友打听了很多关于养狗方面的事情,学习了很多知识。 但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雪球雪球,睡着了吗?” 徐湘潇把钥匙揣回兜里,蹦蹦跳跳地跑过去,蹲在了“雪球”的旁边。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不对劲,“雪球”的身子硬硬的,侧躺在地上,肚皮也没有起伏。 徐湘潇蹲地上,一个没稳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后她泪汪汪地,用手捂住了嘴。 “雪球”已经死了。 这条她只是喂养了十几天的小黑狗,终于在圣诞节前的一天,死在了她家门口。 她不知道它是怀着什么心情回到她家门口的,她只觉得难受,尝试去想一想都觉得锥心的难受。 徐湘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仿佛整个灵魂都在哭泣。 打了几个电话之后,狗主人很快就过来了,对着她一个劲的道歉——她觉得他们完全误解自己了,他们估计以为自己是被吓哭的。 实际上完全没这回事。但是她一点也不想解释。 跟家政阿姨和经纪人解释了无数遍,好不容易才让她们相信自己没有事之后,晚上,她躺在床上,很冲动地点开了聊天记录,给置顶的那个人发去了消息: “我今天突然想到你了。” 把手机放到胸口,过了大概一秒钟,她就开始后悔,想要撤回那条消息,再次拿起手机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话下面多了一条回复: “我一直在想你。” 徐湘潇再也忍不住,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地流出来。 但是嘴角全是笑。 …… …… 邓肯·琼斯的电话连线时间已然全部耗尽,高晓柏一摊手,说道: “得,刚才等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秦云初说:“不,至少我们知道了,jx在外国的地位真的很高,就连大卫·鲍伊的葬礼,他都是压轴出场。” 能写出那么多歌曲,2年时间打下美国乐坛,这样的人地位自然高——秦云初挑战性地扫了一眼英子,她想让那人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说完,她望向江心海和徐湘潇,表情像是在说,“是吧?” 徐湘潇没有说话,她把帽子摘下来,感觉有点热,交给了旁边的人。 她的头发盘了起来,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用发卡简单夹起来。 “头发留了多长了?”江心海知道她在蓄长发,开口问道。 “还没到腰间,”徐湘潇说,“好像到一定长度之后,它就不长了一样,很难蓄了。” “已经很长了,我还有点羡慕。”江心海说。 “别凡尔赛了,你的头发也够长了。”徐湘潇看了一眼她的头发,那才是真正的及腰长发。 “我想剪了。我说真的。” “浪费。” 汪锋对秦云初说:“小秦总,选择答案吧,再吊胃口,直播间观众就要发疯了。” 秦云初俏皮地抬抬肩膀,说:“不好意思,我都忘了这回事了,答案太明显了。” 她走到屏幕前,选择了正确答案后,屏幕再次黑了下来。 画面上浮现出一行字: 【第二幕:告白与告别】。 众人看着屏幕上的字。 这名字倒挺文艺的。 接着,下方出现了两行新的字。 【注:jx先生此生最大的弱点 就是从没学会好好告白和告别】 “什么鬼。”汪锋笑道。 这话跟之前的风格完全不搭调。 之前明明都是在说音乐的事情。 怎么突然又拐到jx先生的习惯上去了。 “一般这么说的人,渣男嫌疑很高啊。”高晓柏评价道。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是吧?”汪锋说,“有点道理。” 直播间观众一堆刷“乐”的。 可是江心海和徐湘潇两人都没有说话。 接着,屏幕上终于出现画面——铁灰色的大街,白色的雕像,蓝色的多瑙河。 人们裹着风衣走来走去,接着镜头下移,一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这个人时,众人纷纷“咦”了一声。 因为,这个人,大家都认识。 “是琅琅!” 有人马上叫出了他的名字。 琅琅,华国知名钢琴家。 或者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世界知名钢琴家。 如果要评选当代还存活在世的,全球最伟大的钢琴家,他是绝对会被考虑的。 不管哪个榜单评选当世最伟大的钢琴家top10,没有琅琅,就说明这榜单有问题。 如果说别的人以在金色大厅演奏为荣,那么琅琅在金色大厅演奏的话,是金色大厅的荣耀。 作为全球最知名的华国人之一,他的面孔,很少有人不认识。 所以人们都很吃惊,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jx的音乐私藏馆里看到琅琅。 因为不管怎么说,jx给人的印象,和琅琅差别也太大了。 两个人简直没有什么交集。 jx在国内是写流行的,在国外是写摇滚的。 而琅琅是古典圈的,虽然都是搞音乐的,可这跨度也太大了些。 “不会jx就是琅琅吧??”闫云卓忽然失声大叫道。 众人皆哑然。 汪锋皱起眉,认真思考道:“琅琅是钢琴家,很少听说他有在创作音乐……” “但是伟大的钢琴家有时候也会是伟大的作曲家,”高晓柏说,“至少在古典时期,很多都是这样。” 汪锋没有说话。 在古典时期,确实很多作曲家同时也是演奏家,那是因为那时候接受音乐教育的人不多,创作和演奏还没有完全分离。 等到现在创作和音乐分离之后,这种现象就很少了。 但是谁又能拍着胸脯保证,现代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呢? 高晓柏问江心海道:“心海,jx不会是琅琅吧?” 江心海和徐湘潇同时摇了摇头。 “哦,”高晓柏闷闷道,“那没事了。” 视频里,一直漫步在街道上的琅琅终于说话了。 “上一次来维也纳是2年前了,那时候是在开音乐会,”视频里,琅琅说,“我还以为,会很久很久都不会过来。” 视频里一个离摄像机很近的声音响起:“怎么了?票不好卖?” 听到这个声音,江心海和徐湘潇突然一惊。 “这是jx!说话的是jx!他拿着摄像头。”江心海斩钉截铁地说。 众人目光完全被屏幕吸引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jx说中文。在这之前的视频里,他都是说的英语。 “票倒是好卖,”琅琅一边走一边说,“在全世界都好卖,都是啪一下就卖完了。” “呵呵,凡尔赛是吧。”人们听到jx说。 jx这么不客气的讲话,琅琅倒不着恼,也跟着笑了。 “说的是事实嘛。”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jx开口问: “那为什么不想在这边来?” “你知道的,老欧洲人,特别是维也纳,对音乐可挑剔了,”琅琅说,“这就跟在天津讲相声似的,错一个音也能听出来,被拉出来轮番批判好几道。” “以你的水平,还怕弹错?”jx略带讽刺地说。 “水平再高也心存戒惧啊!”琅琅说,“就算一个都不错,台底下坐着的都是你的师兄师妹,换你你压力不大?” “那倒也是。”jx说。 “所以,你找我回来干什么?”琅琅看镜头说,“也就是你能一句话让我一飞机赶过来了。” “我想在金色大厅开音乐会。”jx说。 琅琅戏谑地看了一眼镜头(实际上是在看镜头后面的人):“你的钢琴水平是有的,但是,不够看。” “不是我弹,是你弹,”jx说,“我写了几首曲子,想你帮我弹一弹。” 还有一更。求月票。 再次感谢lonely寂寞的盟主~ 感谢唱黄鸡的15点打赏~ 感谢书友20180928120641905的500点打赏~ 感谢待续am丶、书友20200917135415035、仲耀的事要讲三遍、书友20200724102454944、书友20200208133558662的打赏~ (本章完) 167.巴赫、莫扎特、贝多芬 琅琅沉默了好久才说,「我弹的可都是古典乐。」 「我写的就是古典乐。」 「现代人写的古典乐可不是古典乐,你可以说是钢琴曲纯音乐,也可以说是交响,也可以说是古典风格的音乐,但不是古典乐。」 「我想写的就是那种如果是在古代写出来的,现在就会变成胎教音乐的那种音乐。」 「懂你意思。」 「我就知道你能懂我。」 「我懂的是,」琅琅说,「就是你觉得流行乐坛已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对吧?」 jx说:「不,我还没有膨胀到那个地步,只是觉得,古典学院派的地方,应该可以让我这个小菩萨稍微站站脚。」 「玩儿流行多好啊,何必来趟这边的水?」琅琅咧开嘴说,「你玩儿流行知名度也高,赚得也多,古典这边圈子小,你玩上天知名度也未必比得上一个流量小鲜肉,何必呢?」 jx说:「钱我已经赚够了,知名度我也不要,我要是想出名,随便去领个奖,就该全球闻名了。这些对我来说,都如同云烟。」 「钱你也有了,名你也不要,你要的是什么啊?」琅琅歪头笑着看他,「我有时候真猜不透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jx吸了吸鼻子,说:「我要建奇观。」 「啊?」 「我、要、建、奇、观。」jx一字一顿地说,「我准备弄一个音乐私藏馆,把它打造成一个文化堡垒。」 「啊?」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琅琅现在脸上的表情,就是那种很懵逼那种表情。 「你知道陆家吗?他们已经对乐坛形成垄断了,」jx说,「整个华国的音乐,现在正在经历一个劣币驱逐良币的过程,正在不断萎缩。」 琅琅轻轻点了点头。 「我就是想在彻底坍塌之前,做一点有助于逆熵的行动,至少存一个标本,让国内的音乐人还有个聊以慰藉的港湾,让他们知道坚持做有质量的音乐还有出头之日。」 琅琅半天沉默不语过了好久,他才竖起大拇指:「伟大。」 刚说完,他的表情马上又严肃起来:「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初衷想法再伟大,要是眼高手低实力撑不起想法,你构思的这些全都白费。」 「那是自然。」 「另外,我还要提前说一声,在维也纳搞古典真就是在天津讲相声,那些学院派可都是些老资格,你要是没两把刷子还搞这么隆重,跑去用他们的金色大厅,可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他们的雷霆之怒,你可承受不起。」 「要是没两把刷子,我也不会这么自信地来找你了。」jx笑着说。 「好,就当陪你玩玩,不过我有个条件。」 「讲。」 「你有已经写好的样本没?」琅琅问道,「我先听你弹一段,如果水平只是票友级别,我可就不帮了。」 「没问题。」 「那就好,」琅琅露出笑容,「走,我们去听听你写的「古典乐」。」 …… 到此,屏幕再次暗澹下去。 这屏幕的光线倒好像个开关,在它亮起的时候,房间里每个人都竖着耳朵倾听,而当它暗澹下去的同时,整个房间都嘈杂起来。 高晓柏、汪锋、闫云卓,秦云初、何灵、崔大佑,每个人都在说话。 霎时间七嘴八舌每个人的话如同丢进桶里横七竖八的快子,每个人都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不光厅内众人吵成一片,直播间的观众也聒噪起来。 「靠靠靠,jx说得我都热血沸腾了!」 「琅琅好像跟jx认识,好想知道他到底是谁啊!」 「我怎么感觉jx像在自我感动?华语乐坛哪里萎缩了?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他这就纯玩票吧,他那些流行音乐跟古典音乐比起来提鞋都不配,还想着写古典拯救世界呢?」 「有没有人注意到他说的什么陆家啊?是什么意思啊?」 …… 「停、停、停,」崔大佑伸出手做出暂停的姿势,嘴里一叠声说道,「大家先安静一点,我们先来捋一捋刚才这个视频的情报。」 「信息量太大了!」在所有嘈杂声息下去的最后,高晓柏的话作为结尾喊了出来。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信息量太大了。 短短一段视频,两个人的对话,感觉每一处细节都含有魔鬼般的细节,让人毛骨悚然。 在这个音乐私藏馆里看了两幕,他们已经看出来了。 jx这人多多少少有点恶趣味的。 他就好像好整以暇的猫,对于每个进入私藏馆的人都当做了他的战利品,利用人类固有的好奇心,将他们牢牢地稳在馆内,然后,玩弄。 对,就是玩弄。 他的每个视频都只是展露出一些片段,一些「巴黎的鳞爪」。 视频里好像说了很多,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每一帧都感觉有细节,每一段对白都感觉信息量巨大。 可是他偏偏什么都不解释,最后只甩出一大堆作品,好像这些作品就足以解释一切。 刚才的这段视频,更是把他的恶趣味放大到极致。 什么古典乐、奇观、陆家…… 这些对于圈外人来说会让人一头雾水的台词,却该死地勾人好奇心。 他们想不去了解都不行。 崔大佑还算比较镇定,说道:「这一段如果只看大意就是,jx要走古典路线了。」 高晓柏说:「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古典,是要直接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的古典音乐。」 「但是其他谈话部分信息量更大,」崔大佑推了推眼镜,「比如说,这里。」 他用脚踩了踩地面,表示自己说的是这座音乐私藏馆。 「他说的建奇观,指的就是这里了。」 众人环顾四周,看到高耸的拱顶,心中隐隐感到有点震撼。 他们刚刚走进这里的时候,还以为,这只是那个人用来炫耀自己的功绩。 直到他说这里是用来鼓舞国内音乐人的一个港湾时,他们才隐隐觉得,可能一开始他们的偏见太深了。 「那么,是时候看看他在维也纳写了些什么了。」秦云初看了看左右,似乎在询问众人准备好了没有。 随后,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下去。 「卡、卡、卡……」 灯光亮起的声音响起,人们看到,整个私藏馆内,又是一大片书架的灯光亮起了。 纵目望去,到目前为止,整个私藏馆里的书架,已经亮起了60%的格子了。 前两次,书架上的音乐亮得吞吞吐吐的,这第三次倒亮得痛快,直接有两排书架全部亮起,照亮了藏在里面五颜六色的唱片封面。 众人马上走过去,盯着架子上的音乐看起来。 「这什么?贝多芬1号,贝多芬2号,贝多芬3号?什么啊?」 「这里还有,莫扎特1号、2号、3号……」 众人看着那些音乐唱片发呆。 这回唱片封面虽然都是中文不假,可起名让人完全不懂。 唱片被分为了很多种类,什么贝多芬、莫扎特、李斯特、巴赫、舒伯特…… 然后再往下,还有什么瓦格纳、海顿、柴可夫斯基、舒曼、门德尔松…… 还有德沃夏克、肖邦、威尔第、肖斯塔科维奇、德彪西、施特劳斯…… 这些字好像是外语的音译,但是,在中文下方,标注的又是这些字的汉语拼音。 比如贝多芬下方标注的就是(beiduofen)。 这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徐湘潇靠近那些书架,用手指轻轻抚摸木质的书架纹理。 这里装有新风系统,闭馆这么久,书架上也丝毫没有沾灰,看上去很干净。 在她的那一个架子上,唱片上写着《肖邦》两个字。 「之前天涯给我的专辑起名叫《十一月的肖邦》,我还问他,肖邦是什么,」徐湘潇说,「他回答说,肖邦是他将来要写的歌,将会名垂青史。」 秦云初走过来问道:「他那个时候就考虑到要写古典乐了吗?」 「可能是的。」徐湘潇说,接着一笑,「可我没想到,他不光想名垂青史,还想成为什么华语音乐人的港湾,居然有这种救世主一样的想法……」 「……你是为了这种原因才出国的吗?」 徐湘潇扭头看唱片架,自言自语道。 一开始,她还以为,jx出国只是为了躲她。 那个理由让她难以接受。 但如果他是为了他口中说的「鼓舞音乐人」,那么……其实她还比较能接受。 江心海走过来,小声说:「我以前也以为,他是为了躲我才走的,还难受了一段时间。」 徐湘潇勐然抬起头,看向江心海的脸。 自打刚才众人开始猜测「天涯就是迟尺」,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坦率地承认这个事实。 江心海又说:「现在这个理由,我就……更不满了。」 说完,她耸耸肩,说:「但是我又怕,怕他又突然不辞而别。」 「你呢?」 徐湘潇此时意识到,江心海是注意到了她对天涯的感情,在向她说心里话,也是在探寻她的想法。 她这时才意识到,尽管不想面对,但当初那个一个电话就能把她喜欢的那个人叫走的女朋友,就是眼前的江心海小姐。 她突然变得窘迫起来,既好像是不小心拿了别人东西的无心小偷,又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邻居。 「我、我……」徐湘潇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和他只是朋友。」 「是吗?」 能看出来,江心海的表情明显很高兴。 「嗯,」徐湘潇点点头,「只是朋友。」 江心海好像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又变回了那个天后应该有的自信模样。 陈涯的心碎成一片一片也好,红颜群足足有十人之多也好,可他喜欢的人里面,只有自己一个是音乐人。 他们是因为相识的,也是因为音乐走到一切的。江心海心中有种奇怪的执拗:她可以不是他的唯一,但一定要是他音乐上的唯一。 这是一种奇怪但是合理的好胜心。 所以她是真的不想陈涯和徐湘潇有什么瓜葛。 她真的不想和她一起抢男人。 在江心海放松下来后,徐湘潇再三鼓起勇气,做了无数遍心里建设,捏紧拳头,过了好半天,才突然抬头,说出了一直放在心里想说的那句话: 「心海,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让天涯再见我一面,就一面就好?」 江心海看着她,从最初的惊讶,到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最后,她轻声说:「好啊,等这件事结束了,一定让你们见面。」 ……两人在这边轻声交谈的时候,崔大佑那边,看完了书架上的所有唱片了。 收获就是——一无所获。 书架上的唱片别说是见过了,听都没听过。 那些名字从来就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的生命中。 这些书架里面的唱片,出现最多的是莫扎特、贝多芬、巴赫,其他大多数人都只有一张到两张。 而贝多芬、莫扎特、巴赫的唱片,足有五六张之多。 为什么jx要把这三类的唱片出这么多?是因为他比较喜欢这三个名字吗? 「情况不对啊,」高晓柏皱眉说,「按照jx惯常的尿性,不是特别牛逼的音乐,他是不会放到这里来的,这回一口气这么多唱片,一个都没听过,不符合他装逼的节奏啊?」 崔大佑摇了摇头。 他也猜不出这回又是什么情况了。 闫云卓在一旁被众人晾了半天,此时终于憋不住了,冷冷轻笑了一声。 众人知道她为什么发笑。 高晓柏回过头,有点尴尬地说:「咳,跨界跨太大,导致毫无建树的事情也是有的,我觉得不能因此就贬低什么。」 「我还没说贬低什么呢,」闫云卓说,「理解理解,写流行音乐的,不太擅长古典,扑街了也是正常的,不影响他的光辉形象,嗯,理解的。」 听了这话,英子抿嘴偷偷笑了,连秦云裳都被过身,在那里嗤嗤发笑。 不是秦云裳喜欢笑,也不是她幸灾乐祸,实在是和刚才视频里面的反差有点大。 刚才jx还在屏幕里面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有两把刷子,而且还不止两把刷子,搞得好像还有点重铸华语乐坛荣光,我辈义不容辞的意思。 结果现在出了唱片,一个都没听说过,反差太大,就太搞笑了。 为您提供大神野亮的《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67.巴赫、莫扎特、贝多芬免费阅读. 168.停播了(欠更12/87) 之前吃过大亏之后,闫云卓已经不敢再明踩了。 可她这样暗戳戳的递上一句不阴不阳的话,黄蜂尾后针,反而更叫人难受。 秦云初有点儿不舒服。 她低头,在手机上悄悄搜索了几个关键词。 可是“贝多芬”也好,“莫扎特”也好,全部都是查无此人。 搜索“李斯特”“舒伯特”,更是只有一些与音乐无关的外国人名。 没有半分关于这些名字的讯息。 在这上面,互联网就像是一片荒漠,什么都搜索不到。 崔大佑说:“古典乐和流行乐是不一样的,在没有载体的情况下,一般古典音乐需要更长的时间去酝酿,才能获得传播。” 众人望向他,都是一脸不解。 崔大佑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流行音乐和古典音乐的特点是不同的,流行音乐就是为流行而生,节奏感强、时长短、易唱性这些特点,目的都是为了加快它们的传播。” “古典乐就不同了,古典乐是为了剧院而生的,它们往往结构复杂且漫长,动辄半个小时,还都是纯音乐,你几乎不可能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些非得在剧院欣赏,不然很难感受到其魅力。” “这些就导致了古典乐传播相比起流行音乐要慢很多。就比如华国现在还有一些优秀的新古典音乐作曲家,谭顿、王夕麟等,他们知名度相对就低很多,但他们确实有很高的声望。” “一般古典乐想要走入大众,基本上需要靠电影或者其他影视作品,你看,谭顿相对来说知名度就高很多,因为他为《藏龙卧虎》配过乐,电影出名后,他也跟着出名了。” 说完,秦云初点了点头,说:“所以,不是jx的古典乐没有激起水花,很有可能是他的影响力还没有传播到国内来?” 崔大佑点头道:“是的。如果他的那些作品是在维也纳诞生的,可能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被国内听众知道,如果没有媒体专门去传播,普通大众是很难知道这些事的。” 他笑了笑,说:“我听jx的一些作品,比如《波西米亚狂想曲》,它的编排如同歌剧一般,还有其他一些音乐,古典意味很浓,我相信他是有这方面的修养的,就算他的作品一般,也绝对不会是糟糕的作品。” 闫云卓听完之后,默不作声。 旁边的英子低头看手机,头也不抬地说: “云卓刚才不是笑他的古典乐不火,她是笑那人吹牛吹太大了,营销意味太浓。” 秦云初转头,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哪里有营销意味了?” “得了吧,大家都是这个圈子的,坦率一点,”英子咧开嘴,很不屑地说道,“没有人不包装,大家都是这样,只是说,这个jx有点过头了,而云卓她恰好比较real而已,表现出来了。” 秦云初说:“你的意思是说,在欧美歌坛,jx的地位堪称伟大,这也是包装咯?” “这是包装,而且是有理有据的包装,”英子忽然认真起来说,“华语乐坛有几个人能称得上伟大?崔老师算一个,还有谁?” 秦云初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她做不到像英子这样说话厚脸皮到这种程度。 英子一摊手说:“jx手底下多少乐队?个个都是伟大乐队?在我看来,那就是都是包装啊。” 秦云初转向崔大佑,问道:“崔老师,伱怎么认为?” 崔大佑推了推眼镜,说:“每个人的世界观不同,我不做评价。” 英子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在她的手机屏幕中,一段聊天记录还挂在屏幕上。 聊天记录的对象的名字,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 高秘书。 英子:【jx到底在华国火不火啊?】 高秘书:【可以火,也可以不火。】 高秘书:【他火不火,取决于我们推不推。】 高秘书:【前期引进的几首署了他的名的曲子,还没推广,理由是卡审核。】 高秘书:【本来他是有机会的,但是,他不该在视频里提陆家。】 “他不该在视频里提陆家。” 对于不熟悉高秘书的人来说,可能会把这句话当做一个表达遗憾的普通语句。 就和大家平时说的“他不该喝酒”“他不该出门不带钥匙”一个性质。 但高秘书不一样。 高秘书很少用“不该”这个词。 如果他说了某人“不该”做一件事,而好巧不巧,那人已经做过了,那就意味着…… 那人将要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 此时,直播间里,弹幕再次吵得不可开交: “英子老师真敢说,华语乐坛就缺这样敢说实话的人!【大拇指】” “我真没发现jx的歌哪里好,以前他给江心海写的还有几首好听的,到了国外没一首好听,就纯退步。” “就是,我就是来听歌的,又不是来看你装逼的,嘚瑟什么啊,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琢磨琢磨写一点歌迷都爱听的歌。” “我身边没一个人听jx后期那些音乐的,没人听的伟大也叫伟大?纯纯是c**。” “c**是什么意思?” “前面的,c**是冲击波的意思。” “c**=吹、寄、吧,懂了吗?” …… 就在这时,秦云裳突然背着手,走到众人中间,轻轻咳嗽两声,说道:“大家听我说,我刚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在想,我们有点被jx牵着鼻子走了。” “怎么了?”何灵问她道。 “你看,他每次都甩一个视频出来,但又不把话说清楚,只把他写的那些作品拍我们脸上,然后留下我们一顿猜,这完全就是被他在牵着鼻子走嘛!” 何灵瞪着眼睛,不解地问:“那你的意思是?” “刚才我诞生了一个点子,”秦云裳眼珠子转个不停,“我们现在有了一个现成的线索,只要通过这个线索,就完全能搞明白jx的底细!” 她说的高深莫测的,旁边的人还没明白她在想什么。 秦云初开口问道:“别卖关子,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喏,我们不是有一个现成的联系人吗?”秦云裳一拍手道,“琅琅不是认识jx吗?” 众人一愣,对啊! 怎么刚才就没想到呢? 之前电话连线的人,他们不认识,都是欧美圈的,语言都不通,还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可琅琅不一样啊,他是华国人啊! 最主要还有,徐湘潇还跟他挺熟!还一起做过节目! 而琅琅不仅认识jx,还全程参与了他在维也纳的音乐创作,只要问他,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吗! 何灵喜滋滋地说:“小云,你真是个天才!” 秦云裳美滋滋地接受了这个夸奖,接着,众人的目光又看向徐湘潇。 徐湘潇心情刚刚平复下来,此时听到众人这么说,马上掏出了手机。 她也很想知道天涯的事情,更想让他早点“平反”。 就在此时,摄影师突然放下了机器,并对他们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众人有些奇怪地望向那边。 此时正在直播当中,摄影师突然不拍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有人过去问了两句,过了会儿,话传了回来: “导演说有突发情况,各位老师先休息一下,等处理完后再重新开拍。” 此时,在直播间内,观众们正看着直播,突然之间,屏幕变成了一片漆黑。 在画面正中出现一行字: “因技术故障,目前直播调整中,请谅解。” 不少观众都重重地给了桌子一拳: “靠!” 看不成《诗意的生活》的人们,都纷纷涌上微博,疯狂搜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谣言也越传越凶,有人说是jx的事情涉及国家机密,不能被曝光出来,也有人说是《诗意的生活》节目得罪人了。 在众说纷纭当中,有人发现,“陆家”这个词,突然发不出来了。 不光在直播间发出来会被屏蔽,在聊天群中,一旦一个句子里有“陆家”俩字儿,会直接无法显示。 这个发现,让网友们大开眼界,很多人都涌入论坛诉说他们发现的这一现象。 但很快,他们发的帖子都沉入茫茫大海,不见踪影。 为了防止被吞,他们又对“陆家”改造出了一些隐语,比如“地家”“耳击家”之类的,很快这些也变成了违禁词。 这引起了一段时间的热议,但很快,就和其他热点一样,被互联网迅速遗忘。 当然,这是后话。 得知节目暂时不拍了,众人郁郁地走出私藏馆。 陈夕将他们带到了山下的家中,因为没有在拍摄,众人也三三两两随便坐,等待重新开机。 结果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导演先是说突发状况,后来又说版权纠纷,再后来又说是后方公司在协调一些事情。 总而言之,说法一会儿一变,到最后,节目还能不能继续拍摄下去,都没人能搞清楚了。 因为节目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再开拍,众人也不好去联络琅琅。 所以,除了英子和闫云卓,所有人都痒得心痒难耐。 …… 众人在屋子里坐了会儿,过了会儿,陈夕被叫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进来叫徐湘潇。 “我?”徐湘潇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明白为什么公司协调,会专门点自己的名。 自己已经这么久没入歌坛了,难道还牵扯到什么利益瓜葛吗? 懵里懵懂出了门,跟着工作人员走了一会儿,她被带到另一个房子里。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办公间,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坐在桌子后面等自己。 “请坐。”看到徐湘潇来了,那个男人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表示催促。 徐湘潇很快就知道,这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那个男人慢慢取下墨镜,用眼睛从墨镜后头看了徐湘潇一眼。 眼神冰冷,也全无表情,这个人相貌算英俊,却让人不想靠近。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爱华公司的工作人员,”对面那人说,“我姓高,你可以叫我高秘书。” “高秘书?” 徐湘潇感觉,自己好像听过这个称呼。 虽然她不知道对方具体是做什么的,但她直觉感觉到,对方来头不小。 “我是过来跟音乐私藏馆的所有者进行谈判的,”高秘书说,“我们觉得,这个地方有很大的文化开发价值,所以想和私藏馆的所有者达成一项合作。” 徐湘潇耸了耸肩,说:“我又不是私藏馆的所有者,这里的所有者是jx。” 高秘书依然是面无表情地说:“jx已经表示,将这里赠送给你。” “只是口头说的,我没有签任何协议,也没有房产证之类的证书。”徐湘潇说。 她很谨慎。 “事实上,这栋建筑本来就没有房产证,”高秘书说,“这里的产权证还卡在镇上的有关部门,还没有办下来,只是建筑先盖起来了,严格来说,现在它还是个违章建筑,拆除掉也不为过。” “什么?!”徐湘潇大声道。 拆除音乐私藏馆?! 这是她今天听说过的最离谱的话。 高秘书面无表情的递过来一个白皮书:“先看看合作内容再说吧。” 徐湘潇低头,翻开白皮书看了起来。 仔细逐字逐句研读之后,她慢慢抬起头,表情怪异地说: “这不就相当于卖给你们吗?” 高秘书把双手放在桌上,说:“细则上面有出入,确切的说,是租期达到一定年限后,便可以转移所有权。” 徐湘潇莫名感觉肚子里有股邪火,在蹭蹭往上窜:“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这条款里面写的清清楚楚,没有不可抗力不能不续租,你们有一万种方法达到租期。” 高秘书说:“这属于对合作协议细则上见解的出入,具体可以在之后和律师交换意见。” 徐湘潇大大地摇头,把白皮书扔了回去:“我不同意!” 她很少生气。 今天生这么大的气,不仅是因为,这帮家伙居然打起了音乐私藏馆的算盘,这么快就跑过来,想把这里给捞过去。 这不是最最令她生气的。 最最令她生气的事情是——他们在要这里的时候,给的价格,相对比起这里的价值,极其非常的低廉! 她都想揪着对方的耳朵问问,这个堪称伟大的音乐馆,在你们眼中,难道就值这么点钱吗?! 高秘书平静的把白皮书收了起来。 “徐小姐,我们这次来其实还有个目的,尽管这座音乐私藏馆我们不能达成合作,那我们的要求是,也不能再对这里继续进行拍摄了。”高秘书说。 “为什么?凭什么?”徐湘潇大声问道。 “一是版权问题,这里的馆藏音乐,可能有一部分版权归属于爱华,我们怕你们提前播放了,影响公司战略,”高秘书说,“二呢,则是因为这座建筑还属于违章建筑,我个人不建议对它进行过多曝光。” 今天码了8k字了。这两天都是日更8k,比不上触手怪,但对我这个龟速选手来说,已经算很不错了。 只希望能投喂一点票票。谢谢大家。 (本章完) 169.我就是风暴(五合一) 徐湘潇“噌”地站起来了。 在她充满怒意的视线中,高秘书面色如常地在桌面上把文件弄整齐,装进随身的公文包。 “其实这件事不该对你说,这是我们和节目组正在交涉的内容,算了,提一嘴,对你也是尊重。” 他说话的语气很恭敬,他说的话却很嚣张。 “不该对你说”,潜台词就是“和伱无关”。 意思就是,“知道又如何?你徐湘潇阻止不了”。 遗憾的是,徐湘潇发现,自己确实无法阻止。 而且他刚才那话,隐含的威胁意味很浓——这音乐私藏馆,现在可还算是个违章建筑。 违章建筑按道理来讲,可是要拆掉的。 好整以暇地收拾好公文包,高秘书又说: “实际上,我们已经写好了计划书了,这座音乐私藏馆和jx本人,都将会被纳入我们的体系内。我相信,到时候,我们还是能愉快地达成合作的。” 徐湘潇盯着他的眼睛:“你太傲慢了。” “我傲慢吗?”高秘书歪头。 他脸上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 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可能这个世界上的艺人中,只有徐湘潇这样既有咖位,又有个性的人,才敢这么当着他面骂他。 “你没有办法收买jx的,”徐湘潇说,“你的那些条件,他根本都不在乎。” “他的声望和音乐才华,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这样一个人,你们却毫不在意。” 高秘书呵呵一乐,突然转过身,把公文包放在桌上。 他把用定型喷雾固定成完美形状的头发捋了一把,然后慢慢说: “你们是今天才知道jx这个名字的,可是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名字的吗?” 徐湘潇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4年前,”高秘书说,并且重复了一遍,“4年前。” 徐湘潇瞪大眼睛。 高秘书接着道: “你们今天才知道他,以及他做的事情,但是我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和他开始接触,并且开始成体系的评估他的商业价值。” “当时经过我们的评估,他的作品在国内的最终受众群体,只有1.2%,付费率只有33.6%。今天在过来之前,我们又做了一次评估,他的受众群体稍微提升了一点,2.2%,刚好涨了1%。” “所以,喏,你手上拿的那个意向合同上面的价格,就是根据这个评估来的。” 徐湘潇皱起了眉头。 高秘书微微一笑,说:“你是不是想问,怎么会这么低,我们是不是在评估上动了手脚?” 徐湘潇就是这么想的,可她没有回答。 但高秘书仿佛能看穿她的所有想法,又是一笑。 “那个评估完全是给我们自己内部用于参考的,我们没有理由去做任何手脚。” “这个结果很令人瞠目结舌,我们自己也很吃惊,但是结果就是这样的,我也没有办法。我们的评估体系在历史上的判断误差,至今都还没有超过5%。” “实际上,我们对他的评估数字已经相当放水了,他的曲风多有开创性,在国外得了多少奖,这些就算全都加权进去,他也只能得到这个数据。” “所以我才会这样跟你交涉,我们的意向合同上面的金额,全部都是根据评估体系科学计算得来的,并不是出于我的私人恩怨,或者是某个人对他的喜好。” “要知道,我们是一家公司,我们只想要赚钱,我们也只需要赚钱。我们并不是将他当做一个普通艺人来看待,我们已经根据他的商业价值,给了他最高的出价。” 徐湘潇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僵化地拿赚了多少钱去套jx,永远会得出一个荒唐的答案。 jx在国外那么受人尊重,怎么可能用他们那点金钱来衡量? 高秘书笑了,眼神高深莫测。 “你是不是在想,jx在国外那么火,在国内也不可能不火起来,对不对?” 他推了推眼镜,说:“我问你一个问题,至今距离jx在国外的活动已经四五年了,请问,他在国内有多火?” 徐湘潇一滞。 高秘书又问:“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不是今天的《诗意的生活》播出,会有多少人知道jx这个名字?” 徐湘潇说:“那是因为他在国内还没有得到推广……” 高秘书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手指,说道:“你说道关键点了,没有推广。” “我推荐你看一本书,书名叫做《乌合之众》,是一本伟大的传播学著作,”高秘书说,“如果你看了书,你就会明白,所谓大众,当它是一个集合体的时候,他们聚集了所有人身上最糟糕的缺点。” “无脑,健忘,轻信。今天这件事情后,有多少观众会动手找到jx的歌来听?有多少观众会真的跑过来看看这座音乐私藏馆?有多少观众会就此牢记jx这个名字?” “我告诉你,没有几个。”高秘书说。 “他在国外创作的那些音乐风格,在国内没有任何市场,受众群体只有极小众的文艺青年,这些人一般都没什么钱。” “时代不同了,这个时代,观众的选择太多了,为什么他们非要来听你的歌?” “说jx有多么伟大,在音乐上有多少开创性……这都是虚的,没有观众付费,他的伟大就没有落脚点,也没有说服力。” 面对一言不发的徐湘潇,高秘书用一种王者的睥睨姿态,在房间里踱步。 他的每一步,都丈量着国内乐坛的销量业绩、市场经纬。 “在我们的评估体系中,李兴亮的价值是jx的5倍,你知道为什么相差如此悬殊吗?” “因为对于大众来说,jx只是一个遥远的名字,但李兴亮,是一种生活方式。” “是的,他在音乐上可能不值一哂,但每天有多少人在他的超话打卡?有多少人为他投喂小花朵?有多少人守着他的综艺活动和新专辑发布?” “这些都是真金白银的支持,这是一个生态,里面有你难以想象的巨量投入。” “是的,jx的歌很牛逼,虽然我不喜欢听,但我承认他的创作能力确实牛逼,但是在我看来,李兴亮比他更加伟大。” 他提起公文包,说:“徐小姐,相信我们,我们是一家赚钱的公司,我们愿意为所有艺人尽心竭力地服务,但是前提是,得赚得到钱。” “一个艺人伟大与否,不是一小撮人说了算的,我们只看,能赚多少钱。” 在他离开房间之前的最后时刻,徐湘潇往前走了一步,对着他的背影说: “我虽然不懂什么《乌合之众》,也不懂什么传播学理论,但是,我知道均值回归定理。” “jx他是史上最伟大的音乐人和创作者,这一点是不会变的。他迟早会回归到属于他的位置上。” “如果你们的评估体系只是从赚钱这一点上考虑的,就大错特错了,你们无法评估一个伟大到超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存在!” 高秘书的步伐并没有停顿。 徐湘潇的话对他没有太多触动,因为这种话他听过太多遍了。 有多少人都自诩伟大,认为自己的音乐天下无敌,哭着跪着来求他,只为了获得一点点曝光? 太多了。 如果每一个都认真对待,他这辈子的精力都不够用。 这个世界上有才华的人太多了,谁都可以替代,地球离了谁都转。 真正不可替代的,是爱华公司,是隐藏在他们背后的那台工业机器。 那才是真正伟大的造物。 他一丝不苟地走出了房间,伸手掏出了手机。 “法务部要加快行动速度,尽快把司法上面的程序搞清楚,务必要做到让音乐私藏馆不再出现在公众媒体下。” “要加强对舆情的监控和管理,即使处理掉所有不该出现的信息。” “在我们完成和jx的谈判之前,我不要在网上发现任何关于他的话题!” 走出办公室,身边的人如同风中的麦子一般纷纷低头: “高秘书!” “高秘书好!” 高秘书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快步走出去,旁边一人跟上来,小声说: “高秘书,您受累亲自来这里,何必呢?” 高秘书看了那人一眼,说:“这回谈话的对象是徐湘潇,我当然要亲自来,对她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他登上路边停着的梅赛德斯,低头对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人听到后连连点头,快步小跑,一路跑到徐湘潇身前,小声对徐湘潇说道: “刚才高秘书说了,他下午约好了和jx见面,跟他谈好之后,会再和你一起谈谈,想必你会改变主意的。” 徐湘潇向远处望去,她看到,高秘书坐进车内,司机恭敬地帮他关上了门,随后回到驾驶座,嘭地带上车门。 车子绝尘而去。 …… 瓶塞发出“啵”的轻响,并且很快被涌出的香槟喷射出去。 在潮水般的掌声中,身穿红色晚礼服的王倩脸上带着甜笑,跟着轻轻拍手。 这里是尤利娅大酒店金色香槟厅。 这个宴会的目的,是为了庆祝。庆祝雷亚娱乐和海涯娱乐达成的一项对双方来说都很重要的交易—— ——李兴亮和雷亚娱乐解约,转而和海涯娱乐签约。 整个李兴亮的团队,集体跳槽,转投海涯的怀抱。 这个交易如果放出风,会引发轩然大波,无数媒体会蜂拥而至,粉丝更是会气得发狂。 但此时对于双方来说,这个交易都令人满意。 要知道,为了让李兴亮解约,海涯娱乐代替他向雷亚娱乐支付了整整1亿2千万的违约金。 雷亚娱乐仅靠着这一笔钱,今年一年的营收目标就都达到了。 只不过,少了李兴亮这棵唯一的摇钱树,明年怎么办就是个问题了。 雷亚娱乐和海涯娱乐公司的人交杂而坐,在席上谈笑风生。 王倩紧张地整理着头发,她的唯一任务,就是陪好身边的这个人。 说实话,王倩在最初接到陪客任务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坐在她身边的这个人,名字叫陆庆州。 或者说的更直接一点——他是陆家的。 爱华基本上就是个家族企业,海涯公司称为爱华子公司后,陆家的子弟自然也空降过去实际控制了海涯。 说是和海涯达成了交易,不如说是和陆家达成了交易——就凭海涯的体量,是不可能一口气掏出1.2亿的。 王倩端起酒杯,笑盈盈地对陆庆州说道:“陆总,我敬您一杯。” “哈哈。” 陆庆州哈哈一笑,举起红酒杯,和她的酒杯空中相撞,发出悦耳声音。 他此时已经有些微醺了,说话也舌头大起来。 他指着桌对面的李兴亮——此时那个男生脸白白地坐在那里很乖巧,大着舌头说: “从今天以后,兴亮就是我们海涯的一份子了,我相信,他在我们海涯,在陆家的庇护下,肯定能走得更高、更远。” 李兴亮点头称是,浅浅微笑,低头。 旁边雷亚的副总站起身,点头哈腰的把酒杯递过来,满脸堆笑说: “那是,我们也是觉得,在海涯的运营下,才能更好地发挥兴亮的价值和优势,我们也是和他好聚好散,来,陆总,我敬您一杯。” 他的酒杯悬停在空中,陆庆州却没有举杯去应,而是伸手指指点点道: “不是我说你们,你言语里的讽刺意味,难道你以为我没有听出来吗?” 雷亚那个副总的脸色变了:“陆总,我没有……” “你们以为,李兴亮和江心海产生了矛盾,你们弃卒保车,把兴亮冷藏了,我们这边就过来接盘,你们是占了大便宜啊,你们很高兴,对不?” 雷亚那个副总笑着说:“陆总,这就是您想多了,这样,为了表示诚意,我先喝了,您随意。” 他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亮给陆庆州看。 陆庆州举杯,沾唇即止,然后慢悠悠地说:“我告诉你,如果你是那样想的,那你就错了。” 他抬头,用下巴指了一下李兴亮,说道:“兴亮是个人才啊,你们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李兴亮的背暗暗坐正了。 “你不要暗笑,不要以为我们是什么冤大头,我告诉你们,兴亮是近5年以来,唯一一个不在我们爱华的生态体系下,异军突起的明星,唯一一个。” 他重复了一遍“唯一”这个词,伸出食指,在空中晃了又晃。 “如果我们的生态吸纳了他,就等于填补上了最后空缺的一环,我们爱华的整个战略版图,就彻底完整了。” 陆庆州酒后有点嘴上把不住门,他是说得兴奋了,可雷亚的领导们脸上都有点不好看。 王倩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站出来,挽回一点颜面了。 她笑着说:“陆总,虽然兴亮确实不错,但我们公司战略转型,更加注重于音乐本身的开发,以及创作型艺人的培育,相比起江心海,兴亮的风格还是不太适合。” 陆庆州摇头道:“错了,错了,大错特错,江心海怎能跟李兴亮比?” 他抓起桌上的酒杯,摇晃了一下,随后说:“你们只能看到,江心海打榜数据一瞬间超过了李兴亮,但是你们知不知道后台的数据?” 众人疑惑地看向陆庆州。 他咧开嘴笑了。 “本来我们还没有下定决心拿下李兴亮,但是当看到了付费数据之后,我们瞬间就拍板了。” “虽然江心海的热度最终是李兴亮的两倍,但是李兴亮粉丝的付费率,是江心海粉丝的3倍!” “这说明什么?说明李兴亮的粉丝质量极高,在受众面远不如江心海的情况下,还能表现这么出色,这足以说明他的价值了。” 说完,他又对身旁的王倩道:“怎么,你看上去好像不服气的样子。” 王倩想了想,说:“陆总,您有看过《诗意的生活》吗?” “没看过,怎么了?” “如果您看了,就会知道,给江心海写歌的咫尺,是一个多么厉害的人,”王倩说道,“他写什么歌都能驾驭,在国外拿奖拿得手软。” “这样一个厉害的人,如果回国了,重新开始给江心海写歌,她一定会再次火起来的。” 陆庆州笑了。 不仅他笑了,海涯公司的其他人都笑了。 他们笑得很轻松,很胸有成竹。 王倩都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笑。 她觉得,他们肯定没有看《诗意的生活》。 但就算是没看《诗意的生活》,现在科普jx的帖子漫天飞,他们也应该知道一二啊? 他们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连jx的面子都不给? 笑完了之后,陆庆州才慢慢抿了一口红酒,脸上笑意还未消,开口说: “你忘了一件事啊。” “什么?”王倩脸上还有点茫然。 “你们说的那个jx,就是海涯公司的前任掌门人啊!”陆庆州说。 说完,众人又笑了起来。 王倩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对哦!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jx就是咫尺,咫尺就是和江心海创办了海涯公司的人。 虽然两人现在都不在海涯公司了,可海涯公司相对于他们雷亚,肯定更为了解jx啊! 陆庆州回头看着桌子隔了一个位置的人,说道: “齐小春,你是两朝老臣,是跟着江心海和咫尺一起过来的,你说说,jx是个什么样的人?” 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坐在那里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白领,一脸严肃的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众人有些惊愕。这个女生看上去年纪轻轻、其貌不扬,没想到,她竟然是跟过江心海和jx的人。 “如果让我来客观评价jx的话,那么我会说,他是创作上的巨人,经营上的矮子。” 齐小春的嘴里,毫不客气地说出对老东家的点评。 “他创作了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可是在经营上,完全凭他自己的喜好,他好像有自信自己能以耳朵听出来哪个艺人能成名,哪个艺人不能,因此公司在经营上,完全是按照他的个人喜好来的。” “像之前公司签下的二手玫瑰,唱得非常难听,被无数观众骂,但他强行要推广;” “还有万能青年旅店,声称自己做专辑,结果一做就是十年,这十年间完全靠公司白养;” “他还签了一个叫姚蓓娜的,那个姑娘本身就有病,绝症,他明知如此,还签了她,公司为了给她治病,掏了几百万;” “我记得,还有个叫周浅的,是个男生,但声音像女生,他是唯一一个市场反响很好的艺人,结果jx居然很爽快地放他单飞,让他开自己的工作室了!” 说到这里,齐小春本来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激动,脸颊上也染上了一抹红晕。 “知道吗?当时公司签约的艺人,十个有九个都是亏的。你们能想象吗?当时江心海那么火,可公司的营收,却在账面上还是亏损的!” “正是因为常年累月这样的经营方式,公司的股东们才集体抗议,最终咫尺,或者说jx黯然离去。” “我认为,jx这种人,就应该专心创作,不应该牵头经营,或许他离开海涯公司,才是更好的选择。” 众人听完她的讲述,都有点沉默了。 王倩甚至还感觉到一丝幻灭。 她现在甚至都对jx只身闯荡欧美,带着几个乐队搅得外国乐坛天翻地覆这件事,产生了一些怀疑。 陆庆州让齐小春说完后,摇了摇酒杯。 杯中猩红液体旋转,折射着满屋璀璨灯光。 “他在国外的乐队能火,能赚钱,是因为碰到了运营能力强的公司了,不然的话,你们想想,”他趴在桌面上,扫视了一眼满屋的人,“如果他的实力真的强到,可以做一首歌就火一首,那他为什么要离开海涯公司、离开华国呢?” “直接留在华国做音乐不就好了?他自己的公司,自己的海涯,做起来了还能扛很多年,为什么要跑到外国去呢?”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甚至连想一个解释出来都做不到。 只有坐在桌子对面的李兴亮,还在那里甜甜傻笑。 “答案就是,他做不出来,”陆庆州说,“他的模式已经在国内证明是错误的了,爱华的路线才是正确的。” 王倩还有些不服气地说:“可是,在国外,他还是火了。” “那不是更加说明他的模式落后了吗?”陆庆州脸上笑容更盛,“你要知道,华语乐坛是比国外的娱乐圈先进很多的。” 王倩微微瞪大眼睛:“你确定?” “咳咳。”旁边一个雷亚的副总咳嗽了一声,提醒王倩说话注意分寸。 陆庆州却一脸不介意,说道: “现在,华语乐坛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看看财报就知道了,我们的单位产出比欧美高多了,只要再多发展几年,绝对数量提升上去之后,我们的产值绝对比欧美高。” 说完,他又说:“你看,被我们打败的jx跑到国外,结果嘎嘎乱杀,这不正说明,我们才是蛊王吗?哈哈哈哈……” 他的员工都跟着他哄笑起来。 …… 《诗意的生活》已经停播三个小时了。 在这三小时里,小分队的众人们坐在屋里,等都等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而坐在远离众人的地方,英子正在和闫云卓低声说话。 “师傅,你看这么编辑微博怎么样?‘唱好属于自己的歌,不给欧美当传声筒’。” 英子看了一眼,指点道:“把欧美改成洋人,更有感觉一点。” “不愧是师傅。” 闫云卓用抠着手机,把字改了过来,微博配图是自己一张精心p过的照片。 “刚才高秘书那里的线人,已经跟我发来消息了,”在徒弟发微博的时候,英子慢悠悠地说,“他跟jx见上面了。” “啊?!” 闫云卓十分震惊,手里的手机几乎都快要拿不稳了。 愣了良久,她才说:“师傅,那他是不是要加入爱华了?那我还发这条微博吗?” 她这条微博,含沙射影,明里暗里就是指jx是精神欧美人。 要是jx也入了伙儿,成了同事,那岂不是尴尬了? 英子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猪脑子,他加入爱华,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越黑他,越real,公司巴不得旗下多几个唱对台戏的,这样两边都能吸粉,最后还是公司赚钱。” 闫云卓眨巴眨巴眼睛,她没想到还能这样。 “你记住,你只用为公司负责,除此之外,不需要管任何其他事情,明白吗?”英子叮嘱道,“给你钱的是公司,又不是同事!” “我懂了。”闫云卓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又说,“可是师傅,我天天这么黑,要是公司给点资源,让他起来了,那我岂不是要一败涂地?” 英子剜了她一眼。 她知道,自己这个徒弟这是在耍滑头了。 说来说去,她还是有点自保意识。 如果自己不表表态,她是不会自己扛着黑锅就冲锋陷阵的。 想到这一层,英子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她点开微博,在对话框直接输入: “我劝那些喷我的、网暴我的黑子们,收起你们的千元机,好好面对自己一无所有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再崇拜别人,你也成为不了他,再憎恨我,也无法显得你比我高明。你只能做你自己。jx牛逼,然后呢?jx再牛逼,我也不喜欢他的歌。” 输入完之后,点击发送,发送成功。 “嘟”的一声,闫云卓那边首页刷出来这条微博,正是英子的。 “师傅!”闫云卓两眼放光,第一时间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复制粘贴了她那句“jx再牛逼,我也不喜欢他的歌。” “还是师傅牛逼,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么好的文案。” 英子没有说话,眯着眼躺在椅子上。 “师傅,你那条微博火了,网友都在刷你的名句!” “意料之中。”英子说。 她抬头看天,开始感到无聊。 在这个一无所有的农村,只有天空比城里更蓝。 …… 江心海和徐湘潇愁眉苦脸,翻越着网上的言论,越看越气。 “真是有毛病了,这些人纯粹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气死我了!”江心海狠狠一捶桌子。 “怎么了?”秦云初在一旁问道。 “喏,你看。” 江心海把手机递给她。 在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帖子里,一上来就给jx扣了一顶“精神美国人”的帽子。 jx明明是在外国用音乐征服了欧美,那个楼主却把这件事说成是“jx投奔了欧美,给欧美人服务,再用欧美来压迫华国乐坛”。 然而就这么离谱的观点,居然还有一堆人赞同。 秦云初安慰道:“别在意,这些人很多都是拿钱办事的水军。” “关键是还有很多人信了啊!他们又不了解jx,这么乱说,真的气死我了。” 看着气鼓鼓的江心海,秦云初凑过去,小声对她说: “别在意,这是陆家的常用手段,每当他们要签约哪个艺人,或者是哪个艺人刚刚崛起,他们就会用水军去抹黑,这叫下马威。” 江心海抬头:“是这样吗?” “是的,”秦云初点头,“陆家的水军,是全球除了cia以外最厉害的水军组织,你看到的所有热点话题,都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他们想让谁臭掉就能让谁臭掉。” 江心海有点气闷:“就这么无法无天吗?”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边那两个那么有恃无恐?”秦云初冲坐在离两人较远的英子和闫云卓努努嘴。 但凡是娱乐圈混口饭的,或者是做文化传媒了,就没有不怕陆家的。 毕竟他们都是靠人气吃饭,如果名声臭了,就没饭可吃了。 正说着话,江心海随手一刷微博,转眼就看到了英子那条微博。 读了一遍,江心海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看着那条微博不断疯涨的转发数量,她直接关了手机屏幕。 “唉,现在陈涯不在歌坛,她又开始跳起来了。” 江心海有点难受,看着英子那边,小声说: “我感觉,陈涯就像孙猴子,英子就是那个小妖怪,我们打了半天,眼看就要打死了,结果天上下来个神仙,把她给收走了。结果第二次见面,人家就是神仙下凡来了……” 秦云初听完笑道:“资本就是菩萨,谁让人家有靠山呢。” 两人深深叹了口气。 过了会儿,江心海说: “其实水军的作用还是有限,只要jx的歌能在国内也流行起来,他再火一把,那些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也就是说,只要《诗意的生活》继续播出,找琅琅证明jx的成就,就一定……” 秦云初打断她道:“现在看来是很难了,我刚才跟我爸打了电话,很有可能今天节目都没办法播了。” “为什么?”江心海皱眉问道。 “明面上他们说的是版权问题,但实际上,是因为节目里面提了陆家,他们不干了。” 江心海说:“陆家这么霸道吗?” “就是这么霸道,而且已经霸道很长时间了,”秦云初说,“你想想,他们对华语乐坛已经实际上垄断了,说一不二,这种事情要是曝光给大众,会引起多大的舆论反弹?” 江心海沉默着想了想,点点头。 也是。 像陆家这种垄断行业的事情,圈内人是见怪不怪,可曝光给公众,就不一样了。 秦云初悻悻道:“我也很看不惯他们的行为,可是我也是局中人,我们家和陆家也有姻亲关系,很多地方也有商业合作,抨击他们,对我们也没好处。” 江心海摇了摇头。 那句经典台词说得好: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事坏就坏在这里! 江心海不甘心地抱着双臂想了会儿,突然灵光一闪。 “云初,我想到了,他们不是不拍吗?我们来拍不就好了?” 秦云初看着她:“什么意思?” “我们也可以直播啊!”江心海说,“我在菠萝菠萝有直播间,之前不是在上面发过《夏天的风》和《山丘》吗?我也有点粉丝,我直接在菠萝菠萝直播,拍一下音乐私藏馆,不也能有点流量吗?” 秦云初眼睛一亮:“可以啊!而且好像还合规合法。” 江心海掏出手机,打开软件,点击了开始直播。 “哈罗哈罗,能听见我说话吗?”江心海对着手机挥了挥手。 她摆弄着手机,由于不太熟悉操作,等了五分钟,一个弹幕都看不到,她还以为自己要凉了。 “我帮你转发一下吧,帮你凑点热度。”秦云初说。 徐湘潇从旁边凑过来:“你们在讨论什么?” “心海开直播了,湘潇,你也来帮她凑一下人气。” “好哇!” 三个女生低头摆弄手机。 因为都没怎么直播过,所以她们完全不知道自己人气几何。 正在此时,秦云裳从旁边凑过来了。 “姐,给你一个好东西。” 她把手机“吧嗒”放在桌上,手机屏幕上面,是一段录音。 “这是什么?”秦云初转头看她。 秦云裳神秘兮兮地说:“这是我刚才溜进音乐私藏馆,偷偷用手机录的。里面是《贝多芬3号》。” 秦云初眼睛一亮:“是啊,刚才大家都没来得及听这些音乐写的怎么样。” 江心海也凑了过来:“放来听听?” 秦云裳点击了播放键。 刚按下去,手机突然爆发出既有魄力的交响乐声。 就如同狂风骤雨袭来,山崩地裂,天塌地陷,声音时而轻微,时而高昂。 大提琴、中提琴、小提琴,共同编制了气势无比恢弘的诗篇,所有的表现力一瞬间爆发出来。 透过气势磅礴的音乐,江心海看到了生命力的顽强,秦云初看到了死亡的无边无垠,秦云裳则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抓住了,有点喘不过气。 徐湘潇感受到的,却是创作者仿佛含着鲜血和泪,昂然不屈,还一脸笑容,坦然面对风暴的勇气。 生命,死亡,以及面对生命和死亡同时需要的勇气,随着钢琴的敲击和琴弦的震颤,三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了同一个词: 命运。 可能是这支交响乐的表现力太强,也可能是三个人的音乐感受性有了一定水平,在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他们三人同时想到的,就是——命运。 无可奈何,除了拿出勇气面对,别无他法以抵御之的命运。 “命运对勇士低语,你无法抵御风暴。 勇士低声回应,我,就是风暴。” 徐湘潇喃喃道。 手机的音量有点大,在曲子响起时,屋里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了她们的方向。 所有人都听到了。 秦云裳本来打算调低音乐音量,但是在音乐播放的时候,她一时入了迷,手指悬停在音量键上,没有按下去。 屋里,本来汪锋和何灵还在说话,工作人员靠在门口聊天,崔大佑在读书,音乐响起时,屋里的讲话声同时停止了。 良久,屋里只剩那交响乐磅礴的奏鸣。 足足7分钟,音乐才渐息。 然而一曲终了,还是没人说话。 良久之后,崔大佑才问:“这、这是什么曲子?” 他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四人茫然抬头。 他们也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他们心里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这,真的是jx写的吗?” 江心海怔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 此时,她莫名看懂了自己的直播界面——左上角那个画着一个小人,后面的数字,就是直播间的实时观看人数。 那个数字,现在显示的是206万。 …… “高秘书。” “高秘书,小心脚下,这儿滑。” 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簇拥之间,高秘书走进洗手间。 对着镜子,他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发型。 身旁的人帮他掸肩膀,拍平身上衣服的褶皱,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个人。 检查发型,这是他见重要的人之前,必须要做的动作。 接下来他要见的,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那个人的老朋友了。 交易海涯公司的时候,见过一面;他刚回国的时候,也见过一面。 接下来再见的话,就是第三面了。 他一直记得那个桀骜不驯的眼神。 除了他服务的那位,他还从来没在别人脸上看到那种眼神。 哪个人见了他,不是“高秘书”“高秘书”叫个不停? 别人敢露给他的,只有头顶或者后脑勺。 这世上搞娱乐的,没有比jx更惹人嫌的了。 而这次,他认为,自己已经捏中这人的软肋了。 推开门,他轻轻走进房间。 “jx先生,你好,又见面了。” 他的语气平静如井水,没有一丝起伏。 而在他面前,是一把背对着他的座椅。 在他出声说话之后,那把座椅滋溜一下,就转了过来,面朝向他。 高秘书看到,坐在座椅中间的,是个……黑头发,一脸桀骜的,小女孩。 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高秘书愣在了原地。 女孩怀里抱着个笔记本电脑,手指在触控板上挪来挪去,看到高秘书后,她把电脑放在了桌上,“啵”的一声,从嘴里拔出棒棒糖。 女孩刘海整齐,眼珠黑溜溜的,她很可爱。就算她一副臭脸,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很可爱。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给人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感觉她随时就要翻一个白眼给你看。 高秘书说:“你不是jx。” 女孩说:“夏幽当然不是jx,夏幽是夏幽。” 高秘书一时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所以站在原地,一时乱了阵脚。 “jx有事,让我代他来了,”少女生无可恋的说,她居然还把双腿放到了坐着的椅子上,蹲在了上面。 “他说了,你们想动他的音乐私藏馆,他给你10分钟的时间反悔,如果你不让你的人赶紧滚,你就死了。” 高秘书感觉内心头有火在烧。 “如果我不反悔呢?” “刚才说了啊,那你就死了。”少女的眼睛盯着笔记本电脑,单手放在键盘上,敲来敲去。 高秘书突然失去了兴致。 “让你家大人来跟我谈吧,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哦,我刚才忘记给你说了,”夏幽说,“刚才我坐在这里等了你20分钟,所以我已经提前跟jx说了。等了10分钟的时候就跟他说了。” “所以,你已经死了。”少女一脸无所谓的说,然后把棒棒糖放进了嘴巴里。 这一章有1万字,五合一章节,除去保底的4k字,我算还了3更。还有大概70多更没还吧…… (本章完) 170.小手铐戴上,跟我走 高秘书很不喜欢少女的眼神。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垃圾。 “你说,我死了?” “嗯。”少女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很开心的说,“已经被判死刑啦!马上就要死得透透的那种。” 被一个看上去还在读高中的女生宣判自己的死刑,就算是普通成年男性,也很难有这种经历。 更别说是高秘书这种身份的人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要死了?” “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就是,再过一个小时,你会想如果找块地把你自己埋了,会比活着更轻松。”少女说。 挖个坑坑,把自己埋了,再盖上土。 比活着轻松。 少女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盯着高秘书这么认真的说,好像在给他推销保险。 “好了,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高秘书看了一眼手表,检查了一下时间。 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也好,神秘学上的死亡也罢。 他没有功夫在这里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胡扯。 “既然jx如此不重视这次会面,那我想,我也应该宣判他的死刑了。”高秘书盯着那个女生,一字一句地说。 “我以我的名誉担保,jx穷尽此生,他的名字,再也别想出现在华国公众的视线下。” “此话言出必行,绝不反悔。” 夏幽忽然捂住嘴嗤嗤的笑了:“伱也宣判死刑?鹦鹉学舌?” 高秘书感觉到心头无名火起。 夏幽止住笑后,眨了眨眼,说道: “你们不是本来就这么做的吗?把jx的歌卡了好几年,又在网上放出水军来抹黑他,就为了等会儿跟他签合同的时候,能多压一点价格?” 高秘书往天花板上四处扫了一眼,看看有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随后他低头看着夏幽,冷冷一笑。 “怎么?想要套我的话,然后录音录下来放到网上去?”高秘书冷冷一笑,“如果你那样做了,监狱的大门会为你敞开。” “没有啊,我看你是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把你埋起来,根本用不着搞那么复杂。” 夏幽手里拿着棒棒糖,粉红色的舌头扭动着舔舐糖果,发出诱人的声音。 “我刚才只是给英国王室、德国总理办公室、法国总统办公室、奥地利总统办公室……各发了封邮件罢了。” 高秘书平时一直是个很严肃的人,但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有点绷不住。 “你是不是网络看多了,还英国王室?” 他没有功夫奉陪了,转身推开门,少女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 “还有58分钟,你还有你背后的陆家就要轰然倒塌了,真的不留下来见证这一刻吗?” 高秘书顿了顿,还是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走到门外后,他终于笑出了声。 “哈哈哈……英国王室……” ……房间里,夏幽小腿一伸,整个椅子转了一圈。 她凑到笔记本电脑前,一手拿着棒棒糖,一手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 “真要做这么绝吗?老头子知道了的话,不得急死?” 过了一秒,对面那个黑色头像的人发回来一句话: “让他急一急,生不了病的。” 夏幽眯着眼,心想,这人真是恶趣味啊。 她在电脑上输入:“你直接跟老头子说一声不就好了,用得着拐弯抹角放风,搞得那些国家空欢喜……而且老头子要听了,不得气死?” “你心疼?”那边问。 “倒不是心疼,就是觉得,你这样……有点傲娇。” 没错。 就是傲娇。 夏幽露出笑容,对自己这个形容词有点满意。 明明打声招呼,一万个人会嗷嗷叫着帮他把爱华给灭了。 非要扭扭捏捏的,让自己给那些国家吹风,说什么jx的唱片国内发行受阻,有意向和贵国有司合作之类云云…… 那些国家可怜兮兮的,搞不好还以为jx想移民了呢。 “你不懂。” 那边回过来一句。 然后又回过来一句: “要不是老家伙念着当年战友情,能让陆家发展成现在这个肿瘤模样?” “他要气,就让他气去。我不傲娇这么一下,这几年不是白隐忍了?” 夏幽摇了摇头,把笔记本电脑合上。 真是恶趣味啊。这个陈涯。少女这样想着。 少女把穿着白色蕾丝边短袜的小腿放在桌上,肆无忌惮地吃着棒棒糖,糖果早就吃完了,只剩下一根还有点味道的棍子。 要说恶趣味,自己也挺恶趣味的。 她跟陈涯两个的头像,一个纯黑,一个纯白——实际上,陈涯那个头像是她强行要他换上去的,美其名曰这样比较有组合的感觉。 实际上黑客圈子里,她到处跟人说这是情侣头像,搞得圈子里无论男女,谁都不敢用纯色头像了,怕得罪了两人。 旁观着不明真相的群众,少女就会对着电脑屏幕吃吃发笑。 夏幽的预言说,还有一个小时,高秘书就该埋了。 一个小时之后,高秘书人已经在爱华公司了,并且刚刚踏入电梯的时候,还感觉良好,并没有任何想把自己埋起来的念头。 实际上,一个小时只是她的一个预测,她那几封邮件的发作时间,远远短于一个小时。 仅仅十分钟,外事部门就接到了数个电话,并且迅速形成电话记录呈递上去,没到半个小时,就已经放在关键角色的桌上了。 然后在办公室前忙碌走动的工作人员们,就听到关上的房门里面传来暴怒的声音。 “爱华是干什么吃的?每年拨那么多文化专项补贴,连他妈一个陈涯都留不下来!” “知道刚才接了几个电话吗?人比利时国王菲利普亲自打电话过来了!说什么准备了一堆奖,只要他入籍就能发,他们奖牌都擦干净了等着呢!” “给姓陆的打电话!不管陈涯人在哪里,我要见到他的人!” “在国内也好,在国外也好,在亚马逊雨林也好!你们他妈的给我把人找到!拍视频,发定位给我!!” 房间里桌子的hp不断消减,外面的人听得心惊胆战。 这位可好久没发过这么大脾气了。 这么大年纪了,要是身子气出了什么毛病,他们一个个的都得担干系。 几个说得上话的赶紧推门进去劝,轻声细语说了半天,搞得老头子又火大起来了。 “他妈的劝我干什么?要劝去劝陈涯!” “首长,这个名字可别乱说,这是机密啊。”旁边的人提醒。 人被说得一噎,又是一顿喘粗气,吓得旁边的人赶紧端水过来。 好半天,老领导才累得瘫坐在椅子上,冷静了一会儿,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红色电话。 ……过了好久,不明真相的人们才开始赞叹老领导的高瞻远瞩。因为一开始英国首相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们还认为这是个孤立事件。 等到后来法国荷兰比利时,甚至摩洛哥列支敦士登这样的都打电话过来,他们才意识到,这他妈是一场外交灾难。 那个反复在领导口里出现的姓陆的(还要在前缀加一句三个字的国骂),一时间成了办公厅鸡飞狗跳之远,人人在心中切齿痛恨。 不过暗中流传的“陈涯”这个名字,也引发了更多人的深思——这到底是哪尊神仙? …… “这是什么音乐?” 崔大佑怔怔地问。 房间里没人说话。没人回答他。 刚才那首交响乐,气势恢弘,大气磅礴,短短几分钟,就已经把所有人震撼了。 在江心海手里的手机里,弹幕乱飞,全是在问“求歌名”“那是什么音乐”。 “这就是jx写的?”崔大佑逐渐激动起来,“如果我能写出这种音乐,我死了也甘心啊!” 闫云卓有些震惊地望向崔大佑,这句话的分量,对于音乐人来说可以说是至高的褒奖了。 高晓柏手里扇子摇得飞快:“如果馆里的音乐都是这种质量,还有那么多,那这栋建筑,真的就是奇观了……” “刚才时间紧迫,我只录了这一首。”秦云裳说,“后来有一群人过来,不让进里面去了,把我赶出来了。” 徐湘潇诧异道:“凭什么把你赶出来?那又不是他们的家!” “我不知道,有点怕,我也不敢问。”秦云裳怯怯说。 江心海站起身,有点脾气地说:“走,去看看。” 众人也纷纷起身。 英子冷眼看着人们走出去,闫云卓在旁边问:“师傅,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走,去看看。” 众人鱼贯而出,来到音乐私藏馆前,发现陈夕正站在那里,跟一群人据理力争。 她面前的那群人,看上去似乎是村民模样,有几个手里还拿着锄头和铁锹。 “就是你们在这修楼,霸占我家良田!把我们家祖坟都给占了!平时是仗着有钱在村里横着走,青天大老爷您给我们做主啊!……” 人群里,一女的哭喊动天,陈夕一脸诧异地辩驳着: “那根本就不是你家的地,你家的田隔着十万八千里,你纯属血口喷人!” 然而,她的声音本来就小,哪里吵得过面前这些村霸恶汉,她的辩驳无力地被掩盖在喧嚷之中。 江心海认得那个吵闹的农村妇女——先前他们刚刚来这里的第一天,村干部带着他们介绍陈涯的扶贫成果的时候,就是这个妇女诋毁造谣生事。她眼红自家没有得到好处,便到处抹黑陈涯。 “怎么了?”江心海走到众人面前,抱着双臂问道。 一个脸黑黑的汉子走到她跟前,说:“各位,对不住,你们这建筑可能侵占农田,根据规定,这地方要暂时查封,谁也不让进。” 陈夕站出来说:“这是我哥盖的,盖的时候怎么没说侵占?凭什么要查封?” “那说明你们是违建!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你这情节更严重,要坐牢的!”那个黑脸男人吓唬道。 陈夕不敢说话了,旁边何灵却说: “你什么单位的?你的证件呢?还有,就算是违建,凭什么你们不让进?执法依据是什么?” 何灵是懂这方面的,他几句话,问得那人哑口了。 而且面前的人都是明星,不同于一般的平头老百姓,他也不敢向往常那样得罪。 旁边那个中年妇女冷眼在一旁阴阳怪气: “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我们村里的这些弱势群体,生活的苦,你们哪里遭过?我们平时被欺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今天好歹有青天大老爷来帮我们伸冤,你们还阻拦……” 旁边这个农夫一家的几个村民,也都敲着手里的家伙呼应起来。 黑脸汉子背着手,走到门口,一眼就盯上了江心海手里正在拍摄的手机,挥了挥手,说: “要拍到别的地方去拍去,这里不让拍,各位不要阻挠执法。” 江心海忍着怒气说:“凭什么不让拍?” “没有凭什么。” “这是法治社会!你不让拍的理由是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所以,就是这样。”那黑脸汉子又挥了挥手,“到别处去吧。” 这边吵起来,节目组的人也被吸引过来了,但围观了一会儿,没人敢上来说什么。 徐湘潇皱眉小声说:“我们报警吧?” “他们只是不让进,也没有动手,报警的话,还不一定能解决……” 不远处,英子和闫云卓默默看着。 “师傅,怎么回事啊?” 英子看了一会儿,笑了笑说:“高秘书不是说了吗?” 闫云卓抬头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说,jx不允许出现在公众世界下。” 是的,不为别的,只为高秘书这样说了。 他的话,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 闫云卓深呼吸。 高秘书这个人,以前在她这里的印象,只是高深莫测,且地位崇高。 今天之后,她要更新对这位强者的认知了。 正在此时,不远处,一列浩浩荡荡的漆黑车队,行驶在陈涯投资建设的乡村公路上。 很快,这些车队就挺在了音乐私藏馆旁。 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了几十个人。 众人看着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只见为首的一人,伸手指指点点,安排着一切: “这里拉上警戒线,这里要上防护网,东南西北,分设四处哨点。” “尽快完成,回头再改建成围墙栅栏。” 江心海看着这些来历不明的,有点瞠目:“还来?” 何灵上前问道:“你们是那个部门的?你们要干什么?” 带头的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证件,甩开在何灵面前晃了一眼,何灵马上闭嘴不说话了。 闫云卓惊喜望向英子:“师傅,这也是高秘书的能量?” 英子看了一会儿,眯眼点头:“是的。” “确切的说,这就是陆家的能量。” 正在此时,那位农村妇女又爆发出一阵喊天哭地:“青天大老爷做主啊!这里一定要拆啊!” 她说到拆这个字,那群人马上惊觉,都看向了她。 “拿下,带走。”为首那人马上说。 几个人扑上去,马上把那村妇按到了地上。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那妇女如同杀猪一般,在地上喊叫起来。 黑脸汉子和拿着锄头的村民们悄悄后退两步,为首那穿着风衣的男子扫了他们一眼,挥手道: “都先带走再说。” 英子和闫云卓看着眼前这画面,都是一滞。 闫云卓上前一步,说:“等一下,大水冲了龙王庙……” “你是英子?” 英子吓了一跳,她回头,才发现一人冷不丁站在她身后。 那人穿着制服,脸上似笑非笑,盯着她说:“不好意思,请跟我们走一趟。” “怎么了?去哪儿?” 英子后退两步。 那人轻轻一伸手,英子马上感觉到,有一个冰冰凉凉的手铐,上了自己的手腕。 “我们查到,你购买了水军,在网上造谣、抹黑。”那人说,“请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在一旁闫云卓也这样被一头雾水地带上了车。 坐在车里,英子抓住后座上的铁栏,大声说:“你们告诉我,我犯了什么法?就算我买水军,你们也不能抓我!哪个明星不买水军的?” “闭嘴。”坐在副驾驶上的人淡淡的说。 “我告诉你犯的是什么法。”那人说,“你犯的是,国家安全法。” (本章完) 171.高秘书,你到底干嘛了? 这个世界上离谱的事情有很多。 有人只因为说了一个“分”字,就分手了。 也有人只说了一个“拆”字,就被带进了此生绝无想过会进入的地方。 在长达2个月的审讯之后,该村妇连自己8岁的时候跑到邻居田里糟蹋了几朵棉花都招出来了,却依然没有得到有司的信赖。 邻居的棉花固然无辜,可村妇认为自己更加无辜。一开始她甚至还在以为,这是“村霸”在给一向刺头的自己上眼药。 她打算学习忠贞不屈的先烈,誓不低头,直到对面的人捶着桌子对她大吼: “你要拆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概念么?你tm怎么不说把英雄纪念碑给拆了?” 到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件什么蠢事,得罪了什么样的人。 午夜梦回,她突然一身冷汗,梦到自家的老祖宗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连自己还在穿开裆裤的孙子都对着自己丢泥巴。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句话,她才多在这里呆了两个月。因为人们怕她出去乱说,等热度彻底过来,才好吃好喝把她放回家。 而那个哄骗她过来的黑脸汉子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这位爷真的是收了钱的。 他按部就班地交代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收了谁的一千五百块钱,接受了怎样的指令,又纠集了哪些人。 在他全部交代供认不讳之后,引起了有司的轰动,这一切证据确凿的大料,都指向了一个被称作“高秘书”的人。 在有司激动不已出发准备去逮捕那个高秘书的时候,高秘书正在爱华公司,向尊敬的“那位”汇报工作。 “……所以,实际上高调干涉《诗意的生活》,让我们的股票涨了1.5个点?”那位坐在沙发里面,手里拿着个烟斗。 他坐在黑暗中,很有“教父”的派头,看不清脸上表情。 “主要是提振了大股东的信心,”高秘书说,“另外,音乐私藏馆的潜力也估算出来了,如果成功签下,5年回报预估达到4千6百万。” “问题是能拿下吗?” “能。人有腿,可以跑,房子可没长腿。” 高秘书脸上浮现出笑容,说道:“我有九种办法可以拿下,九种。” “不错。”那位点了点头,“重要的倒不是这5年能赚多少,重点是后续经营。” 他伸出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说道:“伱想想,我们把这里打造成一个权威性的音乐基地,或者是一个奖项性质的地方,以后不也相当于一个排行榜或者金曲奖吗?” “嘶——您的意思是?” 高秘书瞪大眼睛,倒抽一口凉气。 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让他感觉自己的脑海一下子开阔了。 “这,就是真正的音乐家的殿堂,”那位强调到,“我们可以这样给公众灌输概念,只要是放在这里面的音乐,就是真正的殿堂级的音乐。” “你金曲奖得再多,只要没进这座音乐私藏馆,就不算是真正的音乐人。” “而一旦搬进这个私藏馆,你就和平克·弗洛伊德一样,和披头士一样,成为了全世界最耀眼的明星,是能写入历史的存在。” “你想想,这是一种什么样级别的话语权?” 高秘书竖起大拇指。 “也就是说,我们旗下的艺人,要培养哪个,就把哪个的音乐‘请’进去?” “对。”那位说道,“你开窍了。” “每年评选一次,可以在那里办个活动,每年5个名额……” “不。”坐在椅子里的那位否定了他,“每年最多1个名额,就跟诺贝尔奖一样。” “对,就跟诺贝尔奖一样,每年最多1个名额。以后这就是音乐界的诺贝尔奖。” “不要太贪心,细水长流,”那位说,“记得金曲奖吗?好不容易搞到手里,就是他们太贪了,竭泽而渔,才两年,就没人关注了。” “对。”高秘书汗下。 每个奖就是钱,到手的钱谁不爱? 所以金曲奖拿到手之后,6个奖变12个奖,推完自家艺人又向别家娱乐公司收钱。 他们也没想到,本来口碑很好的奖,才两年,就骗不到听众了,很快就没人关注,白瞎了当时的投入。 “音乐私藏馆不会像金曲奖那样,变成凉门奖项,”高秘书说,“它里面还有平克·弗洛伊德坐镇,我们就把他们和私藏馆绑定,只要他们不塌房,私藏馆就不会凉。” “这个私藏馆,可以打造成一个综合体,”那位继续说道,“既有线上,也有线下,线上搞付费音乐,线下就搞主题公园,每年一度就开颁奖盛典,规模可以再搞大一些,不要怕投入,投入多少,就能收回多少嘛。” “确实。”高秘书点头。 他越想,就越觉得这个想法大胆、疯狂、天马行空,堪称伟大! 做文娱,某种意义上,也就是做话语权,他们能捧红这么多明星艺人,也就是靠着说谁行,谁就行的造星能力。 现在这个音乐私藏馆横空出世,借《诗意的生活》一飞冲天,有崔大佑、江心海等人背书,声望一下子就蹿到顶峰…… 也只有这位,才能看出它背后的本质——它就是个可以牢牢掌控在手里的音乐奖项! 还有谁能比一个真正的音乐殿堂,更加接近“殿堂级音乐”的这个称呼? 想到这里,他比出来的大拇指形状变得更硬了: “领导高见,您,才是真正的高瞻远瞩!” 那位轻轻吐出一个烟圈。 对于属下的马屁,他全然无感——如果没有他的话,又哪来的爱华? 可以说,下面这些人的一切都是自己给的。 怎么吹都是不为过的。 “我错了,”高秘书诚恳地说,“之前构思的开发方式,还是像主题乐园那样收取门票,听了您的这个想法,我才意识到,我们之前的想法,都太低能了。” “是吧。”那位说,“所以我才说,让你务必要拿下这座音乐私藏馆,人我们可以不要,馆,一定要拿到。” 刚说完,一阵铃声响起,那位放下烟斗,拿起了手机。 “喂。” “是我。” “怎么了?” “……哦?” 他站起身,走到远离高秘书的地方,低声对着电话谈起来。 “啊?……好好,我也不知道啊?” “您消消气……我对jx真不是……” “他老人家怎么了?……不至于吧?真不敢,真不敢,您这说的哪里话……” 挂了电话,他转向了高秘书。 眼神里满是欲言又止。 “领导?”高秘书刚说一句话,领导的手机又响起来了。 “太汗颜了……对对对……这实在是……” “您别介啊?……真没那回事……” “叛国?!这是从何说起?!” “真不是我要封杀jx的!” 挂了电话,那位面色铁青地走到高秘书面前。 高秘书这才发觉,在他心中一向高大的那位,拿着烟斗的手,抖得有点厉害。 “高秘书,”那位对着烟斗嘬了一口,“能不能请你给我讲讲,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 在大陆的另一端,一则八卦自上而下传得飞起,很快就满城风雨。 jx要回欧洲了。 本来那封群发的邮件,只发给了个把国家,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快的,像比利时、列支敦士登这样的国家都知道了。 当然这其中也没有太过于深奥的秘密,只是大家都有一套情报机构,并且不约而同地将含有这封看上去好像是在发牢骚的邮件当成了优先级最高的信息来传递。 所以很快的,“jx抱怨国内音乐发行困难,那20首传世唱片至今都没有发布”这件事,就再次成了圈内人士的谈资。 据称,为了这事,英国王室的王妃和公爵都吵起来了。 人们在谈起这事的时候,总有那么点幸灾乐祸,并且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感:jx啊jx,你也有今天啊? 同时也多多少少有些对华国音乐圈的鄙夷——但凡有点音乐素养和见识,也不至于能把jx放跑。 要是换了在是“我们国家”(这里依据说话人的所在地不同,可以有十七八个选项),jx那种级别的音乐,早就要被定为全国统一胎教音乐,从小学到初高中每天循环播放,十年后全国音乐素质会提升一个新的台阶,在文化领域称霸全球那种级别。 华国呢?华国的音乐公司到底在做什么?搞什么! 维也纳学院派的那些老学究们,更是对这件事喜大普奔,但是等他们回首望向自己手里的名单时,又愁眉苦脸起来。 不为别的,只为了jx-琅琅名垂青史的20张唱片里的所有音乐,但凡想要搬到大剧场,演奏人员中一定要有一个华国人。 这是jx和琅琅的硬性规定,没人敢不遵守。 但有能耐跑到维也纳来的本来就没多少华国人,所以一时间华国人成了香饽饽,每个乐队都想要分一个。 那些没有华国人的乐队都急得跳脚,可是又没有办法——谁让华国人是打开jx-琅琅那些传世经典的金钥匙呢? 作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华国人们终于骄傲得昂首挺胸,凭空获得了无数迈步走进金色大厅的机会,虽然他们当中很多人压根不是学音乐的,就是被拉去凑数,只能站在后场敲三角铁。 在奥地利表演音乐艺术大学,教授们饭后的茶话会上,jx再次成为了人们的欢笑源泉。 “……你能想象吗?那个蠢蛋公司居然想用20万欧元签下jx,拿到他的所有音乐,否则就在业界封杀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猪啊!” 如果此时有任何一位对古典音乐圈稍有了解的人,此时走进这间房间,都会被这间房间里的阵容震惊。 这些人是定义了当代音乐的人,也是无数音乐大才的启蒙。 但凡是接受了正统西式音乐教育,都不可能不认识这几位。 属于是老妖怪一样的存在。 然而他们现在都在谈论jx这个名字。 “20万欧也不算少,只看jx需要付出什么,”施特劳斯教授说道,“如果只是每年到剧场里面当几次指挥,倒也不赖。” “错错错,大错特错,”拉威尔教授说,“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签合同的吗?他们的合同就是卖身契,只要你签了,你过往以及今后,创作的所有音乐的版权都归属于那个公司,解约还需要付大笔的解约费用。” 海顿教授惊得下巴都掉了:“还有这种合同?你确定说的不是奴隶契约?” “我也很吃惊,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拉威尔教授说,顺便吃了一口甜点,“他们的创作者都不具有人权,维护费用甚至比机器还要低。” 施特劳斯教授悻悻然摇了摇头,接着突然说道:“jx还是不肯让我们的唱片公司发行吗?宁可这么僵持着?没办法自由听到那些音乐,我感觉我的衰老速度加快了。” “谁不是呢?”拉威尔也愁眉苦脸地说,“可他就是不肯,有什么办法?” “要不和琅琅说说?他不是你徒弟吗?” “琅琅他听jx的,而且他现在已经是世界第一的钢琴家了,目光早就不在维也纳了。” 众人都有些唏嘘。 琅琅这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没想到,区区几年,就成长到了现在这种高度。 他现在的声望,已经跻身全球现在存世的唯一一位伟大钢琴家。 ——仅仅在数年之前,还有加一个尾缀“之一”,现在已经不用加那个“之一”了。 这全都是因为jx那些音乐,钢琴部分全都由琅琅亲自操刀弹奏。 这样一来,他就成了那些音乐的“原奏”,其他所有人都成了对他的模仿——这大大助推了他的地位提升。 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世界第一的钢琴家了。 几位老教授仰天长叹,快点让jx出唱片吧! 再等不到,他们就要老死了! 他们不想在课堂上提到贝多芬、莫扎特的时候,只能用嘴巴哼哼! …… 对于《诗意的生活》节目组来说,漫长的一天还并未结束。 江心海等人现在站在音乐私藏馆内,还有些恍然。 那些在外面忙碌的人们告诉他们,这栋建筑被列为重点文化保护单位,现在只是在对它进行安全戒严。 而他们对私藏馆进行的宣传是值得鼓励的,所以,想拍什么就进去尽情地拍吧。 所以,他们莫名其妙的,就回到了音乐私藏馆里。 此时日头已经逐渐西垂,秦云裳开口问道:“英子和闫云卓呢?” “不知道。”秦云初说。 “她们是不是还在房间?” “不是,”高晓柏说,“我看到她们跟我们一起出来了。” “我看到她们了,她们被人带走了。”徐湘潇说,“还、还戴着……” 她说一半,停了。 她想说戴着手铐,但这话有点敏感,江心海还在直播,不适合这么大大咧咧的讲。 “还戴着手铐。”江心海接过她的话头说,“我也看到了。” 众人沉默了。 “我们还是不要聊这个了,”崔大佑说,“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就是刚才秦云裳小妹妹录的那首贝多芬,还有吗?” “还是说,我们先连线琅琅?”秦云初问道。 (本章完) 172.华国音乐人都要感谢JX(感谢盟主叶澜书) 连线琅琅,好像是一个母庸置疑的选择。 3个小时前,他们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强烈期待,想要从琅琅那里搞清楚jx到底干了什么了。 3个小时之后,这种期待就像星星之火,终于发展成了滔天巨焰。 再让他们等,是等不了了。 江心海在直播的消息,仿佛长了腿似的,一瞬间就传得满世界都是。大量的观众一齐涌入了江心海的直播间。 打开她的直播间,满屏幕都是: “看不了《诗意的生活》,还可以拿这个当代餐,幸福!” “天呐!幸好我关注了心海,这就是粉丝福利吗?” “兄弟们、姐妹们,动动你的小手,把直播间分享起来,让大家都看到!” 在直播间后台,“xx分享了你的直播间”的消息,如同滚轮般刷个不停,肉眼根本跟不上刷屏的速度。 在无数个聊天群、论坛、社交平台上,江心海的直播链接病毒般扩散开来。 随着大批观众的涌入,菠萝菠萝视频平台很乖巧地默默把江心海直播间放到了首页。 这样一来,她的直播就更火了。 “那我打琅琅的电话了?”徐湘潇抱着手机,征求着旁边人的同意,“我真打了?” “打!”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徐湘潇吸了一口气,拨通了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 “都——” 漫长的提示音响起,响过三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直播间观众一瞬间激动了起来。 “草草草,真的跟琅琅连线上了!” “好激动,我现在好激动。” “没看过《诗意的生活》,但是我也感觉好激动,为什么啊?” “能不能问一下,jx和琅琅,哪个在国际上的地位比较高啊?” …… “喂。”徐湘潇的声音竟有些颤抖,“你好,琅琅,我是徐湘潇。” “我知道。”对面说,“我看了《诗意的生活》,就等着你给我打电话呢。” 徐湘潇和众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也激动起来了。 “那就好说了,琅琅,你能不能告诉我,jx和你出的那些唱片,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徐湘潇问道。 崔大佑看着馆内的那些唱片,心旌摇动。 他脑海里还回响着刚才听到的那一段旋律。 这些就是宝藏,音乐的宝藏,而它们的谜题,马上就要揭开了。 “呼。” 电话那边叹了一口气,随后慢慢说道:“其实,这3个小时,我回忆了半天我和jx的经历,才发现,那是一场多么伟大的冒险。” “嗯,对,就是冒险,”琅琅自我肯定道,“那是一场赌上我和华国所有音乐人名誉的冒险。” “赌上……名誉?” “是的,”琅琅说,“我认为,华国音乐人,都要感谢jx。” 众人皱起眉头。 在场的就有不少音乐人。 他们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场赌上他们名誉呃冒险? 而jx又做了什么,需要自己去感谢呢? 虽然他们是这么想的,但琅琅毕竟身份地位在这,想也不可能瞎说。 直播间观众带着疑惑,继续看下去。 “能说的详细一点吗?”高晓柏问道。 琅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们知不知道,3年之前,曾经流传过一句话。” 他顿了顿,说道:“‘华国无音乐’。” “华国无音乐?”汪锋重复了一遍。 听到这句话,作为一个音乐人,他的第一反应是有点气愤。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西方音乐界流传的。”琅琅说道,“当时这句话很流行的。西方音乐人都把这句话当做一个乐子说。” 高晓柏说道:“琅琅老师,应该不是单单指华国无音乐吧?肯定还有很多其他国家版本的吧?比如美国无历史、英国无美食之类的……” “不是不是,这句话就是单单提出来的,专门针对华国人。”朗朗说,“当时我在欧美国家演出,甚至都有保守主义分子当街拉横幅,嘲讽我和华国音乐。” “这不对啊,”秦云裳诧异的说,“琅琅老师,谁都知道,您是世界首屈一指的钢琴家,当着您的面嘲讽华国无音乐,不就等于打自己的脸吗?” “不是这样的。”电话里面,琅琅严肃地说,“我虽然是知名的钢琴家,但是我不是知名的作曲家,我弹奏的,都是外国人的音乐。 “我在每一场音乐会上,弹奏的每一首古典音乐,都是古典音乐家在几百年来创作的,只有在结尾的彩蛋曲,才会弹一首华国传统音乐。 “我看到那些人那么说,我心里也很难受,可是我反击的唯一方式,就是把那些西方先贤们创作的音乐,演绎得更加动听,更加具有神髓。” 直播间弹幕纷纷飘过: “西方人太可恶了,恶心。” “谁让钢琴是人家发明的?” “琅琅说的是真事,我几年前在美国的音乐学院求学,我们的教授当堂这么说的,华国无音乐,然后满堂学生都哄笑,只有我一个华国人坐在那里,脸上无光。” 崔大佑、汪锋、高晓柏都有点默然。 华国音乐被这么贬低,他们做音乐人的,是最愤怒的。因为那就好像在戳他们的嵴梁骨。 可是,他们也确实无法反驳。 他们的音乐在国内再火,也没有在国际上闯出过什么名堂,没有什么太大水花。 只有用实力才能去打别人的脸,而他们却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琅琅接着说道: “之所以会这样,起因是,当时维也纳音乐中心,正在编纂一套世界经典古典乐曲合集唱片,他们收集了各国几乎所有国家的代表性乐曲。 “除了那些特别动乱的国家,甚至连非洲国家,都搜集了大量代表性民族音乐。 “特别是日本,日本在东亚篇里,名曲数量占了半壁江山,日本也因此被业界赞誉为作曲家的摇篮,东亚音乐之冠。 “而我们华国,在合集中,名曲数量,居然只有区区一首。” “怎么会只有一首?”江心海惊讶道,“这不是故意针对我们吧?” “就是只有一首。”琅琅苦笑,“他们的收录条件比较严苛,会统计歌曲的传播度和质量,总之,根据他们的方式统计下来,华国音乐真就只有一首。 “华国如此大国,只有区区一首,而邻国日本是小国,都有好几首,这样鲜明的对比下,才让‘华国无音乐’这句话流传甚广。” 说完这话,直播间马上群情激愤。 说“华国无音乐”也就罢了,国人自家欣赏自家音乐,无需外国人来指点江山。 可踩一捧一,把日本给捧成什么东亚音乐之冠,就让众人有点受不了了。 要知道,在唐朝时,日本可是派遣无数遣唐使来华国学习,带走了华国的各种乐器,他们的民族乐器,都是从唐宋时华国流行乐器演变而成。 而日本皇室一直在吸收华国雅乐,贵族之间以欣赏雅乐为荣,雅乐更是占了日本音乐史很重要的一大部分。 后来在战争时期,日本人冲入故宫,将来不及带走的华国雅乐付之一炬,无数孤本善本、乐工乐师,都被销毁、屠戮殆尽,导致雅乐就此失传。 在华国流传了千余年的名曲《兰陵王入阵曲》,就是在唐时流传入日本,而此曲却在华国本国失传了。 还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华日蜜月期,奈良的日本教授带队在此曲的诞生地hd演奏了此曲,才让这首华国名曲重新回到故土。 这一事件也被称为“hd还曲”事件。 只要是了解华日音乐史的人,都对这些历史心知肚明。 华国曾经是弱国,连华国的音乐、艺术,也随着祖国一起命途多舛。 然而历史上的加害者,不仅没有得到惩罚,反而还被堂而皇之的捧成什么“东亚音乐之冠”! 只要知道这段历史的人,都会明白,这究竟是多大的侮辱。 汪锋连脸都气得通红,徐湘潇连忙问道: “那后来呢?” “后来……”琅琅说,“后来,jx来了。” “然后,再也没人敢提这句话了。” 众人有点发蒙。 就这么简单? 他们很想像数学老师那样,瞪着眼睛问出一句话: 过程呢? 琅琅也猜到了他们的反应,笑着说道:“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jx拉着我,一定要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在西方人心目中的音乐中心,让华国人的音乐响彻全球! “于是,jx拉着我,一起去金色大厅,要申办20场音乐会。 “我们提出这个要求时,音乐厅的负责人都听呆了。 “要知道,当时正逢音乐季,全世界的知名音乐家,都蜂拥而至,受邀在金色大厅开音乐会。 “当时是真正的大牌云集,连帕罗瓦蒂、多明哥这样的世界最顶尖的音乐家都在,就算是我的面子也不好使,何况我们是要插别人大牌的队? “最终在软磨硬泡之下,我们终于申办下来了一场音乐会。并且租了维也纳爱乐乐团。 “在这一场音乐会后,整个西方音乐界都轰动了。” 说到这里,琅琅停顿了,喝了一口水。 “然后呢?”江心海急死了,“音乐会开得怎么样?怎么就轰动了?” “因为那场音乐会,卡拉扬也在,”琅琅说,“卡拉扬是现存世上最有名望的指挥家了可以说,他之所以在现场,是因为我们插了他徒弟小泽正尔的队。” 高晓柏说:“啊,对!小泽正尔,他是很有名的指挥家。” 这个不用他说,直播间弹幕也都没有不知道的。 这个人经常作为高考素材被用到作文里,不仅应用面广,数量还多,可以说在华国知名度莫名的高。 “小泽正尔有名,那卡拉扬就更有名,因为小泽正尔是他一手调教的,”琅琅说,“不光是卡拉扬,他徒弟小泽正尔、世界着名女高音安吉拉·乔治也在。” 他的声音有点怀念,说道: “那场音乐会,登场的是jx谱写的《贝多芬》,这场音乐会,打破了金色大厅的历史。 “在音乐会结束时,现场观众全体起立,鼓掌了整整80分钟。” 他顿了顿,强调道:“站着,给我们鼓掌了整整80分钟!我们在台上鞠躬,连腰都酸了好几天!” 听了这话,众人都有点呆然。 “他们鼓掌80分钟……手不会肿吗?”秦云裳小声问。 秦云初赶紧捂住她的嘴。 “观众全体起立鼓掌80分钟,你问他们手肿不肿?”琅琅激动地说,“重点是,当天卡拉扬回家后,连夜给自己认识的所有音乐家写了信,要他们来维也纳听我们的演出!” “而且,在音乐界一致的强烈要求下,金色大厅又给我们安排了第二场演出,这场演出把帕罗瓦蒂的歌剧都挤到延后一天了。” “第二场演出,前来参观的各界名流更多了,甚至连奥地利大公都前来观看。而这场音乐会,演奏的是jx的《巴赫》。” “这场音乐会成为了各大音乐学院教科书一般的存在,至今都在音乐教授们口中口口相传。本来金色大厅破例让我们插队两场音乐会已经是极限了,但因为这两场的震撼演出,各界强烈要求,我们又成功插队了。” “于是,jx的音乐会开了第三场、第四场、第五场……观众越来越多,名声越来越响,整个音乐季,成为了jx的音乐盛宴!” 琅琅越说,越是激情澎湃,就跟他弹钢琴时的状态差不多。 “在第20场音乐会,jx亲自登台,向大家解释,这就是最后一场音乐会了。 “而这场音乐会,也是人数最多的一场,为了尽量能放更多人进来欣赏,金色大厅史无前例地开放了走道,连站着听的都有两百人。 “这场的气氛也最为热烈。这场音乐会,jx将华国原汁原味风格的民乐搬上了舞台,《茉莉花》《高山流水》《二泉映月》《歌唱祖国》《黄河进行曲》…… “这场音乐会也是金色大厅史上被叫安可最多的一次音乐会,全场安可了97次!音乐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直到后半夜,人们的热情也一直不减,全场高呼着jx和琅琅,还有音乐万岁,整个维也纳城都一夜未眠。 “这一次,华国的音乐,真正响彻维也纳的天空!” 琅琅说完,还轻轻喘着气。 音乐私藏馆内,人们都沉默着。 崔大佑和汪锋眼里,还隐隐闪动着泪光。 虽然他们没有见到当时的场景,但他们仿佛可以想象,人们高呼着jx的样子。 音乐万岁——对于维也纳的人们来说,jx带着他的惊人的天赋和创作,征服了维也纳,可对于崔大佑等华国音乐人来说,他做到的绝不仅仅是这个。 音乐万岁?不,不够。 jx万岁! 坐在直播间前的观众,不少都抹起了眼泪。 “这就是为什么我刚才说,华国音乐人都要感谢jx,”琅琅说,“他真正用他的音乐,彻底消灭了一句话,彻底征服了那帮西方老。” “而且他还规定,凡是要演奏他谱写的那些曲子,乐队里必须要有华国人的位置。否则的话,无权演奏他的音乐。” 说完,直播间好多弹幕飘过: “我说呢,难怪最近华人乐手那么吃香,我还以为我们祖国要称霸世界了呢!” “啊?我一直以为是他们喜欢我才叫我去敲三角铁,原来是沾了jx的光吗?” “我头一次知道这个!原来他们演奏的那个交响乐作者是jx?” …… 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汪锋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开口问道: “琅琅老师,那为什么jx的那些音乐,我们在搜索引擎上全都没找到,而且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过呢?” 他说完,其他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确实啊,之前那些唱片被展示出来时,他们就已经搜索了。 如果真有那么出名,他们怎么可能完全没停过,甚至连搜索引擎上都没有呢? 琅琅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为什么?”他说,“因为,华国有一个垃圾公司,叫爱华,控制这个垃圾公司的,有个垃圾家族,叫陆家。” 173.英子李兴亮双双落马(感谢lonly孤独的盟主) “因为,华国有一个垃圾公司,叫爱华,控制这个垃圾公司的,有个垃圾家族,叫陆家。” 听到琅琅这么说,江心海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得”。 又要转移阵地了。 现在她已经不作能长久播下去的指望了。 就在刚刚,只因为视频里jx提了一句陆家,《诗意的生活》就惨遭封杀,到现在都没有上线,无数观众流离失所。 而琅琅直接“垃圾公司”“垃圾家族”这样大骂一气,她的直播间被封,看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诗意的生活》直播间可是雷亚娱乐的官方直播间,背后可是宏图公司。 那个都能直接给你关掉,更别说是江心海自己私人号的这个小直播间了。 而音乐私藏馆内,其他众人也知道这一层,听到他这话,都是浑身一激灵。 他们纷纷叫道“别说了别说了”“琅琅老师别说这个”试图阻拦琅琅进一步痛骂陆家。 直播间不明真相的观众看到众人反应这么大,也纷纷相互询问起来: “怎么了?什么陆家?” “我靠,又是陆家,这个陆家到底什么玩意儿?” “是指的是爱华公司吗?他们的老总就姓陆。” “给大家科普一下,陆家就是@#!¥%……” …… 琅琅听到他们反应都很大,开口说道: “别慌,不用这么敏感,现在你们能联系上我,就说明陆家已经不足为虑了。” 徐湘潇问:“为什么?” “你们没有看新闻吗?”琅琅在电话那头说,“jx-琅琅的20唱片合集,马上就要发行了啊?” “真的?”崔大佑一惊,众人连忙低头拿手机。 江心海的手机在直播,徐湘潇的手机在打电话,两人如同没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到处问:“哪里哪里?哪里有新闻?” “找到了!”秦云初举起手机道,“迟尺天涯的新古典唱片集即将发行……” 她对着手机上的新闻念道:“迟尺天涯和琅琅以及维也纳爱乐乐团合作的,轰动了全世界音乐界的唱片合集,即将发行,该唱片由新成立的迟尺天涯音乐公司制作发行……” 念完之后,她震惊抬头:“真的发行了。” “迟尺天涯,这是……算是变相公然承认,迟尺和天涯,都是他的马甲吗?”何灵略微震惊地说道。 江心海和徐湘潇两人站在原地,都有所触动。 迟尺也好,天涯也好,jx也好,都是那个人的身份之一,在音乐私藏馆里呆了这么久,两人也早已心知肚明。 但是她们都没有真正拿出勇气面对这件事,陈涯也从来没有公然表态过。 现在,“迟尺天涯”这个词首次合体,并且公然出现在公众视野下的时候,她们才意识到,从一开始,她们就被这个人给骗了。 而且还骗得很惨。 “在哪里可以预定?我要预定10套,”崔大佑的话突然打破沉默,他向琅琅问道,“从你那边能不能提前拿到?” 琅琅苦笑:“我也没有啊,而且我估计,我自己想要那些唱片,都得掏钱买。好像产能很紧张的样子。” 两人的对话让江心海和徐湘潇停止了遐想,秦云裳突然问: “琅琅老师,那就算这些唱片发行了,和您刚才提陆家的事,也没有关系啊?” 她说完,众人这才发现,好像确实。 刚才他们都被重磅新闻吸引,没有仔细去想其中的逻辑。 现在一想,“因为唱片发行了,所以我陆家的名字随便提”,这中间哪有什么逻辑联系? 根本没道理的。 “哦,对不起,我的问题,”琅琅笑着说,“我忘了告诉你们,在我和jx回国之后,分别之前,他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徐湘潇问。 “他说,等到我们的唱片发行之日,就是陆家的垮台之时。”琅琅爽朗地说,“我信他,所以,现在陆家应该已经快垮台了。” 秦云初和秦云裳之间面面相觑。 这简直又是没有道理的。 爱华娱乐公司,一直是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而陆家则是这个公司的首脑。 除此之外,陆家的枝枝蔓蔓,已经进入各行各业,都占据着龙头地位。 爱华这个庞然大物,养着多少员工?在关系着多少艺人的饭碗? 陆家岂是说垮台就能垮台的? “还是谨慎一点吧。”秦云初说道,“琅琅老师,您能不能先说说,你们回国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直到今天,你们的唱片才正式发布呢?” 琅琅深吸一口气,说:“要在不提到垃圾陆家的前提下说清楚这件事,那还真有点难。” “……” 得。 本来秦云初还觉得,刚才那事没准能湖弄过去。 现在她才知道,这破直播间迟早要完。 “简单的说就是,我们带着那20张母带回国,想要在华国发行那些堪称伟大的音乐。 “我本来自信满满,觉得从此我通往至高钢琴师的地位途中已经再也没有坎坷,没想到,刚刚回国,就碰了一壁。 “我是那个时候才发现,国内唱片的发行无比麻烦,渠道全都掌握在爱华公司手中,而如果想要在爱华公司手里发行唱片,就必须要跟他们签约。 “他们的合同无比苛刻,几乎相当于卖身契,里面是这么说的,一旦签约之后,唱片的收益要在扣除渠道费用后,55分成。 “我问他们那个‘扣除渠道费用’到底算怎么回事,他们给我的解释是,他们在渠道上推广我们的唱片,本身就需要花很多钱,这算是他们的成本。 “他们说,我们‘只是’创作了音乐,就可以大笔大笔地赚钱,而他们需要辛苦运营推广,花费很多成本,所以在分成的时候,扣除他们运营推广的必要成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你们说离谱不离谱?” 汪锋揉了揉额头,说:“现在这个环境就是这样的,渠道,推广,流量,全都在大公司手中,创作者想要生存太不容易了。” 琅琅说得激动起来:“在他们眼里,创作者的灵感、才华,全都不重要,不是成本,跟地里长的韭菜一样,想割就割,这样的公司,我说它是垃圾公司,哪里有问题?” 他说完,汪锋连忙打圆场:“琅琅老师,别激动,我们冷静一点……” 虽然汪锋一个劲儿地劝,可直播间的观众听了琅琅的话,已经知道陆家是个什么尿性了。 “这爱华公司简直不当人,陆家也是畜生,他们写音乐,我们听音乐,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们不就是个中间商?有什么好屌的?凭什么那么冲?” “难怪之前周浅在微博天天诉苦,还差点得了抑郁症,说是工作室被爱华逼到走投无路。当时我还觉得他太矫情,现在看来,是我太幼稚了……” “这还是曝光出来的呢,那些倒在爱华门前的小音乐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 徐湘潇有些担忧地问道:“琅琅老师,既然在国内发行不了,为什么不去国外发行呢?” 琅琅说:“巧了,我当时也是这么问jx的。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众人问道:“怎么回答的?” “他说,因为国内环境的原因,这些音乐不能诞生在华国,就已经很遗憾了,如果唱片发行还在国外,就彻底和华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了,想要击溃‘华国无音乐’的言论,一定要让唱片从华国走向世界,要让外国音乐人都来认认唱片上的汉字。” 说完这话,直播间的观众有片刻的沉默。 他们都被jx这番话打动了。 秦云初说:“我懂了,爱华给的条件太苛刻,jx宁愿不发行这些唱片,也不去国外发行,想要听到这些音乐,就只能去听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巡演,所以简体中文网上,至今都没有这些音乐的资料,因为国人很难听说这些音乐的名字,对不对?” “是这样的。”琅琅说道,“其实大家要谅解,不是jx贪心,真的是爱华和陆家太过分了,他们开出的苛刻条件,还不止刚才说的那一条。” “还有?”秦云裳问道,黑熘熘的眼珠子转动。 “嗯,他们还规定,他们拥有音乐所有的使用权,比如用在各种影视作品的配乐当中,再比如给他们的男团当伴奏或者改编,并且不需要经过原作者的同意……” 徐湘潇都不想再听下去了,越听越气,也愤慨地说:“太过分了,他们到底把音乐人当成什么了?” 琅琅很严肃地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说,爱华娱乐是一个垃圾公司,他们的企业文化,就是不把创作者和艺人当回事,他们认为,艺人、明星,不过是他们的狗罢了,想捧红多少,就捧红多少。” “太嚣张了。”江心海嘴巴直抽抽。 秦云初忽然说:“哎?我突然发现,jx的这些唱片,发行公司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耶?” 江心海和徐湘潇也发现了这一点。 “而且名字就叫迟尺天涯。”江心海说,“也就是说,他绕开爱华,成立了一家新公司?” 这好像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又好像蕴含着无穷的意味。 就算新成立一家公司,也无法绕开爱华公司的挤压,同样无法在唱片上获得任何收益,可能会比签约爱华更加惨澹,没有任何意义。 而jx既然选择了成立新公司来发行唱片,那说明着什么? 江心海和徐湘潇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玩味。 秦云初皱眉。 她还是不太相信陈涯说的,所谓“唱片发行之日,就是陆家的垮台之日”。 她也是大家族的。正是因为她自己是秦家的,所以她更加不相信,陆家这么简简单单就会倒下。 那么一个庞然大物,怎么可能说倒就倒? 突然,她听到耳边的秦云裳倒抽一口凉气:“哇!出大事了!” 众人纷纷道:“怎么了?” 秦云裳盯着自己的手机,对着上面念道: “《华国日报》的官方发微博了!他们公布了不良艺人封杀名单,打头的就是李兴亮和英子!” “什么?”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盯住了秦云裳的手机。 在她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华国日报》的微博,微博大意便是,娱乐圈恶性竞争,购买水军相互诋毁现象严重,今后将严厉整治水军行为,并且封杀一批劣迹艺人。 封杀名单最上面的两个,就是李兴亮和英子。 在微博下方,还专门列出了李兴亮和英子的劣迹。 微博下方的图片,是李兴亮粉丝群的聊天记录,聊天记录的内容,正是之前江心海李兴亮争热榜时,那些粉头在群里鼓捣小粉丝花钱买水军: 【姐妹们谁还有钱?我身上只有十几块钱零钱了!姐妹们雄起啊!兴亮哥哥要掉下榜了! !】 【我零花钱用完了,我爸在住院,银行卡存了一大笔钱,我准备把他们的银行卡偷出来,就是不知道密码。】 【我让我爸妈给钱我打榜,结果他们不给,他们居然还喜欢江心海的新歌。他们真是一帮老畜生,怎么还不死啊?死了我就能继承家产了,我要都打给我哥哥。】 ……而这种群聊记录下面,那些群主和管理不仅不阻止,还一个劲地夸奖: 【真棒!不愧是好姐妹!】 【我们亮粉就是这么霸气!】 【值得学习。另外还有姐妹有钱的话转我一下,我去找水军。】 …… 而英子的罪证则是一段聊天记录,人们能看到,她和一个叫做“高秘书”的人,聊着怎么才能把jx的火压下去。 英子:【能不能让水军弄个jx不爱国的议题?】 高秘书:【为什么?】 英子:【我之前一直有在立爱国人设,水军炒火这个话题之后,还可以巩固一下这个人设。】 高秘书:【你自己跟运营部门对接。】 英子:【好,我就当你同意了。】 …… 看完这两段记录,评论区终于人神共愤。 “靠,李兴亮居然为了钱这样不择手段,亏我以前还支持过他!” “断了念想了,彻底脱粉了。他怎么能这样……” “没人性到极点!” “我说怎么jx一直在被黑,原来是英子买的水军。” “英子能不能去死一下啊?我刚才看了直播了,jx在国外为了华国音乐呕心沥血,她在背后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给人捅刀子!” “英子这人简直恶心透了!” “兄弟,在哪里看的直播?我也去看一下。” …… 看完这个堪称劲爆的大瓜,站在音乐私藏馆里的众人,总算知道英子师徒俩为什么会被带走了。 都已经到封杀这个级别了,这两人算是彻底的凉了。 秦云初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好像雷亚那边,刚好把李兴亮交易出去,还让海涯公司赔偿了天价违约金。 海涯公司刚把人弄过去,还没一天功夫,这人就凉了,不知道海涯公司的人是作何感想。 反正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把李兴亮的皮扒了都有可能。 秦云裳小声说:“姐,英子相对起来,好像没那么严重吧?怎么她直接被抓走了?” 秦云初摇摇头。 她也不太清楚。 江心海突然说:“可能是她的聊天记录里面,还有一些不能放出来的东西。” 秦云初看向她,眼神变化了。 徐湘潇说:“这些聊天记录,好像还挺私密的,是怎么流传出来的?” 她这句话彻底点醒了秦云初和江心海。 她们同时想到了“心碎男孩收留群”里面的一个群友。 夏幽。 “又有大新闻,又有大新闻!”旁边的秦云裳忽然叫了起来,“云山公司的总裁顾雨晴突然宣布,要开始执行对爱华公司的强制收购!” “顾雨晴?” 听到这个名字,江心海和秦云初又是一惊。 174.爱华公司怎么姓顾了 当持股者对上市公司持有股份达到一定比例的时候,就可以向全体股东发出公开收购要约,这就是强制收购。 当这位持股者持有的股份超过了压倒性多数的时候,就自然获得了对被收购公司的实际控制权。 顾雨晴突然宣布要收购爱华,这可是顶级大新闻。 但是,她凭什么? 她哪来的那么多资产? 秦云初目光一凝,严肃地说:“给我看看。” 她的妹妹将手机递过来。 秦云初点击了播放键,其他人也都能看到她手中的手机屏幕。 江心海再次在手机屏幕里见到了顾雨晴。 她已经见过顾雨晴很多次了。这个女人在大多数时候,都像邻家大姐姐一样,温柔,贤淑,眼睛里总是水汪汪的格外勾人。 而有的时候,她又是慵懒的,如同一只毛茸茸的困顿猫猫。 但她从来没有见过现在这样的顾雨晴——穿着修身的中性化西装,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却凛然不可接近,浑身气势勃发,一眼就能看出久居高位。 “从今天起,我将持续性征集爱华公司股票,直到所持股票比例超过51%为止……截止到十分钟前,我所持有的爱华公司股票,已经超过45%,目标即将达成。” “根据我的判断,目前爱华公司的经营理念和架构都出现了严重问题,所以,在接手爱华公司后,我将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直到爱华公司成为一家更加具有社会责任感、对华国音乐及创作者更有价值的公司。” 顾雨晴语气澹然地说着这些,就好像在讨论明天晚上该吃些什么,根本不像是正在进行重大宣言发表。 看到顾雨晴的发言,秦云初胸口憋了一万句话没说出来。 太离谱了。 “怎么这么快就到45%了?”高晓柏有点诧异,“云山是什么时候持有这么多股份的?” 众人摇了摇头。 秦云初背过身,掏出手机,连着发了几条消息。 很快,回信传来,她眼睛微眯。 手机里,那些消息的大意主要是说,大概就在《诗意的生活》被掐断后不久,某个持有大笔爱华公司股份的神秘股东,突然大量抛售爱华的股票。 而且根据一些散播出来的“内部消息”,圈内人士集体看大空,终于爱华的股价发生踩踏,大量资金恐慌性出逃。 在一个小时之前,爱华的原掌门人陆元龙,可能是嗅到了不妙的气息,果断出手自己手中大部分持股,套现到1300亿,打算急流勇退。 顾家和陆家关系特殊,本来云山集团就和爱华之间有一定比例的交叉持股。 谁知道今天顾雨晴突然发难,手中持股勐增,很快就要实际上控制爱华了。 这则消息可是能令投资圈地震的消息。因为这意味着,如果强制收购成功,爱华公司就会脱离陆家的控制,成为顾家的产业。 秦云初最纳闷的是,顾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要知道,几大家族之间的关系都是微妙平衡的,大家都差不多的水平。 比如宏图公司和奔腾公司,谁在自己的行业都是龙头,谁也奈何不了谁。 们心自问,就算秦家现在想全面啃下文娱版块,也绝不会这么轻松地拿下爱华。 什么时候,顾家竟然都可以轻松将陆家踢出局了? 秦云初在手机上抠字问道: “那个大量抛售股票,引起股价下挫的神秘大户到底是谁?” 过了一会儿,手机那边才回消息。 “经过分析和观察,对方应该是北辰集团。” “北辰……” 秦云初喃喃默念这个名字。 北辰集团,和宏图一样,同样是一个巨无霸公司。 它是做互联网起家,从游戏、阅读、社交入场,蔓延到互联网的各个领域。 而且它的成长速度非常惊人,短短2、3年的时间,它就已经成长成为互联网企业中的龙头,甚至在世界范围内都有极大知名度。 然而直到目前为止,它的创始人一直都是个迷,几乎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下露脸。 只知道,当年此人携带大量资金入场,在互联网行业的风口期,击退了四大家族的伸手,一枝独秀,彻底占领整个互联网行业的顶端。 如果是北辰集团出手,那就好理解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游离在四大家族之外的新贵,怎么突然开始掺和这里面的事情了? 正在此时,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了音乐私藏馆外。 “就是这里吧?” “定位是这么走的。” “确定是这里?感觉也太偏僻了点。” “要不要找个人问问?” “确定就是这里,这里就是音乐私藏馆。” 几个人从车上下来。 长达几个小时车程,路上又是迷路,又找地方吃东西,耽搁了无数时间。 终于,这一行人到达了那个传说中的地点——音乐私藏馆了。 卢雨连忙整理好妆容,一顿手忙脚乱,然后走到摄影机面前。 “各位观众朋友们,我们终于来到音乐私藏馆了!大家激动吗?有没有很期待和我们一起揭秘这个神秘的地方?” 直播间的弹幕,变得纷乱起来。 泰勒·斯薇夫特看着眼前的这栋建筑,一想到自从上次别离后,她还是头一次如此接近jx…… 她突然心跳加快起来。 …… 爱华公司,此时人心惶惶。 这些员工的心态变化,完美诠释了“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这样了”。 一天之内,天翻地覆,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昨天公司的掌门人、领袖陆元龙,还在大会上发表了康慨激昂的讲话,结果今天,他就套现跑了。 就连公司的保安都觉得难以接受。 “顾雨晴是个怎样的人?她说要改革,是要改革哪个部分?” “我们这个部门会被裁撤吗?” “爱华这几年都很稳,财报杠杠的,业界很少有这样纯赚的公司,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我不懂有什么好改革的。” ……公司内部这样的讨论都没有停止过,在所有人头顶,公司总部顶楼,董事长办公室,已经人去屋空。 陆元龙此时人已经在去自家私人机场的路上。 他和高秘书坐在车里,两相无话。 对于陆元龙来说,之前的那通电话,如果说是意想不到的突然踩雷,那之后紧跟而来的一个电话,就是晴天霹雳了。 简单来说,有人向陆元龙告密了。 不知道是谁,将一个8t的硬盘寄到了一个他们绝对不想听到名字的部门,硬盘里装着爱华公司这些年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现在,那个部门正在紧张且惊讶的逐一排查其中内容。 陆元龙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被收集起来的,又是怎么流出去的。 他只知道,如果把自己做过的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收集起来,足够让他在牢里安度晚年了。 他现在不想追究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去询问卖掉自己的是谁。 他现在只想,赶紧跑。 陆元龙的私人飞机停靠在他的私家庄园,距离爱华公司总部不远。 他的计划是带着老婆孩子赶快飞到香都,再从香都转机到拉斯维加斯。 多亏了顾家仗义出手,他已经套现到常人这一辈子难以想象的的财富,足够他一家在国外潇洒快活一辈子了。 车子“吱”的一声停在了陆家的私家庄园里,陆元龙和高秘书下车,陆妻和女儿陆宁娜已经按他的吩咐等候多时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突然?”妻子一上来就迎过来问道。 “别问。”陆元龙脚步匆匆。他知道此时一刻也不能耽搁。 “飞机准备好了吗?”他快步走向机场,问旁边的人道。 那人一边擦汗一边说:“还在搬行李。” “让他们快点!我现在就过去。”陆元龙大声说。 “爸爸,不坐下来先喝杯茶吗?行李还有很多。”陆宁娜跟在身后问道。 陆元龙转头,大声说道:“我说,现在就过去!” 父亲很少这么跟自己说话,陆宁娜被吓懵了。 她小声细若蚊蚋地问:“不是说只是去国外旅游吗?” 但是她并没有得到回答。 一行人急匆匆赶到机场,陆元龙吃惊的发现,佣人们正在把一个巨大无比的箱子往飞机上搬。 “这是什么行李?怎么这么大?”他吃惊地问道。 “这是你的至尊魔域mbx音响啊,当时花了一亿元买下的,全球限量只有两台。”妻子说道。 “拿下去拿下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带这个?”陆元龙脖子都涨红了。 两个佣人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说拿下去!”陆元龙冲上飞机,一脚把那个笨重无比的箱子踹了下去。 妻子尖叫起来:“这限量的啊!摔坏了怎么办?” “别管了!”陆元龙挥手:“上来!” 妻子和女儿铁青着脸,登上了飞机。 陆元龙对站在下面的高秘书说:“你就赶紧去机场吧,我们在拉斯维加斯汇合。”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带着高秘书一起走。如果说那个部门真要抓人,他们两个肯定是首要目标,所以高秘书是他抛出去的诱饵。 不知道能分散多少注意力,但能分担一点火力是一点。 高秘书点了点头,说:“老爷,一路顺风。” “嗯。” 陆元龙点头。这位老部下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很可能今天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飞机引擎声响起,就在他准备回到座位上做好的时候,突然越看高秘书越不顺眼。 他突然想到,要是这货不去机场,而是直接跑去把自己卖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突然勐地打了一个激灵。 “你,上来。”他对高秘书说。 “我?”高秘书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上来。” 陆元龙拉着自己陆宁娜下了飞机,又把高秘书推上飞机,说: “你去香都转机,我去机场。” 高秘书目光紧张:“老爷,这样做真的好吗……” “就这样。” 他冲着自己的妻子说:“你下来啊!” 陆妻有点闹别扭:“我行李都在上面,你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我不走。” “那你就跟他一起吧。” 陆元龙没工夫跟她耽搁时间,带着自己女儿上了车:“走。” 这个老婆本来就不是原配,跟女儿也没有血缘关系,是后来图漂亮找的,脑子一直有点问题。 平时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一到了关键时刻,智商暴露了,就一点点都不好玩了。 ……香都。 飞机降落,高秘书带着“主母”,指挥着佣人往下搬行李。 “你们到时候就把这些东西托运吧,我们来不及了,先行出发。”高秘书说。 陆元龙的老婆对高秘书倒客气,没有废话,跟着一起去换乘大飞机。 结果到了登机厅,那些人居然告诉他,护照不管用了。 “护照为什么不管用?怎么就不能用?”她问的声音很大声,似乎自己的护照不能用,是眼前这个办登机牌的小妹的错。 被她吼一脸的小妹一脸无辜。 她转身,却发现了另一个问题:高秘书不见了。 她张目四望,正好看到高秘书被两个高大背影的那人夹在中间,一路被带走的场景。 站在嘈杂的登机厅中,她突然感觉,全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 …… …… 开车直奔机场,带着女儿登机,坐到座位上,看了一眼手机,还有20分钟起飞。 陆元龙总算安心下来。 一旦飞机飞离华国,就算闹出了再大的事,还能把他抓回去不成? 然而20分钟过去了,又过了20分钟,飞机仍然没有起飞。 他把空姐叫过来,粗暴地问发生了什么,空乘的回答是,机场跑道出了点小问题,目前正在检修。 接着,让陆元龙凉目的一幕出现了,他看到几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人,突然登上了飞机。 这些人都穿着便衣,可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可能还有乘客登机? 他悄悄起身,往机尾偷偷摸去,就在此时,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就是他!” 接着,他就被按在了飞机上。 陆元龙和陆宁娜被带下了飞机。 直到父亲被推上一辆黑色的车带走,陆宁娜才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 她空着双手站在机场,就在此时,旁边一个年轻人走过来,慢悠悠地说: “别愣着,你跟我走。” 她转头对着他,大声问道: “你们到底干嘛的?我怎么办?” 那个年轻人,戴着一副黑框平光眼镜,相貌倒还周正,只是让人不容易记住。明明是跟那些人一起的,却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总之,看上去,平平无奇。 听了陆宁娜的话,那个人从口中拿出一根棒棒糖,表情澹定,语气轻松加幽默: “凉拌。” 175.我是他初恋 传说中的音乐私藏馆是一座白色的房子,大概三层楼高,篮球场大小,外观颇感独特。 站在门前,泰勒·斯薇夫特有点激动,回头对卢雨说道: “你们的直播会录下来吗?我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在音乐私藏馆直播的外国人!” 卢雨笑了:“当然会录像,这可是历史记录。” 她刚才在车上,听直播间的弹幕科普了不少,也对《诗意的生活》直播进入音乐私藏馆有所耳闻。 但她只知《诗意的生活》直播间因为不可抗力被关掉了,却不知道江心海一行人正在里面直播。 天真的泰勒也不会知道,自己满心期待的“第一个在音乐私藏馆直播的外国人”这个名头,已经被高晓柏给捷足先登了。 高晓柏在私藏馆摇着扇子,忽然觉得一股冷风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走到门口,想要把大门关上。 当他看到门外正在朝他们走来的人时,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唇颤抖,手里的扇子摇得更起劲,也不知是因为身体发热,还是手在颤抖。 “泰、泰勒!” 高晓柏大声叫道。 众人都闻声看了过来。 他们看到了高晓柏颤抖的小胖手,也看到了门外的泰勒。 “泰勒?” “泰勒来了?” “真的是她!” 门内响起阵阵低语,直播间的弹幕无声却震耳欲聋。 “哇!真的是霉霉!梦幻联动!” “要死要死要死,泰勒居然真的来了!” “等下,不是说都是jx吹牛吗?泰勒真的是他的前女友?” 一顿惊叹过后,泰勒·斯薇夫特和卢雨走进私藏馆,看到满屋子的人,有点儿不知所措。 “高、高老师,崔老师……还有江……”卢雨看着满屋子的大腕,感觉有点晕。 她有点“鬼子掉进八路包围圈”的感觉。 泰勒·斯薇夫特不太认识华国的明星,她看着眼前的众人,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微笑。 她还以为他们都是游客,是过来玩儿的。 直播间里的弹幕更加喧嚣了: “哈哈,霉霉的反应好可爱,她现在肯定在想,这都是谁啊。” “霉霉的表情哈哈哈,乖巧、可爱、你们谁呀哈哈哈哈。” “刚才我一直在偷窥卢雨那边的节目,泰勒说了,她真的曾经是jx的女朋友,还是初恋。” “感觉他们分了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啊,jx和江心海谈得多好,你是没看发布会吧?” “只有我站徐湘潇吗?” “为什么jx能泡到这么多女神?我不理解,甚至很气!” …… 观众们讨论了一阵子后,他们都集体陷入沉思。 这个jx……好像,是个海王? 卢雨向泰勒介绍道:“霉霉,他们都是我们国家最顶尖的一批音乐人,这座音乐私藏馆就是他们发现的。” 泰勒礼貌地点头,说道:“伱们好。” 卢雨低声走到众人面前,小声说:“各位老师,我们在拍摄一个节目,本来是只想拍泰勒的,如果你们也在,肯定也会把你们也拍进去,你们介意在我的节目中露脸吗?” 英子不在这里之后,剩下的众人性格都很好,相互看了看,都说: “没事,反正现在也没在播《诗意的生活》。” 得到了众位老师的同意后,卢雨感觉自己要被从天而降的幸运给砸懵了。 她表面看不出什么,但内心的狂喜已经突破天际,此刻,她在心中狂喊: “即使是在这种地方电台,也有这样离谱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这不是主角光环又是什么??!” 她在心中比了个大大的胜利剪刀手。 江心海掠过她身边,径直走到了泰勒身前站定,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等到众人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开口了,用英语说道: “你和jx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徐湘潇等人微微张开嘴巴,诧异地看着她。 泰勒脸上的微笑仍然没有消失,她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我之前已经说,jx是我男友,第一个。” “嗯。”江心海点点头,随后也用中文面无表情地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江心海,我是jx的初恋。”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和他都是彼此的初恋。” 泰勒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江心海看了两眼泰勒,问道:“你的中文还不错,在哪里学的?” “是jx教我的。” 江心海一滞,表情变得深奥起来。 两人都看着对方。 周围的人们看着她们,感觉她们有种“来啊,互相伤害啊”的气场。 徐湘潇紧张地走到旁边,左看看,右看看,想要劝架,却发现两人根本没有在吵。 何灵则关切地看向江心海,说道:“心海,泰勒和jx在一起的时候,她未必知道jx和你在一起……” “不,我没有责怪的意思,我只是单纯好奇,”江心海说道,“我和jx那个时候已经分手了,所以他即使谈恋爱,也并没有什么,我不介意,真的。” 听到她这么说,徐湘潇稍微松了一口气。 “何况,和jx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非常需要……大度的事情,”江心海的嘴角抽了抽,说,“他的情感经历可丰富了,泰勒这段,只能算他的数十段感情当中占比很小的一段。” 听到江心海的话,最动容的还是徐湘潇。 她心情有点复杂,有点失落,又有幻灭,同时还因为江心海和自己一样,并不是jx的唯一,而感到有一点小庆幸。 她低声说:“真、真的吗?那他这样的话,为什么你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江心海嘴角抽了抽。 “可能是因为,他还算有底线吧,”江心海说,“尽管感情生活挺乱的,但没有脚踏两条船过,也没有玩弄女生的感情。” “哦……”感情单纯的徐湘潇怀疑,这真的算有底线吗? “等等,”江心海突然皱起眉头,说,“他也未必没有脚踏两条船过,你和他,那几年是什么状态?” “啊?呃,我……”徐湘潇涨红脸,磕磕巴巴地说,“他、他没有和我谈,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很正经。” 江心海皱眉看着她,感觉她也没有理由骗自己,稍微有点放下心来。 她之所以不敢完全相信徐湘潇,是因为但凡是个人,一眼都能看出来,徐湘潇喜欢陈涯。 都快写到脸上了。 而陷入恋爱中的女生是零智商的,就算做出再离谱的事情也有可能。 “如果他真的没有和你谈,那说明他那几年确实是专心跟我在一起了。这一点值得表扬。” 她说完,直播间弹幕又炸了。 “果然,jx就是个海王!” “唉,谁让人家有才华,才有这么多妹子喜欢。” “我真的好恨啊,我好恨啊,我好狠啊!” “感觉jx虽然音乐好,但私人生活太毁三观了,粉不起来粉不起来……” “人人都恨jx,人人都想成为jx。” …… “所以,我特别好奇,泰勒是怎么被他骗到的,”江心海说,她望向泰勒·斯薇夫特,“是jx主动接触你的吗?” 高晓柏也摇晃着扇子,走到泰勒旁边,说道: “泰勒,你好,大家之前就在jx的视频里面听到,你和jx曾经有过一段,大家都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是啊,刚才只讲了一些零散的事情,后来是怎么在一起,又是怎么分手的呢?”卢雨也问道。 泰勒看了眼江心海,又看了眼其他人,说: “真的要说吗?后面的事情,可能听了会让人心情不好。” 江心海觉得她的话攻击性有点强,但她顽强地说:“尽管说,心情不好是我们的事。” “自从那次jx在酒店的走廊上说喜欢我之后,我就以为,我和他已经是恋爱关系了。 “实际上,他不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大卫·鲍伊的那次葬礼之后,我们才真正在一起。” 听到大卫·鲍伊的葬礼几个字,众人都是一凛。 之前他的儿子邓肯·琼斯虽然讲了现场发生了什么,但众人完全不知道背后的原因。 特别是jx挥拳打侃爷这件事,某种意义上,对于众人来说,还存在一些未解之谜。 泰勒·斯薇夫特继续讲道: “因为侃爷和金·卡带珊夫妻的关系,我被网暴了两年多。我的社交账号下方,每条推文,都会有网友发蛇的表情。 “在推特上,甚至还有‘庆祝泰勒完蛋派对’这个话题,所有人都在问,我到底什么时候完蛋。” 何灵皱眉问道:“为什么他们会刷蛇的表情?” “因为蛇在基督教里有不好的意思,”高晓柏摇着扇子说,“那些网暴者,是在暗示泰勒性格不好。” “确切的说,他们认为我是一个毒辣、心机的,b开头的那个词(bitch婊子)。” 泰勒看向不远处的屏幕,说道:“所以,在jx揍了侃爷后,我真的第一次有了被保护的感觉。” “我爱上他了。” 直播间里的弹幕疯狂飞过,江心海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之后我就向他表白了,于是我们短暂地在一起了一段时间,大概只有两个多月吧,”泰勒说,“那两个月,我过得很开心。” “我们一起讨论音乐,写歌,学中文,他拿着我的手机,一个个痛骂那些网暴我的家伙,逗我开心。” 说着说着,霉霉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又露出几分遗憾:“然后我们就分手了。他提出的。” “为什么?”高晓柏问道。 “他说,他有其他喜欢的人,在华国。我一开始以为这是他的借口。”泰勒说,“和他分手后,我特别伤心,本来网暴已经让我心力交瘁,唯一的慰藉还离我而去,我差点崩溃。” 说这些的时候,她的眼神始终很温柔。 她讲述着这些的时候,中文说得越来越流畅。 尽管陈涯只教了她两个月中文,但在分手之后,她并没有放弃学中文。 听了她的这些话,直播间的观众心疼不已。 “霉霉真的受委屈了命不好,碰到两个渣滓,还碰到这样的渣男。” “jx这事真的做的不地道,他要是不喜欢,没必要还要开始的。” “jx说的喜欢的人是江心海吗?” “如果他还喜欢江心海,那就不该答应霉霉的表白,答应了又发现自己还喜欢初恋,就这样分手,对霉霉公平吗?” “就是的。jx有才无德。” …… 泰勒并不知道直播间的弹幕怎么说的,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写了一首歌,《lovestory》,来宣泄我的情绪,控诉jx的行为,并将它放入新专辑。 “然后,我的新专辑大获成功,再一次火了。 “我又一次获得了格莱美的年度专辑,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两次获得年度专辑的女性艺人,新专辑的成功,将之前侃爷和卡带珊发起的网暴,彻底正面击碎。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件震动娱乐圈的事情发生了,在我新专辑之前,侃爷和我的那次通话全程录像,被黑客放到了网上,并且火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泰勒和侃爷之间的这场撕逼,最高潮的部分,就是最后黑客放出全程记录录影带这件事。 当初,侃爷向泰勒打去电话,向她征求歌词的意见,泰勒欣然同意之后,侃爷事后发布的歌词,却和当初征求意见时说的恶劣许多。 这激怒了泰勒和泰勒的粉丝,就在泰勒的粉丝抨击侃爷的时候,金·卡带珊掏出了精心剪辑的视频。 她把当时侃爷打电话征求意见时的长达30分钟的通话记录,细细切作臊子,剪成了20段视频,一段一段地po在网上。 每发一段,都引起舆论的一次爆发。 她那些视频都经过剪辑,刻意隐瞒了侃爷当时说的歌词和事后歌词不一致的事实,将舆论引导向“泰勒出尔反尔,借这件事炒作自己,号召网友网暴卡带珊夫妇”。 这期间,泰勒的粉丝一直在要求卡带珊放出完整视频,她一直在保证自己绝对会放出完整视频,可是在长达2年半的时间里,她都按照她答应的那样,放出完整视频。 而这件事的高潮部分,便是2年半之后。在泰勒经历了长达2年半的网暴之后,某个神秘的黑客,在社交媒体上公布了泰勒和侃爷打电话交流的完整视频。 人们发现,事情的真相果然如同泰勒一直申辩的那样,侃爷没有说实话。 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一切都是侃爷夫妇策划的一场以泰勒作为牺牲品的炒作。 在他们通话的时候,有整整三台摄像机,还有收音设备,对准了打电话的侃爷。 在打完电话之后,侃爷还兴奋地对旁边的人说: “我们想要的片段全都搞到手了,之后好好剪辑一下就行了……” 所有人都发现,自己被狠狠地骗了。 于是,舆论瞬间逆转。 “泰勒完蛋派对”话题消失不见,变成了“侃爷、卡带珊完蛋派对”。 人们纷纷涌入侃爷和卡带珊的社交媒体下,在他们的评论区刷蛇的表情。 而这个时候,更奇葩的事情来了,侃爷和卡带珊直接内讧了! 侃爷和卡带珊相互指责是对方的错,最后两人一拍两散,直接离婚了。 这场娱乐圈大瓜,到现在才正式落下帷幕。 这件事最后的悬念就是,那位放出完整视频的神秘黑客,一直都没有现身。 并且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好像他的出现,只是单纯为了拯救泰勒这一件事。 在听完泰勒的讲述之后,秦云初、江心海都是心念一动。 黑客,又是黑客。 今天到现在为止,她们已经听到了至少三起黑客事件了。 泰勒继续说道:“不好意思,说跑题了,后面这些事情,已经和jx无关了,只是我最后一次见jx,是在我的新专辑大获成功,同时又沉冤得雪的时候。” “他突然找到我,告诉我,他第二天就要登上前往欧洲的飞机,在离开之前,他想要一张我的签名专辑。”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个,他说,那张专辑,也有他出的一份力,同时他也很喜欢里面的歌,想要收入他的音乐私藏馆。”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音乐私藏馆这个地方。” “同时,我也很疑惑,尽管他是我那首歌里的控诉对象,但他为什么会说,那首歌有他出的一份力呢?” 就在此时,音乐私藏馆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屏幕也变了颜色。 人们望过去,只见到,在正中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终幕:归乡】 这行字淡去之后,屏幕中间出现了一个按钮。 按钮上只写着简单的四个字: 【连线刀狼】。 事件取材自现实。在现实中,泰勒经历了长达4年的网暴。 在完整视频放出来之后,泰勒表示“希望大家不要太在意这件事,知道真相即可,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上”。 虽然真相已经大白,但被网暴了这么久,还是给泰勒造成了心里创伤。她现在很喜欢在自己的mv里还有演唱会上,添加“蛇”的元素。 (本章完) 请假条 今天我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和世界共鸣被切断了,我需要冥想一下,思考一下这共鸣被切断的原因。 那么在寻找“源”的过程中,肯定是码不了字的,所以,今天请假一天,相信大家都会理解我的。 算我再欠大家两更,明天会翻倍更新。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6.海涯,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在音乐私藏馆内,中心的中控屏幕上,正当中只有一个按钮,按钮上只有四个字:连线刀狼。 看到“刀狼”这个熟悉的名字,过去的回忆一下撞进脑海。江心海目光微凝。 “这一次怎么没有提问环节?”何灵大惑不解地问道,“只有连线?” 何灵说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屏幕上,除了连线以外,没有任何其他按钮,点击空白的地方也没有反应。 好像只能连线之后,才能开启下一幕。 可是连线的话,又该说些什么呢? 江心海转头问徐湘潇道:“湘潇,你认识刀狼吗?” “不认识,”徐湘潇摇头说,“我只知道他是个前辈歌手。” 江心海皱着眉头道:“怎么jx好像是知道我会在这里一样?好歹我是认识刀狼的,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来这里,你要和刀狼说什么?尬聊吗?” 想到那个场景,徐湘潇打了个颤:“还好你在这里,我都不认识他的。” 崔大佑没有看过发布会,没有听过江心海过去的故事,不知道刀狼和jx的关系,问道: “为什么连线刀狼呢?jx也认识他吗?” “对啊,而且我也不知道刀狼是谁。”卢雨说道。 刀狼只是很多年前惊鸿一瞥的歌手了,年轻一代的人已经不知道其名,更别提泰勒这样的外国人了。 她们都巴巴地看着江心海,想让jx百事通的她给个答桉。 江心海说:“刀狼是内地一个歌手,他是被jx发掘出来的……” 她大概讲了刀狼和自己以及陈涯之间的关系,说话的时候,看了高晓柏几眼。 当年,联手把刀狼挤出歌坛的,高晓柏也有份。 可他一直神态自若,摇着扇子,好像浑然没有想起当年的事情。 或者,就算他想起这件事,也不是很在意。 毕竟刀狼只是一个音乐生涯结束了很多年的人了。 “话说,刀狼这个人,还活着吗?”高晓柏摇着扇子问,“他退出歌坛之后,好像就销声匿迹了。” 江心海盯着他说:“他自从告别歌坛后,就从事年轻歌手的培养和教育去了。” “从事年轻歌手的培训和教育?”高晓柏重复了一遍,“是开什么歌唱工作室或者培训班吗?” “具体就不知道了,只是前几天我问起刀狼,jx给我提过一嘴。”江心海说。 高晓柏握住下巴:“那这么说,jx和刀狼,两个人还是有联系的,是吧?” 江心海点头。 两个人肯定有联系,毕竟刀狼也是陈涯一手发掘出来的歌手。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还是“开门大弟子”,资格比自己还要老。 毕竟自己在和jx出《遇见》这张专辑的时候,刀狼和jx联合出的专辑已经很火了。 高晓柏突然笑了,众人看着他,不明白他笑什么。 他笑得越来越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笑声。 何灵问道:“高老师,您笑什么?” “哈哈,对不起,太好笑了,”高晓柏说,“我是觉得,之前咱们连线的都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音乐人,这会儿突然来一个刀狼,好像画风不太对。”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发现很难理解他的笑点。 不过大家也都理解他的意思。 毕竟刀狼是个已经退出歌坛很久的人了,当年更是被英子痛批为“唱他的歌的都是农民”,和音乐私藏馆的琅琅、平克·弗洛尹德之类的相提并论,确实有种画风不太对的感觉。 江心海听了这话,心里十分不舒服。 “高老师,刀狼的音乐再对不上您的胃口,他毕竟也是个红极一时的音乐人。” 高晓柏举起手,说:“对不起,我刚才表达有误,让人误解了,我的意思是,刀狼这个人身上,正好体现了我们华语乐坛发展不如国外乐坛的原因。” 众人有些迷惑。 “这和刀狼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很多年前都退出歌坛了吗?”连何灵都感觉他说的话太飘忽,游离于常理之外了。 刀狼一个都退出歌坛这么多年的人,现在还要为华语乐坛飞过来背锅,这算什么? 高晓柏说:“听我说完,不是说刀狼要为华语乐坛的现状负责,主要是,当年为什么刀狼能火?不是因为华语乐坛的听众审美水平普遍不高吗?” 他掰着手指头,详细补充道:“大家看看数据就知道了,华国每个学校,校均拥有专门的音乐室的数量是多少? “学生当中,人均音乐老师的数量是多少?人均会使用乐器的数量是多少个? “而在国外,这些数据又是多少? “只要稍微看一看,就能轻松得出结论,我们华国的音乐教育和审美水平比国外低太多了,任何一个欧美国家,甚至连日本,都是我们的几倍。” 说完,他长叹一口气,说: “刀狼这样自学成才的‘音乐人’,我说的音乐人三个字是打引号的哈,在我的心目中,他不算是真正的音乐人—— 这样没有接受过正统音乐教育,也没有拥有良好审美的音乐人,反而带动了音乐潮流,风靡国内,正经搞音乐的反而没有人看。 这就是一种悲哀啊,就是因为音乐审美教育不合格,我们的整体听众水平才低,连带着导致整体流行音乐水平也差,在国际上没有竞争力。刀狼就正好体现了这一点啊。” 他一长段话说完,直播间的观众许多都附和起来: “是的,我嫁到日本就发现,这里的娃个个都会乐器,高中生都玩乐队,搞得像模像样的,国内的娃到了这边,往往木头木脑,没有灵性……” “不是没有好作品,而是没有好听众,劣币驱逐良币理论在哪里都合适!” “所以就觉得当时jx说给华语乐坛十年的话很搞笑,他牛逼是牛逼,要是他人在国内,没有那么多听众,能火吗?” …… 江心海很气,但是她又不知道怎么驳斥高晓柏。 她也不是口拙,她刻薄人有一套,但她就是觉得自己随时能说出非常刻薄的话来,怕搞得场面太难看,才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徐湘潇看出了她的不爽,小声说: “先不要为这件事争吧,也许实际情况和我们想象中都不一样,不如我们直接……连线刀郎?” “对,直接连线吧,jx肯定把什么都考虑好了。”秦云初说。 徐湘潇询问江心海道:“心海,待会儿能不能你来跟人说?我怕我不认识人,跟人聊不到一块儿去。” 江心海还在生闷气,红着脸点了点头。 随后,徐湘潇按下了屏幕上的按钮。 …… 海涯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陆庆州坐在皮椅里,满脸都是大势已去、英雄迟暮的颓唐。 倒了,彻底倒了。 仅仅在一个小时之前,他还在开香槟,庆祝李兴亮加入海涯娱乐公司。 这单世纪交易,现金流一个多亿的巨额交易,以他陆庆州的魄力加上陆家给的底气,才能完成的这样一笔交易,被寄予厚望,本来应该是助力陆家的文娱版图完成最后一块拼图的…… 谁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收场。 李兴亮刚刚买进来,不到一个小时,就爆出了水军事件,分分钟被封杀了。 而且对他的封杀,还是最严厉的那种——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一切作品下架,一切活动停止,一切影响消弭。 陆庆州就好像刚刚飘到云端,正在云海中幸福徜徉,结果还没爽上一个小时,就“啪”,掉到地上了。 这一摔,就摔走了他的大半生。 一亿多的现金流,对于海涯这样的小公司来说是不可承受的损失,但对于爱华来说,却是九牛之一毛、沧海之一粟。 可是噩耗接踵而来,在得知李兴亮被封杀的同时,他陆庆州赖以靠山的陆家,以及陆家手中的爱华公司,居然就这么倒了…… 本来他还在愤怒地给雷亚娱乐打电话,控诉雷亚娱乐不地道,明知道要暴雷的产品还丢给自己接盘。 他还给法务部那边打电话,旁敲侧击询问他们能不能悔单,或者不能悔单的话,能不能让李兴亮个人来赔偿公司的损失。 他甚至还和李兴亮的团队打去了电话,大发了一通脾气,说得喉咙嗓子都嘶哑了…… 然后他就得到了顾雨晴收购爱华的消息。 然后他又接到了电话,电话里,自己的表侄女哭得梨花带雨。 陆元龙是他的表哥,他女儿陆宁娜是自己的表侄女。 现在陆宁娜在电话里说,陆元龙被带走了。 她还说,自己现在在跟一个陌生的男的在一起,那人说她家的房子正在被调查,她现在不知道能去哪儿。 陆庆州听完之后,手一个不稳,手机差点掉到地上了。 天塌了。 陆元龙是陆家的核心,如果说得直白一点的话,算是陆家这个枝枝蔓蔓的庞大家族的现任家主、掌舵人。 这一整个家族,就是靠相互之间的亲戚关系,在各行各业相互帮衬、联合,才能让这个家族如此兴旺,鸡犬升天。 能够协调整个家族里的所有人,掌控着整个家族命脉的,只有坐在中心的陆元龙。 可是今天一日之间,家族最大的财源——爱华公司没了,家族的家主也没了。 这不是天塌了,又是什么? 他好声好气地告诉自己的表侄女,让她先不要回家,随便找个酒店住下来。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他一连打了几个电话,确认了现状之后,开始构思如何保住陆家现在还剩的这点家业。 ……在一番折腾之后,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精力。 现在他颓然地坐在椅子里,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开始思考自己的将来。 眼下,他要面对的最紧要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的海涯公司。 海涯公司是爱华的全资子公司,随着爱华易手了,现在海涯也成了桉板上的鱼肉。 他这个董事长的位置,随时都可以被人一脚踹下去。 严格来讲,现在海涯公司,已经不是他的公司了。 “董事长。” 门开着,齐小春手里抱着一堆资料,站在门口。 “进来。”陆庆州无力地说。 齐小春忧心忡忡地走进来,说道:“董事长,顾家那边的决定已经下来了,海涯公司和新成立的迟尺天涯公司合并,并且改名为迟尺天涯公司。”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陆庆州站起身,把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都推到了地上,桌上的东西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吓得齐小春连忙后退几步。 “迟尺天涯他妈的就是迟尺的公司!之前他迟尺把公司给卖了,现在他一分钱不出,又把公司搞回来了,这他妈不是奇耻大辱又是什么?” 陆庆州的怒火简直要把他自己吞噬了。 他简直搞不懂,迟尺是怎么攀上了顾家的。当年爱华花了多少钱?是“明媒正娶”才把海涯公司收入麾下,现在,这公司居然稀里湖涂地又要回到原主手里了。 齐小春皱着眉毛,说道:“董事长,别气了,气大伤身……” “别叫什么鸡毛董事长了,我已经不是董事长了。”陆庆州颓然地说。 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屁股骨头传来钻心般刺痛,他抬起屁股一看,才发现他刚才把桌上的一个小摆件扒拉到了椅子上。 他愤怒地捡起那个硌疼了自己屁股的小摆件,扔出了房门外。 “这个什么迟尺……jx是吧?就他妈是一个伪君子,小人!”陆庆州大声道,“他摆出一副什么忧国忧民的态度,还说什么振兴华国音乐,其实呢?其实全是为他自己打算!” “他根本就是为了钱!还给我!把我的海涯公司还给我!” 陆庆州咆孝着,咆孝累了,躺回椅子里,大声喘着粗气。 “迟尺确实有点虚伪,”齐小春放下资料,给陆庆州倒了一杯茶,“他把自己包装成什么创作人,其实本质上还是个生意人,而且狡猾得很。” “他反复强调什么十年之约,什么音乐质量,说来说去,他开公司,不也是为了赚钱?” “说到底,搞文化行业,本身也就是为了赚钱而已,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如果不赚钱,就会被大鱼吃。海涯公司就是小鱼,爱华就是大鱼,他当年被大鱼给吃了,便将不满情绪发泄在环境上,殊不知,是他自己经营不善。” “现在他道貌岸然打着旗号回来,又把海涯给鲸吞了,这不更是巧取豪夺吗?爱华本分经营,又犯了什么错了?” 齐小春说得义愤填膺,陆庆州听完心里舒坦不少。 陆庆州喝了茶,上下打量着齐小春,吸了一口气,说: “小春,你不是jx的老员工了吗?我这已经失势的狮子,你还围着我做什么?不赶紧去给老领导表忠心?” 齐小春满脸谄笑着说:“领导,您说笑了,我是您的兵啊!” 陆庆州点了点头,他已经试探到了齐小春的忠心,稍微有点放下心来,说道: “那你回头就继续跟着我吧,放心,我不会亏待老臣。” “那是自然,您永远是我的领导。” 说完,陆庆州振作起来,站起身,说道:“去通知一下,现在开一个紧急大会,所有员工都要到场。” “是。”齐小春点头,连忙去筹备会务了。 陆庆州举起手机,开始给自己的人脉发消息。 他必须趁着这个机会,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让陆家起死回生。 ……半个小时后,他人已经在会场了。 会场已经坐满了人,此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几分绝望。 “这是一个紧急会议,”陆庆州发言道,“大家可能有的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了,这个会议的目的是什么。” 顿了顿,他扫视全场一圈,说道:“我们海涯公司,马上要和迟尺天涯公司合并了。” 话音落,场下一阵喧嚷。 他继续对着话筒道:“我收到的消息是,今日起就要开始重组,大家尽早收拾心情,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 齐小春猫着腰,快步跑到他身旁,手里抱着手机,小声对他说了些什么。 陆庆州马上对着话筒说:“就说这么一件事,然后刚才我收到消息,迟尺天涯公司的jx马上就要来我们公司了,现在人已经在楼下了。” 说完这话,底下马上沸腾起来了。 陆庆州想到过这个消息会让现场十分震惊,但他没想到,底下的反应竟然会这么震惊。 “迟尺!是迟尺回来了吗?” “那个jx是不是就是《诗意的生活》里面说的那个jx啊?” “是迟尺啊!我们的老领导啊!他马上要回来接手了啊!” 几个老员工甚至站起身,不顾董事长还没宣布会议结束,直接冲出了会议室,跑到窗户上往大门口下张望。 这些老员工都是从迟尺和江心海时代走过来的,他们曾经都在迟尺手底下工作过,跟迟尺都亲自接触过。 尽管没有见过很多面,但迟尺还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年迟尺暗然离开海涯时,他们还曾经暗中伤心过。 今天听说老领导要回来了,他们顿时有种王者归来时,满心赤诚的老部下的心态—— 海涯,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陆庆州满脸疑惑地望向齐小春。 他想问的是:不是说,迟尺当年很不得人心吗? 不是搞得公司工资都快发不出来吗? 齐小春也很纳闷。 她当年只是公司一个前台,在公司干了没两个月,公司就易主了。 她没有跟陈涯接触过多少次,甚至都没见过面。 陈涯对公司经营上的那些事,都是她道听途说来的。 如果不是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情,她至死都不知道,居然还有那些同事,对迟尺的感情那么深。 跑了一个就有第二个,有第二个就有第三个,很快,不少人都跑到大厦窗户旁,往下张望,想要看看jx。 其中有的是老部下,有的是新员工,认识jx的想看看变化,不认识jx的想瞧瞧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海涯公司楼下,黑色轿车门被推开。 一个漆黑长发、皮肤白皙的少女,走下车来。 …… 徐湘潇按下了连线刀狼的按钮。 铃声只响了一声,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 在中控屏幕和众人身前的大屏幕上,同时出现了画面。 在画面中间,是刀狼那张沧桑的脸。 卢雨带过来的摄影师和江心海,一个把摄影机,一个把手机镜头,同时对准了大屏幕。 在大屏幕中间,刀狼憨厚地笑了。 “我等这个电话好久了。” 177.全在JX的计算之中(四合一)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刀狼就好像早就知道会见到他们。 会见到徐湘潇、江心海,会见到崔大佑、汪锋。 会见到等等这些所有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 和十年前的他不同,那个时候他虽然在底层摸爬滚打,遍历人事,可脸上却始终有三分化不开的天真。 十年之后,他的相貌一点都没有变化,但是眼睛里装着大起大落、见过山和大海之后的成熟。 这种神奇的蜕变在别人眼中细若沧海起微澜,难以注意到。 但落在江心海眼里,却如同浪滔天一样明显。 她很快就知道了刀狼的气质从何而来——视频的背景,真的是一览无余的茫茫山海。 “刀狼,你在哪里?你那背景是假的吧?”江心海问道。 刀狼回头看了看背后,只见身后天空碧蓝如洗,只有两抹微云,轻轻罩在衰草将尽的山尖尖上。 他手持着手机,镜头下移,人们看到: 云雾吞吐,从下升腾往上,形成一片滚滚云海。 翻腾的云气如同波涛滚滚的沧海,矗立在云海中间的巍巍青山如同礁石。 刀狼呼出了一团热气,笑着说道:“这不是假的,看到没有,这里是海拔3800米的齐帘山脉,我现在就在这里。” 这里是远在碧海的齐帘山脉,从北边广阔鲜卑海吹来的季风,跨越毫无阻拦的陆地,一路爬升至此,在这里形成了大量降雨。 艰难爬到山尖上的云气,让这里的天气变得喜怒无常,往往走两步就大雨滂沱,再走两步却天朗气清。 刀狼的皮肤因为这里的气候变黑,胡须爬得满脸都是,一看就知道,他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江心海问道。 刀狼走了两步,说:“几年前,迟尺回来了,他告诉我,有个艰难的任务要交给我来做,问我愿不愿意。 “我说,既然是你需要我做的事,还有什么谈得上愿不愿意的,我做就是了,然后我全国到处跑,最近还来了这里,一干就是三、四年,人都整苍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澹然,但是看在别人眼里,总感觉有点惨烈。 好好一个人,因为jx一句话,被折腾成了这副憔悴模样,任谁都要心肝小颤一下。 “等会儿再说这些,”刀狼挥了挥手,说道,“我告诉你们,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们会给我打这个电话,因为是迟尺告诉我的。” 江心海点头:“我猜到了。” 听到刀狼的这个回答,所有人都不吃惊。 现在不光是她,就连跟她在一起的这些人,都已经完全习惯陈涯的做事风格了。 “但是你肯定猜不到,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个,”刀狼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他说了,如果你们打来了这个电话,就意味着,我的苦日子熬到头了,可以提前出山了。” “你要重新出山?重回歌坛?”江心海有点讶异。 “不是不是,”刀狼挥了挥手,他想了半天该怎么组织语言,最后还是放弃了,说道,“语言好无力,我带你们来看看。” 他举着手机,往前方走去。 众人从镜头里面看到,满眼黄绿相间的草场,时有一团团白色山羊聚成一团,在群山之间,一处平坦的平原中间,一些青砖红瓦的房屋形成聚落。 刀狼像个导游似的,举着手机,带着他们走着,一边走一边说:“我们一共开办了20个学校,碧海省的这一个,是我办得最艰难的一个,条件太艰苦……” “什么学校?说清楚一点?”江心海说道。 “哦对,你们不知道,”刀狼说,“这几年,jx出钱,在全国开办了20所学校,音乐学校。” “嗯?” 这消息倒是闻所未闻,大家听都没听过。 “我们的学校有点特殊,不要学费,还有补贴,专门收有天赋的孩子,”刀狼说,“而且采取的是精兵政策,学生不多,但个个都有天赋,你看,我们的孩子就在前面。” 他指着一群玩耍的小孩说道。 众人从屏幕中看到,那是一群身穿羊皮袄子的孩子,脸晒出高原红,此时他们正在拍手。 一开始众人还只是以为孩子们在玩一些小孩才懂的游戏,但看了一会儿,汪锋眼睛微缩,有点震惊了。 那些孩子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找拍子。一个孩子快速地在手臂和大腿上拍“动次打次”的节奏,另外两个孩子,一个找正拍,一个找反拍。 三个孩子的拍手声,竟然莫名组合成了非常和谐的即兴鼓点。 最关键是,他们的速度,特别快! 领头的那个孩子的手在空中都快舞出残影了,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生硬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而另外两个孩子居然一点都没有乱,找的拍子全都准确无误。 在不懂音乐的人眼里,这些孩子只是在乱拍,恰好拍出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而在场的都是音乐人,所以他们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这些孩子不简单啊。”汪锋眯眼说。 “是啊,节奏感好棒啊!”江心海说,“刀狼,他们平时都是这样玩的吗?” 这样的场景在这边是常态,因为太习惯了,所以他反而无感,刀狼一开始没听懂,问:“玩什么?” 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了,说道:“哦,你说这个啊?这是因为我们这里打击乐器数量有限,所以这些孩子只能这样空手练了。” 他挥了挥手,冲孩子们说:“别玩了,吉克,你来唱一首。” “唱什么?”那孩子虎头虎脑的。 “随便唱。” 那孩子头一扭,开嗓就唱: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哟喂!——” 江心海身形微晃,直播间弹幕乱飞。 他们给惊着了。 这孩子唱得也太好了! 这首歌是江心海的《天路》,孩子唱的是高潮部分,这里的高音部分难度很高,而孩子气息一点都不乱,音准还到位,甚至还升key了。 “这边高原空气稀薄,所以在这里生活的人肺活量大,天生就是最棒的高音选手。他在我们这里资质在平均以上一点点,算是中等八样吧。好了,去玩吧孩子们。” 他说完,站在音乐私藏馆里的人们都懵了。 这水平,要是拍段视频放网上,就该爆火了。 他居然只算平均以上一点点? 刀狼继续往前走着,说道: “我们这里已经有毕业学员了,但是jx跟我说,毕业学员先让他们留校任教带新人,不要直接输送到社会,因为现在的音乐环境很不好……” 他路过长长的走廊,走廊上贴着很多音乐家的照片,人们认出来,其中还有枪花乐队的axl,sh,还有大卫·鲍尹,琅琅。 全是熟悉的面孔。 不远处,一阵急促的鼓点传来,速度快到惊人,节奏准确到令人震颤,汪锋听在耳朵里只觉得难以置信。 “刀狼,刀狼,你听我说,你回答我,这鼓是谁敲的?是录音还是真人在敲?” “嗯?”刀狼有点疑惑,“当然是我们学生敲的。” 汪锋忍着震撼说:“进去看看。” 刀狼推门进去,之间,音乐室的墙上挂着谁人乐队的鼓手——凯斯·穆恩的照片,正中间一架鼓。 一个看模样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孩,身上穿着羊皮袄,鼻子上挂着鼻涕,脸上泛着高原红,正坐在架子鼓前,闷头敲个不停。 他双手轻描澹写拿着鼓槌,一副大老姿态,手中鼓槌翻飞,在空中晃出残影。 “这,这孩子,等他以后长大了,肯定是国内扛把子级别的鼓手。”汪锋说。 作为汪锋这样的摇滚老炮,他这句话,可以说是极其高的评价了。 “真的吗?汪老师,这个小孩的鼓打得很好吗?”何灵问。 “非常好,他这个速度和力度,已经和很多成年的专业鼓手不相上下了。”汪锋说道。 说完,他又问道:“你的这个学校里,他是最好的鼓手吗?” “不是,他还在练习,要更出色才能毕业。”刀狼说,“我们这里都是精英教育,只有最棒的才能脱颖而出。” 汪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刚才那个孩子还不算优秀,那现在有多少鼓手得羞愧而死? 江心海转头看了眼高晓柏,笑着说道:“高老师,太巧了,您之前不是觉得华国音乐教育欠缺吗?您看,jx也和您同感,所以他开办了20所学校,培养了这么多人才呢。” 众人看向高晓柏,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这个规模毕竟还是太小了……” “至少他做了,不是吗?”江心海完全不掩饰脸上的刻薄表情,笑容堪称明目张胆,“总比一直在说,却始终无动于衷要好。” 江心海说完,直播间的观众们都乐开花了。 “哈哈哈哈……高晓柏被当中打脸,这也太爽了!” “是啊,刚才就很不爽他了,你知道华国音乐底子差,你就跑国外去是吧?” “关键他也没在国外搞出什么名堂啊,还不是在国内捞钱?” “jx在国内办学校,在国外收割粉丝,反观高晓柏,在国内吹逼捞钱,在国外花钱,高下立判。” …… 刀狼关上门,让那孩子自己打,说道: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迟尺说,等到我接到你们这个电话,就意味着国内音乐环境变好了,我们的学生可以勐虎出山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说完,他一笑,道:“我还以为还得好几年呢,没想到这么快,音乐环境真的变好了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心海说:“刀狼,我跟你讲,英子因为买水军黑人的事情,已经被封杀了。” “是吗?” 听完这些,刀狼无动于衷。 他早就不在意当年的事情了。 英子也好,什么北派乐坛也好,都不如他的学校重要。 江心海在暗中佩服他大度的时候,又说道: “而且,就在今天,爱华公司被收购了,并且收购它的人宣布要对它进行改革,掌控它的陆家也……” 刀狼一直津津有味地听着,但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 他显然在山里太久了,完全没有接触过外界,对于什么爱华公司、什么陆家,全都不敏感。 他一门心思扑在学生身上,已经不问世事了。 看着刀狼一脸纯真的呃表情,话说到一半,江心海突然停顿下来了。 旁边的秦云初也发现了什么。 “你刚才说,迟尺跟你说,音乐私藏馆开启的时候,就是国内音乐环境变好的时候,是吗?”江心海问,“他真是几年前就这么跟你说的?” “嗯,对啊,”刀狼说,“几年前就说了。所以我才问你们现在环境是不是真的变好了。” 江心海和徐湘潇对视了一眼。秦云初倒抽一口凉气。 这件事好像已经发生过无数遍了。 他们在连线琅琅的时候,对方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你们连线我的时候,就意味着jx-琅琅传世20张经典唱片,即将发行了。” 而结合起现在,jx又说过的“你们给我打这个电话,就意味着华语音乐环境变好了”。 秦云初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jx一双大手,在暗中操控、布置,最终导向自己想要的结果。 “音乐私藏馆开启,爱华公司易手,陆家王朝终结,”秦云初喃喃道,“难道,这一切都是jx早就策划好的?他就是打定主意,当这里开启的那一刻,就是乐坛天翻地覆之时?” 说完这句话,馆内一时有些寂静。 何灵等人反应比较慢,还没懂她在说什么, 秦云裳在一旁看着她,有点担忧地道: “姐,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有点想多了?” 秦云初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算了,没事,就当是我自己想多了吧。” 江心海对刀狼说:“罗令,你继续讲。你说你的学校有多少毕业生了?” 刀狼回答道:“这里人少,只有十来个,所有的学校加起来,已经有600多个毕业学员了。” “600个……”江心海下意识重复道,然后问,“这600个学员,都是什么水平?” “能作词,能谱曲,吹拉弹唱,个个都有绝活,”刀狼说,“我看了最近的选秀,我觉得也就是我们的学员的平均水平。” 其实他还嘴下留情了,在他看来,最近那些选秀出挑的选手,就只有脸好看,毫无创作能力,要是放在自己的学员中,是末等水平。 在他们学校的评价体系中,文化底蕴是很重要的一环,没有创作能力,那就必须唱功或者器乐技巧有一项非常拔尖,否则都难以毕业。 可是他这话在不知情的观众耳朵里,听上去就不入耳了。 直播间弹幕纷纷痛斥: “这特么哪儿来的,这么嚣张?现在的选秀都看不上?” “不是吧?周浅不也是选秀出来的?唱的歌原唱听了都说好,难道他这样的你们还有599个?” “不愧是jx发掘出来的呃,在狂的这一点上都一个样。” “呵呵,现在这么嚣张,到时候自信出来熘熘,一个比一个挫。” …… 何灵也看了身旁一眼,暗道幸好英子无了。 英子是好歌声的导师,他要是当着英子的面打起来,能直接吵起来。 从刚才开始,高晓柏就一直很不爽,现在他认为自己找到了刀狼言语中的漏洞,摇着扇子问道: “刀狼,你刚才说,选秀节目里面那些选手,就是你们的平均水平,你可说清楚,你看的是什么选秀节目?” 刀狼没有意识到高晓柏在给他挖坑,毫无警惕性地回答道: “就是音乐选秀节目啊,什么我是歌神、华国好歌声……之类的。” 高晓柏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说:“等一下,你确定你说的是,这些选秀节目的选手,就是你们毕业生的平均水平?” 刀狼还茫然的时候,他继续追问道:“就比如说《我是歌神》,你确定你说的是正赛环节,16强那种水平,而不是海选?” “海选算什么啊,太多爱好者水平就跑过去海选了,我都压根不看,”他说,“我说的是,冠亚军那个级别,也就是我们的平均水平。” 他这话说出口,直播间就彻底炸锅了。 “666……真就狂得没边了是吧?” “来来来,光说不练假把式,把你们最强的毕业生拉出来,我看看有没有周浅厉害。” “呵呵,别人我不评价,你要是说周浅也就是你们的平均水平,那我就要跟你好好聊聊了。” …… 高晓柏是老综艺油子了,他知道弹幕会怎么说,笑着说道: “刀狼,你这说的,我可就有点不信了,你们平均水平,有那么厉害的话,那岂不是你们的学员个个都是周浅那种级别的?” 刀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周浅也是我们学员?” 高晓柏:“……” 刀狼说:“周浅就是我们的毕业生,他情况有点特殊,他是被迟尺发掘到海涯公司的,后来自己出来开工作室,再后来被迫跟爱华公司签了卖身契。 “结果他因为得罪了爱华公司高层,被冷藏好些年,好不容易摆脱了卖身契,他得知了迟尺要办学的事情,自告奋勇到我们学校,一边继续自我深造,一边带学生。 “去年,他提前出山了,登上了好歌手的舞台。因为节目内幕,他只拿了个亚军。 “我们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明白,国内音乐环境果然不好,所以大家再也不提毕业的事情了,都在等你们的这个电话呢。” 说完,直播间的弹幕更多了: “误会解除。对不起。是在下鲁莽了。” “哈哈哈,刚才的听到没?人周浅就是他们学校的!” “我去,周浅居然也是他们学校的,难怪他这么自信。” “刀狼是吧?粉了,就冲他说话这么直。我就说当年周浅上那个节目是黑幕。” …… 高晓柏一时气短。 有这种事你不早说! 故意在这儿等着打我脸的对吧! “jx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秦云初忽然问道。 刀狼说:“当然是为了培养更多的杰出音乐人才……” “我是问,他为什么要培养更多的杰出音乐人才?”秦云初问道,“他自己已经功成名就,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了,国内音乐环境好不好,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秦云初终于把这句话问出口了。 她早就想问了。 早八百年,她就想问,为什么陈涯要跑到他们公司,来当个小职员了。 他都已经那么牛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难道是为了接近自己吗? 汪锋沉声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但我知道,他开办这些学校,肯定花了很多钱。” 刀狼点头:“是的,我们这些学校完全不赚钱,都是倒贴钱搞的。 这些孩子家里都穷,家长都不愿意他们搞音乐,还是我们答应会给生活补贴,才把他们搞到学校来的。不然他们现在都在帮家里干农活。” 秦云初抱着双臂,抿了抿嘴唇,说: “我就是想知道,他宁可这样倒贴钱,也要专门去做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众人一阵沉默。 是啊。 正常人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就在众人思考时,崔大佑突然开口说道: “不去揣测他的意图,只从结果上考虑的话,他们这20所学校,现在已经有的600个毕业生, 如果都是周浅那种水平,摊薄到我们现在歌坛的各个领域,能把华国乐坛整体水平,提升一大截……不,甚至两大截。” 崔大佑说完,徐湘潇点头道: “我知道了,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华语乐坛的整体水平,拔高一大截。” 崔大佑冲徐湘潇笑着点了点头:“你的思考方式很棒,很符合奥卡姆剃刀。” “奥卡姆剃刀原理”简单来讲就是“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将复杂的问题变简单,往往更加接近事情真相。 放在这件事上来讲,jx的办学行为,最终影响能拔高华语乐坛的实力……那么他办学的初衷,就是为了拔高华语乐坛的实力。 “这已经完全超过一个音乐人所能做的事情的范畴了。”崔大佑说,“这已经是在从根本上改变整个华语乐坛了。” 崔大佑望着屏幕里的雪山,目光幽幽。 被人们称呼为“华语乐坛教父”的他,最明白一点: 改变,永远是最难的。 改变一个人都很难,别说是改变世界了。 就算他听了无数遍“教父”这个词,他也知道,自己只是顺势而为而已,远远达不到改变的地步。 爱华公司投入了大笔资金,大量金钱,自认为是改变了乐坛,实际上,也只是在掏空乐坛的积淀而已。 那是顺势而为、泥沙俱下,并不是改变。 只有jx的行为,才能称得上是改变。 这是逆熵。是一种逆天而行的动作。 越是站在高位,越懂这件事的困难所在。 相隔万里,崔大佑诀感受到了jx的豪情。 不发一言,仅凭他的所作所为,他就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站在众人身后的泰勒默默听着大家的讨论。 她不懂他们在纠结什么,但她知道,他们是在说jx的事情。 看到这些人都为jx做的事情感到震惊,她莫名有些兴奋。 高晓柏说:“我觉得,这事只是想象中美好,jx初衷是好的,但没准是在办坏事。” 他摇晃着扇子,歪着脑袋说: “你们看,我们国家也有专业的音乐学院,他就算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也是在跟自家抢饭碗,现在这个市场情况,就算有600个周浅,这个市场撑得起来吗?” 秦云初皱眉道:“高老师,如果是以前爱华公司的模式,来再多个周浅都没用,但现在大环境已经开始改变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叫道: “我懂了!” 她语气快速地说: “顾雨晴收购爱华之后,不是宣布要对爱华进行改革吗?她说,要改革的低一点,就是转变理念,从以流量为尊的方式,转变为以创作为尊。 “改变成这样的模式,就需要大量的人才作为支撑,而他早已暗中准备好人才,就等着爱华公司易主后,输送出来!” 秦云初眼睛闪着光。 她完全明白了。 顾雨晴宣布的改革措施,是要把偶像和流量明星版块拆分出去,专门成立新的公司,和创作型的音乐人区分开。 同时转变为以创作为优先,以音乐质量带动偶像,再用偶像助推音乐质量,形成良性的双循环。 这个改革手段,看上去很美,但在她宣布了这个改革措施后,爱华的股价闻声下挫,已经降至历史低点。 刚接手公司,股价就下挫如此厉害,对于爱华的新主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之所以市场对她的改革措施不感冒,不是因为投资者都不聪明,相反,正是因为资本太聪明。 偏向创作型音乐,实打实的追求音乐本身的质量,这不是说说就可以的。 它需要大量的时间、金钱、精力投入,去培育、去发展,才能缓慢提高音乐质量。 这样一来,就决定了,在改革初期必然是亏本买卖,爱华的盈利能力会降到冰点。 这就是资本纷纷出逃的原因。 在竞相踩踏之下,爱华的股价下跌才会这么严重。 顾雨晴改革措施的难点,不在于别的,恰恰在于“人”。 其他的都好说,人才难得。培养一个优秀的音乐人,恰恰是需要大量时间的。 五年、十年,往往要半代人,才能培养出足够多的优秀人才。 音乐行业也是个极端渴求人才的行业。 别看站在顶端的就那几个,每一个闪闪发光的明星背后,都需要大量的辅助人员。 作词、谱曲、编曲、和声、后期、mv……这些环节都很重要。 如果没有相应的人才,转型只是无稽之谈。 而这些年来,爱华的霸道经营方式,已经把华国乐坛的底子掏空了。 长期的真正优秀的音乐人没能脱颖而出,没有真东西的流量明星占据高位,长年累月的劣币驱逐良币,已经让整个市场环境积重难返。 但好消息是:音乐人需要5年来培养,而jx在5年前,就已经开始培养了! jx的20所音乐学校,突然一口气向社会输送了600名专业音乐人才。这意味着什么? 600人,看似不多,摊到各个行业绝对不算多。 但如果是600个周浅级别的,那特么就是600台高达! 这对于顾雨晴的改革计划,就是瞌睡就送枕头级别的大帮助! 想到这里,秦云初心中已经是一片骇然了。 “jx早就计划好一切了。” “爱华口碑爆炸,股价下挫,到后来被顾家收购,英子被带走,李兴亮被封杀,jx-琅琅传世20专重见天日……” “一天之内,一切事件都围绕音乐私藏馆展开,并且发生得轰轰烈烈,举世皆知。” “因为他早已把一切都给计算好了。” “从我们踏入这个音乐私藏馆开始,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我们电话连线的对象,也是他早已安排好的。” “他知道我们从这里打出去的电话,会迅速引起外国乐坛的反应,会扩散到人尽皆知。” “他知道我们打给琅琅的电话,会在古典圈引起轩然大波,会引起乐坛地震。” “他故意安排这些电话连线,就是为了让我们将音乐私藏馆的音响里最大化,吸引人们关注。” “在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这里时,他在使出致命一击。” 秦云初说完,身旁的人半天都没有说话。 这个想法过于惊悚,但仔细一想,又过于合理。 不然的话,怎么解释今天发生的这么多巧合? 泰勒问道:“我到这里来,也是他计算之中的吗?” 秦云初一滞,看着她说:“……应该不是。他应该没想到你刚好会在华国,但总之……” 她一字一顿地说:“音乐私藏馆本身就是他布好的一个局,他已经想好,就要在今天,荆轲刺秦王,将爱华公司斩于马下。” 在她身旁,秦云裳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姐,你没事吧?” “啊?”秦云初勐抬头,才发现秦云裳等人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 “姐,我发现,你现在真的很喜欢脑补,而且还脑补过度。爱华公司是顾家收购的,和jx有什么关系?他难道连这个都能料到吗?” “呃?”秦云初才意识到别人并不知道顾雨晴和陈涯的关系。 而且她觉得妹妹说话很难听,什么叫自己“脑补过度”。 直播间里,在秦云初说话的时候,弹幕都少了很多。 等到秦云裳说完,弹幕数量才恢复: “哎呀,小秦总吓死我了,她刚才说得好恐怖。” “是啊,我差点就信了。” “小秦总总是脑洞大开,真可爱。” …… 秦云初看着众人看自己的眼神,脸涨的通红。 江心海拍了拍她的肩膀,摇了摇头,说:“群友,别说了,我懂。” 秦云初感觉自己要憋出内伤了。 屏幕里,刀狼突然说: “她不是脑补过度啊,她说的很对啊,迟尺确实早就计划好了。” 他拍了拍脑袋,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盘磁带,一边说道: “之前我还不懂,这个是什么意思,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他早在好几年前,就策划好一切了。” 他把那盘磁带装进收音机里,向一脸茫然的众人解释道: “迟尺给了我一盘磁带,他说,他的想法,都在这盘磁带里。” 他摇摇头,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笑着说: “我现在才知道,他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你们听完肯定会恍然大悟……他真的,太神奇了。” 说罢,他按下了播放键。 音乐私藏馆里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上前一步,离屏幕更近了一点。 似乎这样能听得更清楚一些。 摄影师抱着摄影机的手,抓得更紧了。 然后,陈涯的声音,从收音机里流泻出来。 178.宣布你们的死刑 “……” 收音机里,沙沙的声音响起。 音乐馆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现场安静得可以听见针掉落的声音。 在人们开始感觉到漫长的沉默变成重量时,jx终于说话了: “音乐的力量,是强大的。” “我们见识过很多音乐的力量。” “在巴黎公社,人们唱响《国际歌》,敌人用子弹当做鼓点。” “这首歌可以鼓舞无数人,奋而起身,改天换地,掀翻一切。” “但是音乐人的力量,是弱小的。” “可以打骂,轻贱,欺压。” “身居高位的人轻轻一笔,就可以让无数音乐人的心血白费。” “手握资本的巨头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让五个人的梦想毁于一旦。” “音乐人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手段。连他们的作品甚至都不能保护他们自己。” “七年前,你刀狼的音乐传遍大街小巷,你却只能在人们的道貌岸然中黯然退场。” “四年前,我有江心海,有徐湘潇,却挡不住爱华公司携着地产上带来的资本汹汹而来。” “现在,我用20个晚上征服了音乐中心的所有人,却无法说服爱华公司音乐审查员的耳朵。”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尝试用音乐本身来证明音乐。” “我本来以为,我等到的挑战,也会是优秀的音乐,是杰出的旋律,是华丽的鼓点。” “可没想到的是,我等来的却是什么北派音乐的拉帮结派。 是网上的水军炒作,是无端的道德绑架和人身攻击,是资本的盘外招和冷箭…… 这些年我一直坚持用音乐本身来正面击溃他们。 这是我作为一个音乐人的浪漫。 不知道他们被击溃的时候,是否能明白,我始终都坚持用音乐人的方式和他们战斗,这其中的良苦用心。 可是直到今天,爱华公司拒绝给我发行唱片的时候,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他们大概是不懂的。 因为他们不是音乐人。他们只是人而已。 是有七情六欲,看不到自己眼睛之外世界的人。 我那些从来没有跟他们讲过的坚持,在他们看来,可能心里还要觉得我是个傻逼。 所以,我想通了……” “我也是人,为什么要有分别?” “从今天起。” “陆家也好,爱华公司也好。” “我宣布你们的死刑。” “两年后执行。” “届时,我希望这段录音披露出来。” “希望伱们听完之后,能死个明白。” …… 收音机里传出“沙沙”的声音。 音乐私藏馆内,人们呆若木鸡的站着。 现在馆内有种“寂静响得震耳欲聋”的感觉。 “是吧,你们听完之后就懂了吧?”刀狼在屏幕里面笑着说,“他真的就是从那个时候就打算好一切了。” 秦云初过了好久,才说出话来: “也就是说,他的意思是,如果他想,其实早就可以动手,正面击败爱华公司?” “确切的说,他的重点是,他是因为坚持想用音乐人的方式战斗,所以才会输吧……”汪锋摇摇头,“好……中二。” 中二,或者说,热血少年。 jx是个热血少年。 “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卖掉海涯公司的决定,确实是有点草率,”江心海说,“当时我们的营收虽然不善,但还是可以支撑的,我很赚钱,他自己也很有钱,如果不想出手,海涯公司可以活很久。” 如果jx坚持不想卖掉海涯公司,现在的音乐公司格局,可能会变成爱华公司和海涯公司两家对垒。 现在看来,之所以jx最终没有玩下去,不是因为他玩不下去了,而是不想玩了。 这个游戏对他来说无趣了。 爱华公司也好,陆家也好,他们始终想不到的是,这个男人,只是想用音乐人的方式跟他们战斗。 当他放弃用音乐人的方式战斗的时候,并不是他放弃了战斗。 而是他决定不再留手了。 就像是三岁孩童面对一个成年人,在成年人让着他的时候,他还满心以为成年人比不过他。 秦云裳还是一头雾水:“我还是不懂,他是怎么知道爱华公司会被顾家收购的?” 从她的视角来看,她一直认为,爱华公司被击溃,绝对不是因为那几张唱片没有发行。 爱华公司卡的不能发行的唱片、专辑太多了,也不是只有你jx一个。 就像你在录音带里说的,音乐人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最终能击败资本的,还是只有资本。 那么,他究竟是怎么知道顾家会出手的呢? “所有人都没有考虑一个问题就是,jx赚了多少钱。”崔大佑突然说,“他这种级别的音乐人,普通音乐公司,真没有资格跟他个人比营收能力。” 秦云初被提醒了:“对哦。” “我们刚才旁观了他的那么多事迹,他却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赚的钱去哪儿了。按理来说,他写了那么多歌,别说是国外的那些,就是指算江心海和徐湘潇两人的作品,他都已经赚得有够多了。” “所以,他的那些钱去哪儿了呢?”崔大佑摸着下巴,“可能,他入股了很多音乐公司。他绝对不能说是没有资本。” “所以,这么说,他当时说,留给华语乐坛十年,意思不是不服气华语乐坛把自己挤走,他想表达的是,他想等华语乐坛十年,出国玩完了之后,回来再和新的华语乐坛玩玩?”江心海皱眉问道。 “嗯,可惜,并没有等到十年那么久,”崔大佑说,“只用了短短7年,华语乐坛就已经被掏空了家底,如果按照之前那样发展下去,迟早再也没有优秀的音乐人。”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念头通达了。 这些年他一直闲云野鹤,不肯出山,就是因为心胸郁结,有些不合时宜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刚才,他才终于那句想说却没有说的话说出来了:“华语乐坛,这几年发展的越来越差了。” “不行就是不行。没什么好说的。” 他走后,还有四大天王,四大天王老了,还有江心海,有徐湘潇。 现在,没了他们的乐坛,只剩下猫猫狗狗,再也没有意思了。 “刚才jx的录音,其实还有一个收获,”何灵说,“他终于承认了,他真的就是天涯。” 这个答案,众人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咫尺到底是不是天涯,他们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疑惑进的私藏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到现在,他们居然已经不好奇这个问题了。 “所以,”秦云初说,“jx是什么意思,大家应该也能明白了。jx所代表的意思就是……” 众人看着那两个女主角异口同声的说。 “江心海和徐湘潇。” (本章完) 179.最伟大的作品 jx,两个字母。 j是江心海,是歌坛天,高音唱将,是汇集上帝宠爱和全世界钟情于一身的小天女。 x是徐湘潇,是歌坛皇帝,是创作型歌手的巅峰,是所有风格都能牢牢hold住的绝伦才。 也不知道陈当时是怎样的精神状态,才想到把她们俩的名字揉在一起,作为自己的代号。 或者根本不是一时脑热,就是蓄意为之。 没法带她们俩去世走走,就挂着她们的名字,去征服世界。 江心海圆圆的眼睛瞪着满屋子书架,那些架上一格格,各种风格、各歌手的作品。 明明说好这辈子只给自己一个人写歌,最终却把这个约定违背得彻彻底底。 “噗。” 她忍不住笑了。 没办法生气。 实际上,她并不计较陈给别人写音乐。 想要独占他的所歌曲,只是少女心思撒娇性子的语句,是他脑子木木的太当真了,也不知道稍微哄哄就能让她心满意足。 己当时生气也是气他心猿意马,气他就是不肯跟自己求婚,只是气他榆木脑瓜,气他不知道自己她心里多要。 她偷偷看了一泰勒,突然想严格意义讲,她是涯的第二个女友,是不是就是在国外学到了那股子自由派的作风,所以后来的海王行为才毫无心理负担? 徐湘潇偷偷看着江心海,欲言又止。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样没有女人味的女人,天打从心底讨厌。 要不怎么会己刚刚表白,他就跑到国外去了呢? 在得知天涯和江心海的关系时,她还曾想过去向她道歉。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 天涯并没有不喜欢徐湘潇,从来都没有。 如果他不喜欢,他不会把自己的名字变成他的一部分,满世界去荡。 即使在国外获得了更加崇的地位,他也一直以们两人为骄傲。 想到这里,徐湘潇突然很想哭。 “窗外的,在电线杆上多。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回想起这一段旋律,她突然有些明白,个男人之前不肯明说,也不知在向谁倔强,但分明是笨拙地向自己示好者道歉: “抱歉逃走啦,但是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是送给你的哦。” 虽然知道天涯并不会说出这么可爱的话,但徐湘潇还是眼睛潮湿着笑了。 屏幕里,刀狼突然说道: “对了,除了这个录音,迟尺还给留下了一点东西。” 众人朝刀狼看去,却看到屏幕里,他不见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把头埋下去,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只剩头上的几撮毛在镜头前飘动。 “怎了?你干嘛?”江心海问道。 刀的声音从画面外飘来: “迟尺在临走之前,跟我说,他这辈子,的歌都被人唱了,从来没有自唱过歌……” 说着,他又移动到另一边,蹲下来找着什么: “……所以为了弥补憾,他自己唱了两首……咦,记密码的纸条放到哪里去?” 听到刀狼的,江心海明显能感觉到,音私藏馆里众人的好奇心被点了。 “天涯自己唱的歌吗?”徐湘潇眼睛闪闪发光。 “而且还是两首?”崔大佑罕见地露出微笑。 “找出来,找出来)”泰勒·斯薇夫特催促道。 “不是,你们在期待什么啊?”江心海,“他唱歌不能说五音不全,只能说魔音灌耳,抱有太高期待,会失望的。” 江心海忐忑不安地给众人坐心理建设(本章未完!) 179.最伟大的作品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她怕陈涯晚节不保。 “不,他就算唱功再差,只要说起是jx留给自己的两首歌,也堪称传世经典了。”汪锋推了推眼镜,说,“这两首歌肯定不简单的。” 听声音,刀狼已经在屏幕那头翻箱倒柜了,他闷闷的声音传来: “他还为两个视频拍了两个mv,还人出镜了呢。” 秦云裳突然手紧紧抓住了秦云初的手臂,两只手上的爪爪刚好抓住她肘后的软肉。 “嘶——你干什么?!” 秦云初有点恼火地问,只见这个妹妹眼睛水汪汪,兴奋地说: “真出镜!快、快找来!我要看他长什么!” 秦云初一脸无语。 她都不知道,己这个妹妹怎么八卦心这么重,前不是还感冒的吗? “你之前不是说觉得jx很装吗?” “拜托!那可是jx诶,姐,你不好奇他长什么样吗?” 秦初想说自己不好奇,因为自己前段时间几乎天天见。 可那也显太假了。 她还没来得及思一个既不显高傲,又不会让人觉得疑的说辞,就听旁边的卢雨用快要窒息的口吻说: “直播间的观众都快炸锅了!他们都想要看jx的人出镜!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数量来到一史无前的厚度,甚至在这个,大多数人的直播画面,是看不到弹幕的,为数量太多,导致运营商网络卡掉了。 最激动的是那些从上午起就守直播间的人们。 从最初看到jx的采访开始,这个人就一直没有露过脸。 他们从最开始对他的相貌和真实身份感好奇,到来逐渐放弃了个想法——可他们对于jx的好奇心直没有停歇。 所以刀狼这么低头找的一会儿,从站在音乐私藏馆里的各位明星,到蹲在家里的所有观众,一个个都急得不。 仿佛花了一个世纪之久,刀狼才满头大汗地从桌子底下爬起来,说: “因为解锁方式太复杂,前写在纸上藏起来了,刚刚才找到。” 他对那张小小、脏兮兮的纸片清了清嗓子,然又抬眼说: “对了,提前说一句,迟尺说了,着两首歌,这个世界上只有他配唱,所以他才让自己唱,否则的话,他会交给别人。” 他说完这话,众人就更好奇了。 从来只听说某歌只能让某位歌手唱的,从来没听说过某歌“配”让某人唱。 这到底是两首怎样的歌,才能说“只配让jx唱”? “配”这个字,又到底是从何说起呢? 刀狼说:“首先在中控台下方按空白按钮,然后点击管理员,再点击解锁彩蛋,再输入密码:你一万年,就可以解锁了。” 按照他说的,江心海站在中控台前这么操作了一番,在输入密码的时候,突然满脸通红。 她开始恨恨地想,这句“爱你一万”,到底是送给湘潇的,还是送给自己的? “出来了。” 画面变后,中控屏幕上显示了两首歌,江心海看着两歌的名字说道:“《最伟大的品》和……《平凡之路》?” “《最伟大的作》,嚯,”崔大佑说,“好大的,来听听首歌。” 江心海点了点头,伸手在那首歌上点了下去) 屏幕画面暗了下来。 等到再次亮起时,画面已经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坐在钢琴的人。 黑色礼,黑色西装,材瘦长,手指纤细—— 但是露给观众的只有影。 看到这个场景,云初一阵恶寒:“不是吧?又只露出一个背影?就是让看脸是吧?” (本章未完!) 179.最伟大的作品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她在哪里滴滴咕咕,什么“相貌自卑”什么“江心海也不会喜欢丑出际的”…… 秦云初想说什么,但强行压了下去。 她纠结去吧。 在钢琴曲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了。 “这一段钢琴solo,不是写出了贝多芬、莫扎的男人。”大佑目露赞赏说。 “这该是他随手写出来的。”汪锋。 毕竟,他的传世20首经典,这种级别的solo,简直俯拾皆是。 “哥穿复古西装, 拿着手杖,弹着魔法乐章, 漫步走在,莎玛丽丹, 被岁月,翻新的时……” jx的声音响起,崔大佑点评道:“和徐湘潇的风格简直如出辙。” 江心海看了一眼徐湘潇:“毕竟他还有一个是天涯。” 秦云裳一直紧盯着幕,想要看到jx回头的画面。 但遗憾的是,在mv中,jx始终没有面露脸。 心海也稍微放下心来。 她刚才还有点紧——要是陈涯的真实身份暴露么办。 “大师眺望着远方,研究色彩的形状, 突然回头要我说说,我对我自己的印象, 世代狂、音乐的王、万物臣服在我乐章 路还在闯、我还在、指尖的旋律在渴望 代狂、音乐的王、我想我不需要画框 它框不住、琴键的速度, 我的音符、全是未来艺术……” 这一段唱,字幕出现在屏幕上。 高晓柏终于找到了槽点,伸手激动地对这屏幕指指点点: “你们看这这这……这歌词这么狂,还有道理吗!” 这个歌词乍看,确实狂得没边了,让不舒服。 但是,众人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可吐槽的。 崔大佑眯起眼睛:“我知道为什么他说这首歌只有才配唱了。” “嗯,”汪锋点头,“世代的狂,音乐的王,只有他才敢说这话。” “除了他以外,没人担得起这种称呼了。” 高晓柏的脸涨成酸葡萄的颜色,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竟,对于这段歌词,即再犀利的点评家,也只能说说歌本身的问题。 对于歌词对自己的容,没人能说出半个不字来。 因为歌词说的是事罢了。 甚至这个歌词还有点谦虚了。 他极有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音乐家了。 没有之一。 一曲终了,崔大佑刚想说些什么,另一首《平凡之路》自动连播了。 崔大佑赶紧闭上嘴。这首歌和刚那首完全是不同的风格。 mv里,只看到一辆白色的车,在茫茫大漠中行驶。 “徘回着的,在路上的。 你要走吗?via,via。 易碎的,骄着。 那也是我的样)” 这一首歌,jx又换了一种唱法。 更加纯粹,没有修,也更加深沉。 “我曾经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的答桉。”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 只想永远地离开, 曾经堕入无边暗, 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野草野花, 望着、也渴望着, 也哭也笑平凡着。” …… jx听(本章未完!) 179.最伟大的作品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上去满是深沉和故事的嗓音,唱着这首歌,仿佛在缓缓讲述着一个故事) 和上一首歌一样,他本人又是完全没有出境。 在歌声停下来良,乐私藏馆内的众人都默默无语。 “说好的真人出镜呢?”秦云裳气地张牙舞,“浪费感情!” “想会知道,他是不可能真人出镜的。”崔佑说,“他果真的露脸了,他的真实身份会在瞬间被扒得一干二净,全世界都会知道。” 秦云裳回过头,疑惑地问:“全世界都知道不好吗?会成为史无前例的星的诶?” 秦云初摇摇头,说:“对于他来说,乎这个吗?他只想平澹澹过日子。” 众人点头。 这世上澹泊名利,他们还从未见过有如jx这样的。 家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印在世界大街小巷,而他则千方百计隐藏自己的身份。 “可能这就是艺术家和艺之间的区别,”崔大佑感叹道,“如果不是他始终以平凡人身份活着,他也不可能写出刚才那种歌词。” 秦初内心有所触动。 陈涯……真的是因为这样吗? 想起他写过的那些歌,又想起他写出过的那些……秦云初觉得,他或许真的为了这个,才混到自己公司的。 她现在突然觉得,之前放任他升职或许个错误。 也许她该好好跟他谈谈,把他调回总公司,让他当个普通的中层干部。 嗯,对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把他拢在身边。绝对不是。 …… 灵突开问道“崔老师,我有一个问题,这首讲的不是平凡的事情吗?什jx会说,这首歌和才那首《最伟大的作品》一样,只有他才配唱?” 崔大佑看向何灵,说道:“好问题!” 确实,这歌和刚才那首《最伟大的作品》完全不样。 简直是一正一反两面。 如果说《最伟大的作品》全是不可一世,那么这首歌,便全是说不尽的沧桑。 就好像一个经在人生路上走累了的疲惫大叔,坐下来,点着一支烟,开始跟你分享人生感悟。 “我想知道,他说的失去了一切,说毁了一切,指的究竟是什么?”何灵说。 江心海回头,看向音乐馆门外。 从那里往望去,刚好可以看到,那间山间小屋。 那是他们诗意的生活》小分队住过地方,是陈涯出生、长大的地方。 “我曾经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花,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地平凡着。” 江心海咬住了嘴唇。 她开始思考,陈涯从这里走出去,直到那样出现在自己面,在那之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徐湘潇歪头。 那个从来只和自己谈音乐的天涯,那个看上去像工作狂的天涯,来都没有享乐,在他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力气在支撑着他? “我们的顺序听反了,”汪锋说,“应该先听《平凡之路》,再听《最伟大的作品》,jx他从个山村的少年,逐渐成长为音乐的王,他想给我讲这一个事。” “不,我们恰好听的是正确的顺序,”崔大佑说,“这两首歌虽然听起来截然相反,主题都是一致——孤独。” “立于峰巅,一览众山小,是孤高的孤独。” “站在海中,却无人可知,这比峰巅的孤独更加孤独。 他回头看着他们说道:“也许这是他现在的歌永恒的主题,过山,才发现无人等候。他孤独了。” 秦云裳突然拽住秦云初的衣角,说:“姐,他那么了,为什么还会孤独?” 秦初嘴角抖(本章未完!) 179.最伟大的作品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抖:“或许是……没人能理解他?” “即使我也不行吗?”江心海的微笑有点惨然。 徐湘潇看着,想要去安慰:“我也从来……都没有理解过他。” 崔大佑说:“真正的天才都是不可解的,尤其是搞创作的,他们的内心世界太过于丰和细腻,这就导致,其他根本难以接近,甚至触碰都会受伤。 “去看个天才的作品,是一种享受,但是亲身去接触个天才,只会感到痛。因为天才就像太阳,靠的太近,会感觉被灼伤。” “我和他在一起时,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被灼伤过。”江心海说。 崔大佑一滞,低头沉道:“唔……那是因,心海你自己也是个天才。” “不是,”江心海摇头,“那是因为,一直在迁就我。” 如果不是因为一直迁她,怎么会跑到国外去,如同脱笼勐虎一样,开始大杀四方呢? 心海忽然冲出了音乐私藏馆。 在手机上拨打着陈涯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她想他说话,她突然无论如何都想跟他说话,她有满肚子的话非说不可。 整个界除了他,她现在谁也不见。这世界上千千万万人,但她只想见他;这世上此刻有千千万万人都在到处寻找着他,她是其中最想找到他那一个。 陈涯哪里? 她在心中问着这个问题。 就如同现在整个华国,乃至整个世界,从乡间电视,到整个互联网的角落,所有人的声都汇聚成同一个讯: jx在哪里? 这个从来不露正脸,在音乐史上留下一段传说的男人,他的本体究竟是谁? 江心海看着远方。 轻轻的云雾笼罩着他从这里走出去的这个故乡,整个山中的一草一木都无言地凝视着她,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在心中不断地低声呼唤着陈涯的名字。 …… 香都。 一间狭窄的出租房内。 看着满地狼藉的衣服和洗碗池里横七竖八的锅碗盆,陆宁娜皱了皱鼻子。 她来没住过这种脏乱的地方,她甚至怀疑这里可能有蟑螂) 那个带她过来的那人解开西装扣子,一屁股坐到屋内的那个单人沙发上,从怀里又掏出根棒棒糖。 “我想回家。”陆宁娜说,“你这是非法拘禁。 “我也只是秉公办事。”那个男人说,“我的工,是让你老老实实在这里3天,如果你配合的话,我们可以就这样,不采取任何管制措施,轻松的做完这个工作。” 身为陆家主的长女,陆宁娜哪里受过这种委? 她很生。 一般来说,当陆宁娜很生气的时候,就味着有人要遭殃。 所以一般她摆出这种面孔,无论谁,看到之后都会害怕的,会想尽办法补救。 可是眼前这个男的,视而不见。 对陆家主的女儿,像他这身,就算不卑躬屈膝,也应该更加恭敬一点才对。 可是看他毫无包袱坐在那里,直他自己才是大家族子弟,自己这个陆家千金反而是什么低三下四的人一样。 “等恢复自由之后,我绝对会动用陆家的所有力量,将这个官司打到底的,我说到到。” 陆宁娜说完,那个人表演了什么叫不仅视而不见,他还充耳不。 他甚至还翘起二郎腿,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唔唔,哦,顾雨晴的工作效率还不赖嘛,这么快就出了改革方案……这话可不当面夸她,不然她肯定得找我讹点东西。” 陆娜决定不去听他的胡话,什么顾雨晴,什么改**华…(本章未完!) 179.最伟大的作品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像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绝对是他编出来的瞎,目的就是为了从自己口中打听出一点什么来。 她慢慢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目光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很不靠谱的人,观察了一会儿她发现一个问题— 他长得还挺帅的) “你到底是么人?”宁娜问道。 她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 即使这个人背后的部门再凶,以她家的势力,不动他后面的,只镇压他一个小角色,那还是很容易的吧? 那个男人耸了耸肩,轻描澹写地几乎是从哲学角度回答她道: “一个平凡的人罢了。” 179.最伟大的作品 180.陆家豪门小姐(已肥可宰)(三合一) 12月,初雪。 圣诞的铃声从澹紫色的天边传来,细碎的粉雪从这样的天空落下,沾在脸上冰冰凉凉。 邻居的窗户透出暖黄的灯光,在向窗外的人说明着自家的阖家团圆。 秦云初幽幽叹了口气,白气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她踏上铺上一层薄薄雪子的青石板,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自打《诗意的生活》节目杀青,已过去有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里,围绕着音乐私藏馆,各方势力暗潮涌动,波谲云诡,发生的那些秘闻八卦,说上几天也说不完。 如果将来出版一本华国音乐史方面的书,肯定会将“音乐私藏馆开馆这一天”当做一个历史事件,大书特书。 围绕这这座小小的馆厅,肯定会说上好几段诸如什么“历史地位”“时代背景”“社会影响”…… 推动了、促进了、发展了、延续了、提高了……这样丝毫不吝溢美之词,大吹特吹一通,肯定会这样的吧。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沾光,也因此跻身进入那本书里去,让后人好好瞻仰一番。 当然,她也只是这么一想而已。 想也知道,在历史上,肯定也只会对陈涯在音乐上的影响大写特写。 至于他溢出来的洪荒之力,导致当年叱吒风云的陆家,变成现在这种半坍塌状态,肯定是不会在历史上被提及一个字的。 英子被关押至今,海涯公司完全易主,顾家声势大振,四大家族从此只剩一超两强……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历史书肯定不会关心。 历史书可是很薄情的,陆家大概连名字都不配出现在书上。 秦云初的家在环北路的高档别墅区,这里除了照顾她的佣人,就她自己一个人住。 今天是圣诞节,父亲自己定好要一起过,家里所有人都要参加,结果因为某件事情,他自己又放了所有人的鸽子。 好在,今天的秦云初不同往日。 她今天约了朋友。 推开家里的门,一股热浪和喧闹从房间里一起涌出来。 “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原本冷清的家里,此时坐满了人。 还都是女人。 穿着修身毛衣的柳如烟坐在门口读书,手里捧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夏幽一脸戾气地蹲在餐厅椅子上,面前笔记本电脑发出幽幽蓝光,双手十指飞快,似乎在跟谁对线; 江心海和苏小暖、顾雨晴在打扑克牌,此时就她脸上贴满了纸条,导致她一脸不高兴; 路可可、路爱爱两人下着五子棋,秦云初离开时她们就在争辩可以不可以悔棋,现在还在争; 浅井琉璃子独自站在阳台,一脸严肃地对着手机讲电话,是不是还抬起冷白色的手指,轻轻揉动太阳穴,似乎很是伤脑筋。 “我回来了!”秦云初举起手里的塑料袋,“我带回了一点零食。” 夏幽冷不丁从后面欺身上来,从无数件零食中准确地掏了一根棒棒糖走,丢下一句“谢了”。 随后好几个人纷纷围上来,搜刮着袋里各自喜欢的食物,最后是柳如烟帮忙她接过了手里沉甸甸的塑料袋。 “谢谢。”秦云初说。 柳如烟怯生生地说:“你,要换鞋子。” 说完,她逃走似的离开了。 秦云初微微一笑,解开外套大衣,露出高圆挺翘的胸口隆起。 牛仔裤紧绷在浑圆笔直的大腿上,她费了点劲,才把黑色长筒靴的拉链打开,把匀称的小腿,和穿着白色棉袜的脚解放出来。 顾雨晴手里抱着好几瓶啤酒,一屁股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坐下,高声喊道: “那么,云初回来后,咱们的第一届‘心碎男孩收留群’群友线下会,现在开始!” 说完,她连开了好几瓶啤酒,室内零星掌声响起。 顾雨晴大变活人似的从背后拽出来一个女生,说: “我们今天第一个议题,就是庆祝新群友的加入,湘潇,给大家打个招呼。” 徐湘潇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支支吾吾地说:“大、大家好……” “你别折腾她了,”江心海说,“湘潇你自然一点,这又不是什么黑手党组织,你轻松一点就好。” “喔、喔!”徐湘潇点头。 柳如烟问道:“第二个议题是什么?” 顾雨晴眼珠子转了转:“没有第二个议题,如果非要有,吃吃喝喝就行了。” 众人轰然同意,摆在桌上的啤酒,被几个性格豪爽的一饮而尽。 “说是群友聚会,却少了一个重要人士呢。”江心海喝了一杯啤酒,幽幽地说。 不少人停下手脚。 确实。 说是群友聚会,那个叫陈涯的心碎男孩却不在。 多多少少还是差点感觉。 “陈涯呢?”顾雨晴问秦云初。 秦云初摇了摇头,说:“他说家里有事情,请了长假,我也不可能不批。” 说来好笑。 自从上次音乐私藏馆事件过后,陈涯一直处于东躲xz的阶段。 现在将他的行踪掌握得最彻底的,反倒是秦云初这个和他关系最远的人。 这是因为陈涯现在的工作又被调到了总部,秦云初恰恰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请了多长的假?”顾雨晴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没有具体时间,反正很长,给他安排了停薪留职,我都生怕他不回来上班了。” 顾雨晴皱起眉头,微蹙的样子看上去很好看。 琉璃子加入到众人当中来,坐在茶几前,恶狠狠地吃了一口薯片。 “一个个的……都是笨蛋,大笨蛋,真是的,琉璃子为什么要受这种气……” 这几个月以来,她的中文水平突飞勐进,秦云初几乎都要听不出她是个日本人了。 顾雨晴问道:“怎么了?海涯公司那边,事情不好处理吗?” 琉璃子大大摇头,脑后两个漆黑的双马尾发辫摇晃起来: “好处理,但是手下都是笨蛋,所以不好处理。” 自从海涯公司易主之后,走马上任的新总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是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日本姑娘,也不知道顾家是从哪里找的人。 更加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个日本姑娘居然将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做事风格雷厉风行,海涯公司居然在爱华的战略中,做出了蒸蒸日上的感觉。 要不是亲眼目睹成天抱怨工作难做的琉璃子,秦云初都要怀疑,顾雨晴是从哪里挖到了一个不世出的商业天才。 “我回头给你安排点可靠的人手。”顾雨晴说。 “不用,”琉璃子拆开一包新的薯片,“我已经习惯折磨那些笨蛋了,再折磨一段时间,就要出师了。” 秦云初小声靠到顾雨晴身边,问道: “雨晴姐,为什么琉璃子她……这么懂商业手段啊?” “你不知道吗?”顾雨晴抬起如同远山的黛眉道,“你可别小瞧她,你知不知道,日本的浅井家族?” “是掌控了三角集团的那个浅井家族吗?”秦云初反应很快。 “嗯,就是他们。”顾雨晴说,“她可是浅井家族的公主兼奇才,打理小小一个海涯公司,有什么稀奇的。” “哦。” 秦云初低头,喝酒。 这屋子里的大家都好优秀。 压力好大。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醉了,顾雨晴有点大舌头起来: “云初,怎么感觉你有心事的样子?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秦云初说,“家里觉得我年纪大了,有点想让我相亲的意向了。” “什么?你要相亲?”江心海有点诧异。 “不是不是,只是有那个意向,”秦云初说,“不知道是听了哪个亲戚的话,给我塞了很多什么所谓青年俊彦的照片,让我挑之类的。” “你还没到非要嫁人的时候吧?” “嗯啊,我也觉得,我还想玩到三十岁呢,”秦云初说,“但是毕竟是亲戚,又不好发脾气。” “三十岁也未免有点晚了,”江心海说,“生宝宝的话,会有点危险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我都二十八了,没两年玩咯,”顾雨晴忽然闷闷地说,“然而结婚这种事,对我来说还像天方夜谭。” 她的话说中了很多人的心事,一线苦酒入喉,全化成了怒火。 还不都是怪那个叫陈涯的。 “借过一下。”夏幽从餐厅那边过来,拿走一盒口香糖。 “现在不用为结婚发愁的,也就只有小幽了,”顾雨晴叹道,“她还年轻,我们都老咯!” 夏幽眉眼很冷,说:“为什么要结婚?” “女生多多少少都想结婚的吧?你不想结婚吗?” “不想,我一辈子都不要结婚。” “那如果是陈涯要跟你结婚呢?” 夏幽的脸忽然涨得通红,憋了好半天,才说: “不可能会发生那种事。” 顾雨晴偷笑:“因为你觉得陈涯不会跟你结婚,所以你打算一辈子都不结婚,是吧?” 夏幽的脸更红了,气呼呼地背转身,狠狠嚼着口香糖,到餐厅那边去了。 “雨晴姐,你欺负得太过头了。” “是啊,小心小幽把你的不雅照翻出来。” “不用翻,”她把啤酒罐放在脸上滚来滚去,“我的不雅照都发到群里了。” “……” ……消息框弹出,夏幽盯着笔记本电脑,眉头深深皱起来。 “陆家老太爷的寿诞,说来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我也非要去?” 她的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个不停,耳朵一尖,却听到客厅那边的声音传来: “……陆家老太爷的寿诞,你们收到邀请了吗?” “我也收到邀请了。”秦云初说,“他们好像把其他几大一线或弱一线家族的人都邀请了,也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还能有什么,想绝地翻盘呗,”顾雨晴懒懒地说,“居然还有脸邀请我,也是信了他们的邪。” 夏幽耳朵动了动,十分想去问问,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就是陆家了。 几十年的经营,绝不可能被陈涯一招打散,没了爱华,陆家也依然还是陆家,只是跌落境界了而已。 陆家之所以还能是陆家,靠的,就是他们那个老太爷。 不是因为老太爷手腕通天,只是因为……他确实是个伟大的人。 只要有他在,陆家就不会真的倒。 再过一个月,便是陆家老太爷的寿诞,这个节骨眼,陆家广发英雄帖,重新振作声势的心思昭然若揭。 以顾雨晴对陆家老太爷的了解,这事大概不是老太爷的意思。 “陆家还能好端端地宴宾客、请四方,以陈涯那个性格,不知道会有多不爽。”顾雨晴感慨道,“真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哄一哄,免得他做出过激的行为。” 秦云初无语地看着她。 姐姐,您这算盘都打得陈涯老家都能听到啦! …… 远在陈涯老家,虽然有别于富丽堂皇的高档别墅,贫寒家庭的团圆的融洽却不可替代。 不过,此时陈涯面色铁青地坐在桌前,瞪着自己的母亲。 两人都这么相互瞪着对方,满桌饭菜还热气腾腾,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妹妹陈夕早就因为生气,自己躲到内屋了,陈涯还在外屋跟母亲对峙。 “妈,那男的都那样对你了,你还听他的?”陈涯皱眉道。 “啧,没大没小的,什么叫那男的?那是你爸!”母亲严厉地说。 “生完拍拍屁股,丢下孤儿寡母走人了,他除了血缘跟我有关系,还跟我家有何情分?” 他冲里屋努努嘴:“你问问夕夕,看她认不认这个爸。” 陈涯总是很骄傲地向人谈起自己的母亲。 他谈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女人只用一双臂膀,在农村埋头苦干,独力抚养他和妹妹长大成人的故事。 可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自己的父亲。 他不提,不是因为父亲死了,也不是因为失联了。 陈涯的父亲,在他6岁那年,抛妻弃子,丢下一家人,独自跑到京城去谋生活了。 对于陈涯而言,这个父亲的记忆已经十分澹薄,他也毫不在乎自己是个无父之人。 若无天罩头,我便是天——他一向是这种性格。 但今天,自己这个操劳大半辈子的母亲却突然跟自己提起,自己这个抛妻弃子的老子,居然找了回来。 还腆着脸要陈涯回去,重续父子关系! 要知道,陈涯的爹陈盛可不是在外漂泊多年赚钱衣锦还乡。 他是奋斗多年毫无起色,最终凭着一张帅脸傍上了富婆,这才飞黄腾达。 他被富婆青眼有加之后,也没想着回家扶助一下发妻,而是在杀回老家翻箱倒柜之后喜不自胜地发现—— 当年和糟糠之妻私奔时,因为各项政策不健全,两人压根就没领结婚证。 倒省了一道离婚的手续。 于是他毅然决然飘然而去,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陈涯的生活里。 今日重新听到这个人,居然还是在那个被耽搁了大半辈子的糟糠老妻嘴里。 “你对他再有意见,那也是你爸,打断骨头连着筋,老一辈人讲,‘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你亲爹有事求你帮忙,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那你要找我有事,我肯定一点也不敢缓,他的话,往后稍稍吧。” 陈涯吃菜。 “涯子!” 母亲双手一拍大腿,装作疾言厉色模样,大声说。 “你再这样,妈要生气了!” 陈涯叹了口气,说:“妈,实在不是我不听你的,主要我对他实在没好感,强行让我去帮,我也只能磨洋工,躺平式援助,当然,即使我躺平了,也肯定是无数人难以逾越的高峰……” “行行行你别贫嘴了,把你妹妹叫出来,过来吃饭。” 陈涯露出微笑,去把陈夕叫了出来。 一家人围坐在桌上,陈涯拿起快子:“今天是圣诞节,虽然我们不过洋节,但正好今天这个日子,让我们一家团聚在一起,尤然是可喜可贺,大家好好吃饭。” 陈夕举杯,跟她哥哥碰了一个,脸红红的,两人的母亲却郁郁不乐。 ……到了晚上,母亲早早地去睡下了,陈夕把陈涯拉到外面,小声说: “哥,我刚才路过妈房门外,听到她唉声叹气的。” “她没睡?” “没,一直在叹气。”陈夕说,“她心里有事。” 陈涯皱起眉,他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这样对待她,她却非要自己这么做。 “哥,一开始我也气,但现在我想明白了,”陈夕说,“我以后,肯定是要给我妈养老的,亲生父亲没有给我养育之恩,我不会去照顾他。”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涯说。 “妈其实心里也知道,但她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陈夕说,“老一辈人思想观念都这样,就是觉得生你就是天大恩情,如果我们都不报答,就是不孝。” “懂了,她不是怕那个亲爹以后不好,她是怕我们担上不孝的罪名。”陈涯点头。 “她就是这样想的。” “她错就错在……唉,太善良了。” 这是个伟大的母亲,也是个善良到有几分愚昧的母亲。 但是,如果不是她有这股朴拙的倔劲,兄妹两人也不会被养成这样刚正的性格。 “哥,我们去吧,”陈夕说,“你是誉满全球的音乐家,我也是一个小小的创作者,我们不输给他什么京城名媛阔少,就当是去玩玩。” “嗯,就当去玩玩,”陈涯说,“不过,不包括你。” “?” “你在家陪妈,要还亲爹的生恩,我一个人去就够了。”陈涯冷笑。 陈夕乖巧点头。 陈涯走到房门前,说:“妈,我听你的,我去见他就是了。” “真的?!”房门内,他听到母亲一下子坐起来了。 “真的,就去玩玩,有什么大了的。” 房门打开,母亲高兴的面容迎上来。 陈涯突然觉得,就为了这笑容,就算不喜欢那人,忍忍,又有何妨呢? …… 顶着寒风,陈涯系紧了围巾。 陈涯下了高铁,刚出站口,思忖良久,在各色出租车之间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扫了辆共享单车。 京城繁华,不同于别地,连路边的鸽子,眼睛里似乎都带着一股不屑。 蹬着车子,他一路过羊肠子胡同下三路口,在前门口大街东拐在高架底下骑,骑了半个小时,身上汗流浃背,围巾也摘了,最终到了太子轩酒店。 他和那个便宜爹的约定之处。 “陈涯!” 二楼,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往下面招手,冲他大喊,陈涯往上一看,面色稍和。 好歹能一眼认出自己的长相。 迎宾小姐柔声细语,眼神暗中打量了一番他这副回头土脸的尊容,夹枪带棒地说: “这位先生,我们这里只接受预定的。” “我找人。” 也没多耽搁,三步两步上了楼,就撞见了之前跟自己打招呼那男的。 陈盛一手笔直地呈90度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揣在兜里,眼睛左瞄瞄手机,又瞄瞄陈涯,随即笑逐颜开。 “可以,可以,长得有我年轻时几分风范。” 陈涯走过去,眼睛余光往他手机屏幕上一瞅,发现是自己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自己正脸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他了。 原来这男人便是这样一眼认出他的。陈涯只觉得,哦。 这样啊。 “走,到里面去,定这个酒店可不简单,你老爸可是动用了关系的。” 男人意气风发,抬起手腕,袖子下面露出一块卡地亚蓝气球精钢手表。 陈涯对手表研究不多,毛估估算下,这表大概也就9万左右。 跟着男人走进了包间,坐了下来,男人满脸堆笑,盯着陈涯的脸看了半天。 “好,好,长得还挺帅,这就更好了。” 陈涯喝茶。 陈盛又说:“陈涯啊,爸爸这次找你回来呢,主要是有三件事。” “第一呢,我呢,这些年,时时刻刻都念着家乡里的你们,但是京城想站稳不容易,现在终于有点底气,于是想着把家乡的孩子们也带一带。对了,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陈涯不咸不澹地说:“打工人而已。” “上的什么大学?有二本吗?” “初中辍学。”陈涯说。 陈盛的脸色稍微变了变,但马上又恢复如常。 “没事,想想办法,争取搞个成人本科的文凭,动用我家的关系,也不难。”男人说。 陈涯说:“我看那也不必。” “学历还是要紧的,”男人皱眉道,“你现在工资一个月多少?” “五六千吧。” “你看……”这个工资比男人想象中稍微要高一些,于是改口说,“如果你搞个文凭,找个好单位,工资会比现在更高,还更轻松,你肯定现在肯定是每天加班加点吧?” “还好。” “你在哪个公司上班?是工厂还是……” “宏图。”陈涯端着杯子。 “是秦家那个宏图?”男人眼睛变亮了,“对了,你知道秦家么?” “秦家嘛,秦云初是吧。”陈涯说,“算是认识吧,都在同一层楼。” 他说的也没问题。 男人的眼睛突然亮了。 “陈涯,不错啊,你初中辍学的学历,能混成这样,肯定是花了一番努力的对不对?” 陈涯感觉累了。 心累。 跟不喜欢的人说话,一分钟他都感觉累。 “你就说说,你还有两件事是什么事吧。”陈涯说。 男人搓着手,说:“第二件事,主要也是带你来见见世面,你知道吗?再过一个月,陆家的老太爷就要做寿诞了……” “谁?”陈涯皱起眉头。 “陆家老太爷……哦,你不知道陆家是吧?没事,毕竟平民小百姓,不知道也正常,你就知道,陆家是个贼牛逼的大家族就是了。” 说到这里,可能是激动了,男人一口假装地道的京片子终于没有稳住,露了方言。 “陆家牛逼,我知道,陆老太爷做寿,跟你有什么关系?”陈涯皱眉。 “你不知道吗?”男人挑眉,“你妈没告诉你?” “告诉什么?” 陈盛隐隐挺起胸膛。 毕竟,这是他毕生最了不起的操作。 “你的后妈……也就是你爸我后来又找的这个,就是陆家的。” 顿了顿,看陈涯一脸迷茫,他又补充道: “豪门小姐。” 181.这就叫豪门小姐? 「嘶——」 听完陈父的表述,陈涯倒吸一口凉气。 说到豪门大小姐,他脑海中马上浮现了顾雨晴、秦云初、夏幽、柳如烟等人。 父亲所说的豪门大小姐,不过就是那种了吧? 之前为了执行任务,他将陆家的谱系倒背如流,在记忆中搜索一番,发现除了一个人,没有其他人刻意对标上「豪门小姐」这个称呼。 「陆家的豪门小姐……我知道的,也就只有一个陆宁娜……」 陆宁娜他认识的,之前带着队伍去抓人,把那妹子带回家稳了几天。一起相处过。 评价是那个妹子性格没有柳如烟好。 不过,调教到后来,虽然性格不好,但感觉还挺好玩的。 走的时候,她还偷偷拉陈涯的手来着。 他都不忍心告诉她,是我把你爹送进去了。 想到陆宁娜,他猛然抬头,看着陈盛满脸的褶子…… 不至于吧? 「对对对……」 男人一连串对对对说得陈涯要心肺骤停,然后才大喘气说道: 「我家那个,就是陆宁娜的爷爷的兄弟的表弟的女儿。」 「爷爷的兄弟的……」陈涯一时脑子没转过弯。 「也就是说,陆宁娜是她的爸爸的叔叔的兄弟的亲孙女。」 「……」 陈涯停顿良久,才问道:「这个关系,好像不是很亲切。」 「哪有,亲切啊,当然亲切,排过关系的,还没出五服呢。」陈盛说。 陆家家主就是陆元龙。 陆元龙是陆老太爷的嫡亲儿子。 所以陆家就是紧紧围绕着陆元龙的一支家族,关系越近,就越显贵。 陈涯对这种鸡犬升天式的家族不感冒,但他对这种组成模式还是理解的。 像「爸爸的叔叔的兄弟的亲孙女」这种级别的关系,在整个家族中,是处于陆家底层的。 听到陈盛这么形容,他对父亲近年来的际遇,心里有个基本了解了。 「哦,还没出五服。」 陈涯又喝了一杯茶。微微点着头。 就着茶水,他把心里头的话给咽下去了。 这是哪门子的豪门小姐! 这只能算豪门小姐的远房亲戚! 陈盛倒没注意到陈涯的态度,低声说: 「等你见了你陆阿姨,你表现得热情一点,人家随便一句话,就顶你半辈子的奋斗了。」 陈涯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我尽量。」 陈盛急了:「你不能尽量,你要全力以赴!这是为你自己的前途,知不知道?」 陈涯憋了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憋出一个字。 「呵。」 他打算,如果陈盛再说,他就回一句: 「不用半辈子的奋斗,我就拿一年的成就出来放在这里,你觉得这世上有几个人接得住?」 不过,陈盛倒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个儿子关系淡了。 不过也不至于心凉。 关系还是要慢慢处,才能慢慢回暖。 「刚才说了,还有第三件事,」陈盛说,「你小姑要结婚了。」 听到这句话,陈涯才终于坐直身体。 小姑。 他爸爸的妹妹,爷爷的幺女儿。 如果说,陈盛一走便对原来的家庭不闻不问,是他的过错,那小姑就算是替她这个哥赎罪来了。 小姑是爷 爷老来得女,年纪只比陈涯大5岁。 从小,她就是个大姐头,带着陈涯到处野,从后山到村前沟沟,都有他俩的传说。 陈盛走的时候,把小姑也带走了。对于陈涯来说,这才是「童年的终结」。 她被带走的时候,也不过只有十一岁,是个毛头小丫头。 可就是这个小丫头,远在京城,依然心心念念老家的人,一直在给陈涯寄信过来。 最开始只是幼稚笔触写着一些无聊的话,到后来,信里面夹了一张银行卡。 小姑的整个初中到大学,一直在勤工俭学,往卡里充钱。 不多,但这几十几百的钱,都是小姑的愧疚和心意。 相对于自己这个只有血缘关系的爹,陈涯对小姑的事情更加上心。 「小姑要结婚了?什么时候结婚?结婚对象是谁?在哪里结?……」 陈涯一口气问了很多,都被陈盛带着笑容按了下去: 「别急,你小姑的结婚是末事,陆老太爷做寿才是大事。在陆老太爷做寿之后,顺便就把你小姑的事给办了,也算沾个喜气。」 陈涯忍了好久,才没有破口大骂。 这个爹当得怎么样,心里有数,他做儿子的可以认了,但他是怎么做哥哥的? 亲妹妹的婚事,还不如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大爷做寿上心是吧? 陈涯手指捏着手里的茶杯,指关节发白,一杯热茶酝酿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泼出去。 随后他呵呵一乐,说:「陆老太爷做寿,是挺大的事,你们有什么打算?」 陈盛呵呵一乐,说:「是有打算,但是暂且卖个关子,不跟你讲,等你回去了再告诉你。」 陈涯想也是如此。 无事献殷情,非女干即盗。 陈盛巴巴地等着陆老太爷做寿,这么上心,肯定背后是有点筹划的。 陆家家主关进去了,群龙无首,陆家老太爷今年68,天地不靠的,突然大张旗鼓做寿,想也知道是陆元龙那一系的安排。 陆家目前发展得比较好的,还有陆元龙的弟弟陆元虎,以及陆老太爷的女婿崔胜天。 整个陆家现在是山雨欲来,估计就要借着给陆老太爷做寿,整点花活,弄点「豪门」内斗之类的事情出来。 而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和他那个所谓的「豪门小姐」,到底会怎么站队,又做出如何表演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对这个破事开始感兴趣了。 服务员过来了,陈盛简单点了几个小菜,和陈涯边吃边聊。 「你在宏图是担任什么职位?」 陈涯低头吃饭:「就普通打工人,没什么职位。」 「哦,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不是外包的吧?」 陈涯摇头。 陈盛稍微放心一点,说:「你刚才说认识秦总,那人秦总认识你么?」 「算认识吧。」 陈盛看上去更高兴了,说:「那你能不能牵个线,把秦总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家?介绍认识一下之类的。」 陈涯愕然抬头:「你们干嘛要认识她?」 「唉,你别管嘛,你就说能不能?」 陈涯说:「这个要人秦云初自己愿意吧,没人会喜欢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突然来打扰自己。」 陈盛语气冷了几分:「那就是不行咯?」 「暂时不行。要看到底是为什么要认识。」陈涯说。 主要不是秦总不想认识。 是陈涯不想做这个人情搭线。 之前他和秦云初联系很少,相互之间不太 了解。 主要他当时把在宏图刷成就,当成一件短期任务,没想着涉足红尘,弄太多人际关系。 后来人到了群里,潜水围观了她很多发言,他才对她逐渐有所了解。 其中最大的一个发现就是,秦云初很喜欢脑补。 他要是介绍自己家人给秦云初,指不定她会误会成什么呢。 他自己的体质就是个招桃花的体质,能避免的话,他都会尽量避免和异性接触。 如果没有必要,他是不想去给秦云初发消息的。 陈盛想了想,低声说: 「嗯……是这样的,你弟弟,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现在家里正在帮他物色合适的人选……」 一提起弟弟,陈涯久远的记忆,又复苏了。 「爸,呜呜呜呜,哥他抢我东西!」 「爸!你带我走吧爸!我不想呆在这里啊!」 「哥!妹妹!再见!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 陈涯小时候,确实好像是有个弟弟的。 名字叫陈海。 陈涯印象中的记忆,就是他喜欢撒泼打滚赖别人东西,还说是别人抢自己的。 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在陈盛走的那一天,毅然决然下山,只留给家人一个背影。 而陈海跟在他身后,跑几步就摔个马趴,跑几步就摔个马趴,一直跟着赖着不肯走。 当时陈涯抱着陈夕,茫然看着弟弟追逐父亲而去的背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原来他这么讨厌这个小山村的吗? 后来陈海终于如愿坐上父亲的桑塔纳,从后座探出脑袋来时,脸上已经泪水踪迹全无,挥手说以后会来看他们。 然后,他就从陈涯记忆中消失了。 甚至陈涯到现在,才突然想起,自己确实还有个弟弟。 「陈海?找秦云初的话,是不是有那么一点……门不当户不对?」 「呵呵,也不是,就是条件符合的都会试一试,广撒网嘛。」 「……」 陈涯低头吃饭。 他本来也不是太注重家世的人。 如果真要论起来,凭借「陈涯的弟弟」这个身份,世界上任何家族,没有陈海配不上的。 只是,陈涯不知道,排开自己这层身份,陈盛为什么会觉得,陈海能够接触到秦云初的? 而且有一说一,这个男人的想法,有点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 要自己真是在宏图当打工人,他让自己牵线,介绍自己弟弟给秦云初,那秦云初会怎么想? 陈涯沉吟了会儿,说:「我觉得,你们还是务实一点,先把过日子的概念先……」 「不是,你可能是太久没见你弟弟了,有点不知道,」陈盛笑着说,「主要你的弟弟,他现在真的很优秀。」 「哦?有多优秀?」陈涯举起茶杯。 「长相帅气,现在还开个代工厂,月收入都有一二十万。」 陈涯皱眉道:「现在开代工厂,还有利润吗?」 「有,他的代工厂,可是接北辰集团的单子呢。」 「……」 陈涯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没说出话来。 「北辰集团,你知道吗?现在算是国内首屈一指,第一的企业了,」陈盛说,「前不久,他们刚宣布可控核聚变有了新突破。知道可控核聚变吗?你可以理解成人造太阳……」 陈涯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到碗里: 「早就有突破了,这回的突破就是稳定运行突破了3万秒,距离商用还有距 离。媒体喜欢弄个大新闻,实际上一直在进步,他们把这个当个噱头,新闻比较有卖点而已。」 陈盛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觉得,陈涯肯定是在哪个营销号看到的消息。 …… 两人吃完了饭,陈盛带着陈涯去了停车场,掏出车钥匙,潇洒一按。 不远处,一辆红色的奥迪亮了一下灯。 「你怎么来的?」他回头问。 陈涯双手插在兜里:「蹬共享单车来的。」 「难怪。」陈盛看了一眼陈涯被风吹得像鸡窝一样的发型,潇洒一挥手,「上车,带你坐坐奥迪a6。」 陈涯坐上了副驾驶,关上车门。 「嗯,轻点。」陈盛说。 也就是自己亲儿子了,要是换别人,他肯定当场就说:「***在农村种地种多了是吧?使这么大力气关门?」 ……一路无话。 陈盛家——确切的说,应该是陆家的「豪门小姐」陆瑞香家,是一间独栋小别墅。 「你先穿鞋套吧,回头再给你买拖鞋。」陈盛出乎意料的很小心仔细。 「哦。」陈涯看到地上四双拖鞋,两双灰色的男款拖鞋,还有两双粉色的女款拖鞋。 不是陈盛细心,而是陆瑞香规矩大,来客不能乱穿家里人拖鞋,避免传染脚气。 「你们家除了你,还有陆阿姨,弟弟,还有谁?」陈涯问道。 「不是「你们家」,现在是「我们家」了。」陈盛说。 说完,他招了招手:「进来,他们都还不在家,先带你参观一下房间。」 陈涯跟在后面:「那你们家到底还有谁?」 他还是坚持用「你们家」。 陈盛这回不纠结了,轻声说:「我跟你陆阿姨还有个女儿,也就是说你还有个妹妹,也特别优秀,叫陆茜子。」 「多大年纪?」 「20岁,就在京城这边上大学,菁华大学,学音乐的。」陈盛说。 「哦。」陈涯随意点点头。 「她现在还会谱曲呢,前几天自己原创的曲子递给菁华一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老教授都点头了。」 「嗯,真棒。」 182.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京城四环内有一套别墅 (根据读者反馈,略微修改了前两章,写的不太好的部分改写了,现在自己比较满意。作者已吸取教训。另读者担心后文会落入俗套云云,读到此类留言甚惭,看来作者自诩胸有丘壑,却未能以文字本身令读者放心。母庸赘言,只请各位读者对作者水平稍作信任为感。此段不计入收费字数。) == “哦,太棒了。” 陈涯说太棒了,不是在敷衍,也没有揶揄的成分。 他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每一个创作者都是值得尊重的,从这一点上,陈涯毫无瞧不起谁的意思。 就算他是jx。 “她写的什么曲子?给我看看?也许我能提提意见。”陈涯说。 “你……你小子。”陈盛以为他在开玩笑。 过了会儿,他想到了什么,又紧张地补充了一句: “等会儿当着茜子的面,可不要开这种玩笑,她对她的创作很认真的。” “谁开玩笑了,我认真的。” “够了啊,我也是说真的,你要是跟她开玩笑,把她惹毛了,我也跟你急!” “可惜。” 陈涯耸了耸肩。 他不是可惜没办法指点陆茜子。 他是为陆茜子感到可惜。 陈父抬起一根眉毛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一般单亲家庭的孩子脾气都有点怪,他还担心陈涯性格也不好。没想到他倒是能开得起玩笑的。 这样的话,和另外两个倒不容闹矛盾。 要知道,那俩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陈涯背着手,仰头欣赏了一下二楼旋转楼梯旁的壁画,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对了,你知道陈夕是做什么的吗?” “陈夕?做什么的?” “没什么。” 幸好陈夕没有一起过来。 陈涯在心中暗自庆幸。 要是陈夕也过来,现在就该为他的偏心气哭了。 她可是行业内小有声誉的词曲家,陈盛居然一点都没听说过。 “对了,有件事,刚才就想问,你和陆阿姨的女儿,为什么姓陆,不姓陈?” 陈盛一滞,脸有些发红: “我跟她约好了,生儿子随我姓,生女儿随她姓,刚好生的是个女儿。” “哦,”陈涯无表情,“怎么不再生一个?” “年纪大了,儿女双全了,知足了,也没那个精力了。” 他走到前面去,不太想谈这个话题。 “这边四个房间分别是我们一家四口的卧室,一楼有一间佣人房,佣人这几天请假回家了,春节过后才回,你这段时间就先住这里,等她回来再说。” 陈涯低头看手机,点头说:“行。” 他低着头,在“心碎男孩收留群”里发了条消息: “我到京城来了。” 这条消息刚发出来,群里就炸锅了,陈盛还在介绍家里的格局。 “一共四个洗手间,你平时的话就用一楼的,二楼只有坐便器,你要用的话,旁边我新买了一次性马桶圈坐垫,你每次换一下……” 群消息一转眼就弹出来数十条,还有好几个人私聊消息发了过来,弄得他的手机震动不休。 【顾雨晴:你去京城做什么?让我猜猜……对陆家赶尽杀绝?嘻嘻,对不对?】 【夏幽:我也……】 【路可可:去探望林教授的时候,帮我跟爱爱带声好。】 【浅井琉璃子:怎么不带我?(气!气!气!.jpg)】 【江心海:(富有压迫性的微笑.jpg)怎么这么突然?还躲着我是吧?】 【秦云初:你还会回来上班的对吧?对吧?】 …… “在发什么消息?” 陈父凑过来看他的手机,陈涯按了锁屏键,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把手机揣进兜里,陈涯问:“讲完了吗?” “你公司叫你回去上班呢?”陈盛抬头问。 “不,就跟沙凋网友聊聊天。” “网络上面的东西都是虚拟的,多跟现实中的人交流。” 陈盛正说话间,楼下房门忽然响了。 “你陆阿姨回来了。”陈盛突然警觉,一如家庭主夫一样,变成了工作状态,紧张兮兮的。 “卫生间在哪儿?”陈涯问。 “前面左转,你等会儿快些下来见你陆阿姨哈!” 陈父快走两步,下楼飞快,走了一半,突然又回转身说: “记得一次性马桶垫。” “哦。” 陈涯因为刚才没听他介绍,所以没听懂这句话,下意识回了个“哦”。 抱着手机,找到洗手间进去,看了看马桶圈。 光洁如新。 考虑到并没有垫马桶圈的必要,他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在众多小红点当中,他选中了夏幽的聊天,点了进去。 “你也在京城?” “嗯。” “我这几天没什么事,出来玩?” “暂时不行,家族事务,很烦。” “那等你没事。” “行。” 两个人都是简练的语言风格,很快就说完了。 那边发过来一个浩繁对战平台的链接,这是约着晚上一起对战的意思。 陈涯回了个“1”,这是“了解”的意思。 推门出去,在走廊里绕来绕去,陈涯勐抬头,忽然发现,自己推错了门。 眼前是一个很有女生气息的房间,轻纱幔帐的公主床,地上铺着可爱猫猫图桉地毯,不知道是空气清新剂还是什么的气味,房间里香喷喷的。 不过,最显眼的,是在墙壁上,贴着一张照片。 陈涯的照片。 确切的讲,是jx的时代杂志封面照片,只有轮廓,脸上架着一副墨镜,双手指头抵在一起,一副标志性的嚣张坐姿。 再看看桌上,还放着几盒崭新到货的jx专辑。 出于礼貌考虑,陈涯就是不留神扫了一眼,没有再看下去,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他笑了笑。 “有点意思。” ……走下楼,陈盛急急匆匆地赶过来。 “怎么才下来?快,你陆阿姨等着在。” 他伸手帮陈涯弄了弄头发,但一头桀骜的头发怎么扒拉都是昂然翘着,陈父只好放弃,拉着他的手就走。 陈涯恹恹被他拉到客厅,一副面见大人物的排场。 此时一个女人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女人染着棕色的长卷发,耳朵上缀着颗珍珠耳环,四十来岁,脸上薄妆,眉眼间还能看出一丝俏丽,风韵犹存。 身上穿着黑色半透明纱裙,肩膀、后背到胸前都是透气的黑丝纱质,透过去能看到白皙肌肤,胸前是黑色天鹅绒面料,纱裙下摆露出一条裹着华伦天奴的字母丝袜。 她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高高翘起,翘起的那只脚只裹着丝袜,透过丝袜能看到脚上鲜红色的指甲油,放在下面的另一只脚穿着刚才陈涯在玄关见到过的粉色拖鞋。 她便是陈涯父亲的现任明媒正娶的妻子,陆瑞香了。 陆瑞香正在低头玩手机,听到两人过来,一抬头,耳朵上珍珠耳环反光。 “你就是陈涯?” 陆瑞香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里一副上位者姿态,透露着隐隐的强硬,一听就是颐指气使惯了。 “是。”陈涯回答。 陆瑞香上下打量这个丈夫和前任的孩子,头发胡乱支棱着,脸上架着副平光镜,看上去平平无奇,身上衣服看不出牌子,手腕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评估完毕,陆瑞香笑了。 赢了。 从形象上看,陆海完胜,说明自己养得好; 从相貌上看,陆茜子更胜一筹,说明自己基因更好。 不过,年轻小伙子发型虽乱,却也没烫没染,皮肤裸露在外的部分也看不到刺青,耳朵上也没耳洞鼻环,相貌平平无奇,但也称得上干净清爽。 这说明,他也不是外面不三不四的混混,心地怎么样容后观察,但至少看上去还挺老实。 有了结论之后,陆瑞香心情变好不少,声音也温和多了,说: “你爸爸想你,死活要接你过来团圆——我说话直,你别见怪,我一开始本来是只想让你过来住几天的。” 顿了顿,她说:“毕竟你懂的,你基本上是没接受过什么教育,我担心你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现在一看,挺好,挺清爽,以后,这就是你家,你想在这里呆多久都行。” 得到妻子的认可,陈盛很开心的笑了,抱住陈涯的肩膀:“以后都是一家人。” “不过呢,丑话说在前头,”陆瑞香抱着双臂,“我家呢,虽然颇有些家财,可你自己的前途,还是要靠你自己,我们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帮助你。” 陈盛“啧”了一声,说:“瑞香,正高兴的时候,你说这个干嘛?” 陆瑞香抱着双臂,一板一眼道: “丑话必须说在前头,你看过《变形计》没有?很多从农村来的年轻人见了大世面,就昏了头脑,从此变得好高骛远,我是不希望他有所误解。” 她指了指这间别墅,说: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京城四环内有一套别墅,但你也别误会我家有什么通天本事,想要在京城搞一个户口,那还是要靠你自己努力的。” 陈盛摆了摆手,说:“唉,你想太远了。” “我不得不想长远,这是为整个家族考虑。就算是你前妻的孩子,我也希望他有一个良好发展,至少是不拖累我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之间的功夫,陈涯摸了摸下巴。 他好像,突然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也是在京城,不过是在一环内的合珍源国宴餐厅。 某位爷好像是聊得一高兴,送了他一套京城的四合院来着? 他当时还没有酒量,喝得晕晕乎乎的,第二天起床,才发现酒店桌上多了一套红色小房本。 上面规规整整,写着西二环某胡同四合院一座。 然后他就全然把这事抛在脑后了,从来没去过那座归属他的四合院。 如果不是今天陆瑞香提了“不是谁都能在四环内有套别墅”,他还想不起来。 如果从来也不去,始终也对不住那位爷的一番心意。 看来这次来京事项,又多了一条。陈涯默默地这么想着。 “……陈涯,你听到没?” 陈涯回过神,看到陆瑞香欠身看着自己,两只杏眼瞪得熘圆。 “哦……”陈涯如梦初醒,“不必担心,我不会在这边长住,玩上一个半个月,我说不定就走了。” 陈盛眉头一皱,把他拉到旁边,小声说: “陆阿姨好不容易答应了,你怎么还要回去呢?是担心没搬家过来?行李的话,回头再开车去取嘛。” 陈涯说:“家里还有工作,再说,在这边也没朋友,我朋友都在江城。” 不是说京城没朋友,只是说,“心碎男孩收留群”里面那几个,都在江城。 他倒无所谓,但群里那几位要是得知他定居京城了,肯定要抱团杀过来把他给扬了。 怎么扬倒不要紧,但那几位姑奶奶要是联手来京城,在京圈高层里肯定又是轩然大波起,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动静。 “唉,朋友都是慢慢处出来的,江城那边的朋友,对你的发展没有帮助的话,在这边从头开始嘛。” “我还需要什么发展?不需要了……”陈涯打了个呵欠,慢悠悠远远坐到旁边单人座沙发上去了。 陆瑞香看着他这副惫懒模样,乐了。 “你这孩子还挺有个性的。” “谁说不是呢,”陈盛擦着汗,“算了算了,先让他住着吧,说不定他住上几天,就迷上这边不肯走了。” “那是,毕竟京城是别地方不能比的。” 陆瑞香微微直起腰背,胸前衣服挺起。 京城气象,之恢弘,之格局,远不是其他地方能比。 京城人的骄傲,不仅是对这个“京”字的骄傲。 这骄傲是蔓延到条条马路、一草一木,乃至堂前燕子。 “等他住久了,就明白京城户口是什么概念了。”陆瑞香眯眼打量躺在那里的陈涯。 大门“吱呀”一响。 陈盛回头:“茜子回来了。” 陈涯慢慢睁开眼,仰着的头回正,朝门口看去。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穿着卡其色风衣、下半身穿着粉色格子短裙,腿上裹着肉色丝袜的女生。 女生低头脱鞋,染成亚麻色的头发垂下将脸挡住,手指头勾住脚上的短筒皮靴脱下来,“吧嗒”一声丢到地上。 女生抬头,正好跟看着她的陈涯看了个对眼,女生好奇的眼神和他相互注视了5秒,才果断甩开头,说道: “妈,爸,人已经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这不正要跟你说吗?”陈盛笑着说。 女生趿拉着拖鞋走过来,随手把手提包扔在沙发上,双手绕到背后拢住头发扎了个马尾,眼睛不住往陈涯这边瞟: “他叫陈涯是吧?” “是的。” 陆瑞香站起身,双手按住女儿的肩膀,面朝陈涯说:“这就是陆茜子,你妹妹,菁华大学的在读大学生哦!” “嗯。”陈涯微微点头。 点完头,才想起这不是他在北辰公司直聘员工的时候,这样未免显得有点不礼貌。 他双手按着沙发扶手站起身,又点点头,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夸,只能又说了一声: “嗯。” “妈,老把个菁华大学挂在嘴上干什么?”陆茜子皱眉回顾,“搞得好像我只有这一个地方可夸的。” 自打陆茜子回家后,陆瑞香明显情绪高兴多了,脸上笑容绽放: “是啊,我家茜子可厉害了,会的东西可多了。” “妈,你过来。” 陆茜子把母亲拽到一边,手做了一个笼,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我的意思是,你别在他面前反复强调学历,他农村出来的,学历不会很高的。” 183.你喜欢JX吗 听了陆茜子的话,陆瑞香瞪着眼睛道: “这是你爸跟你交代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这样想的。” 陆瑞香脸上露出笑容:“女儿长大了,知道人情世故了。” 说完,陆瑞香皱起了眉头: “哎呀,没有问他什么学历。” “别问了。”陆茜子皱眉的神情和自己母亲如出一辙,“研究生以下的学历,就算问了又有什么意义,总不可能指望他是个985毕业的。” “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找机会问问。”陆瑞香说。 陆茜子知道自己这个妈的性子,属于劝不住那种类型。 叹了口气。随她去吧。 母女俩搀着手回到客厅,陈盛问道:“你们母女俩聊什么私房话呢?” “没什么,我问晚上吃什么。”陆茜子笑盈盈地说。 她说话间,眼睛悄悄瞥眼看向自己这个突然到来的义兄。 其人浑然不觉刚才自己花了心思,帮他应付了一阵难堪,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扒拉手机,不知道专心致志地在看什么。 陆茜子别过脸。她也不是为了获得别人的感激才这么做的。 “晚上吃什么还需要说悄悄话呀?” “对呀,我要让妈咪做我最喜欢吃的。” 陈盛笑了笑,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一向古灵精怪的,伸手去够茶几上的茶杯,却被女儿抢先拿了过去。 “爸我给伱接杯热水。” 陈盛一副老怀甚慰地捧着肚子,坐在茶几前,乐呵呵地笑着说: “有这么件贴心小棉袄真是不错。” 陈涯用眼睛上半的余光扫了一眼父女俩的亲情互动,暗中叹了口气。 这样温暖的场景,曾是他和陈夕梦寐以求的。 如果不是他们足够自强,现在不知道会在哪个角落依偎取暖。 这世上哪有什么报应。背叛别人的人并不一定会众叛亲离,只不过是换个地方享受温暖而已。 陈涯点开手机上顾雨晴的私聊界面,发过去几个字: 【说爱我。】 【爱你。】 不到一秒,对面就秒回了。 很快,对面又发过来一段话: 【怎么了?看到别人家庭的温暖场景,感到缺爱了吗?想起来贴贴姐姐了吗?】 陈涯笑了:【你把对我的监控给撤了。】 顾雨晴:【哪有什么监控,这叫做心有灵犀。】 顾雨晴又说:【这世上没有女人会像我这样懂你。】 顾雨晴又说:【如果我现在在你身边,感受到你的这种情绪,我会飞奔到你身旁,把你的脸埋进我的胸前,让你尽情地撒娇个够。】 陈涯:【那就大可不必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京城去,是为了给陆家最后一击吗?】 看着顾雨晴发过来的这段话,陈涯想了想,没有马上回应。 他和陆家之间的仇怨,并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多是出于公心。 就如那句话一般:“你不重要,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现在的陆家已经丧失了对娱乐圈的任何掌控力,乐坛在他的北辰集团和顾雨晴的云城集团夫妻双打之下,一派风清气正,是历史上最具有勃勃生机的时候。 要不要根除陆家,早已不重要了。 这世上裙带关系太多了,杀也杀不完,水至清则无鱼,他又不想当神。 顾雨晴那边看他半天没回话,又发过来一段消息: 【你得知道,陆老太爷虽然老了,但还是有号召力的,他做寿不管是自己情愿也好还是儿孙勉强,如果在那个时候落他的面,肯定有人要不高兴,即使是我们也很难料理。】 陈涯嘴角勾出一个微笑,觉得顾雨晴语气软得可爱。 陆老太爷什么样的人物?发一次脾气,半个京圈都要抖三抖。 顾雨晴居然只说,“肯定有人要不高兴”? 还特意强调“我们”,意思是即使开罪了陆老太爷,她也会站在他一边。 他知道,她这是生怕他有脾气,一方面想点两句,又深怕点得重了,惹他不高兴。 坐云城集团第一把交椅的人,说气话来这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态,说出去谁敢信啊? 这女人有时候对他太好,好到他感觉自己都有点罪过了。 陈涯:【放心,我又不是杀伐果决的龙傲天,陆家的事已经过去了。】 陈涯又说:【况且,陆老太爷这人我是十分敬重的,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和他见面聊聊,如果可以,甚至想交个朋友。】 顾雨晴:【英雄惜英雄是吧?】 陈涯:【谢谢你把我当和他一样级别的英雄。我只不过是和平时代一个小角色罢了。】 顾雨晴:【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熄了屏幕,把手机揣进兜里,陆茜子坐在沙发上给大家削苹果,刚好削好一个,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把果子递过来: “给你。” 陈涯伸过去手,接过苹果,指尖跟她的指尖碰了一下。 陆茜子拿起另一个,一手拿着小刀,低头继续削水果。 “削苹果拿刀的手不动,拿苹果的手动,不然容易划伤手。”陈盛在一旁指点。 陆茜子说:“哎呀我知道,又不是没削过。” 陆瑞芳看着陈涯说:“我们家茜子做得少啊,她的手是拉小提琴的手,这种危险的事情从来不做的,是有客来了才会做的。” 陈涯一愣,举了举手里的苹果,说:“谢谢。” 陆茜子没看他,眼睛盯着苹果,说: “哎呀,没那么……那什么的,又不是弹钢琴。” 陈涯啃完了手里的苹果,把核扔到垃圾桶里,坐到陆茜子旁边,说: “我来吧。” 陆茜子擦了擦手,离陈涯坐远了点,双手放在腿上,安静地看他削水果。 陈涯的手很稳。 手指细长,骨节匀称,皮肤还很白皙。 陆茜子突然想到,这双手用来弹钢琴,岂不是很好? 在《最伟大的作品》mv里,jx也是用相似的一双手,弹奏出那些奇妙的音符。 只是可惜,多瑙河的风吹不到黄土高坡。音乐细胞这东西也有遗传性。 从山村里成长起来的孩子,这样修长的手指,注定只能折耗在工厂或者工地一类的地方。 很快,陈涯就削好了苹果。 “谢谢。” 陆瑞芳笑盈盈地接过他手中的苹果,放在牙间轻轻咬了一口,眯着眼,眼神如丝般在陈涯身上转。 这个男生性格真的还可以。 如果学历过关,就更符合要求了。 性格好,家世虽说差了点,有自家帮衬,也不算太差,再加上学历过关,总对得起那个冤种亲家吧?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表面上还和谐,很快又快到了饭点。 陈盛主动去做饭,陆瑞芳去帮忙,客厅里就剩陆茜子和陈涯。 陈涯有点不太会跟这个义妹聊天。 到这里来之前,陈涯构思过很多他们家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本来他还是颇有敌意的。 如果那位现任和这位义妹,都是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他倒好面对,抽之即可。 他的一生中,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人莫名的敌意,顶着多少压力爬起来了。 可没想到,这位冷漠父亲的一家,居然都对他很客气。 至少表面上很客气。 客气到他发不出脾气来。 这就难办了。 “你28了对吧?”陆茜子手托腮,手肘撑在膝盖上,侧脸看他,“有女朋友没?” “刚分。” 陈涯刚跟江心海分手。 ——处于分分合合之间分的那个阶段。 尚未正式开始跟顾雨晴谈。 ——两人床单也滚了,但谁都不肯先表白。 至于琉璃子……那是人质。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样回答也是正确的,中肯的,严谨的。 听到这话,陆茜子有点意想不到,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分多久?” “两、三个月。” “不长嘛,”陆茜子说,“八卦一下,还有念想不?” “随时可能会复合这样一种状态。” “那就是没断彻底,不算分。”陆茜子倒说了一句公道话。 如果江心海听了,肯定会给她点赞。 陆茜子又问:“前女友是做什么的?” 陈涯含混回答:“算是工作伙伴的关系,发展成恋人了。” “如果你现在遇到更好的,你会不会考虑走远一点,修成正果那种?”陆茜子笑着问。 “不会。”陈涯说,“我没考虑过结婚。” 说起这个话题,陈涯又开始头疼。 他现在的人生没有任何能难得到他。 唯一让他感觉头疼的,就是结婚这个话题。 怎么处理一团乱麻的感情问题,是他接下来人生需要永恒面对的问题。 “大家一开始都这么想的,后来还不是都当了叛徒,”陆茜子往沙发上面坐了一点,两条腿一上一下,来回踢蹬,脚尖勾着拖鞋,“人啊,耐不住寂寞的。” “寂寞是永恒的。” 陆茜子转头问他:“真不考虑一下?如果有个很棒很棒的女孩介绍给你,你一下子动心了,真不考虑结婚?” “你要给我介绍对象?”陈涯转头。 “其实,这回把你叫过来,主要也是为了给你介绍对象。”陆茜子说。 陈涯觉得,事情好像有点意思了。 “介绍什么样的对象?” 陆茜子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他,拖长声音问道: “比如说……我这样的呢?” (本章完) 184.他四处留情,我才有希望啊 “什么意思?”陈涯问。 陆茜子顿了顿,说: “肯定不是说介绍我啊,就是我一个闺蜜,长得比我好看一丢丢,家世也比我好一丢丢,你会不会动心?” “不会。”陈涯摇了摇头。 “这么肯定?”陆茜子瞪了瞪眼睛。 “因为属于我的蒙娜丽莎,我早已遇见。” 确切的说,蒙娜丽莎后面,还要加个“们”字。 陆茜子眼睛转了一圈,问道: “那就是还喜欢那个前女友是吧?那怎么不复合呢?小心拖着拖着,就真的断了。” “不是,其实我还有几段感情经历,都拖着在,也没想好选哪个。” 陈涯靠在沙发上,给自己剥了个橘子。 “想不到啊,你感情生活还挺丰富的。” 陆茜子接过他递过来的橘子,放在嘴巴里。 “一般一般。” 陆茜子起身,假装不经意,蹦蹦跳跳。跳着跳着,就跳到了厨房。 然后凑到陆瑞香耳边,小声说: “他有个藕断丝连的女朋友。” 陈盛关小了火,也凑过来:“啊?” “啊什么啊,炒你的菜。”陆瑞香皱眉拍了他胳膊一巴掌,把他拍回去了。 她又对陆茜子说:“什么条件的女朋友,问了没?” “没问,重要吗?” “当然重要,对面的背景,一般的家庭比都不能比,肯定要问问家世啊。他要是找的是什么厂妹、洒吧女,成功率不就大大增加吗?” 陆茜子愣愣地说:“我觉得这种事……主要还是看感情吧?” “唉,还感情不感情的,都这么大的人了,年轻不懂事重视感情,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阵子,就都变了。”陆瑞香叹了一口气。 说完,她嘴巴朝陈盛的背影努了努,又说: “何况,婚姻这种事,不只是看感情,感情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你看你爸,他是因为条件入赘了我家,可你看他跟我,没感情吗?” 她冲着陈盛的后背拍了一巴掌:“是不是啊老陈?” 陈盛连连点头:“是是是,条件又好感情也好,这才是婚姻最幸福的样子……” 他头上直冒汗,不知道是烧菜的火热出来的,还是流的冷汗。 “再去问问吧,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又不是亏欠了他,如果成了,对他也好,对不对?你爸妈绝对没有对不起他的意思,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别有心理负担……” 陆瑞香对着女儿一阵疏导。 陆茜子垂着头,说:“哦……” 走出厨房,陆茜子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微笑,在陈涯边上侧着坐下了。 “你那个女朋友,是干什么的呀?” 陈涯坐得笔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如果是描述现在的状态,算是赋闲在家。” “赋……赋什么?赋闲?没工作的意思?” “嗯。无错更新@” “以前呢?以前做什么的?” “算是混娱乐圈的吧。” “演员?” “不,歌手。”陈涯说。 陆茜子紧张兮兮地跑进厨房,小声呐喊: “他那位是个明星!是个歌手!” 陆瑞香皱眉看她:“瞧你这咋咋呼呼的,什么明星啊、歌手啊的,他怎么可能找得到当歌手的女朋友?” 陆茜子瞪眼:“没准是因为爱情啊?” “嘁,”当妈的都快笑了,“真要是明星歌手,哪会找个平头老百姓当男朋友?” 陆茜子噘嘴,表情就写着“我不服”。 陆瑞香拍了一把旁边忙着炒菜的陈父,问:“你大儿子工资多少?” “五六千。” 。(本章未完!) 184.他四处留情,我才有希望啊 “多少???” “五六千!” “你看看,”陆瑞香回头看陆茜子,“这工资,还没你零花钱多,你觉得能交到当歌手的女朋友?” 陆茜子被说服了一点点。 这个工资确实是太低了。 在京城生活绝对不够。 陆瑞香苦口婆心地说: “娱乐圈什么地方?最·是?世·间?名·利·场·,她们都是见惯了大场合,心气高傲难伺候的主,性格不说是势利眼,也一定是极端物质,绝不会交月薪五六千的普通平头老百姓当男友。” 陆茜子撇嘴说:“那不一定,江心海、徐湘潇,两位站在娱乐圈顶端的存在,就一直是洁身自好。” “呵呵,人家的男友是谁?” 陆茜子用手抚着胸口,表情庄重:“是我的偶像,jx。” “那不就结了,世界上有几个jx?你不能用特例来攻击我的观点。” 说得也是。 陆茜子终于被说服了。无错更新@ “那他怎么说自己女朋友是歌手?” 陆茜子感觉陈涯说得认真,也不像是那种满口跑火车的。 母亲看了一眼厨房外,低声说: “村里出来的男生嘛,都敏感又自卑,很怕被人瞧不起,谈个酒吧驻唱,就说是歌手;女朋友家里开个早餐店,就说是经营家族企业;微博发照片有个几千粉丝,就说是网红;没工作家里坐着,就夸是千金小姐。这一点我在你爸身上就发现了。” “哦。这样啊。” “他不是说他女朋友是歌手吗?你就找他要签名照,看看他拿不拿得出来,保准拿不出来。” “哦……” “所以,再探再报!” 陆茜子第二次从厨房里走出来,还是用原本的姿势坐在陈涯身边的时候,就算是榆木脑瓜子,也该觉得不对劲了。 但陈涯就是澹定喝茶看戏。我就等你们出招。 “你女朋友是歌手,你有她照片没?说不定我还认识。” 陈涯当然不会暴露江心海的身份:“没有。” “不可能吧?别害羞,不想给就说不想给,你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照片?” “分手的时候都删了。” 陆茜子调整了一下坐姿:“那刚好,你借着找她要张照片的由头,趁机跟她复合呗?” “其实我没想好,”陈涯说,“还有几段的女朋友,都难以割舍。” “哦?她们又是何方神圣?” “其中一个是经营家族企业的。” “噗!” 陆茜子刚喝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茜子放下水杯,擦了一把嘴,“你继续说。” “还有一个是网红。” “嗯,”陆茜子憋笑,“是不是还有一个千金小姐?” “严格上讲,那个网红就是个千金小姐。” “好的。” 看来陈涯谈过三个女朋友。 一个洒吧驻唱,一个开早餐店的,一个微博几千粉丝的女孩(无业)。 老妈真是太神了。 “你呢?你谈过男朋友没?”陈涯反问。 陆茜子没料到自己被反将一军,有点嗫嚅地说: “没、没谈过。” “不信,”陈涯笑着盯着她的脸,“长这么漂亮,肯定不少男生追,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我都跟你坦白了,你不能藏啊,这不厚道。” “哎呀,真没谈。”陆茜子脸红红的。 “没谈?为什么没谈?”陈涯开始折磨。 “小的时候一门心思在学习上,上高中后有了钟情的对象,就更不可能谈了。” “哦?”陈涯笑了,“钟情。(本章未完!) 184.他四处留情,我才有希望啊 谁?” 陆茜子尴尬捂脸:“一个说出来你会笑话我的人。” “难道我认识?” “嗯,是个人都认识他。” “是个明星?唉,别卖关子了,说吧。” “jx,”陆茜子说,“我的偶像。”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陈涯剧烈咳嗽起来。 “我就说你会笑话我!”陆茜子微愠。 “不是不是,”陈涯摆手,“我不是笑话你,只是,你没可能跟他在一起,放弃吧。” “现在是个人都这么说,你们都是看《诗意的生活》jx火了才知道,但关键这话我又不是现在才说的,我已经粉jx有5年了。” “哦?” 这倒是出乎陈涯意料之外了。 “他还没有因为《诗意的生活》火时,还在外国,我就听了他很多歌了,当时我还不知道他同时还是迟尺和天涯,只觉得,卧槽好牛逼啊。” 陆茜子很不符合形象的爆了粗口,但她毫不在意,滔滔不绝地说: “然后我买了很多他的碟,越了解就越觉得他厉害,然后成为了他的忠实粉丝,后来我从《时代》杂志的采访得知,他居然是个华国人!天呐!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 “不知道。”陈涯表情复杂地摇头。 “我当时就决定了,我要嫁给他,”陆茜子表情坚毅,“此生非他不嫁。” “呃……” “你知道吗,”陆茜子说,“以前我听说日本那边有什么“非xx不嫁协会”,我还觉得她们搞笑,那时候我才体会到这种感情,这种感情无比炽热真挚,在旁人看来甚至难以理解……” 陈涯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其实,我也喜欢jx。” “真的?你什么时候开始粉的?” “很久之前,至少是《诗意的生活》之前,”陈涯说,“他确实不错,但私生活混乱,而且四处留情,你没希望的,放弃吧。” 谁知道听了这话,陆茜子眼睛闪闪发亮: “就是他四处留情,我才有希望啊!” “呃呃呃……” “我靠,我竞争对手是谁?江心海、徐湘潇、泰勒·斯薇夫特好吧,说不定还加个秦云初,输了不丢人。这都是我仰望都看不到边边的人物啊!那要是万一被留情了……呜呜呜……” 陆茜子将脸埋在手心里,发出狗狗才会发出的呜咽声。 要真是那样,就出大问题了。 陈涯突然庆幸自己过来这边了。 要是陆茜子凭借大毅力找到了自己,又靠她这张脸,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死缠烂打地对他发起攻势…… 他还真不敢保证,他绝对不会给伦理界添一笔烂账。 ……主要是,陆茜子的长相汲取了她爹妈的优点,确实很有一番风味。 而他恰好又颜控得无可救药。 陈涯按着额头,问道: “别的我们姑且不谈,我问问你,为什么你会觉得,你的竞争对手里面有秦云初?” “你不是真粉丝,”陆茜子从手指缝里露出的眼睛,发射出鄙夷的目光。无错更新@ “怎么说?” “从节目里看不出来吗?一谈到jx,秦云初的表情就完全不一样了,那个眼睛哟,像起雾了一样。” “……没看出来。” 陈涯真的体会到了,头大如斗的感觉。 然后还由衷地补了一句:“听起来好可怕。” “嗯?为什么可怕?”。 184.他四处留情,我才有希望啊 185.联姻 陈涯和陆茜子两人聊了一会儿,相互增进了了解,也亲近了不少。 陈涯发现,这个同父异母的继妹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陆茜子也发现,这个学历不高的继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浅薄。 甚至他谈吐还挺优雅的,说话也有情商。 这就让她更加纠结,自己父母正在筹谋的事情了。 刚才,她反复打探陈涯的感情生活,就是因为她父母所筹谋的“那件事”的原因。 想要促成“那件事”,“对方”那边已经摸透了底,接下来,如果陈涯这边也过关,那就十分成了九分。 促成了“那件事”,就是三赢的局面,对所有人都好。 如果没办法促成,他们家接下来的几年可能就会变得非常难过了。 尽管陆瑞香跟她再三强调,他们这样做是为了陈涯好,但陆茜子从小没见过多少阴险手段,背地里谋划别人婚姻大事,终究让她觉得这行为不太君子。 所以一直到现在,她还犹犹豫豫的,到底要不要把陈涯推一把。 正在她纠结之际,厨房那边陈盛的声音响起:“鸡汤来咯!” 陆茜子起身说:“晚饭好了,咱们先去吃吧。” 陈涯点了点头,也站起身。 晚宴菜色朴素但种类繁多,摆满一桌子。 陈盛宝刀未老,做菜手艺并没有因为这几年养尊处优而落下。 他开了一瓶红酒,“啵”得一声拔出塞子,鲜红的液体打着旋儿流进高脚杯中。 一人身前摆了一杯,陆瑞香举杯道: “那,我们一起来庆祝陈涯加入我们这个家庭。” “叮。” 高脚杯相撞声音响起,喝下一口后,问道: “陈海今天不回来?” “陈海有应酬,明天回。”陆瑞香说,“所以,明天才是重头戏,明天有件大喜事要宣布,陈涯你来得正是时候。” “那小姑呢?她不跟你们住一起吗?” 陈盛有点尴尬地笑着说:“你小姑住在秀湖那边,跟伱爷爷、奶奶住在一块儿。” “平时是她在照顾老人吗?” “嗯……” 陆瑞香瞟了丈夫一眼,没好气地说: “房子是我家的,生活费也是你在给,你就直说啊,感觉好像是我不对似的。” 陈盛说:“咳,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陈涯轻轻点头。 作为一个家财殷实的儿媳妇,站在她的立场上,她做的也不算差了。 给钱又给房,支援老公家里的亲戚。 秀湖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离那么远,肯定是平时生活中有矛盾。 婆媳矛盾、妯娌矛盾再平常不过,人之常情,也不一定是她嫌贫爱富。 陈涯无话,轻轻晃动酒杯,清冽的红酒在杯中流转。 “诶,陈涯,你还会醒酒啊?”陆瑞香忽然说,“但是姿势不太正确,应该这样握住酒杯,然后让红酒在里面荡。” 她把高脚杯的“脚”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手心托住杯壁,左右晃动。 陈涯淡然一笑,说:“都可以,喝酒这种事嘛,怎么舒服怎么来,并不一定要那么教条。” 陈盛转头说:“这是对的,咱们喝白酒也没说一定要那么讲究。” “你给我闭嘴。”陆瑞香凶了丈夫一句,陈盛马上缩着头闭嘴了。 她露出被丈夫娇宠着的小女人的胜利表情,说: “陈涯,你是读的专科,还是读的本科?” 陈涯放下酒杯:“我初中就辍学了。” 陈盛马上抢在他之前说:“我已经让他去考成人本科了,以后争取把学历提上来……” “说了让你别说话!” 陆瑞香轻轻一拍桌子,看向陈涯,皱起了眉头。 如果陈涯只是这种学历,对于他们的那个计划,可是非常严重的不利。 要是暴露出去了,柳家那边会怎么想?他们陆家也会连带着面上无光。 “陈涯,以后别人要问你学历,你就说读的是普通本科,”陆瑞香说,“反正在京城,你人不生地不熟,没人认识你,你就说你是通过自己努力考上普通本科的。” 陈涯没说话,有点欲言又止。 “听到没?我要你答应。”陆瑞香的声音已经有几分强硬。 陈涯迟疑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他一直对外,都是宣称自己是初中辍学学历。 那是因为,他后来的科研成果都是涉密的,说出去挺麻烦。 况且他做的研究虽然高深,却从来没有试过给自己搞个学位。 到他这个级别、资历,已经用不着要学位证书这种东西了。 “嗯,挺好。”陆瑞香当他同意了,脸上浮起笑容。 陆茜子知道,自己这个妈的控制欲一向挺强,拽了拽她的手,扯开话题道: “妈,明天我要去学校参加社团活动,你把车借我用用呗?” 陆瑞香说:“什么借你用,你那手艺能上路?陈涯,你会开车不?” “略懂。”陈涯点头,“但是,我好像没有普通驾照。” 他只有一张f1超级驾驶执照。 好像这个执照不能当普通驾照用。 至少上一次在江城掏出来的时候,那个交警就不认识,最后还是打电话找人帮忙解决的。 听了他的话,陆瑞香一阵失望: “唉,怎么不赶紧考一个呢?没车是没车,但一定要会开车啊?” “以前很忙,现在的话,感觉不太需要自己开车。” “算了,我明天送你们过去好了。”陆瑞香挽起头发。 “好吧。”陆茜子有点闷闷不乐。 …… 晚上,穿着睡衣的陆瑞香皱着眉头,推门进卧室。 “你儿子是不是用过洗手间?” 陈盛心虚道:“怎么了?” “你跟他说了要垫一次性马桶垫吗?” “说了啊,”陈盛脸露担忧,“他没有垫吗?弄脏了?” 陆瑞香皱眉说:“就算不弄脏,也不能不垫啊,马桶圈是我跟茜子直接坐上去的地方,这样间接皮肤接触,你能接受吗?” 陈盛擦了擦汗。陆瑞香有洁癖,而且还挺严重的,经常为了这种事着急上火。 她倒不是心坏,也不是瞧不上陈涯,她自己就是这个性格。 “我回头跟他说说,让他再把马桶垫用起来,”陈盛说,“算了,我直接让他别用二楼洗手间了。” “嗯。”陆瑞香接受了,又说,“那件事怎么办?” “哪件事?”陈盛一怔,马上知道妻子在说什么了,说,“这种事不能急吧,毕竟是终生大事。” “还不急,不急陈海一直被这事吊着,浪费多少机会啊?” “真不能急,就要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夫妻俩一直谋划到现在的事情,其实也不复杂。 说白了,就是豪门间的一点小纠葛。 陆瑞香在陆家是旁支的旁支,但她一直都骄傲于,当年,陆老太爷曾经亲口给她家指过一门亲。 指亲的对家也是一户豪门,本来这门亲事好好的,只等两边儿女长大,结果前不久,出了岔子。 对方的豪门倒霉了,而自家的陈海,出息了。 本来这是桩提升她家的好亲,结果这一升一降,对比下来,倒成了耽误陈海的亲事。 顿时陆瑞香就不愿意了。 夫妻俩冥思苦想了许久,最后还是陈盛想出了一个点子:他可不止一个儿子啊。 他在山村里,还有一个儿子叫陈涯啊。 把那个儿子拉过来,当做陈海的替代品,送去跟那家落寞了的豪门联姻,不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么? 一来,陈涯是山村孩子,工资低,学历低,没见过多少市面。 对方那豪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差也不是普通家庭能比的。 把他送去跟那家豪门的女儿结亲,一方面不违背陆老太爷的意愿,另一方面,也不耽误陈海的前程,其三,对陈涯来说是天上掉馅饼,这不是两全其美,这是三赢啊! 陆瑞香唯一过意不去的一点就是,她担忧陈涯实在太差,这样倒对不起亲家的女儿。 所以从陈涯到自己家以来,她一直在观察陈涯。 观察下来得出的结论就是,除了学历实在是差了点,其他都是可以弥补的。 小伙子品行和相貌、身高都没有硬伤,把他推出去,不落陆家的门面。 现在的麻烦就在于,这件事不可以跟陈涯明说,又不可不说。 如果明说,接他回来就是为了把他推出去当陈海的代替品,泥人都有三分土性,肯定会发火。 但若是不说,陈涯心中始终装着前女友,没有跟人恋爱的意思,强行按头让他娶,他也不一定会干。 陈盛和陆瑞香盘腿坐在床上良久,皱眉思考着对策。 “对了,”陈盛说,“明天茜子不是要去学校吗?柳家那女儿在京大,跟菁华门对门,就隔一条街的事,不如让茜子明天带着他,去跟人女孩见个面。” “见了面之后呢?总不能说是拉着两人去相亲吧?” “不用,”陈盛说,“柳家那姑娘长得国色天香的,是个男的见了都心动,两人见了面,让茜子在旁边这么一推,陈涯不就心甘情愿跟她在一起了么?” 陆瑞香一拍手:“还是你有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就让茜子当一回小红娘,撮合他跟柳家那闺女!” 陈盛说:“别急,这事还不能马虎,明天见人之前,让茜子带陈涯去逛逛商场,给他置办一身行头,打扮得帅帅气气的,给人留一个好印象。” “对!”陆瑞香很开心,“我们家老陈也不是草包!” “那是自然。” “我去跟茜子说,说完睡觉。” “睡荤的还是睡素的?” “死去,谁跟你俩……” …… 明明都是同一间屋子,佣人房却偏偏显得比其他房间要更冷。 黑暗的房间里,陈涯随身携带过来的笔记本电脑发出幽幽蓝光。 陈涯一手放在键盘上,时不时手指动一下。 屏幕上,是一份非常详实的资料。 上面,记录着一段往事。 “……1977年春,滇西矿洞坍塌,陆家老太爷把柳家老爷子从洞里刨出来,从此两人结下深厚友谊。” “2000年股灾,柳家提前点了陆元龙一句,让陆家少亏12个亿,挽回大量损失。” “2001年,陆老太爷指亲,让陆瑞香家的孩子和柳家后人结亲。” “2002年,陆瑞香和陈盛结婚,陈海被带入陆家……” 陈涯的手撑在下巴上,手指看似漫不经心地在触摸板上滑动。 随后,嘴角勾出了一抹笑容。 今天外出办事,回来晚了,只有这一更了。 (本章完) 186.陈总怎么会对这种小项目感兴趣 他挪动手指,很快,屏幕上出现了另一份资料。 “橡子科技公司。” “法人代表:陈海。” “主营产业:零件代工。” “经营状况评估:良。” “企业规模……” “年产值……” “纳税额……” “北辰标准达标得分:72。” “评估结论:方向合格,可适当投资,进行技改。” “赵远海批示:同意结论。可投入7000万以上,1亿以下,对标北辰系标准进行技改。呈钱家栋阅知。” “钱家栋批示:同意。” …… 陈涯看着这份报告,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 他的声音在佣人房里面回荡。 这笑声逐渐张扬,最后,发展成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因为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笑的事情了。 耳机里,传来夏幽略微愠怒的声音: “笑什么笑?耳朵被你震聋了要。” “我想到好笑的事。” 他抓了抓头发,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世事难预料。 谁能想得到,一桩十几年前看上去美妙无比的亲事,居然在短短一年之内,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谁能想得到,不可一世的柳臣敏,居然会因为操盘失败,欠了一屁股债,最终跑到美国去躲着。 而他创办的七星公司,以极低价格,被北辰公司接手,成了北辰系的一部分。 谁能想得到,为了帮柳臣敏擦屁股,曾经是风光无两的柳家,现在居然落地凤凰不如鸡。 而陆瑞香所认为的自家腾飞的理由,却是因为陈海的代工厂被北辰公司相中。 陈涯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股难以抚平的微笑。 这件事真的太搞笑了。 可惜过于复杂,都没办法给人解释清楚其中搞笑的点。 耳机里,夏幽的声音传来: “跟亲爸重逢的第一天,呆得怎么样?舒服么?” 陈涯笑了:“他们只当我是农村里出来城市打拼的凤凰男,舒服肯定是谈不上的,但也谈不上不舒服。” 夏幽轻轻叹了一口气,说: “那何必非要留在那里呢?随便找个法子打发掉,以后不见不就好了?” 陈涯舒服地靠在床上,伸展了一下躯体,惬意地说: “你当我真是来上演父子重逢的感人戏码的吗?” “嗯?你有什么打算。” 陈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 “上次小小的耍了一通脾气,利用老爷子的能量,把爱华公司弄成了顾家的,现在还搞得顾家一家独大,伱猜老爷子有没有意见?” 夏幽又好气又好笑:“你去跟老爷子低头道个歉,多大的事不都轻轻撇过去了?” “话是那么说,可道歉了之后,就等于把主动权交给别人了。” “你想干嘛?”夏幽翻着白眼。 “现在顾家一家独大,上头是很不开心的。”陈涯说,“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想来主动解决他们的不开心。” 夏幽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是“上头”那帮人,肯定现在对陈涯头疼不已,笑着说: “他们只想让你别来了。” “所以我才偷偷过来,免得惊动了他们,”陈涯躺在床上,舒展了一下身体,惬意地说,“这次过来,就是了解一下各世家那些青年俊彦们的人品作风,看看哪些世家值得扶持。” 他笑了笑,又说: “资料、档案我这边太多了,但具体那些人如何,我想亲眼看看。而恰好,陆家旁支的寒门继子这个身份,不正是一个很好的掩护吗?” 夏幽呼吸停顿了两秒,说: “难道……难道连你父亲突然来找你,也是你布局的吗?” “那倒没有,这是个巧合,”陈涯说,“就算他不来找,我也会想个办法,伪装一下到京城来,现在他把这个身份送上门来,正好是瞌睡了送枕头,替我省了不少麻烦。” 夏幽陷入沉默。 她知道,陈涯今天这段话,要是公布出去了,会在世家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蜂拥而来,又不知有多少大家族会因此对他充满戒备。 “这只是一招闲棋,但很重要。”陈涯说,“近期一些动向,已经显示出某些势力联合起来,并且对顾家有些动作了,这样下去,对顾雨晴很不利。” “所以,你是想通过扶持一些世家,让他们内部竞争,在扶持起世家后,同时又可以牵制顾家,让上头放心?” “对。一石二鸟。”陈涯点头。 “说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夏幽说话有点酸酸的。 “我保护自己的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陈涯说,“我也会这样保护你。” 夏幽突然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可不是……” 这在此时,陈涯这边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陈涯,你睡了吗?” 门外传来陆茜子的声音。 “没睡,怎么了?” “明天我们去逛街好不好?我和妈一起给你挑身好看的衣服。” “也不是不行。” “那就当你同意了,就这样说定了,明天见!” 说完,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陈涯回过头,对着耳机的麦克风说:“明天想去买块手表,有没有比较不错的推荐?” “最近京城奢侈品圈子的风向,比较推崇百达翡丽。”夏幽说。 顿了顿,她又说: “不过你的北辰手环是最流行的,如果你肯做一款售价50万左右的北辰手环,那我会推荐你戴北辰手环。” “行,那就百达翡丽。另外,北辰永远不会搞那些虚头巴脑智商税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突然来了灵感,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再次打开刚才“橡子科技公司”的评估报告,点击了下方的批示按钮,在弹出来的对话框上输入: “报告很用心,很详实,这一点上值得鼓励,董事会的判断也准确而有依据。” “但是我说过很多遍,对企业的投资,本质上是对人的投资,而不是对一串冷冰冰的数字投资。” “全篇报告,我对这家企业的生产状况已经了如指掌,但对于其运营人呢?其人是踏实靠谱,还是虚浮焦躁?” “他对于北辰的投资和认可,是一种怎样的态度?会利用我们的支持走得更远,还是掉入陷阱?” “当我们沾沾自喜于越来越好看的账本时,到底有没有在想:这个世界被我们改变了多少?我们又改变了多少?” “同志们,需认真反思!” 回车,发送。 他使用的软件,是北辰公司的内部软件。 刚才的报告,只在一定级别内用户间流转,一般员工是看不到的。 但他使用的账号不同。他的超级账号,可以调取平台内任何资料,有对几乎所有事务进行批示的权限。 此时,是凌晨12点05分。 12:06,一串铃声将赵远海从睡梦中惊醒。 “什么?” “陈总批示了?哪个陈总?” “你等等。” 赵远海光着脚从床上爬起,跳下床来,打开了电脑,登录了北辰文件系统账号。 他揉了揉眼睛,反复看了又看电脑上的那段长长的批示。 赵远海对着电话说:“这不就是个封顶1个亿的项目,陈总怎么会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慌乱:“我也不知道啊!” “你别乱,我先仔细看一遍。” 赵远海对着那段批示,一字一句念起来。 念完后,又陷入了沉思。 电话那头说:“赵总,是不是我们项目哪里出了纰漏?按理来说,陈总多年不直接插手具体项目经营了,他这回管这么个小项目,是不是对公司大的方向有意见了?” 赵远海皱起眉,拳头捏紧又松开,说: “你先别乱,先别乱,不要胡思乱想,我打电话给钱总请示一下。” “这么晚打电话过去,影响会不会不好?毕竟现在也不是工作时间。” “不不,陈总的批示,就是大事,而且他还写了这么多,怎能轻忽?要是不请示,钱总明天还要发脾气,我先打电话,你等我回话。” 赵远海挂了电话,输入了钱家栋的号码。 “喂,钱总,是这样的,今天陈总突然在平台上批示了一个文件……” “什么文件?” 电话那头,钱家栋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是一个很小的企业,封顶1个亿的小项目……” ……听赵远海说完,又认真一字一句读完陈涯的批示之后,钱家栋微微叹了一口气。 “没事,首先,老赵,你听我说,不要胡思乱想。陈总的批示意见要冷静揣摩,才能理性分析。” 赵远海如同一个小学生一般连连点头:“是的。” “陈总是对这一个小项目感兴趣吗?不是的,”钱家栋说,“他这是在给我们北辰人提要求,再次重申重要一课:关注人本身。” “我懂了。”赵远海感觉有点醍醐灌顶的意思。 “工作忙了之后,时常确实就忽略了具体事务,太关注宏观,反而不接地气了,”钱家栋感叹道,“不接地气就容易高高在上,容易产生帝王思想,容易官僚主义,容易形成思维定式,这都不利于企业战略,不利于北辰的未来,乃至国家的未来,人的未来。” 赵远海一点都不觉得钱家栋所说的东西夸张,严肃点头: “是的,陈总这么一点,我背后冷汗直流,但我没想到为什么。经过您一说,我才意识到,就是因为我平时在不知不觉之间,产生了思维定式,不接地气了。我是应该好好反思。” “明天将陈总的批示形成通报,全公司通报学习,”钱家栋说,“从上到下,高到最高管理层,低到一级员工,都要强调,以学生心态,重新出发,重新学习。” “收到!” …… “诶,陈涯。” 夏幽躺在床上,轻声对着耳机麦克风说,就像陈涯就在他身边一样。 “怎么了?” “我们就这样连麦睡觉可好?我现在睡眠有问题,吃药也不管用了,但听着你的声音,就感觉很安心。” “当然可以。我也需要你的呼吸。” “陈涯,陈涯。”夏幽反复呼唤。 “在呢。” 夏幽说:“尼采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有些人独处,不是因为他们喜欢孤独,而是他们在身边,找不到同类。” “所以我们彼此吸引。” “所以我们彼此吸引。”夏幽重复了一遍。 她的眼皮子往下坠,快要支撑不住睡意了。 “晚……安。” “爱你。” …… 第二天。 陆茜子坐在副驾驶座,陆瑞香对着镜子补妆。 “说是挑衣服,怎么挑呢?”陆茜子说,“以性价比为优先还是好看优先?” “性价比,”陆瑞香往嘴上涂口红,“性价比怎么低怎么来。” “啊?是我听错了,还是老妈你说错了?” 陆瑞香合上手镜,说:“这回的性质跟相亲差不多,要是穿得跟个打工仔似的怎么行?就是要排场。” “那去stp还是国贸?”陆茜子说了两个高端购物广场的名字。 “去君悦。” “嘶——”陆茜子倒吸一口凉气,“西单新开的那个北辰旗下的?听说那边的消费可不低啊?” “预算两万,待会儿我打到你卡上,你掏钱买单。”陆瑞香说,“这是去见相亲对象,都是必要投入。能把柳家那边处理好,又能解决你陈海哥的问题,2万完全回本。” “我觉得两万可能还不大够。”陆茜子说,“那边随便一件衣服都两万了。” “那是四楼五楼,一楼还是有那种几千块钱亲民款的。” 陈涯从大门走出来,身上穿着没有任何标签的白色t恤,母女两人透过玻璃窗看到他向车子这边走来。 在阳光下,他的脸庞清澈透明,像个阳光大男孩,就是脸上一副大大的眼镜,看上去不是很合他的脸型。 继母在心中感叹道,都是陈盛的基因,陈海看上去多帅气的小伙子,陈涯就看上去土了吧唧的。 果然是人靠衣装,如果不是昨天丈夫把她给点醒了,要是直接把陈涯这样放去给柳家姑娘看,人家绝对是看不上他的。 陆瑞香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笑着说: “待会儿带他去顶楼看看,让他猜猜价格,肯定吓他一跳。估计他这辈子没有去过那么高档的地方。” 陆茜子也捂嘴偷笑:“哈哈,好。” 感谢睡神如风的5000点打赏~ 感谢曲等小号的500点打赏~ 感谢buffing的打赏~ (本章完) 187.原来你这么帅? 陈涯坐到后座,看到前排母女俩脸上的笑意,纳闷道: “碰上什么好事了?” “没、没什么。”陆茜子摇头,脸上笑意未减。 “今天去哪里逛街?”陈涯系上安全带。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逛过街了。 十几年了吧。 “去一个很高端的地方,君悦,你听说过么?”陆瑞香说。 “有所耳闻。” 陆瑞香在肚子里暗暗发笑。 这个陈涯跟他爹一个性格,没听过就没听过,还非要说“有所耳闻。” 陆瑞香发动了车子,说:“茜子把安全带系上……陈涯你就不用系了,后排又拍不到。” 陈涯闭目靠在车后椅上,开始思考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过“君悦”这个名字的。 红色的奥迪上了路,他才想起来,好像是自家开的。 …… 君悦的高端,并不在于建筑主体及装潢请来了国际知名建筑大师杜聿仁亲手设计,也不在于它洗手间的马桶一水的toto全智能冲洗还带烘干; 更不在于它的厕所香芬剂有种大吉岭的厚重感,都市传说带回家放在衣柜里,可以制造出特殊体香;或是自营咖啡店的咖啡真正纯手工制作,咖啡豆是从牙买加空运过来的,但只卖星巴克的价格; 最主要是,这里就坐落在北辰公司京城分部的大厦背后,北辰员工天天跑这里来团建。 北辰作为一个科技公司,开这种购物广场,目标主要是为了给自家员工提供福利,其次才是盈利。 除了北辰员工、有钱人,到这里来的要么就是网红,要么就是碰运气想找个金龟婿或者富婆的投机份子。 将车停在地下车库,陆瑞香带着陈涯和陆茜子上了一楼。 正如陆瑞香所说,君悦四五楼的高端品牌店,一般人都不敢上去,一楼除了奶茶店、小吃店,就是几个普通牌子,阿迪耐克等等。 说是亲民款,但那只是相对而言的。随便一件平平无奇的t恤、衬衣,可能就要卖到七八百,一般家庭是绝对不会掏钱的。 陆茜子眼睛不停地往奶茶店那边瞟,嘴里念念有词: “不能看不能看,喝了长胖喝了长胖……” 那家奶茶店也是北辰的自营品牌,陈涯看了一眼,说: “它们家有一款果奶,主要就是牛奶,而且是脱脂的,蛋白质含量比较高,实在想解馋,可以去点一杯。” “不行不行。”陆茜子大大地摇头,“去了肯定又想点高脂高糖的,该死,君悦为什么要把奶茶店开在一楼?换成一家珠宝店不好吗?” 陆瑞香在前面走着,说:“如果你想去珠宝店,得上五楼,那边有卖整个京城最好的钻石。” “重点不是这个妈,就是感觉挺奇怪的,一般的购物广场,一楼不都是珠宝店吗?”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走进一家阿迪品牌店,拿起货架上的衣服看。 穿着格子裙的服务小妹背着手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随时准备上来服务。 陈涯说:“一般的购物广场,一楼的租金最高,所以一般都会租给化妆品这种消费大头,或者是珠宝店这种利润高的店。” 陆茜子在看一件卡通主题的联名款t恤,一边问道: “那为什么君悦不这样做呢?” “君悦的经营逻辑不一样,它是以方便顾客为主旨的。珠宝店这种平时很少会去的店,应该放在顶层。” 陆茜子说:“但是我听说君悦的珠宝店很出名。” “对,因为质量好,还有独有卖点,自然形成了对特定圈层的吸引力,真心想买珠宝的,自然不会在乎上五楼。这是北辰一贯的经营理念。” “哦~~” 陆茜子拖长声音,手里抖开一件t恤,说:“这件怎么样?” 陈涯扫了一眼:“有点孩子气。” “年轻一点好,不然别人一看,都快三十了,还怎么勾搭年轻小妹妹。” 陆瑞香怀里抱着一堆衣服走过来,放在陈涯怀里: “这几件都试试,这件衣服搭这条裤子,这两个是另一套,先去试衣间……这是什么?” 她手里拿着陆茜子给他挑的那件卡通主题的t恤。 “我给他挑的!”陆茜子挺起胸膛。 “行,试试吧。”陆瑞香皱眉,“太孩子气了。” “你们怎么都说一样的话?” …… ……陈涯试完衣服出来,母女两人都是眼前一亮。 “还不错。”陆瑞香点头。 “嗯,是还不错。挺帅气的。” 陈涯上半身穿着件印着鹰隼头像的白色t恤,下半身是黑色牛仔,外套是一件绿色夹克,本来一米八的身高,被修身款的衣服衬托得更加高挑。 夹克背后印着大大的绿色四叶草,里面那件衣服是阿迪和nba合作推出的“勐禽”系列限量款,光一件就要2999,陈涯现在全身上下不加鞋子,就往5000走了。 服务员看得眼睛直勾勾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轻声说: “这种修身款真的很适合先生这种身材,腿本来很长,不用翻上去,打下来就好。” 说完,她蹲下来,帮忙陈涯把裤腿翻下去,刘海的头发轻轻蹭上陈涯的腿。 “就买这一套吧。”陆瑞香挺满意,“结账。” 陆茜子拽着她母亲的胳膊,小声说:“这才第一家呢?不去别家对比一下?” “如果有更喜欢的,就再买下来,”陆瑞香说,“反正是不能穿着原来的衣服,和我们在君悦逛的。” 之前陈涯的衣服一看就知道全是地摊货,她丢不起这个人。 她盯着陈涯的脸,打量半天之后,突然说: “我发现了,主要是眼镜的问题,我们接下来去一家眼镜店,给你把镜框换一下,或者干脆换一副。” 陈涯摇了摇头:“那倒不必。我这是平光镜。” “为什么要戴平光镜?” “防蓝光用的。” 陈涯双手插在兜里。 这副眼镜是系统给的【超人的眼镜】。 一直戴着它,目的并不是为了隐藏真实身份。 而是为了它的副作用——将颜值变得普通。 他现在之所以有这么多感情上的纠葛,跟这张脸也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他一直都戴着眼镜,免得招来太多桃花。 陆茜子掂起双脚,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脸上的眼镜摘了下来: “这大白天的又不对着电脑屏幕,哪来的蓝光?” 刚摘下眼镜,她就愣住了。 陆瑞香也愣住了。 这也有点……帅过头了。 82中文网 188.你可真牛啊! 陆茜子看着陈涯的脸,牙齿轻轻咬着嘴唇,心跳都停顿了半拍。 太帅了。 剑眉入鬓,双目漆黑,面庞轮廓散发着雄性气息。 看着看着,陆茜子的眼眶居然潮湿起来。 陈涯伸手,去取她手里的眼镜:“别看了。” 她下意识地转身,把眼镜递给了妈妈: “不要戴眼镜了,长这么帅还要戴眼镜,浪费。” 陆瑞香顺手就把他的眼镜用手帕包好,扔到自己的手提包里去了: “茜子说得对,不戴比戴好看,别戴了,这样多帅啊。” 陈涯无奈。 一口一个夸他帅,他还真不好意思反驳,毕竟那是事实。 陆瑞香举起手机,对着电话:“喂,陈海?怎么了?” 对面说了些什么,他马上皱起了眉头。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她背转身,走到没有人的地方。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出事了,我现在得赶紧去你哥那里一趟。” 陆茜子问:“怎么了?” “北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开始对你哥进行考察了。”陆瑞香皱眉语气急促地说。 陆茜子屏住呼吸。 她知道,北辰对于陈海工厂的投资,是关乎他们整个家庭的最重要的大事。 “不是之前考察都通过了吗?怎么现在还在考察?”陆茜子问道。 陆瑞香摇头:“不知道,陆海半天没探出口风来,那边来的人只说,他们有位大领导亲自过问了项目,现在北辰对于这个项目的重视是最高级别的。” 陆茜子愕然,她哥那个代工厂,居然能被北辰“最高级别重视”,这都能吹一辈子好吧? 陆瑞香咬着嘴唇道:“总之我认为,这件事是危机也是机遇,我必须在那里,你带着陈涯继续逛,待会儿自己想办法去学校哈。” 她拍了拍陆茜子的脸,说罢急匆匆地走了。 陆茜子转头看向陈涯,无奈说:“你还有什么想买的?” 陈涯抬头看了眼,说:“到楼上去看看。” “啊?” “我有个想买的东西,刚好这边四楼就有。” 说着,陈涯就站上了自动扶梯。 “四楼?去四楼买什么?你等一下啊……” 陆茜子急匆匆跟上去。 不一会儿,两人就出现在百达翡丽店前。 全透明墙壁式玻璃透过暖黄光芒,缎子似的窗帘有红酒的颜色,看着门口上写着的patekphilippe几个字母,陆茜子感觉脚有点发软。 昨天母上大人给定的预算,可就2万块钱,这里随便一支表都几万了,如果陈涯想买,她可掏不起那个钱。 “别看了,你要想买表,我们去负一楼看看。”陆茜子小声说。 陈涯抬头看门楣。 夏幽给陈涯推荐百达翡丽,是考虑了很多的。 想要考察世家子弟,如果自己外表看上去太低微,也不好入场。 想来想去,还是在手上戴块表最方便。 不需要费口舌,人家低头一看,就知道你是和他们一样的玩家了。 陈涯踏步准备走进去,陆茜子双手拽住他的胳膊,两腿岔开,好险把他给拽住了。 “你给我等等!”陆茜子有点生气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店不?” “这不是手表店吗?” 陆茜子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这是手表店不错,可这是百达翡丽啊!整个华国就两家门店,一个在沪上,还有一个就是这里了,你……” “哦,我找的就是这家。”陈涯抬腿继续往里走。 陆茜子在外面气得直跺脚。 去吧去吧,反正丢脸的是你不是我! 待会儿看看价格,他就懂了! 陈涯走进店铺,绕着几个橱柜走了一圈,扫了一眼之后,大概心里就有数了。 接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一个西装革履,头发花白的店员走过来,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问道: “先生,请问您是第一次来吗?” “嗯。”陈涯点头。 “请问您是有中意的款型想看看,还是想随便看看?需要我给您介绍一下百达翡丽吗?” 陈涯说:“有想买的,但是还没确定具体哪一款,想多对比看看。” “请问您想了解的是哪个系列?” “超级复杂功能时计系列。” 店员道:“您真是有眼光,我们百达翡丽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复杂制表工艺,请稍等。另外,请问您喝果汁还是奶茶?” “果汁。” “好的,请稍等。” 陈涯说完,靠在沙发上。 他对面坐着一个老头,翘着二郎腿,腿还抖个不停,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牛奶。 陈涯说想看超级复杂功能时计系列时,他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 就在此时,陆茜子偷偷摸摸地跑过来,坐到陈涯旁边。 她本来以为陈涯问了价格之后,就会灰熘熘地出来的,结果透过窗玻璃,她看到陈涯居然大大咧咧在人家沙发上坐下来了! 再等下去就更尴尬了,于是她闷头走了进来。 “你可真牛啊!这都不走!”陆茜子在他耳边小声说。 陈涯靠在沙发上:“有什么好走的,看看又不犯法。” “你刚才问了价格没有?”陆茜子小声问他。 “没有,”陈涯说,“不过我知道价格,刚才展柜里的那几只,有几十万的,也有几百万到上千万的。” 陆茜子无语了。 你知道你还敢这么嚣张! “这儿环境挺好的,沙发也舒服,还有免费果汁可以喝呢。” 他突然指着旁边的陆茜子,冲不远处的店员大声说: “给她也来一杯一样的。” 远处店员比了个“ok”的手势。 陆茜子捂脸。 她对这个义兄的“厚脸皮”,算是有了全新认知了。 “敢情你是蹭饮料来了是吧?”陆茜子小声说,“趁他们没有来,赶紧走吧,我感觉好丢脸!” 陈涯身上穿着的衣服,明晃晃地几个阿迪的牌子。 在楼下还觉得看上去挺帅的,往这里一坐,顿时就显得格格不入的,看着像狼群里混进去个哈士奇! 陆茜子真不知道,这个陈涯是多大的心脏,才敢大大咧咧地坐在这里。 也有可能他是根本没有见识,毫无任何敬畏之心,所以他才这么没有心理包袱。 店员将两人的饮料端了过来,还把一台平板放在了陈涯桌前。 “这里有我们全部的复杂功能时计系列,请您过目。” 陈涯拿起平板看了起来。 陆茜子坐在一旁,脑子里不停地盘算。 直接走肯定是很丢脸,不如等陈涯看完了,说一句“这里没有我们喜欢的”,然后拉着陈涯就走。 所以她趴在陈涯肩膀上,假装认真地看。实际上心乱如麻,根本没有看进去。 陈涯看完之后,把平板放到了桌上:“嗯,我看完了。” 陆茜子站起身,拉着陈涯的手,说: “对不起,贵店没有我们喜欢的款型,我们打算去别的地方看看。” “谁说没有,你们店里现在有没有这一款,还有这一款?”陈涯指着平板电脑说。 店员接过平板,礼貌说道:“刚好这两款是有的。” “麻烦拿过来,我想试戴一下。” 他居然还要试戴! 陆茜子的内心都快咆孝起来了。 这位义兄估计是想过把瘾,也戴一戴几十万几百万的表。 可要是把人家的东西弄坏了怎么办?? 把他卖了也赔不起啊! 正在陆茜子感觉局面越来越难以控制时,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诶,这不是茜子表妹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82中文网 189.跪下!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陆茜子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她猛然回头,只见背后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hetmes的休闲西装,大背头如同雕塑一样一丝不苟。 他身旁站着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褐色的头发波浪卷,细腰大长腿,脚下踩着黑色高跟鞋。 “还真是茜子表妹啊,这还真是巧了。” 那男的在旁边沙发坐下来,眼睛不住在陈涯身上转,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陆茜子只感觉一颗心沉到谷地。 这个男的名叫陆绍海,是她舅舅的儿子。 陆绍海这人嘴巴很大,是家族传声筒一样的人物。 而且他这个传声筒,不传好事,专挑坏的讲。 他身旁的女生是他女友,叫顾雨桐,和很多世家子弟都交好。 这简直是在最不妙的时机,见到了最不妙的人。 “表妹,你到这里来,也是来给老太爷挑生日礼物吗?”陆绍海问道。 身旁的陈涯说:“不,她来陪我挑我自用的腕表。” 陆茜子:“……” “你是……茜子表妹的男朋友?” 陆茜子说:“不是,他是我的继兄,是陈海的哥哥。” “哦哦!”陆绍海连连点头,“陈海跟我说过你,伱也是个传奇人物了。” 传奇人物? 陆茜子转头看陈涯,她怎么没感觉出来哪里传奇了? “陈海说你之前一直都在农村住着,最近回来认祖归宗了是吧?可以啊!” 陆茜子皱眉,她心中暗怪陈海,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不是这样的,是我爸最近才联系上以前的孩子,就叫他回来住两天,不是他主动回来的。” 陆绍海一仰头,道:“那不一样吗?” 陆茜子感觉甚是憋闷。 所以她从小就不喜欢跟这个表哥聊天,一句话能把人顶出内伤。 陆绍海想到了什么,乐乐呵呵地够着身子拍了陈涯的腿一下,说: “你行啊,人生第一块表就买百达翡丽,有派头!不过我跟你讲,百达翡丽的低端表型就那样,不要为了品牌选这个。” 陈涯说:“所以,我想看看他们的高端表型。” “你?买高端?”陆绍海说,“你是不是没问过价格啊?” “心里有数。” 陆绍海“噗嗤”一声笑了: “你是不是以为低端表几百,高端表顶天几万啊?” “那倒不至于。” 陆茜子在一旁脚趾抓地,鞋底都要被她抠穿了。 她在心里盘算,如果是为了挽回这个面子,把她全部家当掏出来,给陈涯买一款七八万的表,回去妈会不会对她的屁股手下留情。 陆绍海站起身,笑着说: “那行,你们先试着,我去那边看看。” 说着拉着顾雨桐的手,陆绍海走到展柜那边。 顾雨桐小声说:“这边的手表太贵了,老爷子也不一定喜欢,咱们上别地方挑去啊?” 陆绍海看上去好像在憋笑,说: “别,你帮我挡一下,我拍张照。” 顾雨桐扬起眉毛:“拍什么?” “陈海这奇葩哥哥,你不觉得贼有意思吗?” “怎么了?” “穿着一身阿迪达斯跑到百达翡丽店里来,坐那儿喝果汁,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哦……”顾雨桐有点懂他的点了。 她刚才关注点全在陈涯的相貌上,没太注意其他的。 陆绍海偷偷用手机“咔嚓”拍了一张陈涯的照片,满脸窃笑地发在了家族小群里,还配上了文字: “陈海的哥哥突出一个大气,穿着一身阿迪达斯,在百达翡丽试手表中。” 刚发出来一秒,底下纷纷回复: “牛逼!有个性!(大拇指)” “你碰到陈海的哥了?” “哈哈哈哈笑死,穿着阿迪达斯试百达翡丽……” “里面那件限量款还行,外面的也太拉了,都是几百块钱的货,就这就跑到百达翡丽来了?” 陆绍海贼笑着在群里输入:“他不知道这里的价格。” 群友们都狂乐:“直播直播,到时候注意截取精彩表情给咱们乐乐!” …… “这是您挑的两款,刚好店里有现货。” 店员用托盘盛着两块表放到陈涯身前,蹲在陈涯旁边问道: “需要我帮您试戴吗?” 陈涯伸出左手:“先戴左边那块。” “好的。” 店员戴着白手套,很专业地将手表戴在了他手腕上。 白金表圈,透明表盘,里面复杂的机械结构一目了然地展现在眼前,整个表身透露着一股神秘学气质,拥有异样的美。 “不愧是5104p,对得起它这个价格。”陈涯微笑点头。 旁边店员道:“先生,您的眼光很好,这块表温润儒雅,复古精致,兼具个性和奢华。同时,您也真的很幸运,您挑的这两款表都很难有现货,是我们刚从瑞士总部空运回来的,今天刚到。” 陈涯把手伸到陆茜子眼前,问:“好看不?” 陆茜子僵硬地问:“多少钱?” “七百多万。” 她整个身子靠在了陈涯身上,软绵绵浑身无力。 她现在很想凑到陈涯耳边,求他赶紧把表摘下来。 磕坏了真的赔不起! 陈涯伸出右手,说:“再试试另外那款。” 另一块表戴上手腕后,陈涯眼前一亮。 蓝色表盘上,缀满了细碎钻石,形成一条长长的银河,充满神秘和浪漫色彩。 虽然这块6102p,无论是奢华程度,还是价格,都不如刚才的那块5104p,但这块表的低调,以及蓝色星空的意向,更加让他中意。 “这一块便宜很多,你看,是不是也很好看?”他把手伸到陆茜子眼前。 “好看好看……”陆茜子声音发抖,“多少钱?” “三百多万。” 三百多万,从理性而言,确实是比七百万要少很多。 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陆茜子凑到陈涯耳边,小声问道:“喂,你都试过了,待会儿该怎么脱身啊?” “买一块啊。”陈涯说。 陆茜子用脚踩在他的旧鞋上,咬牙切齿: “你是不是过分高估了我家的经济实力?说给你买衣服装备,是在正常消费范围内给你买!” “没让你们买啊,我自己买。”陈涯有点诧异。 陆茜子大大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家伙真的装上瘾,彻底装入戏了。 算了,随他去吧。 只要自己躲得够远,丢脸的就不是自己。 她凑到陈涯耳边,说:“我先假装去上厕所,你试完后就说想去对面劳力士对比一下,然后去电梯口,我们在一楼汇合。” 陈涯想了想,点头道:“行。但是你先告诉我,刚才那两块,哪一块比较好看?” “星空这个。” “你确定?” “确定。” 陈涯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说: “看着我的眼睛,我戴这个表,真的比不戴要好看吗?” 陆茜子心头一荡,愣愣地点头:“嗯、嗯……” 陈涯把手腕递给店员,说:“就选她喜欢的这个。刷卡。” 店员郑重地接过了他递过去的银行卡。 陆茜子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陈涯。 不是,您不是我哥,您是我亲大爷! 你怎么真的把卡给递过去了! 这还怎么走? 在这一刻,她真的开始怀疑,是不是陈涯真的有三百万,可以买下这块表了。 此前一直坐在陈涯对面的那个白发老头,忽然开口说道: “年轻人,京城里,有能力直接花将三百万拿下这块表的玩家,我多多少少也都认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陈涯翘起一条腿,说: “我是刚来京城的。” “噢,”老人点头,“刚才听那人讲,这是你第一块表?” “是的。” 老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那你这样的玩家真是少见,很少有人会直接起步买这种级别的表,要么你是想戴给别人看,要么300万对你来说真的是小钱。” 陈涯笑道:“您看得挺准,两边都有点吧。” 老头子拿起自己的茶杯,吹了两口气,说道: “刚才听那小子说陆老太爷大寿,怎么,你们两个是陆家的?” 陆茜子心头发紧。 面前这老头说的话都不简单,她看出来,这位肯定来历不凡。 她礼貌地说:“我家是陆家旁支。” “哦,我想起来了,”那老头慢条斯理地说,“陆家是有一脉旁支,女儿嫁了个农村出来的,老太爷还许了一门柳家的亲,我说的没错吧?” 陆茜子更紧张了,点头道:“是的,请问您是?” 老头一挥手,说:“你回去问老太爷,他欠了三斤桃花一壶酒那人是谁,你问问就知道了。” 陆茜子快晕了。您老人家可能对我家有什么误解…… 我哪够资格随便见老太爷啊! 老头对陈涯说道:“你认为,手表,或者更具体一点,名表对你的意义是什么?” 陈涯翘起腿,笑道:“好问题。” 他想了想,说:“如果是昨天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回答你,名表只有两个用处,一是看时间,一是装饰。” “那今天呢?”老头子眯眼,笑着打量着他。 “今天我会告诉你,它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装饰,”陈涯说,“因为用它看时间太麻烦了,不如电子表直观。” 老头子拍腿大笑。 一旁,陆绍海脸上挂着讥讽的笑,也坐了过来,说道: “这你就说错了,你看不懂,是因为你没戴过表,你看得不习惯。” 陈涯道:“表盘和指针这个设计,本身就是机械手表由于工艺限制做出的妥协,再怎么习惯,也不可能比电子手表更加直观。” 陆绍海乐了:“那你咋不去买块电子表?” “说了啊,为了装饰,”陈涯说道,“说的更具体一点的话,它是一种说明性质的装饰。” “细说,什么叫说明性装饰?”老头饶有兴趣。 “你看到我衣服上这个阿迪达斯的标志了吗?”陈涯问。 陆绍海抢先说:“看到了,鹰隼系列,为了打黄牛,产能开得够够的,专柜价3000块钱就能买到,京城网球场是个人都有一件,后来大家都不穿了。” 陈涯笑了:“他给我们很好地展示了消费主义视野下的消费者思维,你看,这本来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从产地我们可以看出,是在海宁的工厂生产,和其他服装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这个标志,就将它和其他衣服区分开来。” “所以呢?”老头兴致勃勃。 陈涯说:“当一个人心甘情愿被消费主义构建出来的符号体系代表时,他就穿上了金钱打造的盔甲,这套盔甲的作用,是超越了物品本身的功能性的。” 陈涯换了个姿势,又说:“你看,名表最终只是手表而已,它的功能性甚至不如手机,但我戴上它之后,我所消费的钱变成了超越它本身功能的一部分,它会延展成话语权、魅力甚至权力。” 老头沉吟道:“你很清醒。” “我清醒的原因是因为我厌恶。”陈涯说,“越是靠所拥有的东西来标志自己,就越显得内核的空虚和乏味。 “钞票只能填充空虚的钱包,不能填充空虚的灵魂,包裹进奢侈品盔甲的同时,你作为‘自己’的个性也被钞票的金光掩盖。” 老头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花700多万买一块表?” “因为她说好看。”陈涯靠在沙发上。 陆茜子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陆绍海靠在沙发上完手机,他对陈涯说的兴致缺缺。 等他说完了,他头也不抬,声音轻蔑地说:“讲那么多,是在装逼?” “如果你认为被装到了,那就是。” 陈涯喝果汁。 “呵呵,百达翡丽的表我也买得起好吧,爷玩表的时候,你还在村里玩泥巴。”陆绍海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他女朋友在旁边推了一下他:“别说这么难听,他刚才都把卡给别人,准备要买了。” “啊?” 陆绍海刚才忙着群聊,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所以不知道陈涯已经选好了手表,现在有点夸张地坐直身体: “这么快选好了?这才几分钟?不是吧大哥,你不会真买了个几万十几万的入门款吧?不是,茜子表妹,你家真这么大方,给他个农村刚回来的戴这种表?你哥也才是个绿水鬼吧?” 陆茜子咳嗽了好几声,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最后才说: “是、是他自己买。” “就他?”陆绍海瞪大眼睛,“刚才还说他呢,你哥陈海都说了,他初中没毕业,月薪才五六千。” 陆茜子咬着嘴唇,小声说:“不、不是的……” 陆绍海的女友撞了撞他胳膊:“别说了,人家看着也不像初中没毕业的……” “不是,”陆绍海坐起来说,“你别被他骗了,他就是跑这里来打个卡,试个表,回去发个朋友圈,根本不是真来买表的……” 陈涯盯着他,慢悠悠地说:“你真觉得,我买不起这里的表?” 陆绍海也回盯着他:“你觉得呢?” “那行,”陈涯说,“刚才我还挑剩下一款5104p,720万,如果我买下我那块,你就把这一块也买下来,送给陆老太爷做生日礼物,行不?” 七百多万的一块表,谁疯了才会买下来给人当礼物送。 但陆绍海反而笑了。 “行啊,那你也别放完狠话溜了,你就在这儿坐着,刚才你选的那块表,我也不知道是多少钱,无论多少钱,只要你全款拿下,我就把这块七百多万的买了。” “行。”陈涯看了一眼顾雨桐,“你女朋友和你表妹都在这,到时候别反悔。” 陆绍海冷笑:“那你要是买不下来呢?跪下来叫我爷爷?” 陈涯笑了:“原来你想叫我爷爷,那行,待会儿你要是买不起这块七百多万的,你就跪下叫我爷爷。” 顾雨桐在旁边反复拉扯陆绍海,想拦住他,可终究没拦住。 她不懂为什么陆绍海今天这么冲动,实际上,陆绍海心里有别的算盘。 陆老太爷生日,陆家所有人都在忙着巩固地位,陆瑞香家也有这个心思。 最近陈海的代工厂被北辰给选中,再加上马上要和柳家联姻,他们这一支日渐兴旺。这是陆绍海他们家不想看到的。 他那个小群里面,大多都是些世家子弟,把今天这事传扬出去,就算陆家跟柳家联姻不会受影响,也至少能给他们添一点堵。 所以顾雨桐在旁边劝了半天,他都没理。 今天就不能让陈涯这个逼给装圆乎,还全身而退了! 陆茜子此时大脑已经完全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等到陈涯打完赌,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把陈涯拉到一边,小声说:“陆绍海不是很远的亲戚,回头可能还要见面,你就算现在逃了,回头还是赖不掉啊!” 陈涯诧异:“我又没想逃?” “那你老实告诉我,”陆茜子严肃地问,“你之前到底是不是只有月薪几千?还是说你是在扮猪吃老虎?” 就在此时,之前带走陈涯银行卡的店员走了过来。 “先生,”店员有点为难地说,“您的卡里面余额不够。” “哈哈哈哈……” 陆绍海当场就拍腿笑了起来,对顾雨桐说:“我说他装的吧?不得不说,他演技是真他奶奶好,差点把我给唬住了。” 陆茜子捂住了脸。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今天第一天把陈涯带出来,就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她要怎么跟自己亲妈交代? 陈涯皱了皱眉,接过了自己的卡片道:“钱不够?怎么会呢?” 这张卡是他平时生活用的卡,里面常年存着一千万,应该不会不够用的。 想了想,他突然想起,之前为了哄琉璃子去海涯当领导,好像是把这张卡给琉璃子用了一段时间。 “那妮子,到底是怎么花钱的……” 陈涯在心中翻白眼。 陆绍海在一旁狂笑:“这样,看你跟茜子表妹关系这么好,也不为难你,你就跪下来叫一声爷爷就好了,不用磕头!” 陆茜子背转身,气得不想理他。 要是他真在这儿下跪了,连带着他们家可能都要遭人瞧不起了。 陈涯有点郁闷,掏出手机,说:“我打个电话。” 说着,他走到角落去了。 陆茜子赶紧说:“我去洗手间一趟。”说罢也溜了。 坐在沙发上的花白头发老头子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看着,时不时笑两声。 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意思。 “还装,还装,”陆绍海盯着陈涯打电话的背影,说,“雨桐,帮我盯紧点,他一想开溜,就马上叫我。” 顾雨桐点头:“嗯,好。” 陈涯打完了电话,回来继续坐在沙发上,对那个店员说: “好了,我已经叫人帮我来结账了,你稍微等一下就行了。” “这……” 那店员有点不知所措。 在他的职业生涯当中,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陆绍海也冷笑着坐了下来,说:“现在茜子表妹不在,趁这个机会,我点你几句。” 陈涯微笑:“你说?” “这里是京·城·,不是你那破农村,”陆绍海低声说,“你在农村可以咋咋乎乎,人五人六的,能唬到几个人,但在京城可不行,京城里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你越装逼,只能越暴露你的智商。” “哦——”陈涯拉长声调。 “还有,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别以为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装几个逼,就能勾搭到富婆什么的,你那是做梦!你是不是以为,你那个土包子爹可以勾搭到,你也可以?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爹,陆瑞香阿姨家里条件会比现在好很多。” 陈涯一扬眉:“细说?” 他很好奇,之前陈盛是怎么带着一个孩子,还能勾搭到陆瑞香这样的富婆的。 但陆绍海却不大配合。 “行了,给我磕头吧。”陆绍海站起来,掏出了手机,“放心,我不会把这个发家族群里的,万一把陆老太爷气出个什么好歹,还得找我算账。” 正在此时,一身西装革履的店长,和刚才那名店员匆匆赶来。 “哪位是陈涯先生?”他眼睛四处张望,店员用手指了一下,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陈涯身上。 他快步走过来,将一个盒子递给了陈涯: “陈先生,这是您购买的百达翡丽6102p,还有,这块5104p,您的朋友也帮您买下了,说是给您作为礼品。” 顿了顿,他补充道:“6102p售价3410000元,5104p售价7200000元,一共一千零六十一万元,这里是票据,请您过目。” 在陆绍海的目瞪口呆之中,陈涯直接打开那个盒子,从里面掏出蓝色星空,戴在了自己手上。 蔚蓝的表盘,和银屑似的星辰,组成了一副美妙绝伦的图景,配合白金色泽的表身,一切都组合得令人心旷神怡。 陈涯整了整衣领,手表闪闪发光,他看向陆绍海道: “很遗憾,本来预定由你来买的那块,你买不到了。” “那么,你就只能跪下了。” 这张是三合一,以后都定时下午8:30分发布章节。除非有特殊情况,将会发单章告知。 (本章完) 190.这个继子不简单 “那么,你只能跪下了。” 陆绍海目瞪口呆,盯着陈涯的脸半天,又将目光移向他手上的腕表。 蓝色表盘上星空璀璨,一眼就能看出的极致奢华。 “这、这合起伙儿来逗爷呢是吧?” 他鬓角流下一颗豆大的汗珠,苍白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肯定是你们合伙逗我对不?” 他的眼睛在那位店长、店员和陈涯脸上来回乱晃,神情慌乱。 陆绍海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陈涯有能力拿下这块价值三百万的腕表。 更别说是两块加起来一千多万一起拿下了。 因为他很清楚,不管是陈涯的个人资产,还是陆瑞香的经济实力,都绝无可能支撑他们花上几百万,只为了一块戴在手上的手表。 除非他们真的是打肿脸充胖子,宁可家庭紧紧巴巴过上一年,也要配合陈涯把这个逼给装了。 所以,他脑海里此时盘旋的想法全都是:你们是一起在玩我是吧? “是我刚才说了下跪,伱们偷偷商量了,在恶作剧是吧?这里是不是还有隐藏摄像机?” 正在陆绍海满脑子给他们设计台本的时候,那位西装革履的店长,一脸严肃表情说道: “先生,这里是百达翡丽源邸。” 响鼓不用重槌,话说到这里,他就停了。 该表达的意思也已经表达到位了。 这里是百达翡丽原·邸·,整个华国只有两个的百达翡丽原邸。 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 看上去人家只是店长,但此店长跟楼下杂货店店长是不一样的,整个华国唯二的店长,是百达翡丽·华国的高层了。 真不是一个普通富二代可以碰瓷的。 陆绍海干笑了两声,冲陈涯竖起了大拇指: “是陈海帮你买的是吧?行,你是这个。拿这么多钱出来陪你玩,行,我服,别过几天自己偷偷过来退了就是。” 陈涯抚摸着自己手里的梦幻星空,转头问一旁的店长:“你们店里的表能退吗?” 那位店长礼貌地说:“对不起先生,百达翡丽的腕表价格高昂,如果没有质量问题,是不能进行退货的。” 陈涯玩味地看着陆绍海,道:“你不是从小就开始玩表么?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陆绍海很难受。 对方明明没有针对他说什么,但一唱一和,却实实在在把他架住了,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行,我服了,今天的事我会跟陈海问清楚,今天认栽,走了。” 说完,他拉着女朋友的手臂,就往门外走。 刚才稍微冷静下来,脑子里过了两遍,他感觉稍微有点明白了。 不是陆瑞香阿姨出钱,也不是陈涯出钱,那肯定就是陈海有需求了。 他刚刚在北辰那边拿下了指定,从今之后身份不一样了,肯定不能再继续戴他那块绿水鬼。 换表也实属正常。 可能他就是没时间,让陈涯过来帮他买两块表。 肯定是北辰刚刚给他那边注资,手里头有了两个子儿,开始飘了。 这个陈海还真的是胆大妄为,拿着北辰的钱居然敢这样玩,全拿来装逼了。 回头他一定要在家族里面大肆宣扬,好好让众人群嘲一下这家人。 “慢着。” 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绍海停住了脚步。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陈涯坐在沙发上,目光盯着他。 陆绍海面色铁青地转过脸:“怎么?” 他冷冷轻哼一声。 他目光冷冷盯着陈涯的眼睛,眼中意味满是:你还真想让我给你下跪?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给你下跪吧? 他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陆家人,你一个从农村出来的打工仔,难道真想让我跟你下跪? 不是吧? 然而,陈涯却好像并没有看懂他眼神里的威胁意味。 他甚至好像根本不屑于去懂。 他只是用两根手指摆了个向下的动作,说: “你是不是忘了,该跪下叫我爷爷了?” 陆绍海的脸由白变红,再变青,然后又转回白色,说道: “搞笑。” 然后,他甩甩胳膊,拉着顾雨桐:“走。” 陈涯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说道:“原来,刚才说了的竟然不算话?在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食言,陆家都是这样的人吗?” 陆绍海愤然转过身,大声道:“姓陈的,你给我搞搞清楚,你真以为我会给你跪下?” 陈涯摊手:“不然呢?” 顾雨桐看出自己男朋友现在热血上头,有点失去理智了,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转身对陈涯说道: “对不起,刚才大家吵出点火气了,其实说下跪什么的,也都是闹着玩的成分居多,当真就伤了和气了。” 看陈涯眼睛盯着自己,她又补充道:“回头大家还要在老太爷家见面,以后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亲戚,何必非要不依不饶呢?” 说完,她轻轻拉着陆绍海的衣袖,小声说:“你跟他服个软,服个软让这事过去不就完了吗?” 陆绍海别着脸,死活不肯服软。 顾雨桐回头看着陈涯,无奈道: “你是叫陈涯是吧?你刚来京城,不太了解,世家子弟圈子都这么大,消息流通又快,一件事出门可能就让人知道了,今天大家各退一步,过去了就好说,不然传出去,对你对他都不好。” 说罢,看陈涯依然无动于衷,她又说道: “我好歹,也是顾家的,顾雨晴你知道吗?她是我的亲戚。你以后想在京城发展,难免会碰到这些人脉,今天大家不打不相识,回头说不定还有碰得着我们的地方。” 话说到这里,一般在京城里混过的人应该都能听出弦外之意了。 先前那句话意思是,咱们世家子弟抱团,你这边欺负陆绍海,回头在陆家不好做人,在其他世家子弟哪里也不好过。 后面一句话则威胁意味更浓。她是顾家子弟,若是在京城发展,总有撞到顾家地盘上的时候,别到时候落在人家手里,后悔当时没有妥协一步。 顾雨桐觉得,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涯应该就能听懂了,却没想到,他却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农村里刚出来的人的蠢笨,一副不懂她话中微言大义的样子。 “你说这是闹着玩的,那我想问一问,如果今天我没有买下这块表,该我给他跪下了,那你能不能还说出‘闹着玩的’这几个字?会不会就这样轻轻放过我?” 顾雨桐一时哑口。 如果灵活一点,这个时候肯定会说“那当然也不会逼你下跪”,但是她突然说不出口。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 就算陆绍海不是她的男朋友,和她没有这层关系,她也不会觉得,陆绍海一个陆家正儿八经的子弟,应该给一个从农村领回来,甚至都不姓陆的继子下跪。 从潜意识里,她就觉得不应该这样。 而反过来,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陈涯已经从她的第一反应里看出了她的答案。 “所以,你也给我闭嘴吧。”陈涯站起身,盯着陆绍海,“跪下。” 陈涯其实是个性格很冲淡的人,平时很少发脾气。 在高位惯了,他已经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说话也十分谨慎。 因为他每一句话都能引起不小的波澜,每一个情绪都可能影响到许多人。 他时刻注意说话的分寸,因为有可能一个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让十万八千里外一个人倒了血霉。 但这不意味着他没脾气。 相反,他很有脾气。而且一旦他发起脾气来,就一定要有人为此买单。 柳臣敏那次作秀,让他发了脾气,七星公司归北辰了;陆家的爱华公司让他发了脾气,现在陆家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同样,陆绍海也一样。 并不是他喜欢欣赏别人下跪,而是他需要陆绍海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陆绍海瞪着陈涯。 没有半分跪下的意思。 “你觉得你配吗?”陆绍海盯着他,“我也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我就问你,如果我不跪,你能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陈涯好像正好如他所料一般,在沙发上重新坐下,端起自己那杯果汁,喝完了最后一点。 “那这样,老先生,”他对面前一直在沙发上喝茶看戏的老头说,“陆老太爷不是欠您三斤桃花一壶酒吗?我帮您要回来,您帮我给今天的事情做个证。” 那老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道:“你真能帮我要回来?” “既然我说了,那肯定就能做得到。” 老头一乐,说:“行。” 接着他转头向陆绍海说:“后生,我问你一句话,这人随便就能掏一千万拿下,你在他面前失了信,你觉得他真的不能拿你怎样吗?” 陆绍海一滞。 接着他看向陈涯,心道,就他? 他用的不是陈海的钱吗? 身旁的顾雨桐倒知道利害,把他拽到一边小声说:“你今天就服个软吧。” “什么?”他目光难以置信地看向顾雨桐。 “那个老头好像身份不简单,”顾雨桐说,“他好像跟陆老太爷认识,要是让他在老太爷那边递一句,你得多麻烦?老太爷最讨厌不守信的人。” 陆绍海头上汗下:“难道真的要我给这个人下跪?” “今天认栽一回,回头再讨回来。” 说罢,陆绍海转过身,艰难地望向陈涯。 陈涯坐在沙发上,翘着腿,鞋底对着他,一脸轻松写意,说道: “跪吧,还要记住,叫爷爷。” 陆绍海看了看陈涯,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老头,咬了咬牙。 他放下一条腿,膝盖支在地上——光这个动作,他就感到无比艰难,在双手撑到地面上时,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溃了。 在两个膝盖都跪在百达翡丽源邸柔软的地毯上时,他感觉,如果自己现在出声,发出的声音会像被踹了一脚的狗那样的悲鸣。 看着自己男朋友跪在地上的时候,顾雨桐心疼的同时,在内心隐隐又有些觉得,他这样有点自作自受。 谁让他要去主动招惹别人呢? 陆绍海脸涨得通红,酝酿好半天,他才终于出声道:“爷……爷!” 好不容易做完,他马上爬起身,正准备找回场子,却发现,面前已空无一人。 顾雨桐说:“他已经走了。” 陆绍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陈总在哪里?” 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陆绍海望过去,只见大概五六个人站在门口,正在往店里张望。 店长马上迎了过去,一边说道:“赵总,怎么今天有空到这里来了?” 说话的人看上去很焦急,说道:“刚才来买表的那个人呢?是个年轻人,不到三十岁,他人呢?” 店长面露难色,说道:“他已经走了。” 领头那人一跺脚,叹了一口气,说了声:“走。” 说罢,那一帮人就如同从来没有出现在那里一般,如风一般走了。 陆绍海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不会是,人家找他来要债来了吧?” 说完,他突然看到,女朋友脸上神色有点凝重。 “怎么了?” “刚才是北辰的人。”她说,“他们还挂着北辰的工牌。” 沙发上的老者也早就收了笑容,对回来的店长问道: “刚才那人什么身份?” 店长摘下手套,苦笑:“是北辰的一个领导吧,具体什么身份不清楚,我只见过一面,只知道姓赵。” 老者微微点头,敛容道:“能让北辰的人给自己买单,看来,那小子来历不凡,起码是北辰一个小中层。” “小中层?他?”陆绍海忍不住开头说。 但看到女朋友一脸肃然的表情,他闭嘴了。 两人俱是暗自心惊。 “陆家这个继子,真的有点意思。”老头打开茶杯,喃喃道。 …… 陈涯下一楼后,看到了在外面等得心焦的陆茜子。 看到陈涯后,她马上皱眉迎过来:“怎么搞了这么久?你们在上面弄啥了?” 陈涯一乐:“他不是想下跪吗?那肯定要欣赏一下他的下跪环节。” 陆茜子急了,她的第一反应是陈涯给陆绍海下跪了。 “不是吧?他真逼你下跪了啊?来真的啊?我肯定要给舅舅告状……哎呀,你怎么就给他跪了?这我回头怎么跟妈交代?唉……不是让你溜了吗?好汉不吃眼前亏你都不懂……” 陆茜子一上来就跟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了半天,陈涯打断她道: “不是我给他下跪,是他给我下跪。” “啊?” 陆茜子一脸没反应过来。 陈涯晃了晃手机,说:“你看,我还拍照留念了。” 陆茜子没有看到他手机里的视频,目光全集中在他手腕上那个表上。 “等等……!” 她抓住陈涯的手腕,对着那个湛蓝的表盘看了又看。 好半天,她才匀过气息来,问道:“你这是……高仿?” (本章完) 191.晨曦骑士 “这个是高仿?” 陆茜子瞪大眼睛,陈涯手上的百达翡丽梦幻星空手表如同银河流动,指针如同行走在无垠宇宙之中。 她眼睛都看呆了。 陈涯掐起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 “没错,这就是高仿,是不是仿得很像?” 陆茜子被弹了一记,捂着额头吸着气,毛毛躁躁地说: “怎么可能是高仿呢?高仿不可能做出这种质量的!而且君悦里面哪来的高仿?” 陈涯走在前面,她跟在背后,原地起跳,想再看一眼他手上的腕表。 “说高仿的也是你,说不是高仿的也是你,你是想闹哪样?” “到底是怎样嘛?” 陈涯回头把百达翡丽的礼品盒丢到她手上,说: “我让一个朋友帮我付的款。” 陆茜子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表盒掉地上了,一顿手忙脚乱: “伱怎么会有一个愿意帮你付三百万买表的朋友啊?你骗人的吧?” 陈涯四处张望,一边说:“不是三百万,是一千万。” 陆茜子的脸垮下来:“得,越说越离谱了,你丢给我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是说一千万吗,这里面是另外七百万的那块表。” 陆茜子听了又是浑身一阵,掏出里面的盒子,稍微打开了一条缝—— 有那么一瞬间,她产生了金光四射的错觉,就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开宝箱的时候里面一股一看就知道珠光宝气的光芒扑面而来。 陆茜子赶紧关上了礼盒。 “陈涯,现在投案自首还来得及,我知道这附近就有个警察局,我这就带你过去。” 陆茜子拉着他的手,就要往警察局那边带。 结果陈涯反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往回一拉,陆茜子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接着身体就不可控制地扑到他怀里了。 “去什么警察局,这表是我租的。” “啊?” 陆茜子仰脸看着他,感觉大脑有点不够用。 “就是想去百达翡丽试一下表,结果被那个叫陆绍海架得下不来台,这不,我想了个办法,租这个表戴几天,假装是买的,这不,骗得他上当了不是?” 陆茜子眼珠子一转,皱眉道:“这么贵的表怎么可能让租?还有,那百达翡丽的店长怎么可能配合你演习?” 陈涯耸了耸肩:“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他就继续往前走着说:“下一站去哪儿?菁华?我们怎么过去?” 陆茜子狐疑地看着陈涯的背影,把满肚子的疑问给咽了下去。 今天被他这样糊弄过去了,还有更重要的安排,等到改天,一定要问出个端倪来。 “先去京大接一个朋友,然后再去菁华,我叫个网约车吧。” 陈涯皱了皱眉头:“别叫网约车。” “为什么?”陆茜子看着他。 “那个公司不太好,一分钱都不想付给它。”陈涯说。 陆茜子说:“你知道这段时间京城的出租车有多难搭么?” “我们骑共享单车去。” “你知道这里离菁华有多远么!” 陆茜子对他无语了。 “你是不是听说,嘀嗒打车公司是个日资企业什么的营销号传出来的消息,就不搭他们的车?唉,所以说这种狭隘的民族主义的营销号真是害人……” “反正我不用。”陈涯眼睛到处找着,忽然眼睛一亮,对她说,“你看,这里有一辆共享电动车。” 陆茜子又是一阵汗颜,说:“啊……你要骑这个去吗?” 陈涯一阵鼓捣之后,抬头说:“它居然要2000块钱押金。” “是啊,”陆茜子很无奈,“你以前用过吗?” “没有。” “那你就冲个押金呗,反正两千块钱,对于你这个随便掏一千万的爷来说,肯定是区区小菜一碟是不是?” 陈涯皱着眉头说:“有点困难,你等我一下,我发动人脉去找辆代步工具。” 陆茜子看着他匆匆钻进了路边一家外送站,翻了半天死鱼眼后,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 本来还以为这位是来这里扮猪吃老虎的……但从现在他的表现看,应该不是。 过了会儿,陈涯居然神奇地从外送站推了一辆电动车出来,说: “我发动我的面子能力,找人借了一台。这个牌子的电动车挺快的,在江城还拿过世界电动车锦标赛冠军。” “有那种比赛吗?” “当然了,看到那是什么外送站了吗?那是北辰旗下的指定外送站点,雇佣骑手,全规范运营,使用的电动车也是自研品牌晨曦骑士……” 陆茜子听他说了一顿之后,竟然发现,他说的还挺详细的。 “可是,就算是北辰系的外卖,也还是外卖而已啊,”陆茜子说,“你骑这个过去,会被人当成送外卖的。” “没事的,我不怕丢人。”陈涯丢给陆茜子一个头盔,说道,“戴好了。” 说罢,就跨上了他的……电动车。 “你不怕丢人,我怕丢人啊!” 陆茜子看着他这个造型,犹豫了半天。 说实话,哪怕他骑的是一辆摩托,都不用是什么哈雷,哪怕是雅马哈、铃木,都能比现在帅气一点。 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她才慢慢跨坐在陈涯背后。 “坐稳,扶好,启动了!” ……然后,车身缓缓行驶在公路上。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它永远不会堵车……” 陆茜子迎着吹来的风,说:“你能不能别唱了?”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别唱了!” “哦,换一首。” “……” …… 陆茜子跟柳家那姑娘约好了,在京大校园里面的烟雨湖心亭前面的长廊入口处等,从这个角度考虑,骑一辆电动车倒也方便。 须知道,菁华和京大,两个校园面积加起来可不小,在里面光靠脚走,可得花上大半天时间在走路上。 可京大又不放汽车进去,那么骑个电动车倒成了首选。 到了京大门口,周围学生的数量变密了,陈涯骑着个电动车,带着相貌姣好的陆茜子行驶在路上,这场景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陆茜子害臊得恨不得把头盔改良成全封闭式的,完完全全罩住自己的脸,一点都不露出来,干脆低着头,趴在陈涯背上,这倒显得两人好像情侣一样。 (本章完) 192.校花见校花 京大和菁华,两所学校并称二强,地理上也是隔一条长街遥望,但气质是不同的。 若说东边菁华接轨现代,园内车水马龙不休,草坪、洋楼、方尖碑,吸足了西式校园味道,京大就是固守传统的那个老顽固。 朱漆红门,雕梁画栋,大红灯笼挂起,门楣上高悬着蓝底烫金边的京大匾额,一眼望去古色古香,透过正门往里面望去,依依垂柳满眼绿——当然那是在春夏,现在正值隆冬,一望过去都是红。 这条长街一向被认为是文化水平最高的一条街道,往来不止这两所学校,整个京城,其他学校的学生也会在此蹲点。 相互交流是永远都不会缺少的,尤其是男男女女之间的相互交流。 京大出美女在整个京城都是出了名的。这里的美女既是美女,又是才女,因此觊觎京大女生的如同过江之鲫,好在学校学风甚严,不然在街外要停满豪车。 “前面的,停车。” 陈涯“吱呀”一声停了车单脚踩地。 前面衣着整齐的保安走了过来,手举在空中: “不好意思,校园不让进机动车。” 陆茜子抬头,从陈涯背后露出一只眼观察情况,陈涯趴在车龙头上: “这不是机动车。” “电动车都是机动车。” 陈涯说:“标速在30公里以上才算机动车,这台电动车采取新国标生产,是标准的非机动车。” 保安按住了陈涯的机车头,说:“不管按照什么标准生产,只要它是电动车,它就不能进去。” “那他怎么能进去?” 陈涯冲旁边努努嘴。 只见,一个身穿灰色朴素服装的中年男人,骑着一辆比陈涯胯下电动车还破几分的脚踏电动车,如同一条灵巧的鲶鱼,娴熟地一个摆尾,就进了校门。 旁边的另一个保安还给他敬礼。 “骑着我心爱的小摩托……” “他永远不会堵车……” 飘扬的歌声远去,陈涯收回目光,眼前保安脸涨得通红。 “他……他不一样。” 陈涯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怎么,京大的校训改了?从兼容并包改成了区别对待?” 年轻保安嘴拙,张着嘴巴半天,一个站在旁边听了对话全过程的人突然拍了拍陈涯的肩。 陈涯转头。 “你知道那人是谁么?” 旁边这人戴着个金丝边眼镜,模样看上去像个学生,又不太像个学生。 “知道啊,杨昌硕啊。”陈涯说。 “你知道那是杨校长你还问?伱这人有点意思。”金丝边眼镜点了颗烟。 “杨昌硕居然当校长了?正的还是副的?”陈涯是真惊讶。 金丝边眼镜一滞。 杨校长性情随和,每天骑电动车上下班,热爱学生,学术能力又强,在京大历代校长里面,都算能孚众望且受欢迎的了。整个京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身份。 令他有点疑惑的是,听眼前这人的语气,他认识杨昌硕,却是在他担任校长之前? 正在此时,他目光突然瞅到了陈涯手腕上的那块表,蓝色表盘上银屑点点,一眼就知道不便宜。 很快,他心里对眼前人的身份有些猜测了。 大抵是校外有几个钱的二代,跑到学校来玩来了。 “杨校长当然是正校长,”金丝眼镜说道,他努力让语气显得并不高人一等,“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吧?” 他又说:“我们学校并没有禁止校外人士进校园,但如果你想进学校游览参观,还是建议你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 “行,行。”陈涯叹了口气,“那我就来遵守你们学校校长带头不遵守的规章制度吧。” “你!……”金丝眼镜男脸皮抽动。 陈涯把车停在校外,陆茜子摘了头盔,露出一头长发,金丝眼镜男生看到后,心微微一动,又稍微感到有点遗憾。 这么好看的女生,却是跟一个有些钱的校外人士在一起了。 在他看来,颇有点鲜花牛粪之感。 “这不是陆茜子吗?”两人停车时,一个双手插在兜里,嘴里嚼着口香糖的男生走过来。 陆茜子抬头望过去,脸上浮现出笑容:“夏英极,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男生嚼着口香糖,耸了耸肩,指着自己胳膊上的红袖章说: “今天搞什么文明校园什么活动,我这个学生会的就被拉过来当壮丁了。喏,刚才跟你们说话的就是我们学生会长大人。” 陆茜子捂嘴说:“哦,对,你是学校的副会长。我刚才居然没有看见你。” 夏英极神秘地笑了笑:“摸鱼当然要偷偷的,要是谁都能看到,不就完了吗。” 金丝边眼镜走过来,表情依旧严肃:“英极,你跟他们认识吗?怎么不早说啊?” 夏英极拍了拍他的胸口,说:“我说,我的会长大人,能不能不要老板着个脸,咱能不能轻松点儿,这儿是京大,又不是监狱,您老跟个警察似的……” 会长推了推眼镜,说:“你这话就不对了,虽然是学校,但也是国家重要学府,学校形象和安全都是极为重要的,要是闹出个什么事件,可以说天下皆知,怎么可以不认真一点?” 夏英极倒是个能采纳意见的人,听完后,严肃地点了点头:“您说的有道理,那您忙去吧。” 说完,他伸双手要把会长推回自己的岗位,会长急得直叫:“哎哎,现在是社交时间……” 夏英极回过头,双手插兜,头冲陈涯点了点,问道:“这位是……” “我介绍一下,他的名字叫陈涯,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陆茜子笑盈盈地说。 夏英极抬头看着陈涯,点了点头:“是陈海的哥哥还是弟弟?” “哥哥。”陆茜子说。 “好,认识一下,我叫夏英极,京大学生会最混吃等死的副会长,”夏英极伸出手,“请多指教。” 陈涯冲他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我记住你了。” 陆茜子小声对陈涯耳边说:“他是夏家的。” 陈涯点了点头。 正如陆绍海所说,京城各大家族,圈子就这么大一点,大家相互都认识。 所以,陆茜子自然认识夏英极,夏英极也认识陆茜子。 两边都不是什么寂寂无名的人物。 这个时候,陈涯突然想起了夏幽。 想到她最烦就是应酬家族事务,这回却不得不应酬。 想到这里,他轻轻笑了笑。 夏英极跑过去,勾着会长的肩膀,把他拉了过来,表情有点严肃地说: “这位脑瓜子有点不好使的会长,叫司朝良,刚才有点冒犯了,我代他说声对不起。” “我并没有感觉他冒犯。” “那就好。”夏英极点了点头。 司朝良听了夏英极的话,有点不舒服,微微皱起了眉头。 但他知道,他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所以按捺住了小脾气。 夏英极冲陆茜子说:“茜子,你跑来京大干嘛?” 陆茜子拍了拍陈涯的胳膊,说:“我带他来找妹子。他老单身汉了,亟需脱单。” “找妹子不许,我们京大的妹子,内部消化都不够,哪够匀给你哥?要找上你们菁华那儿找去。”夏英极笑着假意抗拒。 “哼哼,”陆茜子笑了,“我要找的妹子,你可拦不住,我要找妹子的是——柳如影!” 夏英极微微瞪眼:“我去,菁华校花来找我们京大校花,双王会是吧,这我可得去瞧瞧。” 陆茜子的手在空中挥了挥,说:“我哪里算校花?如影才是真校花,你夸她别捧杀我,传出去我要被挂的。” “不不,我觉得你是。”司朝良红着脸,推了推眼镜,勇敢地对陆茜子搭话说。 知道陈涯只是她哥哥之后,司朝良又有点想法了。 陆茜子冲他笑了笑:“谢谢。” 尽管现在是冬天,但司朝良突然觉得,满街的花都开了。 夏英极用手肘撞了撞他,说: “会长,我觉得今天的执勤就到这里就行了,我想跟他们一起去玩玩,望批准。” 说完,他还补充一句:“不批准的话,回头你给我注意点。” 司朝良撞了他一把:“去你的吧,我怕你威胁?……罢了罢了,今天就到这里了,收摊了,我也回去了。” 夏英极抱住他的肩膀,大拇指一指:“一起去玩玩?” “嗯。”司朝良点完头,脸又红了。夏英极的提议正中他下怀。 他就是想跟陆茜子多接触一下,如果能要到联系方式,那是最好了。 于是,陈涯和陆茜子在前面走,司朝良和夏英极跟在后面,一前一后,进了校园。 …… 如果把华国各大高校的景色拉出来,做一个排名,京大校园必定榜上有名。 而且并不需沾其学术成果一点光,仅凭校内景致,就可以占据那个榜单的一席之地。 春、夏、秋、冬,京大凭一湖一塔,占尽四时风光美好。 湖是未明湖,塔是渊雅塔,此两者加上一个京大图书馆,并称“一塔湖图”,乃是谐音“一塌糊涂”的戏称。 湖如砚台横,塔似笔峰立,图书馆则如同一方青色镇纸,共同在燕园这张大纸挥毫泼墨,至于写出些什么,得看活跃其间的学生各自造化。 陈涯和陆茜子并肩走在燕园路上,路上垂柳、拱桥、流水,好像是把苏州园林放大了数倍放在这里,颇有些几步成一景的感觉。 陈涯背着手,看着往来如织的学生,回想起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他还是另一个身份。 ——“白玉京”。 也不知道现在提起这个名字,还有多少人会记得。 他说自己今天想来菁华、京大看看,陆茜子还以为他是想来看看名校。 毕竟外地来的人,特别是有些名校情结的人,一般都会来看这两所大学。 在她眼中,陈涯这个初中都没有毕业的学习困难户,自然也是抱有相同的目的,于是连问都没有多问。 但实际上,陈涯,或者说“白玉京”……只是想来看看旧友。 众人走着走着,夏英极突然说话了。 “哦,我懂得你刚才的话的意思了,”夏英极对陆茜子说,“之所以要见柳如影,是因为她……那个,是吧?” 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她和你家有被指过一门亲”。 陆家和柳家之间的指腹为婚,在世家之间并不是什么秘密,夏英极当然也知道。 柳如影和陆家之间有婚约在身,陆茜子带人过来见柳如影,是什么心思,夏英极也自然心里清楚了。 他又看了看陈涯手腕上那块表,心中想的事情越发复杂起来。 陆茜子也知道夏英极知道,但她不想让陈涯知道,表情神秘地点头: “对,是的。但是你不用再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多的。” 她一脸不想再多言的表情,夏英极看了,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了。 陈涯把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笑了笑。 走在前面陆茜子撞了撞陈涯,小声说:“今天带你过来看一个朋友,不是说笑,是真的很漂亮。” 陈涯说:“就是你上次想拉皮条,介绍给我的女生对吧?” “什么叫拉皮条?呸呸呸,说的难听死了,反正先介绍给你们认识,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陆茜子撇着嘴说。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陈涯之前说自己有个前女友。 她不信这世上能存在什么前女友,在看到柳如影之后,还能存活在脑海里。 司朝良稍微放慢了一点脚步,落在了两人身后,小声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夏英极用手做了个挡,小声跟他说了点什么,听完,司朝良瞪大眼睛:“什么?” 他眼睛看了看陈涯的背影,又在脑海中构思出柳如影的倩影,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这才是真的鲜花牛粪。 “这件事要是被徐大少和那些男生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哦。”他幽幽道。 “轩然大波。”夏英极评价。 “对了,”司朝良说,“你刚才拉着我,还低头道歉什么的,干什么啊?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贱了?” 夏英极呼了他胸口一巴掌,指了指陈涯,小声说:“你看到他手上戴的是什么了没?” “表啊?怎么了?”司朝良问道。 “准确的说,是百达翡丽,梦幻星空。”夏英极说。 “哪又怎样?”司朝良不玩表,也不关注。对这些都没概念。 “你知不知道,那一块表,值多少钱?”夏英极问道。 起点很多作者,乃至很多读者都会写错一个字,按捺(na四声)不住,写成按耐不住。实际上,并没有“按耐”这个词,是“按捺(na四声)”。 想起来了,顺嘴提一句。如果有高中备考生,了解这个知识点,或许高考能多两分。 另,本书出于艺术创作需要,需挑动情绪,当然是需要一些人物跳出来推动剧情的,完全和现实脱节,现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切勿对号入座。北大不管是保安,还是图书管理员,素质都十分之高,绝对不会区别对待。望看书时千万抽离现实。 (本章完) 193.柳如影 “你知不知道那一块表多少钱?” “多少?” 司朝良对名表的价格没有概念,他想象力的巅峰也就是几万块钱这个档次。 毕竟只是一个看时间的东西,又能够贵到哪里去呢? “三百多万,”夏英极说了一个他完全没有概念的数字,“当前的专柜价是这个,而且听说很难买到,二手市场只会升值不会贬值。” “多少???”司朝良瞪大了眼睛,“三百万?不是三百?” “呵呵,三百只能买它表盘里面针尖大的一颗碎钻。” “不是三百万日元,也不是三百万越南盾?” 夏英极翻了个白眼:“三百万,rmb!” 司朝良倒吸一口凉气:“疯了吧?怎么这么贵?” “哼,这只能算中高端,真正的顶级款,上千万都是小事,”夏英极冷笑一声,“你怕是没有见过限量款的百达翡丽特级大师时计,全球限量7块,拍卖价2.2亿。” 司朝良有点大开眼界的意思,脸皮抖动着说: “这也太……豪奢了。” “所以说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夏英极总结道。 可能是震撼过后的回味,司朝良半天才说: “三百万,我的乖乖……有这三百万,可以在我们村里修一条很好的公路了。伱说这些有钱人怎么想的?三百万甩出去,就为了买一块表。” 夏英极面露不屑:“修条路?修条路能戴在手上吗?” “说白了,还是为了装逼呗,装逼是刚需,”司朝良心里有点酸,“戴块三百多万的表出去,很多妹子自己就贴上来了。” “这个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如果你可以随便花三百万,你也会选择去买块表,而不是修条路。”夏英极说。 司朝良面露坚毅:“不,我会选择捐给我们高中,让校长把我的名字刻到教学楼上。” “得了吧,你那更装。” 两人笑了一会儿,司朝良说: “那这个陈涯,到底是什么来头?柳如影就确定是他的女人了吗?” “不知道,有可能他只是个普通的暴发户,临时买块表过来装逼的。”夏英极说,“毕竟徐大少那边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真要干起来,就有好戏看了。” 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微笑。 柳如影的未婚夫这个消息,甩出去绝对是王炸级别的,他真的很期待徐大少的反应。 司朝良眨巴眨巴眼睛,说:“你们世家之间,联姻都是这么功利?就没有爱情的余地?我们这些凡人,真的一点都没有机会吗?” 夏英极摇了摇头,道: “这不是功利的问题,这是陆老太爷指了亲……算了,说了这些你也不懂。你只需要知道,真正顶级豪门家的公主,你连仰望都不配。” 司朝良歪头:“比如呢?” “比如,顾家,顾雨晴,秦家,秦云初……”夏英极掰着手指头,“还有我们家那妮子,都是优秀中最优秀的,你连见都很难见到。” “顾雨晴……秦云初……”司朝良喃喃念叨着,似乎在琢磨一些很宏伟的事情。 他心里想的全是刚才见到的陆茜子的一颦一笑,顾家秦家够不到,陆茜子应该总能够得到吧? 夏英极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但是,英极,”司朝良突然严肃说,“我们都已经站在了这名利场,而且是京大校园里,我们已经是人中龙凤了。” 他看着夏英极,说道:“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冲出鹰巢,展翅高空,到时候,什么顾家、秦家,也不得不青眼有加。” 夏英极笑了:“别带我,我爸已经帮我腾飞过了,等你腾飞的时候,我已经出国躺平了。” “……” …… 烟雨湖心亭是个听起来很有诗意的地方,实际上这里也确实很有诗意。 曲折的长廊蜿蜒伸入湖中,夏天应该是“满岸垂柳,一一风荷举”的场景,可惜现在是隆冬,就连红叶也凋了,只有湖上氤氲着烟雾茫茫。 就在长廊的入口初,一个穿着黑色长裙,外套裹着白色厚夹克的女生站在柳树下,亭亭玉立。 女生的头发如同绸缎般,黑色的长发如同春天柔嫩柳枝,白皙的皮肤如同绸缎般细腻光滑,最夺目的是她的身高,一双隐藏在长裙下的傲人长腿,足以让所有一米八以下的男生自惭形秽。 看到陆茜子走近,女生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弯起的双眼如同未名湖的雾气氤氲,弯弯如月牙。 她不笑的时候,气质很圣洁,静若处子;但当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神似乎都有勾人意味。 以她的气质和脸蛋,应该站在舞台正中央,但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柳树下面。 路过的学生来来往往,男生们脸胀得通红,都想要在路过她时转头窥探一下她的美貌,但又害怕唐突美人,死死不敢转头。 世界上有两种美女,一种是知道自己很美的,一种是不知道自己美的。 如果说柳如烟是后者,那么柳如影就是前者。 她深刻地知道自己很美,而且,她将自己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茜子,你来啦。” 柳如影上来,和陆茜子轻轻一抱,两位美女贴贴,这画面有点赏心悦目。 “等很久了吧?” “不久,就一会儿。” “哇,你怎么穿这么少,腿不冷吗?” 陆茜子摸了一把柳如影,隔着她的黑色礼服式长裙,她摸到了她紧致匀称的大腿。 “不冷,习惯了,”柳如影说,“下午有个高峰研讨沙龙,我是主持人,懒得再换衣服,我就把礼服穿在里面了。” 陆茜子又摸了一把,触感滑腻,柳如影咯咯笑了。 “别摸了,我里面穿了打底裤的。” “穿了还这么瘦。”陆茜子略微有几分嫉妒。 陈涯感觉有点奇怪。 两个女生说话的时候,柳如影的目光,却注视着自己。 不是一直死死盯着自己那种,而是每说一句话,都会轻轻瞟到自己这边,在自己脸上剜一下。 和其他女生的那种痴迷于他相貌的回眸不同,柳如影的眼神,更加具有窥探性质。 他直觉地感受到,她的态度有点奇怪。 但是陈涯又很却确定,自己这是第一次见柳如影。 “走,到饭点了,我先请你们吃饭,燕园食堂还是不错的。”柳如影温和地笑着说。 “好哇好哇。”陆茜子口水流下来了。她已经饿了。 陆茜子回过头,对跟在后面的两人说: “英极哥,还有新认识的会长朋友,咱们吃饭去咯,就不奉陪啦!” 夏英极和司朝良两人有些遗憾地看着两位美女,对陈涯又有几分嫉妒,恨不得以身代之。 不过,亲眼看到了两位美少女贴贴,也已经足够让人心满意足了。 “走吧。”说着,柳如影转过来,不着痕迹地站在陈涯和陆茜子中间。 三人并排朝燕园食堂走去。 柳如影是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的女生。她的头发盘成比较端庄的发髻,再加上脸上薄薄的妆容,就此挽着她的手,去走红毯,都不会有丝毫违和感。 因为身材苗条,双腿修长,走路时体态婀娜,说是人妻也不会让人怀疑。 但当她开口说话时,柔嫩的声音也好,还是毫无岁月痕迹的眼角,都让人确信,她只有二十出头,只是一个少女。 走在路上,她的胳膊时不时碰到陈涯的手,这种若有意若无意的接触,陈涯也没有刻意去避免。 就是他有些搞不懂,这个女生的意图是什么。 按照亲疏关系,应该是陆茜子走在靠他的这一边,而柳如影却主动靠向了陈涯。 倒显得好像比起陆茜子,她和陈涯的关系更亲密一般。 陈涯和女生打交道比较多,知道在站位时的这种细节,女生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所以他肯定,柳如影多少是有些刻意的成分。 …… 陈涯这么大大咧咧地,陪着两个校花晃荡在京大校园里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传到了各个对此类消息敏感的人耳朵里。 西苑宿舍18f东单元地下一层,鹰巢,一个燕园里甚少为人所知的组织驻地。 阳光透过顶窗铁防盗网洒进来,刚好照亮房间中央一张桌子。 桌上有三串车钥匙,分别是法拉利、奔驰和雷克萨斯的牌子;除了钥匙还有红酒,喝了一半,几个高脚杯底部还有残留;除了红酒还有无人机,无人机上的徕卡摄像头闪闪发光;除了无人机还有一个笔记本,上面画满看不懂的数学符号;除了笔记本还有一面猩红的锦缎,上面绣着一个标志。 “你确定柳如影,和陆家的那个继子在一起?” 没个正形靠在椅子上的男生说,手指上的铂金戒指反射着阳光。 “没错,”来通风报信的人说,“怎么办?” “凉拌。”男生翻了个白眼,够着身子拿起桌上的红色座机,“告诉徐大少呗。” “巫尊,这事要是告诉徐大少,他会不会直接跑到燕园食堂去打人啊?”人有点担忧。 巫尊冷笑一声,说:“你是傻逼还是你以为徐大少是傻逼?燕园食堂是什么地方?他不会偷偷摸摸在人少的地方揍?” “唉,你懂我的意思,这闹出事来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女人都要被撬了,不告诉他的话,他不是更气?”巫尊翻了个白眼,“搞不好把鹰巢都扬了。” 人叹了口气,不敢说话。 打这个电话是有讲究的,徐大少也有心情好和心情不好的时候,万一运气好,碰到他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他能低调点呢? 电话很快接通了,里面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有事儿说事,我在新安区办事呢。” “喂,徐大少,有个事,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巫尊眼睛飘来飘去,嘴角有点绷不住。 得,碰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了。 …… 陈涯已经和柳如影、陆茜子三人坐在食堂了。 “所以,这就是你哥是吧。”柳如影把奶茶的吸管放到嘴里,洁白的牙齿在上面咬来咬去,“嗯,还挺……嗯。” 陆茜子坐在她旁边,笑了:“还挺什么呀?你倒是说啊?” 柳如影灵动的眼睛在陈涯脸上看了一圈,又看了一圈,别过脸,说: “手表还挺好看的。” “哈哈哈哈……”陆茜子笑得捂着肚子,“你想说他长得帅,你就直说呗。” 看到柳如影的神情,陆茜子都不免隐隐有些挺直腰杆,面上有光。 刨开陈涯的学历,只看他的外观,还是挺有卖相的。 毕竟身高一米八以上,也没有仗着身材高脸就随便长,相貌可以说是远超仪表堂堂。 自己这个闺蜜,在学校里名为校花,实际上家风挺严,那些狂蜂浪蝶翻涌而来,都被她拒之门外,但私底下,对待人其实还挺亲和。 而且她尤其是个颜控。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陆茜子才觉得,只要搞定了陈涯,柳如影还是很好搞定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从来没有见过陈海。 她不知道此哥非彼哥。 当然,陆茜子也没有刻意戳破这一点就是了。 她默默喝奶茶。 “诶,”柳如影冲陈涯说,“你这个……手表多少钱买的啊?” 陈涯笑了笑,说:“几百吧。” “瞎说,”柳如影马上说,“不可能几百,我虽然不懂手表,但你这个表盘里面的钻石还是看得出来的。” 和她恬淡的相貌不同,柳如影意外地很健谈。 她勾了勾手指头,说:“手,伸出来看看。” 说完,她马上补充道:“别误会,不是看你的手,是看你手腕上的表。” 两个女生又笑倒在一起。 两位颜值如此高的女生笑得花枝乱颤,让整个食堂里面的空气都热了几分,随着就餐的学生变多,投向这里的目光也变多了。 陈涯笑了笑,将手放在了桌子上,手表从袖子下露出来。 两个女生都凑了上去。 陆茜子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之前没仔细看,现在一看,唔,果然漂亮……” 柳如影嘴里轻轻含着已经被咬扁了的吸管,没有说话。 忽然,陈涯扬起眉毛。 他感觉到,桌子下面,自己的小腿传来了一些触感。 就好像是穿着加绒高跟鞋的脚,正用脚背在小腿上轻轻地蹭。 陈涯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柳如影,那女孩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表,没有看他。 这章加更来晚了,本来应该是昨天发的。今天还是晚8:30更新。 (本章完) 194.洗手间压制柳如影 丝绒面料的裸色高跟鞋,鞋尖三十三度六二,摩擦在小腿上的触感,就如同机翼划过云端。 一抹红霞也许是发轫于机翼下方,逐渐升腾起来,升腾到柳如影的脸上。 她漆黑润泽的眼眸似乎氤氲起了薄雾,披散在额头的刘海微微颤动。 但她的视线,始终只集中在陈涯的手腕一点,眼睛里星星点点,似乎只印入了那些梦幻星尘。 陈涯调整了一下坐姿,往后退了几分,柳如影的脚就此孤零零悬在空中,如同汽车脱离后的加油管一般悬在那里。 “嗯,很漂亮。”柳如影拨了两下额头上的刘海,抬头看着陈涯,眼睛里水汪汪的。 “还有一块更贵的呢,”陆茜子说,“那块要七百万,但我觉得这块好看一些。” “是吗?看看?” “在我包里,等会儿吧,”陆茜子低头嗦面,大着舌头说,“肚子快饿死了。” 柳如影是麻雀胃,饭量很小,吃了一点就不吃了,手撑在饭桌上,目光慈祥地盯着陆茜子。 “下午你要主持的沙龙,是个什么活动啊?”陆茜子一边吃一边问。 “学生会主办的,邀请了一些优秀学生,会有大咖到现场来。”柳如影说。 陈涯纹丝不动。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好端端放在桌下的脚,脚尖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他抬头看柳如影,对方目光完全在陆茜子身上,宛如一个专心致志的好闺蜜。 这个女人又开始了。 “什么大咖会来?哪种大咖?”陆茜子问。 “学院的老师,还有方柏……” “方柏?”陆茜子叫道,“那个最近很出名的那个,最年轻的京大教授?” “嗯。”柳如影说,“这还不算呢,还有海涯公司的现任负责人会过来。” 陆茜子差点一头栽在自己的面里。 “海涯公司现任负责人……咳咳,我妈知道了,会疯掉的。” 陆瑞香就在海涯公司bj分部当一个小高层,自从几个月前那场巨变之后,她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摆平那个新来的年轻日本女人。 “我能去参加那个沙龙吗?”陆茜子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柳如影说:“当然能啊,你们两个都来参加呗,报我名字直接进的。” 陆茜子有点崇拜:“天呐,你能主持那样的场面,岂不是很厉害?” ……陈涯盯着柳如影的脸。 这个女人确实很厉害。 最开始,那只轻轻接触靠过来的高跟鞋,只和自己的脚接触一个点。 现在,那只脚已经缓慢地伸进来,斜靠在了脚侧,如同刚洗完澡娇弱无力的女子一般,歪歪斜斜地倚靠在他的脚上。 两人伱一句我一句说话的时候,地上响起“吧嗒”一声,那只暗度陈仓的脚已经悄悄脱了鞋子。 包裹在光滑薄丝袜中的脚轻轻踩上了他的脚背,见他没有再退让,珍珠似的脚趾爬了上来,轻轻贴了上来,勾起了他的裤腿。 “有什么厉害的,我还觉得很烦,每次这种类似的活动都找我,都没有时间学习了。” “但换个方面想,你接触的人脉广,以后还是有好处的呀。” “学生时代的人脉有什么用,我除了这点姿色,还有什么人家会稀罕?” “……说得也是。” 你可不止这点姿色,你的脚功就非同小可。 陈涯忽然动作,夹起她脱下来的那只鞋子,拽到了自己凳子底下。 柳如影反应很快,虽然在最快的速度踩住了自己的鞋子,但还是抵不过他的力量,没能守住自己的鞋子,连丝袜都差点被一起带走了。 陈涯低头,看到她光着一只脚,双腿交缠在一起,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抬头,正好看到柳如影看过来,她正微怒地瞪着眼睛,看到他的目光看过来后,又放软态度,脸上摆出哀求的神色。 陈涯无动于衷。 “……喂,怎么了?”陆茜子看见柳如影表情不对劲,扶着她的手问道。“我等会儿要去社团活动,你们沙龙是几点?” “下午3点。”柳如影的声音有点冷冰冰。这让陆茜子有点奇怪。 “那刚好,我社团活动刚好两点半结束,赶得及。”陆茜子说,“到时候不见不散。” “我待会儿也有事。”陈涯说。 陆茜子看向他:“你有什么事?” “见一个朋友。”陈涯喝水。 “朋友?”陆茜子有点诧异,“在京大?” “嗯。”陈涯点头。 “你居然有朋友在京大?”陆茜子十分诧异。 “怎么了?有什么好奇怪的?”陈涯问道,“我就不能在京大有朋友吗?” “没什么没什么……”陆茜子连连摆手,“四海之内皆兄弟,您在哪儿有朋友我都不奇怪。” 她站起身,说道:“行,那我们走吧,我社团活动马上要开始了。” 然而过了半晌,陈涯和柳如影两人都安坐不动。 “……怎么了?”陆茜子看着他们两人,“你们还没吃完吗?” 柳如影说:“茜子,你是要回学校的话,就回去呗。” 陈涯说:“我要见的朋友在京大。” “……” 陆茜子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两人发了半天愣。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呃,算了,我感觉我倒多余了,那我走了。” 背转过身,陆茜子忍不住嘿然冷笑。 还说什么对前女友很痴情,现在见到京大校花,恨不得都快走不动道了。 男人,都是见色忘义的大猪蹄子! 陆茜子走后,座位上只剩两人了。 柳如影和陈涯沉默地两两对视了一会儿,两人都是闷不吭声,不肯先开口。 陈涯端起茶杯,优雅喝水。 “……” 桌下,传来呼呼风声。 陈涯感觉到,一只小脚,正在冲着自己的腿不停地踢着,最后,终于一脚“咚”地踢到了他的膝盖上。 他还是纹丝不动。 “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说出来会比较好。”陈涯慢悠悠地说。 但柳如影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踹他的膝盖。 终于,陈涯忍耐不住了,手往下轻轻一捞,接住了柳如影踢过来包裹在白色丝袜里的脚。 那只脚小小的、软软的,一只手掌就可以包住大半个,很是可爱。 “还给我。” 柳如影终于用西若蚊蚋地声音说。 “你到底想干嘛?” 柳如影的脸通红,就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陈涯彻底搞不懂这女孩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说她拜金吧,她也没有多关注自己的身家,说她善于勾人吧,现在她脸上的娇羞又不像是装出来的,说她单纯吧,她这些举动到底是想做什么? 陈涯一直以独特的察人术而自傲,他自诩看人一向很准,但他引以为傲的察人术,在眼前这个女孩身上,失灵了。 握着对方冰冰凉凉的脚,两人僵持了半天,陈涯才揉捏两把后,松开了手,把鞋子踢了回去。 “谢谢。” 柳如影礼貌地说,把自己脚塞了回去。 陈涯看了看腕表,说:“时候差不多了,我要去赴约了。” 柳如影也站了起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走出食堂门时,柳如影也从后面跟了上来,自然地走在他旁边。 他刚才做的事情,换了任何一个女生,哪怕是脾气好如柳如烟,都该生气了,他不懂柳如影是怎么做到比她堂姐脾气还好的。 真就一点都不生气呗。 陈涯开口问道:“这附近有洗手间吗?” 柳如影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教学楼说:“一楼有一个。” “带我过去。”陈涯双手插在兜里。 柳如影眯着眼睛看了他两眼,过了一会儿,好像才平复下来,说: “好。” 说罢,她还是走在陈涯身旁,和他并列,只不过领先了半个身位。 两人一起走入教学楼。此时是中午饭点之后,教学楼里没有什么学生,整个走廊空空荡荡的,就连洗手间里也没什么人。 柳如影带着陈涯走到洗手间门口,指着里面,眼睛看着他。 陈涯走进去,手轻轻一身,把她拽了进去。 “诶!” 柳如影发出一声惊呼,不可抵抗的力量袭来,把她带入了洗手间,随后,隔间的门板重重地合上了。 “咚咚……” 陈涯顺手上了锁。 柳如影的心脏剧烈跳动,脸上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两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陈涯几乎整个身体都快压到她身上。 她稍微别过脸避开陈涯富有男子气息的呼吸。 “你到底怎么回事?”陈涯问道,“为什么勾引我?” 柳如影的粉色的薄唇抿劲,不肯开口。 陈涯把她下巴拨过来,继续拷问道:“是你家族指派的吗?还是说是陆老太爷的意思?” 柳如影高耸的胸膛剧烈起伏,低着头,嗓子里发出细小的声音,但就是不说话。 “嗯?我要的回答呢?” 陈涯低头,发现这女生眼睛里全是泪水,过了会儿,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不是那种看到女生哭就会心软的人,而是稍微放松了一下紧逼的态度,说: “其实我并不是最初和你们柳家有婚约的人。” 说完,柳如影猛然抬头,还挂着泪水的脸仰起看着他。 (本章完) 195.婚前检查 “其实我不是和你有婚约的人。” 柳如影瞬间收住了泪水,她的呼吸如同高压锅的气压阀一般短暂停顿了一会儿,随后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我、不是、原本那个、和你有婚约的人。”陈涯说,“和你有婚约的是陈海,我是陈海的哥哥。” 柳如影打量着陈涯的帅脸,不知不觉间,气质陡然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清纯中带有几分娇羞,还有一点隐藏在积雪下,只有雪化后才显现出来的狐媚,那么现在,她只剩一脸凛然。 “陈海的哥哥?” “对。” “伱多大年纪?” “28。” “28岁……”柳如影皱起眉,认真地说,“比我大6、7岁,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在我这里年龄不是什么问题。” 她的反应有点耐人寻味。 陈涯吃惊的是,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试图打消自己的顾虑。 “你误解了,不只是年龄上的问题。”陈涯说。 “那是什么的问题?”柳如影语速很快地追问。 “实际上,我是他们刚刚从山沟沟里面捞出来的,昨天才第一次认识陆瑞香阿姨。昨天之前,我连陆家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而且我昨天才知道有婚约这档子事。” 柳如影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什么山沟沟?陈海的哥哥为什么不认识陆瑞香阿姨?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如影的表情看上去好看而严肃。 她之前给陈涯的那种违和感,终于消失了。 现在她的这种气质,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本来面目。 这是一个纯理性的女人,如同金币一般冰凉的理性动物。 她的所有面孔都可以是面具。 如果她的泪水可以当做筹码,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流下几升。 这是陈涯现在对这个女人做出的判断。 “陈盛有三个孩子,我是老大,陈海是老二。”陈涯解释道,“我和陈海的区别就在于,他是从小跟着陈盛来到京城,在京城长大,并且随陈盛一起入赘陆家,而我,一直留在山沟沟里。” 柳如影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你一直在山沟沟里,也就是说,你是被陈盛抛弃了?” “对的。你很聪明。” “你在这之前是干什么的?” “一个普通打工仔。” “收入呢?” “几千。”陈涯忍不住微微笑。 “几千,那我就当你不超过9千了,”柳如影重复了一遍,同时皱起了眉头,看向他的手腕,“那你手上这块价值341万的百达翡丽p5102-梦幻星空,是什么情况?” 陈涯微微张大眼睛,用夸张的语气说:“原来你对表这么懂啊?” 柳如影语气很冷:“回答我的问题。” “是陆家买来给我装门面的。”陈涯笑得更开心了。 “也就是说,你是陆家用来代替陈海和柳家联姻,李代桃僵的‘李’,”柳如影说,“陆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哦,对了。” 她接着说:“因为陈海被北辰选中,眼看要飞黄腾达了,所以,他有点看不上柳家了。” 说到这里,陈涯有些意外地发现,虽然她说的话酸酸的,但她并没有生气。 不仅没有生气,她现在的神情像是焦躁夹杂着想笑,好看的眉眼间表情别扭。 “好啊,陆瑞香一家子,真是出息了,看不上柳家了……”柳如影喃喃道,“真当进了北辰的指定,就能成为北辰系吗?北辰竞争那么激烈,真以为进去之后就不会被淘汰吗?” 陈涯赞许点头:“我看,你比陈海要明智多了。” 柳如影看向陈涯,说道:“你跟我坦白这些,是为了什么?你不怕搅黄这桩亲事吗?你不怕闹出去,让陆老太爷大发雷霆吗?” 说罢,她点点头,又自己回答自己道: “是了,你一个山沟沟里刚出来的人,也没什么见识,不懂得豪门之间的这些恩恩怨怨,可能会给你造成多大的影响。” 陈涯回答道:“不,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瞒着你,对你有点不太好。” 听到这句话,柳如影的美目望向他,这才有点动容: “你倒是个老实人。” 说完,她眼睛平视前方,道: “但老实不能当饭吃,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另眼相待吗?不会的。 “我只会更加觉得,你这个性格不适合卷入豪门之间的纷争,你能接触到这些,属于是傻子撞了大运,不知道命运给你的这个安排,对你来说是好还是坏。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今天这句话,透露了出去,让陆老太爷,或者是我父母、柳家的长辈知道了,是什么后果?” “不知道。”陈涯继续假装老实人。 “后、果、很、严、重!”柳如影一字一顿地说,“我敢保证,如果你说了,你肯定再也谈不上前程一类的东西了,你明白吗?” “哦。”陈涯点头。 “所以你不能这么做!不许再把这话告诉其他的人!” 柳如影竖起一根青葱白玉般的手指,放在陈涯的脸前,表情十分严肃地强调。 “听到了没。” “嗯。” 陈涯点头。 柳如影继续说:“你不能告诉别人,你是陈海的替代品,你本来就是我的联姻对象,本来就是这么计划的。 “从现在起,你要把什么代替联姻啊,李代桃僵啊,全部忘在脑后,大家和和气气,顺顺利利地牵手成功,走进婚姻殿堂。” 她的话太出乎陈涯的预料了。 他原本计划的是,给柳如影坦白这档子事后,就抽身离开陆家。 可没想到的是,柳如影不仅不生气,还不愿将这事捅出去。 “我已经坦白了我的身份,你为什么还愿意联姻?”陈涯问道。 柳如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你老实地跟我坦白了,那么,我也有真话要告诉你。”她说。 “什么?”陈涯问道。 柳如影轻轻推开洗手间隔间的门,向外看了两眼,确定没有别人之后,又关上了门,眼睛看着他,小声说道: “因为我,也是顶替别人来和陆家联姻的。” “陆老太爷和我家柳老爷子指亲的时候,本来定的是我大伯的女儿,柳如烟。而不是我柳如影。” …… “吱——” 一辆玛莎拉蒂黄色超级跑车风驰电掣而来,在车流当中穿梭,如同鳝鱼般滑不溜手,片叶不沾。 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一个身披versace猩红色毛领外套的男子,他带着墨镜,脸上看不出表情,脚下油门却格外凶猛。 坐在旁边的学生咽了一口唾沫。 “徐大少,您要不慢点儿,这路上要是撞了……” 徐大少一开口,脸上的雍容全都烟消云散,声音里兜不住的暴躁全出来了: “妈的,说的什么话,再开慢点老子的女人都要被人撬走了!” “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再开慢点,也依然很快?” 旁边的人脸都白了。 “闭嘴!” 徐浩宇脸上杀气十足。 自从刚才接到那个电话,他整个人就乱了,心也乱了。 追了柳如影小半年了,对方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过他。 可今天居然跟见了一面的男生吃饭! 他黑着脸,油门继续往下压,旁边男生的脸随着表盘上的指针倾斜越来越惨白。 车辆驶入双车道,忽然,“吱——”的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草!” 徐浩宇猛拍了一下方向牌,指着前面说:“妈的,这当头堵什么车?” 他调转方向盘,忽然,旁边一辆雪佛兰驶过来,恰好停在了他旁边。 “让!”徐浩宇的声音和喇叭声一起响起,他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这儿就一个双车道,中间还被护栏隔着,前后都是车,右边又排着密密长队。 被堵在这儿了。 “徐大少,要不要我下车看看?”旁边男生问。 徐浩宇黑着脸点点头,那人下车去了,过了会儿又回来了。 “徐大少,前面出车祸了,”他说,“好几辆车追尾,都搁哪儿停着呢。” “多远?”徐浩宇问。 “不知道,可能有几百米吧,”那人说,“我听别的司机说的,太远了看不见。” 徐浩宇捂住了头。 很想发作,但是发作也没用。 憋了良久,最终,他把头伸出了窗外,用扰民级的高分贝撕裂嗓子: “车祸了他妈的不知道去旁边处理啊!不影响公共交通懂不!!” 反方向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掀起他的头发,在风中翻涌,额头上一颗青春痘醒目。 …… 洗手间幽暗的隔间里,陈涯和柳如影依旧相对。 “本来打算和陆家联姻的,应该是我大伯的女儿,柳如烟。”柳如影梳了梳鬓角,“我大伯家财万贯,年轻时纵横商界,也是一位人物。唯一的遗憾,就是只有一个独女。” “偏偏祸不单行,这个女儿还出去追梦了,迷上了一位大人物,和大伯断绝了父女关系。” “这样一来,大伯家的家财就都落了空。他最大的苦恼,就是等他百年之后,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财产,都会落到旁人手里。” “所以,他很急。” 陈涯打断她,说道:“这世上没有断绝关系一说,就算是口头约定断绝关系,继承权也不会发生改变。” 柳如影不屑地笑了,说:“确实如此,但他们这些豪门的思维,远比你想象得要传统。我大伯是想要自己的家财,保在柳家人手里,而不是外姓人手中,这你能理解吗?” 陈涯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能理解。” 他又问道:“所以,你大伯本来是打算,招陈海为赘?” “是的。”柳如影说,“你可能不清楚,像陈海这种农村出身,又有豪门背景的,某种意义上是很吃香的。” “农村出身,说明没根基,有豪门背景,说明懂世故,是赘婿的最好人选不过了。” “按照原先两家的差距,大伯招陈海为赘,家财不会流到外姓人手里,陈海又能当一辈子富家翁,本来是双赢的局面,可惜的是,柳如烟跑了。” 陈涯想笑。 但他忍住了。 “那怎么办呢?”他假装皱眉为他们考虑。 “所以,柳如烟跑了之后,他们就把我收为继女了,”柳如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由我来代替他们招赘。” “那岂不是……”陈涯很配合地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 “对,我们的约定是,只要我能完成和柳家联姻的任务,招赘成功,遗产就能归我所有。” 柳如影抱着双臂,手背抵在如玉般光滑的下巴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陈涯懂了。 一切都懂了。 难怪陈海发达之后,就不想再履行和柳家的婚约了。 毕竟但凡有点尊严,谁都不想当赘婿。 难怪柳如影即使遭受了“李代桃僵”这种在别人看来天大的羞辱,却无动于衷。 原来是因为她有大笔的遗产可以拿。 难怪她要自己不把内幕给透露出去,在这种情况下也要坚持完婚。 原来是因为她背后还有这种交易。 最重要的是……难怪柳父对女儿那么关心,却对女儿的心理毫无关怀可言。 在女儿说出自己因为想要离家出走时,他最关心的不是女儿为何要自杀,却是为何要违背自己的意愿。 可能再他看来,柳如烟并没有自己的人格可言,自始至终,只是一件道具而已。 一件用来传宗接代,延续柳家辉煌的道具。 他只恨这个道具不好用,只恨她为什么不是男的。 一切都明白了。 陈涯笑。 冷笑。 “难怪你大伯之前对柳如烟这么上心。人不见了,几乎是掘地三尺地找,见到人之后,又死乞白赖地要人回去,跟个封建大家长似的。原来,就是个封建大家长。” 柳如影皱眉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哦,之前柳如烟和那个神秘作家的事情,不是在网上曝光过吗,我知道一点。” “哼,你倒是上网上得挺多。”柳如影冷笑了一声。 她接着说:“这是一场赌,一场豪赌,我赌上了我的青春,赢了,我会直接过上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输了,我将一无所获。” 她脸上挂着冷笑,说: “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以为我只是个傻白甜,不知道这背后的凶险,但他们不会算,在我看来,这场豪赌赢面极大。” 陈涯歪头:“为什么呢?” “你知道柳如烟迷上的那个作家,是个什么级别的人物吗?”柳如影冷笑,“能拿四个诺贝尔文学奖,会看得上大伯的那些家财?如果柳如烟能和他结婚,有可能会回头和我争吗?” 说完,她又转过头瞪着陈涯:“你知道吗?说话啊。” “嗯嗯,知道。” “感觉你很木讷,”柳如影皱眉,“我的意思是,所以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和我结婚,以后,你就永远走出了那个山沟沟,一辈子都可以躺着享福,你懂吗?” “嗯嗯,我懂。” 柳如影甩了甩头发,神情高傲。 “但是,”陈涯憋着笑,问道,“如果我们结婚的话,那我不是成了倒插门吗?在我们农村,倒插门很可耻的诶?” 柳如影的表情变得不耐烦起来。 她高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涯,抱着双臂,眯着眼说: “你是不是有点瞧不起我啊?” “啊?怎么会?我怎么可能有那个意思?”陈涯夸张地说。 柳如影语气冷然:“是不是你觉得,我只是用来代替正主的,便以为我身份卑微?” “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尽管我家条件不如大伯,但我也是出身名门,你这样的倒插门,别说是一个,十个都绰绰有余,”她说,“你得知道,你这样出身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意外,连摸我一根手指头的资格都没有。” “嗯。”陈涯赞同地点头,“你这样的天女一样的人物,以前的我自然是没资格碰的。” “更别提我刚才用脚给你服务了。”她说。 “那是自然。” “哼。你心里有数就好。”柳如影骄傲地哼了一声,“只要你陪我演完这场戏,拿到了家产,你爱怎样都行,以后互不打扰都行,你难道不情愿吗?” “唔……” 柳如影看他还面带犹豫,以为他不知道她嘴里家产的分量,提醒道: “我可告诉你,那可是你这辈子,凭自己的努力,绝对绝对绝对赚不到的钱,你打工一辈子,连那些家产的一根毛都不会得到!而只要和我结婚,就可以得到。你到底知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陈涯表情高深。 “那你还有什么意见吗?”柳如影紧盯着他。 “没有了,但是……”陈涯斟酌着词句,“但是,其实我……” “其实什么?” “……” 陈涯思考着。 他在努力地思考,如何让真相变得不那么残酷。 告诉柳如影事情的真相的话,她的这场豪赌,将会一败涂地,身上的筹码全部丢完。 她这个被过继出去的女儿,原来家庭的家财是拿不到了,大伯这边的家底……也不会是为她准备的。 到时候,她的所有这些筹划、所有的妙算,将会沦为笑柄。 陈涯很想看到,又不忍看到,这位大小姐彻底沦为败犬的样子。 “其实……”陈涯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想到委婉的说法。 他打算破罐子破摔,干脆直接告诉她好了。 “等下,”柳如影忽然把手放在他胸口,“我在想……唔,我得问问你一些事。” “嗯?” “你看,其实我的话,也不是那种很小孩子气的人,”柳如影忽然脸莫名的红了,“结婚以后的话,要说井水不犯河水,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里面那什么先婚后爱啊,什么无性婚姻啊,一看就知道是不现实的东西,以后扮夫妻,睡在一张床上,我自知之明是肯定强扭不过你的,我自己也未必控制得住。” 她盯着陈涯的脸,认真的说:“说实话的话,你嘛,长相挺对我胃口,是我喜欢的那种款。” “所以,趁着现在还不算晚……我先检查一下。” 她把手放在了需要检查的地方。 陈涯感觉到,柔软的手轻轻在哪里碰了碰,就离开了。 柳如影的脸已经变得通红一片,即使在黑暗中也看的清晰。 “嗯,这算是……大吧?”她说,声音里还有一丝颤抖,和刚才判若两人,“我听她们说,大的会好一些。” 对于网络来说,埋过于长的伏笔,是作死行为,因为读者不会记得那么久之前的故事。 诶,但我就是埋,就是玩儿~ (本章完) 196.你的手很软 “我听她们说,大的会好一些。” “她们是谁?”陈涯整个愕然。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柳如影脸红,“反正她们是这么说的,我觉得应该有点道理。” 不管柳如影都交了哪些头脑好使的闺中密友,他都敬佩她的求索精神。 “那她们有没有告诉你,大小会变的呀?” “啊?大小还会变?” “能变的。”陈涯一本正经地说,“基本上是想大就大,想小就小。” 柳如影感觉自己上当了:“你骗人的吧?那样的话,讲究大小还有什么意义?” “不信伱再摸摸看。” 柳如影低下头。 她光滑洁白的后颈部,有一绺弯弯的头发,看上去很有贵妇感,黑白衬托下,整个都很好看。 而且她埋下头,头发后面的发髻,随着后脑勺一起动来动去的样子,也挺可爱。 柳如影倒吸一口凉气,小声惊呼了一声:“啊?这……怎么是这样的?” “大惊小怪。轻点。” “哦,对不起。” “你的手很软,小小的,像雏鸟一样。” “……谢谢。但是你这个正好相反,很……唔……” 柳如影红红的,她觉得自己正在踏入一个全新的领域。 检查了好半天,她突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怎么样?检查完了吗?”陈涯问。 她抬起头,凶猛地看向陈涯:“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没有啊?”陈涯说得很无辜。 “我不检查了。”柳如影拨开刘海,心里又慌又乱心跳也快,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平静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道: “你之前谈过恋爱没?” “谈过几段。” “多吗?” “在我看来,不算多也不算少。” “那挺好。”柳如影说,“我没有谈过,我不想我第一次的对象,像个榆木脑袋一样不知道怎么哄女生,你谈过的话正好。” 说完她又抬头问道:“学历?” “初中辍学。” “低了点,”柳如影皱眉说,“不过可以读个成人本科,再出国留学,只要有钱,国外留学镀个金都好办。” 陈涯突然知道为什么外国留学的生意那么好了。 好像到了京城,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 顿了顿,她又说:“不过,你学历和出身是硬伤,迟早会被挖出来,不能心存侥幸以为可以瞒下去。” “那怎么办?” “在曝光出来之前,你最好多在名流面前表现表现。只要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和他们搭建起稳固的人际关系,学历、出身那些事情,都是次要。”柳如影说。 “那请问如何表现?”陈涯饶有兴致地问。 柳如影想了想,说: “名流聚集的场合,多露露脸,再借机和一两个人攀谈上,就足够建立关系了。比如说,陆老太爷大寿就是一个机会,今天的学术沙龙也是。” 柳如影看向他手腕上的表,说道:“等会儿沙龙马上开始,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一定要去。” “好,一定去,去谈学术。” 柳如影拍了他一巴掌:“谁让你谈学术了?就你这不学无术的,去说话只会暴露智商。” “那我去做什么?” “你就往那儿一坐,把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手表裸露在外面,过一会儿,大家就都知道你了。” “让道具说话是吧?” “对,让道具说话。” 陈涯现在对这个女生很感兴趣。 尽管她满心都想着怎么谋夺自己大伯的家产,但她所用的方法,是光明正大的,既不违背道德底线,又不违反公序良俗。 而且她现在一本正经规划着和自己未来的样子,挺讨人喜欢的。 手也很舒服。很有天赋。 她也许具有成为一个优秀秘书的素质。 现在陈涯已经打消了告诉她真相的念头,打算好好考察她一番。 陈涯问道:“在你看来,这场学术研讨,有哪些值得关注的人?” 柳如影想了想,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聊。” “出去之前,你还有别的地方要检查么?” 柳如影红着脸抬头看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有吧,肌……肌肉之类的?” ……从厕所走出来,两人的关系明显融洽了许多。 “最需要注意的,是学校专程请来的,海涯公司的负责人。”柳如影说,“我在京城的某些圈子里有所耳闻,她是个日本人,身份背景成谜,但很有手腕。” “哦?没有根基是吧?那关注她做什么呢?”陈涯笑着说。 柳如影皱眉说:“你有一个误区,好像只关注家世背景,我必须提醒你,个人的能力素质,同样是十分重要的,同时,在海涯这种公司担任负责人,她本身就是背景了。” 柳如影又说道:“有很多人,都是从草根爬到高位的,他们同样值得关注,千万不能因此瞧不起人。” 陈涯诚恳点头:“我记住了。” 两人背着手,漫步在京大校园里。 说话的声音很轻,和其他人距离很远,没人能听见。 但能被人看见。 一路上,这一对的回头率一直很高。 甚至还有不少学生从宿舍里跑出来,就为了亲眼看看,校花小姐究竟是在陪谁散步。 “除了这个人,还有一个需要注意的是方柏,”柳如影说,“方柏是京大最年轻的女教授,她的学术能力很强,更重要的是,她的老公,是夏家的人,是军区的大人物。” “是吗?”陈涯扬起眉毛。 “嗯,所以她在世家圈子里,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说完,她抬头说:“你看,刚说的两个人,都算是草根出身,所以,你这个草根,千万不要瞧不起别的草根。” 陈涯点头:“受教了。你的信息收集能力很强。” “过奖,除了这两位以外,现场会发言的一些学生,都是各院的精英,能说上话,还是尽量礼貌。以后说不定就会碰上。” “那是自然。”陈涯说。 “还需要关注一个势力,鹰巢。” “鹰巢?”陈涯扬起眉毛。 柳如影点点头,小声说:“这是京大一个神秘的组织,我也是因为一些特殊渠道,才知道这个名字的。它的领袖至今都身份未明,但几个学校的风云人物,却都是它的成员,比如巫尊、徐浩宇。” “这两人又是谁?” 柳如影撇撇嘴角说:“两个很有能力的富二代。你尤其要重视徐大少,他的爸爸是北辰总公司的高层徐沧海,最重要的是,他在追求我,所以,可能会对你……有一些敌意。” 陈涯说:“徐沧海是北辰高层?” “对。你不用问北辰是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他很牛逼就够了。” “……好。” 其实陈涯想说的是…… 徐沧海的职级和定位,只能算中层干部。 他只是想纠正这一点。 大体上聊了聊,陈涯越发对柳如影欣赏起来。不过接下来,柳如影要去筹备学术沙龙的事宜,陈涯则有自己的事情。 两人分开是在图书馆前广场口,饭点过了一会儿,周围学生不多也不少,这对亮眼的人吸引了很多目光。 “拜拜。”陈涯说。 “回头见。”柳如影挥了挥手。 陈涯问:“要不要趁着现在当着人前抱一下,提前铺垫一下我们的关系?” 柳如影想了想,说:“好。” 她低头,双手像企鹅一样张开,靠过来,贴在陈涯的怀里。 头发很香。 陈涯的手环过去,在她如同柔软的腰肢上搂了一下。 很细。 “好,拜拜。”陈涯跟她分开。 “拜拜。”柳如影的脸微红。在阳光下才能看到的那种微红。 广场那边一群正准备排练某个节目的女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旁边一个正走向图书馆的戴眼镜的男生,腋下夹着的一摞书忽然全部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陈涯转身,朝家属楼方向走去。 在距离此处50米的男生宿舍,正对着广场的窗台上,正在抽烟的夏英极用胳膊顶了顶司朝良的胳膊。 “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你真看到了吗?” “看到了。” 司朝良吐出一口烟圈,把手里还剩一半的玉溪按熄在窗台上。 忽然,他说道:“妈的!为什么这么快!?” 夏英极很郁闷,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脸上的愁云如同烟雾一般缭绕不散: “他妈的我也想知道!”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顶多是一起吃饭的关系,这前后不出半个小时,怎么就可以上手了啊?还可以抱!还搂腰!你英极你看到没?他搂她腰了!” “嗯我看到了,是搂了。”夏英极用两手比划出一个很小的圈,“这么细,就这么搂着,还在怀里,呸,碾了碾。” “凭什么啊?就凭他戴的那块表吗?”司朝良抓住夏英极的胳膊,语气里有点绝望,“这个社会是不是只看这些?我好绝望!” 宿舍的门被猛然撞开了,隔壁寝室的胖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说: “大新闻!大新闻!大新闻!校花柳如影跟不知道哪里的野男人在广场上拥抱了!” 夏英极语气不善地拍着窗台:“我们知道!我们刚才就站在这儿呢!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胖子表情愕然道:“那你们也拍了视频吗?” “你拍了视频?”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问道。 “嗯,我新买了水果14pro,想试下视频功能……” 胖子刚掏出手机,就被两人夺走了。 “好,很好……” 在大呼小叫声中,夏英极和司朝良两人再次重温了刚才那让他们肺腑冰凉的一幕。 “这个你没流出去吧?”夏英极猛然抬头问。 “没有啊,”胖子说。 夏英极稍微松了口气。 过了会儿胖子又问:“什么叫流出去?” “就是传播出去。” “哦,那我流出去了,”胖子说,“我发到京大未明论坛了。” 夏英极手一抖,差点把胖子的手机丢出去。 胖子马上把手机夺回来,放在怀里一阵爱护,夏英极呆呆地说: “闹大了,这要是被徐大少看见……” “应该不会,至少没那么快……”司朝良额头冒汗,在手机上疯狂翻找着校园论坛。 他可是学生会会长,要是校园里今天发生了什么恶性事件,他肯定也要头疼一阵子。 抱着一丝侥幸,打开未明论坛,司朝良赫然看到,置顶帖上就写着: 【我拍到校花跟男生在广场拥抱!】 “……” 胖子抱着手机,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看。 “我好像火了诶,我消息数量一瞬间就99+了啊,你们看到没?” …… 未明湖畔,渊雅塔西,过小桥,望南走五十步,西走五十步,前面是京大教职工家属楼。 这里是标准老破小,楼也是脏了吧唧,门洞是黑不溜秋,外墙上有油烟的黑迹,一到饭点,外窗就飘出混着青椒猪油香味的青烟。 但这栋楼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明月楼。 若是被人知道,区区此楼,能叫这个名字,肯定会被大声发问何德何能。 其实正是因为它过于其貌不扬,坐落在这京城和不远处的cbd高楼大厦共享一轮明月,反而因为没有光污染,明月更加皎洁,才得此名。 更主要是,这个名字是陈涯起的。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吟诵着雅章,陈涯撇了一眼横在门洞口的那辆电动车,微微一笑,轻抬脚步,上了楼。 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陈涯敲响了房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 一个带着眼镜,头发稀疏的男人出现在铁门后面。 如果是京大的学生站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瞪大眼睛,准确地说出这个男人的名字。 如果陆茜子和柳如影在这里,一定会格外吃惊,为何陈涯能如此轻易叫出这个男人的名字,大大咧咧,毫无敬畏之心。 陈涯看到这个熟悉的头顶就开始发笑,笑得很亲切。 “杨校长,别来无恙否?” “白玉京?!”门后的杨昌硕惊呼起来。 “是我。” 他挤开杨昌硕进了门,环顾四周,呵呵一乐:“这儿没怎么变嘛。” 杨校长家进门就是餐厅,总共两个房间,洗手间里转身都麻烦。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房间里,红木的餐桌,水晶吊灯,楠木茶几,一切陈设,都精致可爱,颇为温馨。 这里有个别致的名字,叫做隐庐小筑。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叫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不是校长,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研究员。 看到陈涯如同回自己家一般闲散,杨昌硕一脸无奈,哀叹道: “祖宗,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陈涯转向他,笑吟吟地问。 “哎……”杨昌硕按着额头,“你每次一出现,就会让我感到头疼。” 白玉京这个名字,如果说给京大那些学生,或许有那么一两个博闻强识的,会有所耳闻。 可这个名字放在学术界,就足够掀起一场轰动了。 最主要的是,这家伙每次一往自己这儿跑,总得被他刮点什么东西走。 “罢了罢了,”杨昌硕苦笑,“回来就回来吧,你有心回来看我这个老家伙,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有没有好的茶叶?” 陈涯直冲客厅。 杨昌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来刮我东西的!” 刚进客厅,陈涯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沙发前,正微笑着看着他。 “哟,有客人。”陈涯冲那女人点了点头,转头问刚进来的杨昌硕,“这位是?” “这位你应该听说过,”杨昌硕没精打采地说,“方柏,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 “你好。”方柏礼貌招呼,“老师,请问他是……?” 杨昌硕更没精打采了。 “这人就更没什么好问的了。他本名陈涯,花名白玉京,是你师叔。” 感谢你先粉嫩了的3000点打赏~ 感谢睡神如风的1500点打赏~ 感谢苍蓝之空lv2的500点打赏~ 感谢书友20210809223204879的388点打赏~ 有读者问怎么没评论,这几天平台所有书所有评论都被隐藏看不到,过几天就出来了。 (本章完) 197.这怕不是个妖孽 “他叫陈涯,花名白玉京,是你师叔。” 陈涯笑了:“老杨,什么花名,那是我的笔名。” “写研究性文章还要什么笔名?那就是花名。” “你就是羡慕我这个名字受欢迎,你要是想钓小妹妹,伱自己也起一个去。” “胡说八道,幸好你嫂子没回来,她在你可别瞎说。” 陈涯眼睛一亮,从茶几下面抽出一个盒子:“普洱?好东西啊……” 杨昌硕扑了过去:“这是没开封的茶饼,你别动……” “掰一半不过分吧?” “上次我那瓶xo你也是这么说的!说着就给我干完了!” “你没喝?……” “……” 最开始杨校长介绍方柏时说,她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的时候,方柏心里还有点不高兴。 因为怎么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年纪都比自己小。 可等他介绍了陈涯身份后,她就没有意见了。 她不敢有意见。 那可是白玉京。 说起白玉京这个名字,整个学术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最为著名的事迹,就是发表了“十二篇五册”。 所谓“十二篇五册”,指的是十二篇论文,以及五本小册子。 这十二篇论文,涉猎范围之广,令人瞠目结舌。 其中包括激波、可控核聚变、肿瘤靶向药等各方面。 由于其研究方向偏向于应用,现在对其科研成果的商业化运用进行得如火如荼。 据自己那个丈夫传来的小道消息,因为其研究成果,国家的导弹直接进化了两个世代,领先全球了。 而另外那五本小册子,倾向于社会人文科学层面,其中一些新奇理论令人叹为观止,国外一些大学甚至还有专门教席研究他的这些理论。 而这些科研成果的署名,统统都是“白玉京”。 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方柏都认为,“白玉京”是一个团队,甚至是几个团队。 因为个人是不可能在如此多方面全方位开花,同时在各方面都还做出了显赫成果的。 而现在,杨校长居然明确地说,他“就是”白玉京。 如果杨老的表述没问题,同时她理解得也没有错的话,那这就意味着,白玉京,就是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男生。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学界恐怕都会惊叹。 另外,她还敏锐地觉察到,陈涯对杨老的称呼。 对杨校长,别人都会尊称一声“杨老”,独独他这么特别,直接叫“老杨”。 杨校长虽然性格像个老顽童,很能融入年轻人当中,可也从来没有年轻人敢这么称呼他。 更甚者,杨老和他的年龄差距,大到可以当父子,而他对待白玉京的态度,简直不像是长辈,倒像是平辈论交。 他还说,他是她的师叔…… 众所周知,杨校长的老师,是大名鼎鼎的钱振敏…… 钱振敏是建国后国内最著名的科学家,他帮助一穷二白的华国建立起了完备的科学体系,研发出镇国利器,理论研究上,更是取得了诺奖级别的突破,退休后,又在大学培养出无数人才…… 现在的学术圈大牛,都是钱老徒孙级别的,这个白玉京居然是钱老的亲传弟子…… 简简单单两句话,方柏越想越惊讶。 眼前这人,怕不是个妖孽吧? …… 跟着徐大少的同学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前面好像还没搞定。” 徐浩宇敲着方向盘,眉头紧皱,也不说话。 前方车流一眼望不到头,到现在都没有挪动哪怕一公分。 就如同喜马拉雅山上的坚冰,没有一丝融化的痕迹。 “大少,要不要给巫尊他们说说,看能不能派辆摩托过来,您也好快点回去?” 同学趁机提出一个好点子。主要是他跟徐大少共处一个狭小空间里,很没有安全感。 早点把他打发走也是极好的。 徐浩宇停止了敲方向盘:“哎,你说的没错啊,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他一拍腿:“给鹰巢打个电话,叫人。” “叫人干什么?” “让他们叫几个人,给那人盯着,”徐大少说,“他去哪里,就跟着去哪里,走路就堵他路,骑车就扎他胎,死活要把他给留在京大!” 同学愣了会儿,伸出手指:“够狠!” 说罢,就打电话去了。 刚接通电话,说了要求,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才说: “大少没看论坛吧?” “看什么论坛?看论坛干什么?” “没看……更好。” 对面这么支支吾吾的,倒让徐浩宇起了疑心,接过电话问:“什么情况?” “就是,有人拍到,那男的跟柳校花一起散步……来着。” “还有这事?!” 徐浩宇炸了。 他挂了电话,掏出手机,搜出论坛,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置顶热贴。 手指颤抖着点进去,他才发现,巫尊不是夸张,他还说保守了。 “靠!靠!靠!靠!靠!” 徐大少拍着方向盘,拍一下就骂一句,动作好像在给自己的话打感叹号似的。 跟班在一旁紧紧贴着车门,瑟瑟发抖。 “老子追了她小半年了,手都没拉过一次,结果不知道哪来的男人,不到一天,就抱上了!” 徐浩宇越说越委屈,眼睛里泪汪汪的,看着都快哭了。 徐大少确实挺委屈。 进入京大至今,他只谈过两个女朋友。 自打迷上了柳如影,他把两个女朋友都甩了。在自己的企鹅签名上写上:一生只爱柳如影。 摆过鲜花阵,逢年过节各种礼品,从来就没短过哪一天; 放学路上跟着同行,每天早上早安,晚上晚安,风雨无阻,跟日常任务似的,也从没漏一天。 可这女人就跟吃了秤砣的王八似的,愣是油盐不进。 按说,他的家世,比起柳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甚至还要隐隐高出一头。 纵使这样,他依然不嫌弃,从来没有对她的姿态有过不满。 直到今天,他才算是真正破防了。 徐大少追柳如影的事情,可是早已满城风雨、全校皆知;今天过后,京大人都会知道,他徐大少花了半年没有拿下的柳校花,被人一天拿下了。 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旁边的跟班附和道:“就是,这女的,看着还挺依依不舍的。” 视频里,正好放到柳如影跟那男的相拥,两根猪蹄子还搂上了小腰。 这话像是补刀似的,给了徐浩宇更沉重的一击。 “闭嘴!”他低声嘶吼道。 同学赶紧闭嘴不说话了。 不敢说。 嗦了把鼻涕,徐大少情绪很快控制下来了,垂下眼,语气森寒地说: “今天这事儿,看来不出点血是没法解决了。” 话音刚落,凝滞久未移动的车流,如同雪融冰消,终于缓慢向前流动起来。 …… 方柏接了个电话,挂断后,对杨校长说:“夏执剑马上要来了。” 杨昌硕点了点头。 夏执剑,人和名字一样杀气腾腾,年纪轻轻,就在某军区当二号人物了。 是方柏的夫君。 今天方柏来拜访,本来就是带着任务来的,只是恰好多了陈涯这个不速之客。 陈涯乐乐呵呵地说:“杨老,你既然还有客人,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这就走了……对了,你有酒吗?” 杨昌硕鼻子都气歪了:“你走就走,问酒做什么?问就是没有,一概没有!” 方柏在一旁连忙说道:“陈先生,您要是没什么事,多留一下也无不可,我家那个天天念叨白玉京你的名字,就恨不曾谋面。” 杨昌硕表情忽然严肃起来,问道:“陈涯,你的身份,现在还比较敏感吧?” 陈涯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 老杨保密意识强,考虑到了他身份不能泄露的事情,这是他这一辈人的特点。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随意说道: “军区的人话,那就是自己人。不碍事。再说了,现在我早就淡出了,不像以前那样搞得神经兮兮了。” “不碍事就好,”杨昌硕面色稍和,温言对方柏说,“那机会难得,让他多留留,你们多听听他讲课,也是好事。” 陈涯挥手道:“别捧我了,闲散人员,哪有本事讲课。” 夏执剑不愧是军人,很有军人作风,说马上到,就马上到了。他们还在说话之间,外面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杨昌硕去开了门,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女生。 女生穿着真维斯的运动外套,脚下穿着带个勾的鞋子,长袖长裤,打扮朴素,但从外套夏鼓鼓囊囊的衬衣能看出来,身材还颇好。 “杨老,打扰!” “请进请进。” 杨昌硕很和蔼地请两人进了屋。女生一直跟在夏执剑身后,很是拘谨腼腆。 “杨老,这个是我战友的女儿,算是我侄女,叫梅菡,是京大的学生,这次过来,是因为她想转专业……” 杨昌硕笑了:“呵呵,进来说进来说。” 方柏在客厅门口,眉头微拧嫌他丢人: “进来进来,别站在门口,跟汇报工作似的,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世故呢。” 夏执剑听了,马上开始脱鞋,阔步走进客厅。 杨昌硕更乐了,说:“不懂世故是好事,要是咱们的军人全是油子,我倒是要开始慌了。” 进了客厅,夏执剑看到陈涯,一愣,又退了出来,小声问方柏:“里面那位是……” 方柏笑了笑,说:“是你的梦中情人!” 夏执剑皱眉:“我何曾有什么梦中情人?就算我有梦中情人,那也不应该是个男的。” “白玉京不是你的梦中情人?我听你天天在梦里念叨呢。” 一听这个名字,夏执剑瞪大了眼睛,甩下方柏就不管了,快步走到陈涯跟前,小声问: “您就是白玉京?” 陈涯微笑着站起来,伸出手:“你好。” 夏执剑重重地握住了他的手,声如洪钟:“我想见你很久了!” 杨老在一旁看得呵呵乐,跟方柏说:“看来,白玉京对你丈夫印象很不错啊。” 方柏有点诧异问道:“这才说了一句话,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杨昌硕坐到沙发上,抱着茶杯说: “白玉京有个习惯,只对自己看重的人主动伸手握手,否则,除非是别人主动伸手,他不会跟人握手的。” 他说完招呼众人坐下。 陈涯笑着说:“你说错了,我不知礼数,也懒得跟人讲客套。除非是早有耳闻,又比较敬佩的人,才会想起来主动握手,其他时候很难想得起来。” 杨昌硕说:“那是他瞎说了。他的手难握,先前在京城圈子里可是出名的,没有贡献、没有才华,就算是再大的世家子弟,他也不会伸手。古有阮籍青白眼,今有白玉京握手,当时很多显贵,还以白玉京主动握手为荣炫耀呢。” 方柏这才回想起来,刚才见了陈涯的面,没有主动伸手去握,顿时有点懊恼。 错过机会了。 跟着夏执剑进来的女生梅菡,偷偷看向坐在那里的陈涯,感觉十分好奇。 不知道这个男生什么来头,竟然连杨校长和学术明星方柏,都对他很有敬意。 更搞不懂的是,她本以为,自己这个夏叔叔,就已经是一等一顶天的人物了,没想到,夏叔叔对这个人,居然像面对长辈一样敬重。 关键是,这个男生看上去,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啊?就算他是什么天才,也没理由让这些人这么看得起吧? 直到她看到陈涯露在外面的手腕上的那块表,她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部分原因。 “女娃子想转什么专业?” 杨校长笑眯眯地问道。 夏执剑对梅菡说:“你就跟校长直说就行,不要不好意思。” 梅菡点了点头,微微有点紧张,攥紧了衣角,小声说: “我想转到物理学院。” 杨昌硕扬起眉毛:“你之前是什么学院?” “计算机。”梅菡说。 杨校长乐了,说道:“从物院转计算机的,我倒是听过有不少,从计算机转物院的,倒是少之又少,你能说说,为什么想转专业吗?” 梅菡抬头说道:“计算机是家里强烈要求报的,说是容易就业,但我更想走学术道路。” 方柏在一旁补充道:“这孩子成绩很好,是以河东省状元身份考到我们学校的,她那个分数也完全够物院。在学校里表现也不错,这个学期的期末成绩是计院第一。” 杨昌硕点了点头,说:“这种事情,院系主任点点头,就可以转了,找我都属于杀鸡用牛刀了。” 夏执剑连忙说:“找您也是想听听您的意见,毕竟这是影响孩子一生的大事。” 杨昌硕摸了摸快要完全光滑的头,说: “我走上学术道路除了一腔报国热情,就是能力完全够了,还有多余,我的意见实在没什么可取的。” 说完,他突然转头看向陈涯:“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陈涯压根没想到会问自己,正舒服躺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一听这话,睁开眼睛,笑道: “我一个初中辍学,从来没有经历过高等教育的人,问我这个,是不是有点问道于盲了?” 杨昌硕笑着说道:“得了吧,你虽然不是正儿八经走的常规路线,但你对于将来的局势,尤其是就业趋势,肯定比我更懂!” 梅菡有点诧异地望向了陈涯。 怎么他又会对将来的局势更懂呢? 感谢泉泉真的想看书的1300点打赏~ 感谢立芃的822点打赏~ 感谢渡劫少年的打赏~ (本章完) 198.隐庐谈话 陈涯笑了笑,说: “老杨啊,我看你把我当神仙了,高等教育的书我一天都没有念过,也从来没在职场求职过,我怎么会知道哪个专业好,选择哪个有前途呢?” 杨昌硕用手指点了点他,道: “你们看,这滑头的家伙,还在藏私,这是个坏家伙。” 陈涯笑而不语。 杨昌硕笑着对梅涵说道: “小姑娘,你求求他,让他告诉你怎么选,这小子铜头铁臂,唯独挡不住女人求,你求了准管用。” 梅涵认真听完点点头,转头看向陈涯,却有些迟疑。 如果真如对方所说,连初中都没读过,那问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梅涵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不了多少的男生,一时不知道怎么张嘴。 陈涯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一般,笑了笑,抚摸着手里手表的表盘,说道: “我先给你出两道题,看看你的基本功怎么样,如何?” 听到可以做题,梅涵认真起来,点了点头。 方柏眨了眨眼睛。 一个人出题的水平,也能看出他本身的学术水平。 她有点好奇,鼎鼎大名的白玉京,会出一个怎样的题出来。 夏执剑一听到要出物理题,就知道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有点愁眉苦脸。 杨昌硕则眉眼低垂,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陈涯舒服地躺在沙发里,说道: “我们假设,太阳即将发生氦闪现象,很快就要毁灭,太阳系将变得不适宜人类居住,现在人类必须马上展开自救……” 第一句话出口,众人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精彩起来。 尤其是夏执剑,本来都打算熘号了,马上精神了起来。 “人类的自救计划,叫做‘流浪地球’,即在地球表面安装发动机,推动地球离开太阳系,前往距离太阳4.22光年的半人马座比邻星。”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假如你是‘流浪地球’计划的负责人,请你制定一个计划方案出来。” 在刚听到题目的时候,梅涵的表情就很怪了。 但她忍耐了下来。毕竟一些物理竞赛题目也会有奇怪的背景。 直到听完整个题目,她的脸色才彻底变得僵硬起来。 方柏出声道:“白玉京先生,您这道题目,真的是物理题目吗?” 她感觉,出这种题目,这个白玉京是不是有点刁难人的意思? “这就是物理题目。”陈涯笑着说,“你可以使用手机搜索已知的物理量,比如地球质量、与太阳距离等等。但第三宇宙速度等需要计算的量,需要你笔算。” 方柏扬起眉毛。 他居然是认真的。 氦闪是一种短暂的核聚变热失控现象。随着恒星内部氢元素逐渐耗尽,剩下的氦元素会被压缩成简并物质,这些简并物质的特性是,温度升高不会导致物质体积增加,直到热压变得非常高以至于超过简并压力,于是就会产生氦聚变。 氦聚变会发生在恒星核心内部,会剧烈提高恒信核心温度,这会产生非常强烈的氦聚变闪光,会在几分钟之内,释放相当于同时间整个银河系释放能量之和。 在发生氦闪后,会使得地球表面不再适宜人类居住。 使用“发动机”推动地球在宇宙中“流浪”这个想法,更是离谱至极。需要什么级别的能量,才能让地球达到逃逸速度?又需要多少年才能流浪到比邻星? 这还只是白玉京所说的题目的大背景。 单单描述出这个背景,就已经需要穷极高中部分全部物理教育了。白玉京的整个题目的考验,还远不止于此。 梅涵愣在那里,呆了一分钟。 因为这个题目太过于天马行空,也太过于恢弘,只是简简单单构思一下其中的 一分钟后,她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不是无厘头。 “流浪地球”计划隐含的条件,便是尽可能多地保存人类火种,尽可能快地将正颗星球“开”往目的地。 而刚才白玉京告诉她可以搜索的基本物理量,实际上也是一个提示,比如赤道周长、第三宇宙速度等数据。 该怎么制定计划,她渐渐有头绪了。 杨昌硕默默从自己的书桌上取过来一沓厚厚的白纸,连同一杆钢笔,一起放在了梅涵面前。 梅涵一声不吭,开始在白纸上计算起来。 陈涯看着自己表盘里装着银河的百达翡丽手表,时针刚刚过去两个刻度。 夏执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白玉京先生,按照您说的,把地球像车一样开走,地球上的人怎么办?” 陈涯说:“在地下挖地下城,全体人类转入地下生存。” 夏执剑愕然道:“那岂不是整个国家、社会,甚至国际社会,都乱套了吗?” 陈涯说:“是的,这其实也是伦理、国际政治、社会秩序上的一个考验,也许,你也可以尝试制定一个维持相对稳定秩序的计划。” 夏执剑绝望道:“白玉京先生,您太难为我了。” 说完,他居然控制不住地在脑海中构思起来,应该采取怎样的架构,才能维持末日来临情况下人类社会的秩序。 ……梅涵趴在茶几上,头脑发热,满脸通红。 她越计算,就越觉得这个题目有多困难。 她已经动用了自己的所有知识。 这个问题不仅包括天文学,还包括力学、热力学、电磁学、核物理…… 题面里没有一个数据,但制定好最初的计划后,梅涵的计算算式已经列满整张稿纸了。 方柏抽了一张白纸,也开始在自己的纸上算起来。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题目有趣,有些手痒,干脆自己也算起来。 她还时不时和杨校长小声交流两句,而梅涵沉浸于解题中,根本没有注意到。 陈涯看着手表,时针走完刚好一个刻度的时候,说道: “停。” 梅涵勐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她的稿纸也被陈涯抽走了。 “唔,你合格了。” “我只计算出了基本的计划,”她咽了一口唾沫说,“首先使用发动机让地球停止自转和公转,然后让地球达到逃逸速度,飞出太阳系。” “在接近目的地前,逐渐减速,随后泊入新恒星轨道,成为新太阳的卫星。” “经过计算我发现,想要让地球这么大质量的物体达到逃逸速度非常困难,所以我计划使用其他行星的引力弹弓来为地球加速,比如木星。” “这需要计算木星的洛希极限。” “但是时间太紧张,我只计算到了自传停转所需能量这一步,时间就结束了。” “已经很不错了,”陈涯说,“这道题本来就没想让你做完,工程量过于浩大,而且,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陈涯继续说:“研究理论物理需要的不仅仅是惊人的头脑,还需要一种持续一生的激情,更重要的是心性。你计算到这一步,就已经过关了。” “不过,如果你开头不呆上那一分钟思考题目的意义何在,现在成果会更好一点。” 他说完,梅涵憋红了脸。 方柏此时也丢下了笔,感叹道:“不可能,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地球不可能成功流浪。即使把地球表面变成一片火海,也不可能推动地球逃离太阳系。” 她转向杨校长,问道:“老师,你肯定在一开始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吧?” 杨昌硕笑而不语。 他在脑海里稍微过了一遍,就把所有可能结果都算出来了。 但有些事情说破就不好玩了。 陈涯问道:“第二个问题,请听题。” 梅涵严阵以待,手中握紧钢笔。 “你以后是想扎根华国,还是想去美国?” 听到这个问题后,梅涵放下了钢笔。 有些意外。 这个题和物理毫无关系。 梅涵看了眼夏执剑,说道: “我、我当然想留在祖国。” “如果你的研究,在国内无法实现,你会选择去国外吗?”陈涯追问道。 “这,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陈涯靠在沙发上,说道:“这是很现实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杨昌硕陷入沉吟,夏执剑的面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如果你的志向是应用物理,那么我会倾情推荐你转院,但你的志向是理论物理,我们国内的科研环境,在你毕业时,并不足以支持你的梦想,十有八九会去留学,一留学,恐怕就回不来了。” “那么我今天的一个建议,可能会给老美送去一个人才。这就是我纠结的点。” 梅涵听完,心里怪不是滋味。 本来自己只是问个专业的事情,结果他就好像看到了几年后,提前给自己订好要去国外的机票了。 夏执剑皱眉道:“白玉京先生,你对我们国内的科研环境,就这么悲观吗?” 陈涯慢慢说:“这并不是悲观,这是现实之谈。” 杨昌硕先是皱眉想了一会儿,接着又展眉道:“白玉京,你话里有话啊,我差点没听出来。” 陈涯转向他笑了。 方柏问道:“老师,您发现了什么?” 杨昌硕呵呵一笑,对陈涯道:“你就直说吧,四年时间发展不出相应的科研环境,你预想的,是想要几年?” 陈涯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比了个“十”。 “十年。”陈涯说,“十年时间,咱们奋起直追,争取能做到和老美平起平坐,能够成为全球新的科研中心。” 梅涵微微瞪大眼睛。 杨昌硕狡黠一笑:“口气不小,那你打算怎么做?” 陈涯微微一笑。 他知道老杨是在借机从他嘴里诓点情报出来,但他并不介意被他诓。 不如说,他这回来京城,不给学术圈吹点风,有些人还真没有危机感。 “我准备了三板斧,目前可以告诉你第一板斧,”陈涯说,“产学研合作,先把做应用物理的,全都留下来,争取不外流。” 方柏说:“这不就是国内一些企业在推动的吗?比如北辰……”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瞪大眼睛。 尽管她不知道白玉京在北辰是什么级别,但她从一些小道消息知道,这个人,肯定和北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杨昌硕说:“那可需要很大一笔钱,你知道的,经费上面……” “科研经费说实话,比起民生项目来讲太少了,”陈涯笑了,“一个探月工程要多少经费?10亿?30亿?这点钱,铺两条路,修几个购物广场,就花完了。” “不差钱?” 陈涯两手一摊:“不差钱。” 杨昌硕俯身过去,小声说:“那我这边,就缺就业岗位,缺项目,缺经费,你觉得,你的第一板斧,能够消化多少?” 陈涯说:“只要是优质人才,优质项目,你有多少,就能消化多少。” “无论什么项目?” “无论什么项目。”陈涯说,“不然,你真以为我过来,是图你那点茶叶?” 杨昌硕终于展露笑容,拍手道:“好!好!” 听到两人的话,方柏猜到了一点事情的真相。 而夏执剑和梅涵,两人还有点懵。 他们这是达成什么交易了这是? 杨昌硕伸手拍了拍陈涯的肩膀,说: “我们华国有你,真的是天赐的礼物啊。” 陈涯把刚才的普洱放到自己腿上:“我就收下你这句话了,不过,这包茶叶我得带回去了。” 杨昌硕表情一滞,随后一幅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挥手道: “得,得,你想要就拿去算了,瞧你那嘴脸。” 陈涯乐乐呵呵地收下东西,杨昌硕越想越亏,对方柏说: “趁着白玉京还在这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也一并问问他,多套点话出来,不然我这肉疼哟!” 方柏知道老师是在让自己打助攻,眼珠一转,问道: “白玉京师叔,我想问问您,北辰很快将要推出第一个商用核聚变电站,这对于将来的华美对抗局势,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您是怎么预测的?” “我不预测,我只改变。”陈涯说,“正好学术界、军界,以及祖国的未来坐在这里,那么,我可以稍微给你们透露一点,我想要改变的方向……” …… 从杨校长的“隐庐小筑”出来之后,梅涵依然感觉很奇妙。 本来只是来请求校长转专业,以为会是一场人情往来。 可没想到的是,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十分奇妙的谈话。 回想起那位白玉京的话,她至今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人好像疯子和天才的结合体,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同时又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他给梅涵的感觉,就好像马斯科、扎克博格等商界精英一般,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但听上去又彷如科幻。 夏执剑和方柏带着梅涵,走在离开院落的路上。 两人长久都没有讲话。 一直这么走了两百多米后,夏执剑才开口说道: “今天的谈话内容,哪里都不容许泄露。” 梅涵看向这位叔叔。 她知道,这是跟自己说的。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严肃到甚至有几分厚重的杀气,这是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凝练出来的铁血气质。 梅涵喉咙发干,连连点头。 “今天在校长家的谈话,也许会在将来的十年内,陆续对现实造成影响。”方柏说道,“执剑,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你做好改变的心理准备了吗?” 夏执剑道:“作为一个军人,应该执行命令,即使心理上接受不了,情绪上畏难、畏险,也应该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这是军人的职责。” 他转向方柏,温和一笑道:“何况,从他的描述来看,我们的未来,算不上那么凶险。” “执剑,你相信他的话吗?” 夏执剑点头:“他有种气质,这种气质,我只在领袖的身上看到过。我相信他。或许,他是天生的领袖。” 方柏握住了他的手,悠悠说道:“这场‘隐庐谈话’,或许会成为将来一个重要的历史场景。” 梅涵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方柏。 “滴滴——” 喇叭声从身后响起,三人看到,刚才在隐庐高谈的白玉京,正骑着一辆电动车,歪歪斜斜地从后面越过他们。 “回见!”他伸出手跟他们打招呼。 方柏大声道:“你那是杨校长的车吧?” 陈涯停了车,回头说:“是的。我找他借的。” “京大规矩大得很,电动车都不准进校园,只有老杨这辆电动车可以进出,所以我就把他车给借了,这应该畅通无阻了吧?” “啊这……” 在方柏等人异样的神色下,陈涯重新上了车,悠悠骑向远方。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 临近寒假,期末考试也过了,剩下的社团活动,实际上大多是打着集体活动的名号聚聚。 陆茜子到活动教室已有半个小时,时间全花在了跟朋友们讨论寒假怎么过上,差点连自己混的是什么社团都忘了。 正在她聊得开心时,赵安琪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坐在了陆茜子旁边。 赵安琪穿着帕拉达的一身连衣长裙,看上去很有衣品。她在学校有不少拥趸,因为她也算是圈子里的一枚“名媛”。 她家庭条件不错,特别善于给自己营销人设,再加上和一些世家子弟关系良好,所以身价也水涨船高。 不过陆茜子不是很喜欢这个人。 “茜子,你来的时候,我看到你手里提着一个百达翡丽的包,是不是刚买了手表啊?” 赵安琪一开口,就是敏感问题。 之前陈涯“租”了两块表,一块三百万的,一块七百万的,七百万的那块丢给自己了,结果忘了还给他,只好一直提在手里。 陆茜子说:“不是我买的,是我家人的,我帮他保管。” “你爸的?”赵安琪用胳膊拱了拱她,“拿出来看看呗。” 旁边跟陆茜子聊天的女生也产生了兴趣,问道:“什么百达翡丽的手表?” 陆茜子摇了摇头,勉强笑着说:“不了不了,太贵重,看坏了我担不起责任。” 赵安琪嘴巴一瘪,说: “茜子,你这话有点刻薄了,大家同学难道都是乡巴老土老帽,看你的手表还能把它看坏了不成?” 她这话声音比较大,社团里其他同学的视线也都转向这边了。 陆茜子应付不来这个人,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这块表真的很贵重,而且不是我的……” 赵安琪听了这话更不高兴了,黑着脸说: “知道你表贵,你不用反复强调了。嫌弃我们直说呗。” 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男生走过来,说: “赵安琪,你这话就不对了,茜子什么为人,大家都知道,怎么会随便瞧不起人,她不拿出来肯定有她的理由。是吧茜子?” 这个男生名叫査孝明,说话声如洪钟大吕,教室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陆茜子揉了揉额头,感觉头更疼了。 查孝明是她同班的同学,整个社团都知道他“暗恋”她。一些社团成员还有意无意给他送助攻。 陆茜子虽然知道他这是在帮她说话,可起到的效果还不如不说。 一些同学听到只言片语的,看向陆茜子的表情也有点酸。 陆茜子家的条件在他们当中是最好的,所以她一直很注意不故意炫富,赵安琪找着这个机会指责她瞧不起人,属于是道德绑架。 “行了行了。”陆茜子从抽屉里把礼品盒拿出来,说道,“免得有人说我狗眼看人低,给你看看就是了。” 打开礼品盒,百达翡丽p4105精密的透明表盘展现在众人面前。 好多人看到后,都发出“哇”的一声。 这块表可一点都不算低调,从表身上就能看出它有多奢华。 赵安琪拿起这块表,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越看越入迷,推了推陆茜子,说: “茜子,这表多少钱啊?” 陆茜子不想回答,恹恹地说:“反正很贵。” 赵安琪白了她一眼,“啧”了一声,说道: “牛什么牛,不就一块表吗。” 她之所以说话夹枪带棒,原因跟查孝明也有关系。 赵安琪之前追求过查孝明,但是被拒了。 虽然被拒后,两人还是约好做朋友,并且查孝明把她当女闺蜜级别对待,可由于众所周知的关系,赵安琪和陆茜子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尴尬。 所以她一直喜欢跟陆茜子积极雌竞。 她伸手对查孝明说:“过来。” 查孝明坐到她们面前问:“怎么了?” “手伸过来。” “干什么?” “叫你伸过来就伸过来。”赵安琪一幅女王做派。 查孝明只得把手伸过去,赵安琪把手表放在他手腕上一比,眼前一亮,说: “查孝明你还挺适合戴名表的!” 82中文网 199.你在学校老这么被人拿捏? 赵安琪把表按在查孝明手腕上,拉着他给别人看,一边说: “你们看,还挺合适的对吧?” 周围有些卖她面子的纷纷点头。实际上这样按在手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p4105的精密的表盘,繁复又具有美感的结构,本身就已经很酷了,表内层层叠叠的设计,就跟在手上戴了一个魔法阵一样。 着实很好看。 看着赵安琪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拿起来摆弄,陆茜子非常生气。 “赵安琪,你给我还回来放着!” 赵安琪回头,冷冷看了陆茜子一眼,拖长着腔调说:“哟,这么小气,你就算是在钟表店,也不会不让你试试吧?” 陆茜子气得脸颊微微发红:“这表又不是我的,是别人的,你要是弄坏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这表……” “知不知道这表多少钱是吧?知道知道……”赵安琪懒懒挥了挥手,说,“我叔叔在群仙城就有一家手表店,表价我当然知道。” 查孝明被她按着手腕,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把手表给摔坏了。 赵安琪回过头,欣赏地再次看了查孝明手腕上的表一眼,说道: “以后我也要给我男朋友买一块这样的表当礼物。所以才想借你的看看效果。” 旁边一男生笑着说:“安琪,你挺舍得啊,给男友送这么昂贵的东西。” 赵安琪优雅地扭过脖子:“那当然了,我本来就是对谁好就好到底的女孩,就是不知道我这么好的女孩最后便宜谁了。” 陆茜子心里有点窝气,但想到既然赵安琪心里有数,料想应该也不会故意搞破坏。 赵安琪左歪歪头,右歪歪头,打量着查孝明手腕上的表,越看越满意,回头对陆茜子说: “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干脆让孝明当模特,戴上看看呗。我知道你肯定又说知不知道多少钱,我再重复一遍,我知道哈。” 旁边不少人偷偷笑起来,陆茜子气得脑瓜疼,但她看到那块表摇摇欲坠,心一晃一晃的,生怕有什么闪失,真让戴上倒还牢靠些。 “行吧,你试完赶紧摘下来还给我,待会儿正主要过来了,看到后要说我的。” 查孝明得到她的同意,赶紧把手表戴上。实际上他也馋好久了。 精致的百达翡丽腕表上手之后,查孝明将手横在胸前,摆出各种姿势,问道: “怎么样?” 赵安琪调笑道:“不错嘛,以后男朋友就选这款的。” 旁边一男生笑嘻嘻地问:“你是男朋友选这款的,还是男朋友选这款?这话要是不说清楚,咱可都要误会了哈!” 赵安琪娇笑着朝那男生勐拍一巴掌:“讨!厌!” 旁边有人掏出手机,对查孝明说:“来,再摆几个poss,给你拍几张照。” 查孝明连忙摆姿势。 赵安琪说道:“果然我爸老念叨,手表是男人的门面,戴上表和不戴表,气质就是不一样哈,看上去突然成熟稳重了很多。” 众人纷纷称是。 陆茜子暗暗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块表在查孝明手上,看上去总感觉有点不伦不类,好像天然就不属于他一样。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但是陈涯戴在手上给她看的时候,却恰到好处。 虽然她当时说,另一块梦幻星空更加好看一些,可这块极尽奢华的表,也绝对很好看。只是她不喜欢这种太奢华风格的。 说起来也奇怪,查孝明好歹也是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可陈涯那个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却比他更加适合这块表。 一群人看查孝明试戴,看得轰轰烈烈,都围在一块儿了,社团主席秦金娜学姐进来,看到众人围一块儿,说: “别吵吵嚷嚷的,都往边上让让,别挡路搬东西。” 有学生跟秦金娜说:“学姐,陆茜子带了一块表过来,超好看。” 秦金娜走过来,对着查孝明手腕看了一眼,说:“这块表很贵,你们也是心真大,敢这么拿出来玩。” 赵安琪说:“没事的学姐,表不就是给人戴的吗,查孝明又不是笨蛋,戴不坏的。” 秦金娜跟指挥后面的男生说:“新主席台已经到了,你们帮我搬一下。” 被点到的人悻悻跟着学姐走了,给查孝明拍完照的女生冲他比了个剪刀手:“回头给你返图。” 查孝明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他已经在构思今天朋友圈该配什么文字了。 旁边有男生凑过来,小声对陆茜子说:“茜子,能不能给我也戴戴?我也想买块表,想试试。” 实际上,大家看到查孝明有了朋友圈素材,都有点酸,也想戴着拍几张。 陆茜子还没说话,赵安琪马上说了:“你谁啊就想买表,茜子这块你买不起知道不,别试了。对不对茜子?” 那个男生挥挥手:“去去去,没你的事,别在这里挑拨我和茜子的关系。茜子你会给我主持公道对不?” 陆茜子按住太阳穴,说:“不行,这个试完那个又想试,我说了这表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本来就不该给任何人试戴,这对别人非常不礼貌,不是钱的问题。” 赵安琪不屑道:“对对对,不是钱的事,何况这块表老值钱了。” 她记恨之前陆茜子说的话,一直在出言嘲讽,陆茜子终于忍不住了,微带点恼火道: “赵安琪,你怎么老是揪着一个点不放?你这样说话我很不喜欢。” 赵安琪轻轻“哼”了一声,也说不出什么来,伸手对查孝明说: “行了,把手表摘下来还给人家茜子吧,不然她心脏病待会儿要犯了。” 查孝明把表摘下来递给陆安琪,冲陆茜子说道: “茜子,你别听安琪嘴碎,她这人就这样,喜欢嘴碎,但心不坏。” 陆茜子看了眼赵安琪的样子,“呵呵”了一声。 旁边两个抱着主席台的男生走过来,嘴里大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 赵安琪正对着阳光看表里的结构运动,有点舍不得还给陆茜子,两个男生过来,一男生的身体擦到她身上,让她吓了一跳。 “真讨厌。” 推了那男生一把,接着她听到手上传来“卡”的一声。低头一看,呼吸停顿了一会儿。 查孝明坐在了陆茜子前面,说:“茜子,这块表是谁的啊?是你爸的?” “不是,”陆茜子摇头,“我爸戴不了这么好的表。是我一个亲戚的。” “什么关系的亲戚?” “算是我哥吧。” 陆茜子也不想多解释,回头对赵安琪说:“还给我啊。” 赵安琪的样子有点怪,在那里呆了半天不动,陆茜子催促道:“赵安琪,你怎么了?” 坐在赵安琪对面的男生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赵安琪快速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把手里的表包起来,还给陆茜子: “还你还你。” 陆茜子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了。 赵安琪一直都直接裸手拿表,怎么还表的时候倒知道隔一层手帕了?肯定有点猫腻在里头。 她打开手帕一看,心跳都停跳了半拍,顿时感觉热血往头上涌,一时间天旋地转。 手表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指针已经停了,表镜上仔细看,有一个小小的半透明小坑点。 她可以肯定,拿过去的时候绝对不是这样的。 “赵安琪!” 陆茜子的声音惊动了教室里所有人,人们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她眼里闪动着泪水,冲着赵安琪大声道:“你对这块手表做了什么?怎么搞坏了?” 陆茜子感觉整个人都凌乱了。 赵安琪回过头,微微瞪大眼:“什么?坏了?怎么坏了?我看看?” 陆茜子甩开她的手,说:“我刚才就发现你怪怪的,你还装!不是你弄坏的是谁?” 赵安琪涨红脸:“我没有!” 查孝明瞬间离得远远的。 手表刚刚是从他手上摘下来的,生怕这事跟自己沾上边。 听到这边发生了状况,秦金娜走过来,表情严肃问道:“怎么了茜子,发生什么事了?” 陆茜子带着哭腔,说: “赵安琪把手表给弄坏了!” 赵安琪声音颤抖着说:“怎么就是我弄坏的了?你看到了?” “赵安琪!你不仅弄坏,还想抵赖不成吗?刚才手表就在你手里,不是你弄坏的是谁?” 赵安琪挺着脖子说:“我没弄坏啊,我还给你了,你是不是自己哪里搞错了?” 秦金娜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先不要吵,先冷静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安琪抢先说:“我拿在手里的时候还是好的啊,还给她之后就坏了,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你!你怎么能说出如此低劣的谎言?”陆茜子牙齿打颤,被气得快说不出话。 坐在赵安琪旁边的男生说:“我看到赵安琪拿在手上的时候表就不走了,不是还给陆茜子之后才弄坏的。” 陆茜子旁边的女生也说:“是的,她还故意用手帕包起来,以为这样就发现不了。” 又有人说:“刚才男生们在搬主席台,赵安琪推了他们一下,估计是手不稳,把手表在桌子上夹了一下。” 秦金娜目光森冷地看向赵安琪:“是这么回事吗?” 赵安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说:“就算是我弄坏的又怎样?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不赔吗?”陆茜子大声说。 她现在越想越后怕。 这块表本来是陈涯不知道怎么搞到的,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是租来的,那该怎么办? 谁能赔得起700多万的表? 秦金娜想了想,说:“这样,你们也别吵了,我给老师打个电话,问问他该怎么处理。” 赵安琪坐在那里,忽然“吧嗒吧嗒”掉起眼泪来。 “你哭什么?明明是你自己不好,我都说了不要拿着随便玩,你自己不听。” 有女生过来安慰赵安琪,转头对陆茜子说: “茜子,你少说两句,安琪也不是故意的。” 赵安琪哭着说:“对啊,我又不想这样,再说你这个表贵,大不了赔给你就是了。” ……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陈涯下车,把杨校长的电动车停在了教学楼下。 他根据陆茜子的定位找到了这里,坐在车上,他给陆茜子发去了一条短信: “我到了,可以走了吗?” 此时,陆茜子正在楼上,快被赵安琪给急疯了。 …… “怎么回事?” 社团的指导老师张鑫磊皱着眉走进教室,左右看看众人,问道。 听秦金娜跟他讲完发生了什么事,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看看,是怎么弄坏了。” 陆茜子把手表递给他,他仔细看了看,说:“没什么异样啊。” 陆茜子说:“表不走了。” “表面这里好像,有点磕,这个可以修的。”张鑫磊说。 陆茜子说:“这个表很贵的,修的话也要很多钱。” “有些表是很贵,戴也就是图个面子。”张鑫磊说,“那这样,赵安琪你跟陆茜子道个歉,同学之间,不要因为这种事伤了和气。” 赵安琪支支吾吾地对陆茜子说:“茜子,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陆茜子铁青着脸。她并不想原谅。 “拿去表店修一下,该出多少钱,赔给她就是了。”张鑫磊说,“茜子你去修的时候,把票据留一下,到时候该赔多少赔多少。” “老师,借一步说话。” 赵安琪拉着张鑫磊,到一边去说了些什么,声音很小,张鑫磊看上去表情有些诧异。 “刚才搬桌子的同学,还有查孝明,陆茜子,过来一下。” 查孝明一时间忐忑起来,另外两个男生走过来,一脸茫然。 张鑫磊指了指赵安琪,说:“你自己跟他们说。” 赵安琪说:“查孝明,我刚才是为了让你试戴一下,才会碰她的手表,我觉得你也该负担一部分责任吧?还有,表是被你们搬的桌子磕坏的,你们也负有一部分责任,我觉得不该只由我一人赔。” 查孝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大声说道: “你不是为了给你男朋友挑礼物吗?我是被你硬拉来当模特的,我又不想戴,凭什么让我赔!” 另一个搬桌子的男生也抗议起来: “这关我们什么事?你不挡路能磕坏吗?你推我那一把,还差点让我腰闪了呢。” 赵安琪摊手说:“那反正我是不可能全赔的,茜子你自己跟他们说。” 查孝明看向陆茜子,有几分薄怒:“茜子,你要我们赔吗?” 陆茜子有点茫然,怎么突然就变成她跟别人的矛盾了? 张鑫磊觉得这事也是很麻烦,抱着双臂说: “要不我看这样,茜子你先去修表,说不定要不了几个钱,到时候金额出来了,再来讨论赔偿划分的事情。” 赵安琪也说:“是的,而且你这表不是今天刚买吗?说不定还能退换。” “怎么可以这样?”陆茜子瞪大眼睛。 此时,一个人从门口探出头来,冲着教室内扫视了一圈。 他穿着一身阿迪的衣服,脚下却穿着回力鞋,看到茜子后,冲她招了招手。 陆茜子看到陈涯,感觉找到了救星,又感觉内疚得心都揪紧了。 “陈、陈涯……”陆茜子跑过来去,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对不起!” “怎么了这是?” 陆茜子支支吾吾跟他说了事情经过,陈涯一听,脸寒了下去。 这是陆茜子最害怕的表情。 “你在学校,老是被人这么拿捏么?”陈涯问。 “啊?”陆茜子有点意外。 “表倒是其次,我主要是生气这一点。”说完,他看了眼前面的几人,问道,“谁是赵安琪?” 陆茜子指给他看了,陈涯大踏步走过去。 82中文网 200.几十万块?谁说的? 陈涯大踏步走过去:“是谁把表弄坏了?” 张鑫磊出于保护学生的目的,站在他面前说: “你是哪位?” “我是陆茜子的哥哥。” “你不是菁华学生,是校外人士是吧?”张鑫磊说,“您先不要生气,您的手表的赔偿问题,刚才我们正在讨论。” 张鑫磊刚刚硕士毕业,还有点学生气,但处理这种事情起来已经很有章法了。 “我看上去像要生气的样子吗?”陈涯微微一笑。 赵鑫磊稍微不紧张了一点,没有等赵鑫磊说话,他又说道: “让我先听听,你的意见是什么?” 陈涯自有一种掌控全局的气势。 他刚刚到这里来,就接管了整个教室。 张鑫磊都不由得存在感稀薄了几分。 张鑫磊说道:“刚才已经讨论了,这事有点复杂,伱要不先去表店修一下?看看到时候有多少钱,再讨论赔偿的事情。” 陈涯问道:“当事人也是这么想的吗?” 张鑫磊点头说道:“当事人对这个决定没有什么意见。” 陈涯回头看了一眼赵安琪,她的眼神有点躲躲闪闪。 “我拒绝这个决定。”陈涯回头看着张鑫磊说。 “我马上给表店打个电话,如果能确切定损,那就要求现场支付,如果没办法现场定损,就得让当事人赔我去一趟表店了。” 听了刚才陆茜子的话,他对这个女生天然印象就不好。 如果真的认栽了,自己拿去垫钱修理完,那欠钱的反倒成了大爷。 所以,为了防止时候抵赖,一定要按着这女生的头,让她把事情认下来。 但被否决了的张鑫磊却皱起眉头: “这事没必要这样吧……” 在张鑫磊看来,这就是一起校外人士的物品被学生弄坏了的事情。 以前也不是没这种情况,一般知道是菁华大学的,人家物主都会比较大度。 他本以为陈涯作为学生的家属,会很好说话,没想到行为在他看来,倒有些斤斤计较了。 被张鑫磊拉拉扯扯的,陈涯顿时觉得这人有点墨迹。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陈涯说。 “贵重物品损坏,作为物主,我有权利主张恢复原状,在无法恢复原状的情况下,要求赔偿是我的权力,而不是我求你赔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鑫磊呆呆点了点头,说:“明白。” “行,我去打电话。”陈涯掏出手机,又跟他说,“另外,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不建议你继续帮忙,如果你有那个担当揽事,那我还是表示尊重。” 说完,他吧张鑫磊撂在原地。跟刚加上微信的百达翡丽源邸的店长,打上视频电话去了。 “老师,”另一边,赵安琪轻轻拽了拽张鑫磊的衣角,把他拉到一边,“我有话跟您说。” “怎么了?”张鑫磊问道。 他本来想去看着陈涯打电话,探听一下到底什么价位,免得之后陈涯乱喊赔偿价格。 赵安琪小声说:“我不想赔。” 张鑫磊皱起了眉头:“你不想赔?你不想赔是什么意思?” 赵安琪眼里水汪汪的:“那块表太贵了,我不想赔,要是让我赔那么多钱,我爸妈肯定要打死我的。” 张鑫磊对手表价格不是很懂,问道:“那块表要多少钱?” 赵安琪说:“百达翡丽的表,一般都是十几万到几十万的,我估计那块得有三、四十万了。” “三、四十万?!”张鑫磊被这个价格震惊了。 他有个下海创业的同学戴上了劳力士,经常跟他显摆。 他也问过价格,这让他以为手表的价格顶天也就是八万左右。 他万万没想到,还能有人把三四十万戴在手上。 赵安琪点点头,说: “所以我就是觉得太贵了,这个价格,我家根本负担不起。” 张鑫磊想了想,说: “你别紧张,那块表也没有全坏,只需要赔一个修复费用就好,估计是没有那么夸张的。” 赵安琪说:“可是就算只是修复费用,肯定也上万了,我一个学生,手头紧张,要是非要我赔偿,很有可能以后学都上不成了。” 张鑫磊说:“没事,等会儿我跟他交涉一下,也不一定是要你一口气赔,那个人看上去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 赵安琪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张老师,您这么说了之后,我安心多了。” 张鑫磊看了一眼陈涯,发现他还在通话,把人已经快麻掉的几个学生拉到一边,问道: “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表是怎么被弄坏的?” ……赵安琪看了一眼被拉过去的陆茜子,眼睛刚好对上视线,她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陆茜子看到赵安琪的眼神,顿时心凉了一片。 她看赵安琪刚才楚楚可怜的,本来还有点同情她了。 但现在看到赵的眼神,她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不会那么简简单单赔钱。 …… 陈涯给店长拨通了电话,一接通,店长的声音就很热情地通过通话口传过来: “陈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是否是有售后上的问题?” 陈涯开门见山地直接说: “手表被桌子夹了一下,现在时针不走了,您看下要修的话是个什么情况?” “麻烦视频拍给我看看。” 陈涯把手机放在镜头下方,店长看了一会儿,说:“翻个面我看一下。” 检查完毕后,店长说: “这个应该是手表被巨大的力量挤压到后,外壳产生了形变,把里面的零件卡住了。” “还能修复吗?” “这个需要具体检查,如果只是内部零件松动,那只需要将外部复原即可,如果内部产生的形变有些严重,可能就需要送回瑞士修理了。” “这么麻烦?” 店长说:“您知道的,这块表是超复杂时机系列大师制作,内部结构非常复杂,每一部分都如同仪器一般精密无比,这才能保证计时的准确性。凭我们的技术,要修理还原,是有一些难度的。” “修理费用的话怎么算呢?”陈涯问道。 “如果损坏不严重,大概只需要2~5万的样子,如果需要送回瑞士,修复加上空运,可能费用会在20万到40万不等。”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您放心,您在购买这块表的同时,包含一份上限50万的保险,我想修理费用应该不会超过理赔额度。” 陈涯说:“表不是我弄坏的,是陌生人弄坏的。” 店长皱起了眉头,说道: “那就需要您和对方妥善协商了,因为涉及金额较大,建议还是报警为好。” 陈涯点头道:“我知道了。对了,如果送去瑞士维修,大概需要多久?” 店长想了想,说:“肯定是比较耗时的,根据表的损坏情况,加上来回运输,不加急的话,至少需要两个月以上。” 陈涯道:“那样的话,就错过老太爷的寿诞了。” “对于这种情况我们深表歉意,但是手表这东西属于复杂工艺,实在是快不得。”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店里有这种级别或者更好的表回来,跟我说一声,我重新买一块。” 店长在那边连连鞠躬,陈涯挂了电话,回到了教室。 教室里有些喧嚷,就在他刚才打电话的这会儿功夫,学生们已经吵起来了。 “我们刚才在这里,你坐在这里,对不对?你手表放在这里,然后你把我推了一下,我手一不稳,就压到的,如果不是你推的话,肯定不会弄坏。” “可是你们如果不往这边走的话,肯定就不会压到了啊,我觉得你们肯定也有责任吧?” “那就这一条路,不从这边走从哪里走?而且你自己把手表随处放,就算我们不弄坏,肯定也在别的地方弄坏了。” “对,而且我刚才看到,她把手表放在桌角,感觉就像是故意的。” “你在血口喷人!” 查孝明坐在陆茜子前面,气鼓鼓地小声说: “真没想到赵安琪是这样的人,明明是她自己的责任,还乱攀到别人身上。” 其他的同学也面带不愉。刚才的事情,大家都看出赵安琪是个怎样的人了。 陆茜面上只是呵呵一笑。 刚才赵安琪出言挤兑的时候,也没人帮她说句话。 她对这帮同学的心早就凉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 偷偷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了赵安琪那边。 ……另一边,赵鑫磊被吵得头都大了,无奈站在一旁,抱着双臂。 他都有点后悔自己掺和到这件事里面来了。 陈涯从那边走过来。他看着陈涯开口问道: “修理费用是多少?” 陈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赵安琪一眼,说道: “只是预估了一个数字,具体要赔偿多少,还需要进一步检查。那你跟我走一趟吧。” 赵安琪刚才还跟人吵得不可开交,现在拧着脖子说: “我不去,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凭什么我一个人去。” 陈涯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那么,你是拒绝理赔吗?” “我没有,我只是说,我不一个人去。”赵安琪扭开脸。 秦金娜走过来,对赵安琪说: “赵安琪同学,如果你是害怕一个人去的话,可以给你的爸爸妈妈打电话,或者我陪你去也行。 “但是赔偿问题上,刚才大家都复盘过了,这件事是你全责,你没有理由让别人帮你理赔。” 赵安琪急了,带着哭腔说: “怎么就是我全责了?明明是查孝明要戴,我才帮他借的。而且还不是陆茜子想炫耀才拿出来看?她要是不拿出来,我又怎么会拿在手里?” 一听到这话,查孝明和其他同学同时急了。 “你搁这儿改写岁月史书呢?明明是你自己逼茜子拿出来的,而且也是你非要查孝明戴的!” “你搞清楚,刚才大家都在这里,亲眼看到发生了什么,你当面都敢撒谎,不怕烂舌头吗?” 所有人都吵成一通,赵安琪双手捂住耳朵,用刺耳尖利的声音尖叫起来: “别吵啦————————!” 陈涯拖了把凳子,坐在了她面前,说:“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赵安琪抬头,眼泪汪汪地看向了她。 “你现在老老实实告诉大家,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涯说道。 他那块手表价格太高,学生无论如何都是掏不起的。 何况他还有保险,也不会由他出钱。 所以,他想最后给赵安琪一个机会。 如果她肯诚实地说出事情经过,他也不至于对一个学生太狠。 赵安琪用眼角余光看到,好几个同学都在用手机摄影机在拍视频,想了想,说道: “今天下午,陆茜子提了一个百达翡丽的礼品包过来,我问她是什么,她就把手表拿出来炫耀……” “你撒谎!”坐在陆茜子旁边的女生指着她说,“明明是你自己非要看!” 陈涯伸出手,拦住了群情激奋的学生们:“让她先说完。” 赵安琪模样变得更加楚楚可怜了,继续说道: “陆茜子炫耀完之后,查孝明非要试着戴一下,我就帮他借了,他戴完后,不还给陆茜子,非要还给我,我就放在桌上,那两个男生刚好搬个讲台过来,可能是在桌上噌了一下吧,就成这样了。” “说完了?”陈涯问道。 赵安琪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 “表是我放在这里的,但是我没用手拿着。刚才心情太乱,我什么都记不清了,但这一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旁边有同学说:“我记得你刚才是拿在手里的。” 又有人说:“对啊,刚才同学都在这里,大家相互一对,就知道事情真相,你撒谎也没用。” “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全责。” 因为遭受到同学一连串的反驳。赵安琪身体癫狂似的抽动起来,尖声叫道: “别吵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声音。 她的声音过于高亢,在整个教室一片寂静后,人们的鼓膜还隐隐回响着锐鸣音。 “嗯。” 陈涯点了点头。 他给的最后一个机会,有人把它浪费掉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完全没有想要跟我好好解决问题的诚意。” 然后他又说:“行,那我现在报警。” 一听到报警两个字,赵鑫磊慌了,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不用这样吧?” 陈涯看着他,说: “事主拒绝理赔,且对事实有争议,那么当然应该报警来进行协调,调查清楚事情真相。” 赵鑫磊拦住了他,低声说: “为了一块表,不至于这样吧?报警的话,可能会留案底,这样的话,这学生前途就毁了。” 陈涯扬起眉毛。 赵鑫磊继续说:“我觉得的话,还是私下解决吧,别给人孩子前途毁了。” 陈涯说:“我是给过机会私下解决的,但是我看不到她想要解决的诚意。” 赵鑫磊对他说:“你等一下,等一下再打好吗?” 只见他快步走到陆茜子旁边,低声对她说: “陆茜子同学,你哥哥要报警,你能不能劝劝他?” 陆茜子抬起眉道:“为什么要劝他?” “要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被警察带走,你觉得社会上会怎么评价?”赵鑫磊劝说道,“而且这件事要是传到了学校领导那里,影响也不好。” 陆茜子努力平复心情,说道:“本身她的行为影响就不好。” 赵鑫磊冷下脸,说道: “陆茜子同学,这件事我会汇报给院系领导,如果他们知道了,你也是当事人,到时候会非常麻烦,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陆茜子心烦意乱。 她现在非常委屈。 赵鑫磊虽然没有明着说,但他威胁的意味很浓。 如果把这件事上报给校方,到时候在绩点、保送、评优等名额上,可能自己的名字还要被画上一个问号。 以前也听说过高校里发生过很多这种不公平的现象,明明是坏人做错了事,反倒给闹事的人保研了。 陆茜子本来以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菁华这所名校当中,结果没想到,自己居然亲身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是对方的问题,怎么反倒搞得像是自己在咄咄逼人呢? 陆茜子完全想不通。 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陈涯。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倒觉得,这个从来没有读过大学的义兄,能给她安全感。 陈涯站在两人旁边。 他们刚才的对话,他已经全都听到了。 “你去汇报吧。”陈涯说,“无所谓,我会解释。” 赵鑫磊转头看向他,脸上诧异的表情微微闪过。 随后,他又镇定下来。 听陈涯的说法,好像他在学校有一点背景。 但,菁华是什么地方? 不是有几个钱就可以横着走的。 今天他要是报警,给学校舆论上添了麻烦,不管他认识哪一位,学校肯定是会更加支持自己一点的。 他拉着陈涯,说道:“那我再说一句话,你看行不行。” “你先说。” “别在校内报警吧。”赵鑫磊说,“几个当事人一起去派出所就行。要是警察进了学校,被人拍了视频放到网上,影响多不好?有可能人家好好一个学生,就毁了呀!” 说完,他又接着说道:“何况你看,你一块表,也不过就十几万、几十万块钱,为了这么点钱,搞得学生名声也不好,学校领导也会不高兴,何必呢?” 陈涯看着赵鑫磊,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有两件事,我要纠正你一下。 “第一,并不是我想毁了这个学生。我没有让她动我的手表,我也没有强迫她撒谎。是她自己毁了她自己。 “第二,谁说,这块表只要几十万块钱的?”陈涯心平气和地说。 “那是多少?”旁边有学生问。 陈涯没有说话。 见陈涯半天没说话,陆茜子在一旁叹了口气: “我说了这表是很贵的,所以才不想你们随便拿着玩。” “多少钱?” “……700多万。”陆茜子说。 “700多万?” 赵鑫磊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好像放凉下来的猪油。 5000字大章。 感谢贝塔墨岚的500点打赏~ 感谢鱼无非、冷戟无声、书友20180130223819015的打赏~ (本章完) 201.如果你跟人谈恋爱…… “700多万??” 张鑫磊花了整整1分钟,都没有成功消化吸收这个数字。 刚才赵安琪跟他说的几十万的表,都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了,更别说百万级的表了。 还不是一两百万,是七百万! 这是什么概念? 他们这栋老校舍,整个修起来也没用到七百万。 这是真的手腕上面戴栋楼! 不光是张鑫磊,站在旁边的其他学生们,此时也都张大嘴巴。 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他们觉得,要么是自己听错了,要么是陆茜子说错了。 他们刚才随随便便拿来玩的表,居然值七百多万? 赵安琪语气急促而尖锐地说: “陆茜子,你是讹人是吧?我舅舅表店里,最贵的表王也才是八十多万的劳力士,你哪儿买的七百万的手表?” 在经历了特别难以承受的打击时,人的第一反应一般是拒绝相信。 赵安琪也是这样。 她的第一反应,是陆茜子在吓唬她。 赵安琪语气急促地说:“要真是七百万的表,你怎么一开始不说?伱肯定第一时间会说价格的……” 陆茜子脸涨得通红,说: “我当时本来想说价格的,可是,你不是说我炫富吗?” 说到这里,一些人确实想起来了。 刚才陆茜子确实反复跟他们强调,这块表很贵。 是赵安琪没有当回事。 她把陆茜子的好意提醒,当成了她在炫富。 查孝明想到,自己刚才把一块七百多万的手表戴在手上摆poss,现在冷汗流了一后背。 幸好手表不是在自己手上坏的。 要是让他爸妈知道他捅了这么大篓子,被打死也不是不可能。 赵安琪看着陈涯手里的那块表,呼吸急促。 她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陆茜子,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有钱了? 赵安琪平时观察过同学们的穿搭,也留意过陆茜子平时的消费。 陆茜子穿的衣服也不过杰尼斯,用的化妆品也不过是月夕,都是比平民品牌高那么一点,了不起算个轻奢。 在赵安琪的评估体系中,陆茜子的家庭水准,也就是中不溜秋往上一点点,远远谈不上什么高门大户。 她什么时候竟碰得起百万级别的手表了? 她凭什么啊? “不可能的。”赵安琪摇头。 “你家的条件不可能买这么贵的表,你肯定是在吹牛。 “你全身上下,衣服加鞋子,也就是一万几千块钱出头,了不起再加你的化妆品,满打满算过两万没?你说你家买得起700多万的手表? “谁信啊?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先要为你打抱不平,买700多万的手表,还给你穿这么差的衣服,那不是虐待你吗?” 陆茜子盯着赵安琪,皱起了鼻子。 那是纯正的不掺一点杂质的厌恶神情。 “赵安琪,你审视的目光,让我感到恶心。” 张鑫磊走过来打圆场道: “好了好了,同学们,大家不要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以后大家还要共处两三年,不要因为一时的不愉快,影响了同学感情。” 说完,他又向陆茜子开口问道: “茜子,你好生说,手表的价格到底是多少?赔偿上的话,好让大家心里有个底。” 陆茜子脸有点红,语气急促地说:“我说了呀,就是七百多万。” 虽然她不知道这块表,陈涯是怎么搞到手的。 但她看了店里的标价。 就是七百多万,童叟无欺。 陈涯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茜子没有撒谎,这块表是我七百二十万入手的。就是七百多万。” “这……” 七百二十万。 张鑫磊本来以为所谓七百多万,是七百零几万。 哪想得到,这多出来的零头,对于他来说就已经很难以置信了。 赵安琪上下打量了一眼陈涯,血气有点上头: “这表是你的?” “是我的。”陈涯平静地眨眨眼。 “那就更不信了。”赵安琪说,“你身上这套衣服,还不如陆茜子刚才那套,才几千块钱吧?你一个戴七百万手表的人,怎么不给自己买好一点的衣服?” 听了赵安琪的话,陆茜子涨红了脸。 赵安琪冲着她来,她倒是完全不在乎。 可她要是把矛头对准陈涯,那她就有点开始慌了。 何况,陈涯身上的衣服,还是她和妈妈今天给他挑的。 比起那块七百多万的手表,确实不算什么。 陈涯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阿迪,说: “哦,衣服是家人帮我挑的,我很喜欢。衣服这东西,在于心意,好看就行,要那么贵干嘛?” 陆茜子目光感激地看向陈涯。 她现在真觉得,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好人,让她心里暖暖的。 可惜他并没有看自己。 赵安琪冷冷地撇过脸,冷笑了两声:“呵呵。” 她反正更加不信了。 张鑫磊听了两边的话,心里大概明白是个怎么回事了。 或者自以为明白了。 “陆茜子的哥哥,您说的这个价格,是原价吧?” “什么原价?”陈涯问道。 “就是说打折之前的价格,”张鑫磊说完,自己笑了笑,“是不是商店里面标的七百万,实际上到手是折后的价格?” 赵安琪听了这话,稍微竖起了耳朵。 她突然觉得,张鑫磊说的这个,可能也是一个思路。 有时候店里为了促销,原价几万的钻石打折到几千,那也是有的。 可是一般那种情况,那钻石本来的价格就只值几千。 可是消费者买到手里的时候,绝对不会报折后价格,要冲门面的话,肯定是报原价。 说出去也有面子。 都是消费的套路。 赵安琪之所以觉得这个想法靠谱,是因为她自己就干过这种事。 “原价七百二十万,到手七百二十多万,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陈涯说,“百达翡丽是不搞什么折扣的。” 张鑫磊想了想,问:“那你身上带了收据吗?” 赵安琪回过身子,手指着陈涯问道:“对,你不是刚买的吗?带了收据吗?” 陆茜子心头一紧。 只听得陈涯淡淡说道: “收据带了,但是我没理由给你们看。马上民警就到了,到时候我自然会把收据出示给民警。” 这些人质疑来质疑去,搞得他开始烦了。 他是不打算继续在赵安琪身上贯彻自己的拯救精神了。 既然她的家庭教育失败了,那自己也没理由在她身上投放善良。 直接用社会的方法对她进行再教育就是了。 他打算把一切都交给警察和法律。 该赔多少赔多少,不赔地话就委托给律师,强制执行,拉上失信名单。 反正他是不打算再在这事上亲力亲为地花时间了。 过了没多久,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就到了,问道: “是谁报的警?” 陈涯走过去跟两人说了情况。 警察询问了他一些事情。他把手表递给对方看了,并且从裤兜里搜出一把票据。 赵安琪看着不远处他们交谈,想过去听听,又不敢过去。 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过了会儿,民警们走过来,问道:“哪位是赵安琪?” 赵安琪怯生生站起来,说:“是我。” “是你将手表弄坏的么?” “不是的,是还有好几个人,不止我一个……” 民警说:“那就麻烦几位当事人都随我们走一趟,配合一下调查吧。” 顿时教室里怨声载道,几个当事的学生们都对赵安琪相当不满。 查孝明用混合着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赵安琪,小声说: “这关我什么事啊?赵安琪,你真是个奇葩。” 就在民警带着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张鑫磊拉住其中一个民警,小声问道: “警察同志,我是学生的社团指导老师,他的那块表,难道真的值七百多万?” 民警皱了皱眉,问:“什么意思?” “你看,要是没那么大金额,就不用让这么多学生一起去派出所呗?这要是传出去了,影响多不好……” 那个被拉住的民警说: “第一,就算损坏的几百、几千块钱的物品,拒绝赔偿又否认事实的,也需要调查清楚责任归属。第二,那位先生已经把相关证书和票据都给我们看了,价格七百二十万确认无误!” 说完,民警带着陈涯、陆茜子和几个当事人,一起离开了。 张鑫磊感觉有点窒息。 还真是七百多万。 他回头,刚好看到跟在人群后面,准备出门的赵安琪。 此时她正回头,用有点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他撇过头,假装没看到。 开玩笑,弄坏了人家七百多万的东西,还拿自己当挡箭牌,想把这事糊弄过去。 他现在感觉后怕至极。 幸好自己没有完全被这个赵安琪拖下水! 在教室里的其他几个学生,也听到了这段对话,正用难以置信的目光面面相觑。 一个学生喃喃道:“好家伙,幸好刚才我没戴,要是在我手上坏了……” 他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大家此时都是一阵后怕。 有人问道:“陆茜子那个哥哥什么来头啊?真这么牛,戴七百多万的手表?” 另一个人道:“看到没,他手上还戴着另外一块,也很贵。” 社团主席秦金娜揉了揉额头,说: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再讨论这件事了。今天的事情大家注意不要扩散。” 旁边一个女生跑过来问:“学姐,刚刚我发了个朋友圈,要删吗?” 秦金娜说:“删了吧,也没什么好炫的,要是被人挖出来我们社团发生了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光彩。” 她对于赵安琪很不满意。 不过这种惹事精,早点看穿本性,排个雷,也是好事。 …… 半个小时后。 陆茜子走出询问间,陈涯已经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喝奶茶了。 陆茜子很郁闷。 她整整被民警盘问了二十多分钟,各种细节都仔细询问,差点把她给磨崩溃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派出所之旅,居然是发生在这种情况下。 “我这里还给你带了一杯,喝吗?”陈涯递给她一杯奶茶。 “不了不了,喝了会长胖的……算了,喝一杯也没事吧。” 陆茜子接过奶茶,对着包装一看,有点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种啊?” “你忘了吗?”陈涯嘴含着吸管,“在君悦那边,你不是盯着他们展牌上的杨枝甘露看了半天吗?” 陆茜子用吸管捅开杯子,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说真的,你要是跟人谈恋爱的话,肯定会是很多人羡慕的男朋友。” 陈涯站起身,说:“走吧。” 陆茜子一步一顿地跟在他后面。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刚才跟民警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啊,自然就不用询问了。”陈涯说。 “甚至还抽空买了两杯奶茶?” “甚至还抽空买了两杯奶茶。”陈涯重复表示肯定。 陆茜子感觉陈涯越来越奇怪了。 “喂,”走出派出所,站在阳光下面,陆茜子问道,“两块手表,真的是你自己的吗?是你自己买的?” 陈涯岔开话题说道:“你知道吗,刚才赵安琪跟问话的民警吵起来了。” “什么?”陆茜子瞪圆眼睛,“她这么勇的吗?”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涯说,“她好像在里面跟民警发生了口角,然后被吼了,说要是再妨碍公务,可以给她治安管理,她就没声了。” 陆茜子感叹道:“她到底是怎么考到菁华的啊?” “她是京城本地人。”陈涯看表。 陆茜子听了不高兴:“喂!我也是京城本地人好不!考菁华还不是很难的!” “啊对对对。”陈涯走到杨校长的电动车旁,“本地的也好,外地的也好,对于我而言,智商都差不多吧,差距忽略不计那种。” 陆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过了会儿,她才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智商太高了,高到可以忽略别人之间的差距。 “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人这么臭屁呢?” 陈涯骑上电动车,说:“上来。跟柳如影约好的事情,要迟到了。” 陆茜子一惊,道:“对哦!已经迟到十几二十分钟了……要不我们别去了吧?” “为什么?” “迟到了,当着那么多人面过去,不是很丢人吗?” “那有什么。” 陈涯满脸无所谓。 坐在电动车上,风吹过面颊。 陆茜子这才想起,关键的问题被陈涯给糊弄过去了。 “这件事最后会怎么办啊?”陆茜子问道,“修表要多少钱?” 陈涯说:“表已经给百达翡丽送过去了,修理费用是38万,保险可以报销,但是赵安琪还是得赔。” 听到这个费用,陆茜子咋舌不下。 这个费用不算特别多,但也不是动动手指就可以打过去的。 “她要是不赔怎么办?” “我已经跟她的父母沟通过了,”陈涯说,“我同意她分期赔偿,先赔20万,剩下的,每个月赔偿5000,共分36个月赔偿完,还多出一些利息。” 陆茜子吐了吐舌头。 赵安琪一直以来的名媛生活,看来要变成泡影终结了。 整整3年,她都要负债生存。 “要是还不赔,就申请强制执行,给她挂上失信人名单,”陈涯说,“希望这回的事情,能好好给她来点教训。” 陆茜子默然。 其实对于赵安琪来说,打击最大的应该是学校里的同学关系。 大家看清了赵安琪的本性后,肯定会对她敬而远之。 以后她在学校里,算是要被孤立了。 不知道受到这种打击,她这个书还能不能念下去。 …… 京大燕园,有个兰芳雅舍,是个吃茶的地方。 学生自然是没有这种高档消费需求,但学校有时延请一些各界名人,不在报告厅做大报告的情况下,有时会在这里来举办茶座、沙龙等各种活动。 在雅舍内,暖室生香,客座上已经坐满了学生,围成一个半弧形。 在弧形的上手位,几个座椅排开,分别坐着方柏等一些学界人士。 其中一个位置空着,那是给海涯公司的负责人留的位置。 穿着露肩黑色礼服长裙的柳如影站在中央,左顾右盼,脚下小碎步轻踩,有些焦急。 “如影,怎么了?再找谁呢?”旁边男主持问道。 “没、没什么。”柳如影尴尬笑笑。 她心底都快急死了。 按照时间安排,活动已经开始了。 明明跟陈涯说好按时过来,可他现在和陆茜子两个人还不见踪影! 这么大场面,一上来就迟到,到时候就算是手腕上戴上再高级的表,肯定也会给人留下不好印象! 好在海涯公司的负责人也没有来,活动暂时延期了几分钟。 要是等到活动正式开始,到时候大大咧咧地闯进来,得多丢人啊? 男主持走过来,小声在柳如影耳边说: “时间拖太久了,海涯那边可能又有变化,老师让先开始活动。” 说完,还愤愤加了一句:“也算是个有名的公司了,怎么负责人这么随性呢?有这么忙吗?” 柳如影看了看门口。 陈涯还是没有在那里出现的迹象。 她只得无奈点点头:“好。” (本章完) 202.不如让白玉京说两句 “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们,欢迎在这个隆冬时节做客京大,在这里,我谨代表京大的师生们,向你们致以诚挚的感谢……” 身旁的男主持感情充沛地致辞。柳如影俏立一旁,面带甜甜微笑,灿如桃花。 地毯鲜红,帘幕轻盈,柳如影的盛装长裙拖在地面,仿佛冥河畔摇曳的曼珠沙华,具有惊人的神秘诱惑力。 从她的视角望去,前方的客座被填满,数不清的学生们对她举起手机,镜头对准。 他们会给她照相、拍照,配上“柳如影好美”或者“校花太有气质了”之类的文字,发到表白墙或者朋友圈之类的地方。 实际上,她都能从眼前那些学生的嘴型,看出他们在说什么了。 “哇,柳如影今天的发型好有贵妇感,好好看啊……” “她的裙子是订制的还是租的啊?感觉很衬她。” “难怪有钱人喜欢她,我要是有钱我也选她,带出去有面子……” ……柳如影已经习惯立于人前,毫不在意这些议论。 从上初中起,班花、校花的名头,她就一直没断过。 她已经习惯担任众星拱月中的那个月,享受惊呼和赞美。而不是成为坐在下面大呼小叫的小角色。 主持这种场合她已经驾轻就熟,手中完全不拿主持词都明白自己该说什么,现在手里拿一张卡片,纯粹是为了配合身边的男主持,体现一下对仗工整。 然而今天的她,表现得有点不专业。 她的眼神隔一会儿就斜向四十五度瞟,凭本能反应接旁边男主持的词儿,和排练时的节奏大相径庭,把男主持吓得满头大汗。 她在等陈涯,而且有点懊悔。 怎么自己没有跟陈涯说得再清楚一点,这场沙龙的意义呢? 这算是陈涯第一次出席这种大规模的活动,相当于“登台亮相”。 “登台亮相”的时候就迟到,回头得怎么弥补,才能挽回自己形象上的损失啊? 她的目光偷偷打量坐在主座的几人。 最东边坐着的金儒冰,头发花白,眼角皱纹纵横,面目慈祥。 没人敢瞧不起这个身材略胖、肚子微微凸出的垂垂老朽,因为他是京大文学院的院长。 他不光是各年级语文教科书的主编,更是语文全国卷的命题人。 对于年轻后生来说,这样的人物点拨一两句,随便夸上一句半句,就可以受用很长一段时间。 坐在他旁边的,则是学院的学术新星,方柏。 京大最年轻的教授,她相貌整洁,气质上佳,干练而有精神。 虽然她的研究方向偏向理科方面,和这场文化沙龙的主题看上去没啥关系,但作为京大的年轻一辈学术牵头人,她过来镇场子恰如其分。 在他们两位隔一个座位的地方,坐着一个更加年轻的男性。 这位的发型用定型喷雾固定得一丝不苟,鬓角的发丝毫不凌乱,身上穿着休闲西装,相貌堂堂。 在座的女学生们,都在偷偷打量这个人。 他的名字叫做温立敏,不仅是京大毕业生,也是群兰文化公司的老总,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家过亿。 尽管这个成就在看惯了各界大牛的京大学子面前,只能算中游,但柳如影知道,他有个更重要的身份——他母亲是顾家的人。 也就是说,他其实就是顾家子弟。搭上了他这根线,对于跟顾家交好,是很有帮助的。 不光是台上的人,台下的学生里面,也是卧虎藏龙。 柳如影本来给陈涯规划了一个完美的登场方式,结果,他迟到了! 心不在焉地致辞,在开幕即将告一段落的时候,终于,已经关上的大门传来了响动。 一颗可爱的脑袋,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里探出来。 左瞧瞧、右看看,在发现室内一大半人的目光都集中向自己时,顿时羞红了脸。 她闪身进门,偷偷溜进去,快步在第一排的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这便是迟到了整整十来分钟的陆茜子了。 陈涯跟在她身后,倒是没有做贼似的东张西望,而是大踏步走进来,站在陆茜子面前的时候,却停顿了。 “好的,那我们有请金老师谈一谈华国文化的发展脉络。” “如影,我们该下去了。”旁边男主持关了话筒,小声催促。 “……哦!好的。” 柳如影提着裙子,慢慢走到一侧,在旁边静立候场。 同时眼睛紧紧盯着陈涯那边。 金儒冰接过了话筒,轻咳一声,笑着开口道: “其实我是个搞文学的,文学跟文化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在文化上我也算是个小白,学界研究文化有很多知名的导师教授,比如费历青、符正音等,他们研究的是传统服饰、民俗,这才算文化,但我知道,这次我们的主题是广义上的文化,那么我作为文化方面的小白,也来冒昧谈下对于这方面的间接,希望各位同学们轻点拍砖,我这老胳膊老腿承受不住哈(笑声)。那么,我想从最近的热词,‘文化输出’这个词汇上,开始谈起……” 此时,柳如影完全没有听金教授的发言。 她的目光完全吸在了陈涯身上。 她已经开始有点后悔让他过来了。 只见这家伙居然因为没有座位,在跟陆茜子对口型交谈。 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当众站着,好多学生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他。 雅舍里座位紧张,陆茜子那个位置本来是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坐的,所以她才找到空位坐下,在她旁边没有其他空位了。 只见陈涯东张西望了一会儿,随后快步走到此时场上的唯一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坐在了方柏和温立敏中间。 有那么一霎,柳如影窒息了。 那个位置是整个雅舍里正中央的座位,是全场目光的焦点,是预备留来给海涯公司的负责人坐的位置。 他就这么一屁股坐上去了。 金儒冰的讲话完全没有被打断;方柏则面露惊喜,看上去想要跟他交谈,只是碍于金教授在说话,并不好开口;温立敏则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柳如影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看来,他们完全是把陈涯当成了海涯的负责人了。 柳如影现在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她还是低估了初中辍学的威力。 雅舍里面风格比较民主,座位也很有亲和力,坐在上面的老师们和学生之间拉得比较近,座位也看上去近似于圆桌形式—— 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认识坐在上面的人的陈涯,才会分不清哪里是学生该坐的位置,哪里是身份地位高的人该坐的位置。 这看似民主的座位排布内,玄机可大得很,哪怕是在学生席中,学生会等有职称的学生的位置,都和其他学生截然不同。 留出来的那个座位刚好是整个房间里,最中心的尊位,他居然就这么一屁股坐上去了…… 旁边的男主持人皱起了眉头,小声说:“他是海涯公司的负责人吗?不是听说,海涯公司负责人是个长得很好看的日本女人吗?” 柳如影铁青着脸,快步走到一旁还在懵逼的司朝良和夏英极面前,小声说: “快去给陈涯拿个凳子,把他赶下去!” 司、夏两人这才意识到,闹了大乌龙,两人一阵手忙脚乱。 此时,坐在下面的学生们也发现了不对劲,议论渐起: “那是谁啊?那不是迟到的学生吗?” “他是坐错了位置吧?好像是校外人士。” “我去,他不是今天中午跟柳如影抱抱的那个男主角吗?” “嘿,还真是!他怎么跑那儿坐去了?” “噗,喂!前面那个,快下来啊,那座位不是留给你的!” …… 不知道是谁噗嗤一声率先笑出了声,低声议论发展成了低声窃笑,很快席卷了整个雅舍。 “他干嘛呢?他不会以为那儿也是随便坐的吧?” “哈哈哈哈……这哥们儿太逗了……” “太扯了,他是没看到旁边的教授吗?” “他是校外的,不认识教授们也很正常,但是我还是很好奇他的精神状态,是怎么看到这个阵势还能自然而然做到那个位置去的。” …… 柳如影听着这些议论声如坐针毡,旁边的男主持人促狭地凑过来,问道: “如影,那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不会是伱男朋友吧?” 柳如影不想说话,男主持人又补刀说道:“嗯,至少他手表挺、挺好看的,噗哈哈哈……” 柳如影用刀子似的眼神把他狠狠剜了一下,男主持人吓得瞬间不敢说话了。 ……虽然柳如影脚趾抓地,尴尬得想直接抠出一个四室一厅直接搬进去从此再也不理尘世的喧嚣,但她的尴尬程度不及陆茜子的十分之一。 陆茜子现在恨不得原地丢一枚闪光弹,把全场所有人闪瞎之后,带着陈涯飞速逃窜,然后想个办法争取当宇航员的资格,乘坐火箭去火星开始崭新的人生。 司朝良跑到陆茜子旁边,手里拖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小凳子,小声对陆茜子说: “茜子学妹,你能不能劝劝你哥,让他下来,他大喇喇地杵在那里,你懂的,也不是很合适,到时候人家海涯的负责人来了……”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陆茜子捂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她弓着腰跑到台上,用手拽着陈涯的胳膊往下拖。 “干嘛?” “快下去快下去。”陆茜子像一只松鼠一样快速而小声地说道,“多呆一秒钟多丢一秒钟的人。” 方柏目光诧异地看着陈涯被陆茜子拉到台下,坐在了她旁边那张小凳子上。 坐下来之后,一些学生笑得更加起劲了。 司朝良那把凳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的,比其他的凳子小上整整两号,有点像幼儿园那种儿童座椅。 他身高又比较高,坐在那个凳子上,活脱脱像个大小孩,看上去滑稽得很,很多女生看着他,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 方柏看着被众人嬉笑的陈涯,微微抬起眉毛。 一开始,她还真以为白玉京是受到邀请过来参加沙龙的。 结果他居然是来旁听的? 这个发现让方柏略感如坐针毡。 夏英极此时站在柳如影旁边,低声轻咳了一声,小声说: “你这个朋友……性格挺活宝的,嗯,很搞笑。” 柳如影转头。 ……她一句话也不想说。 在一片欢声笑语之间,金儒冰的讲话画下了句点。 他的脾气好得不得了,台下发的各种意外情况,他自岿然不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连语气都没有变。 金儒冰讲完之后,男主持人说道:“那么下面,我们有请我们的学生代表,来跟金教授对话,大家掌声欢迎。” 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一个身穿风格偏日系的学生制服男生站起来,脸上还挂着笑容。 “大家好,我是文学系的李一南,这次忝为学生代表,愧不敢当,尤其是在诸位教授导师、才子佳人面前发言,深感惶恐。 “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要说——将来的时代是华国文化输出世界的时代,是我们文学人的时代!” 台下发出了一片笑声,台上金儒冰也笑了笑,拧开茶杯喝了一口。 “为什么我要这么说呢?不是因为我们文学系都是狂生哈。大家都知道的,汉语言文学嘛,不是什么好找工作的专业。 “上一届学长学姐还给我们诉苦,上次北辰系来学校搞校招,全院都跑去了,结果才中了十几二十个人,堂堂京大文学系都是这么个情况。当然这也和最近经济形势大环境有关系,但想想整个华国的文学专业是怎样的现状,我们文学人应该都是心有戚戚。 “其实选择这个专业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不是一个能让我们自己吃上好饭、过上好日子、变得有权有势的技术和手艺,它更多地在于‘百姓日用而不知’。 “大家来读文学系是为了什么?我相信肯定有那么一点‘为天地立心’的宏愿成分在里面的对吧?是的,谁又不想学习以明道,成为‘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的韩文公呢? “远到孔孟老庄,近到鲁郭巴老,我们被这些闪烁在历史长河之中的明星的精神所烛照过,我们承接了往圣继来的绝学,我们或许不能如同那些明星一样闪烁,但我们可以沉淀下来,成为华夏文明的底蕴。 “为什么我说将来的时代,是华国文化输出世界的时代?大家能看到的是,那个写出了《百年孤独》《战争与和平》的神秘作家,他是华国人;那个谱写了传世20经典唱片的jx,也是华国人。 “前者是文学上结出的硕果,后者是文化上熏陶的成就,他们的存在验证了一个事实:我们的文明、文化,是可以通向所有文化、所有文明的,兼容性极强的文化。华国虽然国力还在缓慢复苏当中,但拥有这样的文学家、音乐家的华国,在文化上是强悍的,是可以挺直腰板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的!……” 李一南说完之后,台下响起了由衷的掌声。 另一位同学站了起来: “我是杨刚晨,刚才文学系的同仁讲话挺振奋士气的,但我这里要拍他一砖。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jx是人家音乐系的啊!你怎么可以划到文学领域呢? 底下学生们顿时响起哄堂大笑。 等到笑声都结束后,杨刚晨才笑着继续说道: “其实一开始听到这个沙龙,一听邀请了我们的一些商界名人,我就不大高兴,不爱来。” “但是再一听,来的是海涯公司的负责人,还有我们出去创业的温立敏学长,我马上就屁颠屁颠来了。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众学生凝神,听他要说出什么来。 “因为我对于我们国内之前的一些文娱公司啊,是相当的不满意啊。” “我们说,资本搭台,文化唱戏,但是我们之前的文娱公司都是怎样的?资本搭台,资本唱戏,说白了,他们懂个屁的文化啊! “那些资本家,他们根本就把人民群众当猪养,以为喂什么就会吃什么,浑然看不见人民群众已经吐了一地。 “这一地的呕吐物,都变成了亚文化,成为了影响文化、文明凝聚力的阻碍物。大家说说,可气不可气? “但是自从顾雨晴收购爱华公司,现任负责人接管海涯之后,这种现象被急速逆转。只有用一句话表现我现在的心情就是——喜大普奔。” 杨刚晨说得逗,时不时引发一阵哄笑,接着,他话锋一转又说道: “其实,刚才看到那哥们儿坐到中间的时候,我有点纳闷:这位又是谁的部将? “然后我才发现,哦,原来是他坐错了。 “我希望现在的资本家们都能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把自己摆在了一个不正确的椅子上,坐错了位置。 “中间那个座位,应该是让给文化的。” 这一个急转弯,再次引发了大笑。 陆茜子双手捂脸。她本来都快要把刚才的尴尬经历给忘了。 怎么突然又cue这边?求求你们放过他吧!他只是个初中没毕业的孩子! 柳如影脸色尴尬地说:“下面有请我们的学长,群兰文化的总裁温立敏先生讲话。” 笑声渐歇,温立敏接过话筒,满脸的混不吝,眯眼懒洋洋地说: “其实这次我回来,次要才是为了见一下学弟学妹们,主要是为了一个人。” 他指了指旁边空着的那个座位,说道: “是为了她,这个尚未到场的女人。海涯公司现在的负责人。” “喔~~”台下学生们发出心领神会的哄闹。 温立敏现在也到了可堪婚配的年龄了,他又素有风流名声在外,学生们对于他发言的反应,自然是充满同道中人的相互理解。 只有一些女生对那个空着的座位投向了些许嫉妒的目光。 温立敏继续说:“刚才那哥们儿坐在这个座位上,我还瞎了一跳,不是说海涯公司的负责人是个温柔漂亮又能干的日本女生的吗?怎么是个大老爷们儿?” 底下再次传出哄堂大笑。 柳如影皱着眉,不忍去看陈涯的表情。 从好的方面来看,至少温立敏是记住陈涯这个人了。 就是可能印象有点不太严肃了就是。 温立敏又说:“我是学艺术的,其实没什么文化,在社会上沾染了很多黑暗面,讲太多怕影响纯洁的学弟学妹们。总之我就不多讲了。期待一下海涯的负责人小姐光临这里,我想跟她……切磋一下。” 他发言完毕,将话筒还给工作人员。柳如影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么,现在请方教授发言。” 方柏接过了话筒。 她看向坐在下面,表情一脸严肃的陈涯,稍微清了清嗓子。 “我的专业和文化一点都不沾边,我觉得,我讲得一点都不好,这里就坐着个大牛,大家也不用舍大求小,直接让白玉京先生来说两句吧。” 她看着柳如影,将话筒遥遥指向了陈涯,示意她将话筒拿过去。 全场多数人,都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这章规划的内容远超过我预期,本来打算昨天就发出来的,结果一直码到刚才,才全部写完。 另外,推荐一本朋友的幼苗《重生我真的很纯情》。都市恋爱重生文。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传送门在下面: (本章完) 203.细雨骑驴入京城 “我看不如来让白玉京先生来讲两句,他这样的大牛坐在这里,我也没什么说话的资格。” 方柏的话落入众人耳中,引发的反应却无非是两种: 白玉京是谁? 谁是白玉京? 前者是大多数学生的反应,此时他们都看向了陈涯那个方向,却只缘身在此山中,不知道白玉京所指称的究竟是何人。 坐在那里的也无非就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学生,顶多还有一个陆茜子,一个陈涯。 白玉京在哪? 而后者,是金儒冰的反应。 “谁是白玉京?”他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起立太快,头还有点发晕,“在哪?” 方柏笑着说道:“金教授,您没见到过白玉京本尊吗?” 金儒冰摇了摇头,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甚是可惜。” “那么今天你就要见到了。”方柏笑。 文学系的李一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嘴巴张得有点大。 白玉京这个名字活跃在京城学术圈,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在座的学生大多数都还在读高中。 所以,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金儒冰摇了摇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当年白玉京将这一首小诗刊登在校报扉页上,那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金儒冰目光看着不是前方的前方,他的视线穿透的实体的墙壁,穿过了现实世界的重重藩篱,仿佛刺破了虚妄,直指向多年前,刚刚看到白玉京这个名字的上午。 方柏回头对柳如影笑着说:“还不快把话筒递给他?” 柳如影接过话筒,回头看看方柏指向的那边,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是谁啊? 温立敏转头看向金儒冰和方柏,皱眉问道: “金老,方教授,你们说的这个白玉京,究竟是什么啊?” 方柏诧异道:“咦,你是几几届的?伱居然不知道白玉京?” 温立敏被问得有点诧异。 说实话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一开始不觉得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但听到方柏这么反问,倒给人一种感觉——他不知道这个名字的话,就是他孤陋寡闻了。 温立敏气势顿时弱了几分:“我、我17届的啊,怎么了?” 方柏掰了掰手指,察觉道:“哦!他活跃的那年你才大一,不知道也是正常。” 金儒冰悠悠说道:“说起白玉京,年轻的同学可能不知道,但是我记得很清楚,到现在都记得。 “当年他细雨骑驴,只身入京大,因为跟人起了争执,出了《未明》争版事件,引起了文学界的轰动。” 听到金儒冰说的话,下面的学生一时有些费解。 细雨骑驴? 《未明》争版?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下面的学生纷纷议论起来。 “哦,《未明》争版!我听过这个!” 坐在夏英极旁边的一个戴黑色镜框眼镜的男学生突然说话,把夏英极吓了一跳。 夏英极拍了他一巴掌:“干嘛?大惊小怪的,《未明》争版是什么意思?” 男生推了一把自己的黑框眼镜:“知道我是什么社团的么?我是记者团的。” “知道啊,你知道什么赶紧说!”夏英极急死了,旁边司朝良也凑了过来。 “《未明》是我们学校的文学校刊,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未明》争版,这个词组经常被我的学长学姐们提起。” “所以呢?”夏英极眨了眨眼睛。 男生又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这个词组的含义很丰富,一般在某人快要捅出篓子或者已经捅出篓子的时候,就会用到这个词,用以对肇事者表示警醒。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它的用法,比如哪个同学没有校对好,把某个学校领导的名字写错了,学长学姐就会教训他,‘你还想弄出一次《未明》争版事件吗?’诸如此类。” 夏英极和司朝良两人眨巴眨巴眼睛:“所以呢?” 黑框眼镜说道:“所以,在我看来,这个事件对于我们记者团来说,应该是一件大恐怖事件,意味着大麻烦。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夏英极忍了半天,终究没忍住:“说了跟没说一样。” 前排的女生在他们讲话的时候,一直仰着身子,想要把他们的话听清楚一点,等男生们讲完之后,她偷偷跟旁边的女生议论道: “其实我很想知道什么是细雨骑驴……他真的有一头驴吗?” 方柏好奇地望向金儒冰,问道:“《未明》争版我还略有耳闻,细雨骑驴是什么?他有一头驴?” 金儒冰嘴唇波动了几下,说道: “某种意义上讲,他确实有一辆驴。” “小电驴。” …… …… 风雨如晦。 在一个对大多数人来说没有特殊意义的下午。 除了飘飘摇摇的细雨沾在衣服上,晕开一大片阴沉,有些恼人。 除此之外,这一天并没有什么特殊。 “吱呀”一声,一辆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电动车停在了京大图书馆门前。 “此生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京城……” 京大素有“一塔湖图”的美誉,塔是渊雅塔,湖是未明湖。 至于图,就是面前的京大图书馆了。 年轻人匆匆拾阶而上,在屋檐下,掸干净身上的雨水。 隔着半掩的玻璃门,年轻人礼貌地说: “你好,我是新来的图书馆管理员……” ……头发稀疏,身穿老旧灰色西装外套的中年男人,在图书馆门外收了伞,抖干净伞面上的雨水。 “杨教授。” “杨教授,又来查资料啊?” 杨昌硕抬了抬脸上宽大的金边眼睛,眯眼看着管理台很久。 他指着那边问道:“那边那个,长相一表人才,在那里安静看书的年轻人是谁?以前没有见过。” “哦,那是新来的图书馆管理员。” “不是学生兼职?” “不是学生,是个辍学的社会人士。” “哦。” 杨昌硕点点头,转身到书架后面去了。 ……京大是个了不起的地方,图书馆管理员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工作。 自打实行了电子借阅系统,图书馆管理员就更没有什么事做了。 所以年轻人常常坐在他的位置上写写画画,有时候会看一些书籍。 这里来往的人物都很忙,没有功夫关心一个辍学的图书馆管理员在读什么书,又在写什么。 如果靠近的话,人们可能会听到他嘴里正念念有词。 “还差1800点才能刷出学者点数,发表一个理论才他妈奖励100点……在图书馆坐一天都能攒1点了。” “要是不发表理论,坐够1800天,岂不是原地转职学者?” “啊不,那得接近5年啊。” “先兑电磁力理论吧,这个很快能往应用走,估计能刷够影响力。” “下一步可以兑一些医学上的技术,什么肿瘤艾滋病之类的,那些影响力更高。” “什么可控核聚变,留最后吧,那玩意儿风险太大,发出来估计咱就得上暗杀名单……” …… …… 往事早被雨打风吹去,提起“细雨骑驴”,估计已经没有人会马上联想起图书馆当年那个安静的年轻人了,但很多人都记得这首诗。 金儒冰说道:“这位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诗人。不仅是最有古文功底,同时也最有对语言的精准把控性,他的一些诗,我到现在都还会背。” 方柏点头道:“对的,但是白玉京这个名字,更多还是扬名在科研领域,只能说他是一个全才。” 说罢,她的眼神更加热切地投向了无辜坐在那里的陈涯。 柳如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方教授,请问……你说的,到底是谁?” 方柏眉眼一抬,道:“诺,不就是那个,你们给他搬了个小凳子,让他坐在那里的人吗?” 说罢,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柳如影看向陈涯,疑惑的浓云升腾到她脸颊上。 “啊?” 她轻轻惊讶道。 不光她是这个反应,坐在现场的大部分都是这个反应。 “啊?” 刚才滔滔不绝发言,顺带踩了一脚陈涯的男生,现在正瞪眼看着那边,有点呆然。 司朝良和夏英极望过去,随后面面相觑。 温立敏手还是依旧搭在椅子扶手上,看到方柏指出的那个人后,突然就感觉座位并不是很安稳了。 陆茜子眼睛圆圆的,先是看了眼台上,又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因为是小凳子所以矮了自己两个头,显得有点可爱的陈涯。 “啊?” 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了: “是不是搞错了?” 柳如影此刻就最想问这句话。 搞错了吧? “方、方教授,”柳如影指着陈涯说,脸上微微有点发红,“您说的是……他?” “对啊,就他啊。” “您没跟我开玩笑?” “这个为什么要开玩笑?”方柏讶异。 金儒冰连忙在自己脸上挂上了老花镜,颤颤巍巍扬起头: “怎么不给白玉京先生加个舒服一点的座位?他坐在那里也太憋屈了。” 金儒冰发话,学生会此时才乱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是他们不知道上哪儿再去找一把椅子。 柳如影有点窒息地走到陈涯身边,把手里的话筒递给他时,还充满犹豫。 真的不是方柏看错了吧? 陈涯一脸郁闷,接过话筒,说:“还让我说什么?今天在隐庐小筑,不都说得够多了?” 方柏笑道:“那是跟我们说,现在要不跟学生也说说?” “唉,累不累啊。” 陈涯唉声叹气半天。 最后,他才懒懒对着话筒说道:“我就只说一点。” 众学生望向他。 除了学生会。 学生会的还在找椅子。 学生们都比较好奇,这位能被两位教授交口称赞,奉为天人的白玉京,究竟有几分成色。 “刚才那位同学说,整个文学系都去应聘北辰系的招聘,最后只有十几个人录上。 “我觉得,大家不如想一想,究竟是文学系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 “实际上,就我的了解,北辰这些年的招聘方向,逐渐在淡化专业化、技术化的方向。更加偏向于文理兼修的综合性人才。 “我认为,文学系的学子们千万不要问自己‘有什么用’,这就跟哲学一样,有些地方就是需要无用之用。但你们在主修‘无用之用’的同时,还要兼修‘有用之用’。 “或者换个好理解的方式说,就和以前流行的‘互联网+’概念一样,文学系的学子们要学会做‘文学+’。实际上,特别是在文化领域,我们是很缺文学性的人才的。 “文学加上美术,就是文艺复兴那样拥有人文视野的艺术;文学加上音乐,就是柳永那样井水处无人不歌的大词人;文学加上管理,那不就是诸葛亮、苏东坡? “所以,文学系的学生们不要慌张,多充实自己,探索更多的可能性,像水一样,去寻找自己的黄金水道,汇入海洋,才是最好的出路。” 说完,在场的人陷入了沉默。 除了刚才发言的李一南,以及几个其他文学系的学生们满脸涨得通红,略有几分激动之外,其他的学生们,都没有什么触动。 好像……有点普通? 仅从他说的话来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至少没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惊艳。 陈涯把话筒还给柳如影,正在此时,之前发言的那个杨刚晨忽然站起来了: “白玉京同学,刚才不清楚情况,出言调侃了,我向你道歉。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柳如影忽然紧张起来。 陈涯伸手招了招,示意她把话筒递给自己,然后说道:“你可以问。” 杨刚晨也接过了递过来的话筒,对着话筒自信说道: “刚才你只说了文学系同仁们的一部分问题,其他的教授们也没有点评我的发言,我觉得这不算对话啊?咱们这个沙龙应该是民主对话的形式对不对? “方柏老师把讲话的权利让给你了,那我就只好找你要个说法了,请问你怎么看我刚才说的,部分资本搭台资本唱戏的行为呢?希望你能用你的真实水平回答。” 陈涯想了想,说:“用真实水平恐怕不妥,我说点你们能听得懂的吧。” 顿了顿,他说道:“因为资本搭台、文化唱戏的情况,只是一个美好的幻觉,这很难存在于现实中。 “只要文化人不掌握资本,那资本永远更愿意自己唱戏,因为他们压根儿不是一条心,他们更愿意让好控制的自己人唱戏,而且不能瞎唱。 “还有,你对现在的海涯很推崇,我觉得,这有点片面了。 “有些问题根深蒂固,海涯这个公司,不只是一个人的公司,它花了整整5年的时间去淘汰原来的旧经营模式,全面转向唯流量论,所谓积重难返,想再转回来是很难的。 “现在又只是随便派个人去主持大局,有一点成果也只是巧合,还不能谈得上是有什么大成果。想要实现全面改革,还得很长一段时间。”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全场哗然。 柳如影连忙伸手关了陈涯的话筒。 “幸好现在海涯公司的人还没来,你刚才的话要是被他们听到了,影响不太好。” 她在陈涯耳边小声说。 坐在上面的温立敏的声音,突然从音响里传来: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同意了,你知道海涯的负责人是谁吗?怎么能说是随便派个人去呢?” 今天日万了,月票可以投给我吗?(哭唧唧) 感谢小墨不磨叽的10000点打赏~~~ 感谢游乐天的1500点打赏~ 感谢浅梦星河、jytjlh的500点打赏~ 感谢书友20221013210012048的186点打赏~ (本章完) 204.surprise “我本来以为你是某位我不知道的大牛,但你这个话,说得有点没有水平啊。” 温立敏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玉凋般精致的眉眼间,一道不耐烦的褶皱绽开。 前排几个女生看到他皱起眉头,直接屏住了呼吸。 温学长平时都是闲闲寂寂、清清冷冷,作为年纪轻轻就身家过亿的京大毕业才子,从小就很有城府…… 他很少这么直接怼人的。 所以他这种语气,让前排有些女生们直接心律不齐了。 方柏看了他一眼。 心思比较敏锐的她察觉到了。温立敏真的如他刚才所说,是冲着海涯公司那个姗姗来迟的女话事人来的。 他现在的反应,就和上学的时候同学当着面诋毁了喜欢的女生,于是突然愤怒起来的小男生一样。 方柏说:“温同学,白玉京可能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不不不,这不是误会与否的问题,”温立敏眉头紧锁,“现在海涯公司的负责人不在场,我就趁着这个机会说一下,免得等会儿人家来了,有人要说我拍马屁。” 他深吸一口气,对陈涯质问道:“你很懂海涯公司的战略吗?你对经营了解多少?你知道海涯现任的负责人上任以来,做了哪些事情吗?” 陈涯微微一笑,对着话筒说了什么。 但是在场的人都没听清。 因为他的话筒已经被柳如影给关掉了。 陈涯低头找话筒开关,一只如玉的手掌却握住了他的手,触感冰凉。 他抬头,只见柳如影那张美丽的脸,在眼前摇了摇头。 在她后面不远处,温立敏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海涯公司当时那个局面,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稳得下来。就好像一个巨人正在全力奔跑,现在你要拦住他,并且让他一百八十度转头往回跑。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我之所以说,我今天是为了她来的,不仅是因为我非常欣赏她的行事风格和手腕,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你知道海涯公司负责人的年龄是多少吗?” 陈涯握着柳如影滑腻的手掌,缓缓放了下去,握着话筒的手垂下来,抬头看向温立敏。 温立敏眼睛逼视着陈涯,自问自答道: “二十来岁出头。 “她才二十来岁出头,和在场的诸位学弟学妹们,差不多同样大的年纪。” 话音落下,全场都有些沉默,只有音响里无意义白噪音沙沙响起。 随后,场上小声议论纷纷响起: “二十来岁就当海涯公司的负责人?好羡慕啊……” “刚才听学长夸了半天,我还以为是个三、四十来岁的女的,就跟董玉珠那样的……” “我去,难怪温学长有点打抱不平,他不会是有点喜欢人家吧?” …… 方柏拿起话筒,开玩笑似的打圆场道: “温同学,如果那个负责人只有二十来岁的话,那还只是个小姑娘啊。从这个角度说,海涯随便选了个人去,也不是没道理哈……” 温立敏语气和缓了一些,靠在椅背上说: “不能这样说,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的话,确实不能理解她做事的雷厉风行和干练。” 方柏抿了抿嘴,也不好说什么。 她现在其实已经有些疲惫了。今天白玉京在隐庐小筑的那一番谈话,已经足够让她耗费心神。 她有心弥补旁边温立敏的冲动,想让他不要对白玉京太过无礼,想尽办法在给他台阶下,可显然温立敏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确实温立敏也难以理解她的用心。 因为此时场上场下,两个年龄差不多的男生,一个西装革履坐在沙发里,一个穿着一身运动装,坐在一张并不舒服的板凳上。 这种差距很容易让人忽略,白玉京个人的身份有多么可怕。 陈涯低头,打开了自己的话筒,澹澹笑了笑,问温立敏道:“你见过海涯公司的负责人吗?” 温立敏稍微收敛了一点脾气,说道:“见过一面。” “你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才欣赏的她吗?” 窃窃私语声哗然响起。 陈涯这话让温立敏十分错愕,让在场的学生更加错愕。 怎么突然扯到人长得漂亮上去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温立敏皱眉道。 陈涯点点头:“行。” ……这表现让学生们有些看不懂。 “他怎么这么说话啊?说的好像学长是暗恋别人一样。” “就是,明明是在商言商的事情,怎么突然说这个。感觉他不像两个教授吹的那样有水平啊?” ……温立敏双手交叉,说道: “听你这么说,你也见过她本人?” “见过。”陈涯非常诚恳地点头,“实际上,我也是听说她要过来,我才来参加这场沙龙的。” 温立敏摊开双手,笑道:“哦豁?这么说,我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有些学生轻笑起来,陈涯也跟着笑,摇了摇头: “竞争对手?不敢当。” 温立敏也嘲讽地笑了笑,说: “当然,我只是开玩笑,刚才跟你说的,是你说海涯公司负责人的事情,情绪有点起来了。打扰你说话了,你继续说。” 陈涯握着话筒,想了想,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话筒放在柳如影手里。 “我说完了。” 方柏看了眼温立敏,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本来以为还会听到一场类似隐庐小筑似的讲话,结果就这么草草被干扰,打岔混过去了。 也不知道温立敏在知道对方身份之后,会多么懊悔今天的行为。 但方柏秉持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什么也没有说。 她忽然转头,望向一旁的金儒冰: “金老,你说的《未明》争版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金儒冰在一旁对着自己的眼镜哈气,用衬衫擦了擦: “想知道啊?” “想知道。” “等散会了跟你说。” “行。” …… 男主持人站到台上,说道:“……那么,我们原定的下一个环节是请海涯公司负责人讲话,但……诶,我们收到了消息,他们马上就要到了,那请同学们稍安勿躁,稍微等一等。” 台下骚动起来。趁着没人注意,陆茜子把柳如影拉了过来,同时抓住了陈涯的衣服: “陈涯,你到底什么身份啊?” 陈涯无辜地看着她:“我是你哥。” “别装了,”陆茜子小嘴机关枪似的,“他们说的白玉京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的笔名。我以前用这个笔名写过几篇文章。” 柳如影双手放在他脸上,扒拉开他的嘴,又上看下看。 “你干嘛?” “我在想,你是不是刚才那人的孪生兄弟。”柳如影皱眉,“怎么感觉不是同一个人呢?” “啊?”陈涯哭笑不得。 陆茜子也在一旁气鼓鼓的说:“对,你太可疑了,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不是有一个长相、嗓音穿着打扮一切都完全一样的兄弟?” “啊??”陈涯笑着拨开了柳如影的手,“没这回事。” 柳如影用怀疑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不远处,男主持人忽然猫着腰小步跑过来,说:“海涯公司的负责人到了。” “到了?”柳如影忽然紧张。 “对,现在人已经在外面了,刚才我出去看到了,”男主持人说,“老师说让我们做个铺垫,免得海涯公司的人直接推门进来,有点尴尬。” 那男主持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张着嘴,顿了顿,才憋红了脸说: “确实长得漂亮。” 柳如影不置可否,对陆茜子说:“茜子,你看好他,我们回头要好好审问他一番。” 陆茜子重重点头:“对对对!” 柳如影拿着话筒到指导老师那边去,回头还看了陈涯一眼。 那眼神满是“你给我等着”的警告意味。 “海涯公司负责人到了”这个消息,如同长了脚似的扩散开来,让室内再次嘈杂起来。 司朝良拍了拍夏英极的胳膊:“这个海涯公司的负责人到底有多好看?两个大男人不惜在现场争,等会儿我倒要好好看看。” 夏英极借了别人的笔记本电脑,正在搜索资料,一边说: “漂亮的妹子哪里都有,但是所谓白玉京……我正在查,发现资料很少。” “我觉得还不如查一下海涯公司现任负责人的照片。”司朝良看着前方说。 “找到了,”夏英极指着屏幕,“在知网有文章,我看看。” 他操作触控板,用光标点了过去。 “嗯?这是他写的?”夏英极瞪起眼睛,勐然抬头。 “快看快看!”司朝良拽着他的衣服,强行把他拉过去,“人来了!” “哇!真的好漂亮!” …… 黑色洛丽塔风格的细带高跟鞋磕在走廊地板上,回声清脆。 “……你说的几个地方我都去找了,就是没见到人,真的烦死了这个人。” 少女嘴巴喋喋不休,手里小巧的智能手机上还挂着铃铛,随着她的步伐“叮叮”作响。 电话那头慵懒的女声传来: “可是我昨天晚上确实还跟他聊过天。你没有给他打电话吗?” “怎么都不接,而且发消息也不理。估计是觉得我想跟他抱怨海涯公司的事,还在放置我呢。” 女生带了点小脾气,踩地板都用力了几分。 坚硬的鞋跟如果踩在人身体上肯定特别疼。 “你说他是不是得意忘形了?跑到京城来,又琢磨着钓妹子了。” 电话那头声音传来:“不可能吧?才来京城两天而已,上哪儿认识妹子?再说我昨天才跟他一起打游戏了。” “哼……”少女沉吟了一会儿,翻了个白眼。“烦死了,我还有个什么什么活动,快点搞完快点走人了,还想来京城给他个惊喜,结果白来一趟了。” 将手机收到随身的小荷包里面,回头问身后的海涯员工:“几点了?” “3点45分。”员工回答道,“已经迟到45分钟了。” “哼,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活动。”少女抬手,顺了顺脑后的头发。 海涯员工兀自缄默着。他对于少女的任性,早已经习惯了。 眼前这位大小姐做派的领导,在使唤人上非常有天赋,今天指挥车子跑了四五个地方,才来到预定的活动地点。 如果不是因为满城乱跑大冒险,大小姐也不会迟到一堂课的时间。 他都对京大那位负责对接的老师有些歉意了。 “卡”,门开了,露出来一个男生的脸,细声细气地说: “可以进来了。” 说完,眼睛还滴熘熘在女生身上看了半天。 而当事人却完美忽略了这道视线,径直路过他走进了房间。 刚进入房间,灯光忽然明亮起来,一股热浪袭来,空气有些潮湿,让少女微微皱起眉头。 “……因为路上遇到了堵车,所以她来得晚了一些,希望同学们谅解。那么,让我们掌声欢迎海涯公司的浅井小姐。” 掌声传来,琉璃子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全场上百道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很快,吸气的吸气,感叹的感叹。 因为,她确实好看。 而且她的那种好看,完全不同于在场学生们的想象。 学生们对于商界所谓“美人”的理解,完全是来源于秦云初。 那种清冷的、菁英化的表情,正统着装、严谨妆容,这是他们对商界美人的印象。 可是眼前这位小姐,却全然和他们印象中不同。 一身黑色蕾丝边长裙,轻纱外套,看上去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公主。 缎子似的长发垂到腰间,胸前露出的皮肤颜色比牛奶还白,一双裹着黑色丝袜的长腿比命还长。 司朝良推搡着不耐烦的夏英极,一脸兴奋地说: “我现在完全明白,为什么温学长为什么会喜欢这位了。真的好看。” 前面座位的女生轻轻“哼”了一声。 有点酸。 但是酸不出什么话来。 …… “浅井小姐,再次见面,幸会幸会。” 少女旁边的座位上,温立敏满脸笑容地站起来,远远地就冲她伸出了手。 他脸上的笑容和此时室内的气氛一样热烈。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沪上的卡利亚餐厅,记得吗?那是一次酒会……来来,你请这边坐。” 琉璃子看了这个伸手走过来的男人一眼。 只来得及看了一眼。 因为下一秒,她就停住了呼吸,转头看向正前方,第一排靠下的位置。 “???” 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这个男人经常念的一句诗——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背后稀稀拉拉的掌声还在响着,男人在说话,声音在嘈杂的掌声中显得有点微弱,她忍不住上前了两步,想听得更清楚。 “有个日本冷笑话,”那个滑稽地抱着腿坐在小凳子上的男人,笑着对她说,“说是一个日本人要到矿场工作。 “矿场老板是个美国人,对日本人说,你就负责补给(supplies),日本人说好。结果第二天上班,老板上哪儿都找不到日本人。 “最后,老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那个日本人却从椅子后面跳了出来,满脸热情地用日式英语大声喊道:‘surprise’!” 陈涯笑着站起来,张开双臂:“surprise。” 琉璃子扑了上去,挂到了他身上。 82中文网 205.强者就是要羞辱弱者 日语罗马音里面,“r”这个字母的发音和“l”一样,所以“surpris”和“supplies”,在部分日本人听来就是同一个词。 这个笑话很冷,冷到琉璃子想给自己多加一件外套。 当然,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琉璃子英语好得不得了,无论是“surpris”也好,还是“supplies”也罢,还是“samurai”“sabisu”都无所谓。绝对不会弄混。 就好像永远不会把眼前这个人跟其他人弄混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 琉璃子抬起脸,眼睛里氤氲着水雾。 “因为你在这里。”陈涯说。 “明明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才过来的。” “因为你过来了,所以我也过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琉璃子脸上有几分嗔怪,“我还以为你不要你的人质了。” “所以说,这才叫surpris。”陈涯说。 琉璃子踮起脚跳了跳,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行こう(走吧)。”琉璃子说。 “どこ(去哪)?”陈涯问道。 “どこでも(随便哪里)。” 于是他拉起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门外。 柳如影和陆茜子相互看了一眼。 “这是……?” “什么情况?” 两人相互看看,有点云里雾里。 感觉像活在梦中。 “就这么……走了?” 陆茜子看着门外。 她突然有点担心,那个家伙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雅舍里,全场的学生直接炸了锅。 “我靠!当场秀恩爱!这是在搞什么啊??” “我感觉就像一条狗,在路边睡得好好的,突然被踢了一脚……” “关键人呢?秀完恩爱还走了?” 司朝良抓住夏英极的衣领,左摇右晃道: “你看到了没有?你看到了没有?这多可气啊?撩完柳校花,还跟别人秀恩爱!” 夏英极无奈地说:“明显他跟别人认识在前,他是明明有对象,还来撩柳校花。” “我不管了,这真的太气了,为什么我不能跟漂亮妹子当众亲亲?……” 前排女生回过头,带着厌恶的眼神看向了司朝良。 温立敏还站在整个雅舍的正中央。 他还站在那里,保持着手伸出去,想跟人握手的姿态。 温立敏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尽管这个时候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还站在那里,但他觉得,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了。 今天,是他这辈子所遭受到的最为严重的挫折。 他感觉他的所有尊严都被人当成了用过的姨妈巾,团成了一团丢到垃圾桶里还不够,还要按到垃圾袋的最下面。 温立敏快步走出了雅舍。 一分钟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 “金老,看来,白玉京离开京城这么多年,并不是澹出了学术界,还在事业情感上两开花了啊。”方柏感叹道。 金儒冰慢条斯理地说: “要我说实话的话,在他说他也是为了海涯公司负责人而来的时候,我就预想现在这种情况,因为他当年在京城,就是万花丛中过,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说完,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只是我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把人带走了。” 方柏捂嘴笑了:“明显他是之前就跟人认识。温立敏完全被他给耍了,他是揣着明白装湖涂……诶?小温呢?” 两人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到处都找不到温立敏人哪儿去了。 “金教授,方教授,刚才温学长从门口出去了。”旁边学生会的一个部长跑过来说。 “走了吗?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到。”方柏说。 “不好意思哈,好好一个活动,搞成了这样……”学生会部长满头大汗。 “没事没事,”金儒冰笑了,“我对白玉京的脾气很清楚,他当年闹出的动静可比这个大多了……” 两个嘉宾都跑了,整个活动自然都不了了之了。 学生会负责组织活动的宣传部学姐,捂着脸当场哭了,学生会不少人都去安慰她了。柳如影批上了自己的外套,随着散场的学生们一起往外走。 陆茜子跟在她身旁。 “他真是你哥吗?”柳如影忽然问。 “是啊。”陆茜子闷闷地说,“不过,他不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前几天才到我家来。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扮猪吃老虎?”柳如影想到了一个词。 “有可能。”陆茜子说,接着她忽然一拍手,又想到了什么: “哦对,他说过,他有一个前女友,而且还暗示这个前女友条件不错,说的不会就是这位浅井小姐吧?” 柳如影思索道:“那他是怎么泡到……哦不对,怎么成为浅井小姐的男朋友的呢?” 陆茜子跟着说道:“还有,教授们说的白玉京,又是怎么回事?” 柳如影想了想,说:“他今年28岁,几年前,算3~5年前,那他就是23到25岁,正好是研究生毕业的年纪……” 陆茜子说:“等等,他不是说过他初中辍学吗?” “他说你就信啊?很明显是扮猪吃老虎,”柳如影目光看向前方,“所以他应该是在bj读的大学,读完后做出了一点科研成绩,然后……去日本留学了。” 陆茜子回头惊喜看着她:“然后……在那里遇到了浅井小姐!” “对的,”柳如影点头,“然后他们成了情侣关系,一起回国。然后浅井小姐成为了海涯公司的负责人,他则去了宏图任职。” 陆茜子说:“那这么说来,他说他月收入五六千,是骗人的咯?” “当然是骗人,月薪五六千,怎么可能买得起几百万的手表。”柳如影摸了摸额头,说,“唉,我们两个都被他骗了。” “咕……” 陆茜子感觉很难受。 就好像养了很久的猫,突然有一天变成了一直东北虎,撞开家门跑了。 “我今天被骗得好惨啊。”陆茜子唉声叹气地说。 柳如影看了她一眼:“你惨?你是不知道我牺牲有多大……” “你牺牲了什么?” “也没什么。”柳如影摇头,“真的没什么,我心理强大。” 两人走出了雅舍,站在了梨园外的马路上。 她们手揣在兜里,一时找不到人生目标了。 陆茜子偷偷看柳如影。 刚才开始,她就在暗暗想一件事。 陈涯今天跟那位浅井小姐这么当众一抱,那他还会不会和柳如影在一起啊? 如果他们两个人就这么陌路了,陆老太爷安排下来的婚约怎么办? 她不知道的是,现在站在她身旁,看上去面无表情的柳如影,实际上比她还急。 柳如影现在心情很复杂。她想的全是之前陈涯答应过她假扮夫妻的事情。 结果现在都不知道人会不会回来,留下自己一个,以后该怎么办? 海涯公司的负责人,和自己大伯的家产……好像,两者差距也并不是很大。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从不远的拐角处传来。 好像有电动车的哀鸣和什么碎裂的声音,一起响起来了…… …… 吱—— 玛莎拉蒂停下,徐大少直接从窗子里翻出来。 “帮我停车,我先过去。” 留在车里的同学连忙点头。 徐浩宇面沉如水。 在经过长时间的堵车之后,他的脾气并没有被磨没,而是被打磨得更加锐利了。 他现在就如同一把剑一样,两面开刃,冰雪一般闪着寒光。 打通一个电话后,徐浩宇大踏步走进学校。 一对情侣从自己身边经过,男的长相帅气,穿一身阿迪,旁边那个女生倒是长得漂亮,一眼就能惊艳人那种,一身洛丽塔装束。 女的完全挂在男的胳膊上,连走路都轻飘飘的,一看就是热恋当中的情侣。 徐大少经过他们,并没有过多留意。 不远处,手里抱着一个电脑的巫尊迎了上来。 “大少,那男的就在兰芳雅舍,我打听清楚了,柳校花在里面主持,不过你回来晚了,沙龙已经散会了。” “散会多久了?” “不久,就刚刚,现在去,估计还能碰到柳校花,要是运气好,说不定那男的还缠着柳校花。”巫尊说。 徐浩宇迈开腿跑起来。 巫尊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一起跑。 他皮肤白净,胳膊腿都细,跟上徐大少这样体格健壮的勐男还是挺花力气的,何况怀里还抱着个电脑。 “大少,我听说沙龙那边出了点状况,里面都吵翻了,说什么的都有,我现在也没打听清楚怎么回事。” 徐大少皱起眉头:“如影不会有事吧?” “她没事……反正主角不是她。”巫尊说着说着,有点幸灾乐祸,“有说温立敏小丑的,也有说在场的一个校外人士胡闹的。” 徐浩宇对其他事情没兴趣,快步往前跑去:“你能认出那个男的吗?” 巫尊滞了一下,然后说:“难,不过我估计那人肯定缠着柳校花,见到柳校花就见到那人了。” “你的判断我认同。”徐浩宇说道。 两人大踏步跑到兰芳雅舍的门口,这时候柳如影和陆茜子还没出来。 “就这么杀进去?”巫尊问道。 “不,人多,容易错过。”徐浩宇说。 巫尊忽然拍了拍徐浩宇,说:“大少,你看那个电动车。” “什么电动车?” “那个车是那男的骑的,”巫尊急切地说,“我调监控的时候看到的,他骑的就是这辆车。” 徐浩宇看了一眼那辆破破烂烂的小电驴,只说了简简单单一个字: “砸。” “砸?”巫尊有点诧异地回头,“这要是被报警了……” “怕什么,这小破烂能值多少钱?”徐浩宇说道,“多少都能赔给他。砸。” 巫尊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了,脸上浮现出笑意,点了点头。 说罢,就撸起袖子过去了。 徐浩宇也冷笑着大踏步走过去。 这样的破电动车,就算是两倍、三倍赔偿,对于他来说也完全不在话下。 可是被当面砸车,还当面赔偿,那男的这样被扫了威风,柳如影自然会看清他的为人。 徐大少之所以被称为“大少”,不是因为他真的是什么富家大少爷,而是因为他的行事风格。 他的行事原则就是——强者就是要羞辱弱者! 看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8.2...m。: 206.徐大少,倒了 柳如影和陆茜子忽然听到,隔着二十来米外的拐角处,响起了电动车的哀鸣声混合着什么碎裂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和其他许多学生一起走过去,正好见到徐浩宇和巫尊两人站在那里。 徐浩宇肩上架着一根球棒,巫尊手里捧着个笔记本电脑,一左一右,如同某个组合。 “海尔兄弟?”柳如影旁边一个学生声音干巴巴地说。 “这是谁的车?”徐浩宇把球棒立在地上,歪嘴笑着,“不好意思,我们在练习打棒球,一不小心……就弄坏了。” 两人微微侧身,躺在地上的小电驴,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陆茜子忽然捂住嘴,盈盈的泪水,在她瞪圆的眼眶中闪烁。 陈涯送她过来的那辆小电动车,此时,倒在了一地狼藉中。 单薄的车体本身已经锈迹斑斑,现在更是碎得斑驳,代表门脸的车前壳和车身脱落,轮胎弯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满地都是车身上飞溅出的塑料碎片,车灯还在倔强地闪烁,似乎在用温暖的目光,向这个世界作出最后地深情告别。 陆茜子莫名觉得很伤感。 这躺在血泊中的小电动车的姿势,和《龙珠》里面雅木茶的死亡姿势,有异曲同工之妙。 它残损的身体,紧贴着这片大地,紧贴着这燕园、这宽阔整齐的京大马路。 在这片它驰骋了一生的土地上,它倒下了。倒在了自己的学生手中。 “电动车!”泪汪汪的陆茜子扑了过去,回头怒目盯着两个男生,“你们干了什么?” 徐大少耸了耸肩。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不信!” “是吗?但是那是你的事。” 徐大少歪嘴,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气微笑。 不信又怎样?他本来又没有期待回答。 大不了赔钱,但他本来就有钱。 虽然在别人看来,好像是他亏了,但是他就是喜欢做这种事情。 反正喜欢就去做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徐大少的球棒在手里转了一圈(这根球棒是向隔壁棒球社借的),懒懒散散地插着兜,问道: “柳校花,这辆车的主人呢?你叫他过来,我当面跟他赔礼道个歉。” 柳如影咬着下嘴唇: “徐浩宇,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总是针对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浩宇一摊手,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 “我有针对你吗?我针对你了吗?我对你有多好,整个京大,有人不知道吗?” 他用球棒指着地上的车,问道: “这辆车是你的吗?不是你的车,为什么说是在针对你?难道说,你和车主有什么关系?” 柳如影皱眉跺了跺脚:“我和车主的关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徐浩宇如同醉酒一般,手中的球棒摇摇晃晃,似乎要倒。他的眼角眉宇阴鸷狠厉,但在这阴鸷狠厉之中,又有几分柔情。 “我只希望你明白的是,我都要快被你伤透了。而伤透的心就好像这一地的电动车碎片,是再也难以复原的。” 陆茜子艰难地把车扶了起来,这时候她突然发现一件事…… 这辆车和早上陈涯跟外卖站借的那一辆,好像不是同一辆啊…… “冬冬”徐大少用球棒在地上敲了两声,又问道: “我再问一遍,这到底是谁的车?为什么不敢出来认领呢?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吗?” 就在此时,一个闷闷的声音,突然从人群背后传来: “这是校长的车。” 学生们纷纷回头,看到说话那人后,不自觉地让开一线通路,并且叫起她的名字: “方教授。” “方教授好。” 方柏眼睛盯着两个男生背后的电动车,脸黑得跟什么似的。 徐大少还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压低声音问道:“方教授,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这是校长的车!”方柏说。 围观的众学生纷纷望过去,仔细一看。 嘿,好像还真是校长的车。 “我去,我还说这辆车跟校长那辆款式一模一样,原来是同一辆啊?” “是的,我还以为是校长那辆车的孪生双胞胎呢。” “那杨校长人在哪儿?” “哐当……” 徐浩宇手里的球棒掉在了地上。 方柏的视线在他和巫尊之间来回移动。 “谁干的?” 巫尊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徐浩宇的手心出汗了,他伸手在自己裤腿上抓了两把,擦了擦汗,小声说: “……我。” 方柏转头看巫尊:“你没参与?” 巫尊低头,眼睛埋在笔记本电脑上: “众所周知,我这台电脑也是易碎品……我也腾不出手拿作桉工具啊。” 徐大少回头对巫尊怒目而视。 虽然他有心一个人把罪顶了,可这家伙卖队友也太丝滑了吧! “好、好……”方柏气得连连点头,随后说,“我给杨校长打电话。” 徐浩宇走过去,一脸慌乱:“方教授……别,别跟他老人家打电话,我真不是故意的。” “呵呵,”方柏冲着他不客气地冷笑,“你自己跟你们院系的院长解释去。” “别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方教授,方教授!” 方柏已经接通了电话:“喂,老师,你的小电动车被人砸了。” 电话那头传来震怒声:“白玉京岂敢!” “不是,不是白玉京干的,”方柏说,“是一个学生干的。” “学生?哪个学生?我一向爱学生如子,他又为何要这么对待我的电动车?” “我也不知道。” ……徐浩宇装了一会儿可怜巴巴,忽然惊觉了什么,回头拽住了准备开熘的巫尊,低声说: “你小子,你不是说着电动车是那个男人的吗?怎么是杨校长的?你背叛我!” 巫尊满头大汗: “我没有啊大少,你知道的,我一向是走哪儿贞节牌坊就跟到哪儿,我怎么可能背叛你?监控上看的明明白白,就是这辆车,就是那个人,除非监控撒谎了!” 方柏已经挂了电话,回头对徐浩宇说:“别猜了!这辆车是杨校长借给别人用的。” 顿了顿,她又说:“我不管你和杨校长有仇,还是和借车的人有怨,反正我刚才打电话跟你们院系的院长说了,他很生气。你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跟他解释吧。我估计最轻也得记大过留档,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能不被劝退吧。” 徐大少……倒了。 …… 此时此刻,在菁华和京大同时闹出了不小风波的“那个男人”,此时正坐在一辆崭新的雷克萨斯上,单手扶方向盘。 “这就是你下榻的酒店吗?”陈涯问道。 “嗯。”琉璃子点头。看起来很乖巧。 “这也没多远,”陈涯说,“为什么非要开车呢?这个距离走过来都够了,现在还得找停车位。”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买的新车。”琉璃子一脸得意,把手撑在窗沿上。 她一上车就把鞋子拖了,现在两只包裹着黑色丝袜的小脚,正在相互摩擦着,像两只小兔子。 “我又不喜欢日系车。”陈涯停了车,解开安全带。 “没事,我喜欢就行了,”琉璃子也解开安全带,“用你卡里的钱买的。” 陈涯刚想说话,就被软绵绵的躯体靠过来,接着带着香气的凉凉的唇也贴到了脸上。 他被迫应付地搂过了少女的腰,把她搬到自己腿上,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 “上去再说,这儿会被人看到的。” “看到就看到,我又无所谓。” 两片薄薄的唇在激烈地索取着什么,温度快速升高,变得热烈起来。 手在衣服里摸索,紧贴着光滑的躯体,冰凉的触感传来,很熟悉。 “呼——”琉璃子微微闭上眼,扬起头,发出浑身放松的声音,身体变得更软了几分。 “好了好了,上去上去。” 陈涯“啪”地拍了她屁股一巴掌。 少女光滑洁白的手臂绕在他脖子上,低声说:“想我吗?” “我不是才来了两天吗?” “但是之前在海涯,都没有办法好好在一起。”琉璃子一脸认真地说,“这样长期的不满足感积攒起来,就变成了现在这副软泥怪的样子。” “那请问浅井小姐,你平时用来排遣自己不满的方式是什么呢?就是用我的银行卡疯狂购物吗?” 琉璃子伸出猫爪,抓住了他的脸,捏来捏去,咬牙说: “不允许叫我浅井小姐,我应该有说过吧?你只能叫我的名字,琉璃子。” 顿了顿,她又说:“还有,你的银行卡,不是对我的补偿吗?你干嘛拿走了?还回来。” “那是给你的生活费……” 琉璃子是个贴贴人,每天不贴贴就会积累烦躁,第二天会变本加厉地贴贴。 这也是陈涯总是把她带在身边的原因之一。 所以这段时间把她派(骗)到海涯去执掌大权,虽然每天都会回家,但对于她来说,相处的时间变少,还是比较辛苦的。 陈涯说道:“辛苦你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嗯,那请你今晚就好好补偿我。” …… …… 晚上9点半,陈涯躺在酒店柔软的枕头上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走的时候,忘了跟陆茜子说一声。 今天晚上肯定是不能回去睡了。 他爬起来,打开手机,却发现没有收到陆茜子的任何消息,只有柳如影发过来了一个小小的“?”。 他关上了手机。 旁边响起了琉璃子的呵欠声,她扭过头,散乱的头发还沾在嘴角,脸红红的看上去挺好看的。 “なんじ?(几点了?)” “9じはん。(9点半。)” 琉璃子翻了个身,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接着又转身过来,抱住了他。 “我梦到,你认识了一个新认识的女生,你们在洗手间里做羞羞的事情。” 陈涯看了一眼她,发现她闭着眼,声音也朦朦胧胧的。 确定不是在自己身上安了窃听器之后,他说:“然后呢?” “然后就,很生气。” 顿了顿,琉璃子忽然睁眼说:“我进那个场所的时候,站在你身边的两个女生,是你新认识的?” “算是吧。” “你们关系很好?” “没有和你关系好。” 琉璃子把脸在他身体上擦了擦,感觉稍微清醒了一点,又问道: “呐,你还要在京城待多久?” “一个月。” “有那么重要的事情吗?” “有。” 陈涯点了点头,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手机上,就在刚刚,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那是一个很久都没有联系的人发来的信息。 “鸭鸭,你姑姑马上就要结婚了,诚邀你来京城吃席。 不用随份子,就过来玩就好,姑姑就是很想看看你。毕竟……这么久没见了,对吧? 如果可以的话,带着夕夕和嫂子一起来哦! ——陈宛竹” 82中文网 207.海涯公司女总裁沉迷小鲜肉 玻璃窗外,京城的灯火,如同星光闪烁。 洁白的被子滚动,琉璃子爬到了陈涯身上: “这两天在京城,都做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陈涯关了手机,“和亲生父亲见了面,在他的家庭待了两天。” “感觉怎么样?”琉璃子笑靥如花,在黑暗中也依然美丽,“有没有被欺负?” “被欺负?倒没有。” 实际上,他的这位陆阿姨和继妹,比想象中性格要好很多。 甚至连亲生父亲,可能是过久了养尊处优的日子,性格都养得比以前好了。 “还回去吗?”琉璃子问,“还是说就住在这儿?这个房间我可以给你开一个月。” “不花钱啊?”陈涯翻了个白眼。 琉璃子定的这个是总统套房。沙发、电视、电冰箱,应有尽有,通过窗户玻璃还能看到标志性建筑裤衩子。 条件很好,但他觉得,回去住陆瑞香家那间佣人房就够了。 没必要铺张浪费的地方,节俭点比较好。这是他的习惯。 而且按照他的计划,他必须是以“陆家继子”的身份去参加陆老太爷的寿宴,而不是某个过江龙。在陆老太爷寿宴之前,他还是会回家的。 “哦对了,我还找了个秘书苗子。”陈涯说。 琉璃子眼睛像猫一样眯了起来。 “是找了个秘书,还是找了个女人?” 陈涯一怔,马上低眉道:“是给公司找的,又不是给自己找的。” 琉璃子依然眯着眼,酸酸地说:“也就是说,承认是女的了?” “嗯……虽然是女性,但真的只是惜才而已,她各方面条件,都适合当一个完美的秘书。” “哼~?”琉璃子拖长声调,“人家答应当你秘书了?” “还没搞到手。”陈涯说完,看到琉璃子的眼神,马上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年纪还小,还需要培养,而且她的心也不在工作上。” “哦哦,那让我验证一下,你现在想的是工作,还是别的什么……嗯?坏人,你想的不是工作!” 陈涯把琉璃子滑下去的手推开,说: “你这个样子趴在我身上,肯定……那什么啊。对了,海涯的工作怎么样了?” 一提这个,琉璃子的脸就苦下去了。 “我先声明,这个季度的财报肯定不好看,你不许因此责怪我。” “那肯定不会好看的。”陈涯说,“说说,有什么问题?” 海涯公司转型的方向,是颠覆了之前陆家竭泽而渔的商业模式,转向深度培育艺人,这种模式前期肯定是投入大、回报小。 财报不好看实属正常。 琉璃子说: “现在的转向太激进了。如果不采取现在这么激进的转向手段,我有很多方法获得高回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筋动骨。现在的问题就是,有些其他公司挖角,一些艺人团队流失严重。” 陆家的衰落可谓是一鲸落而万物生,很多小公司都如同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 就比如温立敏的文化公司就是一个例证。 他的公司惨淡经营了两年,本来最好的出路就是投靠爱华公司,结果现在陆家倒了,爱华转向,手指里漏出的那些饭,把他给喂得脑满肠肥。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膨胀到想要追求琉璃子。要放在半年以前,他在海涯公司面前,只会高山仰止,自惭形秽。 除了这些吃饱喝足的小公司,其他一些资本也都蠢蠢欲动,盯准了重新洗牌的机会,进场搅局。 就是因为这些因素影响,海涯的转型才会遭遇到重重阻力。 这些公司虽然不是爱华,但他们都是学习爱华的经营模式,也是竭泽而渔式的,给艺人开出天价工资,并且最大力度地榨干所有艺人的潜力。 尽管听上去很可怕,但谁不想赚大钱、赚快钱?人的青春就这么几年,埋头耗在海涯,还不如跳槽去那些开价丰厚的公司,好好过把瘾。 琉璃子问道:“真的还要继续这么激进改革下去吗?趁着现在爱华系还占有绝对优势,我们可以尽早把口子堵上,把那些资本……关门打狗。” 陈涯摇头。 “转向不得不激进,这是近期的形势决定的,”陈涯说道,“近期肯定会有相关政策变动,那些学习爱华模式的公司都会遭遇重大滑铁卢。如果我们不抓紧布局把生态改善一下,我们会遭遇更严重的亏损。” 听陈涯这么说,琉璃子就稍微安心一点了。 既然陈涯都已经这样说了,那就一定会这样,安心这么走下去就行了。 “我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来到京城,”陈涯说道,“政策变动比我想象中要慢,应该是遇到了不小的阻力,趁着这个机会,我正好可以调查一番。” 琉璃子点头。接着她又问道: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这个工作啊?” “快了,”陈涯说,“我和顾雨晴定的是海涯的归北辰,爱华归云城,北辰那边也在积极准备,等到那边的班底准备起来,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你老这么说……”琉璃子埋下头。 顾雨晴虽然和陈涯关系好,但在商业上,两人一直保持着当初商业竞争死对头兼好伙伴的优良传统。 亲夫妻也要明算账。 两人的约定是,两边吃下陆家后,把爱华和海涯拆分开。爱华将转向音乐、影视方面的制作,而海涯则负责偶像和互联网部分。 两边错位竞争,将整个娱乐市场吃下。 北辰那边从来都没有娱乐基因,陈涯自己又不好出面,本来是想让江心海重回海涯公司,帮忙撑一段时间,结果江心海也不愿回去。 于是他想到了琉璃子。 不过为了让琉璃子出山,他和她定下了君子之约——在琉璃子执掌海涯的期间内,陈涯不能跑去和江心海再续前缘。 这也是陈涯一直没有联系江心海的原因。 而可怜的江心海还蒙在鼓里,丝毫不知道两人这个约定。 说完,陈涯又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 “现在人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我的身份遭人怀疑了怎么办?” 琉璃子毫不在意,被子滑落,她修长匀称的小腿从被子里翘起来: “那有什么打紧的,知道就知道呗?大不了再放个小花边新闻出去欲盖弥彰。” “欲盖弥彰用错了,应该是掩人耳目。” “欲盖弥彰是什么意思?” “就是越想掩盖,却越明显。” “那我对你的爱欲盖弥彰。” “用得不错。但是你并没有想掩盖啊?” “因为现在我想颠鸾倒凤。” “……?” “巫山云雨?” “你这都哪里学的??” “啊呜。” …… …… 柳如影坐在雅座上,看着不远处三两株垂柳外,水朦朦雾朦朦的未明湖,低头啜饮咖啡。 她坐在雅座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路上看他。 柳如影轻轻拨弄鬓角头发,露出光滑洁白的侧脸,表情恬淡。 路人不敢呼吸,似乎害怕惊扰到这一幅美好画面。 她便是这样。每次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总会让旁人想到,“京大校花”这个称呼,一点都不压身。 此时,在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叫做“娱乐花边八卦”的公众号。 按照柳如影的性格,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对这个公众号有半分兴趣的。 之所以她会看这个公众号文章,完全是因为它的标题: “《劲爆!海涯公司女总裁沉迷小鲜肉,和面首夜夜贪欢!》 “昨日,在京大校内的一场沙龙上,海涯公司新任的美女总裁,居然飞扑到现场一人身上,场面好不劲爆! “随后,两人便一同去了酒店,迟迟未出。 “据小编了解,该男主角只是一名普通职员,因为相貌英俊,便成为了女总裁的面首,两人出双入对,夜夜缠绵! “据了解,该男子只是某公司普通员工,却因为傍上了富婆,每月光零花钱就有几十万,真是好让人羡慕!” 这篇文章小火,现在已经有两三万阅读量了,底下评论也多。 “扯淡吧,区区一个海涯公司,哪有可能这么花钱?” “呜呜呜,我也想被富婆包养,阿姨我不想努力了!” “你们想被包养,我却想成为富婆,这样就可以和小鲜肉夜夜笙歌了!” …… 柳如影忧心忡忡地放下了手机。 很多评论都不相信文章上说的,但只有她知道,这篇文章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陈涯只是普普通通一个职员,却买得起上百万的手表,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她很想约陈涯见一次面,问问他,之前说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数。 如果他真的沉迷于富婆的糖衣炮弹,不想陪她演下去,那自己的豪赌,可就满盘皆落索了。 陆老太爷给陆瑞香家和柳家指了一门亲事,原本是定了自己的堂姐柳如烟,和陆家的儿子联姻。 结果因为柳如烟忽然失踪,并且宣称和自己父亲断绝关系的缘故,这个亲事一时间不知着落何处。 于是大伯找到了柳如影,想将她过继到自己家,并且答应她,如果她能代替柳如烟和陆家儿子完婚,大伯就会立遗嘱,将全部遗产都给她。 之所以说,这是一场豪赌,是因为对于柳如影来说,她是没有退路的。 她自己家还有一个弟弟。 柳门传统,财不可流于外姓,宗族观念很重。 所以柳如影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自家父母打拼到的房产、财物,都是给弟弟准备的。 自己答应过继给大伯这件事,没少收到母亲和弟弟的冷嘲热讽。 他们都觉得,好好的自家人不当,要跑去过继给别人当干女儿,遗产还不一定是她自己的。 他们都等着看柳如影的好戏。 只有柳如影自己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选择。 不管是留在原生家庭,还是去大伯家,她都不会得到自家的帮助。 现在过继给大伯家后,自己家对她仅有的那点温暖,也都消失了。 所以,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这个抉择就是一去不归之路。 如果没有完成陆老太爷的指亲,她将落得两头不讨好。 不仅大伯家没她的位置,自家也不会再接纳她了。 所以,她必须跟陈涯问清楚……不,她必须把陈涯争取到自己这边来,让他放弃那个富婆。 但是在跟陈涯见面之前,她必须先把他的底探清楚。 比如,“白玉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学妹,抱歉,我来迟了。” 一个穿着风衣的黑框眼镜男出现在她对面,把背后的背包放在了桌子上,呼出一口白气,用力搓了搓手。 “刚才实验室里出了点小事故,有个学弟不知道怎么搞的把小白鼠夹死了两只,真让人头大……” 柳如影靠在椅背上,柔软的腰肢扭动,让对面的男生眼睛发直。 “没什么的。对了学长,方教授她……?” 黑框眼镜男说:“别急,我这就跟方老师电话联系,你知道的,她时间太紧张,我也不能随便约上。” “那就麻烦学长了。” “没事没事,帮美女做事那是心甘情愿。” 黑框眼镜男生掏出了手机,柳如影便不再说话,好看的眉眼淡淡垂下。 眼前的男生是方柏教授带的博士生,是柳如影托人问了好几圈才联系上的。 她想让他帮忙安排跟方柏见个面,问一问有关“白玉京”的事情。 方柏和金儒冰,都知道白玉京的事情,但这两人,都不是她一个普通学生能随便见到的。 所以她才托方柏的博士生来探听情报。 黑框眼镜男那边打完了电话,回过头,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抱歉,柳学妹,方老师她这几天要去外地,暂时不能见面。” “啊,是吗?没什么。” 虽然说了没什么,但柳如影脸上还是露出了明显失望的表情,这让眼前的男生都心疼不已。 “呃,要不等方老师回来再约?”男生问道。 “也只有这样了。”柳如影点头。 她想了想,又抬头问道:“学长,你知不知道白玉京这个名字?” “白玉京?”男生皱眉想了想,“很耳熟,但是实在想不起来。怎么了?” “嗯,没什么。” 两人告别后,柳如影又坐了一会儿。 还有一个金儒冰可以打听到一二情报,但那位比方柏更难见到面。 难道要就此作罢吗? 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如影!如影!看这边!” 她回头,绽开一笑:“茜子,你怎么来了?” 陆茜子穿着一件羽绒服,看上去胖胖地过来了,鼻子被冻得红红的,说: “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随便?” “那我先将坏消息吧,”陆茜子卖关子失败,直接说道,“昨天陈涯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一直到现在都没回。” 柳如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又问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白玉京的身份有头绪了。”陆茜子眼睛里闪闪发亮。 感谢落花铭月的500点打赏~ 感谢书友20180520210448504的打赏~ (本章完) 208.你一定要当我嫂子 昨天陆茜子和柳如影分开后,到处没有找到陈涯,就自己回家了。 到家之后,父亲陈盛正在准备晚餐,她踌躇半天,也没好意思开口说陈涯的事情。 主要是今天的经历说出来太过于匪夷所思,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直到鱼下锅之后,她才酝酿好情绪,跑到厨房,问陈盛道: “爸,你了解陈涯多少?” “了解多少?” 在满是烟熏火燎抽油烟机轰鸣声的厨房里,陈盛正在忙着做菜,听到这个问题有点诧异。 “他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屁股上面长几颗痣我都清楚,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他是个什么脾气性格,我是最清楚不过,你说我了解他多少?” “哦。那……” 陆茜子正准备问他是否知道关于“白玉京”的事情,陈盛又说道: “不过,自从年轻的时候离开家,就再也没有见过这孩子了,他的经历我不太了解,不过也没关系,来日方长,慢慢相处总有互相了解的一天。” 陆茜子忍不住说:“没时间慢慢了解,因为……” “你说什么?”排风扇声音太吵,陈盛没听清。 “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吗,今天……” 陆茜子话刚说一半,客厅里大门响动,陈盛一个激灵,关了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 “你妈和你哥回来了,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说罢,他就跑出去,留下陆茜子一个人站在原地有点失落。 忽然,她想到了为什么今天陈盛这么着紧陈海的原因,也跟了上去。 刚到客厅,就看到陈海坐在换鞋凳上,双手抱着头,一脸沮丧。 “怎么了这是?”陈盛长大嘴巴问道。 站在陈海旁边的陆瑞香叹了口气,说: “有点搞砸了,这回北辰的二次审查的内容,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陈盛瞪眼道:“怎么回事?” “进去再说。” ……晚餐桌上,气氛十分凝重。 陈海不说话,全家人也都没话说。桌子上只有勺子撞碟子的声音。 他通过北辰的审查与否,是关系着整个家族命运的事情,可以说牵动着全家人的命运。 陆茜子见陈海心情不好,一番话在心里酝酿了半天,终于才笑着开口道: “哥、爸、妈,你们知道今天陈涯做了什么事情吗?” 陈盛铁青着脸冲陆茜子摆了摆手,说: “茜子,你先别说话,陈海现在在想事情。” 陆茜子一滞,话在嘴边没有说出口,感觉有点被憋出内伤。 陆瑞香皱眉对女儿说: “现在陈海的事情最重要,陈涯今天做了什么,往后先放放。你要知道,陈海这次迎接北辰审查,是关系全家人命运的大事,包括陈涯的命运。” 陈涯被召回到家里,前提条件本身就是陈海通过了北辰的审查,一家人的腰杆挺起来,更硬气了。 如果陈海的进展不顺利,陈涯能否留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陆茜子噘着嘴,沉默喝汤。 陈海松了一口气,皱眉道:“好了好了,其实也没什么,今天只是第一天,发挥不太好而已,明天还可以挽回。” 陈盛问道:“到底怎么了?” “北辰这回的审查很奇怪,”陈海说,“这次好像是听说,他们内部开了个什么大会,调整了审查程序,突然要对我个人的情况进行了解。” 说完,他又说道:“这回我们准备了一大堆工厂经营、运营的情况,他们看都没看,抛给我的问题,全是关于我个人性格方面的,似乎是想对我个人进行了解。” 陈盛和陆茜子相互看了一眼。 这种审查听起来太奇怪了,闻所未闻。 “甚至,我还做了一套他们的心理人格测试,”陈海说,“因为准备得不是很充分,我自己感觉不是很好。” 听到这里,陈盛安慰道:“说不定只是你自己要求太高,可能结果是好的呢?” 陈海脸部表情依然不愉,说:“只能但愿如此了。” 陈海穿着一身古驰的品牌西装,此时脱掉了西装外套,里面是白色衬衣,除了肚子有点微微发福的痕迹,各方面看都是各精神小伙子。 他的长相和陈盛有七分相似,也谈得上英俊帅气,从小就不缺女人缘,只是因为陆家老太爷指亲的缘故,没有谈过恋爱。 陈盛想了想,忽然问道: “对了,你说,北辰为什么突然会关心儿子的个人情况呢?是不是他们看上了他,所以想吸纳他啊?你们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啊?” 陆茜子很捧场地点头:“有啊有啊,哥哥这么优秀,我看不比什么徐大少、徐小少差,本来就应该加入北辰。” 陈海摇了摇头,说:“我倒是没有那个想法,在别人手底下做事,总不如自己有个山头,再说了,在北辰框架下,还怎么站到和北辰相同的高度?” 陆瑞香赞许地点头:“有志气!” 陈盛笑着说:“对,我儿子这么优秀,我看和那个小秦总都挺配。” “这种话就不用说了,现在我还够不到人家的边,但将来的话……” 陈海没有说完,给自己点了一颗烟。 “加油!给你妹娶一个优秀的嫂子回来,给她也做做榜样。”陈盛笑着鼓励道。 晚餐最终在愉悦的气氛中结束了。 最终陆茜子还是没能开得了口,说陈涯的事情。 到了晚上,她走出自己的卧室,下一楼的佣人房看了看,发现陈涯依然没有回来后,上二楼的时候,刚好碰到了父亲陈盛。 “茜子,怎么了?这么晚了,在家里乱走什么呀?” 陆茜子噘着嘴说:“陈涯哥没回来。” “什么没回来?哦,他哪儿去了?” 陈盛瞪起眼睛。 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他又问:“他上哪儿去了?他不是跟你一起的吗?” “我们中途分开了。”陆茜子说。 陈盛想了想,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旋即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你回去睡吧,别管他了。” 说完,他在墙壁上的净水器给自己接了一杯水,一边幽幽说道: “将来他自己的前途,要看他自己,我们也帮不了什么。他自己争气,自然能过上好日子,他自己不争气,谁也不能代替他过自己的人生,唉……” 他这话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好像是说给不在这里的陈涯听的。 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摇头。 他以为陈涯跑到外面花天酒地去了。 陆茜子问:“你要不要跟他打个电话?” 陈盛只是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一边慢慢喝着水,一边回了自己卧室。 陆茜子也不好说什么。 她本来想说一下关于那位浅井小姐的情况,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第二天白天,她就接到了夏英极的电话,说是找到了白玉京的头绪,让她叫上柳如影,一起到京大鹰巢来。 陆茜子也没有惊动母亲,约好柳如影后,自己打车很快到了京大。 她跟柳如影说了这情况后,柳如影将信将疑,两人一起朝鹰巢走去。 路上,柳如影一边走一边问道: “昨天陈涯没有回去,你爸妈没有说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陆茜子的小脸垮了下来。 “他们昨天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时间听我讲陈涯的事情,要不是我提醒,都没发现陈涯没回。” 跟柳如影说了昨天的情况后,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来陈涯和他生父的关系,也谈不上非常好。至少相互之间是有隔阂的。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关系越有隔阂,对她其实越有利。 ……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b5教学楼的半地下教室。 这间教学楼是架空设计,一楼比正常的一楼高出半层,下面是地下教室。 据说这个设计是当时战备,用来防止轰炸的。 所谓的京大鹰巢,就在其中的某间教室中。 鹰巢在京大,仍然属于传说范畴。 因为鹰巢采取的是邀请制,而且被邀请加入的成员,都会签署保密承诺。 再加上早些年,鹰巢做过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一直流传至今,所以才导致这个组织活在了传说里。 陆茜子用三长两短的方式敲响了门后,门很快开了。 “小陆,柳校花,你们来啦。” 开门迎接的是司朝良,看到陆茜子后笑脸盈盈。 柳如影打量教室内,只见教室里众人围坐在桌子前,人手一台笔记本电脑。 窗帘将本就不多的阳光隔绝在外,教室里又没有开灯,电脑屏幕的幽幽蓝光印在人脸上,显得有点可怖。 “这是在干嘛?”陆茜子问道。 “在攻克难题。”司朝良说。 “什么难题?不是在查白玉京的身份吗?”陆茜子问道。 司朝良苦笑:“就是在查他身份的时候遇到了难题……说来话长,你们先随便坐,我给你们倒水。” 柳如影和陆茜子找了个位置坐,司朝良用纸杯端了两杯温开水过来。 陆茜子问道:“你们砸校长车的徐大少怎么样了?” 司朝良听完苦笑: “徐大少倒了。记大过处分,全校通报批评。关键是他爸知道了,把他玛莎拉蒂给收走了,停3个月生活费,停课一周,现在估计关在家里写检讨呢。” 陆茜子幸灾乐祸地说:“活该,谁让他那么暴力的。” 司朝良说:“我其实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提前预料到他会去砸车,并且把那辆车换成校长的车的?” 陆茜子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是校长自己停在那里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柳如影四处打量着这间教室。 借着透过窗帘的阳光,她看到,教室墙壁上,挂着一堆锦旗,墙边还放着个展柜。 她走过去,看到展柜里面放着一堆杂七杂八意味不明的东西,而在展柜旁边的墙壁上,还刻着一行字。 “你不是在奋斗,你是在战斗。——云楼” 她微微有些诧异,把手轻轻放在这行字上。 白色粉刷的墙壁上,这行字似乎是用篆刻刀錾出来的。一笔一划刚劲有力,深深地嵌入墙壁中。 “不是在奋斗……” 柳如影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行字,若有所思。 不远处,司朝良也注意到了她的发现,笑着说道: “你看到鹰巢创始人的题字了。” “鹰巢创始人?”柳如影指着这行字问道,“你说的是,这个云楼?” “对。”司朝良点头,“云楼和月镜,鹰巢两大创始人。” 柳如影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不远处,夏英极抬头对司朝良说: “别显摆你的鹰巢知识了,你才刚加入第一天,两个小时前跟你讲的你反手就秀出来,现学现卖啊?” 司朝良伸手对他进行一个王境泽指:“好兄弟说好打人不打脸的!” “别贫了,这儿正碰到难题呢。” 陆茜子极小声道:“他们在干嘛?” 司朝良也小声回答: “事情是这样的,夏英极在知网上搜到了白玉京的一篇署名论文,通过蛛丝马迹,他找到了那家伙以前的报道。” 说完,他回头取了一张打印纸,放在陆茜子面前。 纸上抬头一个大标题:《图书馆管理员小伙穷且益坚,自学成才》。 陆茜子看完了这篇报道,抬头对柳如影道: “报道上说,他初中辍学,通过在图书馆自学成才,并且在教授指导下成功发表论文。他没有骗我们。” 柳如影点头,旋即问道:“是哪个教授?” “报道上没说。估计不是很知名的教授。” 柳如影转头问司朝良:“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他们还在做什么?” 司朝良一笑,说:“问题是,巫尊在他的资料里,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小东西。” “简单的说,就是他有一部分资料,有被刻意抹除的痕迹,而巫尊通过多方搜寻,最终复原了那些资料,你们看。” 他将另一张打印纸放在了两人面前。 只见,打印纸上,是一张简历。 陈涯的个人简历。 柳如影和陆茜子迅速把这张纸拿了起来,两颗脑袋凑到一起。 简历上内容很简单,只有陈涯的年龄和履历。 而履历上显示,他在13岁初中辍学后,到沪上打工,之后又进了富康工厂。 期间自学了计算机,取得了计算机二级的证书。 直到二十多岁,才来到京大图书馆当管理员。 如果只看表面,就是一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生履历。 “这种私密性的东西,你们是怎么找到的?”陆茜子瞪着眼睛问道。 “你们可能不清楚,巫尊是整个京大最好的黑客,”司朝良说,“只要他想要挖出来的东西,就没有挖不出来的。问题你们看到了吗,再仔细看看这张履历。” 两位女生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打印纸,才发现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司朝良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们一会儿,才用手点了点简历上的空白: “这后面,少了一段经历!” 两位女生面面相觑。 他指着打印纸说:“这个网页下方的广告看到没?这个果汁的牌子,是17年才创立的,而这段履历只写到了15年,后面的两年呢?” 柳如影想了想,说:“确实。履历上最后的经历是在京大做图书馆管理员。而我问了17年还在学校的学长,他都不记得白玉京了,说明他在那个时候已经离开学校了。” “所以,”司朝良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份简历被人修改了,然后直接被删除了。” 把打印纸放在桌上后,他用巴掌在上面拍了拍:“为什么?” “为什么呢?”陆茜子问。 司朝良一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等巫尊用他的电脑技术看看,背后隐藏着什么吧。” “切。”陆茜子不屑。 司朝良心中喜滋滋的。 能跟陆茜子这么说上话,足以说明两人关系的有了一丝突破。 三人等了半天,巫尊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欢呼:“成了!” 众人马上凑了过去,巫尊捏响了手指关节,得意地说: “他以为可以瞒到我,还对隐藏信息做了一些加密,但这可难不倒天才的小爷我,哼哼。” “怎么了怎么了?”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巫尊指着电脑说:“过程我就省略不讲了,就说结果,他最后是去了日本,直到最近才回国。” 柳如影和陆茜子对视一眼。 这和她们猜想的一样。 司朝良说:“所以他才会认识浅井小姐。” “那么他在日本是去做什么的呢?留学?交流?旅游?”夏英极问道。 “是打工。”巫尊嘴角扯出一个弧线,“而且是劳务派遣。” 他顿了顿又说:“在网上有他的劳务派遣资料和信息,尽管全都被删除,但天才如我,还是花了点小手段,给弄了出来。” 柳如影用手点着嘴唇,问道:“所以,他是在图书馆自学成才,然后劳务派遣去了日本,认识了浅井小姐之后回国,便开始飞黄腾达?” “补充一点,我认为,他在图书馆所谓的自学成才,实际上是和教授攀人脉,”巫尊说,“他那种水平,论文不可能挂一作的,但他却是一作,这很显然是教授送给他的。” “他那篇论文是讲什么的?” “汉语言文学方面的,”巫尊说,“我看了,比较水。” 陆茜子为陈涯找台阶起来: “他作为一个初中没毕业的,能够通过自己的手段,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已经很不错了。” 司朝良愤愤道:“但是他也未免太装逼了点吧。明明是靠人脉,却搞得好像自己多有本事一样。” “人脉也是本事的一种。”柳如影淡淡地说。 听到柳校花都这么说了,司朝良闭嘴不再说话了。 柳如影现在安心不少。 知道陈涯的底细之后,她感觉,自己又有自信了。 按陈涯这样的情况,他跟那位浅井小姐不可能有未来。 一个迟早会离开的人,和一个只要娶到之后,就可以掌握万贯家财的人,怎么选,三岁小孩也知道。 陆茜子拍了拍胸脯,说:“幸好我昨天没有多说什么,要是吹牛吹得爸妈都信了,那该怎么收场啊?” 司朝良笑着说:“现在你该知道了,回去赶紧跟你爸妈说,他是个很会装的人,别真的信了。” 陆茜子伸出手掌做出“免了”的手势: “那倒没必要那样,人人都好面子,我觉得,他那也不算什么特别了不起的缺点。” 司朝良收了笑容,连忙说:“是,我也觉得,就是开个玩笑。” 夏英极在桌子下面悄悄捏了司朝良一把。 这家伙,为了泡陆茜子,也太舔了。 柳如影水波涟涟的眼睛看着巫尊,说:“你真厉害。” 巫尊噌地脸红了,抠了抠头,说: “小事小事,这回发挥失常,花的时间有点久了,以前像这种线索,秒秒钟就能给它破解开。” 夏英极嘲讽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在柳校花面前装杯是吧?” 巫尊呼了他一巴掌,怒道:“要你多嘴!” 司朝良把胳膊架在桌子上,小声对陆茜子说: “茜子,你这个哥,你平时小心点,一般这种好面子的人,都会很喜欢惹是生非的。” 陆茜子淡然道:“我会注意的。” 司朝良见她没有太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有点着急,但他知道,疏不间亲,以后慢慢跟陆茜子熟了之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会更高一些。 两个女生告别了鹰巢之后,走出了地下教室。 两人手挽手走在路上,心里却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陆茜子是想着,怎样才能挽回陈涯在柳如影心中的形象,让她别悔婚。 而柳如影想着的则是,怎样把陈涯勾回来留在自己身边,才能显得更体面一些。 陆茜子说:“如影,要不我们找个机会把陈涯约出来,一起再聚一聚,互相坦白一下吧。” 台阶来得出乎意料的顺利,柳如影马上顺坡下了,说:“好哇好哇。” 过了会儿,她又笑着说道:“那要不我和他两个人也单独聚一聚,算是约会?我不是他未婚妻嘛,相互之间也确实应该多了解了解。” 陆茜子张大嘴巴看着她。 “怎么了?”柳如影笑着问。 “没什么,我是觉得,你性格太好了。” “哪有?” 陆茜子抱紧了她的胳膊:“请务必当我的嫂子。” …… 黑暗中,夏幽拨通了电话。 很快,那边传来陈涯的声音:“喂?” “有人在查你。”夏幽开门见山的说。 “谁?”陈涯问道。 夏幽表情有点想笑,又不敢笑: “ip地址来自京大,鹰巢。” 那边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夏幽调侃道:“被自己亲手创立的组织查了,现在你感觉如何?” (本章完) 209.一个合格的黑客,不应该被偏见左右 “被自己亲手创立的组织查了,现在你感觉如何?” 陈涯半天没说话。 这就好像杨康见了杨铁心——爹都不认识了。 气笑了,不想说话。 过了半天,陈涯才问出自己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他们查到第几层?” “第三层。”夏幽说。 陈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这是最差的一届了吧?以前最低都查到了四层。” “确实。” 夏幽不由得点头。 陈涯被自己亲手创立的鹰巢查了,最关心的不是他们为什么查自己,而是——这些人水平太低了。 有点丢他的人了。 才破解到第三层,技术算是黑客当中水平比较低的了。 只能算是刚刚入门级别的黑客水平。 当然,这个“入门”要打个双引号。 以陈涯和夏幽的水平来看,这个世界上90%的黑客,都只能算“入门”级。 “鹰巢也要好好整顿一下了,”陈涯说,“你什么时候上京大?” “明年。”夏幽说。 她今年才高三。 “明年你上京大,就好好把鹰巢整顿一下,这帮家伙水平也太次了。”陈涯又重复了一遍。 在技术上来讲,菜就是原罪。 夏幽忽然想到,自家那个怨种亲戚,也是这一届鹰巢的,又于心不忍地帮他找了个借口: “可能也是对你偏见更深,所以查到第三层就以为得到真正的答桉了。” “一个合格的黑客,不应该被偏见左右。”陈涯说。 “好吧。你有道理。” 夏幽从旁边的桌子上取过来一个厚皮封面本子,在上面记上刚才陈涯说的那句“合格的黑客不应该被偏见左右”,然后又说: “他们是太笨了。就这还京大学生呢。” “就是说啊。” 远在京大校园内的夏英极,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身子虚啦?”旁边司朝良幸灾乐祸。 “爬爬爬。”夏英极粗暴回应。 在一旁的巫尊正忙着给徐大少发消息。 他刚才把所有材料一股脑打包全给徐浩宇发了过去,徐浩宇那边半天没动静。 直到刚刚,那边才给巫尊这边发过来三个字: 【必报之。】 …… 曹操有七十二疑冢。 互联网上流传着的,关于陈涯身份的假消息,只会比这个数字更多。 而且,每一个假消息,都进行了多次加密。 包括鹰巢刚刚查到的那个东西。 这就导致,每个假身份信息,都搞得跟真的一样。 “第几层”是只有夏幽和陈涯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切口。 一道加密,被两人称为“一层”;破解了三层加密,就是“第三层”。 夏幽在每一道关卡中加了点小“左料”,只要破解了其中一层,并且手脚没弄干净,就会被反黑进去,让夏幽获得入侵者的所有资料。 若是破解到第10层,就会被视为专业团队或者高手。 这种情况的话,某个不能提名字的部门就会出动了。 一般要么引起一场互联网上的攻防战,要么,就是某个不知情的野生高手落网。 作为整个京城黑客技术最好的人,夏幽说是在玩科技,其实是在玩心理。 那些查找陈涯身份的人,每破解一层,都会以为,他们已经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破解的越多,就越对自己手中的虚假信息深信不疑。 这一招,原本是两人用来对付那些蠢蠢欲动的外部势力的。 后来外部势力被打怕了,这些七拐八绕的机关就逐渐发挥不了原本作用了。 现在倒更多成了智商评估器。 巫尊他们,就被评估成了“只找到第三层的笨蛋”。 陈涯想到了什么,问道:“总共有多少层来着?” 夏幽冷冷一笑:“我忘了。” “你忘了还冷笑个什么劲,我还以为你会很酷地说出答桉。” “哼哼,具体多少不记得了,反正,肯定有二十层以上。” 夏幽拖动了一下鼠标,一个摄像头输出画面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屏幕前是满脸得意的巫尊,和坐在一旁的夏英极。 旁边还有两个女生,都还长得挺漂亮。 夏幽又调试了一下,画面的声音也传输了过来。 “……茜子,你这个哥,你平时小心点,一般这种好面子的人,都会很喜欢惹是生非的。” “我会注意的。” “……” 夏幽不屑地皱了皱鼻子,撇了撇嘴。 巫尊还在跟柳如影自吹自擂,浑然不知,自己的举动已经尽数暴露在夏幽眼皮子底下。 少女懒懒地动了动手指,屏幕上出现几个框线,捕捉了几次几个人的面孔。 她又按了几下按键,数据库马上进行了识别。 很快,巫尊等人的身份信息,一目了然地在少女面前铺开。 “巫尊,男,鹰巢高材生,黑客‘高手’……嗯,这家伙要重点敲打。” “夏英极,男,笨蛋一个,夏家的,算是我的堂兄。” “司朝良,男,学生会主席,好像是今天新入鹰巢的。他这个智商怎么放他进来的?” “陆茜子,女,菁华大学的学生,这人你认识吗?哦,你认识,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柳如影,女,柳家的,号称是校花。嗯,确实挺漂亮……” 陈涯马上说: “很漂亮吗?我觉得没有你好看。” “谁问你了。” 少女傲娇地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内心里实际上说不出的受用。 “总而言之,这些不成器的家伙查你了,刚才还把你的信息打包发给了一个叫徐浩宇的人,你的身份有暴露风险。安全起见,你要不要‘唤醒’队伍,把安保等级提一个档次?” 陈涯叹了一口气,说:“不用,现在就够了。” 说完,他又说道:“之前,我的安保等级达到顶级,不还是差点出生命危险?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光是一味防守,始终有些被动。” 夏幽皱眉:“那也不能毫无防护吧?” “所以我现在换了一种自我防护的思路,”陈涯说,“某种程度上亮明一部分身份,反而让自己变得更加安全。” “不太懂。” “知道钢铁侠吗?” “你说的是唐尼演的那个吗?” “对,我其实可以像他那样,给自己开发出一套战甲。但是没必要,”陈涯说,“铁皮下包裹的其实是精神,而精神和思想,才是最难被消灭的。” “所以你想干嘛?” “睡觉。” 那边挂断了电话,夏幽微微一笑。 刚才是他惯用的敷衍手段,突然开始胡言乱语。 夏幽也不计较。她已经习惯了。 接着,她笑容又微微一僵,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挂断的电话之前,她好像听到了电话那边有女人的声音。 她内心做了一番挣扎,过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 暗戳戳地移动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开了一个不可说的页面。 页面上一串号码,正是陈涯手机的机器码。 手指悬停在空中,犹豫了几秒,最后重重敲在了回车上。 不一会儿,笔记本电脑音箱里,传出了“沙沙”的白噪音。 夏幽又兴奋又紧张又激动又期待,过了会儿,里面传出了陈涯的声音: “小幽,如果你听到这段话,就说明你监听水平不过关,需要回家好好练练;如果你不是小幽,那你的设备已经被我劫持了……” 夏幽用最快地速度关闭了程序。 她捂着发红的脸,把自己埋在了枕头里,发出“哇呀呀”的叫声。 刚才她的监听肯定被陈涯捕捉到了,她又在他面前丢人了。 …… …… 到了下午,陈涯才从飞龙太子酒店走出来,步伐还轻飘飘的。 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拉面馆,等餐的时候他掏出手机,关掉了勿扰模式,很多条消息一瞬间涌入了屏幕,如同争先恐后的购物者。 他首先点开了陆茜子的3条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 “喂?” “你还在京城么?”那边问。 “在。我过会儿就回来。怎么了?” “哦,如影想跟你约会。” 陈涯听到那边传来女生的拍拍打打,柳如影似乎在抗议她这个说法。 他对陆茜子观感更好了一点。 这个女生保持了很体面的距离感,即使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对他也依旧如常,没有过问他的私生活。 “那就约呗。”陈涯回答道,“什么时候?在哪里?” “那就30分钟之后吧,我们在后街43号见。” 后街43号是个酒吧的名字,在京大附近,在大学生当中还算是比较有名的。 它的氛围和桌游做的很好,很小众的游戏都有,比如战锤、教改风云、西国子爵、二战前线……之类,因此很受一些历史、策略迷拥戴,在学生群体当中口碑不错。 陈涯开着琉璃子新买的那辆雷克萨斯,驱车赶到。 这辆车琉璃子“送”给他了(本来就是用他的钱买的)。 那个女人马上要离开京城,说是突然懒得驾车开上几百公里,改乘高铁了。所以干脆把车送给他了。 陈涯知道,这只是她的借口。 也许她匆匆买下这辆车,本来就是打算好送给他的。 开着车,在停车场找到一个空位,正打算泊车进入时,一辆玛莎拉蒂刺斜里杀出来,抢险一步,把屁股挪了进去。 好在陈涯驾驶技术精湛,一个急刹踩住了,不然肯定要把擦出一道口子。 这种加塞、加上危险驾驶的行为,放在谁身上都火大,陈涯摇下了车窗,探出头。 正好前面那辆玛莎拉蒂也摇下了车窗。 对面车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身上穿着皮衣,看上去有点彪。 “喂,你往后稍稍,我倒不进去,擦了算你的哈。” 陈涯盯着他。 那人不耐烦道:“看什么看?” “我先来的。”陈涯说。 “我比你快好不?想跟我抢位子,你抢啊,大不了碰碰,我赔你你赔我,你觉得是你的车贵,还是我的车贵?” 陈涯左右看了眼,发现不远处还有空位,也没有跟他计较,倒车后退,去别的地方停车了。 那位皮衣少年得意洋洋的笑了,他觉得是自己赢了。 皮衣少年风风火火地进了酒吧,掀开二楼包厢的门帘走了进去,里面众人纷纷道: “哟,徐大少来了。” “徐大少!你检讨写完没?” 皮衣少年徐浩宇骂骂咧咧了两句,说: “写鸡毛检讨。刚才在外面碰到个傻逼跟我抢车位。” 陈涯走进酒吧,在灯火暗澹处,看到了柳如影的身影。 那位容颜灿若桃花的女生冲他高高举起手:“这边!” 看\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就\记\住\域\名\:\w\w\w\.\8\2\z\w\.\c\o\m\ 210.江湖儿女 柳如影今天上半身穿着纯白色毛衣,胸口部分高高隆起; 下半身搭配一条卡其色长裙,风格简约,知性优雅。 看到陈涯来后,她伸手翻开旁边的菜单,问道:“想喝点什么?我请你。” “柠檬水就行。” 少女看了他一眼,眉眼间隐隐有些似嗔似笑,说: “不来点酒吗?不用给我省钱,我其实还是有点钱的。” “不了,我带了车。” “你喝西瓜汁吗?”少女的脸被挡在菜单后面。 “可以。” 她拍响了桌面铃铛,对侍者说:“两杯西瓜汁。” 陈涯的目光在她胸前停留了下来,问道: “来很久了吗?” “十分钟吧。”柳如影说,“没事的。” 陈涯微微点了点头。 来了十分钟,却等到他来了之后才给两人一起点饮料。 这个女生做事处处都留着小心思。 他越来越觉得,她是一个很适合当秘书的人选。 ……柳如影也偷偷打量着陈涯。 今天陈涯换回了之前自己没有牌子的衣服,一身灰色工装外套,彰显工人阶级本色。 手腕上戴着的那块梦幻星空的手表,却让一身工装显出了说不出的韵味。 柳如影很后悔。 因为她发现,她完全看错了眼前这个人。 含着吸管,柳如影用眼睛上半部分打量着他,说道: “我昨天听茜子说,你有块七百万的手表,被她同学给弄坏了?” “嗯。”陈涯点头。 “后来怎么处理的?” “维修,赔钱。”陈涯一笑。 柳如影眯起眼睛。 如果是一般的男生,被她这么问了,肯定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开了。 讲对方是如何不相信手表的价格,得知手表价格后之前如何叫嚣,讲自己是如何将对方绳之以法,对方又落得如何下场…… 可他只是简单、干巴、直接地说,“维修,赔钱”。 完了。 就行像白开水配馒头。 好像在他看来,这种事根本没什么好讲的。 一个性子冲淡到这种地步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农村飞出来的凤凰男? 昨天巫尊查出来陈涯的身份,柳如影表面鼓掌夸奖,说你好厉害,实际上,她一秒钟都没有相信过。 因为他的这种性格,是刚刚飞黄腾达的穷人根本不可能装出来的。 柳如影的语气忽然冷下来,说道: “其实你是宏图公司的高管,而且是手里有股权的那种。我说的对不对?” 说出这句话后,柳如影盯着陈涯的表情。 陈涯的表情就是没表情。 既没有被说破隐私的惊慌,也没有被猜错身份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陈涯放下西瓜汁,悠然道:“你怎么发现的?” 柳如影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说:“我通过一个细节发现的。” “说说?”陈涯扬起眉毛。 她把吸管丢到杯子里,说: “你有两块手表,一块七百多万,一块三百多万,你手上戴的是三百多万的,为什么不戴那块七百万的?” 陈涯说:“因为陆茜子说三百多万的这块好看一些。” “嗯。如果我是陆茜子,你早就暴露了,”柳如影说,“突然富起来的穷人是不会这样戴的。因为陆茜子的喜好,就选择那块三百多万的表,只能说明一件事……” 顿了顿,她说道:“——三百多万和七百多万,在你看来,没有什么区别。你肯定已经身家过亿了。” 陈涯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坐直身体,点着头,说: “确实。那看来,我应该戴那块七百多万的。” “不,”柳如影说,“真正的暴发户会选择两块一起戴在手上。” “真有这种人吗?” “有,我见过。”柳如影说,“我现在很后悔。” “后悔什么?”陈涯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他很好奇这个女生的思考方式。 “后悔不该把我的底牌那么快就交给你。”柳如影瞪着他。 她的底牌,就是她和柳家进行的那场“豪赌”。 如果输了,她将一无所有。 陈涯给她的第一印象,是穿着一身完全不搭的运动服,一眼看上去就像初来乍到大城市的凤凰男。 她以为她抛出的大饼已经够诱人了,足够让他死心塌地跟着她干。 谁想得到,这家伙是在扮猪吃老虎。 如果他昨天就穿着今天这身,柳如影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来。 “现在,我只能任你拿捏了。”柳如影说。 “我不想拿捏你……的任何地方。”陈涯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 柳如影没有顾忌他的目光,反而大方地让他看。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算是有点钱吧,”陈涯说,“在某些圈子也有点名气。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过着半退隐的生活。” “财富自由了?”柳如影问道。 “算是吧。”陈涯说。 就在柳如影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他的一句话又让她燃起了信心: “不过,我对于你的那场豪赌,还是挺有兴趣的。” “你想要我大伯的家底?” “不,我是对你感兴趣。” 柳如影表情平淡地点点头,说:“我懂了,好色。不过也正常。毕竟我是京大校花嘛。” 陈涯一滞。 他说的对她感兴趣,是想把她培养成秘书。 没想到她误解成了这样。 不过他想了想,并没有纠正她。 “我去上个洗手间。”陈涯起身。 柳如影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低头又看了眼自己的打扮。 早知道他是好色,今天就应该穿得不这么保守些的。 …… 徐浩宇推门进了包厢,脂粉味混合着香烟味直冲天灵盖。 包厢里,桌前坐了十几个人,围成一圈,一半男,一半女。 男的大多坐得横七竖八,一脸匪气; 女的则都是蜂腰翘臀大长腿,穿着小热裤。 一眼望过去,玉腿如林,丝足乱心。 这副冲击性的画面,让徐浩宇旁边的男生快窒息了。 他是天文社的,摸过的唯一黑色光滑的物体,只有天文望远镜。一整个夏天过去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丝袜美腿,何况是冬天? 徐大少拍了拍他,说:“让你过来开开眼,没让你过来丢人现眼,收收味,眼睛都直了。” 男生一惊,接着听到徐浩宇凑过来低声在耳边说: “他们是黑道洗白转企业化的,身上江湖气重,这些女的都是叫过来充场面的,算是他们的惯例。那些姐姐,可以言语调戏,不可以上手,要钱的,懂不?” 男生紧张地点了点头。 旁边女生自觉靠过来,小热裤下的双腿氤氲着光线,如同土星环一般匀称完美,肥瘦相宜。 而男生已经学起了唐僧默念心经,生怕一个把持不住手就贴上去了。 坐在上首的人还在笑,开口问道: “徐大少,我听说,你的玛莎拉蒂被你爹给扣了?” “别提了。”徐浩宇往嘴里喂了颗烟,一脸愁云惨淡。 “有个农村里出来的凤凰男,把我看上的妞儿给泡走了,我愁啊。” “谁这么大胆,敢泡我们家徐大少的妞啊?还是个凤凰男。” 坐在上首的人含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就单恋这一枝花。”徐大少一挥手,“别劝,问就是情之所钟,一往情深。” “情种,够浪漫,大少,来,我敬你一个。”旁边一个头发上乌青发茬,嘴唇上还有唇环的男人端起酒杯。 “这就开始了?”徐大少面露诧异,旁边的妹妹早给他倒满了酒,他着忙给嘴里夹了颗花生米,举起酒杯。 “来,走着。” “走一个。” 坐在上面的人微微皱眉,说道: “都还没一起喝一口,上来就私下搞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徐大少要以为我们不懂规矩。” 唇环小弟忙低下头,不敢说话。旁边的一个胖子笑着帮他说: “花姐,您有所不知,他属于是对徐大少一见倾心,格外投缘,已经按捺不住了!” 坐在上首的人这才破颜为笑,说: “投缘也不是这么个穷追猛打的法子,要想让徐大少记住你,先得给自己灌三杯。” 唇环小弟一听,猛然起身道:“大少,我刚才不识礼数了,这就给您赔三杯。” 徐浩宇伸手:“别!” 那人说罢,已经一饮而尽了,朝他亮了杯底:“一杯!” “行了行了,慢慢喝不行吗?” “两杯!”那人又是一饮而尽。 徐浩宇冲上首的人摆手:“花姐,够了够了。一开始就是一杯,现在两杯,加起来三杯,剩下咱慢慢喝呗。” 花姐这才对唇环小弟说:“行了,徐大少都发话了,你就先别喝了,剩下一杯,咱们一起举杯!” “哗啦啦。” 小小包厢里面,所有人都站起身,举起杯子在胸前,大声道“干!” 满饮之后,天文社的男生坐下来,有点担忧地看了一眼那个唇环小弟。 只见对方满脸通红,一脸难受的样子。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打量坐在上首那个女人。 那女人盘着头发,看上去三十四来岁,虽然不算特别好看,但眉眼间透着格外风情。穿着露肩装,身材苗条至极,左肩膀上纹着一捧硕大的玫瑰,连枝带叶,从背后一直延伸到锁骨。 男生悄悄咽了口唾沫。 这女人能管着这么多男的,想必也是个狠角色。 花姐发话说:“咱们公司以前还从没赚过这次这么好赚的钱,简直跟喂到嘴里一样,全是托了徐大少的福。徐大少,你算是英雄年少啊。” 徐浩宇吃饭,嘴巴油光水滑,不动声色地说: “还不是托了花姐的人脉和面子?要不是您,我哪能翻得起浪花?不管黑道白道,只要是道上的都知道,工体广场这块,想成事必须得经过花姐您。” “哈哈哈,我也不过就是一女流之辈,都是大家给面子罢了。”花姐咯咯笑得很妩媚。 “您不是女流,您是江湖儿女,是这个。”徐浩宇比出一个大拇指。 “好,江湖儿女,我喜欢这个头衔。大家都是在江湖里飘,都是江湖儿女,来,走一个。” “来,敬江湖儿女。” 花姐用夹着烟的手举杯,两人遥遥碰了一个,一饮而尽。 徐大少虽然是京大学生,可父亲东奔西走做生意,缺乏管照,从小他就在道上玩得开。 稍微大一点,他更是展露了自己的商业天赋,在班级里卖零食,运动会的时候卖矿泉水,下雨天在学校门口卖伞。 后来他父亲进了北辰,他就更加显赫了,道上的朋友更是对他尊敬了几分,见了面就喊“大少”。 不仅是敬他有个在北辰的父亲,更是敬他做事狠,混得开。 “徐大少”这个名字就是这么叫出来的。 不过,在学校里的学生,肯定就不知道他名字的这层来由了。 ……酒过三巡,天文社男生也放开了。 越喝他越心惊,对上首那人身份越发捉摸不透起来。 听他们酒桌上说着的风云往事,他听了都心惊肉跳。 告了声罪,他先出门小解,路过楼梯口,忽然看到一幅场景,让他心肺耸然一惊。 胡乱尿完回到包厢,他俯身在徐大少耳语了什么,徐浩宇骤然一惊。 “她也在?” 说完,他一拱手,对饭桌上的人说:“各位,不好意思,我听说有个朋友在这里吃饭,我出去见见。” 旁边的平头男说:“有朋友?一起吃呗?” “不了,不方便,她是跟别人一起来的。”说着说着,他的脸色低沉下来。 花姐看着他的表情咯咯笑着说:“不会就是你那个一往情深吧?” 徐大少点了点头,阴沉着说:“对不住,我去说两句,马上就回来。” 说罢,他一个人出来,顺着刚才男生说的方位,很快就找到了柳如影。 “如影。” 徐大少呼唤一声,说着就坐到了柳如影对面。 陈涯此时刚好上厕所去了,柳如影看着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真巧啊,你也在这儿。”徐大少笑嘻嘻地说,“我刚好在这里谈生意,你猜是和谁?你知道这家店是谁的么?” 柳如影表情厌烦:“和我无关。” “你和谁一起来的?”他又问。 “和你无关。” “不会是那个陈涯吧?”徐大少的笑容冷下来,“那个瘪三?” 柳如影看着他:“你嘴巴放干净点。” (本章完) 211.我手执利剑,扫平一切土鸡瓦犬 徐大少眯起眼睛,贪婪的目光肆意盯着对面的女生: “怎么?我叫他瘪三让你不高兴了?乡巴佬、凤凰男、小白脸,你想听什么,挑一个。” “徐浩宇!” 柳如影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你够了!” “我够了?我远远不够!”徐浩宇盯着她,“我和你认识了多久,他才认识你多久?你会为了他生气,你为我生气过一次吗?” 柳如影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手提袋里掏出发绳,将头发扎成了马尾。 “好。” 她点点头,接着又说道:“好,那我就为你生气一次。” “你一直把我视为你的所有物,平时我一直忍你,让你,不敢得罪你,但你当着我的面,侮辱我的朋友,是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我很生气!” 女孩的怒火,就如同杯子里被震得激荡起来的西瓜汁一样,保持着淑女最后的矜持,仍然被控制在杯中,没有飞溅得满桌都是,很得体。 徐浩宇并没有因为女孩生气而动摇,而是冷下脸来: “忍我,让我……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看我的,我很难过。” “不然你以为呢?我应该怎么看你?”柳如影生气得手都颤抖起来了。 “难道你要我感谢你,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的名字挂在车上招摇过市,还在教学楼门口摆鲜花阵?你知道我被老师请过去谈心过多少次吗?你知道我被人在背后说过多少次绿茶吗?” “可是,如果你答应我,不就没有这些事了吗?”徐浩宇笑嘻嘻道。 柳如影盯着他,半天没能说出话,最后才裂开嘴唇,语音低沉地说道: “你无耻。” 徐大少哈哈笑了一声:“多谢夸奖,我最喜欢漂亮女孩说我无耻,因为无耻是我这种人的特权,你迟早有一天会喜欢我这种无耻的。” “少自作多情。” “嗯,爽,受用,再多骂几句。” 柳如影不说话了,只是阴沉着脸盯着他。 对这种人的死缠烂打,她毫无办法。 徐大少将胳膊撑在桌子上,玩味地笑着,说道: “之所以你现在护卫着他,不让我说,只是因为你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如果你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你会发现,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一个声音在徐浩宇身后响起,他回过头,正好看到陈涯的那张宠辱不惊的脸。 他嘴巴张了张,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那个开雷克萨斯的?” 原来他们刚才谈论的这个人,正是眼前这个人? 徐浩宇的眼睛转了两转,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很快他就明白了问题的症结,他终于把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仇家,给对上号了。 “原来是你?”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陈涯在柳如影身旁坐了下来,将手放在桌上,笑着问道: “来,说说,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看到陈涯自然地在柳如影身边坐下来,徐大少的第一反应是勃然大怒。 连他都没有这么随意地坐在柳如影身旁,而他就这么随便地坐了,而且两个人还贴得很近。 他的心中充满妒火。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如果此时发脾气,那倒正中了对方下怀,一个深呼吸之后,又恢复了神色如常。 徐大少看着他,想了想,随后心里有了计策,眯起眼,邪邪地笑了一下,说: “你真要我说你的真实身份?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陈涯问道。 “少在我面前虚张声势。” “什么虚张声势?” “你不是想泡柳如影吗?”徐大少看了看他身旁的女孩,然后说,“你觉得,你的真实身份,配得上身边这个女孩吗?” 还没等陈涯说话,他又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们,跟你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是异世界来的?” 被陈涯这么一反问,徐浩宇一滞,之后情绪更上来了,大声说道: “如果不是陆家好心,把你像条野狗一样收留了,你根本不配坐在这里,根本不配我们说话,你明不明白?” “我是开玛莎拉蒂的,柳如影的弟弟有一辆法拉利,你懂不懂?知道差距了吗?” 他把面前陈涯的杯子挪到中间,指着它说: “你请柳如影,就请她喝这个,你知不知道,我们那桌上喝的是什么?男的喝53红星茅台,女的喝黑马山庄赤霞珠,你呢?西瓜汁!” 他把杯子用力磕在桌上,最后用一句掷地有声的话收尾: “再说明白一点,想泡柳如影?你、不、配!” 他的声音很大,坐在酒吧里的其他人都听到了,纷纷朝这边投来视线。 还有一些人站起身来,想看看这边发生了什么。 有些人窃窃私语着,时不时还发出一阵笑声,似乎是听到了他们这边的话。 就连徐大少之前包厢里面的,也走出来两个人,手插在兜里,在那里看热闹。 柳如影只觉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睛湿润了,半天都没缓过气,过了好半天,才开口说: “西瓜汁是我请他喝的。” 徐浩宇一滞,然后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他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 他哗的把自己的钥匙拍在桌上,说: “如影,我不卖关子了,实话告诉你,他,就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土鳖,连凤凰男都不是,凤凰男是学习成绩好,考上高分飞出来的,他呢?他是根本没上学,从泥巴里爬出来的土泥鳅。” “这条土泥鳅还跑到日本,在那边打黑工。要不是他爸在京城混出头,入赘到了陆家,他这辈子就是条烂命,连坐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徐浩宇俯身,盯着柳如影说: “如影,你拒绝我,没有关系,我心甘情愿被你拒绝,一万次也行,但是你要选择这个男人,我很不甘心。” “你愿意坐在自行车后面笑,我无所谓,我可以给你买一百辆自行车,去体验那种感觉,但是你跟着这个人,只会被人看轻,被人说,怎么我徐浩宇看上的女人,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怎么京大校花是这样的眼光……我接受不了这样。” “今天你知道我是来陪谁吃饭的吗?花姐。我带了我的同学来帮我挡酒,本来,坐在我身边的应该是你,应该是我帮你挡酒,你应该成为宴会的焦点,享受那些上位者欣赏的目光,而不是坐在这里,跟这个一身杂牌子的人,被拉低整个人的档次。” 徐浩宇指着自己拍在桌上的钥匙,说: “我给你一个选择,如果你愿意继续跟他在一起,你就继续坐在这里吧,我马上就走,再也不打扰,如果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你就拿上这串钥匙,跟我去参加花姐的宴会。” 说完,他眨眨眼,说道:“我喝了酒,等会儿散席了,你帮我开我的玛莎拉蒂,送我回去。钥匙你留下,以后,那辆车你就随便开。” 他说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十米内都听到了。 跟他喝了两口酒的唇环小弟此时正站在不远处,问旁边的平头哥道: “你说,那女的怎么选?” “不知道怎么选,反正,徐大少这人是真霸气,是个情种!”平头哥说。 “对,妈的,要不选他得是傻逼吧。” “傻逼坐在他对面呢。”平头哥表情不屑。 ……如果是放在霸道总裁文当中,徐大少的这一套下来,多半女生就要沦陷了。 或许在别人眼里,徐大少只不过是柳如影的舔狗。 但实际上,在见到柳如影之前,他从小到大,身边都没有缺过女人。 他是个恋爱智商很高的人。 对于一些把物质看得比较重的女生,一般都抵挡不下他这一套攻势。他用这招撬走过不少人的女友。 但是柳如影并不是那种女生。 柳如影的心机,远比只看眼前利益的女生要坚韧得多。 她看着对方,只是问:“你和花姐在一起吃饭?” 徐大少得意地笑了:“是的。” “为什么吃饭?” 他随意笑着说:“一桩生意,我和花姐合作办成了,以后会发展成长期合作对象。这一次是纯靠我自己谈成的,我没让我老爸出一分力。” 陈涯忽然问:“花姐是谁?” “卧槽,花姐你都不知道?你敢跑来京城?”徐大少做出夸张的表情。 陈涯淡淡问道:“很有名吗?” “岂止是有名,”徐大少很不屑陈涯的无知,用手敲了敲桌子,说,“就这么说,她只要稍微皱一皱眉头,你这样的人,就会像灰一样,被吹得无影无踪,懂吗?” 柳如影回答陈涯道: “花姐是蜂花企业的法人,她是从地下转地上的,很有实力,也很有江湖名望。而且,她的男人,据说背景非常深厚。” 听完,陈涯点了点头。 柳如影作为一个大学生,也不做生意,竟然连这种人物都能说得清晰明了。 他越来越欣赏她了。 徐浩宇趁机对柳如影说:“你看,我那么重要的宴会,都放下不吃了,跑来跟你说这么多话,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 柳如影皱眉道:“你为我付出很多,我明白,但是……强扭的瓜不甜,你明白吗?” “有瓜就行,何必要甜?你渴望你的不是甜,而是水,我需要解渴。” 徐浩宇说得深情,但目光里有点异样。他这句话还有点别的不好说的意味。 柳如影突然很累,她看向陈涯。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有了依赖感——她希望他能将徐浩宇赶走,就像履行男友职责那样。 但显然,她这番心理活动,并没有传到陈涯那里去。 他只是淡淡笑了笑,对徐浩宇问道: “你说,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柳如影是柳家的,你是哪家的?” 徐浩宇把脚搭在椅子上,不屑一笑,对柳如影说: “如影,看到没,土泥鳅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懂,我就算说了,他也不明白。” 说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涯,说: “那我告诉你,我家父亲是北辰的高层,我就不多吹了,但我要跟你隆重介绍一下我的小姨。” “你知道四大家族吗?我小姨的老公,就是秦家的。” 说完,他看着陈涯,似乎想要享受他的震惊。 但陈涯让他失望了。 “你知道我是哪家的吗?”陈涯问道。 “你是哪家的?你不就是跟陆家外面捡回来的继子吗?”徐浩宇一怔。 他以为自己收集漏了情报,陈涯背后还有什么背景。 陈涯说:“我是陈家的。周武王封舜后人陈胡公妫满于陈地,后人便姓陈,往前数四千年,我家祖先是三皇五帝。” “噗!” 徐大少笑了,被逗得哈哈大笑,瞪圆眼睛,指着陈涯,对柳如影说道: “你听到他在说什么了吗?他以为我跟他闹呢,还在这儿三皇五帝,笑死我了……” 柳如影皱了皱眉,对陈涯说:“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说的家族,是真的可以让你……唉,你现在还不明白,以后你会懂的。” 她有点失望。 她刚才很希望陈涯能够不那么淡。就算他的底牌在徐大少面前依然不够看,她也依然希望他能硬气一次,狠狠把他顶回去。 也许对于徐大少来说,他的那点银行存款完全不够看,也没有任何权势,但至少……她能够看到,他确实是有在在乎她的面子,不是吗? 而现在,他依然不动声色,不仅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脸面,连带着也让自己受到奚落。 柳如影真的很失望。 不过很快,她也看开了。 选择这个人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刚开始他们肯定会受到不止一个人的嘲笑。 但等他们取得了大伯的家财,一定会让那些嘲笑他们的人傻眼。 她会笑到最后。 徐大少笑得很疯狂,笑得歇斯底里,笑得前仰后合。 但很快他就收住了笑容。 他眼睛眯成一条缝,舔了舔嘴唇,说: “我还以为你在陆家学会了点什么呢,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像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在现在这个时代可算是极品了,那我可就要好好玩一下你了。我想想,该怎么玩……” 顿了顿,他说:“对了,就从你家的那个陈海开始吧,他不是想要取得北辰的合作资格吗?那让我们猜猜,如果我回去跟我爸说句话,你才他还做不做得成?” 陈涯一笑,问道:“你还有这种能力?” 徐大少盯着他,又舔了舔嘴唇,嘴唇颜色鲜红:“你猜我能不能?” “不闹了。”陈涯忽然说,换了个坐姿。 他从钱包里,掏出了一个黄澄澄的东西,捏在手里,放在徐大少面前,问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徐大少挤了挤眼睛,看着他:“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 “这是一枚子弹壳。”陈涯说。 徐浩宇说:“你当过兵?还是说,你想炫耀你能接触到点什么?告诉你,只要老子想,真枪老子也摸得到,你这点东西……” “1942,日军执行了以消灭八路军司令部为目标的大扫荡,严厉加强对子弹弹壳的控制,这导致八路军无法通过捡弹壳的方式制作复装弹,子弹补给告急,于是,根据地弹药厂开始利用铜锌合成黄铜,自制弹壳。” 陈涯打断了徐浩宇的话,并且说出了完全不相干的事情,让徐浩宇和柳如影两人都有些迷茫。 他却没有管两人的情绪,继续说道: “由于没有矿场,八路军开始收购钱币进行再熔铸提炼。古代铜钱里含锌多,很适合用来制作弹壳。于是他们寻找地主富户收购方孔铜钱。” “这些土造子弹产量很少,但绝不是没有。这些为数不多的土造子弹里,可能包括大汉的五铢钱、开元通宝、大明的洪武通宝……” “这些铜钱可能见识过华夏最强盛的时代,它们可能随张骞跋涉万里,也可能追随朱棣扫平漠北,还可能跟着王阳明平定叛乱……” “而后来,它们都变成了子弹,射向侵略者,来保卫我们的家乡。” 陈涯手中紧紧握着这枚子弹,看着徐浩宇说: “我的爷爷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他早年是陕区一个养牛的,曾经救过一个八路,这枚弹壳,就是那名八路留下来的。” “他把这枚子弹留在老家,我离开家乡的时候,身上除了衣服只带了三件东西,其中一件,就是这枚子弹壳。” “因为它是一把利刃,是一把熔铸了上下五千年的大剑,我手执利剑,在我面前,一切如土鸡瓦犬,一扫可破,一战可平。” 陈涯将弹壳收进了自己的钱包,合上钱包后,慢慢长吟道: “危楼还望,叹此意、今古几人曾会?” “鬼设神使,浑认作、天限南疆北界。” “一水横陈,连岗三面,做出争雄势。”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吟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徐大少皱眉道:“你到底想说……” “闭嘴。” 陈涯淡淡说道。 他的语气不轻不众,声音不大不小。 但浑身气势剑拔弩张,如同狮子搏兔,一瞬间迸发出来的威慑力,让面朝着他的徐浩宇毛骨悚然,须发皆张,声音如同断线一般消失了。 “如果是在5年前,面对你这种人,我可能会给你一拳,用钱包拍你两耳光,然后长笑而去。” “但是现在,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我已经没有装逼的动力了,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狂生了。” 他走到徐浩宇面前,他身体投下的阴影逐渐遮住他的面孔。 徐大少竟有些瑟瑟发抖。 他的手捏上了徐浩宇的下巴,钢钳一般用力,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也无法移动半分。 “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你所谓的世家也好,亲戚也好,在我面前,只是如同片片尘埃一般,不值一提,也没有意义,没有任何价值。” 他捏着徐浩宇的下巴道:“现在,带着你对于你家世的骄傲,滚吧。” 说罢,把徐浩宇一举,一推,整个人就倒飞出去,踉跄了好几步,最后“哐”地撞到另一张桌子上,才停下来。 给大家解释一下,昨天家里发生点事,我外婆被人推搡了,老人八九十岁,身体本来不好,安抚了很久,又检查了身体,所幸无大碍。但因此昨天的更新耽搁了。 今天会补上昨天的更新,今天一共3更,一万多字,希望大家有月票的多投投月票。最后一天了。 (本章完) 212.带着你不多的智商,滚吧! 徐浩宇回去了。 回到他的包厢去了。 陈涯回到位子上坐了下来,亲切地对柳如影说:“我们继续聊。” 当然,他还是坐在柳如影旁边。 还跟人贴得很近。 只是柳如影靠在墙边,整个人快贴到墙上了。 从他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刚才的那股迫人气势。就好像他转头就把刚才的事完全忘了。 但柳如影可没忘。刚才他那股气势溢出来,把柳如影都波及到了。她现在还感觉身体有点发抖。 “你……” 柳如影欲言又止。美目看着陈涯,眼睛转个不停。 似乎是她之前都没有看清陈涯,现在想重新看清一般。 这家伙再次刷新她的认识了。 虽然她刚才希望陈涯把人赶走,但她也没料到,陈涯要做到这个地步啊? “你真的不怕,你弟弟陈海的事情过不了啊?”柳如影紧张地说,“徐浩宇的爸爸在北辰,好像还真有点权力的,这点他没吹牛。” “没事。”陈涯挥了挥手,“如果他真能做到这种事,那他也是臭鱼烂虾一条,早晚要被开除。” “话真不能这么说……”柳如影斟酌了半天词句,生怕惹怒对方,“你有点太理想化,或者说,太乐观了……” “跟乐观没关系。”陈涯低头整理头发。 正在说话间,突然一个人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就坐在了他们对面。 “哥们儿,聊聊。” 陈涯抬起头,坐在他对面的人嘴巴上带着唇环,嘴巴里满是酒气,脸颊上还有三分红晕。 “你谁?” 唇环男笑了笑,说:“我是谁不重要,我就一起跟刚才那位徐哥一起喝酒的。刚才你们的事,我也是了解了一点,就有点东西吧,不吐不快,想跟这位妹妹好好聊聊。” 柳如影看着他,皱眉问道:“我?” “对,就你,”唇环男在桌上撑着胳膊,很没坐相的说,“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这跟你没有关系吧?”柳如影脾气很好,但是现在也有点不高兴了。 “对,好像跟我没关系,但是吧,我有个公道话要说,你知道刚才徐大少回我们那儿,他什么表情吗?” 唇环男充分发扬社牛精神,借着几分酒劲,侃侃而谈,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我从来没见过大老爷们儿那个表情,按理说他也算个角儿了,我说,你这种身份的事情,为这种事情不值当,女人嘛,满大街就是,每一个都比这个好。” “花姐也说了,何必单恋一枝花?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顿了顿,唇环男说道:“他说,他就是一往情深,而且他最见不得的就是明珠染尘。我问他什么是明珠染尘,他说,你就是明珠。” 说完,他满脸不屑地看向陈涯,说道: “有一句话,可能是他估计到柳小姐面子,没有说出来,但是我就代他说了吧,这个人,他是个小白脸。” 柳如影一怔,唇环男接着又说道: “他的钱全是靠富婆来的,这样一个人,如果说柳小姐还要执迷不悟,那我也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柳如影铁青着脸说:“我说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请你离开。” 看到柳如影的态度后,唇环男点了点头,似乎是放弃了继续说服她了,随后慢慢说道:“行,我知道了。那好。” “我可以走,但你得做一件事。”他指着柳如影说,“这是花姐发话了,我替花姐传个话。她说,如果你醒悟了,就不用做这件事,如果你没醒悟,那就得做。” 一听这话,柳如影有些发呆,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接着,那位唇环男说道: “花姐说了,徐大少是个痴情人,也付出了不少,可惜碰上薄情女。他对你付出这么久的感情,于情于理,你该给他个了断,过去敬一杯酒,这件事就过去了。” 柳如影皱起眉,说:“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花姐的意思?”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唇环男玩味地敲着桌子,“这是花姐的意思。” “花姐为什么要为徐浩宇这么做?这件事跟花姐有什么关系?” “徐大少,是花姐的朋友。”唇环男敲了敲桌子,说,“你既然是在这家酒吧,就是在花姐的地盘,在她的地盘,甩了她的朋友,她说有关系,那就有关系。” 柳如影薄怒道:“那花姐也要讲道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对那个人有任何要求,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我和他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感情!” 唇环男摇头晃脑道:“那我管不了,反正花姐是这么发话了。” 说完,他看着柳如影道:“花姐这么说了,你敢不听吗?我反正是不敢。” 说完,柳如影陷入了踌躇。 她紧张地咬起了嘴唇。 从内心上讲,她觉得这个要求太不讲道理了。 从这一刻开始,她真的对徐浩宇厌恶到了极点,说什么痴情男遇上薄情女——颠倒黑白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他脸皮够厚。 但她不敢直接拒绝,因为她知道,花姐的能量有多大。 别说她现在已经跟自家断绝了关系,大伯也不会为她投入多少,就算她还没有跟自家断绝关系,花姐发话,她也要掂量上几番。 好在,她只是要她过去敬一杯酒。 虽然落面子,但忍气吞声一次,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也不算太艰难。 “如果我去敬一杯酒,徐大少就能放过我吗?”柳如影问道。 “这是徐大少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唇环男说,“我只是负责传话。” 他点起了一支香烟,悠然自得地放在嘴里,正对这柳如影的脸,喷出了一口烟圈。 “咳咳咳……” 柳如影被香烟的烟雾呛得咳嗽起来,显然她并不习惯这个气味。 “把烟熄了。”陈涯说,“这儿有不抽烟的人。” 唇环男看了他一眼,把烟夹在手里,问道:“如果我不熄,又怎样?” “不熄的话,等会儿我帮你熄,就不是同一种熄法了。”陈涯说道。 “哼,哼哼……” 唇环男冷笑起来,说:“好哇。” 他往肺里猛吸一口,随后嚣张张口,烟圈冲着天空直冒。 “这里是花姐的店,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别人敢在这里给我们立规矩,刚才听你们讲话,就觉得你很彪,现在看来,你还真是愣得不行。” 陡然之间,唇环男忽然感觉到眼前影子一晃,突然手指一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那根烟就跑到陈涯的手上去了。 还在燃着的烟头朝下,然后狠狠按下,烟灰簌簌落在桌上的玻璃板上。 “快手?有两下子,混社会的时候练过?你不会还走过溜门撬锁这一道的吧?” 唇环男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从怀里掏出烟盒,又点了一根。 “来,你再拿一个试试,你看能不能拿走。” 柳如影推了推陈涯的胳膊,小声说: “算了,我还是去敬一杯吧。” “为什么?”陈涯有点诧异地看着她,“你还真要去敬酒?” 柳如影咬着嘴唇说:“那是花姐……算了,你不明白她的实力。” 陈涯说:“我还真没听过这号人物。” 柳如影站起身,推了推陈涯,说: “你不用过去,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就行。” 陈涯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回了座位上。 唇环男抬了抬眉毛:“哟呵?有种,花姐说的你敢不听?” 陈涯慢慢说:“今天你哪儿都不用去,我说的。” 说完,他又对唇环男说:“我还说了,你把烟熄了,以前我从来不警告两次,这是我修身养性两年的最终成果。” 唇环男嘻嘻一笑,说:“那是不是我还得感谢您呐?” 他把烟头一甩,丢进了陈涯的西瓜汁里面。 烟头荡漾在鲜红的西瓜汁上,黑色的烟灰慢慢漾开,黄色烟屁股还飘在上面,看上去十分恶心。 陈涯站起身,伸手从杯子里拿出烟屁股。 接着,唇环男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巨力,掰开了自己的嘴。 他眼睁睁看到,陈涯的一只大手,将那颗烟屁股,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用舌头用力往外顶,但是顶得越用力,舌头就越疼。 强行把整个烟屁股塞进他嘴里后,那只大手还用力按住他的牙关,捏实了他的嘴,让他不能吐出来。 他想用拳头和脚反抗,但手腕被那人用手刀一切,便瘫软无力了,脚上也是,脚指头被踩得生疼,可是因为被捏住了嘴巴,他发不出声音。 唇环男只感觉整个嘴巴撕裂般地痛,舌头也感觉被绞烂了一般发疼。 整个口腔包括鼻腔里,都是一股西瓜汁混合着烟灰的怪味儿。 “你听着,”陈涯在他耳边低语说,“可能你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吸取教训,那我明确告诉你,给你免费上一课,自己没本事,就别乱跳,狐假虎威的事情做多了,被炖来吃了是迟早的事情,因为你不是老虎。” 唇环男瞪圆眼睛,但嘴巴被按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后,回去告诉你那个花姐,她算什么东西,想让人敬酒,先过来敬一杯,我们可以回敬,没听过讨酒敬的,她难道家里死了人吗?” “你竟然敢这么说花姐!”——唇环男想要这么说,但因为嘴巴被抓住了,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还有,”陈涯继续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年代了,还在这儿搞你的地盘我的地盘的,你以为动感地带呢?这儿是酒吧,合法经营场所,要列土封疆,去跟警察说去,问问他们是不是你花姐的地盘。” “总而言之,她这种行为,土得掉渣,让人发笑。” “说完了,记住了吗?最好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复述回去,不知道以你的智商能做到还原多少。” 说完,他把唇环男一推:“滚吧!” 陈涯刚一松开手,唇环男就趴在地上,吐了出来。 “呕!呸!呸!呸……噗,噗……” 唇环男趴在地上,狠狠把嘴巴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柳如影在一旁捂着嘴巴,吃惊地看着这一切。 因为发生得太快,同时也太离奇,她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候,陈涯已经把烟头塞进对方的嘴里了。 她都来不及阻拦。 “有种!你有种!”唇环男从地上抬起头,赤红着眼说道,“你敢在花姐的店里这么闹,行,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你给我等着,你别走!” 一边指着陈涯,一边后退,说着,他消失在陈涯的视线当中。 “你闯了大祸了。” 柳如影脸上余悸未消,低声对陈涯说道。 “你闯大祸了,花姐你惹不起的,连我家都惹不起。而且你还同时得罪了徐大少和花姐,陆家未必有能力保你。” 陈涯却一脸不放在心上,这让柳如影更急了。 “快走吧。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赶紧走,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陈涯想了想,站起身,结果两人还没走出门去,十来个人就从包厢里匆匆跑出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平头男子一脸严肃,对两人说:“花姐请你们去一趟。” 酒吧里,所有人都发现了这情况,一些胆大的还探头探脑,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更有甚者掏出了手机开始录像,一些机灵的直接跑出门去了。 酒吧的服务员和工作人员似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都缄口不语,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一样。 十来个人都围过来,有的站在走廊,有的站在门口,把两人围在了中间,堵住了所有可以离开的口子。 从配合可以看出,这些人有配合,都有打架的经验。 陈涯扫视了一圈这些人。 柳如影则在心中狂喊:完了完了。 她现在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这个酒吧了。 也开始暗怪陈涯,为什么自己反复提醒,还要当着面挑衅别人。 明明是混过社会的人,却比自己还要学生思维,在这种地方还过分乐观,相信别人不敢动你。 别人是可以不动你,但想要整你,办法多的是。 陈涯盯着众人,道:“让开。” 求一下月票~ 晚上8:30还有一更 (本章完) 213.花姐:啊啊啊啊啊啊! “让开。”陈涯冷冷说。 “花姐请你们去一趟。” 平头男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遍内容和上一遍内容别无二致,但是语气更重了几分。 “花姐生气了。”平头男子补充道。 对于他来说,上一句话句话就足够了。就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既然花姐发话了“请”你们去,那就必须得去。 上一次没去,花姐生气了,那事情就很严重了。 “我必须提醒你,”平头男说,“你距离承受得起花姐的脾气,还差了一百个陆家。我奉劝你听话一点。不然直接感受花姐是怎么生气的,可能你要交不起学费的。” “另外,建议你老老实实自觉一点,你自己主动过去,和被‘请’过去,那酒是两种喝法。” 陈涯本来阴沉下来脸,但马上,他又和缓颜色道: “她请我过去做什么?” “还是那件事,敬酒。”平头男说,“不过,是你们两个人,给我们敬。” 他伸手指着陈涯,说:“你刚才对我们兄弟动了手,你要跟我们花姐赔个不是,还要跟我们那位兄弟也赔个不是。这要求不过分吧?” “过分,很过分。”陈涯说,“我刚才说了,想要敬酒,过来敬我,我可以回敬过去,这么讨酒喝,我只能看做是你家死人了。” 平头哥的脸彻底阴下来:“这么说,你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咯?” “不是的,他不是这个意思。”柳如影拦在陈涯面前说道,“我们去敬,我们去。” 平头哥笑了:“还是柳小姐识大体。” 柳如影冲陈涯拼命眨眼睛,握着他的手用力捏,拼命让他不要说话。 接着,她拽着陈涯,强行拉着他往包厢走。 陈涯本来准备带着她离开,忽然转念一想,嘻嘻一笑,便跟着她走了过去。 两人在十来个人的前呼后拥下,进了包厢,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徐大少和花姐。 两人都坐在上位,正对着门,一左一右,正冷冷看着他们。 “人来了?”花姐拿腔拿调地说。 陈涯打量了她一番,说:“你就是花姐?” “怎么?你很失望?”花姐盯着他问。 “不,我只是很好奇,你男人是什么身份,能让你在京城这么横行无忌。” “哈哈哈哈哈……” 花姐似乎听到了很滑稽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笑了好半天,她才止住,说道: “既然你屁都不懂,就嘴巴放乖巧一点,不要总喜欢惹是生非,然后出去打听打听清楚,不然在京城,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罢,她冲旁边的徐大少说:“大少,你说说,看你想让他们怎么敬。” 徐大少站起来,在桌上放了一个分酒器。分酒器也是杯子,或者准确的说十个瓶子,是足可以装一斤重那么大量的瓶子。 把这个瓶子放在桌前,他拿了旁边一瓶茅台,往里面“咚咚咚”倒了一个杯底,接着,又从旁边拿来一瓶啤酒,往里面“吨吨”倒了更少的一点。 接着,他又把七粮液和稻穗香各倒了四分之一,最后,又往里面倒了一些赤霞珠。 最后,这瓶什么都有的“鸡尾酒”就调成了。 他把这瓶子往桌上的转盘上重重一放,说: “把这个一口气喝了,就不追究你了,大家说怎么样?” “好!一口气喝了!”旁边人鼓掌起来。 “慢!” 之前那个唇环男忽然站起来,愤愤道:“这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徐大少惊讶道:“这还便宜?那兄弟你说,怎么办。” 唇环男把那瓶“鸡尾酒”转到自己的面前,举起那瓶酒,说: “看好了,再加点料!” 说罢,他对准里面,“呵、呸”,吐了一大口浓痰。 “好!” 周围人都鼓噪起来,纷纷鼓掌叫好。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更是放肆大笑。 柳如影身体直发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包厢的门。 果不其然,被紧紧关上了,还有两个人拦在门口。 平头哥也说:“我也来加点料,呵、呸!” 他也往里面吐了一大口浓痰。 这么一来,众人纷纷参与进来,一个接一个,都接过了那分酒器,一一往里面吐唾沫。 不光男人们往里面吐完了唾沫,那些请来“镇场子”的女人们,也都被催促着往里面加了点。 很快,一瓶五颜六色的,混合着各种口味液体、别开生面的“鸡尾酒”,就被端到了陈涯和柳如影面前。 柳如影快吐了。 她看到这瓶东西,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把吃掉的东西都呕出来。 于是她干脆紧紧闭上眼,不去看这些。 但耳边的声音却又一直在提醒,这就是真的。 “行,大家的意见综合起来,形成了一个很新的意见。”花姐说道,“那我看就这样吧,你把这个一口气喝完,我就不计较你在我场子,打了我兄弟的事情了,怎么样?” 柳如影在一旁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即将发生什么。 她既不敢想,陈涯喝了之后,自己面临的会是什么,也不敢去猜,如果他们不喝,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 她听说过,有人被活活灌酒灌死,最后却被作证是自己喝死的;也听说过酒醉后被拖到酒店强暴,最后却毫无证据的。 她敢肯定,那些她曾经听过的都市传说,甚至很有可能,其中一部分就和自己眼前这些人有关系。 “如果我不喝,会怎样?”陈涯问道。 “不喝,”花姐看着他,冷冷地说,“现在关起门,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不会让你死,但我会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我有上百种手段,可以对付你。”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让你手脚都断掉,但根本没办法查出来是我们干的?你一辈子躺在床上,但我们只需要赔点钱,甚至钱都不用赔。” “官差?花姐的朋友可是遍布天下,四海之内皆兄弟的,你觉得他们会为难你花姐吗?” “法庭?不好意思,花姐上法庭的次数,可能比你上女人的次数都多,你看我有什么事吗?我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前段时间,我这个兄弟,还开车撞了人,一死一伤,死的好解决,赔几十万,伤的难办一点,但好在那人没钱,拖着拖着就死了。” “至于后来人家追着上诉,又能怎样?我开着奔驰,但我一分钱都没有,你觉得要的到钱?” 说完自己的经典案例,花姐笑了笑,说:“所以,你还敢不敢跟你花姐斗了?” 陈涯笑了。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呢?” 他从桌上端起了那瓶“鸡尾酒”,回头对柳如影说: “来,我们跟花姐敬一杯,为了表示尊重,我们过去敬。” 说完,他拉了拉柳如影的手。 牵着她的手,他就把柳如影带了过去,走到了花姐身旁。 柳如影懵里懵懂,不知道他想暗示什么,又害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花姐倒是不怕,一只手放在桌上,玩弄着一只zippo打火机,一边玩味地看着他。 “在敬酒之前呢,按照惯例,我还是说两句,”陈涯笑着对所有人说,接着又看向花姐,“花姐,这个时间你可以给我吧?” 花姐笑了,笑的很温柔。 “可以啊,你说,在你喝完之前,你有足——够多的时间,大家都会在这里陪你,只要你不让我失去耐心。你说。” 陈涯笑了笑,说道:“谢谢大家,大家让我很好地见识到了,一群无知且自信的人,到底能有多嚣张。” 刚说完,花姐脸色就变了。 陈涯对花姐,还是满脸笑容,但说出的话却如同严冬一样寒冷: “在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傲慢、狂妄、愚昧、低俗,你们的卑劣,让我大开眼界,感觉比看了一场电影都过瘾。” “为了表彰你们的趣味性,我决定呢,让大家敬爱的花姐,也好好给大家也涨涨见识。” 说完,他手持着那瓶鸡尾酒,整个地——兜头从花姐的头顶,直直地浇了下去。 一滴都没浪费,全浇在了花姐身上。 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烫过的头发慢慢爬下去,流到她的脸颊,把她精心画好的妆容毁于一旦。 黑色的眼影顺着液体流下来,黑黑的一片,看着像鬼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花姐惨叫起来。 最后一更,今天一共更了12000字。最后一天了,月票要过期啦!投给我算啦! (本章完) 214.老公你说句话呀! 花姐“啊啊”叫着,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一旦想到这些液体里面蕴含了多少人的唾液,柳如影就感到直犯恶心。 此时她的头发如同荇菜之类的水生植物,这么一联想的话,倒有些像塞壬那种海妖。 陈涯把椅子从桌子里面拖出来,一屁股坐了上去,就坐在还在尖叫的花姐和一脸难以置信的徐大少的中间。 他拿起桌上的zippo打火机,翘起了腿,又从桌上的冷盘里取了一枚花生,一边剥一边说: “别叫了,打电话吧,叫你背景来。” 花姐停了下来,一时气喘如牛。 陈涯一边磕花生,一边拿眼睛看着她。 “你不是要收拾我吗?来,打电话,叫你背景过来,我看看他怎么收拾我。” “我杀了你。”花姐宣布,“我要把你活刮了,在你身上千刀万剐!” 桌上没人敢动。 花姐的那些小弟想冲上来,但被平头男人给拦住了。 从刚才他就看出来,陈涯很有几分蛮力,他们要是一拥而上,固然可以把他给擒住,但是要是因此把花姐给伤到了,他们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而且,现在花姐身上还全是酒精,陈涯手里拿着打火机把玩,要是他一个想不开,把花姐给点了,他们该怎么办? 所以,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 一桌人就这么坐着,居然被没一个人敢动弹。 陈涯玩了一会儿打火机,看没人敢上来,为他们的明智点了点头,转头对花姐说: “你打电话吧。” 陈涯把旁边徐大少椅背上搭着的围巾拿了过来,顺手丢给了花姐,说: “来,擦擦。” 徐大少瞪眼看着他,但居然没敢说话。 这个人的每个举动,都出乎意料之外。柳如影这么想到。 花姐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用围巾一点点碾干头发上的液体。 徐大少看着花姐。他很想提醒她,他那条围巾是爱马仕的限量款,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清场。”花姐动了动嘴唇,对前面的小弟们说,“清场!听到没有!我叫你们去清场!” 平头男嘴巴动了动,小声说:“花姐,大哥他现在可能在跟领导见面……” “他女人都这样被人欺负了,他还谈什么生意?”花姐大声说,“现在就清场!三分钟之内,我要这里只留下我们的人!” 说完,他回头对徐大少说:“你也走。” 徐浩宇脸上的表情变幻了一番,先是有些不解,接着是恍然,最后变成了惶恐。 他回头看了看缩在墙角的柳如影,接着回头对花姐说: “花姐,我能不能……把柳小姐也带走?” “不行,他们俩要留下。你走。” 花姐明确的说。 徐浩宇脸上的表情变得忧惧且无奈起来。 如果花姐要清场,叫那位过来的话,可能……两位当事人不会落得“善终”了。 说起来,今天的事情也是因自己而起,如果不是他要去跟柳如影见面,如果不是他让小弟去帮忙压一下陈涯的嚣张气焰,花姐今天也不会当着众位小弟的面丢脸。 恨屋及乌,花姐这是把自己也给怨上了。 徐大少懂。 既然懂了这些他就不敢多留了。 “花姐,那……那我走了。”徐大少马上抬起屁股,收拾自己剩下的衣服。 至于那条围巾……他就当没有了。 最后,他又看了一眼柳如影。 随后在内心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眼神是在说:这就是你选的。 你本来应该和我一起,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如今,我为座上客,君为阶下囚。 徐浩宇深深叹了口气: “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既然是要清场,那就是要迎接“那一位”了。 这么把“那一位”的对象给整了一顿,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将来可能会在某座监狱的花名册上找到柳如影的名字。 如果运气不好,那她的名字就是出现在社会新闻上了。 而运气好不好,取决于“那一位”的心情,以及花姐怎么跟他说的。 “走。” 他跟早已吓成木头人的天文社男生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出了门外。 此时,酒吧内部已经被紧急清场。食客也好,酒客也罢,此时都被轰出了门外。 有几个桌游刚打了一半的大学生站在歪头,都皱着眉抗议,还有人嚷嚷“投诉”“再也不来了”,被花姐的那几个手下瞪了几眼之后,也不敢多说话了。 徐大少和天文社的男生一路无话,一直走到自己的车上,两人才算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们才察觉,自己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 刚才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徐哥,怎么回事啊,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天文社男生问道。 “怎么办?不怎么办。”徐大少叹了口气,“回家洗洗睡了,明天早上起来,把这件事忘了,把那个瘪三也忘了,把柳如影也忘了。” 天文社男生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靠,不会这么绝吧?” “你以为呢?”徐大少瞪了他一眼,点燃了一根烟,手还有点抖。 “大少,那个,花姐的背景,到底是谁啊?”天文社男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徐大少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衡量他是否足够资格知道这个消息,考虑了半天,才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我靠!” 听完后,天文社男生整个人往后一弹,如同受惊的猫一样跳了一下。 “不是吧,这么硬?”男生心境震动,语气夸张,“我只是在传说中听到过这个人的名字,还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 “那你就要亲眼见到了。”徐大少幽幽说。 “大少,我们不跑吗?”男生问。 “跑什么?我把车停在这里,远远看一眼,不行吗?”徐大少说,“不然你说我跑车上来躲着做什么?” 男生点头;“你做得有道理。” …… 徐大少走后,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三五个人:陈涯、花姐、柳如影,还有两个花姐的小弟。 就连请来镇场子的小姐姐们也都被轰走了。 陈涯坐在离花姐很近的位置,还在挑着桌上干净的东西吃,花生的壳在身前桌上都堆出一个小鼓包了。 柳如影叹了一口气,在一旁坐了下来。 陈涯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不害怕吗?” 柳如影呆呆地说:“如果害怕可以让一切都不发生,我现在可以害怕,我会害怕到要死。” 陈涯一笑:“你倒是淡定。” 柳如影很无奈。 她其实读懂了徐浩宇临走前的那个眼神“这是你自己选的”。 是的,是她自己选的。 如果可以争辩的话,她一定会为自己说一句“我实无罪!” 可惜她并没有这种机会。 她知道,陈涯是一个从乡村里拼搏到现在半财富自由的人,必定是有几分本领的,可也未免……太小瞧京城人士了。 这边随便一个人物,拿到江城都是大佛一尊。这里的鱼龙竞跃绝对不是陈涯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能想象的。 她也有想过,如果有机会让自己和徐大少一起离开的话,自己会不会离开。在内心斗争半天后,她还是没有得出结论。 如果早知道会现在这样,当时徐浩宇邀请的时候,自己会不会跟着他安静和平地坐到这张桌子上,面对着花姐的笑脸相迎? 当然,这一切都已经无可稽考,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她坐在哪里,心中十分悲凉。 “可惜我不知道,花姐的那位,到底是什么人。”柳如影说。 花姐此时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但是脸色差得可怕,看上去像一块淬火之后彻底冰冷下来的黑铁。 “马上你就知道了。”花姐冷漠的说,“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我男人的名字,叫做裴虎。” “裴虎?!”柳如影一惊。 她听说过花姐的那位背景能量很大,可是,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裴虎。 相比于柳如影的一惊一乍,陈涯倒是无动于衷。 花姐打量着陈涯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毫无波动,于是在内心暗暗耻笑。 要不怎么说无知者无畏。 这家伙该说还是小地方出来的,眼界浅了。连裴虎的名字都不知道。 陈涯转头问柳如影道:“你知道裴虎?” 柳如影点点头,说:“你不知道吗?裴虎是仰辰集团的董事长,他……能量特别大。” “能量大?怎么个大法?”陈涯歪头道。 柳如影说:“裴虎每次下飞机,都必定有十几个县区的首长提前跑过去候着;他还有几杆国内最好的猎枪,哪里发现了野生的山猪、狗熊之类的,当地都会提前封锁,并且通知他,他会坐私人飞机去打猎取乐;裴虎即使是放在京城,也是一号人物,提起他,即使是顾家的人,也得给几分面子。” “原来这样啊。”陈涯说,接着,他又问道,“是不是国内所有政界、商界的有名人物,你都知道?” 柳如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个。” 顿了顿,她又说:“我还听说,他杀过人。” 说完,就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她又补上一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哦。”陈涯点了点头,看上去若有所思。 一直站在圆桌对面,和陈涯有点对峙意味的那个平头男此时也坐在了桌前,笑容有些残虐: “怎么,开始怕了吗?” “那倒没有。” “还在嘴硬,你他妈火化了骨灰都烧没了估计都还剩一张嘴。”平头男说,“你现在开始下跪求饶,跪舔两下,说不定花姐心一软,等会儿给虎哥少说两句你做的蠢事。” 花姐大大地摇头,脸色依旧冷漠:“我不会心软。” “花姐,我知道您不会心软,我诈一下他,看他会不会提前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 柳如影看向花姐,心情有点复杂。 之所以她会对于花姐的背景是裴虎这么震惊,主要是两人身份相差也太悬殊了一点。 裴虎那种人,怎么可能有花姐这种姘头呢? 如果花姐只是对于裴虎来说不重要的一个女人,她又怎么会有自信一个电话就能把他打过来呢? 想到这里,柳如影不禁燃起了一丝希望。 也许,裴虎不会来。 刚才那位平头男人也说了,裴虎今天有重要的会谈。 他不一定来。 花姐阴沉着脸,低头看了眼手机,接着看向了柳如影,似乎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一样,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他就在附近,马上就到。” 柳如影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 徐大少和那个男生一起坐在车里,俯身看着前方。 不一会儿,徐大少拍着男生,一叠声地说:“来了来了来了!” 在两人眼前,一辆锃亮的黑色车辆缓缓驶入停车场。 “劳斯莱斯,王者的座驾。”徐大少说。 男生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很快,那辆车驶入了车位,接着响起了关门的声音。 车上下来好几个人,为首的一个西装革履,看上去走路虎虎生风。 一看那股气势,就是上位者的气势。 徐大少发动了车辆。 “大少,走了?不看了?”男生问道。 “还看个鸡毛,走了,等会儿出事,别波及到我们。”徐大少骂道。 实际上,他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想走的。 待会儿,他很有可能会看到柳如影狼狈地被推出来。 而那可能是自己见到柳如影的最后一面。 既然是最后一面,那还是让她在自己的记忆中,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吧。 毕竟他不想让自己的女神,给自己的最后印象是那么狼狈。 “听好了,今天的事,哪儿也不能说。”他面色铁青地说,“谁也不能告诉,如果你说漏了嘴,你就等着被打断腿吧!” “是的徐少。”男生说。 “如果被柳家或者陆家知道这事跟我们有关,到时候撒火撒到我们头上,你就知道什么叫没好果子吃。”徐大少再次强调。 男生连忙点头:“我懂的,我懂的。” 玛莎拉蒂在道路上奔驰着,徐浩宇的脸颊上滑落一颗泪水。 “妈的!”他一巴掌捶在方向盘上,吓了旁边的男生一跳。 徐浩宇吸了吸鼻子,说:“他妈的,那个瘪三,要不是这家伙这么彪,怎么会把这事闹成这样呢?” 天文社男生声音悠悠道:“这世上总有些人,以一种你想象不到的方式愚蠢。” “柳如影怎么会看上这种人?”徐大少满脸难受,“女人的想法真的有时候难以理解。不过她也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就是这代价太沉重了点。” …… “我已经想好等会儿要怎么安排你们了。”花姐说。 她盯着陈涯和柳如影的脸,似乎是一条毒蛇,正在审视自己的猎物。 她的目光就像蛇信子一样,舔舐着两人的脸。 “待会儿,你们每人抽对方一百巴掌,”花姐说,“看谁扇得用力。谁要是不用力,接下来就得继续挨惩罚。” 坐在下面的平头男说:“花姐,不太合理,这男的力气大,肯定会更用力。” “不急,不管他有多用力,都逃不了惩罚。”花姐狞笑着说,“你们还记得‘滚瓜落’吗?我看看他骨头有多硬,能够承几个人的重量。” 所谓“滚瓜落”,就是把人装在麻袋里,其他人往上面跳。 一般被跳几下,麻袋里的人就该奄奄一息了。 更加进阶版的是站在桌子上往上压。 凡是挨了这么一套的人,要能活下来,头脑都会变得不大对劲。 因为这种刑罚对于受刑者来说,极端恐怖。 “他不是能打吗?给他手给他折了,看他还动不动手。”平头男继续拱火。 “不,”花姐说,“我要一根、一根、一根地拽着他的手指。” “挑指甲,断脚筋,断子绝孙脚,花姐您要是动手累了,咱们兄弟们都愿意代劳,”平头男说,“保证让他在不死的前提下,遭最大的罪。” 听着这些人的话,柳如影脸上表情变幻。 本来她已经说服自己,给自己做好了万般心理建设,但是现在自己的肩膀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而且,她想尿尿。 但是她又不敢说。 她恨不得屏住呼吸,抹消自己的存在,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自己。 “幻想完了没?”陈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你们还能幻想的时间不多了。” 平头男笑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虎哥的手段。” “虎哥来了,要是知道他这么动了自己的女人,只怕他下半辈子都只能跪着走路了。”旁边另一个小弟阴恻恻地说道。 话音未落,包厢的门“呼”地被推开了。 几个戴墨镜的男人簇拥着一个矮胖的男子走了进来。 “老裴!” 花姐“嚯”地站了起来,情绪有几分激动,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虎哥!” 房间里的两个小弟站得笔挺,恨不得跟男人敬礼。 而在房间外,花姐带来的那些小弟们,都靠着墙根笔直站着,双手齐刷刷背在身后。 “那小子完了。” 唇环男小声跟旁边的人说。 他的目光看向房间内,舔了舔破了皮的嘴唇,心中有种大仇将报的快感。 “谁说不是呢?”旁边的人看向室内,眼神里满是看隔岸观火的乐子人表情。 “那小子还满脸不在乎呢,我真想看看,等到过会儿,他会变成什么表情。”说话的人舔了舔嘴唇,“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老裴,”花姐盯着来人,脸色如同寒霜,手指着旁边的陈涯,“我要你马上,就让这个家伙知道,他到底惹了谁!” 来人看了看花姐,在看到她尚且湿漉漉的头发后,眼睛微微一眯,闪烁出几道寒光,接着转向了陈涯。 但是在看清陈涯长相后,身体又是一顿,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涯手一甩,把吃剩的花生壳扔回桌上。 花生壳轻轻落在那堆小山上,形成了一个山尖尖。 裴虎咽了一口唾沫。 本来是气势汹汹而来,但看到陈涯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词穷了。 “老裴!”花姐的声音高亢,“你还等什么?你说句话啊!” “虎哥,这家伙不仅侮辱花姐,还瞧不起您,仗着有几分蛮力,挟持了花姐,大家都不敢动手,就等着您来给他点颜色瞧瞧。”平头男说。 裴虎看向陈涯,脸上的表情却让人有点看不懂。 “虎子,”陈涯看着裴虎,表情似笑非笑,“现在的你,不好见啊。” 听到“虎子”这个熟悉的称呼,裴虎如遭雷击。 他多少年没被这么叫过了。 “您、您……” 裴虎嘴里干巴巴的,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囫囵话来: “您老人家,怎么回京城啦?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说完,他弓着腰,快步走上来,在陈涯面前鞠躬,声音里还有几分激动,道: “陈总!” 旁边花姐急了,脖子都红了,说:“老裴你怎么回事?我让你教训人,你在说什么……” 她话还没收完,就被裴虎呼了一巴掌。 “你给老子闭嘴!” 忽然挨了一巴掌,花姐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这张近6000字,还有一更。8:30润色完发布。 (本章完) 215.你到底是什么人? 花姐没懂。 她没懂刚才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她根本完全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裴虎眼睛还瞪着花姐,还保持着刚才打人的姿势。 包厢的门被虚掩着,只露出一条小缝,只有正对着门才能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站在旁边的小弟,有的看不见室内,听见清脆的巴掌声,马上幸灾乐祸道: “开始了开始了!” “虎哥这第一巴掌不够响亮啊,估计是还在酝酿。”另一个人说。 “是啊,开场序幕,懂的都懂。” 幸灾乐祸的小弟说道: “虎哥脾气出了名的不好,之前有人踩了他的脚,都被打成轻伤住院,我看这人还能完整走出这个门?” “就是,而且花姐跟虎哥多少年的感情了,她可是虎哥的逆鳞,动了虎哥的逆鳞,要是虎哥轻饶了他,以后虎哥在江湖上还怎么做人?” “至少是个二级残废,要只是轻伤,我就当场把这个鞋吃了。我可以跟你们打赌。” 站在唇环男旁边的小弟拱了拱唇环男,低声说: “你看到里面了吗?怎样了,说说呗?” 唇环男站在门口,刚好能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的嘴巴张得老大,大得能塞进去一只靴子。 “你咋了?”旁边人看他表情不对劲,也伸着头往房间里瞧。 瞧了半天,只看到所有人都呆在那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男人回头问道。 “他、他……”唇环男手指颤抖地指向房间里。 刚才他看到的事情,颠覆了他的三观。 ……房间里花姐捂着脸。 她半天脑子没转过弯来。 ——我被打了? 我被裴虎打了? 为什么是我被打了?? 裴虎怒目看了花姐十几秒后,一转头,看向陈涯,瞬间换了脸色,表情比翻书还快。 “陈总,我家这娘们儿不懂事,怎么地您了您随便训,要不够出气,就打我,我身板硬经打,免得打女人传出去……嘿嘿,不好听。” 陈涯脸上似笑非笑中“笑”的成分彻底收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学会耍心眼拿话架我了?想充爷们儿?你觉得我会动手打女人?我在你心中,是这么不讲理吗?” “不是不是……”裴虎脸上泛着油光,赔笑着连连摇头,说罢又回头,怒目瞪着花姐。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你把陈总怎么了?是不是又蛮横不讲理了?啊?” 花姐手还捂着脸,楞楞地道:“他……他谁啊?” “陈总你都不认识了?你他妈的……”裴虎欲骂又止,摸着额头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以前跟着我没见过陈总?是眼睛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 花姐被说得彻底懵圈,眼睛又瞟向陈涯,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印象。 裴虎对这个女人不作指望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低沉着声音吼道: “平时成天狐假虎威,人五人六的,你想给我惹多少麻烦?你知不知道,你把这世上最不应该得罪的人给得罪了?” 花姐泛起委屈来了:“你知不知道,我被他用……那什么泼了一脸啊!” “光泼你?这算什么?我告诉你,”裴虎恶狠狠地对女人说,“如果那天他老人家有不测,拿你死了能给他延寿几年,我一定让你死。” 说完,在花姐和诸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这房间里只能活一个人,我会让你们全死了,让他活下来!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他还没说完,就被陈涯对着后脑勺敲了一记。 “行了行了,训人的事情,你背着我做。我现在没工夫耽搁。” 陈涯这个动作,做得平头哥心惊胆战。 即使是他们这些跟花姐过从甚密的小弟,也见不到几次裴虎,见到之后,那次不是小心翼翼伺候着? 谁都知道,裴虎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又是出了名的暴躁,而且是睚眦必报的主。 这家伙居然敢对着裴虎的头这么敲? 简直是不知死活……不,简直是找死! 结果,接下来,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之间裴虎满脸嬉笑地回过头,缩着脖子,看向陈涯。 那副样子就好像一个调皮的学生被老师给敲打了,回过头嬉皮笑脸的求原谅。 平头男从来没有在裴虎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走。” 陈涯站起身,对裴虎说。 走了两步,回过头,发现柳如影还坐在座位上。 “你还坐着干什么?走啊。” “啊?啊?哦……” 柳如影站起身,动作有点笨拙。 自从刚才裴虎进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出于一种大脑宕机状态。 停止思考了。 她无法理解陈涯一点都不怕裴虎,对裴虎呼来喝去,像指挥小孩子一样。 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裴虎反而对陈涯陪着小心,看上去就跟个孩子一样。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这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突然跑到你家,跟你说要给你打扫卫生。 整件事离奇到超出她的理解能力了。 所以,现在她直接放弃了思考,陈涯让她做什么,她就做。 懵里懵懂地跟着两人走出了包厢房门,柳如影看到,那些小弟一个个都站的笔直,看上去像迎接领导检阅似的。 接着,他们脸上纷纷露出了疑惑神色。 陈涯走在最前面,柳如影跟在他身后。 而裴虎帮他们俩开门之后,又站到最后负责关门,一副做服务的姿态。 小弟们面面相觑。 这闹的是哪一出? 这是最新式的心理折磨吗?先捧,再杀? 在一片悬疑的氛围中,陈涯带着两人走出了酒吧,径直走向自己的雷克萨斯。 他回头,一甩手,车钥匙丢给了裴虎。 钥匙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准确地落在了裴虎手中,默契十足。 就好像两人已经做过无数次这种事情。 “还是跟以前一样,你来开,在京城兜兜风。” 裴虎按开了车门,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小声问:“去哪儿?” “不去哪儿,就到处转转,主要是跟你说点事儿。” “哎,好嘞!” 裴虎殷勤地用手拦住车顶棚,防止陈涯的头磕到上面,陈涯坐进去后,确认他坐稳后,裴虎才轻手轻脚地关了门。 接着,他看向柳如影,拉开车门,礼貌地说:“这位……小姐,上车啊?” “啊?哦……” 柳如影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在跟自己说话,笨手笨脚地爬进后座,在车里坐下。 她整个人懵里懵懂的。 还有尿意,但不敢说,还憋得住。 腿倒是夹得更紧了。 “哟,这辆车不错呀,不过我得先熟悉下……好几年没开车了,手都有点生疏……” 裴虎一边摆弄着方向盘,一边端详着中控,脸上带着笑,对车子内饰啧啧称奇。 陈涯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说:“做人不能忘本啊,你别把老本行给丢了。” “没丢,没丢,可不敢丢,”裴虎谦逊地说,“就像您说的,居安思危,我一直还琢磨着,要是哪天我那小破仰辰公司开垮了,我就回去,还当个司机,还给您开车。” 陈涯“哼”了一声,说:“行啊,当电动车司机。” “瞧您这话说的,您要是坐电动车,我就当电动车司机,您要是想做三轮车,我就当三轮车司机,这就叫全领域掌握,全方位多元化发展……” 坐在前排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坐在后排,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的柳如影,再一次被duang地撞傻了。 她就好像在高速公路上被飞驰的卡车撞了一样,整个人都被两人说话的信息量给掀翻了。 当司机?还给您开车?……什么意思? 裴虎以前……是陈涯的司机? 柳如影只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整个人还有点轻飘飘。 她确定,这绝对不是因为车辆刚刚启动。 陈涯问道:“你最近在搞什么?” “还不是您指的几个方向……”裴虎摇着方向盘,车身干净利落地出了停车场,他回头,指了一下柳如影,说道: “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名字叫柳如影,”陈涯说,“我准备培养拿来当储备干部的。” “啊,那真是青年才俊,能被陈总看中,那真是真令人羡慕……” 裴虎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羡慕神色,绝对不掺一点虚假客套成分。 柳如影更加懵了。 她现在逐渐开始怀疑,自己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次元和世界线。 不然怎么他们聊的话,自己完全没有听说过呢? 她不是陈涯准备拿来当老婆的吗? 什么时候成了储备干部了? 车辆逐渐驶入快车道,裴虎的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 “我就是照着您之前给我指的路径,从基建入手,到房产,投资新媒体,再进军金融,这些年,不说是飞黄腾达,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陈涯点点头,问道:“小崔呢?” “小崔,唉……”听到这个名字,裴虎长叹一口气,然后说,“小崔有点儿执迷不悟,这孩子心眼实在认死理,他前女友渐冻症,赚的钱全投进去了。后来钱没了,人也没了,我让他来我公司上班,还是当司机,他不肯……” “嗯。”陈涯点头,没有表态。 裴虎和小崔,曾经是陈涯的两个司机。 当初他创业的时候,这两人轮班开车,是接触陈涯最多的两个人。 可能是感叹时移世易,陈涯长叹一声,道:“故人荒芜啊……” 裴虎马上说:“不还有我呢吗?” “你也荒芜,”陈涯说,伸出手在空中指了指,“你看看你带的那班叫什么人,做的都是什么事。” “嗯。” 柳如影透过后视镜,刚好能看到裴虎的脸。 她能看出来,此时,裴虎脸部肌肉僵硬,看上去很可怕。 她一开始以为,是陈涯说了让他不高兴的话,才让他憋住了火气,随时将要发怒,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但仔细看了看,她才发现,并不是那样。 他那是紧张的表情。 而且能看出来,他非·常·紧张。 “我早就跟你说了,”陈涯说,“你的那个花姐,还有小崔的那个女朋友,一个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毁灯的油,都要尽早断了才好,你们俩都不听。我说了,你们要是败,就败在女人身上。” “嗯。” 裴虎仍然是那个表情。 顿了顿,裴虎还是开口说道:“陈总,我家那口子,这么多年了,虽然长进不大,也是有点长进的,不然,我也不会跟她在一起这么久,要不是她管着,我可能还没今天这成就……” 陈涯扫了他一眼,说:“行了,我又不是要你离。” 这话说完,裴虎顿时眉开眼笑,眼睛里甚至还有点湿润。 柳如影从后视镜里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一表情变化,这种表情只有可能在如蒙大赦的人脸上才能见到。 这再次让柳如影惊呆了。 陈涯又说:“她那个公司,别办了。” “好,我马上就执行。”裴虎回答得很果断。 “手底下那帮人,不是什么做事的人,能遣散遣散,不能遣散就做一些机械性的活。如果你管不了,我会让相关部门管,对他们进行一下再教育。”陈涯说。 裴虎表情严肃:“我一定彻查一番,有问题的全抓进去。” “我听说,你有一把猎枪?”陈涯转头问道。 车速加快。 “从小的一点爱好,喜欢看西部片,就好这个,算是补偿性的,我也是有时候觉得,影响不好,可是你看我又没孩子……” 裴虎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细若蚊蚋,几乎要听不到了。 陈涯淡淡地说:“回头我请你去美国打,你打的那个叫什么。靶场有的是好玩的。” 裴虎连连点头,说:“好。我回去就把我那猎枪扔了。有美国佬的靶子打,我还玩什么猎枪?过时了。” “行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陈涯说完这话,车内的氛围才和谐起来。 裴虎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在这个过程中,柳如影一直提心吊胆。 她甚至比刚才在酒吧包厢里更紧张。 两人这你来我往,看似平淡的对话,在她听来,全是交锋。 而且,对于她来讲,陈涯的进攻性,简直和她认识的那个陈涯判若两人。 就在刚刚短短的几句话里,他让裴虎解散了花姐的公司,处理了花姐的小弟,甚至还放弃了自己的爱好。 而裴虎呢?他对于这些照单全收,甚至还因为陈涯没有让他离婚,而感到庆幸至极! 这种操作,让柳如影想到了一个历史事件—— 杯酒释兵权。 陈涯的行为,也只有这个历史事件可以比拟了。 裴虎摸了摸鼻子,问道:“陈哥,你到京城来,是来干什么的呀?” “本来只是想来目睹一下陆老太爷的风采,”陈涯说着说着,目光冷了下来,“结果没想到,每过一天,看到的事情越多,要做的事情也越多,计划表都排不过来了。” “您要做什么事?”裴虎小心翼翼地问。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心率跟仪表盘一样起伏不定。 他心里知道,陈涯偷偷摸摸来京城这种大事,传出去能震晕一片人。 如果他能提前得到什么消息,可以说价值连城。 陈涯想了想,说:“最近,京城的世家有点喧嚣啊。” “可不是吗!”一听陈涯这么开口,裴虎马上说,“您是不知道,那些世家,现在格局又重新排了一下,嗬,听着可有意思。” “哦?怎么排的?”陈涯道。 “他们现在的世家,分下位世家、上位世家,还有超位世家。”裴虎说。 “下位世家比如什么宋、柳、燕、韩,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忘了。 “上位世家就是原来四大家族里面的夏、秦、陆,不过陆家现在岌岌可危,很快就保不住上位了。 “至于超位世家,只有一个,那就是顾家。” 裴虎给陈涯开车很久,在聊天这种事情上,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陈涯的节奏。 所以他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像捧哏一样插进话题,说的事情也新鲜,能让陈涯听得有趣,还不会喧宾夺主。 陈涯想了想,说:“这种世家坐大,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裴虎说:“唉,这种哪存在什么好不好?谁不想给自己子孙后代谋个福利,谁又不是比起外人更相信亲戚,这种裙带关系一上去,就没完没了,今天是王家,明天王家倒了可以是李家,人嘛,本性如此……” “本性如此……”陈涯想了想,然后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这次陆老太爷大寿,动作不小。”裴虎突然说。 “哦?具体说来听听?”陈涯问道。 裴虎说:“这次,几乎所有世家都要去给陆老太爷祝寿,声势浩大,在京城数得上名的,也都收到邀请,在筹备贺礼,我看,陆家这次似乎是想借这个事,挽回一下颓势。” 陈涯问道:“那你筹备贺礼没有?” 裴虎嘿嘿一笑,说:“我这种土包子爬到这个位置的,虽然有钱,可在他们眼里,不还是土包子一个?人家怎么看得起我,又怎么会来邀请我?” 他说这话的样子很酸,说完,又接着道: “陆家还是有一点底蕴在的。如果这次陆老太爷寿诞,漏了点什么东西,感觉商界格局又要为之一变,生意又难做了……” “无妨。”陈涯简简单单的说,“我说不许变。” 于是裴虎放心了。 因为陈涯他说不许变。 ……雷克萨斯在京城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仰辰公司门口,陈涯把裴虎放下车,自己上了驾驶座。 柳如影做了一会儿心里斗争,才开口说道:“我想上厕所。” 陈涯一怔,说:“好啊,那你去,我等着。” 柳如影快步走进洗手间,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裙子。 随这是她最畅快的一次如厕。 等她回到车上,头发早就整理地一丝不苟,手也被洗得香喷喷的。她坐在副驾驶上,歪着身子,苗条的腰肢盈盈一握,长腿几乎要放不下。 她看着陈涯,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感谢神豪戴的3000点打赏~ 感谢故乡的风景俏的1000点打赏~ 感谢steven箫的500点打赏~ 感谢怴慽、鱼无非、漫悠然、书友20200928091737659的打赏~ (本章完) 216.收服柳如影 “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如影紧紧盯着陈涯,一副得不到回答就不罢休的架势。 陈涯一笑,说: “我不是说了吗,一个已经退休了的闲人。” “闲人不可能让裴虎这么尊敬,闲人也不可能随便两句话,就让裴虎壮士断腕。” 柳如影说道。 她注视着他的侧脸,陈涯目视前方,表情平静。 还有一点:一个闲人,不可能有他身上这种气质。 教授们口中的白玉京也好,裴虎嘴里的陈总也罢……尽管对于已经先入为主的柳如影来说,有些难以接受,但真相只有一个。 当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事实的时候,这个事实即使再难以接受,也必定为真。 最后,她的美目注视着陈涯,做出了自己的结论: “你在骗我,或者,至少有事情隐瞒着我。” “所以呢?”陈涯炸了眨眼,发动了车辆,“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我不对付你,”柳如影急忙说,“我只想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陈涯笑了。 “我的身份说起来有点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柳如影满眼不爽:“就算是敷衍,你也至少想一个合逻辑的说辞吧?” “真就是这样的。” 陈涯把车子驶入马路后,说道: “裴虎曾经是我的司机兼保镖,他是南越逃荒漂过来的。我救了他。所以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我说什么,他就只能听什么。” 他这句话说得很霸道,很蛮横。 如果是在不明真相的人听来,甚至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在里面。 但看着他的眼神,柳如影知道,他这简单的几句话,肯定有一个幽邃的过去贯穿始终。 “南越逃荒来的,”柳如影重复了一遍,接着歪头问道,“他不是华国人?” “知道南渡客吗?”陈涯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他祖上就是南渡客,算是华裔。那个年代南越国籍制度也混乱不堪,如果要抠细一点,他也算是南越人吧。” 超过一辆车后,陈涯又说道: “不是有传言说他杀过人吗?他确实杀过人。当时南越南北分裂政变,世道一片混乱。他逃难过来前杀过一个土匪,身上还受了重伤,差点死了。哦对了,花姐也是南越人,是跟他一起逃过来的。” 柳如影微微长大嘴巴,她万万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传奇。 “难怪我听花姐说话的口音,感觉有点怪,听不出她是哪里人。” “她是京族人,跟裴虎是青梅竹马。之前我见过她一面,所以一下就认出来了,但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说是见面,只能算是惊鸿一瞥,她对我可能没什么印象。” 柳如影默然。 难怪陈涯那么嚣张,同时还那么自信。 “刚才说到,花姐是南越人,而且她家庭算是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她自己也算是大户人家小姐,因为爱上了裴虎,就跟他私奔到华国了,结果到华国之后跟裴虎走散了。 “被骗过,当过坐台小姐,混过江湖。后来裴虎当了我的司机,有钱了之后,才找到她。 “话说回来,以他们两人当时的身份差距,裴虎居然还愿意跟她结婚,两人也算是至死不渝了。” 叹了口气,陈涯又说:“这也是我没有对她下狠手的原因,只让裴虎管管。多多少少对这对苦命鸳鸯还是有点……” “何况,水至清则无鱼。不过,也就仅限于一次了。裴虎知道我的性格,凡事都只警告一次。要是他管不住,到时候我不会手下留情。” 柳如影张大嘴巴,微微发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一个堪比金钗记的南洋传奇故事。 就陈涯这寥寥几句话,她都可以脑补出一出45集电视连续剧了。 而且她都开始有点同情花姐了。 “你说,裴虎‘曾经’是你的司兼保镖,”柳如影问道,“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不等陈涯回答,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你还说,你准备培养我做储备干部什么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到底开的是什么公司?” 陈涯笑了笑,说道:“现在时机还不太成熟,还不能告诉你。等到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全部告诉你。” 柳如影撅起了嘴。 “那我的计划呢?”她说,“你不是对我大伯的家产很感兴趣吗?” 陈涯笑着点头道:“我确实很感兴趣,但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感兴趣。” 顿了顿,他说道:“因为,你的‘豪赌’注定会失败,不管我配合与否,都会失败。” 柳如影感觉胸口好似有颗气球,忽然就炸了,有点生气。 “为什么?告诉我理由?你为什么这么判断?” 她的语气有点凶,因为情绪有点控制不住。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筹备了一辈子的事业,忽然被人说成是一文不值,自然心中会不高兴。 陈涯说:“很简单,因为你的大伯,肯定不会把家产给你。” “可是,我已经被过继给他了,从法律上说……” 柳如影话说到一半,就被陈涯打断了。 “从法律上说,他说不定已经立好遗嘱了,”陈涯笑着说道,“遗嘱上写的是,让女儿柳如烟继承全部家产,我的家产和柳如影全然无干。” 柳如影不住地摇头。 她不能接受。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陈涯说:“你在收集情报和理性思考方面很有天赋,但是你在分析个人的情感上有所欠缺。你没有仔细想想——你的大伯那样一个传统的人,怎么可能会同意把家产给毫无血缘关系的你?” 柳如影呆然道:“可是,堂姐她不是离家出走,断绝关系了吗?” “没错,可如果说他的财产,连一个断绝父女关系的女儿,都没有资格继承,那为什么他会愿意把财产交给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名义上的女儿的你呢?” 接着,他又说道:“还有,按照柳家的传统,家财不能流入到外姓手中,如果说,他们不把家产留给柳如烟,是怕她嫁给一个外姓人,那假如我和你结婚,财产就不会流入到外姓手中吗?” 柳如影沉默着,陷入了沉思。 陈涯说:“我是陆家的,你是柳家的,陆老太爷的指亲,可没说是要让陆家人入赘到柳家。你大伯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说,只要他不采取招赘这种形式,他的家财始终都会流给外姓。” 柳如影猛然抬头。 她有点理解陈涯的思考方式了。 更可怕的是,他这种思考方式,非常合理。 而且,按照他的思路推理下去,那就意味着…… “所以,你上当了。”陈涯说,“你以为你在算计你的大伯,实际上,你是反被算计了。” 柳如影瞪圆双眼,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大伯也是使用了李代桃僵之计,用我来应付这次指亲?” “嗯,我的推理是这样告诉我的。”陈涯说,“等到你完成了陆老太爷的指亲,就没用了,他会想方设法召回柳如烟,而你,则会被一脚踢开。” “如果要证据的话,那就是他们一直没有放弃柳如烟,”陈涯说,“我恰好知道,他们一直在尝试跟柳如烟修复关系。如果他们真的狠心到连遗产都不给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柳如影呆坐在原地。 她被震动了,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我该怎么办?”她问道。 她使用的是祈求的语气。 就好像一个一脚从楼梯上踏空的人,在失去重心的同时,无论什么都会抓在手里。 柳如影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不知不觉之间,她对陈涯的态度,已经从“照顾弱智男友”,变成了对前辈一样有些依赖感。 “很简单,来跟我做事,”陈涯说,“如果你有才华,肯努力,你的身家不会低于裴虎。到那个时候,你还会看得上你大伯的那点家产吗?” 柳如影默然,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裴虎虽然因为出身背景的原因,还不被广大世家所接受,但他的身家早就超过自己大伯了。 而且他蹿红的速度难以想象,他短短几年就做到了现在这个高度,比自己大伯一辈子的积淀都要强。 她唯一疑惑的是,陈涯的能量,真的有那么大吗? 柳如影突然想到,在陈涯告诉裴虎,他看中了自己的时候,裴虎朝自己投来羡慕的目光。 那目光是真正的羡慕,绝不是客套和恭维。 仅仅是陈涯的一句看中了,就让那位枭雄对自己产生了羡慕…… 柳如影突然感觉,她对陈涯的身份更难猜测了。 在她的认知里,除了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那几位,没有任何一位大佬,能对标上陈涯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 “你要我做什么?”柳如影问道。 陈涯转头看了看她。 “我对你更加欣赏了。” “怎么了?”柳如影歪头,放在大腿上的手捏紧了一下。 “恢复得挺快的,你心理很强大。” “过奖。”柳如影只是淡淡地说。 陈涯把车“嘎”地在路边停了下来,爬到后座抱了一本厚厚的资料,重重拍到柳如影怀里。 “这是这辆车的原主,也算是你的前任,帮我收集来的资料,你这几天好好整理一下,把其中关于陆家的内容找出来。”他说。 柳如影看着这厚厚的一沓资料,感觉头都大了。 “特别是陆元龙的两个兄弟,”陈涯说,“他们的社会关系要完整地整理出来。” 柳如影翻了几页后,深吸一口气,抬头问:“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说完,陈涯又说道:“手机把我的联系方式设置为特别关注,24小时待命,我可能随时会问你问题。另外,这段时间没有工资,不过如果你需要经费,可以跟我申请。” 说完,他再次启动车辆。 “就这些吗?”柳如影撩了撩头发,问道。 “目前就这样。” “ok。”柳如影洒脱地说,毫不拖泥带水。 她也没有多问。 不多问老板的意图,只去执行。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天生就是当秘书的好材料。 把柳如影放在京大后,陈涯递给她一个u盘。 “这是什么?”柳如影将那枚u盘,抬脸问道。 “鹰巢的服务器密钥。”陈涯说,“你去跟现在鹰巢的负责人说一声,明年要重新选鹰王,而鹰王的密钥在你手上暂时代为保管。” 虽然净是一些柳如影听不懂的名词,但不用想,她也知道这东西极为重要。 “那这个东西怎么在你身上?”柳如影问道。 陈涯没有回答,只是摇起车窗驱车离开了。 柳如影站在原地,乌黑晶莹的眼睛里倒映着雷克萨斯的车身。 看了好半天,目送车子消失在长街尽头后,她才离开。 柳如影怀里抱着一堆资料,转身走进了校门。 个子高挑的人,走路也好看,尤其是她身上还穿着剪裁得宜的衣服。柳如影的裙子跟头发,都随着身体在空中一晃一晃,回头率超高。 把资料放在宿舍柜子里锁好之后,她就给巫尊打了电话。电话刚接通,她就开口问道: “徐大少在不在?” 电话那头,巫尊正坐在鹰巢里面玩电脑,回头看了一眼抱着头在那里神伤的徐浩宇,小声说: “你不是出事了吗?” “把电话给他。”少女没有感情地说。 巫尊咽了口唾沫,对徐大少说道: “大少,柳校花找你。” 徐大少猛然抬头,泪眼婆娑,发型都乱了。 “如影找我?确定是如影找我?不是别的什么人?” 巫尊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柳校花的声音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徐浩宇使劲揉了把脸,脸上还残留着震惊的神色: “……是了,肯定是她被花姐那边已经……现在她已经后悔当初的选择,所以第一个就想到给我打电话。” 他从巫尊的手里接过手机,酝酿了好久的情绪,心中还怀揣着一点不可言说的得意和希冀。 “喂?” “你是个狗东西。”柳如影说。 柳校花从来不骂人。但是今天她骂人了。这也是她能说出口的最恶毒的词汇。 “从今天起,你每在我面前出现一次,我都会叫人揍你一次。我说到做到。” 徐大少满脸震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把电话还给巫尊。”柳如影在电话里说。 徐大少呆呆把电话还给巫尊后,巫尊小心翼翼地对电话问道: “柳校花,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鹰王密钥在我手里,在下一任鹰王选出来之前,由我保管。”柳如影开口就说,理直气壮。 “啊?!”巫尊震惊了,“这是鹰巢的机密,你怎么会知道?!” “什么都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柳如影继续理直气壮。 然后她把电话挂了。 做完这一切,她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忍不住翘起了腿。 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 真痛快。 正在柳如影放弃了自己身为校花的矜持,好似一个鲁男子似的放肆时,痛快着痛快着,柳校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之前陈涯说,他对自己感兴趣,不是对自己的身体感兴趣,也不是对成为自己老公感兴趣…… 只是想把自己培养成他的手下咯? 是这个意思吧? 想到这里,本来愉快地在空中晃动的裹着黑色丝袜的小脚丫,忽然停止了摆动。 少女爬下床来,在自己座位上坐正,找了一张纸,抽了一杆笔,在白纸的正中间,工工整整地写了两个字: 陈涯。 写完,少女手指抵着嘴唇,一边用笔尖在纸上敲着。 一个个墨点随着她的敲击,出现在那个名字周围,似乎是一把把利剑,带着少女的羞愤,刺向那个名字的主人。 “不喜欢是吧,只想当我老板是吧,是吧,是吧?……” 少女喃喃自语,黑色的怨念几乎要形成实体,快要从宿舍的这个小角落里弥散出来。 “哼,看我不迟早拿下你。” ……就在少女立志的同时,在鹰巢的地下教室内,徐大少面貌呆然,和同样呆然的巫尊相对而坐。 “你不是说柳校花要遭重了吗?”巫尊问道,“她现在不仅没遭重,还成了代理鹰王,我们要叫她一声老大,属于是,你懂不?” 徐大少摇头。 他不懂。 他现在什么都不懂了。 他最不懂的,是,柳如影就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那那个瘪三陈涯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掏出手机,给柳如影打过去一个电话。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后,他终于意识到了: “靠,把我给拉黑了。” “正常,”巫尊说,“所以她不给你打电话,给我打电话。对了,你说啊,为什么她成鹰王了?难道,裴虎是上一任鹰王?” 徐大少没有回答巫尊的问题。 他不想理巫尊。 不光自己的手机号码被拉黑了,就连微信、扣扣,所有的联系方式,他全给拉黑了。 发过去的消息全都是红色小感叹号,届不到啊届不到。 正准备再试试微博能不能成的时候,忽然手机屏幕黑了,有个电话进来了。 联系人是花姐。 徐大少连忙接起了电话,殷勤地说: “喂?花姐?您老人家气消了吗?身体可还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出乎意料的低沉。 “今天那个柳姑娘,她的联系方式是多少?” 徐大少一愣:“怎么了?她不是刚从你那里离开吗?” “我问你她联系方式是多少。” 花姐的声音更重了几分,徐大少心慌起来,马上给她报了柳如影的电话,接着小心翼翼道: “花姐,您要她联系方式干嘛?” “道歉。”花姐果断地说,“我要去给她道歉,认个错。” 徐大少惊到了。 “裴总难道没来??”他颤声问道。 “来了。”花姐说,“他带我上门道歉。” 徐大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还有,”电话里传来花姐的声音,“以后,你别让我见到你,不然我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嘟——” 电话里传出单调的忙音。 徐大少表情苍白地放下了手机。 “我们的柳校花,好像,背景不简单啊。”他语气同样苍白。 紧接着,他后悔起来了。 要早知道柳校花背景也不简单,他就该痴情到底。 之前跑什么跑啊! “啪!” 徐大少给了自己一耳光,打得响亮。 “你说这柳如影到底什么背景啊!” 徐大少的声音在鹰巢里回荡。 在一旁旁听了一切的巫尊用手抵着下巴,一脸深沉。 显然,他刚才经过缜密的判断,已经得出了真相。 “我懂了。柳如影的爸爸,就是上一任鹰王。” …… …… 陈涯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这个家的钥匙。 也不知道陈盛是忘了给还是故意的,总之他是没有。他按响了门铃,过了好半天,都没人来开门。 正在考虑要不要给陆茜子打个电话的时候,忽然门开了,陆茜子本人出现在了门前。 “呀,你居然回来了。”陆茜子有点惊讶,白白的牙齿有点可爱,脸颊上还沾着一点奶油,“我们还以为你离家出走了。” 陈涯耸了耸肩:“我有那么叛逆吗?” “你看上去可叛逆了。” 陆茜子放他进屋,帮他拿了一双新拖鞋,说: “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是好消息,另一个还是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有区别吗?” “第一个好消息是,陈海回来了,大家都在为他庆祝呢。” 陈涯听完无动于衷。因为这对他来说,算不上是多好的消息。 陈涯问:“庆祝什么?” 陆茜子说:“这就是第二个好消息了——他的公司成功通过了北辰的审查,成为指定合作伙伴啦!” 今天码字软件出了点问题,更新晚了,等会儿马上还有一章。 本书更新时间一般是在晚8:30,如果没有更新,欢迎去心碎男孩收留群问情况(一般不会无理由缺更,如果缺了,肯定第二天会补上)。 (本章完) 217.陈海回来了 “他的公司成功通过了北辰的审查,成为指定合作伙伴啦!” 陈涯点头:“那真是恭喜了。” “啧,你表情看上可一点都不像是在恭喜。” 陆茜子翻着白眼鄙视了一会儿他恭喜得不真诚,不过马上又满脸笑容: “来来来,快进来,一起吃蛋糕。” 陈涯算是知道她脸上那点奶油是从哪里来的了。 之前从鹰巢那里得知了陈涯身份的“真相”,陆茜子对陈涯的态度却并没有改变。 毕竟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刚刚认识的新家庭成员,在他来之前,肯定就已经有过很复杂的过往,对此她早有心理准备。 尽管他是个“小白脸”,有点……不,完全超出了陆茜子的预料,但她也不至于就此在心里出于偏见,给陈涯贴上表情。 毕竟,不管他怎样,都是陆茜子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一点是没得选的。 所以,陆茜子决定忘掉这件事,以前是怎么对这个哥哥,现在就还怎们对他。 她拉着陈涯的手,把他拉进屋,一边对餐厅里喊道: “你们猜猜谁回来啦?” 陆瑞香伸过头,问道:“陈涯回来了?” 父亲和弟弟都没有说话。 陈涯走到餐桌前,一眼就看到了弟弟陈海。他正拿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 这还是自从陈涯到了京城之后,第一次见到弟弟陈海。 陈海的长相上跟哥哥陈涯有三四分相似。兄弟两人小时候,长相上更为想象,乡里邻居经常说两人长得跟双胞胎似的,可能是长大后一个去了京城,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另一个却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轨迹,长相和气质就慢慢显出不同起来。 现在,弟弟陈海看上去更加时髦,不管是身上考究的西装,还是经过精心染烫的头发,还是淡淡的大吉岭男士香水的气味,都让他看上去跟一身朴素的陈涯拉开了差距。 陈涯对弟弟最后的记忆,就是他追着父亲的身影,一边哭,一边追着跑,摔倒了就爬起来继续跑,用沾了灰的脏手,把脸上摸得黑黢黢的。 “爸你带我走吧!我不想留在这里啊……” 童年的声音还回荡在脑海里,陈涯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否也有同样的感慨。 陈海打量完了陈涯,转头对陈盛说道: “所以,目前的格局的话,贴牌代工是肯定不能再做了,我们在人、地上都没有优势了,扶贫这股东风,还能吃上一阵子……” 陈盛手边放着一杯白酒,旁边还有瓶天之蓝。看来爷俩两个在喝酒对侃,很是高兴。 老头听得很高兴。虽然他听不懂,但他听得很高兴。 他冲陈涯招招手,笑脸盈盈地说:“陈涯,坐,听听你弟弟的商业版图,讲得精彩又生动。” 陈海一举杯,陈盛碰了一个,说: “高深的东西讲到这里就打住了,局外人也听不懂。” 陈盛搓着手说:“听不懂,多听听就懂了,以后,让陈涯去你那儿上班,什么都得多学学。” 陈海端着杯子,正往嘴里喂酒,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种安排,语气弱了几分,说道: “那要看他自己的兴趣在哪儿……” 陈涯自己拖了椅子坐下来,说:“我没有在京城上班的意向。” 陈海一听,顿时放心了,说:“其实我无所谓,你要是想去上班,我可以给你安排个闲职。” 陆茜子偷偷瞧了眼陈涯,有点尴尬,打圆场道: “陈涯哥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是非要听别人安排的人,他自己不也能找到宏图的工作吗?” 陈盛眉头一皱,似乎想对陈涯说点什么,就在这时,陆瑞香拍了自己丈夫一巴掌,瞪着眼瞧着他,陈盛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顿时气势就萎了。 “家宴就好好吃饭,这种事情不能之后好好商量?孩子们自己心里都有想法的。” 陈盛连忙点头,给自己斟酒:“对对,以后再说,从长计议。” “吃菜吃菜。”陆茜子用筷子夹走了一根羊排。 一桌子饭菜热气腾腾,有羊排有鸭掌,有春卷还有地三鲜。陈盛的厨艺和家庭地位不成正比,他在江城农村里烧了十多年菜,到了京城手艺也没搁下,这几样还是他们的家乡风味。 陈盛给自己斟了酒,抬头问陈涯道:“来一点?” 陈涯摇头:“不了。我不喝酒。” “你不喝酒,抽不抽烟?也不抽烟,不抽烟,不喝酒……”陈盛说。 陆瑞香瞪着陈盛:“不抽烟不喝酒是好事。” 陈盛用手指点了点,说:“是好事,不过,男人嘛,可以不喝酒,但不能不会喝酒,以后生意场上,总有要喝酒的地方。” 陈涯摇头:“喝酒伤脑。” 陈盛一笑,说:“那今天家宴,和外面喝酒不一样,可以喝点儿。你看,陆茜子都喝了点儿。” 陈涯一听,说:“好,那我入乡随俗,也陪着喝一点。” 他一般不会轻易屈就自己的原则。 但是为了家人,他可以违反原则。 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做出了很大牺牲了。可惜陈盛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点。 给陈涯倒满一杯后,陈盛举起酒杯,说: “来,那大家一起喝一口,祝我们的陈海,成功通过北辰审查,成为北辰系的一员了!” 陆瑞香插嘴道:“还要祝贺陈涯回归了家庭,我们家多了一个新成员。” “对对对,”陈盛喜气洋洋地说,“双喜临门。” “双喜临门。”陈海也语气平淡地举杯。 “干。” “干。” 陈涯喝了一口,众人都放下了杯子。 陈盛对陈涯说:“你还是要多跟你弟弟学习一下,他现在就是堂堂正正可以自称北辰系了,说出去多挣脸啊?” “不能算北辰系,只能说,擦点边。”陈海谦虚道。 “擦边也算北辰系啊,多少人想擦都还没这门子呢。”陈盛瞪目道,“你看那个陆品源,还不是天天张扬自己是北辰系的,实际上说他是给北辰系打杂的打杂,都算是抬举了。” 陈海优容举杯:“陆家这一辈,我还真没几个能看得上的。” 陆茜子捧着脸,说: “陈海哥确实很厉害,哇,北辰系,以前对咱们来说,想都不敢想,是传说中的传说,结果今天突然发现,传说竟然就在身边,想想都令人激动!” “就是。”陈盛点头,又回头冲陈涯点了点,“你看,你俩的命运,因为平台不同,就此不一样了,是不是得学习?” 陈涯点头:“有道理。” 陈盛说:“史记上面,有一篇《李斯列传》,你们看过没有?说是李斯年轻的时候,上厕所看到老鼠,瘦得只剩骨架子,后来去看米仓,发现米仓里的老鼠个个都肥硕得跟猫似的,毛发油光水滑,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陆茜子侧头问。 “他感叹,一个人啊,有没有出息,就是看所处的环境,都是老鼠,一个在仓,一个在厕,那是天差地别,这可见,平台有多重要。” 说完,他又说道: “你看,京城是个多大的平台?是江城没法比的,不是说京城挣钱多,而是身在京城,所见所闻,都不一样,站的高了,自然看得远,久而久之,就和小地方出来的截然不同,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海微微点头,他对此深有体会。而陈涯却无动于衷,自己喝了一口。 陈盛说了半天,就是想暗示陈涯给陈海敬一杯,说句好听的,这样再说让陈涯去他那里上班,让弟弟带带哥哥,也好说很多。 结果这小子硬是不上道。 哪有喝酒的时候自己坐那儿自己喝的! 由此陈盛知道了,原来陈涯说自己不喝酒不是假话,他是真不喝酒。不仅不会喝,还不会借喝酒跟人攀关系。 陆瑞香一直在旁边黑脸看着陈盛,陈盛没注意。 她跟陈盛多年夫妻,陈盛什么心理,是什么想法,她一清二楚。 不过,她早就叮嘱陈盛了,要考虑到陈涯的感受,不能老拿他跟陈海比。 这个陈盛,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忘了。 “咳咳!” 咳嗽了两声后,陈盛终于意识到了媳妇要说话了,果断闭了嘴,一脸谦逊地看着媳妇,等待她发言。 “之前让你准备礼物,你准备得怎么样了?”陆瑞香语气很高。 一般她要检查陈盛工作的时候,都是这个语气,如果陈盛哪里做得让她不满意了,她就会当场发飙,一点脸面都不给陈盛留。 做了多年夫妻,陈盛自然知道这种语气意味着什么,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 “都准备得好好的。元虎家、占魁家、昊海家,三家三个级别,礼物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提过去呢。” 陆瑞香听完,没有说什么,够着身子对陈涯说: “陈涯,你这不是回归了吗,我觉得,最好你跟着你爸,到一些亲戚家走走,认个亲,从此,你也算陆家的人,这样以后在外面,别人也不敢欺负你。” 陈涯点点头,问道:“所有亲戚都要见吗?” “不是所有亲戚,主要是两家关键的亲戚。”陆瑞香说。 “首先是陆元虎家。”陆瑞香给他介绍,“陆元虎是陆老太爷的二儿子,陆家三兄弟,元龙、元虎、元豹,三家是陆家的核心。” “现在元龙家败落了,陆宁娜年纪小,家主的事情,都由元虎来操持,所以他肯定是要见的。” “第二家是陆占魁家,陆占魁是陆老太爷的弟弟,他老人家在家族里,地位也很高,肯定不能不见。” “第三家是陆昊海家,他家跟我们家关系比较近,也该去见见。” 说完,陆瑞香说道:“所以,这三家,你明天就上门去走走,礼物就以你的名义送,你看怎么样?” 陈涯点头:“行。” 反正也不用他操心。 陆瑞香又转头跟陈海说:“你明天,跟你哥哥一起去,顺便把你跻身北辰系这件事也说说,怎么样?” 陈海马上说:“我不行,我明天工厂那边还有事,我不能去。” 陆瑞香知道他嫌麻烦,也不计较,转头对陈盛说: “那你,回头他们问起来,你一定帮海海宣扬宣扬。” 陈盛点头:“一定一定。” “不对,不管他们问没问,都要多多宣扬!” “是是……” …… 到了第二天,陈盛起了个清早,来敲陈涯的门,把他给吵醒了。 两人准备了一会儿,就坐上了陆瑞香的红色奥迪,陈盛开车。 “以前在家里,我们家是穷得只剩一双鞋,谁出门就谁穿,”陈盛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跟陈涯说,“现在是家里就一辆车,谁出门谁开,好歹是升级了。” 陈涯没有说话。 他想的是,当年他那么穷,母亲还愿意跟着他,结果他自己受不了穷跑了。 要说这也是李斯的老鼠理论启发下的决定,也是有那个可能,只是过于陈世美了一点。 “对了,再点点礼物。” 陈盛下车,打开了后备箱。 陈涯也跟着下了车。 他想看看陈盛给这些亲戚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毕竟是以自己的名义送的。 “这是元虎家的,一对xo,两条红华,一箱茶叶……我去,这茶叶怎么跑出来了?” 他手里抱着一个木盒的铁观音,只见盒子上的小铁锁锈了,半开放状态,提的时候颠簸了,有几袋茶掉到了外面的包装袋里面。 陈盛连忙打开盒子,只见里面的茶叶袋子歪七倒八地散装着。 陈涯拿起了一袋,读了读后面的标签,说:“这茶叶哪里来的?” “这还是过年的时候,陆家一个混得很好的亲戚提过来的,铁观音,好茶叶,不舍得喝,留着专门送人。” “那一年过年?”陈涯问道。 陈盛皱眉思考:“……感觉就这几年吧?” “这起码4年前了,”陈涯指着生产日期,“这都18年的了,已经过期了。” “啊?” 陈涯有点明白,为什么陆瑞香当时在餐桌上,要专门拷打这家伙一番了。 他做事是有点不靠谱。 陈盛拍着额头:“这可怎么办?” 陈涯说:“你先检查一下其他有没有过期吧。” 陈盛听完,连忙在后备箱里翻找一顿,最后灰头土脸地抬头。 “就这个茶叶过期了。” “那还好。”陈涯说,“在路上再买吧。这都9点了,再晚一点上门,人家要以为我们是去蹭中饭的。” “不行不行,”陈盛摇头,“元虎家的规格是最高的,万万怠慢不得,这种好茶叶,一时半会儿哪能在店里买到?” “那只能不送茶叶。”陈涯说,“就提烟酒过去。” “那也不行。”陈盛说,“烟酒茶,缺一不可,少一个,不如不送。” “讲究倒是挺大。”陈涯评价。 陈盛没有搭理儿子,托着下巴想了想,说:“要不把其他的礼物挪用一下……也不行,其他礼物规格也不够,品质都一般,还不如不买。” 陈涯想了想,忽然说:“你等会儿。” 他径直走开,到自己雷克萨斯上,把自己从杨校长那里薅羊毛薅过来的普洱给取了出来。 回头丢给陈盛,说:“用这个,这个绝对好茶。” 陈盛看着儿子丢过来一块用布包着的茶饼,嘴角抽了抽。 “这是啥?” “好茶。”陈涯说。 “你确定?” “绝对好茶。” 这茶饼据杨昌硕说,是某个学界大佬送的。 那怎么可能差得了? 就是还没在怀里焐热,就送了出去,感觉有点心疼。 看来还得去杨昌硕家里一趟,再薅一次羊毛。 杨昌硕家里宝贝多,不薅就全给他自己消化了。 这个老小子还是很注重生活质量的。 陈盛却不知情,他看着手里没有任何包装和标签的茶饼,实在是无可奈何。 想了半天,他突然想道:“唉,把这个扔到这个包装袋里,谁知道是不是一家的。” 把茶饼珍重地放进包装袋后,他关上了后备箱。 “快走吧,别耽搁了。再晚真就成了饭点去人家家了。” 一路无话。 很快,奥迪就驶入一个高档小区。 风清华苑,是京城有名的别墅区。 在这里住的,非富即贵。 陈盛从车后备箱里取出藏品,对陈涯说:“走!” 说着,就带着陈涯摸上了一家别墅的门,敲响了房门。 很快,一个女人就开门了。 “哟,黄姐,我今天来看看元虎哥了。” 那女人看着陈盛,又看了眼他后面的陈涯,点着头,让开身子说: “你们进来吧。” 陈盛走进去,黄姐接过了他手上的礼物,随意放到了墙角,头也不回,说: “今天老爷不在,少爷在。” “明杰在?”陈盛仍然满脸笑意。 “嗯啊。” 黄姐回头随便一指:“鞋套。” 说完,她又说:“我锅里还炖着菜,不招呼你们了,你自己去见少爷哈。” “嗯嗯,好嘞。”陈盛连忙应道。 陈涯穿好了鞋套,跟在陈盛后面慢慢进了屋。 他在心中暗暗想到,不愧是大户人家。 连保姆都这么牛。 今天已万字更新。求投一些月票,等会儿晚点还有一更。 (本章完) 218.装逼于无形 陈盛带着陈涯,到客厅后面的娱乐房,才看到一个人。 那是个跟陈涯年纪差不多大的青年,此时正坐在娱乐室,电视打开着,自己躺在躺椅上玩手机。 “明杰!”陈盛笑的很憨厚,叫了那个人的名字。 陆明杰抬眼看了眼陈盛,嘴里说: “哟,叔,来啦。” “嗯啊,过来看望一下。”陈盛说。 陆明杰也没招呼他,他看了看,自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里是娱乐室,有个投影仪,面对着幕墙,都是可以按摩的沙发椅,看着跟个小电影院似的。 陈涯走到陆明杰旁边,才看到他正在用手机玩某个手游,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得起劲。 陈涯也找个位子坐下了。 不得不说,躺在按摩椅上,还挺舒服。 陈盛却坐得拘谨,胳膊撑在膝盖上,问道: “明杰啊,我昨天不是跟元虎哥说了,今天想过来看看,他怎么不在家啊?” 陆明杰头也没抬,说:“我爸他今天有事,让我代表他接待你啊,我本来也有事,这不在家里等你吗。” “啊哟,不好意思,打扰打扰。” “没事,一家人嘛,都自在点。” 陈盛站起来,拉着陈涯也站了起来,对陆明杰说: “明杰,这次上门呢,主要是跟你介绍一下,我儿子,陈涯,今天算是回归我家了,从今以后,也是我们陆家的一份子。” 陆明杰抬眼看了一眼陈涯,接着又低头到手机屏幕上了。 “行行,我知道了,等我爸回了跟他说。” 陈盛坐了下来,有点尴尬,在裤子上搓手。 正在此时,黄姐却突然进来了。 “那个,陈盛哥啊,你提过来的这个茶叶,怎么包装袋跟里面的内容不一样啊?” 陆明杰目光移过去。陈盛连忙站了起来。 “怎么了啊?” 黄姐手里提着茶叶,走过来,把里面的茶饼拿出来给他看: “你看,这茶饼,这是普洱,这包装上面写着铁观音,都不是一种啊。” “啊?”陈盛有点呆呆地说,“这不一样吗?” “嗯,不一样啊?”黄姐把茶饼放在鼻子前闻了一口,“铁观音哪是这种香味呢?” 陈盛尴尬笑道:“黄姐,你可真博学。” “这不是博学不博学的问题啊,”黄姐说,“而且你看,你这里面的茶叶,上面也没有生产日期,也没有产地,三无产品属于是。这到底能不能喝啊?” 陈盛说:“黄姐,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还能害我元虎哥吗?肯定能喝啊……” 他冲陈涯使了个眼色,陈涯也懒懒地说: “黄姐,是这样的,这个茶饼,本来是用普洱的包装袋装着的,但是我们在家,不小心包装袋上沾了水,好险茶饼没坏,就给它换了个包装。” 黄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陈涯,问道:“是吗?” “就是这样。”陈涯说。 “行了行了。”旁边陆明杰放下手机,对黄姐说,语气有点粗暴,“不就是个茶叶吗,包装换一下又无所谓,你去忙你的吧。” “哦。” 黄姐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转身出了房门。 陈盛微微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跟陆明杰说:“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这是陈涯,还有……你知道陈海他最近……” 他刚想说陈海光荣地成为一名北辰系人的时候,陆明杰又拿起了手机。 “我超,公会战还有个boss没打?” “……” 看到陆明杰沉浸在游戏里,陈盛有点讪讪。 “那……那我不打扰了。” 他刚刚站起身,忽然门外传来响动,陆明杰赶紧起身说: “我妈回来了。” 他手机上有门户监控app,刚才门口监控面部捕捉到母亲大人回来了,给他发了推送。 “哦哦,嫂子回来了。”陈盛听了赶紧起身。 三人一起出门,到大门口,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正在脱鞋。 “妈。”陆明杰懒懒走过去。 陈盛也跟着走过去,小声打招呼:“嫂嫂。” 石玲玉抬头看了一眼陈盛,说:“老陈过来了啊?” “嗯,过来了。”陈盛把身后的陈涯推出来,“主要是拜访一下你们家,顺便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儿子,陈涯。” 石玲玉看了陈涯一眼,说:“哦,我知道,就是你留在农村那个是吧?” “对对,嫂子记性真好,这点小事你都记得……” 说完,她眼睛在陈涯脸上扫了扫,点头说:“还挺帅的。” “过奖了,帅也不能当饭吃。”陈盛说。 石玲玉“咯咯”一笑,说:“这礼物是你送的,还是你儿子送的?还是你代表你儿子送的?” “儿子送的,儿子送的,都是他自己挣的钱,一片心意,我带着他提过来,算是认个门。”陈盛连忙说,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石玲玉看着陈涯,点了点头,说:“挺好的挺好的。” 陈盛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任务,又道: “对了,我家吧,最近啊,那个陈海……” 话还没说完,石玲玉冲着厨房问:“中饭做好没?” 陈盛连忙摆手:“不吃饭不吃饭,我马上走的。” “啊?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中饭?” “不留了。” 石玲玉看到墙角的礼物,顿时笑道:“来就来,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过来?” “那肯定不能空手上门啊,是不是嫂子?”陈盛笑着说。 石玲玉摆了摆手,说:“那你真是破费了,你真不留着吃中饭?” 陈盛想了想,还是摇头说:“不留了,马上走了。” 石玲玉点头,干脆地说:“行,那我也不强留了,那你路上小心哈。” “哎,”陈盛走到门口,“不送不送。” 石玲玉站在门口,看陈盛父子离开后,关上了门,马上回头到墙角,捡起地上的酒瓶看。 “哟,还是xo,这陈盛,舍得花钱啊。”石玲玉说。 旁边陆明杰也凑了上来,问:“洋酒?” “这一瓶好像得八千多,两瓶就是一万六。”石玲玉说,“倒也不是很贵。” 陆明杰说:“这个我还没尝过。” “去。”石玲玉横了儿子一眼,说,“你不许喝酒,回头整得跟你爸似的,天天喝酒。” 说完,她又捡起了地上两条红华:“这烟是好烟,不过烟价格顶天不能超过一千,也不贵。” 说完,她就放下红华,说:“就这了吗?” 陆明杰说:“好像还有什么茶叶,在黄姐手里,问下黄姐……黄姐!” 他后一句话冲着厨房里喊的,黄姐早抱着那袋子茶叶出来了。 “夫人,你看看,他们送的茶叶有问题。”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石玲玉皱起眉头。 黄姐把袋子和茶饼一起拿着,说: “你看,铁观音的袋子,装着普洱的茶,这根本就不是同一种啊。” 石玲玉皱眉,道:“铁观音装普洱?拿给我看看?” 她接过了茶饼,放在鼻子下面一闻,又掀开了包裹着的布,看了一眼。 “确实不是铁观音。” “肯定不是铁观音,”黄姐说,“这就是普洱,而且还没生产日期,三无产品,这谁敢喝啊?” 石玲玉不禁有点生气:“这真是他提过来的?他就提这个过来?” 黄姐一拍腿:“是啊,我说哪有这样送礼的,这要是喝出了问题算谁的?” 石玲玉盯着陆明杰,说:“明杰,这种情况,你当场就应该给他退回去,说不要他送的这个东西。” 陆明杰抠了抠下巴,没说话。 有点尴尬。 黄姐连忙说:“这也不能怪少爷,到我家来送礼的,哪个不是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的,提的都是高档次的好东西,哪有向他们家这样以次充好的?少爷肯定是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石玲玉叮嘱陆明杰道: “明杰,你记住,但凡上我家门来的,我家都是抬头收礼,看人也看礼,人不好不收,礼差劲也不收,不然掉了我家档次。” 接着,她又说道:“你像陈盛这种亲戚,他送成了礼,回头还要跟人讲,还能把他给嘚瑟了,这种就应该当面拒绝,不收他的礼,让他拿走,走远点,明白吗?” 陆明杰点头:“明白了。” 正在此时,大门又传来一阵响动,众人回头,只见一家之主陆元虎出现在了门外。 “老爷,你回来了!” “爸,你回来了。” “元虎,你回啦?快过来。” 三人齐声说,陆元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说: “怎么了这是?集体开会呢这是?” “元虎,你回来的正好,我给你说一下,”石玲玉敲着手里的茶饼,“你看看,陆瑞香他们家那个陈盛,他带来的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了?什么东西这是?”陆元虎拿起茶饼看了看。 “他不是把他以前留在农村的种给弄回来了吗?说是提了点东西上门看我们,你看,他提的什么东西?普洱茶装在铁观音袋子里,没生产日期没品牌没标签,三无产品整个是。” 陆元虎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皱眉道:“怎么了?” “他这有点糊弄啊。”石玲玉皱眉。 陆元虎把茶饼随手还给她,道: “你这就是有点小心眼了,人家提东西来,怎么都是人家一片心意,收着就行。” 石玲玉说:“你总是这样老好人,人家这么糊弄欺负咱们家,你都无所谓是吧?” “这怎么是欺负呢?”陆元虎惊讶,“你这是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人家大老远来一趟,还提东西过来,收着就行了,东西好不好,心里记着,下回想办法还。” 石玲玉有点不爽:“那这东西怎么办?没有生产日期,放那儿过几年忘了,还不是丢?” 陆元虎闻了闻,说:“这没坏啊。” 说着,又吸了吸鼻子,说:“还挺香。” 这茶气味确实挺香。 吸一口,感觉那清香还在鼻子里打转。 “这你可不许喝,”石玲玉夺过茶叶,抱在怀里,“这啥也没有,万一喝出点什么问题来,怎么办?” 陆元虎一乐:“这还能把人喝坏咯啊?你当是谍战剧呢?” “那可不一定,现在是个什么局面,你不清楚啊?”石玲玉不满道,“万一陈盛是陆宁娜那边派过来的呢?” 陆元虎一笑,但随即又想到,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那这茶叶也不能不喝啊,糟蹋东西啊。”他感觉有点可惜。 主要闻着确实挺香的。要不是妻子拦着,他绝对带到公司去喝去了。 儿子陆明杰说:“妈,你前几天不是想吃茶叶蛋吗?这茶叶拿来做茶叶蛋,总没问题吧?” 石玲玉想了想,说:“也对,黄姐,你会做茶叶蛋吗?” 黄姐笑着在围裙上擦手:“这个,老本行。” 说完,黄姐接过茶饼往厨房里去了,陆元虎看着,目光还有点依依不舍。 “对了黄姐,中午你多准备一个人的饭,我有个朋友要过来吃。” “好嘞!”黄姐在厨房那边答。 …… 陆元虎说的那个客人,叫明诚。 明诚是京城文坛有名的骚人。骚人就是诗人的意思。但在京城,他喝酒的名声比他的诗有名。 他有个自号,叫“茶酒书三绝”。意思是自己最拿手的三项绝活——品茶、喝酒、书法。 之所以他能过得如此快意人生,主要还是因为早年,他认真写诗,然后恰好家里还有套二环内的房子拆迁了。 明诚和陆元虎是故交了,三天两头在他们家来蹭饭,刚进屋,就嗅了嗅鼻子,问道: “这什么味儿啊这是?” 陆元虎笑道:“你算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我们家在做茶叶蛋呢,待会儿给你尝一个。” 明诚兴奋地搓手:“好久没吃茶叶蛋了,不过你这用的什么茶?味儿好香?” 陆元虎说:“亲戚提过来的。” 明诚自己坐到餐桌旁,鼻子嗅嗅,自言自语道: “香于九畹芳兰气,圆如三秋皓月轮……普洱无疑,你家还挺大手脚的,普洱茶拿来做茶叶蛋。” 说完,闭着眼睛,继续品味回甘: “嗯,表面兰香过后,细究根底,还有一股清淡优雅、低沉缠绵的陈香,如同老酒醇活、历史底藏,迷迭香绕,闻之似醉……还他妈用的是陈茶!” 黄姐从厨房里端了一个小碗,里面盛着一个蛋,笑盈盈地端了出来。 “已经做好了,先尝一个吧。” 碗被放在了明诚面前。 黄姐搓着手,满脸带笑,想让明诚夸夸她的手艺。 明诚低头看碗,脸上有些呆意。 “汤色金黄,通透似琥珀,这不是蛋黄吧?……不是。” 他又端起碗,啜了一点残留在碗底的水,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味具浓醇,回甘耐泡,生津止渴,这是好普洱,好普洱!” 说完,砸了咂嘴,接着道: “香若幽兰,醇厚甘甜,回甘生津极快,同时水性细腻,苦味足,同时苦味化得极快,涩味弱,弱到几乎没有……” 接着,他又用筷子挑起沾在碗底的一颗茶叶芽,道: “色泽褐红,颜色极正,条索肥嫩,其嫩无比……” 喃喃自语半天,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老陆!你他妈给我过来!” 陆元虎本来在看电视,听到他呼唤,走过来问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你小子发多大的财啊!”明诚大声道。 “发什么脾气啊?”陆元虎一脸奇怪,“我发多大财,你个天天到我家蹭饭的,你不清楚吗?” “呵呵,”明诚脸上阴阴的,“你小子,跟我这儿炫富呢?” “我怎么跟你炫富了?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明诚指着他碗里的茶叶蛋说: “你小子,你用这种茶泡茶叶蛋,该说你是低调奢华,还是霸气侧漏?还是装逼于无形之中?嗯,对了,你小子,已经达到逼王境界,装逼之术已到化境……” 明诚这个谜语人当的,陆元虎都忍不住爆粗了: “你他妈想说什么啊?有屁快放!” “你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明诚一拍桌子,“你这茶叶蛋用的是什么茶?你自己告诉我!” 陆元虎纳闷:“什么茶?就一亲戚送的普洱啊?” “还跟我装是吧?”明诚问道,“你说说,这是什么普洱?” “什么什么普洱?” “还装,还装,你那嘴脸都快憋不住了,你还在这儿装。”明诚一脸不屑,“行行行,你想在我勉强装,那我满足你。” 顿了顿,他说:“你居然用易武正山古树茶做茶叶蛋,你发好大财啊!” 陆元虎彻底懵了:“什么易武什么古树的……” 明诚一脸惊讶:“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明诚用筷子点了点茶碗,说: “你这茶叶蛋用的茶叶,乃是易武正山古树茶,而且还是十级的上等岁贡品,你以为我尝不出来?” 陆元虎问道:“这种茶很好吗?” “岂止是好?”明诚说,“这茶叶前不久还炒出天价,听说过没?一块茶饼,以2490万的价格成交了,那就是这种茶。” “多少??”陆元虎瞪大了眼睛。 明诚敲着茶碗说:“稀奇什么?普洱茶越陈越香,永远不过期,一块茶饼可以传家,号称价超黄金,一块茶饼,价格等同于5倍重量的黄金,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 感谢改革春风吹满地~的1000点打赏~ 感谢鱼无非、故乡的风景俏的500点打赏~ 感谢仲耀的事要讲三遍、书友20211001123327471的打赏~ (本章完) 219.一顿五千多万的茶叶蛋 陆元虎张着嘴巴站在原地。 他在等明诚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告诉他“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真信啊”。 可是明诚并没有。 他依然一脸看破了陆元虎“装逼伎俩”的表情。 “你没在开玩笑?”陆元虎低声问,“一块茶饼等价5倍重量黄金?” 明诚这个时候也发现有点不对劲了,说道:“是啊,这种事情我开什么玩笑?” “何以能这么贵?”陆元虎倒吸一口凉气。 他现在心脏咚咚乱跳,主要是他还不能接受现实。 他一定要跟明诚问清楚。 “普洱和别的茶不一样,普洱放不坏,跟白酒一样。”明诚翘着二郎腿说,“这玩意儿价格贵跟飞天茅台价格涨是一个道理,关键它比茅台更稀有。” “茶里面有句话,叫做红酒看山庄,普洱看山头,不同山头上长的茶种,就是不一样,而普洱又尤其以倚邦、易武两种最为出名。” “易武山古树茶一年产出,最好的年景也不过650担,近年为了节省地力,都是维持在450担到500担,从来没有达到那么高过。” “正山种产量就更少了,只有三分之一,也就是100多担不到200担。” “而茶叶品质又分一到十十个品级,十级的茶少之又少,一年能有5担都是谢天谢地了。” 说到这里,明诚用筷子挑起搭在碗底的一枚茶叶说道: “你看这茶叶的完整度,我敢肯定,这是十级品,是最好的那种。贵肯定是有道理的。” 看着陆元虎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明诚忍不住问道:“不是吧,你真不是在炫富?” 陆元虎越想越震动,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啊呀!” 说完,他就钻进了厨房。 “黄姐!黄姐!” 陆元虎疯狂地叫着自家保姆的名字。 黄姐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看到陆元虎的表情有点惊讶,她还从来没见过陆元虎这么失态的样子。 “怎么了老爷?”黄姐问道。 “茶饼呢?我问你茶饼呢?”陆元虎情绪激动。 “什么茶饼?” “我的茶饼!你拿去做茶叶蛋的茶饼!”陆元虎双目赤红,“你用完了吗?” 黄姐有点懵懂,说:“我没有用完啊,那么多。” 陆元虎双手抓住了黄姐,盯着她问道:“你用了多少?” “一半多一点吧……”黄姐犹豫道。 “哎呀……” 陆元虎感觉心在滴血。 这就是几千万没了。 “剩下的茶饼呢?”陆元虎赶紧问道。 “在厨房……” 陆元虎让黄姐赶紧带他去厨房,到了厨房里,黄姐轻轻“诶”了一声。 “剩下的茶饼呢?”陆元虎问道。 “刚才还放在这里的。”黄姐指着橱柜。 “快找!快找!” 两人在厨房里找了半天,黄姐一拍手,说:“刚才夫人来过厨房,又出去了,是不是她拿走了?” 陆元虎二话不说,又满屋子找石玲玉。石玲玉正在敷面膜。 “别敷你那面膜了!”陆元虎看着心烦,一上去就把她脸上的面膜撕了下来,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哎哎!你干嘛?我还没敷完呢!这科颜氏的一张300多!” 陆元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几千万的茶饼丢水里了你不心疼,一张300多的面膜丢了心疼是吧!” 石玲玉满脸不解,问道:“怎么了这是?” “那块茶饼呢?”陆元虎抓着她的肩膀问道,“你刚才有没有进厨房?那块茶饼你看到没?” 石玲玉早就把那件小事抛在了脑后,满不在乎地道:“哦,你说那个啊,我扔了啊。” “你扔哪儿去了?”陆元虎眉头跳了跳。 “垃圾桶啊。”石玲玉说。 “你扔它干嘛?!”陆元虎大声道。 “那玩意儿又没有生产日期,哪天放坏了也不知道,不小心拿着喝坏了身子怎么办?再说,茶叶蛋这东西吃一次尝尝味道就好了,哪能天天吃?” 陆元虎伸手往外一指,道:“你给我找回来。” “啊?” “我说你给我找回来!”陆元虎气不打一处来,“你丢垃圾桶就给我从垃圾桶里面捡出来,丢马桶就给我从马桶里面掏出来,总之,你给我把我茶饼找回来!” “你今天发什么神经这是?”石玲玉用护肤水拍脸,“啪啪”直响,“激动个什么劲儿?几天没吵架身上不得劲是不是?” “你知不知道那茶饼值多少钱?!”陆元虎道,“那一块就值几千万啊!” 石玲玉顿了顿,接着继续拍脸:“发什么梦呢。” “这是明先生说的!”陆元虎急得跳脚,把自己老婆从化妆台上拽了起来,“你给我去找回来!” 这时候黄姐抱着个垃圾桶急匆匆赶来,说:“找着了,老爷,找着了!” 陆元虎也不顾脏,伸手从垃圾桶里面把剩下的那一半用油纸半包着的茶饼掏了出来。 剩下的连一半都不到,只比三分之一多一点,还不停有散茶从饼上面掉下来,他顿时心疼得哭了。 他抱着茶饼,带着两人又回到明诚那里去,把剩下的茶饼递过去,说: “老明你再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茶。” 明诚接过去,一看就说:“是,绝对是,你看这纸上,这章子。” 他把那张油纸给众人看,只见上面鲜红的章子和蓝色的章子各盖了一个,上面写的什么字看不清楚。 “这个红章子是蒙顶茶协的,蓝章子是易武茶管的,红蓝相叠,不可能伪冒。”他又点了点上面的内容,“这两个章子都是品级证明,就证明了这东西是十级岁贡。” 陆元虎颤抖着问道:“有没有里面的内容是以次充好?” 明诚掰了几根碎茶下来,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说: “不可能,我以我的名声担保,这个就是正宗的十级岁贡易武正山古树茶,我打包票。” 说完,他又道:“我在顾家主办的品茗会上,有幸喝到过一次这种茶,这味道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绝对错不了!” 石玲玉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抱着双臂,有点紧张。 陆元虎抱着茶饼,小心问道:“那这块茶饼,应该是值多少钱?” “这个取决于茶饼的规格,品相,等等,”明诚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最近的成交参考价,是5500万多一点。” 石玲玉忍不住颤声问道:“明先生,你确定?你说的是一块茶饼还是一车茶?” “当然是一块茶饼了!” 陆元虎抓着他问道:“那我这剩下的茶……还能值多少钱?” 明诚同情地看着他,说:“老陆,要我说实话吗?” “你说实话,我受得住。” “我说实话的话,可以告诉你,这个的价值高,主要在于茶饼容易保存收藏,甚至茶饼形状压制得好不好,都是价值的一部分,”明诚说道,“现在这只剩这么一点,只能压碎了当散茶卖,那就不值那么多咯!” “现在能指多少?”陆元虎问道。 “说了呗,5倍黄金,”明诚说,“一块茶饼357克,按照金价390算,再乘以5,那就是……” 他掏出手机算了一会儿,最后得出结论:“696150元。近70万。” 陆元虎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明诚又补刀道:“你这只剩下三分之一多一点,还得打个折,也就是说只剩下20多万。” “这一块茶饼5000多万,吃了一顿茶叶蛋,吃成了20多万……”陆元虎抱住了头,“我冤啊!” 明诚这才相信,陆元虎真不是在给自己装逼。 他拍了拍陆元虎的肩膀,说: “老陆啊老陆啊,你就当吃了一顿5000多万的茶叶蛋吧。” 虽然陆元虎家大业大,可5000多万对谁来说都不是小数目,就这么平白打了水漂,谁都遭不住。 尤其是陆元虎算是一半个白手起家打拼起来的,知道赚钱不容易,今天就这么冤枉搞没了几千万,他都感觉心在滴血。 黄姐站在旁边,有点想逃,她都感觉快窒息了。 她现在生怕老爷夫人迁怒到自己身上,毕竟,是她刚才做了一顿 石玲玉在旁边问道:“明先生,您的意思是,这一块茶饼,本来值五千多万?” 明诚道:“是啊。” “那怎么可能呢?”石玲玉失声道,“这茶饼是陆瑞香他们家送的,陆瑞香他们家什么经济实力我还不知道吗?她家怎么可能送得起这个?” 陆元虎这才想起来这茬事,抬头道:“是啊,他家送不起这么贵的东西的。” 石玲玉又说:“而且,陈盛那人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吗?他要是送了一块五千多万的茶,那得恨不得高音喇叭在我家小区喊上一个月,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下就走了?” 陆元虎拍了拍自己的妻子,问道:“你确定是他们家送的吗?” 石玲玉想了想,说:“我问了,他说是他儿子赚钱买的,给我们送过来的。” “儿子,陈海?”陆元虎问道。 石玲玉摇头:“不是陈海,陈海还真有可能买得起这茶饼,他说的是另一个儿子,是他扔在农村里的那个,叫陈涯。” “陈涯……”陆元虎陷入了沉思。 明诚坐在那里,说道:“他们家买不买得起,我不知道,但我反正知道,这块茶饼,绝对就是我说的,你们自己看吧。” 陆元虎捏了捏拳头,对石玲玉说: “这确实是你这个妇道人家,目光短浅,把人给看扁了,人家送这么贵的茶,你把它当垃圾……陈盛父子呢?他们就这么走了?” 石玲玉紧张地点头,说:“走了。” 陆元虎想了想,站起身来回踱步,叹了口气,说:“我打电话过去道个歉吧。” 石玲玉抱着双臂,皱眉道:“没必要吧?……” 陆瑞香家作为旁支,在陆家一直都没什么地位,和他们家关系也算不上亲戚,巴着陆元虎玩都不带搭理的。 尤其是她还嫁了一个农村来的男的,那个男的还是个二婚,还带了孩子,因此她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属于是家族内的笑柄。 石玲玉是觉得,突然对陈盛这么低三下四,还去道歉,是有点太掉价了。 陆元虎剜了自己老婆一眼。 这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已经到一定地步了。 陆瑞香家既然买得起5千多万的茶饼,那肯定是有发迹,过来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肯定是有所求。 自家招待不周,本来就很不好意思了,人家不计较也就算了;送了礼物一句话不留转身就走,那就是很有底气。 要是自己还装聋作哑,当鸵鸟,还像以前那样不拿他们家当回事,那说不定人家在暗中就把自己家记恨上了。 突然有实力了,求自己办不了的事,还不能求别人办吗? 陆元虎掏出手机,果断拨通了陆瑞香的电话。 然而,此时,陈盛带着陈涯,早就走了一上午了。 …… …… 从陆元虎家里出来,陈盛坐在车里,拿眼睛盯着陈涯。 他在心里暗怪陈涯呢。 就是陈涯拿别的茶叶以次充好,想着以为肯定能糊弄过去,结果给别人戳穿下不来台。 差点两人就要在陆元虎家丢脸了。 他本来想训斥陈涯,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个儿子在农村里呆久了,已经呆得土头土脸傻里傻气,完全不知道城里那些弯弯绕绕了。 也不能一味责怪他。 叹了口气之后,陈盛说道: “以后不能这样干了,知道吗?” “怎么了?”陈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拿眼睛望着他。 “还有什么?拿茶叶以次充好啊!”陈盛声音大了几分。 “哦。” 陈涯浑没放在心上:“不是跟那个佣人解释了吗?” “唉,你没懂,”陈盛痛心疾首地说,“那个黄姐,肯定要把这事说给石玲玉听,石玲玉肯定又会把这事说给陆元虎听,他们一家过一会儿,指不定怎么说我们家呢!” 陈涯耸了耸肩,问道:“陆元虎喝茶么?” “喝啊,”陈盛皱起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要是个喝茶的人,不会看不出来茶叶的品质。”陈涯说。 陈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不早说?知道人家看得出来,还拿茶叶以次充好?” 不等陈涯说话,他又说: “而且你那茶叶哪里搞的?要是正儿八经的也算了,连生产日期都没有,走得匆忙我也没检查,你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陈涯也不想多费口舌了,系上安全带,说:“我从农村里带过来的。” 陈盛更烦了,最后挥了挥手,说:“行了行了,下回注意点就行了。接下面去二太爷家。” 二太爷就是陆占魁,是陆老太爷的亲弟弟,所以叫做二太爷。 他启动车辆后,又叮嘱道:“事先提醒,二太爷住在归鹤庄,是和陆老太爷,还有主家住在一起的,要是去了,见着了人,不管是谁,都要笑脸相迎,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吊儿郎当,知道吗?” 陈涯问道:“怎么不直接去见陆老太爷呢?” 陈盛气道:“陆老太爷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说完,他发现,自己这个儿子缺乏一点常识,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陆老太爷脾气很怪,他最讨厌别人随便打扰,我们去见,肯定是见不到的,相比较下来,二太爷性子就随和一些,说是随和,其实说白了,更贪财一点。” 顿了顿,他又说:“所以我给二太爷备的礼品里面还放了个红包,里面有5万块钱,他收到了肯定高兴,他的性格,只要有钱,就不会给你摆脸色。” 陈涯点头:“倒是好打发。” 陈盛又道:“但是归鹤庄里,不同别的地方,陆老太爷,还有主家的陆宁娜,都住在归鹤庄,那儿的人,个个都不是你能仰望的,一定要给我慎重起来,明白吗?” 陈涯问道:“陆宁娜也住在那里?” “嗯,”陈盛想了想,又叮嘱道,“陆宁娜年纪轻,比你还小几岁,但是你别看人家年纪小,就随便对待,我跟你讲,陆元龙家虽然败落,但陆宁娜向来受老太爷宝贝,你整个人加起来,未必抵得上人家一个手指头,要是把人得罪了,有你好果子吃。” 陈涯懒懒坐在那里,浑没放在心里去。 只是提到陆宁娜,他又想起来,之前参与追捕陆元龙的的时候,和陆宁娜有过一段交往。 当时把这女孩在出租屋里搁了三天,两人一起生活了三天。 陈涯各种旁敲侧击,没有找到陆宁娜参与不法商业竞争的证据。 相处下来,他还发现,小姑娘其实是个性格单纯的人。 而陈盛恨不得把人形容成老巫婆了。 哪有那么夸张? 陈盛架着车,到了郊区,很快,就来到了归鹤庄。 四大家族顾、陆、秦、夏,以前之所以要把这四个家族单列出来,自成一档,当然是有原因的。 看眼前的这归鹤庄,就能知道陆家的底蕴。 这庄子在京城郊区,虽然在京郊,但占地大,相当于半个圆明园。 这样的气派,可不是哪个家族都能有的。 庄园门口还有自动车杆,陈盛冲门口的保安说了自己的来意,保安打了电话之后,才抬杆把他们放进去。 做大纲,更晚了点,抱歉。 (本章完) 220.害了相思病 归鹤庄带点北方园林风格设计,庄严大气,法度严谨。 南方园林集大成者主要是江南园林,风格雅致,讲究一步一景。北方园林则脱胎于皇家园林,因此小巧成趣的地方少了,严肃工整的地方多了。 车子进了大门,眼前是一条一百米长步道,道两旁夹道梧桐,再左右都是草坪,东边有一池塘,塘边能看到假山下,一人在那里钓鱼。 再往里走,正面一个四合院,两旁各有独栋建筑,后面好像还有别墅。陈盛离稍远把车停了,跟陈涯说: “进去了跟我走,别多看,别多问,见人就笑,不能随意乱闯。” 陈涯表面点头,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四大家族的庄园,他一个都没去过,这次进了陆家归鹤庄,不到处逛逛肯定划不来,正好看看,人人称道的世家,生活状态是怎样的。 往前多走了几步,陈盛跟一迎上来的人点头致意道:“成管家。”说完拽了拽陈涯的衣服。 陈涯看着那人点了点头。 那人精瘦,脸上也没有什么肉,看上去四十多岁,一身黑衣,也不像管家,眼睛在陈涯脸上一扫,颇为锐利。 “老太爷可还安好?”陈盛小心翼翼问道。 “好,怎么不好,今天还在外面池塘钓鱼。我都跟他讲了,池塘里压根没鱼。” 成管家语气听不出起伏,也听不懂他什么意思。 “太奶奶也还好吧?” “不好。前段时间刚从医院出来,有点心梗的毛病。” “啊哟,那要注意,”陈盛又问道,“高委员呢?” “高委员在陪一位贵客,没空见你。” 先问陆老太爷,再问太奶奶,最后问高委员,这是陆瑞香教陈盛的礼数。 但凡进庄园里,必然要有这两问。 这个所谓的高委员,不是陆家人,但胜似陆家人,一直陪着陆老太爷,陆老太爷的三个儿子,后两个都是他帮忙养大的,所以在陆家的地位特殊。 陈盛又问:“老太爷还是不见客?” “不见。”成管家冷冷说,说完头冲陈涯点了点,“他面生得很。” 陈盛赶紧赔笑道:“这是我大儿子,叫陈涯,我这次过来,就是带他来认个亲,也带他见见二太爷。” “那你去见吧。二太爷在他自己房里。” 说完,成管家就走了。 看着这人的背影,陈涯笑了笑。 好像给世家做事的人都是这个脾气。 先前陆元龙的高秘书,刚开始也极不配合工作,性子傲得很。 后来才慢慢“纠正”下来。 看来即使陆家衰败之势已定,人的性格却不会轻易改变。 陈盛于是带着陈涯往四合院里走,敲了一厢房的门,里面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谁呀?” 陈盛隔着门,满脸堆笑地说:“二太爷,是我,我是陆瑞香家的,陈盛,我来看看您。” 门很快开了,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出现在门口,酒糟鼻,大耳朵,三角眼,头发秃到耳朵上只有一撮,两边嘴角下垮。 他先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门口两人,因为三角眼下垂,看上去有点不悦,但在看到陈盛手上提着的东西之后,马上笑容如花儿一般绽放。 “来就来还提什么东西啊!” 话是这么说的,可他双手马上就把陈盛提着的东西收走了,像是生怕陈盛改变主意不送了。 说着,他就让两人进屋。进屋之后,陈涯左右看看。 屋子里,面上的东西不多,但沙发上坐垫皱巴巴的,还有一团毛毯随意丢在那里,看来平时是有佣人帮着收拾。 其他的陈设,和一般老人家中的条件也没有什么不同。 看上去,这位二太爷应该是在独居,只是不知道伴侣是过世了还是怎么了。 二太爷没有招呼两人,提着陈盛的礼品进了里屋。他开门的那一会儿,陈涯刚好看到里屋里黑黢黢的,堆满了各种杂物,门口还有一盒脑白金倒下放着。 他不由得咧了咧嘴。 总算知道为什么陈盛觉得这位二太爷五万块钱就可以打发了。 这位放到西方文学史里就是典型的欧也妮·葛朗台,守财奴,囤积癖,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 也不知道这位是不是小时候受穷惯了,反正陈涯还从来没在哪位世家子弟身上看到过这种特性。 过了一会儿,二太爷又从里屋出来了,这回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 看来他是发现了陈盛夹在礼品袋里的“小意思”。 “你小子,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啊?”二太爷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起大茶缸。 陈盛赶紧说:“二太爷,这我大儿子,陈涯,今天起,他就是我陆家的一员了,带过来给您见见。” 陆占魁喝了一口茶,“嗯嗯”地点头,咽下水去后慢慢说道:“你有心啦,还在乎我这糟老头子。” “看您说的,瑞香始终是您的嫡亲孙女啊。” ……两人于是便唠起了家常,陈涯旁听了一会儿,结合多方资料分析,对他的过往也算有点了解了。 陆家的陆老太爷和二太爷,虽然是兄弟俩,可地位差距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陆老太爷,是登上过历史教科书的人。 解放时期的战斗英雄,参加过入朝作战,一生大功小功立了无数。 战争结束后复员回家,组织上安排到晋中的煤矿上当领导,待遇级别极高。 他在矿上的那几年,是共和国工业建设最为如火如荼的那些年,铁人张喜顺就是在他领导下诞生的。 工业化需要电力,发电需要煤。他主持煤矿的那些年,用汗水和智慧,转化成为漆黑的黄金,变成电力,支援着全国的大工业化道路。 他把后半生几乎全风险给了煤矿,手下经历过无数工人和技术人员,和无数工厂以及国家部门打过交道,人脉遍布天下。 改开之后,他从矿上退下来,为了给下岗的矿工们求一个出路,他带着工人下海创业,三个儿子陆元龙、陆元虎、陆元豹也各展才华,最终打下了一块商业版图。 这就是陆家的发家之路。 然而,陆老太爷雄才伟略,一生波澜壮阔,相比之下,二太爷就黯然失色多了。 这位二太爷是农民,而且一生都是农民。 其原因在于,当年陆老太爷离家从军时,家里老母尚在,弟弟便跟在了老母身边照顾。 一步差,步步差,因此,兄弟两人到后来便拉开了无限大的差距。 只不过,尽管种了一辈子田,到了现在,兄弟俩也殊途同归,都是一起住在这大院子里了。 而且相较于现在满腹烦恼的陆老太爷,二太爷反而拥有更多简单快乐的幸福。 因为有陆家在,没人敢看不起他这个半辈子务农的人,还时不时有孝子贤孙上门来“孝敬”。 如果细细思量兄弟两人的命运,也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要不你留下来吃饭吧。”二太爷喜气洋洋地拉着陈盛的手说道。 “不了不了……”陈盛连连摆手。 “来嘛,多你们两双筷子不多。” 陈盛眼中冒出希望之光:“会和老太爷一起吃吗?” “他那个臭脾气的家伙,怎么会一起吃?我就叫厨房弄几个菜送到我屋里来,咱们几个一起吃就行了。” 陈盛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有些兴致缺缺地说道:“也好。” 他还以为,二太爷是要把他们留下来,跟庄园里的各家人一起吃呢。 这庄园里住着的都是陆家的核心成员,他这个边缘旁支的赘婿,如果能带着儿子上桌,那就足以成为一种荣耀了。 哪怕是能让那些核心成员记住自己和儿子的脸,都算是大功一件,陆瑞香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可惜,这究竟只是梦想罢了。 答应下来一起吃饭后,二太爷拉着陈盛一直讲。 老头子年纪大了后,身边又没有伴侣,庄园里那些人都是些身份显耀的人,也没人愿意听一个老头子絮叨。 好不容易有个人来了愿意听他说话,谈兴上来了,嘴巴就停不下来了。 陈涯人都听困了,借口出去走走,便在陈盛质询式的目光中,施施然走出了屋子。 他们刚过来时陈盛叮嘱他“别多看,别多问,别乱走”云云,他是一个字都没放在心上。 出了门,在路上走了一阵,很快,他就迷失方向了。 这里也太大了。 即使冬天,满目也没有凋敝色,草坪青葱,四周点缀常青的树种。 园艺花工还忙碌在园子里,时不时还有不明身份的走过,有一些注视着陈涯这个不速之客,但没人上前来问他干什么的。 在这片寻常景象中,陈涯却莫名看出了点《红楼梦》里大观园末期的感觉。 有点强撑的意味在里面。 他稍微点了点,就估算出来,这庄园里包括人工和花草还有餐饮起居,一天的开销就不下于十万。 以前爱华还在陆家手里的时候,这家子还能经得住这么花,现在就不好说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撑着自己傲气,不肯低头的大家族,还能坚持到几时。 走走看看,很快逛到了进门时看到的池塘假山附近,那里果然有个垂垂老朽坐在那里钓鱼。 老头子脸膛黢黑,相貌和刚才见到的二太爷有几分相似,但明显身体更加硬朗,国字脸上两道白色剑眉,看上去有几分刚劲老演员的味道。 他坐在小马扎上,凝神盯着水面,陈涯站在他后面,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他却头也不回。 陈涯在一旁盯着他,他一动不动,杆子也一动不动,只有浮标在水面上随风一晃一晃。 看了半天,陈涯突然开口问道: “水清无鱼,所钓何物?” 风从两人中间吹过,带走半晌沉默。 “你怎么知道没鱼?”老头子说,“你看得见塘底?” “这是抬杠。”陈涯不客气地说。 “你才抬杠。”老头子也是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陈涯微微一笑,背着手,慢慢走了: “钓吧,钓吧,钓个寂寞,不如归去,再说风大,容易着凉……” 随着声音远去,坐在塘边的老头子嘴里忽然传来“格格”声。 那是在咬牙切齿。 过了会儿,风真的越来越大了。 天气预报表明,今天有偏北风。 老头子收了杆,把价格不菲的高昂杆子收在袋子里,独立风中。 然后……打了个喷嚏。 “阿嚏!” …… 池塘假山外还有草坪,草坪外还有垂柳。踩在草坪上的青石板上,一路可以通到垂柳对面,对面有个凉亭,此时两人正坐在凉亭赏景。 没落雪只起风,其实也没什么景,两人只是有些孤寂地看天。 “起风了。”左边的老人说。 “嗯,起风了。”右边的花白胡子说。 坐在左手边的,就是人称“高委员”的人了。 “高委员”本名高进良,之所以人们喊他高委员,是因为改开之前,他在晋中的煤矿上担任某个委员会的委员。 而在他担任这个职位之前,身份是警卫员。陆老太爷的警卫员。 再之前,入朝的时候,他是陆老太爷手下的兵。当时陆老太爷是排长。 52年上甘岭,那个排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活着。 当时高进良17岁。 因此,他一向和陆家关系好。关系好还表现在,他有个儿子,一直在帮陆元龙做事,人们都称呼他那个儿子为“高秘书”。 和称呼他为“高委员”的方式如出一辙。 而他右手边坐着的这人,名字叫李思清。 华国……不,世界知名小提琴大师。 同时,他也是陆宁娜的老师。 “宁娜还是有天赋的。”李思清说,“不过,她却了一种劲,一种绝顶小提琴家的劲。” 高委员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孩子心不定,做不到一等一的小提琴家。” “我可没那么说。”李思清苦笑。 顿了顿,他又说:“可能是孩子还小,没有磨砺过。” 高进良又叹了口气。 “经了这事还不叫磨砺,那这孩子将来也废了。” 顿了顿,他看着旁边这位世界知名小提琴大师道: “我就是想知道,孩子走这条路,能不能算个出路?” 李思清喝了口茶。 “不好说。”他说,“谁说一定要成为世界顶级小提琴家,才算是出路?” 高进良看着微风起澜的水面,说: “一般经过了那种事,起码该成长一点,但这孩子不知道为何,每天心神不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思清想了想,手里还抱着冒热气的茶杯:“会不会是……害了相思病?” (本章完) 221.怎么能演奏JX的曲子? 听了李思清的话,高进良整个人一愣。 接着,放在腿上的手攥紧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女儿家心思不甚了解,但看女生的反应多少还是能看出端倪的。 毕竟每个人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 但……女孩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思春啊? 高进良望着看似平静的归鹤庄——这副表面的荣光下,根已经败落了。 陆元龙和配偶,加上自己儿子高秘书,一起进去了; 爱华公司被顾家巧取豪夺,据为己有; 陆元虎、陆元豹兄弟两人虎豹相争…… 偌大一个陆家,本来蒸蒸日上,一夕之间,竟成了一盘散沙。 陆老太爷也不理尘世。自己一个八旬老人苦苦支撑,只是希望稳定下来局面。 至少女孩将来有个出路。 现在不知道多少只眼睛都盯着风暴中心的这个姑娘……她会在这种时候思春? 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对象又是谁? 他头脑里正在思考这些时,一个苍老但嘹亮的声音响起: “娜娜是为谁害相思病啊?” 两人齐齐望过去,却见到一个身体瘦削、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缓步走过来,脸上笑盈盈的。 高进良马上伸手去扶,道:“太奶奶,您可慢点儿,这外面风大,怎么不去屋里歇着?” 来者正是陆老太爷的配偶,也是庄里每个人都要敬上一句“太奶奶”的俞淑宁。 俞老太太笑着道:“李大音乐家好不容易来一回,我不见见怎么行?哪能在屋里躲着?” 李思清道:“太奶奶抬举我了,我就是个拉小提琴的,哪里称得上音乐家。” 俞老太太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笑道:“你可不只是个拉小提琴的,你是凭拉小提琴,拉到紫宸殿献礼的人,你就别谦虚了。” 说笑了一阵,老太太又问道:“刚才听说我孙女儿小娜娜犯相思病了,是跟谁害相思了?” 李思清尴尬道:“不知道,我也就是这么一猜而已。” 高进良道:“我倒觉得,这么猜得有道理,我看小姑娘最近的表现,是像思春了。” 俞老太太笑着合掌道:“思春就思春了,女大当嫁,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 “只是怕……”高进良皱眉,欲言又止。 俞老太太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嘹亮道: “今晚,我旁敲侧击问问她,如果确实有这事,就安排见个面,了解一下对方情况就是了。” 高进良说:“太奶奶,这时候谈婚论嫁,岂不是容易让人钻空子?本来陆家这个局面……您也不是不知道,要是他们趁机……” 高进良没说完。 此时正逢多事之秋,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陆家的浮财。 他一是怕陆宁娜被骗,让陆家彻底败落;二是怕虎豹二兄弟,因为陆宁娜结婚这事又起事端,趁机把陆宁娜给踢出陆家。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当年,陆瑞香的父母就经历过类似的事。 俞老太太看着高进良,老迈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除了生死,没什么比婚姻大事更大的了,你呀,不要多想。” 顿了顿,她瞥眼看到李思清手里的保温杯,转头对佣人道: “怎么不给两位上茶?” 高进良有些讪讪,毕竟他是粗疏老爷们儿,没有这等心思。 下面的佣人应了声,很快,托着紫砂茶壶并三个茶杯,另一只手提着一瓶开水,蹑步上前,搁在凉亭中间的梨木小方桌上。 先是把紫砂壶冲了一遍,倒掉的开水顺着梨木桌的水槽流下去(这桌子下面是接下水管的,专用来喝茶的),把茶叶烫了一道,浇在倒扣的茶杯上,一洗,用抹布一擦,污水又流进了下水口。第三道茶汤入杯,澄黄透亮,佣人把两杯茶奉到高进良和李思清手里。 李思清抱着茶杯呵呵一乐,道:“在你们庄上,哪怕是看人冲茶,也是一桩享受。” 俞老太太端起自己的茶杯,皱着眉看着里面澄澈的茶汤,皱起了眉头。 “把成管家叫过来。” 佣人马上小步快跑去叫人去了,李思清听高进良的语气,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敢多问。 不一会儿,成管家过来了,叫了太奶奶、高老和李先生,低眉顺首地站在那里。 俞老太太温言道:“成管家,这茶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成管家低头:“是新近去香茗居采购的。” “那我问你,以前这六安瓜片,都是用的内山一等提片,怎么我喝这一盏茶,却是梅片呢?” 成管家微微抬眉:“是吗?这我倒是没注意区别。” 老太太的脸色顿时低沉了下来。 “成东,内山、外山我尝不出来,提片、梅片还是分得清的,你讲,为什么这盏茶是梅片?” 这壶茶是华国十大名茶之一的六安瓜片,六安瓜片按照品相,等次不同,价格差别也不小。 谷雨前采的茶,品质最优,被称为“提片”;其后采的都称为“瓜片”。 提片和瓜片区别大有不同,提片数量稀少,因此价格颇高,而瓜片是大宗品,质量一般,就没那个价格了。 至于老太太说的“梅片”,是指梅雨季节采摘下来的茶叶,品质粗老,最为一般,价格和提片天差地别。 成管家一直负责茶叶的采购,按理说不应该分不出区别,老太太是担心他以次充好,贪墨了陆家的经费。 成管家一听,知道瞒不住,只能硬着头皮说: “太奶奶,是您说的庄上要缩减经费,不是办不到,实在是东边拆了西边漏,这茶叶上只能委屈一点,谁知道您一尝就尝出来了。” 俞淑宁一听,心里就明白了。 刚才成管家不是刻意隐瞒,是当着李思清的面,怕在外人面前丢份,才假装不知。 只是自己没往那个方面想。 想到这里,她也颇为无奈,道: “虽说现在确实是能省则省,可过日子,过一天要是一天的样子,怎么能凑合呢?好好的瓜片换成梅片,不如不喝茶好了。” 成管家额头流汗:“您老教训得是。” “家里还有别的茶吗?” “没有了,这样的梅片还买了十来罐,您看我是拿去退了?” 俞淑宁皱眉挥了挥手,说: “那种丢人事就不要做了。既然买了,便讲究喝吧,浪费东西的事情咱们也不能做。” 教训完了成管家,太奶奶回头对李思清道:“李先生,底下的人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李思清摆手道:“没事的太奶奶,我这人不懂茶,都喝不出什么分别,都是一样好喝。” 三人正说话间,忽然听得隔着一树的不远处露台,飘过来一阵小提琴声。 “啊,”李思清惊觉,“我那把斯特拉迪瓦里还放在那边的露台上,是谁拉响了我那把琴?” “是娜娜吧,”太奶奶道,“娜娜回来了。” 斯特拉迪瓦里价值不菲,除了李思清的亲传弟子陆宁娜,应该也没人敢碰他那把琴。 高进良皱眉:“怎么跑去拉琴了?我不是让她一回来,就来见李老师的吗?” 李思清摆了摆手,道:“无妨,我听听她这段时间的长进。” 那处露台是陆宁娜练琴的场所,离这里不远,中间隔着一排树,影影绰绰能见到有一人在那里拉琴。 “嗯,不错,”才听了一耳朵,李思清马上点头,“这是《巴赫#3: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jx作品。” 顿了顿,又说:“这一首号称小提琴的百科全书,包含小提琴能演奏的所有和弦,甚至还包含一些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演奏的对位技巧。娜娜几日不见,就敢挑战这样高难度的曲子,很厉害啊。” 在一旁的高进良却暗暗皱起眉头。 不为别的,只为听到了jx这个名字。 和在别处的如日中天不同,在陆家,你很难看到任何有关jx的东西。 毕竟,害陆家衰落至此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jx。 说他是导致陆宁娜的父母双双入狱的元凶也不为过。 陆宁娜怎能演奏这人的曲子? 一旁的太奶奶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闭眼听着。 听了一会儿,李思清微微抬眉,道:“这一段太棒了,娜娜的水平怎么进步得如此之快?” 没有人回答他。不一会儿,飘扬的小提琴声继续飘来,李思清这才发现不对劲。 “不对,这绝对不是娜娜。” 俞老太太这才低声说:“小点声,我早就发现不是陆宁娜了。她昨天在家里练琴,我还听过,完全不是这个水平。” 老太太尽管喜爱孙女,但对自己孙女的斤两心知肚明,这种水平的演奏,她一耳朵都能听出差距来。 李思清听着小提琴声,目光却越来越震颤。 《巴赫#3》精密且严谨,如同一道数学题,有种严格的逻辑美,同时,也相当难以演奏。 即使是最顶级的音乐家,也很难轻易现场挑战演奏《巴赫#3》。 据传说,jx曾在采访中谈到过,当年在金色大厅演奏这首《巴赫#3》时,有两个微小的错音。 要知道,当时在金色大厅为jx担任小提琴演奏的,是世界上现存的最伟大的小提琴演奏家之一——帕尔曼! 并不是帕尔曼水平不够,而是这套小提琴无伴奏组曲太难了,难得不近人情。 帕尔曼的演奏版本,堪称是“原版”了。连原版尚且如此,何况后学者? 而现在这个拉琴的人,技巧上的难点就好像玩儿似的,被他平趟过去了,无惊无险,毫无波澜。 甚至,在平趟了所有难点的同时,在演奏上,这个人甚至还有着自己的诠释。 李思清敢说,这个人拉的《巴赫#3》,是他所听过的最好的版本! 让他自己来都未必能拉得这么好! 在一段结束后,小提琴声停歇了下来,李思清尚且有些意犹未尽。 高进良刚开始看他听得认真,没敢打扰,演奏结束后,他问自己这位老友道: “李先生,这演奏得怎么样?” 李思清只说了三个字:“太棒了。” 他的声音竟有几分哽咽,也许是这演奏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这位演奏者,他对于《巴赫#3》的诠释太棒了,完全演绎出了《巴赫》系列的那种神性与平衡,它让我想到一句话‘某种终极的静谧感受来自于永恒的运动,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 他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高进良和俞淑宁有些不明所以。 “李先生,这段演奏的水平到底怎样?”俞老太太问道。 “世界顶级水平!”李思清大声道。 高进良和俞老太太听了,两人都是一愣。 高进良问道:“李先生,世界顶级水平,说得有点过了吧?” 李思清注视着他,说:“即使是我,也不可能演奏得这么棒。” 之前他说得让两人不太理解,但这句话,两人听懂了。 比李思清都还要棒。 李思清是什么人?是在紫宸殿演奏给共和国献礼的音乐家。 他都自承不如,那这演奏者得是多高的水平? 高进良和俞老太太对视一眼。 “是哪里来的高人,造访归鹤庄,我却不知道?”俞老太太一挥手,又道,“叫成管家来。” 话音刚落,小提琴的声音再次响起。 三人赶紧缄口不语,专心听着演奏。 这次,演奏的这一首曲子比刚才要轻快许多,也有情绪得许多。 听刚才的曲子,高进良和俞老太太还感觉有点乏味,但听到这首曲子,情绪却被调动起来。 好听。 不是音乐家行业内人士之间口口称道的好听,而是普罗大众,单纯从情绪上出发,能直观感受到的好听。 而在专业人士李思清听来,他却能听出这首曲子中更多的内容: 能听出来,这是一首舞曲,整个乐章一直在循环拉扯,就好像一个小伙子,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小心翼翼,努力尝试靠近,却在最后又退缩了…… 李思清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一步之遥”。 这一首曲子很短,只有五六分钟,演奏完后,李思清倒吸一口凉气。 “李先生,怎么了?” 李思清看着两人,说:“这是一首原创的新曲子。” “什么?”高进良有些不解。 “这是一首新曲子,”李思清说,“我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曲子。这种级别的曲子,应该流行度很高,可我从来没有听过。” 顿了顿,他说:“我有理由相信,这首曲子应该从来没有发表过,是一首崭新的原创曲。” 高进良小心问道:“您的意思是?……” “可能是这个演奏者自己原创的,也可能是别人创作的。”李思清说,“你们家来了一位真正的大音乐家啊!” 三人齐齐起身,朝露台那边走去。 穿过那排常青树,三个年纪都不算小的人,只看到,在那露台的桌子上,只斜斜摆放着一架小提琴,此外空无一人。 还有。晚点更。 (本章完) 222.我本来就是你家的人 陈涯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在路上走着走着,都能“捡到”一把斯特拉迪瓦里。 “斯特拉迪瓦里”不仅是琴的名字,也是一个意大利人的名字。此人出生于公元1644年,卒于公元1737年,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制琴艺术家。 他的技艺高超到,他的名字本身就成了至高无上品质的代名词,只有卓越能形容他的琴。 他的制琴技术已然失传,人们无法知道,他那些琴是怎么造出来的。 如果一把琴名叫“斯特拉迪瓦里”,就说明这把琴的价格至少在一千万美刀以上。 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这种琴坏一把就少一把,其艺术价值无法估量。一般都是顶级音乐家手手相传,寻常人碰一下都难。 流传至今的斯特拉迪瓦里,只有约650件。 而其中一件就放在陆家归鹤庄的露台上。 就这么随随便便放着,旁边也没别人。 不上去拉两首,都对不起这么好的运气。 于是陈涯上去拉了两首。 第一首是他抄过来放在《传世二十经典》乐辑里面的,前世那首曲子叫做《巴赫小提琴无伴奏奏鸣曲(bwv1004-5)》,小提琴家的试金石,也是好琴的试金石。 只有这一首才能最大限度地见证这把琴的实力,所以第一首算是热身。 第二首则情绪化多了,是知名西班牙探戈舞曲《一步之遥》,电影《闻香识女人》《辛德勒的名单》当中均使用过。这一首他个人挺喜欢,但没抄过来。 拉完这两首,也就足够了。乘兴而来,兴尽而去,留下高进良三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思清把那把小提琴取了回来,抱在手中,甚至还能感受到琴颈处残留的体温。 如果不是这体温作为证明,他几乎都要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是谁人拉的小提琴?”李思清仰首问道。 是精灵,还是天使,还是小提琴之神,降临在人间的一场随性表演? 李思清很难相信,他会在陆家庄园里听到这种演奏,而不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或者是国家大剧院。 俞淑宁问道:“李先生,你说,刚才这人拉的是世界顶级水平,这个水平,能否够资格像您一样,进入紫辰殿献礼演出?” 高进良道:“这个水平能靠音乐会养活自己吗?” 李思清苦笑起来。 “你没还没有理解,我说的顶级水平,到底是什么水平。” 没有到李思清这个水平的人,光凭听,很难一口气把别人的水平说到满格,何况高进良和俞老太太两位是音乐上的门外汉。 他们不清楚顶级水平是什么概念也实属正常。 “我说的顶级水平,是前后一共100年以内,数3个最伟大的小提琴家,他一定在其中!” 俞老太太和高进良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和兴奋。 俞老太太指着露台,转头问成管家道:“刚才是谁在这里?谁在这里拉琴?” 成管家一脸茫然,他刚刚去了库房,站了不一会儿,就又收到了太奶奶的召唤,马上就过来了。 他没有看到刚才是谁在这里。 “我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人看到。”成管家说道。 太奶奶点了点头,成管家便去了,走没两步,她又想到了什么: “回来。” 俞老太太说完,成管家又回来立着。 “你把今天所有在庄园里面的人,全都问着,一个都不许漏,”俞老太太说,“包括客人、佣人,所有人的名字,我都要知道。” 成管家应完喏去了。俞老太太转头对高进良说: “今天除了李思清老师,没有外客来访,要不是庄园里的佣人,就是家里的子弟了。” 俞老太太想了想,问高进良道:“你觉得是谁?” 高进良想了想,道:“元豹家的清璇有可能,鸿泰家的良臣,也不知在外学了多少。” “清璇和良臣都在庄里吗?” “都在。” 俞老太太点头道:“要么是两人中的一个技艺有成,却不好意思直接展示,便用了这种方法,要么另有其人,趁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给我们示威来了。” 陆家的老家伙大家都知根知底,绝对不可能有哪个突然开窍领悟了小提琴绝学,倒是小辈当中陆清璇和陆良臣都是学音乐的。 有可能得到李思清高评价的,只可能是几个小辈中的一个。 整个陆家山雨欲来,这关头家族自然把资源全压在了陆宁娜身上,其他几个小辈心有不甘,他们其实心知肚明。 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家族现在资源有限,若陆宁娜不能快速成长起来,担负起维系整个家族的纽带使命,陆家只会彻底土崩瓦解。 俞老太太手敲打了一下桌面,随后道: “若是清璇,那倒好说,我陆家中兴有望,但若是良臣,就有些可惜了。良臣这孩子,才华是有的,只可惜他爷爷是二太爷。” 高进良皱眉道:“若是清璇也不好,她父亲元豹本来就和元虎争得头破血流,如果是她做的,您会属意于元豹吗?” 老太太摇头倒:“说实话,我这元虎和元豹两个孩子,一个贪玩,一个好色,都不是能守住家业的性格,可清璇从小有主见,比宁娜都要优秀,若她练出了顶级的小提琴技艺,我陆家不惜家财散尽,也要把她捧出来。” 高进良又道:“可毕竟她的身份不同于陆宁娜,就算把她捧出来,其他人未必会服她。” 俞老太太冷笑道:“别人不服她无所谓,我家那口子服就够了。” 这么一说,高进良就了然了。 李思清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缄口不语,只是喝自己的六安瓜片。 这谈的都是陆家家事,作为外人,是绝对不可以掺和的。 有任何话都只能憋在心里。 不过,他对于自己的徒弟陆宁娜,倒是产生了几分同情。 不一会儿,成管家只身前来,一低头,说道: “今天庄上除了平日里那些人,孝杰、疏影、胜之、明杰都不在,只有清璇和良臣在,另外,今天还有来客,这是今天的客单。” 听到清璇和良臣在,俞老太太心中又“咯噔”一下,她接过客单,扫了一眼,然后指着上面道: “这个陈盛我知道,有了解,陈涯是谁?” 成管家道:“陈涯是陈盛的儿子,是他和第一任妻子生的。” 俞老太太说:“他儿子不是叫陈海吗?” “陈海是他的二儿子,陈涯是老大。之前他只带了二儿子进京,大儿子一直留在农村,最近,他又把大儿子接回来了,说是接纳他回家。” 俞老太太皱起眉头,道:“他这么搞,陆瑞香就没有意见吗?” 成管家道:“那就不太清楚了。” 俞老太太愤愤道:“这也有点太不拿陆家当回事了,当年肯接纳陈海,就已经是宽容中的宽容了,现在又来一个大儿子,这……唉。” 高进良在旁边提醒道:“太奶奶,您想想,以陆瑞香的性格,她不同意,能又放一个人进家门吗?” 俞老太太问他:“你的意思是?” 高进良呵呵一笑,说:“谁知道呢,但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陈盛的意思。” 俞老太太问成管家道:“这个陈涯多大年纪了?为人如何?什么学历,又在哪里工作?” 成管家把他打听清楚的一五一十跟老太太讲了,老太太听了,叹了口气道: “也不是什么人才。” 高进良道:“这人来历有点模湖,会不会是这个人?” 俞老太太望向李思清,李思清摇了摇头。 “第一,他不是学音乐的,第二,他的学历也不够,”李思清道,“刚才那首曲子的水平,不是一个初中没毕业的人能够拉得出来的。” 俞老太太听完,又叹了口气。 高进良笑道:“太奶奶,你求贤若渴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咱们家这个情况,指望外援是没用的,只盼儿孙辈能争气一些。” 俞老太太点头:“是啊,别人是望子成龙,我是望孙成龙,操心操到我这个岁数,也算是够了。”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客单,道: “算了,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这样,成管家,你听我安排。” 顿了顿,她又道:“这不是快到中午饭点了吗?你去通知所有人,都到福寿堂集合,大家一起吃午饭。” 听到她这个计策,高进良当即竖起了大拇指:“太奶奶,此计甚妙!” 他已经知道俞老太太的计划了。 老太太喝了口茶,说道:“吃饭的时候,我探探这帮年轻辈,看看,到底是谁不打招呼,就拉动了李先生的小提琴。” …… …… 在收到一起去福寿堂午饭的通知时,陈盛觉得幸福来的太快,简直要把他给砸晕了。 要知道,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他才会收到邀请,到归鹤庄上来和全家一起吃一顿年夜饭。 而且还不能进福寿堂上正桌吃,只能在堂外吃。 和陆瑞香结婚这么多年,他都怀疑陆老太爷有没有记住他这张脸。 哪想得到,今天带着陈涯随便来了这么一趟,居然摊上了这等好事! 想到这里,他看陈涯都不免觉得顺眼多了。 先前陈涯不听他的到处乱跑的事情,他也不计较了,不过去福寿堂吃饭非同小可,他特意再三叮嘱陈涯,千万要小心,惹得陈涯都不耐烦了。 倒是二太爷骂骂咧咧的。他一点都不想去和家人们一起吃饭。 太奶奶的餐桌规矩甚多,一个不注意就要被瞪,他自己一个人在自己房间吃,逍遥自在,不好吗? 然而来通传的人反复强调,是太奶奶一定安排的,不去不行,二太爷这才悻悻听话,三人一起去福寿堂。 福寿堂指的是归鹤庄中间的宴会厅,这里绿水环绕,视野开阔,坐拥整个庄园最好的风景。 同时整个建筑是由知名建筑设计大师设计,整栋建筑外观气派非常,内部风水格局极佳。 陈盛以前都没进来过福寿堂,进到里面之后,不由得“啧啧”称奇。 而看到陆续进屋的人,陈盛大气不敢出,好在这些人也没有搭理他一个赘婿的意思,他干巴巴站在那里,心思开始神游。 人来得差不多了,却没有一个敢落座。最后,俞老太太和高进良、李思清,携着陆宁娜压轴而来,房间里的喧嚷声降了下来。 俞老太太笑容可掬,说道:“老太爷不想来,那就我来主持了,二哥,你坐上来吧?” 二太爷怏怏地走了上去,在俞老太太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又陆续指了几个年纪大的,把上半部分的位置坐满了,陈盛叨陪末座,接着,她又道: “年轻的小朋友们,现在还没开饭,你们性子也坐不住,先去偏厅玩玩吧,等开饭了再叫你们。” 听了这话,她把陆宁娜一推,陆宁娜便跟在几个青年后面,一起去偏厅。 她刚刚回家,突然被通知要一起吃午饭,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也没仔细看周围的人。 走在她前面一人,她只觉得背影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跟家里的那些亲戚对不上号,熟悉则是因为,感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只不过福寿堂规矩多,她也不好意思快步走上前,再转头瞧瞧前面的是谁,那也太失礼了。 等到出了福寿堂,前面的那人突然回头,也看到了陆宁娜,冲她微微一笑。 陆宁娜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是你?” 陈涯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她的嘴巴就被挤成了鱼的形状,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 “是我,怎么了,想我了吗?” 女孩的脸有点红,用力挣开了他的手,后退了两步,跺了跺脚,皱眉暗恼道: “你怎么混进我家来的?” 陈涯一回头,看前面的人都走了,后面也没人注意这边,便把胳膊随意地搭在姑娘肩膀上,说: “我不用混进你们家,我就是陆家的人啊。” 陆宁娜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你哪里是我家的人了?不许胡说,我以前从没见过你!” 223.陆清璇 “你哪里是陆家的人了?我以前都没见过你!”陆宁娜瞪着陈涯,嘴里咋咋乎乎的,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你又到我家来,分明是为了……为了……” 尽管少女最近心烦意乱,每天脑海里都会浮现一边某人的身影,而这个人现在出现在了自己眼前,确实让她感觉如堕梦中。 但是在家族的未来和自身的情感面前,她选择了有骨气一点。 她现在严重怀疑,陈涯是个卧底,跑过来是为了给陆家捣更多的乱。 结果她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嘴巴又被陈涯捏成了鱼嘴状,在那里一开一合。 “为了什么?为了见你。你以为我喜欢见这些世家子弟吗?看到就心烦。” 陈涯这番话直接把陆宁娜说委屈了,眼眶甚至有点湿润起来。 陆宁娜今天穿的全身黑色搭配,上半身是letmoe的小香风粗花呢上衣外套,下半身穿着基础款黑色百褶裙,搭配巴黎世家的微透肤厚黑色连裤袜,耳垂上闪亮的水晶耳环摇摇晃晃,成熟大方,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世家的公主千金。 然而少女此时的表情就好像遇到了自己的天敌,她妄图用眼睛发射出怒火,就像x战警里面的镭射眼一样,用激光扫射面前的男人。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无礼过。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敢做这种举动了。 捏着少女的下巴,他居然还发表了一番评价: “最近是不是又胖了一点?小肉脸捏起来感觉很棒。” “你简直太没有礼貌了。” 陆宁娜甩开他的手,往后“噔噔”两步,盯着陈涯,然后赶紧低头揉了把脸。 脸上烫烫的。 陈涯压低声音说:“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对付你们家。只是单纯来玩玩。” 陆宁娜心里犯委屈。 玩?到我家来玩? 你要不要看看,拜你所赐,我家都成什么样子了? 看着少女的眼神,陈涯好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一笑道: “别这么看着我,我当时也只是执行命令而已。而且,如果你的父母没有做错事,又怎么会被关起来呢?” 陆宁娜相当认真地说:“要是我真的恨你,现在早就叫警卫进来了。” 少女指着门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恨你,但是,福寿堂对我陆家意义重大,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陈涯一点都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一脸已经吃定她的模样。 每当看到他这种表情,陆宁娜都会感觉气得不行。 他伸手用胳膊揽住她的肩膀,低声说:“跟我来。” 说完,就拉着她一直走到正厅门口,站在门边,指着里面的陈盛说: “你看到里面那个人没?那个人是我的生父。” 此时,陈盛正坐在桌上,拘谨地听着身旁的人谈天说地,一脸迷茫。 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荣宠,看似在听周围人讲话,实际上脑海里的思绪已经飘到等会儿敬酒该按什么顺序来了。 陆宁娜看了眼陈盛,瞪眼道:“你没开玩笑吧?” “正常人开玩笑会随便认爹吗?”陈涯耸了耸肩,“尽管没什么感情,但客观来讲,确实是这样。” 陆宁娜看着他的表情,不似作伪,震惊过后,才有点开始相信起来。 “你真是陈盛的儿子?”陆宁娜眨了眨眼。 “是啊,你认识他?” 陆宁娜点了点头,道:“他是陆瑞香阿姨的丈夫,在陆家还是很出名的。只是……不是什么好名。” 陈涯点头:“可以想象。” 实际上,陈盛在陆家的名声可远不止少女说的那么轻描澹写。 往轻了说大家不待见这个人,说重一点,他们把他当小丑。 陆宁娜忽然有点快意,那是复仇成功的快意,虽然她这报复有点微不足道。 然而短暂的快意过后,她内心又有些愧疚起来。 以前不懂事,跟着那些叔叔伯伯聊天的时候,她也跟着取笑过陈盛。 如果知道那个人是陈涯的爸爸,她肯定不会那样取笑他的。 想到这里,陆宁娜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脑海里的想法甩出去。 这个人是自己家族的仇人,怎么可以同情他呢? 她盯着陈涯,努力做出愤怒的表情,但不太成功。 “最近过得怎么样?”陈涯随意问道。 “不太好,以前待我很好的叔叔伯伯,都像换了个人似的,奶奶也严厉得可怕。”陆宁娜叹了口气,“家族变得没有以前的味道了。” 尽管刚才还在尝试自我仇恨教育,但陈涯一问,她话匣子就打开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备心不攻自破。 陈涯点了点头,说:“想也知道,以前你是陆家家主的掌上明珠,现在只是个吃家族资源的怪物,是他们掌控陆家路上的绊脚石。” 陆宁娜一怔,呆呆地说:“你把人想得太坏了。” 长辈们对陆家的担忧始终没有透露给她,陆宁娜现在还丝毫没有被架在火上的自觉。 陈涯掏了掏耳朵:“长点心吧,以后你会慢慢发现我说的没错,现在我没经历跟你争论。对了,刚才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是谁?” 一听到陈涯问这个,少女的脸色马上冷了下来:“那是陆清璇。你问这个干嘛?” “陆清璇,她是陆元豹的女儿,对吧?” 陆宁娜撇了撇嘴,道: “她的父亲可是分水商会的会长,追她的人从菁华学生会主席到美国领事馆参赞,排出的队比简味奶茶店的队还长,我劝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你没机会的。”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陈涯的表情,但陈涯没有管她心里在想什么,继续问道: “她身旁那个男的是谁?” “你是问那个年轻一点的吗?那是陆良臣,鸿泰伯伯的儿子。” “路鸿泰是二太爷的儿子,也就是说,陆良臣是二太爷的亲孙,对吧?” “嗯,”陆宁娜点头,忍不住又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陈涯笑道,“我作为陆家人,了解一下自家的亲戚,没有问题吧?” “倒是没问题……”陆宁娜低头。 “那最后那个男的呢?那个年纪大一点的?” “那是柴贤,是祖奶奶那边的。” 陈涯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了。 他之前就一直在调查陆家了。 琉璃子通过海涯和爱华那边的渠道,帮他收集了一大堆资料,他粗粗看了一些,并没有时间细看。 但对于刚才说的那几个人,略有印象。 了解一下这人之间的关系,有助于他的计划的事实。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正在聊天,柴贤忽然从偏厅门内探出头,大声道: “宁娜,你在跟那个谁聊什么呢?离开席还早,过来一起坐会儿啊。” 陆宁娜点点头,转头对陈涯说:“那一起过去吧?” 两人一起进了偏厅,此时陆清璇和陆良臣两人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正在拿目光看着两人。 “大小姐,你在跟他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一个悦耳动听、清越柔美的声音,澹澹说道。 陈涯朝说话的人看去,只见说话的女人修长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里拿着一杯茶,眉眼冷峻地看着两人。 她的鼻子挺翘,如云的秀发乌黑光滑。长相很美,但更亮眼的是她的气质,清纯脱俗,望之有种不食人间五谷的风流。 她身上穿着一件绿色的呢子外套,修长的腿上紧紧包裹着黑色的皮长筒靴。即使坐在那里,也能看出两条大长腿长度惊人。 这女人便是陆清璇了。 陆宁娜红着脸坐下,说道:“没有聊什么,倒是你们,刚才好像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陆清璇嗓音空灵,没有一丝烟火气地说: “我们在聊你们呢,怎么大小姐和这位生面孔如此聊得来,是之前就认识吗?” 陆宁娜心头一紧,她感觉陆清璇好像发现了什么,但又不敢断定,支支吾吾地岔开话题: “这、这位是陆瑞香阿姨家的,陈盛叔叔的儿子,你们见过没有?” 陆良臣是个相貌英俊的男性,有点像某个影视剧明星,他盯着陈涯说: “没见过,但有所耳闻。” “我看过陆绍海在群里发的照片,”陆清璇说道,“很有个性。” 陆清璇说得比较隐晦,实际上,当时整个群都在嘲讽陈涯,插根鸡毛装模特。 当时陈涯在百达翡丽买手表,陆绍海把他的照片扩散到他的小群里了。 现在看来,陆清璇也在那个群里。 就是不知道,陆绍海后来下跪的事情,群里人知不知道。 看陆清璇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的。 刚好,陈涯今天没有戴他百达翡丽的手表。 他的手腕上现在光秃秃的。 “什么群?”陆宁娜问道。 陆清璇放下杯子,清冷地说:“家族子弟之间平时分享一些好物的群,你要不要加进来?” “呵呵,不用了。” 陆宁娜拒绝了。她知道陆清璇不是真心邀请。 陆清璇抬头,看向陈涯道:“陈盛真是把你丢在农村,现在才接回来的么?” “什么农村?”陆宁娜微微张嘴,问道。 “陆绍海说,他是陈盛和之前原配的孩子,一直留在农村,最近才接回来。” “真的?还有这事?我说怎么他是个生面孔,我还以为是陈海整容了。”柴贤哈哈一笑。 陆清璇一双睫毛长长的眼睛注视着陈涯,问道: “陆绍海是个大嘴巴,他有时候喜欢夸大其词,他说你初中没毕业,真的是这样么?” “清璇!”陆宁娜皱眉,她觉得当着陈涯的面说这个不好,“你别、别说这个……” 说完,她担心地看了一眼陈涯,却发现他没什么表情。 陆清璇说道:“大小姐,你不要误会,我问的问题没有丝毫歧视的意思,纯粹只是好奇,我对于学历从来没有任何偏见,相反,你估计他想法的举动,倒是容易伤人。” 陆宁娜脸涨得通红。 对这个比自己大一点点的堂姐,她从来都应付不来。 陆清璇转头望向陈涯,说道: “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只是对你感到很好奇而已,因为我从来没有去过农村。” 陈涯在旁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都”一声喝了,说道: “那你真得去一去才好,在城市呆久了,很容易忘记自己身为自然人的属性。” 陆清璇微微抬眉:“自然人不是生而为自然人,是社会化后的动物,我不认为农村不是社会。” 陈涯看了她一眼,道:“舒茨的社会学理念是吧?但是我说的跟这个理论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我建议你去实地看看的原因。” 陆清璇认真起来了,抱着双臂道:“你的谈吐不像是初中没毕业。” “多看了点杂书而已,”陈涯笑了笑,“前些年,在图书馆当管理员。” 柴贤笑着坐直身体,道: “那我对你倒有点改观了,你还是懂的自学的,怎么不去考个成人本科?” “没有闲工夫。” “咳咳,”陆清璇轻咳了一声,说道,“现在是我在跟他说话。” 柴贤有点尴尬地咧嘴一笑,马上不做声了。 陆良臣倒是没有任何反应,脸上始终挂着游刃有余的微笑,好像一切都如他所料。 这一切都被陈涯看在眼中,顿时他对于陆家的格局,以及这些年轻一代的地位高低有所了解了。 陆清璇把一直手放在胸前,问道:“你能讲给我听听吗,农村是怎样的?” “如果是仅限于华国的话,农村是挣脱蛋壳失败的活珠子,城市是水泥包裹的农村。” 陆清璇眼睛微缩了缩,轻笑了一声道:“这是哪位学者说的?” “这是我说的。” “那就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陆清璇说,“其实我想听的是经验,而不是论断。” “那建议劳烦你还是自己去走走吧。” “我没那个闲工夫。” 陆清璇用同样的话回击陈涯,陈涯听了,也只是笑笑。 陆宁娜左看看陆清璇,又看看陈涯,两人你来我往的,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膈应。 “陈涯他……他其实很厉害的。” “呼……” 陆清璇将手放在嘴巴前,眯着眼,很优雅地忍住了笑,随后睁开眼,眼睛里似乎有雾,笑着问道: “是吗,怎么个厉害法?” 陆宁娜刚准备说什么,偏厅外,一个佣人过来道:“已经开始了,太奶奶吩咐,说可以上桌了。” 224.未饮先感人丁,总是将散之兆 众人往正厅走的时候,陆良臣和陆清璇落在后面,陆清璇小声问: “你怎么看?” 陆良臣凝目看着前面陈涯的背影,小声说:“嘶,摸不准,这人不像是陆绍海说的初中辍学。” 陆清璇翻了个白眼,道: “谁问他了?那个人不重要。我是问,太奶奶为什么今天突然要在福寿堂吃饭。” 陆良臣有点惊讶:“你刚才不是跟他说得挺愉快的吗?” “你那只眼睛看出我很愉快了?”陆清璇没好气地说道。 陆良臣知道陆清璇不喜欢开玩笑,赶紧收了,不调笑她道: “说正经的,今天你看到还有谁来了吗?” “谁?你说的是李思清?”陆清璇问道。 “嗯,”陆良臣点头,“可能是想让陆宁娜在我们面前展示一下,巩固一下她的地位。” 陆清璇微微皱眉:“有可能。” 说完,她又苦笑起来:“太奶奶偏心,谁都心知肚明,又何必搞这一出,未免把我们看得太市侩功利了,又没人想跟陆宁娜争什么。” “是啊。” 陆良臣说的有点含湖。 他可没说,自己不想跟陆宁娜争什么。 在这个家,可能只有陆清璇这种自视甚高的人,才会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 陆宁娜一个人占用了家族现在为数不多的资源,谁看了心里没一点小九九? 进了正厅之后,两人很快不私下说话了,还不自觉地相互远离了几分,脸上都挂上了营业性质的笑容。 俞老太太笑容可掬:“坐吧,孩子们,随便坐。” 说是随便坐,可没人敢坐在陆宁娜上边,等她落座后,其他人才依次落座。 自然,陈涯坐在了最末位。 “好,好,好。”俞老太太笑容和蔼,看着在座位上的小辈们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二太爷在她身旁动弹了一下,满脸不爽。 他们身后的钟上显示时间已经到十二点十分了,平常这个时候,他都吃完饭在院子外面晒太阳了。 “咱们这张桌子是十二个人的桌,现在坐了十一个,只差一个空位,很好,我陆家还有这么多人一起吃饭,真令人高兴。” 陆宁娜在底下道:“奶奶,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我们家过年吃饭的时候,两三桌都能坐满呢。” 俞老太太道:“你看过《红楼梦》没有?” 陆宁娜说:“电视剧倒是看过……” “那你没有看过原着?” “那倒没时间看。” 陆清璇说:“我看过。” 俞老太太看向陆清璇,道: “你还记不记得,《红楼梦》里有一回,大观园过中秋节,贾府上下都齐聚一堂?” 陆清璇心念一动,犹豫着点头道:“记……得。” “以前我看不懂,现在啊,我倒是懂了,”俞老太太脸上表情甚是古怪,“那贾母上桌叹人丁少了,我现在的心情啊,和她竟是一样。” 陆清璇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俞老太太说的那一回,是《红楼梦》第七十五回,“开夜宴异兆发悲音,赏中秋新词得佳谶”,是曹雪芹唯一一次写贾府的中秋节。 只不过,那中秋节表面过得热热闹闹,可处处都透露着这一大家子即将衰败的征兆。 和当前的陆家,正是一模一样。 陆清璇搞不懂,太奶奶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讲。 这太不吉利了。 她向来无所忌惮,而且心里有疑惑诀不肯藏着掖着,她素来觉得,若是有不吉利的征兆,当面点破,就不算是不吉利了。 于是陆清璇开口道:“太奶奶,我有句话,说来恐怕不中听,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俞老太太一笑:“那你讲,若是真不入耳,我当你是童言无忌。” 旁边座位上,一个陆家的叔叔辈笑道:“太奶奶,清璇这孩子也二十好几了,不算孩子了。” 她说:“在我眼里啊,你们都是孩子。清璇,你讲。” 陆清璇说:“太奶奶,我看得是脂评本红楼,您说的那个地方我也看过,脂砚斋在那里的批注是‘未饮先感人丁,总是将散之兆’,您说的那话,是否不大吉利?” 一句“未饮先感人丁,总是将散之兆”,把几个叔叔伯伯辈的吓得脸色都变了,连陆良臣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叔叔道,“清璇,你自罚一杯,便不算你说错话。” 俞老太太伸手,挡住了那叔叔下面的话。 “清璇说的对,是不吉利,但我刚才正要说,就是不吉利,”俞老太太表情严肃地说道,“刚才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让我联想到《红楼梦》里的这一回,我陆家,何其像那宁国府和荣国府! “你们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吗?” 说完,她的视线变得冷峻起来,扫视了一圈桌上人,道: “早上我喝茶的时候,忽然发现,我家的六安瓜片,由提片改成了梅片,我找来成管家一问,他说是庄上要节省经费,便只好在这茶叶上委屈一下。” “我很生气。生气过后,我便不无悲伤地想到了《红楼梦》当中的这一回,‘巧媳妇做不出没米的粥’,只因多添了一位姑娘,连饭都紧紧巴巴的,可见这家子已经败到根儿上了。” 座位上的人听着俞老太太说话,除了陈涯,都大气不敢出。 俞老太太摇了摇头,继续道: “所以今天中午呢,我便说,把家里人都招过来,尤其是几个小辈,我想看看,家里的小辈,是不是都没有正经营生做,是不是都要当那游手好闲的人,扛不起老人们撑起来的这个家。” 一听这话,几个“小辈”都纷纷答道,绝不会辜负太奶奶的期待。 陆清璇声音清脆:“太奶奶,陆宁娜妹妹不是林黛玉,我也不是王熙凤,陆家的将来,不会衰在我们手中。” “好。”俞老太太点头,“那我们陆家也要改变一下规矩了,就好像改革,总要吹一吹新风,才能重新立得起来,以后,我们就唯才取人,奶奶我今天,跟大家玩个游戏。” 她挥了挥手,佣人给每个人桌前面都倒了一杯酒,俞老太太说道: “今天酒也要喝,但不能单只喝酒,你们每个小辈,都要表演一个最拿手的才艺,让叔叔伯伯,还有李思清老师看看,谁表现得最好,奶奶便给谁奖励。” 听到这里,陆清璇和陆良臣两人相视一眼。 两人心中均道:果然如此! 前面铺垫那么多,又说要看小辈展示才艺,分明不是想让他们争个高下,分明是想让陆宁娜在众人面前露一手! 看来陆宁娜是跟着李思清学习有成,在小提琴上已经有些许火候了。 近来,家族在陆宁娜身上投入的资源,众人都亲眼目睹: 先是请了国家级的小提琴演奏家李思清,为她担任小提琴老师,又送她参加各种比赛,上下打点,拿了几个名次。 和家族关系良好的一些媒体,都开始刊登陆宁娜的介绍文章,称她是“古典界的新秀”……这一套手段,没有谁比陆家子弟更熟的了。 以往爱华想要捧红某个明星,都必然要来这么一套。 自从家族失去爱华公司后,所剩的资源已经不多,他们是想集家族在文娱行业上最后的影响力,把陆宁娜推成一个流量热点,把她打造成“小提琴女神”。 这样一来,她就会成为家族的摇钱树,更有利于家主位置的平稳过度。 不过,家族的这些安排,也自然会导致某些人略有不满。 所以,俞老太太这是想借这个中午,敲打敲打他们,让陆宁娜坐稳自己的位置。 一想到这一层,陆清璇和陆良臣便都兴致缺缺了。 他们没兴趣去给陆宁娜当绿叶陪衬。 俞老太太拍了拍手,佣人们搬着一大堆乐器上来了。 她道:“那就……从柴贤开始。” “我??” 柴贤万万没想到会点到自己,只得苦着脸说: “太奶奶,您知道我的,我什么都不会啊!” 俞老太太道:“人总有自己的特长,又不是猴子,怎么会有什么都不会的呢?我看你平日里油嘴滑舌最会说话,你讲一个故事总可以吧?” 柴贤愁眉苦脸。 都没有准备,哪能讲得出什么故事来? 看到柴贤这个样子,俞老太太脸一黑,道: “好,我看大家兴致不高,可能我说奖励太笼统,那我就许个彩头,你们总高兴了吧?” 顿了顿,她又说道:“若谁能表演得到大家公认的最佳,我便拿出陆家一个产业,让那人去经营三个月,什么产业呢?我想想……” 众人顿时屏住了呼吸。 俞老太太想了一会儿,说道:“那就,把《云上京华》当做彩头吧!” 此话一出,在座几乎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一个叔叔辈的年长者说道:“太奶奶,这样不妥吧?《云上京华》可不是个小传媒啊!” 俞老太太霸气挥手:“若彩头给小了,他们不就更不重视了吗?就这个了!你们该怎么表现,自己看着办!” 《云上京华》是一个跨平台知名传媒,在全网有4000万粉丝,运营这个媒体的是一个20人小团队。 而且,它还是地方性的账号,关注它的粉丝超过一半都是京城人,在京城圈子里影响力巨大。 对于以前的陆家来说,这样捏在手里的传媒茫茫多,小小一个《云上京华》根本不算什么。 可随着爱华被收购,水军组织被查封,资产被瓜分,陆家还剩下的媒体,已经少之又少了。 这么一来,《云上京华》就成了家族里少有可称得上是优质的资产。 另外,《云上京华》体量虽小,声量却大,在京城很有知名度。掌握这个媒体的人,在整个京城都会变得很有话语权。 一年前,爱华公司还没有易手的时候,曾有个京城大家族的子弟顶撞了陆家的人,刚好那个陆家人的爹是当时《云上京华》的控制人。 那位陆家人回家告状后,《云上京华》便开足马力,开始挖那个大家族子弟的黑料。 不出半个月,那个大家族子弟就身败名裂,自己提着昂贵礼品,灰熘熘上门给陆家赔礼道歉。 这就是媒体的力量。 听到俞老太太拿这玩意儿当彩头,陆清璇和陆良臣就算再清醒,也忍不住狠狠地心动了。 旁边的叔叔再次劝道:“太奶奶,真的使不得呀,《云上京华》非同小可,对于我们陆家来说很重要,把这个当个彩头拿来玩,实在是太儿戏了呀……” 俞老太太一拍桌子,大声道: “不用劝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是我信口雌黄,以后我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她望着桌上的众人,冷冷地又说道: “你们也都听好,老太婆说一不二,你们都别当我在开玩笑,这次我给你们平等的机会,想要证明自己,就豁出自己十二分的劲儿,别事后又来后悔!” 陈盛在一旁听得瑟瑟发抖。 听到俞老太太拿云上京华当做彩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万幸中的不幸,而且是不幸到极点的那种! 云上京华,他们全家几乎都是这个账号的粉丝,每天都会看推送。 京城有什么事,他们一多半都是从这个账号上了解到的。 而现在,就是他离这个传说中的账号最近的一刻! 只需要小辈的才艺最好,就可以取得这个账号的控制权,这种好事,他做梦都不敢想! 但偏偏,他今天带过来的,是一个陈涯! 他现在是多么的希望,自己带过来的不是陈涯,而是陆茜子或者陈海呀! 陆茜子会作曲会唱歌,陈海会弹吉他,都可以说是有才艺。 可今天他们谁都没来,来的偏偏是个陈涯! 陆清璇举手问道:“太奶奶,只要是才艺,任何才艺都行吗?” 俞老太太点头:“对,你们就只管拿出你们最擅长的,只要是能让人拍桉叫绝的,什么都行。” “那怎样才算最好呢?有没有评委?” 俞老太太左右一指,道:“这里李思清先生,还有高委员,再加上我,我们三个就是评委,评价你们应该足够了吧?” 说完,为了防止他们多想,她又补充道: “话说在前头,我们三个都绝对公正,只看才艺不看人,你们把摄像机架起来,录个像,留个记录,如果觉得我们评判不公,你们谁都可以拿着录像,说给家族所有人听,给自己哭冤枉。” 话说到这个地步,众人才总算意识到,老太太这回,是真的动真格的了。 俞老太太说完,左右看了眼李思清和高委员,两人暗暗点头。 这个计划其实不是俞老太太一拍脑袋想到的。 她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们演这一出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找出那个动李思清琴的人。 根据他们事先的商量,那个人不管是委婉自荐也好,还是示威也好,至少都说明,他对自己待遇不满意。 所以,俞老太太就想出了这个计策。 你要是想自荐,想露脸?行! 给你舞台! 你若是不满,想提高待遇?也行! 我把《云上京华》当彩头! 若家族里真出了一个前后100年,最伟大的小提琴家,那区区一个《云上京华》,拿来笼络人心,完全不过分。 值得很! 俞老太太浑浊的目光,在陆清璇和陆良臣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神秘的小提琴手,给我现身吧! 225.作为一个笑话,你很优质 彩头说完,陆清璇和陆良臣两人跃跃欲试,陈涯无动于衷。 柴贤脸上表情却更苦了。 别说是有彩头,就算是没有彩头他也想给大家伙儿露两手。 陆良臣这样的天之骄子,陆清璇这样的天命之女,和他们站在一起,整个就是一个压力山大。 每次碰到这种场合,人家说献丑,他是真丑。他也不想丢人现眼啊! 要不是真没本事,谁想当绿叶? 可谁让他没有那两手呢? 纵观整个席间,他唯一能压一头的,估计就是那个农村来的陈涯了。 俞老太太催促道:“柴贤,你快一点,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柴贤做出讨饶的姿势拜了拜,说: “太奶奶,您是懂我的,我那两下子,只能说是麻绳栓豆腐,提不起来,我给大家讲个笑话,您就饶了我吧!” 席间顿时洋溢着一股快活的空气,俞老太太也笑了,说道: “好啊,那如果我笑了,就算你过关,如果席间一个人没笑,你就要罚酒一杯。” 柴贤的脸更苦了,一招猕猴拜寿,对众人说: “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给柴贤留条生路,待会儿大家配合一点吧!” 说到这里,前面坐着的几个叔叔辈的已经开始笑了,说道: “柴贤,你不用讲了,你扮的这几个丑相就够搞笑了。” 旁边俞老太太板着脸,说: “那哪行,不能轻易放过他,柴贤,你讲的笑话须是大家都没听过的,若是老调重弹,那可不能通过。” 这么一句话,又给柴贤凭空上了难度,这么一时半会儿,他哪里能猜到哪些笑话俞老太太没听过? 他沉默着想了想,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 他所擅长的那些笑话,都是一些荤段子,放在私底下能把人逗得哈哈大笑,可哪敢拿到福寿堂里来讲啊? 别说是太奶奶,陆清璇、陆宁娜还坐在这里呢,要是亵渎了这两位,必有人非把他给活撕了不可。 而那些不带点荤的段子,总没那么有意思,又不能保证大家都笑。 想了半天,他忽然灵机一动,暗道有了。 清了清嗓子,他说道: “话说,有那么一个人呐,是个农村人,第一次进京城……” 他说着说着,手就指到了陈涯的方向,接着虚晃一枪,忽然又指到了天上,好像是在指陈涯,又好像是指错了,总而言之知名不具。 不过一听“农村”“第一次进京”这几个要素,再结合他的手势,有些懂的就懂了七八分。 陈盛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和柴贤素来没什么交集,不懂他为什么要拿自己儿子开涮。 柴贤继续道:“他在京城有个富亲戚,见了京城繁华,富亲戚又愿意给他花钱见场面,他便飘起来,欲望有点膨胀了,想买点贵点的东西,好回去给乡里乡亲显摆。 “都说男人不可无表,于是呢,他昂首阔步走进了一家表店,一拍桌子,老板,把你们这儿的名贵手表都端上来! “结果他吃了没见识的亏,进的表店是以高端着称的百达翡丽!老板一听他出言阔气,连忙端了三块表上来,让他选。 “他看了第一块表,问老板价格,结果老板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他又问第二块的价格,这个数字比刚才的更加惊人,他再问第三块的价格,结果第三块表的价格突破了他这辈子的全部想象力。 “最后,老板问他看中了哪一块,哪一块比较好看。他摇摇头,说,都不好看,就走出门了。 “老板一听不干了,追在后面问:我们百达翡丽的表不可能不好看,到底为什么你觉得不好看? “农村男回头,幽幽地说:我这样的穷逼,戴什么表都不好看。” 柴贤确实很有讲笑话的天赋,本来不好笑的段子,被他绘声绘色的一演绎,还真有点意思。 再加上这件事指代的人,桌上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不少人都呼呼地笑了。 “噗。” 陆清璇本来不想笑,没憋住,轻轻笑了一声。 接着她又板着脸,转过头,对柴贤说:“你演的不错,但伎俩有点卑鄙。” 柴贤双手合十道:“情急之下,只能想到这种了,求放过!” 陆清璇撇了撇嘴道:“行吧,看在你演的卖力的份上,就算我笑了吧。” 陆良臣在一旁哈哈大笑,说:“太逗了,柴贤,你讲笑话天赋挺高,佩服佩服。” 只有陆宁娜一脸懵懂,她完全不懂笑点在哪。 俞老太太道:“我刚才粗略扫了一眼,席上至少四、五个人没笑,你罚酒5杯。” 柴贤的脸一下子变得比苦瓜还苦:“太奶奶,可不可以……分开喝?” “先干一杯再说。” 看柴贤如同喝药一般,把一杯酒咽下后,俞老太太道: “你笑话讲得挺好的,就是内容莫名其妙,哪有农村人跑百达翡丽去的?再说了,就算去了,也能一眼看出百达翡丽贵。” 她这句话一说,席上不少人却笑得比刚才柴贤讲的时候笑得还大声。 陆清璇捂着嘴,拍了拍胸脯,才把笑压下去,说道: “太奶奶,这件事确有其事,不过,具体您就别问了。” 俞老太太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但听陆清璇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深究,拍了拍手,道: “下一个准备好吗?可以上场了吗?” 底下的人都坐着按兵不动,俞老太太扫了一圈,心里暗想:那人看来还颇有定力,可能是还不信我会履行承诺。 既然如此,那便再添一把火。 俞老太太说道:“娜娜,你下一个表演吧,给你老师看看,你最近进步如何。” 陆宁娜红着脸,紧张地站了起来。 早有人把她的那把琴取了过来,她拿了琴,给大家拘谨地鞠了一躬,接着,就开始演奏起来。 因为从小就开始学琴,她的演奏颇为熟练,演奏得很流畅,也没有错误。 但缺点是太过于中规中矩,缺少让人眼前一亮的处理。 这也和她的天赋和经验有关,毕竟她的年龄尚小,也不是天纵之才。 演奏完后,众人都鼓掌称好,俞老太太开口说道:“陆宁娜拉得怎么样,我们请李思清老师说说?” 陆良臣没有料到是现场就点评,屏住呼吸,听李思清的话。 李思清说道:“总体有进步,但进步不大,只是更加熟练了一点,选曲也比较保守,不够惊艳,没有展示到更多技巧,虽然宁娜是我的弟子,但我不会给高分,只能给及格分。” 俞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娜娜,你还要加油。” 听到这个评价,陆宁娜有些难过,垂下了头。 而陆良臣和陆清璇却备受鼓舞。 他们并没有一味吹捧陆宁娜,这说明,俞老太太是来真的。 她可能真想给他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俞老太太接着冲陆良臣点了点头,道:“良臣,该你了。” 陆良臣起身说:“太奶奶,我想表演钢琴。” 听到他想表演钢琴,不知道为什么,俞老太太脸上有点失望。 不过她还是说:“钢琴没什么打紧,福寿堂里就有,让他们推过来就是了。” 陆良臣接着说:“而且我还需要酝酿一下情感,不如让我们的新朋友陈涯来给大家表演一个吧?怎么样?” 陈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提到自己,微微抬起眉毛。 陆良臣拍了拍他的肩,说:“你也讲个笑话,给大家活跃一下气氛,如何?” 陈涯靠在椅子上,澹澹道:“我只会看笑话,不会讲笑话。” 陆良臣没有料到他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一愣,随后道:“不,你还会制造笑话。” 说完,他自己忍不住先笑了,柴贤那边更是爆发出一阵快掀翻屋顶的大笑。 陆清璇“噗嗤”轻轻笑了一声,随后马上就不笑了,她觉得这种当面嘲讽别人并不体面。 陈盛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 陈涯这么当面被嘲,他可不敢站出来帮忙说两句,这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比他这个赘婿地位高。 陈涯也笑了,翘着腿,幽幽道:“作为一个笑话,你也确实很优质。” 陆良臣没想到他竟然敢当面顶自己,眼睛一瞪,但随后想到,自己也没必要跟他起冲突,于是又放下了眉眼,“哼”了一声,甩袖子坐下。 俞老太太皱了皱眉。陆良臣是要表演钢琴,看来他也被排除了,那么说来,那个神秘的小提琴手,就只有可能是陆清璇了。 她只想快点验证那人是不是陆清璇,便说道:“清璇,那你要不要先来表演?” 陆清璇说:“太奶奶,他们运钢琴的声音太吵,我想在安静的环境下认真表演。” 俞老太太点点头,道:“那我们别耽搁时间,陈涯,你先上去表演一个吧。” 陆清璇不想将就,那就只能让前面的人快点过掉,所以她催促陈涯先上去演奏。 陈涯坐在那里,捏着茶杯喝了一口茶,说: “我也想表演钢琴。” 听到他说这话,在座的人都惊讶了,陆良臣更是张开嘴,道:“你会钢琴?” 陈盛忍不了了,小声赔着笑脸说:“大家别见怪,他不会钢琴,他说着玩儿的。” 接着,他回头对陈涯道:“别瞎开玩笑,不会别装会,不然更丢脸,你就讲个笑话算了。” 陈涯斜眼看他:“谁说我不会?” “你会不会我还……”话说了一半,陈盛咽下去了,接着又回过头朝众人赔笑脸。 “哈哈,对不起,他这个脾气,是有点冲,属驴的,得顺着来,一逗就犯犟。” 俞老太太微微抬眼,看了陈涯一眼,没有说什么。高进良心里在想别的事,也没作声。 陆清璇表情认真道: “有脾气没什么,我见过的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如果一个男人没点脾气,倒还让人瞧不起。只是,脾气要和本事相匹配,有多大本事,才能发多大脾气。” 陆良臣手里玩着快子的纸衣,悠悠说道: “是啊,有本事的犯犟不叫犯犟,叫有个性;没本事的犯犟也不叫犯犟,叫人贱事还多……” 陈盛欲哭无泪。 他在心中暗叫,就知道好事不会凭空砸到头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今天这就叫因福得祸,老老实实坐在自己家,哪会受这等羞辱? 陆良臣把快子的纸衣团成一团,丢在桌上,说: “没事,他要弹琴的话,让他弹呗,不过要是乱弹琴,我可不答应哈!太奶奶年纪大了,可经不住噪音折磨。” 陆清璇用白瘦修长的手握住茶杯,说道:“无妨,我会把他拉下来。” 两人盯着陈涯的表情,却发现他无动于衷,心里有点犯迷湖。 他看上去不像是在赌气。赌气的人不会这样毫无情绪波动。 一旁的陆宁娜看在眼里,欲言又止。 她想告诉大家,陈涯其实很厉害的。 但是,那就暴露了自己认识陈涯的事实。 而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陈涯解围。 于是她只好什么都不说。 很快,钢琴就被推到了正厅内。 这是一架几乎崭新的施坦威,价格昂贵,彰显着陆家的底蕴。 陆良臣看了陈涯一眼,拍了拍身上的褶皱,昂首阔步走上前去,坐在了钢琴面前。 用手机软件开始调音,调音结束后,双手放在琴键上,优雅得好像在抚摸情人的身体。 整个福寿堂里寂静无声。 随后,音符如同从指间下流泻出来一般,刹那间铺满整个房间。 他演奏的速度很快,手指灵动,足以见得他在钢琴上的技巧。 同时,他的表情好像沉浸在了音乐世界当中一般,动人而深沉。 “他没有谱子。”陆清璇低声说。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他没有看谱子。 完全是凭记忆力,盲弹下来的。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掌声响起。 陆良臣傲然站起来,扫视着众人。 接着,他又带着几分讥讽,挑衅地看着陈涯。 “真的很不错。”李思清点头,“我虽然不是弹钢琴的,但是客观地从鉴赏角度出发,我会给他高于宁娜的分数,因为可以看出来,他在钢琴上很有天赋。” 俞老太太问道:“李先生,如果让你来评价,他可以走多远?” 李思清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 “他可以担任知名乐团的钢琴师,年薪在六十万以上,开办演奏会的话,出场费在十万级别。如果略微包装,成为知名钢琴师,那可能就不止这个数了,具体要看他将来的发展。” 俞老太太略感惊喜。 她长年累月把心血投入在陆宁娜身上,很少关注这些旁支子弟的成长。 如果不是今天这么试探一回,她还不知道陆良臣已经如此出色。 只是,李思清这么说,让她还是觉得有些不满足。 只能拿这个数字的话,即使包装,也不能成长到能遮蔽整个家族的地步。 如果是以前,陆家肯定会在陆良臣身上投入很多,只是,现在的陆家已经今不如昔。 有限的资源,必须投入在产出比最高的人身上。 陆良臣傲然走回来,看着陈涯,说: “那么,笑话哥,下面到你上了。” 下面发出一阵嬉笑。 接着,他又说道:“说正经的,我事先提醒,如果你只是乱弹琴,我可能会上去亲手把你揪下来,因为那是施坦威,施坦威不该发出亵渎它的声音。” 陈涯耸了耸肩。 他端着茶杯,施施然走到钢琴前,将茶杯放在了琴身上。 然后,他也伸出了手,修长的指头,放在琴键上,和刚才陆良臣的动作一样。 陆良臣眉头一跳:“学我?” 226.他简直就是个怪物 陆良臣抬眉:「学我?」 柴贤笑得刻薄:「他能学到的也就只有这一步了。」 陆清璇眯眼看着陈涯,想法却和他们两人有所不同。 尽管她不是学钢琴的,却也能看出,陈涯的手很大。 那双大手,同时那么纤细的手指,其实很适合用来弹钢琴的。 「他怎么还不弹?」一个叔叔辈的皱起了眉头,还撇了坐在身旁的陈盛一眼。 「你儿子真会弹钢琴?」 「不知道。」陈盛有点尴尬。 「人家说知子莫若父,你儿子你不知道?」 陈盛没有回答,把头埋了下去。 如果这里不是福寿堂重地,他现在已经尴尬到脚趾抠地抠出个四室两厅了。 太丢人了。 李思清小声问身旁的俞老太太:「这个年轻人是旁支的是吧?」 俞老太太点头。 她心思不在陈涯身上。 她还在盘算投资陆良臣的回报比的问题。 ……在所有人之中,只有陆宁娜眼神不同。她看着陈涯的方向,心中却有些期待。 讨厌这家伙是一回事,但相信这家伙是另一回事。 他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三天之后,她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 如果发生某件事,她觉得不可能做到,而陈涯说可以做到,好,听陈涯的就行。 如果陈涯说他将要去做某件事,即使那件事在陆宁娜看来,再匪夷所思,那么也不用质疑,听陈涯的就行。 不管发生了什么,相信陈涯就行。 因为,陈涯早已给她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无所不能。 看着陈涯悬停在钢琴琴键上方的手指,她咬住下嘴唇。 房间里的环境远没有陆良臣弹琴的时候那么尊重,甚至还有一些窃窃私语。 因为始终有噪音,陈涯始终都没有开始弹。 房间里众人等了一会儿,从最开始的看热闹,到后来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陆良臣用「来吧,请开始你的表演」的眼神看着他,抱着双臂,说道: 「弹啊,怎么不弹,还在摆什么poss?」 「安静!」陆宁娜忽然大声说。 房间里的窃窃私语终于停了下来。 「欣赏古典乐,安静下来不要说话,是最基础的礼仪。」 如果是别人说这番话,放在陈涯身上,房间里多半会哄笑一阵。 但说话的人是长房的陆宁娜。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冬冬冬冬!」 沉默许久的钢琴忽然被敲响。 陈涯的手指开始动起来。 然而这动起来,却是堪称疯狂的敲击键盘,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冬冬冬冬!」 一如刚才的四连音,这一段同样暴躁的和弦,把听众都震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还以为陈涯只是在发泄怒火式地砸琴。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房间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陈涯的手指在钢琴上舞动起来,几乎出现了残影。…. 连绵不绝的声音从键盘流泻出来,如同流水滔滔不绝,又如同瀑布震耳欲聋。 无数的音符,无数的音符,在同一时间,无数音符挤在一起,像是争先恐后一般抢着出来,但却又分毫不乱。 陆清璇喃喃道:「jx,贝多芬……」 陈涯演奏的,正是自己放在《传世二十首乐辑》里面的,贝多 芬的第五交响曲。 在前世,这首曲子又称《命运交响曲》。 而他演奏的这一个版本,还有点特别。 交响曲是由乐队的诸多声部协力演奏出来的合奏,所以复杂而恢弘磅礴。 钢琴独奏很难演绎出那种「数架小提琴、数支长号短号,一齐林立,如同长枪方阵」的感觉。 但这一个版本不同。 陈涯弹奏的这个版本的钢琴曲,是贝多芬的徒孙——李斯特改编的。 世界上最难的钢琴曲茫茫多,李斯特占一半。 李斯特是世界上最被怀疑长四只手的男人。 别人不能弹的,他可以弹。这就是李斯特。 他改编的这个版本的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堪称在钢琴上一比一复刻了交响乐的繁杂。 体现出来的特点就是——快,难。 落在房间内的众人眼里,陈涯的手指在钢琴上舞出残影,速度快得惊人。 那些音符敲击着鼓膜,密集如同雨点,同时带动了众人心脏的跳动。 好几个叔叔伯伯辈的捂住了心口。 他们感觉那些琴键砸下去的重音,几乎要引得他们心律不齐了。 陆良臣、柴贤和陈盛同时抬起头,张大嘴巴。 陈盛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人是陈涯? 这曲子是陈涯弹出来的? 这能是陈涯弹出来的? 但是坐在那里的母庸置疑是陈涯。 他闭着眼睛,头发随着身体而舞动。 他的外表虽然俊朗,但此时大开大合的气势,却让人想到了勐虎和狮子。 人们仿佛看到了他背后浮现出来的虚影,那是一头眯着眼,看上去困倦慵懒的狮子。 鹰立似眠,虎行似病,狮子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懒洋洋的。真正拥有强大能量的人,在平时往往看不出他们的爆发力。 而当那种爆发力展现出来的一刻,仿佛利刃出鞘、子弹出膛,当看到的一刹那,你已经死了。 这就是陈涯给房间里众人的感觉。 刚才那个抱着茶杯,懒洋洋睁着眼的身影,摇身一变,成了搏兔之狮、扑羊之虎。 陆清璇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 俞老太太本来并没有多陈涯的演奏。 她本来以为,陈涯就算不是装样子,水平肯定也不值得看。 因为培养出一个音乐家是很难的。 比如陆宁娜和陆良臣,这两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 家族在他们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她是看在眼里的。 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想学钢琴?对不起,钢琴不是给穷人的孩子玩的。…. 这道理近似残酷,但确实是事实。 但是,陈涯的表现,以雄辩般的事实告诉了她——她错了! 他弹的实在是……太快了! 这速度太快了,比刚才的陆良臣还快,而且还快得多得多! 俞老太太有点慌了。 她在脑海里构思过无数次,如果陆良臣或者陆清璇就是那个天才,家族应该怎么安排。 她唯独没有考虑过,一个旁支的旁支家赘婿的儿子,竟然有这般的天赋。 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碰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现在也来不及考虑了。 她想问问身旁的李思清,这个孩子到底算什么天赋,转过头,却看到,李思清长大嘴巴,看上去像傻了一样。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 陈涯给李思清带来的震撼,比其他人只有更深。 陆良臣演奏得很好,虽然如此,但是,陈涯的演奏,差距是一耳朵就能听出来的。 他弹得太震撼了。 李思清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李思清不是学钢琴的,但见过不少人弹钢琴。 但他没见过有人能这么疯狂…… 这个形容词没错,就是疯狂! 在如此快的速度下,居然还有如此大的爆发力,与如此强烈的情感。 这音乐给他带来的磅礴压力,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 他脑海里想到的只有一个词——愤怒! 这个人的音乐里,充满了愤怒、咆孝、嘶吼与抗争。 他的不甘,即使是完全的门外汉,都能感受到! 那咆孝声吼出的热浪,几乎要吹到每一个人脸上了!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在人群之中,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只有陆宁娜的嘴角,勾出一道似有若无的微笑。 她很想说:看吧。 就说这家伙无所不能了。 虽然以前她也没见过陈涯弹琴,但陈涯坐在那里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肯定会了。 不过,她这得意洋洋的心态,也没法跟别人讲了,只能成为永恒的秘密。 陈涯的演奏还在继续着。 贝多芬的魂灵,还在福寿堂的空旷处咆孝。 对于陈涯来说,有两个音乐家是特殊的。 其一是巴赫,其二是贝多芬。 这也是他把两人排在《传世二十首乐辑》前面的原因。 巴赫给人的感觉是严密,富有数学般的韵律美,绝对理性的逻辑感。 而贝多芬则完全相反。 他是情绪化的代名词,他的音乐里面有丰富到极致的感情。 而陈涯对两人的感受更加微妙。 在巴赫的理性当中,他总能感受到那一丝人性自由的辉光。 而贝多芬的情绪并不是无端之怒,那绝望的、爆裂的情绪之下,飘扬着永恒的抗争精神。 贝多芬一生的坎坷跌宕,远超过所有人的想象力,写成会被读者喷违反常识的那种。….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等的人呢? 怎么可能有人在遭受了如此多的打击,在近乎不可能的逆境下,怒而起身,领了这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家之名呢? 是怎样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使这个伟大的灵魂,如此奇妙地从绝望的黑暗走向辉煌的光明,又使他能够战胜一个又一个逆境,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 如果没有亲眼见识到这个人,很难有人可以想象。 一个人类,居然也可以强大地屹立成一个巨人。 对于一个音乐家来说,耳聋往往意味着他音乐家生涯的终结。 《第五交响曲》正是在贝多芬耳聋之后创作出来的。 这部交响曲又被称作《命运交响曲》,这是命运的不可抵挡的力量感,同时,也是抗争命运的人更加不可抵挡的怒吼。 而此刻,陈涯就在用钢琴的琴键,只用黑白两键,将贝多芬召唤而来。 这个独一无二的灵魂,正冲破时间长河,冲破历史的层层阻碍,冲破无数个世界之间的隔阂,向这个房间的所有人,呼啸而来! 放在钢琴上的茶杯里震颤的波纹,如同永不停歇的抗争,随着这声音一起咆孝。 一曲终了。 房间里突然悄无声息,就好像洪水过后的大地,一片寂寥。 众人耳朵里还回响着澹澹的耳鸣。 陈涯起身,拿起了自己放在钢琴上的那杯茶。 他拿着茶杯,慢慢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啪嗒、啪嗒、啪嗒……」 整个房间回响着他的脚步声。 没有任何人说话,没有任何人鼓掌。 这些人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滋啦——」 陈涯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拖出了自己的椅子,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等到他落座后,一切都和他刚才站起来之前一样,他连表情都没有变。 就好像他刚才只是去上了个厕所,或者随便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整个房间的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啪啪啪啪……」 陆宁娜带头鼓起掌来。 她鼓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跟着一起鼓掌,她不免有些胆怯地停了下来。 这时,终于有人带头开始鼓掌,随后所有人都稀稀拉拉鼓起掌来。 「你弹的不错。」陆清璇澹澹地对陈涯说。 陆良臣表情怪异地看着陈涯。 他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跨越两个八度,他刚才弹的那个曲子的难度,他都不敢相信是人类能弹出来的。 要么他可以暂停时间,要么他有四只手。 否则,怎么解释他能弹出刚才那样的曲子? 这家伙简直就像个怪物……不,他简直就是怪物! 他看着陈涯的眼神,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染上了一丝恐惧。 他生怕陈涯跟他说话。 因为跟他说话就意味着,众人又会回响起他弹钢琴之前发生的事情。…. 之前他还在叫嚣陈涯是在装逼,现在,他恨不得爬到桌子下面去,让别人看不到他的脸才好。 然而陈涯根本没看他,好像根本没他这号人,或者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而他此时内心的自我拉扯和纠结,到让他真正地看起来像一个笑话。 陆清璇盯着陈涯,修长的双腿并得紧紧的,手放在两腿之间,说道: 「我承认你弹得很好,但是你有一个问题。」 陈涯看向她,眯起眼。 「什么问题?」 「你弹的是jx的《贝多芬》,」陆清璇澹澹道,「你不该让jx这个人的歌出现在福寿堂这个地方。」 她说完之后,有不少叔叔伯伯辈的附和起来。 「是啊,是有点不合适。」 「jx那个人是我们陆家的仇人啊。」 陈涯看着陆清璇,手里捧着茶杯,看上去很人畜无害。 「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弹的是jx的哪首歌?」 陆清璇一滞,有些呆住了。 「你经常听jx吗?」陈涯问道。 陆清璇张嘴反驳道:「我只是、只是听过一耳朵而已,我对音乐的记忆力,天生就很好的。」 「哦。」陈涯说。 陆清璇的脸更红了。她甚至还有些气愤。 她想说「我听谁的歌,关你什么事」,但她冷静了下来。 「懒得跟你争辩,」陆清璇说,「我是学小提琴的,钢琴不太了解,还是听李老师评价吧。」 「李老师,他弹得如何?」一个叔叔辈的人欠身问道。 这问题也是陈盛想问的。 他小声问道:「他跟刚才的良臣,谁弹得好啊?李老师您就客观评价就行。」. 野亮提醒 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227.这一章没断章 听到陈盛的话,陆清璇皱起了眉头: “叔叔,你怎能拿他跟陆良臣比?” 陈盛一怔,心中暗道:果然…… 果然这个陈涯还是比不上陆良臣。毕竟人家可是陆鸿泰的儿子。 结果陆清璇接下来的话,让他心肺骤停: “任何只要长了耳朵的人,一听就能听出来,陆良臣刚才演奏的,跟他演奏的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你问的简直是个废话。” 陆良臣顿时坐在一旁无地自容。 陈盛有点尬住了,他不想这么莫名其妙把陆良臣给得罪了,于是赔着小心说道: “我是真觉得陆良臣弹得很好,我分不出来。” 陆清璇按了按额头,说: “那只能说明你没长耳朵。你拿陆良臣跟他刚才弹的比,就好像拿小学生在跟大学生比,我想这其中的差距,只要长了耳朵,有点最基本的感受性都能感受出来。” 接着,她又说道:“我知道你是不想得罪陆良臣,但你拿他跟刚才你儿子弹的比,对于两边来说都是一种侮辱,我劝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陆良臣坐在一旁,只觉得万箭穿心,但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陈盛不说话了。 他以前就听说,陆清璇说话能把人气死,他现在算是领教到了。 这个耿直女孩,看上去好像毫无情商,其实只是她懒得对你使用情商而已。 “好了好了,”李思清伸手打圆场,“那我来说一下我的体会。” 众人齐齐望向了李思清。 李思清看到众人期待他权威点评的目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不好评价,我从来没听人把这首曲子弹成这样。事先声明,我不是弹钢琴的,我只是合作过比较多的钢琴家,见识比专业外的人多一点而已。我对于刚才那首曲子难度的判断可能不准确,可能我说的话,这位陈涯,可能心里会觉得好笑,所以我说的见解未必对,只代表我个人的判断……” 他说了半天,都是在给自己叠甲,做防喷预告,旁边的人听得如坠五里云雾中,找不着北在哪里了。 堂堂李思清,在面对一个年轻后生,也如此谦虚的吗?? 好不容易叠完了甲,他才字斟句酌地说: “如果只论感觉的话,好像,只有琅琅给过我这种震撼。国内再也没有人能弹出这种感觉了。” 听了他的话,众人觉得很荒谬。 只有琅琅有这种震撼,其他人没有过? 那意思难道是,陈涯是琅琅之下第一人? 那也有点太不要脸了。 俞老太太开口问道:“如果是100分,你给他打多少分?” 李思清说:“那当然是打100分啊,不过,其实我真的对钢琴了解不多……” 他的意思是,他在钢琴上的功力远远不及陈涯,让他给陈涯打分,有点搞笑了。 不过听在某些人耳朵里,就是另外的意思了:李思清对钢琴不熟,可能判断失误,陈涯的钢琴水准,可能并没有刚才说的那么夸张…… 俞老太太点了点头,也没有点评,而是对陆清璇说:“清璇,下面你来表演吧。” 陆清璇点了点头,起身,拿起了刚才陆宁娜刚才用过的那把小提琴。 把弓搭在琴弦上,她说: “我事先声明,我的演奏水平,肯定没有刚才陈涯的高,大家不要对我有太大期待,不过呢,他年纪比我大不少,等我到了他那个年纪,水平谁高谁低,就说不准了。” 说罢,她开始演奏起来。 确实如她自己所说,她的演奏水平也很高,但是给人带来的震撼,还远及不上刚才陈涯的演奏。 开头的部分比较舒缓,到了中间,情绪开始激昂起来,速度变得很快,到了最后部分,速度更快了。 而整首曲子从开头一直持续到结束,她的情绪始终很饱满,没有一个错误,技法也很出挑。 就算不如陈涯,音乐上的门外汉也能一耳朵听出来,她的水平比陆宁娜要高多了。 曲毕,陆清璇放下小提琴,坐回了自己座位,等待着李思清的点评。 “技法上很成熟,情绪的把控也很到位,”李思清说,“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那种完美的好学生,你以后一定能成长为一个不错的小提琴演奏者。” 俞老太太拍了拍他,问道:“您给她打多少分?” 李思清想了想,说道:“85分。” 听到这话,俞老太太目光暗澹下来。 听到陆清璇演奏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出来,虽然很好听,但没有之前听到的那个神秘小提琴手演奏得让人感到震撼。 而李思清只给她打85分,更证实了她的感觉。 她也不是那个神秘小提琴手。 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太奶奶,太奶奶?” 一阵声音把她从自己的思考中唤醒,她抬起头看到是高进良在叫她。 “太奶奶,那您觉得,这次比试,第一名是谁?” 俞淑宁看着高进良的眼神,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潜台词。 如果要只论表演技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拿第一的应该是这个陆瑞香家的孩子,陈涯。 问都不需要多此一问。 但之所以高进良要问她,是因为,尽管那位神秘的小提琴家没有找出来,也依然要把奖给陈涯吗? 如果第一名不是陈涯,是陆清璇也好,云上京华给出去也无所谓。 有专业的团队运营,只要不乱搞,三个月时间,云上京华这个媒体也不会被玩垮。 可怕就怕在乱搞。 陈涯是陆瑞香家的儿子,是旁支的旁支,平时没资格接触家族核心的产业,要让他把云上京华拿到手里,那岂不是大搞而特搞? 就怕他竭泽而渔,把这个媒体的公信力损伤到了。 那样的话,家族又少了一个财源,在京城的话语权也要大打折扣,会更加飞速地滑向不入流的世家行列。 俞老太太皱眉想了想,说:“刚才的演出,大家有目共睹,陆瑞香家的小子表现最好。” 高进良小心问道:“那,您之前说的彩头……” 俞老太太说:“第一名可以获得云上京华三个月的控制权,我说过的自然会算。” 此话一出,旁边几个叔叔伯伯辈的立马坐不住了。 “我反对!”旁边一人道,“云上京华干系重大,现在是家族的主要财源,怎能随便给出去?” 俞老太太一拍桌子,说道:“我先前说的话忘了吗?” 另一人语气和善一点,说道:“太奶奶,若是要奖励,抽几个月的盈利给他就行了,何必要把控制权交给他?人家未必懂得怎么经营,要来何用呢?” “是啊太奶奶,何况,刚才比试之下,陆清璇表现得也不错,若是让我来评,我倒觉得陆清璇拿第一也说得过去。” 俞老太太皱眉:“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 “是啊。” 陈盛坐在一旁,紧紧抿着嘴唇。 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遗憾的。 其实他知道,他一开始就知道,云上京华不可能给陈涯。 如果这次评价最高的是陆清璇,或者是陆良臣,都有可能拿到云上京华。 但陈涯是不可能得到云上京华的控制权的。 因为他姓陈,而不姓陆。 如果他姓陆,那么他还有一点点沾边的机会。 可他连陆家的核心都算不上。 陆家就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以血缘和裙带关系爬起来的家族,亲疏远近是写在基因里面的。 他们不可能为了陈涯而破例。 就在此时,陈涯放下了茶杯,突然说道: “老太太,我记得你说过,刚才的演奏都录像了,如果对结果不满意,可以拿去叫冤,对吧?” 听到他这么说,一个坐在俞老太太身旁的叔叔辈一拍桌,大声道:“放肆!” “谁允许你这么跟太奶奶说话的?” 陆宁娜有点担忧地望向了陈涯,暗暗捏紧了拳头。 如果他的脾气起来了,跟叔叔辈吵起来,很有可能,他这辈子再也进不了归鹤庄了。 陈涯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双手拢在一起,慢悠悠地说: “这是我第一次进归鹤庄,他说,是带我上门‘认亲’。” 陈涯说着,指了一下陈盛。他不想称陈盛是自己的父亲,一直以“他”指代。 “今天我算是认识了,不过,若是都是这样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之辈,那也就止于认识就够了。” 陈涯说完,在场的好几个人马上就怒了。 “大胆!” “小东西,你说谁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陈涯翘起腿,笑道: “谁说话不算,当做屁一样放了,信口雌黄,两面三刀,自然就是谁言而无信、出尔反尔,难道,你不懂成语的意思吗?” “你、你简直放肆!” “够了!” 几人面红耳赤,眼看就要吵起来,俞老太太一拍桌子,场面上马上安静下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也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俞老太太环顾着身边的几人,“陆家的脸都要被你们给丢尽了!” 旁边几个叔叔伯伯辈的低下头,不敢作声。 “我之前就已经说了,谁评价最高,谁就把云上京华拿走,三个月之后再还给我,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还是说,我陆家就是这么个可以言而无信的家族?” 周围的几个叔叔伯伯被老太太的目光逼视得抬不起头来,俞老太太这才移开目光,转向陈涯,说道: “后生,我没有说不把云上京华给你,只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真能经营好这个平台吗?” 陈涯笑道:“说实话,我擅长经商。” 俞老太太正要说什么,陈涯却马上说道: “不过,把她借给我,我相信,我应该能管好那个什么云上京华。” 他的手指,直直地指着陆清璇。 陆清璇的眼睛慢慢睁大,盯着陈涯,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俞老太太也不懂他在说什么,问道:“借给你?你要干什么?” “我来当云上京华三个月的老板,她就当三个月的总经理,我的一举一动都过她的手,这样你们不就放心了吗?” 听完,俞老太太陷入了沉默。 陈涯的这个提议,只能说是正中她的下怀。 云上京华的经营她倒不担心,那边有非常靠谱的团队,她就是怕陈涯在那边乱搞。 如果陆清璇也在那边的话,那就再好不过。 陈涯转头望向一脸诧异的陆清璇,道:“我给你开一个月八万的月薪,你来不来做?” 陆清璇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俞老太太心中有几分同意了,问陆清璇道:“清璇,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陆清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可以同意。” 俞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侍从们端着丰盛的餐点上了桌,二太爷急不可耐地拿起快子,耽搁了这么久才吃饭,他都快饿晕过去了。 陆良臣偷偷看着陈涯,心里感觉还有点酸;柴贤想跟陈涯敬一杯,说一下自己之前冒犯的事情,但是又拉不下那个脸。 陈盛吃得食之无味,他现在还有点难以置信,吃顿饭的功夫,陈涯竟然就这么成了云上京华的总裁。 他感觉,自己真是有点小看他了。 他闷头吃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清璇一双美目时不时就往陈涯脸上看。她本来早就想去云上京华了,那个传媒平台在京城的影响力很惊人,如果她能跟那边关系良好的话,对于她将来在京城的发展很有帮助。 只是她不知道,陈涯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突然要卖她这个人情。 这股疑惑到了餐后,终于发展成了按捺不住的大疑问。饭后,她单独找到陈涯,拉住了他。 “你跟我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陆清璇说。 陈涯点了点头,掏出了手机。 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后,她问道:“你的钢琴是在哪里学的?” “无师自通。” “不想说就不说,这样故弄玄虚只会让人讨厌。” 评价完,陆清璇又问道:“为什么突然要拉我一起去云上京华?你是什么意思?” 陈涯给陆清璇拨了个电话,说道:“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这样挺好玩。” 他这回没有说假话。 陆清璇确实挺好玩的。 而且,他和她站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女生长得是真高。 他自己一米八以上的身高,这女生竟然只比他矮一点。 尤其是她的一双腿,站起来更是显得长得惊人,穿长筒靴也很适合。 陆清璇“哼”了一声。 她注意到陈涯看自己腿的眼神了,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相信陈涯只是觉得好玩才把自己拉过去。 他应该是想追自己,故意制造两人相处的机会。 不过陆清璇并不屑于去拆穿这一点。 请半天假 下午碰到点事没法码字,晚上这更暂时出不来了,明天补上,抱歉啦!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请半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8.京城是个游乐场 陈盛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时,还觉得自己今天像在做梦。 回到家里之前,陈涯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刚回家就不见了。 等到陈涯离开后,他才想起来,在车上时应该问一问,陈涯到底是在哪里学的钢琴。 发生了今天这事,他突然觉得,自己对陈涯的了解,太少了。 “陈盛,你过来一下。” 刚推门进屋,陈盛就听到了自己领导的声音,顿时心中惴惴。 陆瑞香一般都叫他“死东西”“那个谁”,如果叫他全名,那肯定就是哪里出问题了。 陈盛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走到陆瑞香跟前,却见她翘着腿,双臂放在胸前,表情却不像他想象中那样脾气引而不发。 “你提到陆元虎家的,是什么礼物啊?”陆瑞香问道。 “礼物?” 陈盛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声,马上想起来,自己和陈涯用铁观音的包装袋装普洱茶,被人家发现还点破出来那档子事。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那件事早就被自己抛在脑后,听陆瑞香这么一说,才想起还有这么个雷,顿时不免有些两股颤颤。 “就、就普通的礼物啊,没有出什么问题啊?”陈盛说到。 陆瑞香眉毛一扬,说道:“是吗?那陆元虎怎么亲自给我打过来电话了呢?” “啊?” 陈盛顿时腿一软。 不至于吧,不就是往铁观音的袋子里装了个普洱么?亲戚之间,有必要还打电话过来告状吗? 不至于弄得这么难看吧! “其实是这样的,我提过去的铁观音,出了点小问题,陈涯就把他自己的茶贡献给我提过去了,所以包装和里面的内容对不上,就这么一点小事。” 这倒出乎了陆瑞香的意料之外,问道:“是吗?原来那是陈涯的茶?” 陈盛见引开了老婆的注意,一拍手,说道: “是啊,就是那小子的茶,其实那茶也没问题……唉,陆元虎家真是太小心了……” 陆瑞香凝目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说道: “你知道吗,陆元虎打电话过来,可是对你提过去的礼物赞不绝口。” 陈盛一愣:“啊?” 陆瑞香说道:“他还把陈涯给好好夸了一通,还说什么,说什么对你们怠慢了,说改天接我们全家去宣福楼吃饭。” 这也完全出乎陈盛预料之外,愣愣地又说:“啊?他请我们?” 陆瑞香看着陈盛:“他还特意点了一句,说你们提过去的礼物他很喜欢,尤其是茶叶。” 她抬头紧紧盯着陈盛,问道:“所以,你们提过去的到底是什么茶叶啊?” “不、不知道……”陈盛嗫嚅道。 “不知道?” 陆瑞香眉头拧得更深了。 她本来还以为是陈盛终于开窍了一回,摸清了陆元虎的喜好,投其所好,才让陆元虎高兴得亲自打电话过来感谢。 但现在一想,这件事里有太多蹊跷了。 首先,陆元虎和二太爷不一样,不是那种贪小便宜之人。他不是随便塞点钱,就能笑得满脸开花的。 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陆元虎为了礼物,特地给人打电话说一说的。 能让他专门打电话过来,肯定是礼物送得特别到位。 又拉着陈盛问了半天,她也始终没有想清楚让陆元虎特地打电话过来的缘由。 毕竟她绝对想不到,一包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茶叶,居然能价值数千万。 陆瑞香说:“不管怎样,陆元虎这回说愿意鼎力支持我们家,说不定,下回的家族会议,我们也有资格参加。” “什么?真的吗!”陈盛表情激动起来。 陆家的家族会议相当神奇。 一些行业内幕,在家族会议上都变得不算是秘密;一些难解决的事情,在家族会议上都会变得好解决起来。 因为陆家的家族会议,是陆家掌握资源的核心成员之间,进行利益输送、再分配的场所。 这些人本来就掌握各自领域内的资源,聚到一起后,能产生1+1大于2的效果。 早些年,海涯公司有一个知名女明星,因为不愿意接受公司高层的潜规则,被公司冷藏。 该女星自身家庭条件本身还不错,一直闹着要解约,让公司很是头疼。 于是,在陆家的家族会议上,两个大老之间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之后,该女星的合同就被丢给了另一家公司。 女星以为自己脱离苦海,但她没想到,这是两个公司做了个局。 两家公司利用合同上的漏洞,索赔女星几千万违约金,顿时让女星倾家荡产。 最后,女星不仅星途尽毁,家财散尽,还成了圈内大老的玩物。 从此之后,明星里再也没有敢不听公司安排的人。 再比如,陆家的公司,如果某个员工工作年限长了,想要辞退,却不愿意付n+2的高昂辞退金,那么,就会给该员工穿小鞋,同时由另一家公司许诺高薪来挖那名员工。 一旦挖到手,下家再随便找个理由辞退,那样就只需要赔付该员工相当微薄的赔偿金。 有人会问他们这样不怕被人告吗?不怕。 陆家在当地耕耘多年,号称“西城必胜客”,只要是在本地打的官司,就没有打不赢的。 当年,陆家在娱乐行业一手遮天,行事肆无忌惮,家族会议上的对话,随便一段都可以说是耸人听闻。 自从爱华易手后,家族会议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但有资格去参加这个会议,依然是家族内地位的象征。 以前,陆瑞香家从来没有被接纳到家族会议中过,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陆元虎突然愿意支持他们家,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意味着陆瑞香家在家族里的地位,又踏出了坚实的上升的一步。 高兴了一会儿,陆瑞香说: “我估计这次陆元虎愿意把我们拉进家族会议,还跟陈海成为北辰合作伙伴有关,要不是陈海这孩子出息了,咱们也没法让陆元虎都高看一眼。” 接着,她感叹道:“这世上的事情都是这样,你自己强大,才有人愿意拿正眼看你。” “是啊,陈海这孩子是不错,毕竟是精心培养出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 陈盛欲言又止。 他想告诉陆瑞香,自己去陆元虎家时,其实没有说陈海的事。 但转念一想,大概陆元虎从别的地方听说的也说不定。 所以,话到嘴边他给咽下去了。 陆瑞香没有在意,美滋滋地说: “回头如果我们真能参加家族会议,把陈海这孩子也带上,说不定能找到对他的公司有价值的信息或者帮助。” 说完,她突然想起来没见到陈涯,问道:“陈涯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说有事出去了,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你跟他说声,晚上要他回来吃饭,”陆瑞香说,“他不是跟他小姑关系很好吗?你妹今天说要带未婚夫上门来走走。” …… …… 陈涯开着他那辆雷克萨斯,快速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 把车停在京大门口时,柳如影已经等在学校门口了,冻得跟狗似的,上车的时候,陈涯一直拿眼睛盯着她。 “你不冷吗?”上车后,陈涯问道。 今天这姑娘穿得很节俭,外套下面就是低胸装,都能看到沟了。 “还好啊,车里不是有空调吗?” 柳如影伸手调了一下车内空调的风向,伸出手掌取暖,手指都冻红了。 上次她穿得比较保守,发现陈涯无动于衷后,就换成了现在这种风格。 好像有点用。 陈涯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上次让你整理的整理好没?” “已经整理好了,”柳如影随身掏出一个小本子,说道,“我把陆家核心成员及核心产业的情况都梳理了一边,还画出了谱系表。” 陈涯点头,道:“陆元虎和陆元豹的情况你了解吗?” 柳如影马上对答如流:“陆元虎目前是虎魄游戏公司的法人代表,陆元豹则是丸沙直播平台的控制者。” “虎魄游戏的代表作是《风霆快斗》,近三年来,公司营收情况是……” “丸沙直播平台占有市场份额,由去年的23%提高到今年的31%,最近的新闻是挖了快鲨平台的大主播到旗下……” 听完柳如影的介绍,陈涯笑了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比起陆元龙手里握着的爱华,元虎和元豹这两兄弟算不得什么。 不过,从柳如影收集的情报来看,两人在爱华易手后都有动作,营收上不仅没有下降,反而还有所提升。 原因在于,在陆元龙和他妻子入狱后,他原先名下的各项产业,都被家族紧急“抢救”了一番。 这番“抢救”,为陆家保住了不少资产,其中陆宁娜当然占了大头,陆元虎、陆元豹也吃了不少。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棒子下去,能把狼打死,狼身上的跳蚤却未必能打死,说不定还会蹦跶得更欢快一些。 而且他也没那个功夫去跟跳蚤搏斗。什么虎魄游戏也好,什么丸沙直播……小猫小狗三两只,连正眼看的兴趣都没有。 柳如影的眼睛盯着他,可能是因为刚才吹了冷风,看起来很湿润: “你想对付陆家吗?” 陈涯操控着方向盘:“想多了,我只是过来玩的。” “京城是个大游乐场。” 柳如影:“……” 她发现,这个人嘴里总是能蹦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大话,听起来无比嚣张,同时很欠抽。 过了会儿,柳如影又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去见一个老朋友。”陈涯说道。 229.刺杀与交火 2015年,4月13日,夜。 黑色的沃尔沃xc60行驶在京郊公路上,车身上倒映着的路灯暖黄色灯光,如同河流般流淌着。 坐在副驾驶的陈涯靠在椅背上,那暖黄的光线在他脸上划过。 15年,京郊的路灯还没有普及太阳能,感觉上光线更耀眼一些。 21岁的脸庞还透露着些许青涩,但没人会知道,这个年仅21岁的青年,刚刚如何让一群科研界的大佬目瞪口呆。 7年前的陈涯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但是这很正常,如果女朋友是天后江心海,任何人都会意气风发。 他看了眼屏幕上来自「y」的聊天记录,发送过去一句「知道了」之后,便熄灭了手机屏幕。 「刚才,那个神秘黑客,又跟我发消息了。」陈涯笑着说道,「你们猜她说什么?」 裴虎一边开车一边问:「说什么?」 此时是凌晨1点27分,街道上寂静无人,连车都没有几辆,能见度也不错,车辆行驶在这种路况上,是非常惬意的一件事,所以车内所有人都非常松弛。 裴虎坐在驾驶座上开车,小崔在后座补觉。刚刚他们陪陈涯去了京郊的高能物理研究所,现在正在回京城的路上。 陈涯说:「她说,她从外网捕捉到一条奇怪的悬赏,经过跟踪和分析,发现很有可能是针对我的,可能有境外势力会对付我。」 听到这几个字,后座的小崔一个激灵就坐起身来,叫道:「在哪里?谁?」 「崔,你给我躺下。」裴虎说道,「你这一惊一乍的,还高手呢,咱们就是聊天儿。」 小崔揉了揉眼睛,闭目养神了三秒钟,很快就恢复清醒了。 裴虎又皱眉对陈涯说道:「这消息保真吗?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陈涯笑着说:「我现在没办法验证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之前她给我发的几次消息,我已经通过技术手段,查出了她的真实身份,你们猜那个技术力高超的神秘黑客,今年多少岁?」 「几岁?」 「12岁!」陈涯说完,裴虎和崔凌峰两人都满脸写满不相信。 「用的是假身份吧?」 陈涯笑着说:「还真不是假身份,她倒是借用了自己堂兄的身份,叫夏英极,但我追查之后发现,这个夏英极其实水平很差,不过顺藤摸瓜,就把真身给挖出来了,真就是个小女孩,还是个小天才,小学连跳好几级,今年上初三。」 「靠,我这么大年纪了,电脑连关机都不会,人家小姑娘都成天才黑客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裴虎骂骂咧咧地说。 后面的小崔头脑彻底清醒了过来,问道:「涯哥,她有没有说会怎么对付您?」 陈涯的表情严肃起来,说:「这几天注意点,可能会有雇佣兵进行爆破、刺杀等一系列手段针对我们。」 崔凌峰拍了拍脸,说:「说实话,我还挺期待跟这帮外国佬交交手。」…. 「等你真交手了,你就会后悔现在的想法。」 裴虎道:「唉,谁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我才不想摸枪。对了陈总,安全局那边申请保护,有没有成功啊?」 陈涯说:「那个闻人冲怎么都不肯松口,估计也是不信我真能在技术上取得那么大的突破,也怪我,学历上缺课太多,总被人看低一眼……」 崔凌峰气鼓鼓地道:「那个闻人冲就是狗眼看人低,凭什么唯学历论?没听说过高手在民间吗?」 「好了好了,」陈涯说,「他们已经算破例又破例了,咱们的持枪证不是都办下来了吗,人家还给配了这种 级别的火力武器,已经是把我们当自己人了。」 裴虎开着开着,忽然说:「陈总,不对劲。」 「怎么了?」 「有杀气。」裴虎说,「刚才有辆车,从拐角盲区拐过来,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后座的崔凌峰说:「老裴,你别一惊一乍。」 「不是的,我的直觉很灵的,」裴虎想了想,说,「是了,那车的初速不高,为了跟上我们,加速很快,肯定是等在那里等我们过来的。」 陈涯看向后视镜,一辆黑色的京牌车远远吊着。 「开快点,看能不能甩掉。」 裴虎看了眼导航,说:「前面有铁道。」 陈涯说:「小崔,把枪掏出来。」 崔凌峰二话不说,从座椅底下提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几把黑漆漆的枪,一把接一把地拿出来。 「还有300米到铁路。」裴虎说。 陈涯说:「给我这边发一把z11手枪、一把95步枪,你拿97,给老裴一把匕首,一把随便什么手枪。」 崔凌峰分发完毕,裴虎把自己的装备放在手边,说:「还有150米铁道,前面是个桥洞。」 陈涯又说:「他们是不是还给发了一个爆闪灯?」 「是的。」崔凌峰没有废话,现在整个人气势剑拔弩张,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寒气森森。 「你在你的步枪上装上爆闪,做好准备。」 「还有50米,我看到对面露了一点车头。」 陈涯说:「掉头,别进桥洞。」 裴虎二话不说一个急转向,对面的车早发现了不对,穿过桥洞过来,竟不止一辆。 后面那辆车也是一个急转向,拦在了裴虎的车前,裴虎一脚油,终究没有过去,而是擦在了对方那辆丰田的车头上。 车内一阵震荡,陈涯和裴虎都系了安全带,身体都快立起来了,崔凌峰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撞在了前排座椅上。 「靠!」裴虎大声叫道,「沃尔沃给老子自动刹车了,不过幸好开的是沃尔沃,老子比你硬!」 果然,那辆丰田的车头整个被撞烂了,不过车上飞快地跑下来几个戴面罩的人,手里还抱着枪。 陈涯飞快地松了安全带,抱起手里的步枪,而那人已经跑到他副驾驶前,用枪指着他了。…. 「哗啦!」 一只步枪的枪杆从沃尔沃的车窗里伸了出来,爆闪灯突然发亮。 那人下意识望过去,正好被爆闪灯照个正着,眼睛下意识闭起来,手中扳机扣动,陈涯副驾驶座位玻璃碎裂,但偏了几分。 「砰!砰!砰!」 崔凌峰在那人头、胸分别点了三枪,这时候,又有一人从另一边包夹了上来。 「开车!」陈涯叫道。 裴虎头上冒汗:「点不着火!」 崔凌峰一推车门下车:「我下车拦住他们,你们快走!」 「回来!」陈涯大声喝道。 但是崔凌峰已经下去了,随着几声枪响,对面开过来的一辆车被打得偏离了航向。 陈涯把枪伸出窗外,对着跑过来的人扫射,那人一个翻滚,找到路边的法国梧桐做掩体。 裴虎终于点着了火,满脸都是汗地叫道:「打着火了,上车!上车!」 崔凌峰依然在车外闪转腾挪,手中的步枪时不时喷出火舌。 陈涯用火力帮崔凌峰掩护,树后面那人被扫得不敢露头。 另一辆开过来的车在崔凌峰的扫射之中,横掠过他们的沃尔沃。 在两车交错的一瞬 间,陈涯刚好看到,那辆车的前挡风玻璃全碎,驾驶座上的一人瘫在那里,胸口一个大洞在网外滋滋冒血。 「好了!小崔!走!」 崔凌峰终于上车,陈涯一低头,这才发现裴虎的裤子已经染红了一大半。 「老裴你……」 「没事。」裴虎的嘴唇发白,「还死不了,走!」 子弹碰撞在车尾,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 车身上倒映着的暖黄色光流,再次开始沸腾着流淌。 …… …… 「老裴说的就是这个地方了。」 陈涯推门下车,看到眼前的筒子楼,突然感觉很亲切。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住过这种地方了,成排的房间,阳台外晾着各种颜色的衣服,通过窗户可以看到百态人生。 柳如影下车后皱了皱鼻子,这种一眼看上去就脏兮兮的地方,她感觉很不适应。 走上楼,按照着裴虎发的具***置,陈涯走到三楼的一户门前。 出乎他意料的是,门非常好客地敞开着。 门里,传来女人声嘶力竭的声音: 「……你拿什么给我想要的生活?你配吗?你不过就是个送外卖的,这什么破房子,都还是租的……」 穿着睡衣的邻居,头从窗户里探出来,似乎在听热闹,看到陈涯的目光,笑嘻嘻地说: 「这家男的不中用,老这样吵。」 陈涯走进屋内。 野亮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230.看我怎么整他就完了 柳如影脚步匆匆跟在陈涯身后,心里还在担心这样随便进别人家是不是有点不好。 窗边的澹蓝色亚麻布窗帘不安地飘动,有点脏;桌面上的塑料桌布油腻腻的,上面印着史努比的卡通头像;地面上散乱着锐利的白色瓷片,踩上去嘎吱作响。 这是个一眼看过去就望得到底的公寓房间,女人就站在客厅里,在激烈地比划着什么,情绪激动。 那个男人就坐在拐角的墙边的地上,脚边全是碎瓷片,身上还穿着黄色的外卖员制服。 他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相貌清瘦,喉结突出,放在膝盖的双手上,拇指和虎口处都有厚厚的茧。 “背着我去给女的送花是吧?你怎么敢的呀?”那女人声音撕裂,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震耳欲聋。 男人说:“不是给女的送花,今天是她的忌日,我只不过是去祭拜而已。” “重点是这个吗?我说的是,你买花不花钱啊?”女人吼道,“你不存钱结婚啦?你到底想不想过,不想过你去跟你妈说,说你要跟我分手!” 男人皱眉:“我这个月的钱会如数交给你的,买花的钱,我两顿不吃饭,就省回来了。” “你要是能省回来,为什么每个月不多上交这么多?……” 陈涯和柳如影站在门口靠里一点的位置。听到他们的对话,陈涯这才想起来,今天好像确实是小崔初恋女友的忌日。 那是四年前的今天,他突然在手机上收到了他的短信,上面只有很简短的三个字: “她走了。” 实际上,小崔的女友命不久矣,是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渐冻症在今天依然是令全球所有医生感到棘手的不治之症,何况是在四年前? 在陈涯告别了裴虎和小崔之后,他分别给过两人一笔钱,裴虎用那笔钱建立了仰辰,而小崔用把那笔钱交给了医院。 多年以后,仰辰公司成了行业龙头,成长速度令这个曾经的南越偷渡客在一群世家精英、名校骄子之间都鹤立佼佼。 而小崔的女友还是离开了世界。 这世界上永远是投资希望的行业最赚钱,比如说彩票,又比如说医院。 陈涯曾经跟两人都说过,你们两人如果败,那就是败在两个的女人身上,可偏偏两人执念太深,都绕不开自己的劫。 陈涯抬眼看了看指着小崔痛骂的女人,眉眼间似乎跟小崔曾经那个初恋女友有几分相似。 他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他拉着柳如影退出了房间,朝楼下走去。 柳如影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不见你的朋友吗?” “他应该不想在这种场合跟我见面,”陈涯说道,“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但保护朋友的面子也很重要,那女人不懂事,我不会不懂。” 他转头对柳如影又说道:“男人的尊严不只是虚荣,它也是力量的源泉,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是说说而已的,所以聪明的女人在外人面前,永远都会给自己男人面子。” 柳如影点了点头,她在心里暗暗又记住了一个知识点。 两人坐在小区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陈涯给他的朋友发了短信,过了半个小时,那个穿着外卖服的男人出现在了店门口。 他怔怔地看着陈涯,眼泪突然就冒了出来。 “涯哥。” “小崔,”陈涯说,“你写给我的信里不是这么说的。” 崔凌峰看到陈涯,笑着笑着就哭出来了,一个大男人眼泪稀里哗啦的。 陈涯却没有像《英雄本色》里面演的那样也嚎啕大哭。 他只觉得身为前野战49军第7侦察连最好的兵,曾一个人击杀7名喀尔廓雇佣兵,跟他并肩躲过8次暗杀的人,不该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近两年裴虎找过你吗?”陈涯问。 “他找过我好几次,我、我不想见他。”崔凌峰说,“我这个样子,以前的朋友都不想见……” “想自己一个人烂在角落里是吧。”陈涯冷冷看着他。 “我……” 崔凌峰说不出话。 “相比起裴虎,我本来更看好的是你,”陈涯说,“你更有底线,也更善良,你应该成功的。这不是属于你的生活。” “涯哥,我没机会了。”小崔说。 陈涯想了想,问道:“你还会开车吗?” 崔凌峰眼睛一暗:“我的驾照借给我叔,他把分给扣完了,吊销了。” “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回来。”陈涯说,“你还是回来给我开车,明天我打电话,你要是没有出现在我指定的位置,我就当从此以后没有你这个人了,再也不会见你。” 崔凌峰还坐在原地,眼睛直直看着前面,陈涯已经拉着柳如影走了。 “这样说他是不是有点残酷?”两人走出店后,柳如影才小声问,“我感觉他不是坏人。” “好人犯起蠢来,有时候比坏人还要可恨,”陈涯说,“好人的软弱就好像商店里的加价购一样,绝对不是必要选项,并且会让人感到恶心。” 何况他本来也不算什么好人,他和他都是。 他们都是听过子弹穿过耳际传来风声的人,杀人的时候还会考虑弹壳落地声音太响,下意识伸手去压。 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好人? 柳如影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有点心慌。 尽管陈涯的表情一直都是扑克脸,声音也理性得像稳定输出电源在示波器上的波形一样,可她还是从中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愤怒。 这丝愤怒就好像空气里的氦气,察觉不到却又无处不在。这让柳如影突然很没有安全感。 后来她才发现,之所以她没有安全感,根由是陈涯长相太帅了。长得太帅的男生没来由的生气,肯定会让旁边的女生心慌的。 …… 第二天,陈涯给陆清璇打电话,说是要去视察云上京华。 挂断电话之后,她粉色的薄唇勾出一个略有些刻薄的笑容,就好像笑这个男人的举动全都在意料之中。 先是把自己拖下水制造共同话题,接着又借着一起工作的名义约自己出门,一套接一套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只不过,这些伎俩她早都领教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换个人用出来也不会让陆清璇感觉到惊喜,只会让她审美疲劳而已。 略微打扮了一会儿,她穿着宝蓝色长裙出了门,陈涯那辆雷克萨斯停在门口已经等了一会儿,她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才发现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女人。 坐在副驾驶的柳如影拘谨地朝陆清璇点头问了一声好。 “她是谁?”陆清璇皱眉毫不客气地指着柳如影问道。 “我的实习秘书。”陈涯双手握着方向盘,都没有看她,伸手往后面指了指,“你坐后面。” 陆清璇心中十分不快,傲娇地“哼”了一声,自己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双腿交叠放下,倒觉得舒适。 从好处想,后面的空间还大一些,不是坐着更舒服吗? “你居然还有秘书,我承认我低估你了,”陆清璇说,眼睛一直通过后视镜打量副驾驶上的柳如影,“你的秘书看起来年纪不大啊。” “和你一样大。” 陈涯说完,柳如影回过头,看着陆清璇认真道: “我叫柳如影。我以前听说过学姐的名字,早就听说您是个很潇洒的人。” 陆清璇扬了扬眉毛,道:“是吗?你读哪个大学?” “京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学姐是在伯克利?” “嗯哼,你是京大在读学生?怎么学不上,来给他当秘书了?” “只是兼职而已,不影响学业的。” “那么,我们的陈大钢琴家是怎么选中你的呢?其中肯定有理由的吧?” “钢琴家?” “你不知道?” “我只负责执行老板的意思,老板具体什么意思,我从来不多问。”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锋,互相探着对方的底,各有各的精彩。 同时,她们也在仔细观察对方的相貌和妆容。 两个女孩彼此都在心底暗暗称奇,陈涯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多漂亮女生的。 陈涯倒是一点都没注意。 他一边开车,一边留意着路边。 在看到站在路边的崔凌峰后,他脸上终于浮现了笑容。 他把车窗摇下来,崔凌峰走过来,喘着气,说: “涯哥,我想明白了,我还是想跟你干。” “行。”陈涯说,“上车。” 崔凌峰二话不说,就过来打开了副驾驶,看到副驾驶上的柳如影,微微一愣。 陈涯冲柳如影说:“你去后面坐。” “嗯?”柳如影微微一愣。 “去后面。” 柳如影果断松了安全带,跑到后面跟陆清璇坐一排了。 两个女人表情郁闷地看着前面系安全带的小崔,两人都觉得,自己人生当中还从来没有这么被不重视过。 “武艺搁了几年了,还能打么?”陈涯问道。 崔凌峰嘿嘿一笑,说:“能。” “能打就行,等会儿说不定会打起来。” 坐在后排的两个女生越听越离谱。 …… “嗯?马上就过来吗?好的好的……没问题……那当然欢迎……” 挂了电话,“云上京华”的负责人吕元武的脸黑了下去。 旁边的员工问道:“吕总,家族那边真要派人过来吗?”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办公室里人都听到了,几乎所有人目光都望向了吕元武这边。 吕元武摆了摆手,说:“别急,我问问清楚情况的,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底下的员工纷纷说道: “这家族也太不像话了,我们做的好好的,派人过来摘桃子呢?” “就是啊,派过来的人要是球都不懂,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啊?” 一个员工跑过来,对吕元武表忠心: “吕主管,不管新来的什么背景,我都跟你混!我是你的兵!” 吕元武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表情稍感欣慰,接着就接通了电话。 “喂,表舅?是我,我就是想问您个事儿……” 打完电话后,吕元武的表情好多了:“行了行了,没事了,大家散了,都各搞各的。” 旁边员工问道:“来的人背景不大?” “不大,”吕元武表情轻松,“这件事是我们误会了,家族那边就是让人家过来镀个金,没别的意思。” 接着,他的表情低沉下去:“要是事少,大家都开心,要是事多,就架空呗。” 旁边的员工吓了一跳:“啊?把家族的子弟架空?” 吕元武表情放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怕什么,我开玩笑的。” …… 车子开到镜湖区天虹写字楼下面停下来,这栋写字楼上有很多知名工作室,云上京华租了12楼的半层。 陈涯他们上去的时候,一人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你们好你们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吕元武,早听说家族那边要来检查工作,我们今天都做好了准备,就等着你们过来呢。” 那人身穿灰色西装,是个圆脸,长得矮,脸上肉很多,看上去油头粉面的。 陈涯背着手说:“我不是来检查工作的,我是来接管工作的,俞太奶奶没有跟你说吗?” 吕元武摸了摸头,笑着说: “哎呀,你看我这,说是跟我说了,可没说这么快啊,我们的账号每天更新任务很重,一天都离不开人……” 陈涯挥了挥手,说:“你理解错了。” 说完,他也不多解释,继续往里面走,进到办公室里面,十来号人都在电脑前忙自己的。 吕元武跟在身后,一听他这么说,等他一转身,脸就垮下去了,心中暗道,拽什么拽。 接着看到跟在陈涯身后的柳如影,他又是眼前一亮。 长得漂亮的女生到哪儿都赏心悦目,就是不知道跟陈涯是什么关系。 陈涯直接走到最前面的经理座位坐下来,靠在椅子上转了半圈,说: “介绍一下你们的组织架构。” 吕元武笑得已经有点勉强了,他只听说陆家会来个太上皇,没听说来的人要问得这么细,说道: “我们实行扁平化管理,一共四个组,采写组、美工组、文桉组、策划组,平均每组3~6人,都是由我直接负责。” 陈涯又问道:“你把账号策略和企划方案拿给我,顺便,过往精彩桉例也拿给我看看。” 吕元武有点犹豫道:“那些都是很早的资料了,对现在的账号运营已经没有多大的指导作用,那也要看吗?” 陈涯点头道:“要啊,了解你们的账号当然是要从源头开始了解起。” 吕元武坐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手指盘来盘去,说道: “其实吧,我听家族那边说了,您两位是没有新媒体运作经验的,这种事情走个过场,稍微了解一下就行了,没必要搞得太兴师动众。” 陈涯一皱眉,道:“这叫什么话?我可没听过有这么说。说了我我过来是接管,你们的业务不给我了解,算什么接管呢?” “嗨,您这话说的……我给您去找还不行吗?” 说完,吕元武懒洋洋起身,走到隔壁办公室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陈涯皱了皱眉。 “看来这位有点不配合啊。” “咳咳。”陆清璇在一旁清了清嗓子。 陈涯望过去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陆清璇说:“其实,按照家族的意思,你过来并不需要真的做出什么成绩,刚才吕主管的意思,倒是更接近太奶奶的意思。” “你这话没有当着吕元武的面说,我真是谢谢你了。”陈涯说。 陆清璇道:“难道不是吗?” “不是,”陈涯说,“我过来可不是为了来体验被架空感受的。” “你还真想自己在这边做点什么出来?你懂新媒体吗?” 陈涯道:“略懂。” “呵。”陆清璇不屑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揪住他的袖子,修长的脖子光滑洁白,贴在他耳边小声说: “你别忘了,你可是答应过,不要在这里乱搞的。” 陈涯双手合拢,手指交叉,道: “你不是在旁边盯着吗?我要是哪个动作不合理,你报告给太奶奶就是了。” 陆清璇半信半疑地看着陈涯。 她有点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而柳如影只是并着手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陈涯的一举一动。 另外一边,吕元武走进了隔壁办公室,旁边一个员工走了上来。 那员工低声问道:“怎么了?他们怎么来这么快?” 吕元武小声说:“家族的子弟是这样的,眼高于顶的,过来就想给下马威,刚才你没注意吗?他是想来找事立威。” 员工道:“我懂,敲打是吧?” “对,你看他拿着资料看,其实他看不懂的,只是做个样子。” 说完,他往后瞅了瞅,又压低声音说: “也就是他们杀过来得有点措手不及,我是没准备,不然高低反杀回去。” 员工有点担忧地看着他:“毕竟是家族派过来的,不会给我们釜底抽薪吧?” 吕元武不屑地笑了笑,道: “别想得太复杂,那个男的,底细我都摸了,其实很一般。” “别担心,他不是在这里只搞三个月吗?他要是安心当个太上皇,那就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管谁,他要是不安分,这三个月,你看我怎么整他就完了呗。” 231.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吕元武随便抽了几个文件出来,回到办公室后,又恢复了热情洋溢满脸堆笑的表情。 “都在这儿了,请过目。” 陈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资料,对他说: “行,收拾3张办公桌出来,我们坐在这里学习一下。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吕元武把主管室让了出来,陈涯和陆清璇等人进去之后,在玻璃门外看了看,吕元武偷偷笑道: “看他们那认真样子,还以为跟上学一样呢。” 旁边的员工道:“倒是挺可爱。” “不光可爱,还挺漂亮。”吕元武回过神来,横了他一眼,说,“看中哪一个?” 那员工“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用嘴巴努了努陆清璇的方向。 “那个御姐味儿很足,很喜欢那一款。” 吕元武冷笑一声,道: “那个你可不能动,那是陆家的,要让人家老爸知道你打她主意,头都给你拧下来。” 吕元武能当云上京华这个负责人,也不单纯是因为能力,他也跟陆家沾亲带故,所以他当然认识陆清璇。 那员工一听,缩了缩脖子:“那我还是换另一个吧,另一个清纯款的,也很棒。” “那个不谈了,自打进门以后,目光就没从那男的身上挪开过……” …… 陈涯坐在办公室里翻阅着云上京华的过往消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云上京华全平台一共7个号,做得比较大的是公众号、微博、看点、头条,短视频平台没发几条视频,有点水土不服,万+。 公众号文章中,除了京城美食餐饮,就是一些八卦和阴谋论比较火爆,而其中大多数阴谋论,竟然都是围绕他自己的…… 比如其中几篇文章—— 《你以为jx只是单纯音乐家?》《江心海和迟尺的利益媾和》《jx背后的庞大作曲团队》…… 它们讲的主要是,实际上并没有jx这个人,jx事件实际上只是被资本创造的一个“人造热点”。 jx背后有一个庞大的音乐团队,为他创造各种音乐作品,共同使用jx这个代号,所以jx从来不露脸。 而云城集团的顾雨晴,其实是打手,在国内的代言人…… 总之陈涯觉得这些文章相当逆天。 但文章阅读量很高,而且还有不少人信了。 底下的评论是: “我就说jx出现得太诡异,你的文章讲的很透彻,很贴近真相!(大拇指.jpg)” “嘘,说什么大实话,可别让jx孝子听到,不然要被冲爆。” “怀念以前的华语乐坛,自从顾雨晴接手爱华之后,感觉都没什么好音乐了。” “是啊,之前就感觉很疑惑,这jx费劲巴拉宣传自己半天,也不曝光真实身份,他动机在哪儿呢?看了你的文章才明白,原来真实目的是这个啊。” “明显胡扯的文章,居然有这么多人信了,也是离谱。” “回楼上,你不也是在胡扯吗?你凭什么骂小编胡扯?你自己怎么不写一个?” …… 陈涯看完,深吸一口气,说道: “这个公众号,是不是有点奇怪?” 陆清璇走过来,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问道:“怎么了?” “这些文章,不觉得很逆天吗?” 陆清璇眨了眨眼,道:“还好啊,反正新媒体不就是吃流量饭么,jx流量高,蹭一下又无所谓。” 说完,她又说道:“而且,jx是我们陆家的大仇人,人人得而诛之,不蹭白不蹭。这每一篇文章我都转发点赞加评论过的。” 陈涯:“……” 他拿过资料又看了两眼,说道: “然而这样始终是有问题的,可笑俞老……太奶奶还说什么别损害媒体公信力,就这每天发这种文章,还有何公信力可言?宜早日整改。” 说完,他又接着对着资料看下去,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吕主管的态度有点奇怪?” 陆清璇看了外面一眼,抱着双臂,也低声道:“哪里奇怪?” “我们过来,他很抵触啊。” 陆清璇道:“那是正常的。他是这个项目的原负责人,突然空降领导下来,谁都会不高兴。” “不,他不同,他的那种抵触是刻在骨子里的,”陈涯合上资料,“他有事瞒着你们陆家。” 陆清璇一抬眉,陈涯改口道:“……我们陆家。” 陆清璇放下柳叶般细长的眉毛,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 陈涯起身,打开门,对外面的吕元武道:“吕主管,你进来一下。” 外面的吕元武皱了皱眉,慢吞吞地朝这边走过来。 “怎么了您呐,”吕元武问道,“我们这儿工作挺忙的,要不我专门给您配一个人,您有什么问题问他呗?” 陈涯笑道:“不是有问题,你能不能把你们财务叫过来?” “干嘛?”一听要找财务,吕元武身体一僵。 “我想看下经营情况,了解一下新媒体行业的盈利水平。” 吕元武心头一松,道:“那也不用找财务,我也了解,我告诉你呗?” “您不是忙吗?让财务过来就行。” “财务也忙啊。” “那账本不忙吧?把账本拿过来也行。” 吕元武极度不情愿把经营情况交给陈涯,但陈涯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人没对付过?吕元武这样的被他几个来回拉扯,最后只能乖乖去取账本。 吕元武去拿账本的时候,陆清璇靠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就算吕元武有点情况,你也别跟他闹僵了,对我们没好处。” “我心里有数。” 等到吕元武把账本拿进来了,陈涯坐下来,翻开只看了一眼,就皱眉道: “吕主管,麻烦你把票据的本子也给拿过来一下。” 吕元武满脸不耐烦道:“我都说了,我很忙!” 陈涯抬头看着他,道:“就这最后一件事,做完这件,我保证不打扰你。” “唉,我不拿,你看这个够了,管那么细干什么……” 陈涯忽然一拍桌子,大声道:“吕元武!” 吕元武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吓了一跳,但及时拿起架子问道: “你想怎样?” “现在,我是云上京华的控制人,”陈涯说道,“我要看你们贴票据的账本,你给还是不给?” 吕元武气势弱了几分,说道:“但是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我有理由拒绝你干涉经营的决定!” 陈涯又一拍桌子,用手指指着手里的账本道: “我只是要看你贴票据的账本,请问这个要求哪里干涉你的经营了!?” “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一直提要求,我三番五次跟你强调我们很忙……” “你很忙是吧?你就用你坐在那里,跟同事聊天打屁的功夫,去给我拿一个账本,就拿一个!你是要坐飞机去拿吗?” 吕元武的表情突然严肃下来,好像刚才的暴怒都是装出来的,冷冷地说: “你看那个账本做什么?” 陈涯说:“我看完再告诉你。” “你说完我再去拿。” “现在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如果你想跟我耗着,那行,等你走了,我自己去找出来,带到归鹤庄里去,慢慢地翻,慢慢地看。” “姓陈的!” 吕元武忽然站起身,用力捏紧了拳头。 “我三番五次地忍你,让你,你居然还步步紧逼,你不要欺人太甚!” 两人的争吵,已经引起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员工们都围了过来,站在门外,围观两人的口角。 吕元武大声道:“你是怀疑我是吧?不用账本,你要是怀疑我,你现在就到归鹤庄去,你去陆家太奶奶面前告我状去!我不怕你搞!” 说着说着,他眼睛红了,大声道: “我吕某人是靠自己实力站在这儿,你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来坐这儿没一个小时就想搞掉我,闻所未闻!我可以说闻所未闻!” “好了好了,吕主管你别激动,先喝口水冷静一下。”陆清璇上来劝架。 “我很冷静!”吕元武指着陈涯,对陆清璇道,“他这种行为,是侮辱我!就算他不到太奶奶那儿去,我也会去陆叔叔那儿告状!” 陆清璇一脸无奈,把陈涯拽到一边,小声说: “算了,你别查了。” 陈涯轻轻推开她的手,说:“今天我必须看到这本账。” 陆清璇小声说:“哪个猫儿不偷腥,这么较真干嘛?就算他有点情况,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顶替他,你动他的话,自己弄不好云上京华。” 顿了顿,见陈涯脸色没变,继续道: “再说了,你以为家族不知道?像这种分管一个家族产业的负责人,多少手上都会沾点儿,这都是家族默许的。” 陈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对吕元武说道: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现在拿过来,那这件事就在这里解决,不然,我们就把这件事带到归鹤庄解决。” 吕元武这时候反倒冷静下来,他步伐带风,呼呼走到外面,过了会儿,把一本账本凌空丢过来,夹在里面的票据散了一地。 “看吧!看!随你怎么看!” 柳如影连忙蹲下,沉默地帮忙捡地上的票据,手不小心和陈涯的手碰到一起,只是稍微顿了顿,就继续将地上所有东西捡起来,一起递给陈涯。 陈涯也不生气,坐回位置上,翻看着账本,和手里的另一本账对比,翻页的声音很响亮。 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他怒而把账本拍在桌上,大喝一声: “岂有此理!” 陆清璇伸手紧紧按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好了,到此为止。” 陈涯对柳如影说:“去把吕元武叫进来。” “我说到此为止!”陆清璇放大了一点声音。 接着,她蹲下来,凑到陈涯耳边,小声说: “你别把吕元武惹毛了,他要是逼急了,撂挑子了,家族还得让你亲自上门去请他回来,何必呢?” 陈涯没有理她,而是对柳如影挥了挥手:“快去。” 柳如影快步走出去,过了会儿,跟吕元武一起进来了。 陈涯把账本举起来,指着上面的数字道: “吕主管,你应该请一个更加专业一点的财务,或者说,至少把账面上的逻辑对上,刚才我看了看,你们实际支出和交给家族的数字,缺口之大令人难以想象,我简单给你算一下。” 他掏出手机,调出了计算器功能,一一比对页面上他刚才记下有错误的地方,最后把手机举起来,亮给了吕元武。 “7242301.92元,”陈涯说,“这是今年到上个月为止,你们账面上的缺口。” 听到这里,吕元武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听到那个数字后,就连陆清璇的呼吸都为之一停。 “你们去年的营收都才只有两千万,就产生了这么大的缺口,但这还不是我刚才愤怒的主要原因,你知道我还发现了什么吗……” 他翻动票据本,有选择性的撕了几张发票下来,丢在桌上,半是指半是拍地给吕元武看: “这家公司,你们跟他们的交易最为频繁,每次申报的款项的缘由都是购买耗材,但是实际上呢?” 他掏出手机,随便点了几下,说道:“这家公司,实际上是一家主营水军业务的公司!你们在用水军大批量地刷热度!” 吕元武澹澹地说:“所以呢?sowhat?” “我们刷,然后呢?哪个做新媒体的不刷?” 陈涯将手放在桌上,道:“但问题是,你是刷给谁看的?有的人是刷给甲方爸爸看,而你呢?你是刷给谁?” “你是刷给陆家看!” 陈涯站起身,拍着桌子道:“第一,要不要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家族,问问俞老……太奶奶,她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大批量地刷热度?第二,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报警,看看你这种行为会不会被抓起来?” “够了!” 吕元武抓住自己的胸前的工牌,一把扯下来,扔向了陈涯。 “我受够了,你不就是看不惯我碍眼吗?行,我给你!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没有我,你这里还弄不弄得下去,我倒要看看,到时候究竟是谁来求谁!” 说罢,他推门而出,消失在走廊尽头。 陆清璇无力地垂下手。 完了。 全完了。 来之前,太奶奶还叮嘱,让自己看着陈涯点,不要让他乱搞。 谁知道,他的行事方式,还不如乱搞。 才短短一个小时,就挤走了原负责人,现在,整个云上京华,群龙无首了! 她急地说话声音都变了,对陈涯说:“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陈涯合上了账本,简单道:“还不够好。如影,把这些收好,这都是之后的证据。” “你还没完了!”柳如影急得跺脚,“哪有你这样愣头青做事的?你把吕元武弄走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她低声对陈涯说:“吕元武在这里干了多年,这边的员工都是向着他的,而且他做的那些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你把他弄走了,你想把云上京华怎么做下去?” 她抓住陈涯的胳膊,用力把他扯到自己面前,说道: “你说!接下来你怎么把云上京华做下去?凭你的嘴皮子吗?还是说凭你的一腔热血?” 232.给我滚过来! 随着吕元武摔牌离开,整个办公室都惊动了。 员工们纷纷站起身,有的想去拉吕元武,有的想过来问问发生了什么。 看到逐渐聚拢过来的员工,陆清璇冷静下来,眼珠一转,突然伸手抓住了陈涯的衣领。 两人顿时呼吸可闻,看架势都快亲上了。 “我刚才拦了你很多遍了?你就是不听我的,但是你是太奶奶交代的人选,我只是你顺带拉下水的,我也拦不住你,可刚才的事,动动脑子都不会那样做啊?” 少女的声音很大,大到办公室里的员工都听得见。 “云上京华是一个专业团队,每一个零件都是不可或缺的,就算你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这么粗暴的对待这里的负责人,你也做得太过分了吧? “你就算再为家族考虑,坐在这个位子,你就是云上京华的人了,你应该为云上京华谋福利,为外面那些人负责,而不是一味想着对犯错的人赶尽杀绝!” 漂亮的女孩发起火来都那么得体。 蹙眉、嗔怪,樱唇紧锁,银牙紧咬,看着就让人对她发火的对象牙痒痒。 刚才她的那番话,可是声声入耳。 这家伙到底是有多刚愎自用,才会把姑娘惹得这么生气——众人忍不住就会这样想着。 一些员工忍不住暗暗捏起了拳头。 陈涯看着陆清璇的眼神,笑了笑。 “反应挺快,但演得有点用力过勐了。” 这么提示了一句后,陆清璇微微一愣,随后却装作没有听到一般,依然抓着他的衣领不松开。 陈涯哑然。 这姑娘用的这套话术,很有十年前自己的风范。 第一句划清界限,第二句讨好员工,第三局建立认同感……这粗浅的话术,也就只能骗骗外面那些热血上头的员工了。 他一伸手,手臂已经环绕上陆清璇的腰,看上去简直像要索吻一样。少女一惊,急忙松开他,后退两步,身体撞在了办公桌上。 但随后她就发现,那只是她的错觉。 陈涯轻松摆脱了她的束缚,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到门口,看了眼盯着他恨得牙痒痒的员工们,随后,把办公室的静音门在众人面前轰然关上,同时将百叶窗合上。 做完了这些,才拍了拍手,转过身,说道: “陆小姐,现在你可以大声讲话了。” “我刚才就在大声讲话。”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讲真心话了。”陈涯说,“刚才那可不是你。” 陆清璇挑起眉毛。 她伸手一抓陈涯的手,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上没有开什么录音软件后,垂下眼睛,走到门边,耳朵贴着门听了一会儿。 然后她才走回来,坐在沙发上,翘起大长腿,表情已经跟刚才截然不同了。 “哼,你比我想象中聪明一点,也不是只懂弹钢琴的愣头青。那我就告诉你一点吧。你知道吕元武是谁的外甥吗?” “谁?” “陆庆州。” 陆庆州,前任海涯公司的董事长。 海涯虽然后来被爱华收购,成了爱华的全资子公司,但作为江心海、陈涯联手打造出来的公司,海涯绝对不是什么小鱼小虾,随随便便就被爱华给碾过去了。 实际上,陆家布局内娱生态这么多年,一直都把海涯公司当做主要竞争对手。 当年,只要海涯公司存在一天,爱华就一天不敢说自己称霸内娱。 收购海涯公司后,为了抹消陈涯和江心海给这家公司铭刻下来的烙印,陆家派了陆庆州,担任海涯的新总裁,全权负责海涯公司的经营。 几年后,陆庆州成为海涯的董事长。 注意,当时被派到海涯的,不是陆元龙的兄弟陆元虎、陆元豹。 而是这个三房的儿子,陆庆州。 不是因为元虎、元豹当时有更好的肥差,而是因为,当时的陆庆州,地位远远超然于其他人。 吕元武这种小鱼小虾,他怎样都无所谓,但他背后有个陆庆州撑着,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陆清璇坐在沙发上,神情和刚才完全不同,手指玩着发梢,说道: “你处理事情过于我行我素,总以为自己掌握了证据,就可以随意拿捏别人,但实际上,你以为自己在第二层,把别人想成了第一层。 “但其实大家都在第三层,你,连地下室都不是。” 可能是为了方便陈涯理解,她语速很缓: “我之前拦你,你不懂,可能还要在心里笑我软弱,那我就再耐着性子跟你解释一遍,你听好了。 “政界有政界的规则,商界有商界的规则,同样,陆家也有陆家的规则。注意,不是规矩,是规则。想要在陆家生存下去,就要了解这些规则。 “太奶奶在家族里说一不二,即使元龙伯伯也要听她的话,可她说的话,从来都是元龙伯伯爱听的,没有哪一句是伯伯不想做的。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即使你把这些证据递到太奶奶跟前,也会被旁边的人抢着收下来,避免太奶奶生气,伤着身子。 “然后呢?然后就会问你,云上京华接下来该如何,还有没有在正常运转,现在的营收情况又是多少。 “那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因为吕元武已经走了。这个团队是他带的,你拿着根鸡毛坐到这个位置上,只需要他电话里说一句话,你就什么都做不出来,没人会听你的。 “再然后呢?再然后自然是把吕元武再请回来。 “陆庆州还可以借机反将你一军,从此吕元武的位置更加牢靠,他贪污的事情也没人会再管,而你会被打上失败者的烙印,还会因为让太奶奶的决定失误,而背上最黑的黑锅。 “就是最简单的道理,如同那句台词说的:‘这城市是可以没有廉政公署,还是可以没有警队?’” 陆清璇盯着陈涯的眼睛,说: “你肯定会怪我,为什么我之前不说清楚,后来又借你演戏收买人心,但是你已经出局了,败于自己的自以为是。而我没有,也不需要陪你出局,不如借你用一用。我讲清楚了吗?” 陈涯笑了。 陆清璇当然没有出局,她刚才一阵着急上火跺脚,无非是演给外面的众目睽睽看的。 让大家看看他们的裂痕,看看她不是胳膊肘往里拐的陆家人,看看她其实一点都不该粘锅。 但是,她犯了几个错误。 连在一旁默默不语的柳如影都知道,陆清璇搞错了。 之前柳如影给陈涯整理的那一大摞资料,里面可是什么都有。自然也包括了陆庆州,以及陆庆州这个执掌云上京华的好外甥。 陈涯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层关系? “第一,你觉得家族看中吕元武的能力,超过对他贪污的在意,但其实在我看来,他的能力不值一提。” “第二,其实我在第五层。” 说完这句话,他推开大门,对办公室里的所有员工说道:“所有人都到会议室开会,马上。” 说完,他回头,对着房间里的陆清璇说道:“包括你。” …… 5分钟后,会议室里,只坐了寥寥几个人。 坐在前排的陈涯、陆清璇,还有站在旁边的柳如影,再加上一个坐在角落闭目养神的崔凌峰。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只有四个人,刚好跟他们四人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陈涯看了眼手表,问旁边的柳如影道:“剩下的人是不来了吗?” 柳如影回答得有点不忍:“反正他们都坐在位子上没动弹。” “那就当他们全部缺席了。”陈涯说。 办公室里二十个人缺席了十六个,这是何等的令人涕下,坐在会议室里的四个人忸怩不安,都有点想回办公室了。 坐在一旁的陆清璇捂住脸。 果然如她所说,完全猜中。 以为在职场上说了就会有人听你的,那纯粹是妄想,尤其是当你身份尴尬的时候。 陈涯的身份就十分尴尬。负责人,但不完全负责,是空降来的,呆三个月就走。 这种身份放到任何其他人身上,都是被架空的命。 他过来一天,就跟原本的领导矛盾公开化,底下的员工谁知道你是什么路数?要是跟了你,回头你飞升了,吕元武又回来了,岂不是要给他们难看? 一般来说认命镀镀金,好聚好散,跟原来的负责人相安无事,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个人偏偏不嫌事多一样,非要自己上手。 陆清璇都觉得陈涯实在太愣。不知道他图什么。 现在他说声开会,没人当回事,陆清璇觉得纯粹是他咎由自取,活该。 陈涯对坐在面前的四人说: “刚才我看了一下云上京华近期的内容,发现了一个问题,云上京华的运营思路已经严重过时了,即将被潮流淘汰。 “吕元武的做法就是套模板,做内容,刷量。我不知道你们有多久没看过真实评论了,现在的观众称你们为‘营销号’。 “营销没问题,所有号都营销。但关键是抓不住观众的点。除了公众号,云上京华其他平台的内容已经全线溃败,每发一个新内容就掉一波粉,因此,很多平台都开始停止更新。 “为了维持热度,吕元武一直在买水军僵尸粉,导致运营成本超高,产生缺口巨大。 “同时,他早就看到了走下坡路的趋势,所以一直在利用账号套现,这一点,我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 “但那都不重要了,因为我来了,”陈涯说道,“接下来云上京华要从头开始,我计划是用一个星期的时间,追平云上京华之前的热度。” “新的云上京华将会由在座的这八个人为核心,我建议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坐在前面的四个人面面相觑。 这位新上任的领导,听起来…… 有点离谱。 陈涯对面前的四个人道:“我刚才看了你们四个人的简历,你们两个是文桉组的,一个是美工组的,一个是采写组的。会摄影的有吗?” 一个人举手。 “会剪辑的呢?” 两个人举手,对视了一眼。 “有人拍过短视频吗?” 这回没人举手。 “够了。”陈涯合上笔记本,“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拉人进来,外面的那些人,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陆清璇抱着双臂,在一旁冷冷看着他:“你想拍短视频?” “嗯,短视频。”陈涯看着陆清璇,忽然脸上泛起了笑容。 “你笑什么?”陆清璇满脸不满,不知道为什么,想对着陈涯的脸捶一拳,“问题的关键是你想做什么短视频,探店?美食?还是萌宠?都需要人气积累的,一个星期哪够?” 顿了顿,她又说道:“而且,不到一个星期,你就会被陆庆州告到太奶奶那里去,你做的东西再好,也会被鸡蛋里面挑骨头。根本来不及翻身的。” 在她看来,陈涯已经完全出局了,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垂死挣扎。 还不如好好想想,等到时候到了太奶奶面前,怎么低头认错,提什么东西去吕元武家,给他请回来才不丢面子。 陈涯看上去却压根没考虑这些,只是贼兮兮地笑,笑完凑在陆清璇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听完,陆清璇整张脸都泛红了。 “这不可能!” “不,这可能。” “下流!低俗!”陆清璇看着陈涯,一脸慌乱,“变态!” 柳如影不知不觉间竖起了耳朵。 “不接受是吧?我感觉你要后悔。” 陈涯站起身,眯着眼看向柳如影,又看了看陆清璇,对比了一下,说: “其实让如影上也行。” 柳如影眨了眨眼,不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心中有些好奇,又感觉有羞耻的预感。 陆清璇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死死盯着陈涯,表情难看。 “你要拍的就这玩意儿?” 陈涯说:“这只是第一个,接下来两天要产出5个以上短视频,投放到各个平台,时间紧迫,我们从现在开始准备。” …… “岂有此理!” 俞老太太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眼睛里还往外放着怒火。 陆庆州坐在一旁,表情深不可测。 吕元武此时坐在最下面,圆圆脸表情看起来满是无辜,眼睛里却时不时转出一轮狡黠光亮。 “这个陈涯,欣赏他的才华,让他去云上京华,我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不要干涉正常经营,没想到,他却把这事当成了儿戏一般!” 陆庆州不动声色,在一旁低声说: “吕元武他受委屈倒是次要,主要他要是把这个账号招牌做砸了,那我们可就成陆家罪人了。” 吕元武哭唧唧的表情说:“是啊,我反复规劝他,不要一意孤行,可是他就是不听,还扬言说我只要呆在公司,云上京华就一天不工作,我是实在没办法,只好走人。” 俞老太太眼睛里闪烁着怒火,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举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都——都——” 几声铃响后,对面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太奶奶,您老人家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俞老太太语气出奇地严厉:“陆瑞香!你带着你那个叫陈涯的干儿子,给我滚过来!滚到归鹤庄来!” 233.我是四百多万 陆瑞香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她拿起电话,拨通陈盛的号码时,手指都捏不稳手机,崭新的水果14pro掉在了办公桌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她遭受过冷眼和嘲笑,也承受过来自家族成员背后的讥讽,可她还从来没有被太奶奶对着电话,当面像那样呵斥过! “喂,陈盛,我问你,陈涯到底做什么了?……” ……挂了电话,陈盛整个人都是恍忽的。 陈海和陆茜子正在一旁吃饭,他们都听到了电话里的片段内容。 “爸,怎么了?”陈海把一勺鸡蛋羹放进嘴里。 “陈涯闯祸了,”陈盛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太奶奶要你妈带着陈涯,马上去归鹤庄给陆庆州家的外甥道歉。” 陆茜子目光露出担忧神色,陈海轻轻“哼”了一声。 “他那个性格早晚要闯祸。” 说罢,他把勺子丢到碗里,发出“咣当”一声,用手帕擦了擦嘴。 “爸,不是我说你,自从你把他带回家来就是放养,什么规矩都没教,现在才捅出大篓子还算是晚了。” 陈盛皱眉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怎么准备东西上门给人家道歉吧。” 陈海一脸嫌弃:“要准备让他自己去准备,我家谁都丢不起这个人。” 陆茜子问道:“爸,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盛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听你妈说,是陈涯到云上京华之后,耍脾气把原来的负责人气走了,现在云上京华都停摆了。” 陈海和陆茜子对视一眼。 “难怪,我说怎么云上京华两天没更新了,”陈海说着还感觉有点幸灾乐祸,“他一去就把账号搞停摆了,也是牛逼。” “少说两句吧。”陆茜子皱眉。 陈涯现在也是家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她不懂陈海怎么还这么悠闲。 被陆茜子说了,陈海却半句话不敢反驳,只是掏出手机,刷起了陡音。 反正急也没用。 他反手给陡音里一个短视频比了心。 …… 归鹤庄里,俞老太太胸口还在起伏不定。 陆庆州带着吕元武过来,一跟她说完那事,她就意识到,陈涯捅了大篓子了。 尽管老太太年纪大了,但她知道,更新对于一个新媒体来讲,是多么重要。 每天更新才能建立起良好的用户习惯,才能保持用户粘度。 第一天不更新,读者只会觉得奇怪,第二天不更新,读者粘度会下降,第三天不更新,读者就把你这频道给忘了。 刚才陆庆州也说了,现在不比以前,平台红利已经吃完了,早就踏入行业内卷的时代,今天不看你的,还有上百个号等着我去看,精彩内容多得我都看不完。 所以偷懒一两天,用户粘度一掉下去,花上十倍的精力都难补回来。 陆庆州也很懂进退,他过来也没有说陈涯多么多么坏,只是让吕元武诉苦,他在一旁补充几个必要信息。 几番话下来,俞老太太就毛了。 因为云上京华对于陆家来说,太重要了。 也不存在什么陆庆州一面之词污蔑陈涯……云上京华两天没更新,那是实打实的,用户数据断崖式下跌,那也是实打实的。 光微博一个地方,云上京华就掉了20万粉丝,直接登上掉粉榜第一,这个光听起来就能让人直接心肺骤停。 俞老太太面沉如水:“陈涯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关于云上京华,有没有可以补救的手段?” 吕元武叹了口气,说:“断更两天的损失是很难补回来,但我已经想好一个策划,应该能够扭转局面。” 实际上,云上京华掉的粉,是吕元武花钱买的水军,他让水军那边清了一批僵尸粉而已。所谓掉粉20万登上掉粉榜云云,只是他精心策划出来的一个大新闻。 等到他回到云上京华后,再花钱买上40万粉,自然又是一个新闻,他在云上京华的地位会更加巩固。 说起来,他反而要感谢陈涯。一个电灯泡老亮着,不会有人在意,等到有一天它熄灭了,人们才会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吕元武就是那个点灯泡。陈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熄灯理由,借助陈涯,他好好在太奶奶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 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得到家族如此重视。 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驶入了归鹤庄。 “彭。” 车门陆续被打开然后关上,陈涯、柳如影、陆清璇、崔凌峰等人从车上下来。 陆瑞香早已等在了门口,看到陈涯下车后,连忙上前,表情严肃:“到底怎么回事?” 陈涯说:“进去就知道了。” 说罢,他直直往前走。 陆瑞香拉住了他:“你先跟我说清楚,你到底做什么了?” 她的意思是先跟陈涯对一下口供,好搞清楚等会儿该怎么见招拆招。 “闲着没事,赚点小钱而已。” 这个回答让陆瑞香摸不着头脑,她同样诧异地看着陈涯身后众人,也看到了陆清璇,看到了柳如影。 她发现,众人脸上除了疲惫只有疲惫,都一句话不说。 今天一天下来,所有人都累坏了,没有说话的精力。 陆瑞香只能咽下疑惑,跟着陈涯一起去见太奶奶。 很快,众人就走进四合院的正厢,只见,太奶奶坐在八仙桌正中,高委员坐在她旁边,陆庆州、吕元武坐在下首。 “太奶奶。”陆清璇欠身打了招呼,俞老太太却板着脸,脸上丝毫没有高兴神色。 这和她以前见了陆清璇的脸色可不一样,显然是恨屋及乌,把陆清璇也怨上了。 要换了前两天,现在陆清璇就该急死了,但现在只是无奈地看了一眼陈涯。 吕元武的这次发难,跟她料想中一模一样。 只不过,在见识了陈涯的操作之后,现在的她知道,自己只需要躺平,看乐子就好了。 陆瑞香看了俞老太太脸色,心中惴惴不安,对接下来的命运更担忧了。 “太奶奶,就是他那天把我扫地出门了。”吕元武看到陈涯进来,马上贯彻了恶人先告状的原则,指着陈涯说道。 “我知道。”俞老太太点头。 她表情凝重,在陈涯来之前,她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置。 之前是她力排众议,指派陈涯去接手云上京华,虽然展示了陆家求才若渴的风范,但这个决定显然错了。 陈涯在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搞砸的地方,把事情给搞砸了,而且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 现在她的行为都被陆家人看在眼里,如果这个错误不能很好的纠正,她将会失去威信,陆家也会颜面扫地。 “陈涯,你不听劝阻和我之前的规劝,一意孤行,把吕元武排挤出云上京华,又让云上京华停摆,你即日起离开云上京华,吕元武重新回归负责人职务。” “同时,你还要当面向吕元武低头认错,态度一定要诚恳,他让你怎么道歉,你就要怎么道歉,半点不能马虎。” “陆瑞香,前几天陆元虎跟我提,你家参加家族会议的事情,那事情就免了吧,你回家多教教孩子规矩。我陆家最重视家风,像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露出去了,丢的总是大家的人。” 太奶奶说完,抬眼看了她一眼,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陆瑞香马上说:“太奶奶,我回家一定好好教导他。” 说这话的时候,她嘴唇还在颤抖。 就在前两天,她还在做美梦一般的畅想,自家参加家族会议的时候,睡觉的时候都差点笑醒。 这美好还没持续两天,啪,没了! 俞老太太又转向陈涯,说道:“你现在就道歉,当着我们的面,吕元武,你说,他做。如果他做的哪里你不满意,就让他一直做,做到你满意为止。” 吕元武嘴角的放肆快要收不住了,但他还是强压住自己的得意,努力表现地谦和平澹。 “嗯,我想想,那你就大喊三声,对不起元武哥,然后跪下来磕三个响头。一定要磕到让我听到。” 说完,陆瑞香脸色同俞老太太一样难看。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陈涯自己给自己拖了把椅子,大咧咧地坐下。 吕元武说话的时候,他一直认真听,一边听,一边澹澹地笑。 等吕元武说完,他慢慢问道:“一定要这样吗?” “不这样我不满意呢。”吕元武的小圆脸也冲着他假笑。 “不下跪磕头,你就不回来上班,对吧。”陈涯似乎笑得更开心了。 “嗯啊。”吕元武虚伪地点头。 陈涯点头:“行,本来也不用你回来。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陈涯!” 太奶奶还没有说话,陆庆州在一旁眉头一皱,拍了拍桌子。 “肯让你坐在这里,大家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已经是陆家对你极为宽容了,你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给吕元武道歉,把他好好生生请回云上京华,你明白吗?” 陈涯看向了陆庆州。 “你就是陆庆州?” 陆庆州被这不礼貌的问法弄得心头火起,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陈涯一笑,这家伙继承了他的海涯公司,他还没完全报仇呢。 他勾了勾手指,对柳如影说:“把账本拿上来。” 柳如影应声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两本账本,吕元武眯起眼睛。 他早就知道,陈涯仰仗的就是他贪污的证据。 不过,他早就有应对之法了。 如果没有的话,他也不会和陆庆州坐在这里。 所以,他早已成竹在胸。 “你要说我所谓的贪污,是吧,”吕元武低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那是你的误解了,正好太奶奶在这里,我一条条,再解释给你听一遍,也让太奶奶听一听,到底是我有道理,还是你有道理。” 陈涯斜眼看了他一眼:“谁说我要跟你说这事了?” 吕元武一滞。 陈涯动了动手指,柳如影马上开始念道: “根据合计测算,本年度,在本月直到前天之前,云上京华的流水一共2206万元,扣除运营成本,净收入806万元,上缴给家族500万元。” “其中,违规报销705万元,这些合并到运营成本当中了。” 陈涯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说道: “听到了吗,今年接近大半年时间,你一共上缴给家族500万元的收益,而云上京华整体收益是800万,抛去你自己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的贪污款项,加起来一共1500多万。” 吕元武红着脖子说:“我说了,那不是贪污,那都是有正当用途的……” “我的重点不在这里。”陈涯转头又对柳如影说,“你继续。” 柳如影低头继续道:“近两天,云上京华在国内各平台,纯视频收益106万,流量补贴27万,渠道流量收入512万,粉丝打赏16万,品牌收益60万。” “此外,国外平台,视频收益55万美元,合391万元,版权收益461万美元,合3277万元。” “所有平台,全渠道,云上京华两天营业收入,一共是4390万元。” 说完,柳如影抬起头,看着陈涯:“说完了。” 陈涯手指交叉放在腿上,说道:“按照之前的约定,这4390万元我就不交给家族了,其中1390万元我自己保留,其余的钱,我全部发给参与项目的员工,当做绩效奖金。” 说完,他盯着吕元武说:“我要说的说完了,你可以继续你的表演了。” 吕元武怔怔地盯着陈涯。 两天? 4390万? 这人在说什么梦话? 不光是他懵逼了,坐在上面的俞老太太和高进良,包括陆庆州,全都懵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俞老太太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陈涯看着她,说: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那我再说直白一点好了,这两天,云上京华的营收一共4390万元,比之前吕元武接手时的全年收入还要多一倍,好了,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不可能!” 吕元武霍地站起身,指着陈涯道: “你胡扯也要有个限度!两天时间,你上哪里营收四千多万?你简直就鬼扯,云上京华这两天根本就没有更新,营收应该是零!你怎么可能赚这么多?骗人也不是你这么骗的!” 陆庆州也皱起眉头,说:“他可能是失心疯了。” 吕元武指着陈涯说:“两天你赚4000多万?一天1000万?我扇你两嘴巴子,两天两百万都不可能,还四千多万,你编他妈瞎话都不会编!” 听到众人的话,陈涯只是笑而不语。 崔凌峰默默掏出手机,手指飞快的速度在上面点了两下。 接着,手机的语音播报,用响彻全场的音量,播放出了一段话: “吱富宝到账,二百零六万四千三百元。” 吕元武顿时停止了说话。 柳如影也有样学样,掏出手机,点出了手机银行,把闪闪发光的余额展示给众人: “刚才那是小崔的奖金,这是我的奖金。也是二百多万。” 俞老太太感觉手有点抖。 她欠身问陆清璇:“清璇,别人我都不信,我只信你,你说,刚才他说的,是湖弄我老太婆子,还是真的?” 陆清璇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道:“太奶奶,他说的是真的……” “难道你也分到两百多万奖金了??”高进良在一旁指着她问道。 “呃,我的奖金比他们多,我是四百多万。” 全场顿时死一样的寂静。 234.好气哦!可是没办法,他太强了 陆清璇说自己的奖金有400万的时候,嘴巴咬成了一条波浪线。 她打算如果太奶奶问她为什么比别人多拿200万,她就撞破房门跑出去,跑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她多拿200万的理由一点都不值得骄傲。要是被认识的人知道她真人出镜拍的那些东西,她的形象可能会就此坍塌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陈涯将手搭在椅子上,说:“他们的奖金你都看到了,如果你还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看我们的银行卡流水,你要看吗?” 吕元武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行,那我就当你不看了。”陈涯换了个正式一点的坐姿,道,“那我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 “第一件事,你拒不配合我对云上京华的调度,擅自离开岗位,并且扇动员工不听我的指派,最终导致了云上京华的公众号、微博、头条等账号停止更新两天,这件事造成的损失,我要你全权负责!” 吕元武听完捏紧拳头,喊道:“你凭什么说那是我的责任?那明明是你自己指挥失当!” “非要我把证据拍到你脸上是吧?” 陈涯把手机推到桌上,在他手机屏幕上,正好显示着一段聊天记录。 【小王,我反正摆了,你们怎么做,懂的吧?】 【吕总,那肯定的,妥妥的,兄弟们又不是不懂事,我们肯定不能当三姓家奴,去听他的指挥啊?】 【行,跟其他人也说一声,大家团结一点。】 【说起这个就气,刚才那人让开会,还有几个人就不听劝,非要去……】 …… 俞老太太把他的手机取过来,看完那些记录后,默默推回手机。 陈涯伸出一根手指:“这只是第一件事,第二,你违规报销超过七百多万的事情,我已经都调查清楚了,所有证据压缩包我都发给了律师,并且随时可以对你报警执行拘留调查。 “但是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现在就把那七百多万还回来,我可以不起诉你。” 吕元武贪污的钱是云上京华的钱,换句话讲,是陆家的资金以及所有员工的绩效和工资。 陈涯当然没必要帮陆家讨个公道,不过,云上京华到了他手上,以后迟早会变成他的,所以,吕元武贪的就是他的钱了。 吕元武的脸色变得煞白。 “我说了,那都是必要开销,不是我贪污的……” 之前贪的钱早就被他都花干净了,他现在上哪儿去找700多万来填这个缺? 他能做的只有拼命抵赖了。 陈涯没工夫跟他纠缠。 给了机会不知道把握,还心存侥幸,只能说死到临头不知悔改。 那也没必要再给他留手了。 最后还是陆庆州识相,表示愿意帮外甥填上这个缺,不过他脸色低沉得可怕。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陈涯施施然坐在座位上,回头望向俞老太太。 “对了,您老人家,刚才说,我要做什么来着?” 俞老太太脸色一僵:“没什么。” “我好像记得,你不是说,要收回我在云上京华的的负责权吗?我想的话,如果把我给罢免了,恐怕没人能适应现在云上京华的扩张速度,很有可能一两天营收就打回原形……” 众人听了,包括俞老太太、高进良、陆清璇在内,顿时脸都黑得不行。 俞老太太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 “呵呵,怎么会罢免你呢,你这么擅长做新媒体,保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让别人来代替你呢?” 俞老太太的原则其实很简单——她只要云上京华赚钱,赚的越多越好。 谁能让云上京华赚钱,谁就代表正义,谁阻碍云上京华赚钱,谁就是陆家的敌人。 之前她听了陆庆州和吕元武的一面之词,以为陈涯让云上京华停摆了,她自然对陈涯大发雷霆。 但现在……陈涯两天时间就赚了云上京华两三年的收入,那他现在就是这个房间里最大的正义。 怎么可能还罢免他? 陈涯当然看准了这一点。 他明知道俞老太太不可能再罢免他,还故意拿话来堵自己,就属于是恶意跳脸行为了。 俞老太太这辈子还没有被这么气过。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难道她能给陈涯甩脸子吗? 她还要想办法哄陈涯! 好气哦!可是没办法,他太强了! “你既然这么有能力,早该跟我说的,”俞老太太拉过陈涯的手,又是拍又是揉,貌似很亲切的样子。 “咱们陆家本来就是唯才是举,家里的子弟都不该被埋没,像你这样,又会谈钢琴,又有做新媒体的创意,早该脱颖而出啊?怎么现在才显现出来呢?” 她苦口婆心,语重心长,拉着陈涯跟在场的所有人说: “像他这样的孩子,就是太内秀了,如果不是刚好给他提供了这两个机会,大家还不知道他的本领,所以我说啊,你们要多给孩子展示的机会……陆瑞香,你有没有在听?” 陆瑞香今天被震到了,本来正在发呆,突然被cue,有点措手不及,连忙回道: “太奶奶,我在听的。” 俞老太太用手指点了点她,笑着说: “你看你,紧张得跟什么样,你家孩子这么有本事,你却藏着掖着,不跟我说,是害怕我嫉贤妒能,还是想给孩子多磨砺磨砺啊?” 陆瑞香咬着嘴唇道:“太奶奶,我、我也是……” 她想说她也不知道陈涯的实力,可这么说出来,也显得她太愚钝了些。 “你也是什么?” 陆瑞香改口道:“我也是觉得,孩子们比来比去,太浮躁了,还是谦逊一点好……” “呵,像他这样,谦虚过头就是过分骄傲了。”俞老太太对陆瑞香的话嗤之以鼻。 “该显就得显,该露就得露,现在这世道,大家都浮夸,你藏着掖着,别人都以为你没本事。”说完她转向陈涯,笑着说,“以后想要什么直接跟太奶奶说,有委屈也别憋着,大家都不是外人。” 陆瑞香悄悄吐了吐舌头。 好家伙。以往她跟太奶奶说句话,都仿佛蒙受了莫大赏赐,现在,太奶奶恨不得直接把陈涯当亲孙子了。 她那话明里暗里,就是把陈涯当嫡传的子弟,暗示他有什么直接告状,不用拐弯抹角受委屈气。 陆瑞香忽然就酸了。 在家族这么多年,她一家从来都没有听过太奶奶说这么亲切的话。 陈涯过来才几天啊? 陈涯坐在椅子里,笑道:“那我觉得,3个月时间太短,云上京华我可以多玩一段时间,说不定营收更不错。” 俞老太太说道:“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只要你愿意做,你就一直做,等到什么时候你不想做了,你就过来跟奶奶说,奶奶再来头疼负责人选的事情。” 陈涯伸出手,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陆清璇的背,说道:“我这回这么成功,也是靠了清璇的帮助,她是真的挺好用的。” 陆清璇被他拍得连连咳嗽,如同一棵被风摧残的小树,左摇右晃的,同时满脸无奈。 俞老太太呵呵笑着说:“陆清璇也一直借给你用,你们俩自己别闹脾气就行。” 陈涯又一拍脑袋,说:“对了,现在云上京华的股份都在陆宁娜手里对吧?我想找她买个五六成,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 俞老太太的脸一抽,最后深吸两口气,又挤出笑容道: “行,行,都依你,给你按低价来谈,回头我把宁娜叫过来再细说。” 陆瑞香整个都懵了。 家族产业以前大半都记在陆元龙名下,后来他出事后,紧急转移了大部分给陆宁娜,实际上都是太奶奶在掌管那些资产。 也就是说,那些属于陆家的产业,其实名义上都是在给陆宁娜打工。 让陈涯去云上京华,本意是让他过手吃点油水,收益自理。结果他倒好,在云上京华做了没两天,直接做成老板了。 这种趁机敲竹杠的行为,俞老太太也是真敢答应。 今天吕元武和陆庆州突然发难,弄得那些条件,跟这比起来也都只算小打小闹了,陈涯这才叫釜底抽薪,让陆家大出血了。 提完了这些要求,陈涯看上去笑眯眯的,似乎还有点不满足,他想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没什么可刮的之后,才站起身。 “行了,云上京华那边事情也忙,我先过去了。” 俞老太太站起身,一脸解脱地欢送他。 “对了。”陈涯忽然转身道,“刚才是说我家不准参加家族会议是吗?” 太奶奶哭笑不得,道:“参加,参加,谁要是不让瑞香参加家族会议,我先给他两嘴巴子。” “嗯。”陈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家。 陆瑞香目瞪口呆地跟在身后。 陆元虎之前支持她进入家族会议还不算什么,好家伙,现在太奶奶都出马了。 她陆瑞香在陆家,从此可不只是扬眉吐气那么简单了。 今天陈涯的小姑要回家吃饭,所以陈涯干脆坐陆瑞香的车回家,由柳如影开车送其他人回去。 坐上陆瑞香的车,她半晌无话,半天才说:“你究竟……是怎么在两天内赚到四千多万的?” 陈涯有点意外。上一次跟这个陆阿姨说话,还是刚到家的时候,从此两人再也没单独说过话。 他本以为陆瑞香有什么都会憋着,因为关系比较尴尬。 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跟自己说话。 “主要是因为,云上京华什么都有,配套设施齐全,人也好用,”陈涯说,“更主要则是因为,创意很好。” 陈涯能在两天内赚到四千多万的秘诀,跟他说的有点关系,但那绝对不是全部。 他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上辈子短视频火爆,一夜爆火的短视频多如牛毛。 他只是随便抄了几个点子,再稍微利用云上京华运作了一下而已。 比如,他做的一个视频是“躲闪摇大摆锤”,他安排陆清璇来演,因为陆清璇比上辈子原视频的女主更好看,效果还更好。 他还依据记忆,自己给视频做了bgm,加上云上京华本身和各大平台关系良好,所以被投放的流量池都是最优质时间段的。 母庸置疑,就一夜爆火了。 另外,他在国外油土鳖、tktk等平台也注册了新号,让几个认识的外国明星人脉帮忙转发了一下。 结果,他的视频一夜之间就爆火了。 而且这股火还不是他一个人火,陆清璇的动作带动了一大批人模彷,并且都使用的是陈涯的音乐。 国外的视频平台机制是,只要使用了原创素材,收益就要给原作者分成。 这样一来,他光是bgm的版权收益,就狂揽上千万。 其实他早就想这么玩一玩了,之前一直没有精力去做。 以前的海涯公司更严肃,没有做短视频的基因,北辰虽然包罗万象,但本质还是一家科技公司。 云上京华就属于是陆家做好了,送到他嘴边的一块肥肉。 他自然可以把自己中意许久的那些想法,在云上京华好好施展一番。 当然他也不会白给别人打工,三个月后,他将会成为云上京华的唯一股份持有者。 或许看在陆宁娜可怜的份上,会给她留1%也说不定。 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后,陆瑞香点头不语。 她实则心里悔得要死。 陈涯的那些创意,听起来都挺简单的。 怎么自家就没想到去这么赚钱呢? 要早知道拍短视频这么赚钱,就不搞劳什子实业了,让陈海去读导演,让陆茜子去当演员算了。 回到家中,她刚推开门,陈盛就急忙迎了上来。 她还没跟家人说归鹤庄里发生的事,一家人现在都坐在客厅,心里七上八下的,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刚看到陆瑞香,陈盛就连忙问:“怎么样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陆瑞香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看到后面跟上来的陈涯,顿时大怒: “你还有脸回来!” 陆茜子走过来,拽过陈盛的胳膊,道: “爸,别说了,陈涯哥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你看他们这不是都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吗?” 陈海坐在客厅的茶几前,自己跟自己下象棋,幽幽说道:“人是没事,但他丢人啊。” 陆瑞香叹了口气,苦笑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235.陆老太爷是你爹啊? 陈涯之前给陆瑞香带来的冲击,像童年的荡秋千一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散去。 “你们知道,陈涯他刚才……” 陆瑞香刚张嘴,陆茜子就把她拽进了屋。 “嗨呀,马上小姑就要来了,大家聊点开心轻松的话题,把气氛弄得这么沉重做什么呢?……” 陆瑞香被陆茜子拽得踉跄,回头看了一眼陈涯,道:“可是……” “妈你来看爸爸做的这个西湖醋鱼地不地道。” 陆瑞香被女儿强行扯开话题拉走了。临走前,陆茜子还冲陈涯眨了眨眼,示意他好好表现,不要辜负自己给他打掩护。 根据陆茜子的经验,就算是犯了天大的过错,撒撒娇也就过去了。 陈盛看着陈涯还准备说什么,陈涯却趿拉着鞋走向一楼佣人房。 “我睡了,小姑来了再叫我。” 昨天为了宣传海外账号,跟泰勒煲电话粥聊了通宵,现在真的有点累了。 他为了事业,实在付出太多。 只给陆宁娜留0.5%的股份,都算是他仁慈。 “彭!” 陈涯当着陈盛的面关上了门,陈盛站在门口,重重叹了口气。 “陈海,你可一定要争气啊。”他回到儿子身边,重重拍了拍陈海的肩。 陈海面前的棋局已残,端起茶几上的茶,澹澹一笑。 “没事的爸,我最近跟北辰学习,受益良多,将来前途,不靠陆家。” 陈盛露出“我心稍慰”的表情。 陈海继续喝茶。 能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这个家,终究还是要自己来兜底。 人生,写满责任二字…… 陈海,继续喝茶。 …… …… “哥,嫂子,好久不见呀。” 陈涯的小姑如期而至。他睡眼惺忪地出门,正好看着小姑陈池带着身后一个憨厚的男人,进门打招呼。 “哟,这不陈涯吗?哎哟呵,长这么高了?” 看到陈涯出来,陈池上前一阵推推搡搡,嬉皮笑脸的。 陈涯突然觉得有点感动。十多年了,再次见面,连陈盛陈海都带着几分生疏,自己这个小姑陈池却依然如故,还是过去面貌。 他回举手跟小姑拍了一巴掌,说:“好久不见,可好?” “好久不见,好得很!” 阔别多年,一句话就交代了,也不需要过多解释。 陈涯觉得这样才舒服。 可能这就是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男人还在小姑身后老实巴交笑着,陈涯看着他觉得眼熟。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陈池的未婚夫了。他们定的结婚日子跟陆老太爷的寿诞差不多日期,陈涯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京城。 “来,上桌吃饭。”陈盛张罗着说。 陈涯敏锐地察觉到,陈盛语气里似乎对小姑并不是很热情。 后来陈盛的表现也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 陈盛确实对自己妹妹不太热情。 或者说,他不是对小姑不热情,而是对小姑身后的那个未婚夫不热情。 众人上了桌,陈涯盯着那准姑父看了良久,才开口问道: “我是不是见过你?” 那男人也点头说:“我也觉得你很面熟。” 小姑陈池笑着拍掌说道:“那敢情好,你们两个这叫一见如故是吧?对了,我还没介绍,陈涯,这个是我的未婚夫,名字叫魏明哲,老魏,这个是我亲爱的大侄子,叫陈涯。” “魏明哲、魏明哲……”陈涯默念了两句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5年以前,我们是不是在龙田见过一面。” 魏明哲一听拍着桌子道:“对对,我就说跟你很眼熟,当时龙田大地震,你也是救灾队的一员?” 陈涯点了点头,伸出手又重新跟他握手道:“那看来,我们还曾经是战友。” “战友战友,喝一杯。” “那我换杯酒。” 陈涯记得他。 这个魏明哲,救援的时候最卖力,危险的时候不怕死,记者采访时离得最远从不上前,一切结束后他又飘然而去不留姓名。 当时陈涯就对他很有印象,虽然从没说过话,但知道对方的名字。 如果小姑的对象是他的话,那他可以放心了。 桌子旁边,陈盛皱着眉,用鼻子无声地哼出一口气,伸手重新摆了摆盘子。 魏明哲刚才动作太大,他怕把盘子给碰乱了。 其实主要是他不大喜欢这个准妹夫。 陈涯跟魏明哲碰了一杯,问道:“我记得你当时救援的时候,身边还一直有个美女,那是你的什么人啊?” 听了这话,魏明哲眼眶一红,道: “那是我的前任妻子,她在那场地震中去世了。” “啊?对不起,节哀。” 陈涯说着,看了一眼陈池,发现她眼中满是关切,没有惊讶,反而拍了拍魏明哲的背似乎是在宽慰他。 看来他们感情很好,而且陈池也早已知道这事。 他对这两人更加放心了。 陈盛在一旁不耐烦道:“吃饭的时候别说这种话题。对了陈海,你之前不是说听北辰人说了北辰创始人的事吗?你说说呗。” 陈海放下快子,用手帕擦了擦嘴,一本正经说:“北辰创始人是个奇人,实际上,他比大多数人想象中都要年轻……” 陈池很用心地听陈海讲北辰创始人的事,陈涯自然是没心思听那些事,把魏明哲拉到了一遍,低声问道: “我听说,参与龙田救援的,遇难者家属都有抚恤,牺牲志愿者还有套房,你领了没?” 魏明哲点头道:“我领了,但是连同我的的那份,还有那套房,都给前妻的父母了,他们就那一个独女,以后就靠那点抚恤养老了。” 说着说着,他眼眶又红了,道:“她本来可以没事的,是我没保护好她。” 陈涯拍了拍他的肩,说:“都过去了,就别自责了,没人能预见未来。” 5年前,龙田大地震。 就是那一场地震,陈涯赶去现场,参与了救援,收养了小盈盈。 回来之后,又创办了伤残志愿者基金会,给当时致残的志愿者们做了一套爱心公寓,每个月还发补贴。 那件事情对于陈涯来说始终是心中的一道疮疤。 在大自然面前,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也就是经历了那件事之后,陈涯才慢慢收敛锋芒,为人也变得和善了许多。 当然,他真的成为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从不对人刻薄的真君子,要等到他80岁之后了。 如果要论自责,最自责的应该是他。后来北辰开始着手研发地震预警系统,将地震警戒时间提前了1分钟。 如果他提前半年研发这个系统,当时的龙田可以少死70%的人。 要论内疚,可以说没人比他更内疚了。 可是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这世界上总有些不如意的事情。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魏明哲给自己点了棵烟,说:“在城东消防救援大队。” 陈涯眼神一变,竖起大拇指:“可以啊!” 魏明哲自嘲地笑了,说:“不是正式编制,聘用的,工资不高的,也没啥晋升前途,家里人……一开始我都没想跟你小姑结婚,怕耽误她。” 陈涯看了陈盛那个表现,大概也知道魏明哲在自己家是个什么待遇了,拍了拍他的肩,说: “如果干腻了,我帮你找个好一点的工作,保证不会让你再被他们瞧不上。” “真的?”魏明哲眼前一亮。 “真的。只要有机会的话。” 陈盛仰起脖子,对这边说话的两人道: “陈涯!你过来听听你弟弟讲北辰创始人的事情啊,多学习学习人家的本事。” 陈涯:“……” 无语了好半天,他跟魏明哲说:“我最后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把婚礼定在跟陆老太爷寿诞的同一天?” 魏明哲苦笑:“我们是早就定了,陆老太爷的寿诞提前了,才跟我们撞到同一天。我酒店都订好了,又改不了。” 陈涯惊讶:“寿诞……还能提前的?” 魏明哲道:“以前都是春节之后,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一个月,挪到春节前了。” 陈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陆家现在风声鹤唳,急于靠陆老太爷的寿诞达成一些目的,所以才将寿诞提前。 具体里面藏着什么秘密,还要多调查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点脾气了。 回家这么久,陈盛一直在念叨“陆老太爷大寿”,却从来没说过,这和小姑的婚礼是在同一天。 他一直要求全家为陆老太爷大寿做准备,却从来没听过他为小姑婚礼做准备。 那到时候,他们是去参加陆老太爷的大寿呢?还是参加小姑婚礼呢? 而且他不喜欢小姑的未婚夫,不满几乎都写到脸上了,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去做。 他对陈盛的这一点相当失望。 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他肯定要指着陈盛的鼻子骂: “天天陆老太爷陆老太爷,陆老太爷是你亲爹啊?” 陈涯略严肃地对魏明哲说:“你放心,等你们结婚那天,我帮你们操办一场盛大婚礼。” “那倒不用了,婚庆公司什么的,还有酒店,都已经找好了,你要是能过来喝酒就最好了,其他什么都不需要帮忙。”魏明哲说。 陈涯回到座位上,低声跟旁边的陈池说:“小姑,你的婚礼,我帮你弄热闹一点,让你终生难忘。” 小姑对他嗤笑:“拉倒吧你,你那天少给老魏灌点酒就行,我就感谢你了。” 陈海还在长篇大论,阐述他对北辰的理解,结合北辰创始人的经历,来谈心得体会,陆瑞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顿时紧张起来。 她掏出电话,特意走到没人注意的地方,才点击了接通,并且马上道: “太奶奶,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俞老太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那边就你一个人吗?” 陆瑞香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现在就我一个。” “好,”老太太说,“我刚才拉着陆清璇问了好久,我发现,你那个干儿子,不简单呐……” 陆瑞香咬着嘴唇,背后发凉。 老太太口吻不正常,还从来没听她这么感慨过。 就是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太奶奶说道:“我想让你多了解一下他,或者说直白点,查一下他……” …… 到了晚间,魏明哲和小姑都回去了,夜阑人静时,陈涯回到了自己房间,打开了电脑。 自从到了京城,通过语言跟夏幽聊天,已经形成了习惯。这两天忙于工作没有联系,估计那妮子都要生气了。 可接通电话后,对面听起来似乎担忧多过于生气。 通话那头,夏幽的声音传来:“你不找我,我就要打电话找你了。” “怎么了?”陈涯问。 “我又在外网捕获了一个情报,”夏幽说道,“那边好像又有组织展开对你的调查了。” 陈涯一听,微微一笑。 他又想起了几年前刚认识夏幽的时候。 “你的情报捕捉能力还真是惊人。”陈涯懒洋洋说道,“这回又是哪个组织?” “暂时还不清楚,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还没有破获你的身份,对你可以用一无所知来形容,但如果他们运气好,可能会在一个月左右定位到你。” 陈涯翘着腿,懒懒道:“来呗。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被暗杀的价值了吧?” “还是有的,”夏幽语气严肃,“对于那些传统能源巨头,杀了你能解气,光这一点就足够他们动手了。”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是吧?”陈涯却根本不大在意,“了然了然,我更加注意一点。” “啧,你老是这么不紧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少女话说了一半,又打住了。 可能是害羞了。 不过陈涯没办法紧张。这些年几乎可说是在刀口上行走,他都快习惯了,已经完全紧张不起来了。 “那你对我有何建议呢?我的夏大安全主管?” “我的建议是,转移一点注意力,就像jx那次一样。”夏幽说,“那次的效果极其好,不少机构对你的档桉都彻底迷湖了。不过,千万不要暴露到超过临界点。” “了然。” 人在京城,还是不如在江城安全,确实还是要注意一点。 门又被敲响了。 “请进。” 推门的是陆瑞香,她脸上表情相当温和。 “没睡呀,”陆瑞香小声说,“明天大家要为陆老太爷筹备寿礼,陆清璇邀请你,和她一起商量商量。” 236.你再敢说不是试试 陈涯听完略感诧异:“陆清璇?她怎么会主动邀请我?” 陆瑞香有点紧张,陈涯的怀疑是对的,因为让陆清璇和陈涯出门筹备寿宴,是太奶奶的安排。 “你们不是共事过吗?可能她对你印象很好吧。” “印象好吗……” 陈涯说着回忆起陆清璇的招牌表情——用眼睛下半部分看人,看垃圾一样的表情。 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对自己印象好的样子。 “如果你去了,陆元豹说不定请你们去泡温泉,”陆瑞香说,“出去一趟呗,陆清璇陪你一起泡温泉,绝对不亏。” 陆清璇那个相貌妖而不冶,那双长腿肥而不腻,能说出“不亏”,这个陆瑞香绝对是懂的。 不过,陈涯又怎么会是贪慕女色的人? “行吧,我明天跟她联系。” 他只是单纯想帮陆瑞香这个忙罢了。 见陈涯答应了,陆瑞香才松了口气, 陆瑞香走后,陈涯马上对还在通话的夏幽道:“她走了。” “明天要和女生一起出去是吧,”那边传来夏幽的声音,听起来没刚才热情了,“注意安全。” “我把崔凌峰带着。” “带个电灯泡?” “什么电灯泡?” “没什么。” 少女的醋意犹如陈旧的木头家具,气息在空气中澹澹的容易忽视,却又确实存在。 “那明天你也来吧。”陈涯说。 “什么?……什么?什么?”夏幽忽然慌了,连着问了三句“什么”,过于惊讶所以假装起来的澹定都被击碎了。 “要来么?”陈涯坏笑。 “真的要我来吗?”夏幽问。 “假的。” “……我就知道。你们陆家的事情,我来掺和做什么。”夏幽说,“我也不想去。” 实际上,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都开始构思明天该穿什么衣服了。 “说起来,后天是元旦吧?”陈涯问道。 “怎么了?” “今天晚上我陪你一起过吧。”陈涯说,“22年的最后一天,陪你一起跨年,留个纪念。” 尽管陈涯看不到,但是夏幽的脸确实是红了。 “你怎么不让心海姐,或者其他人陪你呢?” “她们不是不在京城嘛。” “哦。” “你不想陪我过吗?” 夏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想。” “哈哈哈哈……”陈涯终于憋不住笑了。 夏幽意识到自己又被装傻给骗了,愤而挂了电话。 逗她实在太好玩了。 …… 陆瑞香回到卧室,陆茜子坐在床上,陈盛坐在她的化妆台边。 在她进来前,看来父女俩是在讨论陈涯的事情。 “爸,他那个手表真的值三百万,我骗你干嘛?”陆茜子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 看到陆瑞香进来后,陆茜子指着陈盛道: “妈,你过来跟爸说一下,我刚才说,陈涯那块表三百万,爸他死活不信。妈你告诉他,到底有没有三百万的表。” 陆瑞香看向陈盛,陈盛一脸赌气,说: “那瑞香你告诉我,是我错了还是她错了。一开始我还理解错了,理解成三十万,就不是很信,三百万?骗鬼呢!我这块卡地亚蓝气球,也就八万……” 陆瑞香皱眉道:“什么三百万、三十万的?茜子你在说什么?” 陆茜子说:“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就想告诉你们,一直没机会,结果后来忘了,就是陈涯那天带我去百达翡丽,买了块300万的百达翡丽梦幻星空,又买了块700万的一块什么,那块700万的还被我同学给弄坏了,还叫她家长过来赔了几十万,去了警察局……爸他死活不信这世上有300万的表。” 陆瑞香看了一眼陈盛,抱着双臂啧啧道:“你确实还是眼界浅了点,百达翡丽的高端表型就是那么贵,别说是三百万的,三千万的也有。” 陈盛瞪大眼睛:“真有?那就算是有,陈涯也不可能……” “他还真有可能。”陆瑞香深吸一口气,又反问道,“你们知道,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怎么了?” 陆瑞香慢慢地说:“陆庆州家的那个外甥,跑去跟太奶奶告状,说陈涯把他排挤出了云上京华,要太奶奶治一下他,结果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怎么了?”陈盛长大嘴巴。 “陈涯这两天在云上京华,赚了四千多万,”陆瑞香说,“太奶奶惊得跟什么似的,反手还把陆庆州给训了一顿。他那外甥,更是被扫地出门一样赶了出去,就为了给陈涯出气。陆庆州还给陈涯道歉了。” 陈盛有点呆。 如果不是陆瑞香说的,他肯定不信。 陆庆州给陈涯道歉?他没有做梦吧? 那可是驾临哪个县城,连当地领导都要去拜会的人,他会跟自己那个儿子道歉? “是因为太奶奶比较宠爱陈涯吧?”陈盛说,“那天他在福寿堂弹琴,钢琴确实弹得不错。” 陆茜子问道:“弹琴?弹什么琴,我怎么没听说过?” 陈盛说:“哦,我忘记跟你们讲具体细节了,那天就是因为他在福寿堂弹了一次钢琴,被李思清评了满分,才拿到云上京华的控制权的。” 陆茜子瞪大眼睛:“他还会弹钢琴?” “对,可能就是因为他会弹钢琴,太奶奶对他印象很好,才比较偏爱他,对吧瑞香?” 陆瑞香打断陈盛道:“不是的,你听清楚我刚才说的什么了没有?” “听清楚了呀,赚了四千万,让陆庆州道歉,”陈盛说,“等等,四千多万?才四千多万就能让太奶奶帮忙?她老人家眼界不至于这么低吧?”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陆瑞香语气严厉地问,“我说他两天赚了四千多万,两天,四千多万!” 陆茜子在一旁深吸一口气,捂住了嘴巴。 “这也太牛了吧?”陆茜子感叹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么能赚钱?” “不不不……”陈盛摆手。 陆瑞香把他的手一拍,道:“你再给我说不可能试试?我亲眼听到他们手机转账,个个奖金都有几百万。” 陈盛赶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你再说说,他们在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 陆瑞香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前因后果详细讲了一遍之后,陈盛说道: “那我就知道了,这四千万,肯定是赚到了,但肯定不是两天赚到的。” “什么意思?”陆瑞香问。 “资本里面很多这种操作啊,财报画大饼嘛,”陈盛说道,“还有就是提前预支,把很长一段时间的营收,提前预支出来,变成短期业绩,看上去好像是两天赚了四千万,实际上之后就再也没赚了,还会亏,不然还能天天都赚两千万?那不是迟早成首富?” 陆瑞香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 两天赚四千万,听上去很厉害,但肯定有水分,因为你不可能每隔两天都赚到四千万。 但是那也足够厉害了。不知道多少人两天还赚不到几千块钱呢。 “还有,陆清璇不是也在那边吗?以陆清璇的能力,赚那么多钱也轻轻松松。”陈盛说道,“陆清璇的爸是谁?那可是陆元豹,他随便支援一下,就有几千万了,那还不简单?” 陆瑞香皱眉:“不是,应该跟陆清璇没关系。” 陈盛敲了敲桌子,道:“反正,他这个里面肯定有水分,哪怕是陈海,也做不到两天赚四千万。不过我相信在将来某一天陈海肯定会做到。” 陆茜子在一旁听着,想说“爸你是不是对陈涯偏见太深了”,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对于陈盛来说,陈涯是丢在外面野生的,陈海却是自己精心培养的,说没偏心肯定是假的。 家养的反而还不如野生的,这不是说明自己自己的培养没用吗?这本身就很打击人。 陆瑞香说:“不管陈涯有没有做到,他也肯定不是你之前说的,只是个普通打工人。” 陈盛一时语滞,道:“确实,我承认我之前了解不到位,但那也是基于他跟我有所隐瞒,谁能想得到他小子扮猪吃老虎?” 说着说着,他倒有些生气了:“这小子,跟我这儿扮猪吃老虎起来了,真是的,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陆瑞香叹了口气,说:“他这么有本事,说不定是怕在你跟前露了底,你反而要赖上他。” 陈盛一听更来气了:“我好歹也算是陆家的人好吧?我会赖上他?就算退一万步,我只是京城一个要饭的,我也不至于去赖自己儿子!” 话说完,他自己心里倒有点酸起来了。 抛妻弃子在京城混了十几年,本来以为可以衣锦还乡了,结果大儿子还瞧不上自己,怕自己拖累他。 自己丢了面子不要,奋斗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茜子在一旁说:“我觉得陈涯倒不至于瞧不上人,跟他相处了几天,我已经明白他的性格了,他就是懒得跟人解释。” 陆瑞香问道:“为什么他不爱跟人解释呢?这样别人不就更容易误会他了?” “可能是他遭遇的偏见太多了吧,解释对于有偏见的人来说,是没有用的。” 陆茜子说完看了陈盛一眼。 她没有明言。说有偏见的人,说的就是陈盛。 但陈盛没有听出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儿不要告诉陈海,他现在关键时期,免得打击他……” 正说话间,陈海敲响了房门,推门进来一看,乐了:“晚上开睡衣大会?” 陈盛伸手赶他:“没你的事,我们这儿商讨茜子的私人问题。” 陆茜子点头:“对,我现在有很私密的私人问题。” 陈海更乐了:“得了吧,是因为陈涯的事情吧?”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陈海宽慰道: “我来就是跟你们说,没事的,就算陈涯捅了娄子,只要有我在,就不至于出什么颠覆性的大问题。” 他又自信道:“从北辰创始人身上,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强者人恒敬之,只要我自己足够强大,周围的人都会被我影响到强大起来,包括你们,也包括他。” 他退出门外,对众人道:“我现在已经可以自信地说出自己是北辰系的一员了,等到将来,什么陆清璇,什么陆良臣,在我面前都不算什么的。晚安。” 说完,屋里的人都直勾勾地那眼睛看他,一句话都不说。 陈海知道家人们都被自己鼓舞到了,于是关门出去。 他步伐轻快,回到自己房间,在床上睡下后,都无比踏实。 那是独属于自信者的踏实。 …… 第二天,陈涯如约到归鹤庄去接陆清璇,见到她时,眼前一亮。 她今天带着一顶红色的贝雷帽,上半身穿着蒂芙尼蓝的针织羊毛衫,里面是同色系的衬衣,下半身穿着宽松的白色短裙,外面套一件米色呢子大衣外套。 亮点是她的短裙下面一双修长匀称的大白长腿,从敞开的大衣下面露出来,走路的时候在侧边开叉和中间时隐时现,让人充满一探究竟的欲望。 她走上副驾驶,一屁股坐上去,把鲜红色手提包放在腿上打开,从里面掏出小镜子,开始补口红。 “你今天提前了十分钟到,导致我没有时间补妆了。这种行为如果是在日本或者德国,可能是要被批评的,但是我没有那么严苛,还是姑且表扬你一下。” 陈涯斜眼看了一眼她的腿,道:“你腿不冷吗?” “你管这么多干嘛?” “你这双大长腿如果得了老寒腿,可能就不那么漂亮了。” 陆清璇剜了他一眼,道:“蠢。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光腿神器?” 她伸手把外套下摆拨开,有那么一瞬间,陈涯还以为她在色诱自己,但随后,陆清璇捏住自己白腻的长腿,往上轻轻一提,一层薄薄的丝袜,被扯了起来。 “只是看上去像光腿,实际上它里面还是加绒的。” “哦。” 陈涯顿时兴致全无。 “听说今天可以泡温泉?”陈涯问道,“京城有温泉吗?” “有,”陆清璇斩钉截铁地说,“我爸开的。” 她转向陈涯,问道:“所以你带泳衣来没有?” “没。我没有泳衣。” “没事,到那里买就行。就是不一定挑得到好看的款式。” 陈涯发动了车辆。 “去哪儿?” “先去烟火楼。” 237.玉腿横斜暖室香满 烟火楼不是一个餐馆,烟火楼全名「人间烟火值此楼」,人间烟火是由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等琐碎事务拼凑组成的,所以烟火楼就是卖这些东西的。 但是烟火楼里卖的锅碗瓢盆,和它的老板娘一样不普通。 烟火楼的老板娘风情万种,六七度的天气,她穿着一身素白色旗袍,尽管室内开着中央空调,并不冷,但可以侧面看出她极注重个人形象。 老板娘长腿从旗袍开叉的两边露出来,长度和陆清璇差相仿佛,脚上还穿着白色细脚高跟鞋,腿上如同打了光一般,发亮,如同附着一层雪白的腻子。 陈涯和陆清璇造访的时候,她正坐在红梨花木太师椅上,双腿并拢伸到前面,手里拿着一个乾隆御制款的白釉红彩茶盏,细细品茶。 「苏老板,您吉祥。」一进门,陆清璇就跟老板娘打招呼。 苏叶青放下手里茶盏,满脸笑容如春风般化开: 「我说今日怎么枝头喜鹊一直叫,生意差点忙得叫人走不开,原来是陆二小姐要来了。」 这位老板娘说话声音清脆,听不出是什么年龄的人,一张小嘴也会说话,听着叫人舒服。 陆清璇一进屋,就脱下了外套,挂在门边。外套下面的针织毛衣高高隆起,形成形状挺翘的山脉。 陈涯这才发现,她的裙子还是前面短、后摆长的荷叶边包臀裙,坐下之后腿往那里一伸,房间里两双玉腿顿时烘托得气氛香艳不少。 陆清璇坐下后,旁边人给她上了一壶茶,也有人给陈涯端来一盏。陆清璇端起茶杯感叹道: 「仔细想想,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来烟火楼了。以前年年都至少来一次,现在陆家光景不好,要不是老太爷大寿,我恐怕也还没机会来。」 苏叶青说道:「有巅峰必然便会有低谷,陆家只不过是被一些宵小之辈陷害了,底蕴还在,以后必定洗尽芜杂,王者归来。」 陆清璇捂嘴:「那就借老板吉言了。说起来,苏老板真是驻颜有术,这么多年了,容颜都好像没变过,不老女神似的。」 「哎呀,陆二小姐说笑了,我还不是日夜操劳?你看,眼角皱纹都出来了。」 陈涯坐在一旁,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地方大厅里各处陈设,各方面装修,都突出一个「低调奢华」,乍看上去平平无奇,仔细观察大吃一惊。 烟火楼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普通人大多数都不知道它的名字,也从来没关注过,因为它只做世家高门的生意。而且仅凭只做世家高门生意,就活得滋润得很。 众多人都猜测,这里的老板娘苏叶青背后肯定有一尊大神,只不过关系一直没有显露出来,所以没人敢小瞧这位看上去娇滴滴的老板娘。 烟火楼的员工「吭哧吭哧」,从一旁抬了一个红色锦盒盛着的金寿桃过来,搁在陆清璇身旁。陆清璇还在跟苏叶青聊天,苏叶青摆了摆手,他们便把东西放在一旁的桌上。 陈涯用手敲着椅子扶手,他不知道高门之间的聊天是不是都这么无聊,谈起来就没个完。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话题忽然就引到了自己身上。 「我还没问呢,这位先生是?……」 老板娘苏叶青的美目望向陈涯的方向,陆清璇伸手一指:「这是陈涯,陆家的人。」 这便算是介绍了。 苏叶青按着裙子站起来,走到陈涯身边,半蹲着跟陈涯说:「我们这边的茶水您还满意吗?」 陈涯看了一眼半蹲着身子的女人,曲线浑圆的臀部几乎要从旗袍内脱壳而出,陈涯挪开视线: 「无所谓,我喝什么都行。」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只要不是对我出手,我都会想办法尽量满足,」苏叶青的眼神灵动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突然又说,「不过,如果是你,对我出手我也会考虑。」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吗?」 「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帅。」苏叶青妩媚一笑。 陈涯道:「老板娘真会说话。」 「咳咳。」陆清璇在一旁咳嗽了两声,语气冰冷道,「陈涯,我们是过来办事的,不是过来泡妞的。」 她对苏叶青勾搭陈涯不满,却不想说苏叶青,只说陈涯。陈涯本来对苏叶青没兴趣,但被陆清璇这么一说,倒偏要反着来。 「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陈涯摊开双手,冲陆清璇耸了耸肩。 陆清璇马上反唇相讥:「行乐?我看你恐怕会成为别人的乐子,而且人生会变得更短。」 苏叶青感受到了陆清璇的不悦,神秘一笑,起身又坐回了陆清璇旁边。 陆清璇看向一旁的金色寿桃,道:「这一个有多重?」 「18k黄金,9.9公斤,象征着长长久久,健康平安。」苏叶青介绍道。 18k黄金是黄金比例75%,其余则是白银,也就是说,这一个寿桃,就值三百多万。 陆清璇叹了口气,道:「若是以前,肯定都是纯金,哪里会拿18k黄金送给老太爷?」 这个寿桃是要摆在寿宴中间充门面的,当然要做得大气一点。只是近来陆家实力不如当初,各方面都扣扣索索,毕竟做不到以前的排场了。 但从这变18k里面,还是能看出,这个家族努力在挽回家族落日前的最后一点余晖。 陆清璇挥了挥手说:「抬下去吧。」 苏叶青拍了拍手,下面的人又端过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好几样东西,都是预备送给陆老太爷的小物件,陆家众人托陆清璇来给他们做最后把关的。 陆清璇看了一眼陈涯,道:「你要不要过来帮忙看看?在那里坐着,样子呆呆的。」 陈涯斜着看了她一眼,说:「你们那边没位子,要不让我跟苏老板挤挤?同意的话我就过去。」 苏叶青笑的灿烂,屁股一挪,就空出了许多座位:「行啊,你过来,我跟你挤挤。」 陈涯站起身,在陆清璇诧异的目光中,大阔步走到苏叶青旁边,紧挨着她坐下。 顿时香风扑鼻,苏叶青身体柔软的触感也传过来了。他这个姿势,苏叶青好像几乎是坐在他怀里。 不过这福利也就只持续了半秒,陆清璇伸手拉住苏叶青道:「来,苏老板,我们一起挤挤。」 苏叶青轻巧起身,一眨眼的功夫就坐在陆清璇旁边了,两个女孩贴在一起,一时欢声笑语。 陈涯早就看出今天陆清璇存心试探自己,虽然不知道是她自己动念,还是太奶奶的吩咐,陈涯都讨厌被别人摸底细。 所以他故意表现得很狂放,眯着眼说:「有人帮忙暖凳子,还真是舒服。」 陆清璇恼怒地白了他一眼。倒是苏叶青捂嘴咯咯直笑,道:「怎么样?我的服务是不是很贴心?」 陆清璇把那托盘摆在陈涯面前,道:「你来猜猜,这些东西的价格?」 陈涯看向那托盘,上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一红色玛瑙手串,一绿色冰翡翠小葫芦,一碧玉蝙蝠,还有一个铜盅。 陈涯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道:「我不懂这些文玩。」 他没说谎,他是真不懂。 陆清璇用手指指着其中一个物件道:「你就猜一个嘛,这个小葫芦,你看多少钱?」 陈涯看了一眼那葫芦,翡翠通体透亮,葫芦连藤蔓带 叶子做得惟妙惟肖。 「一两个亿?」陈涯试探性问。 「你认真猜。」陆清璇没好气的说。 「我看怎么也得30万吧。」陈涯懒懒道。 「30万?哈哈,苏老板,你怎么说?他只能看出来这个东西这个价位,你开的价不太值啊。」 苏叶青蹙眉微笑:「陆二小姐,您真是取笑我了,这个东西要是真开价30万,明天我这店子就要被人踏平了门槛,翻个底朝天,看看哪里还有30万的翡翠葫芦。」 陆清璇转向陈涯,得意洋洋道:「这个原价68万,比你说的多一倍还不止。」 陈涯问道:「这个是谁要送的礼物?」 「是我们一个平辈的。」陆清璇把翡翠葫芦放回去,「小辈就买便宜点的,有钱的就买贵的。送礼物,讲的是个心意。像那些里面写的,你送一个百年人参,我送一个千年参王,那都是假的。」 陈涯道:「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他是想到了自己买的那块700万的百达翡丽。 买亏了。 他对这些世家完全没概念,对钱也没概念,所以买贵了。 陆清璇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后悔礼物买贵了,还以为自己终于让他吃了一回瘪,笑吟吟的。 苏叶青的眼睛在他们两人之间一直来回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涯指着托盘上,看起来最古怪的那个铜盅,问道: 「这是什么?」 「哎,这个可有趣了。」陆清璇道,「你猜它是干嘛的?」 「我踩它是个收妖怪的,叫了名字的人,就要被吸进去。」 陈涯拿起铜钟,对后面的苏老板道:「苏老板,我叫你一声名字,你敢答应吗?」 苏叶青笑眯眯地道:「敢啊。」 「苏老板。」 「哎!」 「不奏效,」陈涯瞧着铜盅道,「许是坏了。」 苏叶青笑眯眯地说:「不用担心,没有坏,就算是坏了,在店内坏的可以给你换。」 陈涯抬头看向她,道:「我知道了,因为我没叫对名字,苏老板的名字是?」 苏老板笑得更开心了,用手背遮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陈涯说的话更好笑了。 「我叫苏叶青。」 过了好半天,她才止住笑容,坐正认真答道。 「咳咳。」陆清璇又清了清嗓子,把铜盅从陈涯手上拿下来了。 「不要玩了,这个盅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物件。」 她把铜盅打开,用一根签子挑了挑,里面一个浑身翠绿的蛐蛐,从里面跳到了盅沿子上,开始吱吱叫起来,乖乖的也不乱跑。 「这只天蓝青玻璃翅,价值50万,在冬天可稀奇了,据说听着声容易入眠。」 陈涯左看看这只虫,右看看这只虫,对苏叶青道:「这蛐蛐能活多久?」 苏叶青道:「三四个月,喂好一点,能活半年。」 「50万,就买这么一个东西?」陈涯问道。 陆清璇讥笑他道:「这你不懂了吧?不在乎永久,只在乎拥有。」 陈涯说:「这是谁打算送的?」 「这是我弟弟,小胜子的。」陆清璇道。 陈涯皱眉看了一会儿,说:「陆清璇,陆老太爷,喜欢玩虫子吗?」 陆清璇轻声道:「最近老太爷除了钓鱼,什么都不做了。甚至连钓鱼都三心二意的,从来都钓不起来一条鱼。」 陈涯「呵呵」一笑,可不是钓不上鱼吗?鱼塘里 都没鱼。 他说道:「以我对老太爷的了解,他那种部队作风,应该挺讨厌这种东西的,因为就是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是他打倒的对象,你弟弟送这个,怕不是要踩雷。」 陆清璇皱起了眉头。 想了会儿,她起身说:「我打个电话。」便离开了。 陈涯看着苏叶青,道:「有对象吗?」 苏叶青笑着摇头:「没有。怎么了,你要跟我介绍一个吗?」 「单身狗,啊哈哈。」 苏叶青「噗嗤」一声笑了:「你真逗。」 「不逗了,」陈涯说,「认真说,你有没有对象?」 「真没有。」苏叶青说道。 「这么漂亮没对象,要么是要求高,要么是性格上有着极大缺陷。」陈涯说,「你是因为哪个?」 苏叶青「咯咯」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还需要努力吧。」 陈涯的对话折磨没有持续多久,陆清璇终于回来了,严肃道: 「我刚才让人帮忙探了一下口风,可能这个礼物确实不适合。」 苏叶青站起来道:「要退掉吗?如果是要退掉的话,会很麻烦,因为我们已经跟卖家钱货两清,如果你们要退的话,定金就……」 陆清璇露出肉痛表情,道:「那就,不退了吧,重新挑个礼物。」 陈涯道:「我的建议是,退了吧。」 陆清璇抬眼看他:「退了?定金都有五六万哦。」 陈涯点头:「退了吧。」 陆清璇想了想,咬咬牙,道:「那就退了,我重新挑一个稳妥点的。」 238.他还追过我 就在陆清璇刚刚下定决心时,众人身后传来声音道: “哈哈,陆二小姐不用忧虑,我来帮你解忧。”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剃着平头,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手里托着两杯红酒过来,昂首阔步。 他指着那个铜盅,道:“那个蛐蛐,我要了,我就喜欢听虫儿叫,冬天没有虫儿叫唤,我还睡不着觉,这个正好治我的失眠。” 苏叶青笑道:“李公子,您真是出现得及时啊。” 来人叫做李佳一,陆清璇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他的身份并不简单。 李佳一的父亲是“轩辕商会”的会长,这是一个车企之间成立的组织,成员占有整个华国75%的汽车市场。所以苏叶青才会称呼他一声“李公子”。 李佳一走到陆清璇跟前,将另一杯红酒递给陆清璇,道: “陆二小姐,忍痛割爱将这个虫儿转让给我,你没有意见吧?” 陆清璇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递过来的酒杯,知道他是有备而来,微微一笑,接过他手里的酒,和他碰了一下。 “怎么能说是忍痛呢?李公子能够解我的燃眉之急,我高兴还来不及。” 苏叶青捂嘴道:“李公子愿意出手接下,我也是再高兴不过,这样就最好了。” 她马上招呼员工递过来刷卡机,李佳一随后将银行卡递给她。 苏叶青操作了一下,机器“滴”的一响,很快显示转账成功。 这一单几十万的交易,就这么完成了。 交易完成后,苏叶青眉眼终于放下,道:“李公子果然大方,这天蓝青玻璃翅,我是该……” “你先帮我养着吧,我回头来取。”李佳一随手挥了挥手。 陆清璇心念一动,她本就猜测李佳一的目的根本不是那只虫子,而是有求于自己。 可他肯下几十万血本来接近自己,买自己一个好感,又是为什么呢? “陆二小姐,定金我会打到您的卡上,还是说,先留在我们的账户上,我陪您挑下一件商品?” “先留着吧。”陆清璇随意说,接着又对李佳一道,“李公子帮了我这么个大忙,肯定有事要跟我说罢?” 李佳一伸出手指点了点,说:“你说对了,我还真有事要跟你说,来,我们去那边坐坐。” 苏叶青看出他们有私密的话要聊,知趣地退下了。 陆清璇招呼李佳一在沙发上坐下,而她自己则坐在了陈涯的旁边。 李佳一的目光在陈涯脸上打量了一会儿,笑道: “这位小老弟,你刚才要退倒退得果断,你是怎么想的?” 陈涯手掌放在下巴上,缓缓说:“定金是沉没成本,我从来不在沉没成本上投入更多精力。” 李佳一哈哈一笑,道:“那你不适合做生意。幸好刚才陆二小姐没有听你的直接退了,要不然的话,她就白白损失好几万的现金了。” 陈涯一笑,道:“所以我已经不做生意了。” “你以前还做过生意?就你?”李佳一扬起眉毛,捕捉到了陈涯的画外音。 陈涯靠在沙发上:“我怎么了,你认识我吗?” 李佳一想了想,随后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陆清璇看了眼陈涯,又看了眼李佳一。 她听出来,李佳一话里话外有点针对陈涯的意思。 她有点纳闷,难道说,陈涯认识这李佳一? 不然他这股隐隐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她连忙给两人介绍道:“李公子,这位是陈涯,他是我们陆家的新秀。陈涯,这位李公子,可是将来轩辕商会的接班人,前途不可限量。” “新秀是吧……”李佳一嘴角扯出一个弧线,红色的液体在酒杯里一直转悠,接着,被他张开猩红的口一饮而尽。 他转头,拍了拍手,说:“傲雪,你过来。” 在不远处的一个拐角,一个女人转过来,踩着高跟鞋慢慢走过来,手里也端着一杯红酒,声音尖锐地道: “哟,原来真的是陈涯啊,刚才我还不敢认,原来还真的是你啊?” 陆清璇望过去,只见走过来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色长裙,外面披着一件细条纹毛呢外套,长相清秀中带着一丝妩媚,头发盘了起来,看上去很高贵。 陈涯看到那个女人,眼神稍微变了变,道:“苗傲雪,是你?” 苗傲雪喝了一口手里的红酒,她的表情也有点变化,声音听起来也有点奇怪,道: “没错,是我,你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吧?” 说完,她一侧身,坐到了李佳一身旁,侧身靠在了李佳一怀里,李佳一顺势搂住了她的香肩。 陈涯摇了摇头,说:“确实没想到。而且我也没想到,你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陆清璇看了两人几眼,道:“你们认识?” 苗傲雪眼睛盯着陈涯,轻声道:“何止是认识。” 苗傲雪和陈涯认识,而且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陈涯在京大担任图书馆管理员,而苗傲雪是京大外国语院系的系花。 因为她经常去图书馆,因此也认识了这个长相帅气内敛的图书馆管理员,并且经常约他出去散步聊天。 两人有过一段暧昧时光,但陈涯通过交谈意识到自己和她不是一路人,所以两人的关系没有继续发展。 在陈涯的论文开始发表,因此了学界震动之前,他就刻意澹化了和苗傲雪之间的联系,这让生性心高气傲的苗傲雪十分恼火。 陈涯本以为走不到一起就不必强求,没想到这女孩反应会如此强烈。原来,苗傲雪早就在内心深处恋上陈涯,情根暗种,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所以才无法接受陈涯突然离开。 总之,最终两人彻底不欢而散。 苗傲雪的失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就醒悟了过来:自己倾心于一个小小的图书馆管理员,实属浪费生命,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 很快,她就将这段过去抛在脑后,专心经营自己的人脉,一层层结识更高层次的人物,最终和心仪的对象走到一起。 现在,她已经将年轻时和陈涯的那段过往,视作茶余饭后的一种笑谈,在坦白局跟李佳一提起这段未果的恋情,也只是笑自己当时怎么那么青涩,爱上一个没出息的图书馆管理员。 只是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有一些不甘的。所以现在见到陈涯,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刚才李佳一对陈涯的语气略带挑衅,也是早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刻意做出的示威举动,甚至两人现在故意做出的亲昵关系,也是在向陈涯“宣示主权”。 苗傲雪表情玩味地看着陈涯,说道:“你不做图书馆管理员后,去了哪里?怎么又混成陆家的新秀了?” 陆清璇一听,坐起身子道:“图书馆管理员?陈涯做过图书馆管理员?是什么时候?说来听听?” 苗傲雪浅笑道:“他之前是京大的图书馆管理员,而我当时在京大念书。” 陆清璇看着陈涯,精致的脸庞上带着一点坏坏,意味深长道: “原来你还在京大做过图书馆管理员啊……” “对啊,他当时当图书馆管理员的时候,去图书馆的女生都变多了,”苗傲雪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陆清璇听到后,促狭道:“怎么感觉,你们俩好像还有点事?” 苗傲雪卖关子似的看着陆清璇,好半天才说:“他追过我。” “噢!” 陆清璇很夸张的捂住嘴,在下方,她用脚轻轻踩了陈涯的脚一下。 她意思是“你原来喜欢这一款?” 陈涯回踩了她一脚。 “这是能说的吗?”陆清璇看着李佳一,“我能听?” 李佳一不屑一笑,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个年纪了,谁还没点故事?” 苗傲雪道:“不算故事,只能算事故。反正也没擦出点什么。对了,陈涯,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混到陆家的呢?” 陈涯敷衍道:“我就这么混混就进来了,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跟不熟的人,他才懒得多说话。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苗傲雪满意,她撅起嘴,道: “陆家又不是什么野鸡家族,怎么可能随便容你混进去呢?” 陆清璇听到她这么说,就更不喜欢她了,可她一点都没有露在脸上,而是说:“我来告诉你吧。” 她详细把陈盛和陆瑞香,以及陈涯的关系说给了苗傲雪听,尤其着重强调了陈涯的农村背景。 说完,她斜眼看了一眼陈涯,发现陈涯一点反应都没有。 “啪啪啪……” 李佳一直接鼓起了掌,随后冲陈涯竖起了大拇指:“精彩,居然还有这种关系,实在精彩。” 苗傲雪捂嘴笑道:“这不就跟那个电影一样吗?穷小子忽然走了大运,收到了亿万遗产,陈涯,我还真是羡慕你,躺在家里,就走了这么大运气。” 陆清璇表情促狭地看着陈涯。 她这次出来是带了任务的,就是太奶奶说的“试试他”。 所以,她明知苗傲雪和陈涯之间有过节,还故意给苗傲雪透底,目的就是想看看陈涯会怎么反应。 另一个藏在深处的心思呢,就是她想看苗傲雪跟陈涯闹掰。闹到关系越僵越好。 “行了,农村小子发家史就聊到这里了,”李佳一坐起身子说,“陆二小姐,我还有两个小想法,想跟你谈谈。” 陆清璇说:“只要李公子不难为我,别说两个小想法,三个都不在话下。” 李佳一笑道:“第一件事呢,正好,其实我这次来,也是来给陆老太爷挑寿礼的,但是我怕自己挑不好,所以想找你取取经。” 陆清璇一听,道:“感谢李公子赏面,我代表陆家感谢您。正好我还要挑一件礼物,等会儿,我帮你一起挑。” 李佳一道:“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老太爷是老英雄,我给他挑礼物都是本分。这第二个小想法嘛,就是想跟你谈一个合作。” 陆清璇道:“什么合作?” “听说,你最近接手了云上京华。”李佳一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出了最核心的来意。 原来,他意外遇到陆清璇,一开始想到的,就是云上京华。 他们轩辕商会,最近正在为一件大事头疼,那便是北辰公司,已经宣布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并且开始着手布局了。 北辰公司作为一家科技公司,核能、登月、军工、人工智能、医疗……这些领域都有涉足,突然宣布要进军汽车领域,可着实把那些车企吓出一身冷汗。 要知道,北辰在技术上是绝对没问题了,坦克战车都造得,可控核聚变反应堆都造得,汽车又如何造不得? 如果北辰进军汽车领域布局成功,就势必要分走这些车企的一杯羹,严重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 而且按照北辰过往的“劣迹斑斑”来看,它甚至有可能发动一场“降维打击”,直接将这个行业搅得天翻地覆,重新洗牌也说不定。 所以在北辰宣布进军新能源汽车行业的第一刻,这些车企,出于自保,就毫无疑问地走到了一起。 距离北辰第一款新车发布的日期越来越近,整个汽车行业堪称暗流涌动,山雨欲来,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就等待达摩克里斯之剑落下的那一刻。 为了对付北辰,轩辕商会最近一直在研究各种方式手段,其中一张大牌,就是媒体。 积毁销骨,众口铄金,只要统合了整个舆论场,统一抵制新生的“北辰车”,就很容易把这个苗头扼杀在摇篮里,迫使北辰转向。 甚至,如果做得好,还能误导一些关键人物和北辰高层,让他们形成战略误判,甚至给他们洗脑,让他们改变主意。 至于他之所以找到陆清璇,而不是找陈涯,原因是在京圈,人们还压根不知道陈涯这号人。 云上京华换管理层,这消息经过层层传播,传到李佳一耳朵里,也只剩下“陆清璇担任云上京华经理”这个重点,陈涯这个名字,都被有意无意给忽略掉了。 所以,他才会只认真跟陆清璇讲这事。 李佳一压低声音说: “众所周知,陆家在舆论控制这一块,是国内霸主级别的,二小姐你接手了云上京华,肯定有一些内部手段,就是基于这一点,我想跟你谈一下合作。” 陆清璇看了陈涯一眼,正准备说什么,却听见陈涯说道: “你们想要云上京华怎么做呢?” 苗傲雪扬眉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暗怪他在严肃场合多嘴,但没有说什么。 李佳一也只是看了一眼陈涯,接着又转向陆清璇道: “我们想要你们帮忙写几个通稿,黑一下北辰的汽车战略。” 239.他才是老板 “就是我想请云上京华来帮我们黑北辰。”李佳一说。 听完李佳一的话,陈涯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 “黑北辰?” 这世界上哪有请对方公司的老板,来黑他自己公司的道理? “确切的说,是黑北辰的新能源汽车产业,”李佳一道,“前不久,他们刚刚发布的新能源汽车概念视频,放了很大的卫星,我们友商们都惊着了。” “哦……” 陈涯想起来了。 前不久,北辰终于发布了北辰第一款新能源汽车的预热,以及未来5年计划蓝皮书。 汽车领域的布局是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定好调子的,所有关键性的技术都已经弄清楚了,甚至试水用的电动车都已经投入使用多年。 大方向和各项战略规划早已框定,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走就好了。所以,他都没有多关注这方面的事情。李佳一提起来,他才想到这茬事。 陆清璇道:“你们为什么要弄北辰呢?据我所知,他们提出的新能源概念,和目前市面上大多数企业的赛道都不一样吧?” 李佳一解释道: “那是五年前。一条产业线的研发周期是五年,五年前,北辰开源新能源技术,现在,已经有三家以上的车企对新能源汽车的研发进入尾声,大家已经进入同一条赛道了。” 他接着说:“我们仔细研究了北辰发布的新能源汽车战略规划蓝皮书,我们得出的一致结论是,如果真的按照北辰的计划实施,那么在将来的5年内,国内车企市场面会缩水50%以上,届时会死掉75%的企业,成为大企业的养料。” 他的表情有点凝重:“可以说,汽车行业会发生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 “所以,你们就要黑北辰,将他们的汽车布局彻底扼杀在摇篮里面?” “对。”李佳一点头。 陈涯看着李佳一,他的表情就好像看着蹲在自己厕所里面用力的便秘小偷。 他并不吃惊。 北辰被国内“友商”反手背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对于友商会做出这种事,他都快产生免疫力了。 “我想,北辰向你们公布相关技术,不是为了让你们在这个时候背刺的吧?” “背刺?你说清楚,什么叫背刺?”李佳一被问得有些恼火,眯起眼睛看着他。 “北辰开源的那些新能源技术,至少节省了华国汽车行业十几个亿的研发经费,现在车企却要回过头来黑北辰,是不是有点……东郭先生与狼了?”陈涯笑着问道。 “东郭先生与狼,谁是东郭?谁是狼?”李佳一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21世纪了,怎么还有人用这种江湖恩怨的思维思考商业上的事情。” 苗傲雪推了推他,道:“你别理他,他本来就没什么文化的。” 接着,她又转头对陈涯说道:“陈涯,你不要插嘴,这儿也不是你的赛道,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噗嗤,行。”陈涯笑了。 陆清璇看向陈涯,发现他脸上完全没有一般人应该会有的愤满和愤怒。 按照正常人的反应,肯定会当场把自己的身份拍到对方眼前,告诉他们自己就是云上京华的实际控制人。 但陈涯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这种事情一样。 陈涯的腿轻轻移到她的脚旁边,在她腿上撞了撞,并且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他的意思是,让陆清璇不要插嘴。 现在正是探听虚实的好机会。他想听听,这些车企到底想要怎么联合起来,绞杀新生的北辰汽车。 李佳一转头望向陆清璇,道:“陆二小姐,来,我们继续聊。” 陆清璇一瞬间就看懂了陈涯的眼色,开始跟李佳一聊了起来: “光凭云上京华一家,恐怕黑不动北辰吧?你们为什么不找一下更加权威的媒体呢?” 李佳一笑道:“北辰这家公司,是在央字头企业那里挂了号的,是所有央字头死保,就算主流媒体里面有熟人,议题也塞不进去,只能找自媒体。” 他又说道:“当然,我们也不只找了云上京华一家。” 陆清璇俯身问道:“你们找了多少?” 李佳一邪邪一笑:“我只能告诉你,很多。” 陈涯问道:“你们计划怎么黑北辰?” 李佳一看了他一眼:“和云上京华达成合作之后,我再告诉你们。” 苗傲雪白嫩的手指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摩挲着,长长的彩色指甲,如同刀片一样锋利。 而她看着陈涯的眼神,也一瞬间变得如同刀片般锋利。 苗傲雪皱眉道:“陈涯,你不要捣乱胡乱插嘴,现在是在谈生意,这里没你说话的空间。” 陆清璇看了她一眼,她不喜欢这个女人,岔开话题道: “光是这样就去黑北辰,我觉得风险很大啊,北辰是国民明星级的企业,在老百姓当中的名声很好,贸然去黑这样一家公司,很有可能会引起反噬。” 李佳一笑着说:“我们不差钱。” 陆清璇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如果黑北辰引发了舆论反弹,我们账号的公信力可能都会毁掉……” “那就还是钱的事儿。”李佳一打断她道,“我给云上京华的出价是,105万,3条视频,5篇软文。” 陆清璇听到这个价格之后,微微张了张嘴。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也太少了! 对于云上京华两天四千万的营收能力来说,这个数字太少了。 不过,她天生对数字比较敏感,下意识在心底算了算,结果她发现,这个数字,正好是云上京华过往历史上接软广价格的3倍。 陈涯的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踩了踩陆清璇的脚,陆清璇抬起头,正好看到陈涯跟她挤眉弄眼。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给了李佳一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们还需要考虑一下,毕竟这个项目风险很大……” “还要考虑什么?这个报价已经是云上京华过往报价的3倍了,”李佳一说道,“就算引起舆论反噬,你们把号出手卖掉,或者换个皮肤,沉寂一段时间,大家忘了,不就过去了吗?” 陆清璇还是有点犹豫,他又接着说: “而且,这次肯定不会引起舆论的反噬,说实话,我们这次的策划方案,是由吴凉枝拿出来的。” 陆清璇一愣,她听说过这个名字。 吴凉枝,是国内营销行业的教父级人物,策划的爆款、病毒式传播、软广等经典桉例数不胜数。 他尤其精湛于议程设置,像什么女权议题、吃素、男女对立……背后都有他助推的影子。 可以说,他想要谁红,不一定会红,还取决于被推的那个人的本事,但他想要谁黑,谁一定能黑得透透的。 陆清璇道:“如果是吴凉枝老师出马的话,我们就只用当打手了吧?毕竟我们不是汽车方面的kol(意见领袖)。” “对,但是云上京华的职责依然很重要,你们是负责京城部分,地区性话题植入。” 两人聊的内容已经慢慢进入深水区了,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专业词汇,不是传媒学专业的苗傲雪已经开始听不懂了。 但她知道,他们现在所谈论的事情,关乎整个华国汽车行业的未来,关乎千万人的饭碗和身家性命。 女人的指甲在已经空掉的酒杯上划动,发出细微琐碎的声音,她眼睛看着陈涯,忽然有种莫名优越感。 先前陈涯之所以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说她“实现梦想”了,因为她从在京大当学生的时候,就向往着爬到更高的地方,直到爬到豪门。 她给自己的定位,便是生来是立于人上之人,她要在众人之前思考,在众人之前享受。 她当年屡次和陈涯发生摩擦的原因也在这里——她看不惯陈涯只能如同平头老百姓一样思考着,在时代激流中被裹挟着前进,不明所以地生,不知所谓的死。 时过境迁,短短几年,因为两人秉性不同,她和陈涯的地位,已经拉开了如此大的差距。 所以,她渴望认同,渴望在陈涯面前取得强势地位。 李佳一继续说道:“实际上,这次说是黑北辰,其实也不是黑,就是实情,北辰现在的举动,已经严重阻碍了国内车市的发展。” 陆清璇问道:“怎么讲?” 李佳一说道:“目前国内汽车行业简单来讲就是五分天下,尽管看似大家都财力雄厚,甚至反向收购了一些外国车企,但是底蕴远没有外部车企那么雄厚。 “如果按照现在的强劲势头发展下去,迟早国内汽车资本势力会一统天下,但问题就出在北辰,如果北辰当了那个搅局者,让国内车企伤了元气,国内打成一片,反倒要输给外面了。” 陈涯轻轻一笑,道:“所以,你们脏北辰的目的,反倒是为了国内汽车行业的蓬勃发展咯?” 李佳一看着他道:“你又有何高见?” 陈涯道:“20年前,全球dvd技术专利中的95%都集中在日本厂商手中,在那个年代,日本厂商赚得盆满钵满,松下、索尼、东芝,成了行业霸主级存在。 “可是20年后的今天,还有谁在玩dvd?全球dvd市场,只有日本自己跟自己玩儿了,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马上就要淘汰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当年华国号称世界工厂,向美国出口一个售价135美元的dvd,利润竟然只有2块钱,其余利润全部都要给日本交专利。 “日本因为在技术上有着先发优势,就对后进者竖起壁垒,搞技术封锁,导致一旦出现一个可替代的新技术,后来者就会蜂拥而上,百花齐放,很快就将原有的技术市场瓜分殆尽。 “北辰就是出于这种考虑,才对相应技术进行开源,就是不想步dvd的后尘。” 李佳一眯眼道:“说了半天,都是些废话,你说的这些,不正说明,北辰对国内车企进行技术开源,为的是它自己的利益吗?就是需要国内所有车企一起来把蛋糕做大!” “不,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 陈涯坐正身子,俯身道:“国内车企?笑死,除了个别历史悠久的国产车品牌,其他车企也谈得上车企?都是些合资的‘汽车资本’罢了。 “它们不掌握技术,不掌握品牌,它们只有钱和人力,这样的合资企业,只不过是买办罢了,也配谈蛋糕?” 说完,他坐了回去,压迫感稍微减弱了一点,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北辰手里掌握的技术,实际上足以颠覆整个国内汽车市场,只不过是出于行业有序发展的考虑,才给先前技术进行的开源?如果你们的舆论引导成功,反而会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 “哼,一派胡言。”李佳一一挥手,“我不跟对这个行业一无所知的人谈。” “嘁。”苗傲雪不屑一笑。 “刚才你说话的时候,我就想打断你了,你陈涯能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发表高论?你别说话了。” 说完,她转向陆清璇,翘着腿说: “陆二小姐,我们只跟你谈,这样,我自作主张,再加20万,这个价格足够有诚意了吧?你考虑得如何,最好现场给我们答复,否则的话,京城其他的kol也不是找不到。” 陆清璇俏丽的脸庞,如同上了霜一般,逐渐冷了下来。 “道歉。”陆清璇冷冷地对苗傲雪说。 陆清璇这样漂亮的女生,发起脾气来,还是很有压迫力的,苗傲雪忽然心就慌了。 她只是自诩为名媛,而陆清璇是真名媛,面对陆清璇,她的气势如同被洪水冲垮一般,一瞬间就坍塌下去。 “我……我凭什么……” “我不是要你跟我道歉,我是要你给陈涯道歉。”陆清璇说,“从刚才开始,我就对你很不爽了,因为你很不尊重陈涯。” 苗傲雪眯眼看了陈涯一眼,忽然领悟了什么,仰头道:“噢——原来你们是……” 她以为,陆清璇和陈涯是那种关系。 所以陆清璇才会维护着他。 陆清璇冷冷道:“陈涯才是云上京华的实际控制者,他才是真正的老板。” 苗傲雪突然哑口了。 “还有,”陆清璇说,“你们给的钱,太少了,我们云上京华,两天就一共赚了四千三百多万,你们提供的区区一百多万,连我们两天营收的零头都没有。” 陈涯掏了掏耳朵,说:“不对。” 陆清璇转头望向他。 “两天赚四千三百多万,已经是过去式了,”陈涯说,“最新数据,我们第三天的营收是三千七百万,所以,我们现在的记录是三天营收8000万。” 240.没有女人能拒绝 苗傲雪抱着双臂,嘴巴张了张,微窘。 自从搭上了李佳一,她还很少被这样当面怼,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第七舰队不可一世地航行在海面上时忽然被卫星给定位了。 “陆二小姐,那你可真厉害,营收能这么高,我……” 陆清璇纠正她道:“不,不是因为我厉害,我说了,陈涯才是云上京华拍板的人。” 李佳一表情有点僵:“可我们手里的资料显示,云上京华的数据远没有那么高啊?” 陆清璇道:“你们手上的资料已经过时了。三天前,云上京华的整个团队就已经换了,我说的数据,都是这三天我们新团队做出来的成绩。” 李佳一彻底愕然。 三天八千万营收,这是全国级别的媒体才能做出来的营收,跟那些顶流带货的都有一拼了。 最关键是,这家媒体团队换血才三天,刚换领导,就做出了突破性的营收,这岂不是说,眼前的这两人很强,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吗? 李佳一看着陈涯,心里在怀疑这家伙是否真的有那能力,陷入了沉默。 陆清璇接着说:“苗小姐,回到刚才的话题,刚才,你一共粗暴地打断了陈涯三次,我希望,你就此向他道歉。” “道歉?我跟他??”苗傲雪觉得胸口一股气闷的感觉涌上来,委屈极了。 李佳一把委屈的苗傲雪搂到怀里,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陆二小姐,我们也没必要这样撕破脸吧?” “这怎么算撕破脸呢?李公子,我可没跟你撕,如果我想撕的话,现在语气绝对不会这么平和。”陆清璇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 “我只是想让你的女朋友,对陈涯有基本的尊重而已。否则我们不会跟一个不尊重我们老板的人谈生意,我说的难道很无法理解吗?” 陆清璇确实说的有道理。连李佳一都无法反驳。 苗傲雪语气僵硬地看着陈涯,下巴一扬,说:“对不起,行了吧?” 她这道歉显然没诚意,陆清璇本不愿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但想到之前李佳一刚刚还花几十万给她解了围,也不好意思做的太过分,便不再说话了。 苗傲雪道完歉后,眼睛向喷出火一样盯着陈涯。 她不敢跟陆清璇发脾气,就把矛头完全对准了陈涯。 陈涯却根本没理她,开口道: “李公子,你知道,我们现在一条视频的报价是多少吗?” 李佳一道:“多少?” 陈涯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在一旁的桌上掏出一张餐巾纸。 “我简单列几个数据你就知道了。报价一般是通过活跃用户和总体流量来计算,考虑到软广对我们品牌形象的折损,营收也要占一部分,那么最终结果就是……” 他列了许多数字,最后写下几个最终结果,道: “一篇图文的单价是76万元,一条2分钟以内短视频的单价是690万,一条长视频1210万。而你们给我们开出的价格是105万。” 李佳一的表情变得有点难看。 这价格和之前他提出的价格天差地别,每一个数字,都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拍在他脸上。 “别误会,我不是在嘲讽你们的报价。”陈涯说,“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把云上京华最近的数据表现提供给你。” 他把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推了过去。 李佳一低头,手机画面上,用很简洁明了的方式,显示着云上京华最近的数据表现。 如果说之前他还持怀疑态度,看到眼前的数据后,他彻底死心了。 “行吧,我也没料到,云上京华崛起速度这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改头换面了,那这样的话,我们的预算可能……” “我接了。”陈涯说。 李佳一抬头:“什么?” “我说你们的提议,云上京华接了,”陈涯说,“105万,两篇软文,一条视频。” 李佳一有点诧异。 报价相差如此悬殊,说是亏本生意都不为过,他怎么这么轻易就接了? 他转头望向陆清璇,问道:“陆二小姐,你们真的愿意接受吗?他这样的提议,你没有意见?” 陆清璇按着额头,说:“我刚才说了,他才是老板,他说了算。我没有资格不同意他的决定。” 说实话,她完全不明白陈涯为什么要接。 但既然是陈涯的决定,肯定有他的理由。 她虽然在其他方面不服气陈涯,但在云上京华的运营上,她对陈涯完全服气了。 反正她又没股份。 旁边的苗傲雪,脸上的肌肉动了动。 她之前还有点不太相信,陈涯真是云上京华的控制者。 陆清璇居然对陈涯言听计从,这让她很吃惊。 陈涯微微一笑,将钢笔放回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他当然要接下这一单。 等到敌人出手,远不如先打入敌人内部。 何况,这件事真的很好玩儿啊。 陈涯说道:“我们接下这一单,不过前提是,我们要深度参与你们的策划,你有什么信息,我也要获得同样的信息,否则我就不加入。” 李佳一犹豫:“这个……” 陈涯说:“如果我加入的话,云上京华应该是你们项目里面最大的kol,我们难道没有这个权利去了解整个项目的进展状况?” “那当然,那当然……”李佳一连连点头。 虽然不知道陈涯为什么愿意接下,但刚才他看了云上京华的流量,能用这么少的钱找到这么大的v,相当于白捡钱。 他可不想给时间让陈涯来后悔。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可以挑个日子签合同,不过在签合同之前,我需要跟你们策划的总负责人谈谈。” 李佳一说:“刚好,我们最近刚好要和吴凉枝先生开一个推进会,你能参加吗?” “行,我参加。” 事情敲定后,气氛变得缓和多了,只有苗傲雪心中有火。 苗傲雪借口去洗手间离席,接着越走越快,李佳一发现不对,追上了她,抓住她的胳膊道: “傲雪,你生这么大气干嘛?” “我生这么大气干嘛?你问我生这么大气干嘛?”苗傲雪一脸不爽地看着李佳一,“你没看到那个陆清璇,都那样顶撞我了吗?” 李佳一说:“人陆清璇是陆元豹的女儿,虽然陆家现在衰落了,可得罪了也不太好……” “陆清璇不能得罪是吧?李佳一我告诉你,我不是对陆清璇生气,我是生你的气!你这个当男朋友的,别人都那么说我了,你居然屁都不放一个!” 李佳一虽然一副少爷做派,但家教很严,所以本质上还是比较老实的,女人的这种招数他吃不消,说:“……那你想怎样?” “我不管,我今天折了的面子,你必须给我赢回来,”苗傲雪指着他的鼻子说,“我跟那个陈涯道歉,我要他也给我道歉。” 李佳一挠了挠头。 前脚刚跟人家谈好了合作,捡了大便宜,后脚女朋友就要落人面子。 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李佳一说:“傲雪,你想想,云上京华本来只算京城比较知名的地区性kol,那个陈涯一上来,就把它的营收提升了五十倍以上!这什么概念?” 苗傲雪冷笑道:“什么什么概念?” 李佳一压低声音:“这说明两件事,要么那个陈涯背后有人,要么他有极强的制作能力,我们现在还跟他合作,要是把他搞狠了,得不偿失啊?” 苗傲雪继续冷笑:“我告诉你,你不了解他,我在京大上学的时候,他在京大图书馆坐了一年,他背后有没有人我不清楚吗?” 李佳一微微一怔:“是吗?” “我太了解他了,”苗傲雪道,“他就是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既没有背景,也没有所谓的制作能力,你知道他什么学历?初中辍学!” “初中辍学?” “对,”苗傲雪点头,用手指头狠狠戳到李佳一胸口,“所以说,你这个怂男,我今天真的……我说实话,我很不愉快,而且我不愉快的百分之八十的原因,都在你身上!” 李佳一想了想,说: “还是先搞清楚他跟陆清璇到底是什么关系吧。如果他真的只是陆家一个边缘人物,从农村捡回来的,那也没什么好怕的,你放心,他怎么落的你的面子,我让他加倍还回来。” 苗傲雪这才算满意。 过了会儿,两人如同没事人一样回来了,脸上还笑眯眯的。 “哟,陈涯呢?”苗傲雪问道。 陆清璇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回答得并不热情:“他说是他小姑要结婚,给她买婚庆的东西去了。” 苗傲雪笑眯眯地说:“陆二小姐,刚才其实都是误会,我跟陈涯以前就很熟嘛,我故意那么跟他说的,都是闹着玩,你看他也不在意。” 陆清璇听完莫名觉得更不爽了,说:“是吗?” “对呀,我以前经常那么跟他说话的,”苗傲雪笑着说,“以前就经常对他说,‘喂,那个谁,还书’‘喂,把那本《文学导论》拿给我’‘喂,帮我带早餐’,他都习惯了。” 陆清璇撇了撇嘴:“这样啊,他以前是怎样的?你们发生过什么,关系真的很好吗?” 苗傲雪笑着把陆清璇拉到一边,躲得离李佳一远了点,说道: “关系是挺好,但是也没有好到成为情侣关系吧,说实话我要求还是比较高,不会瞧得上他的。” 顿了顿,她又说:“当时他就是穿着一身土里土气的衣服,跟刚进城似的,他当时连图书馆在哪儿都找不到,还是我给他指的路。” 陆清璇问:“所以你们就认识了?” “那只是第一面,后来就认识了。”苗傲雪说道,“他当时性格没现在这么沉稳,很喜欢吹牛,说大话。” “吹牛?”陆清璇歪头问道。 苗傲雪点头:“是啊,当时我们经常在夜里散步,他就成天说,他在构思什么可控核聚变,还说什么航天猜想什么的……很离谱。” 陆清璇听了感觉有点没好气地笑了:“是吗?” “对,当时我心里想,这家伙为了吸引我的注意,也太能吹了,我就假装小迷妹,在旁边一个劲地附和,你说得太对了!但其实暗地里肚子都快笑破了。” 她拉住陆清璇,问道:“你跟他是不是……在一起了?” 陆清璇冷下脸:“你觉得有可能吗?” 苗傲雪放下心来,拍着胸脯:“我看你为他那么生气,还以为你跟他谈恋爱呢。” 陆清璇有点无语。 自己只是一次打抱不平,就被人误会成了这样,要是被人知道她跟陈涯工作上还挺融洽,那还得了? 苗傲雪这一句话,直接让她再也不想为陈涯说话了。 “我绝对没有跟他谈恋爱,而且那也不是生气……咳,虽然我看不上他,但我认为,对他应该有基本的尊敬一点。如果你跟他只是闹着玩的,那是我错怪你了,嗯,我道歉。” “没什么没什么,”苗傲雪挥了挥手,“那他是怎么做到突然把云上京华做这么大的啊?是背后有谁出手了吗?” 陆清璇正准备说,脑筋一转,又改了口: “不是,主要是陆家肯提供资源了,那些数据其实是靠资源堆的,换个人去也能坐起来。” 当然,她说的这些没一句真的。 因为她不想让苗傲雪知道,陈涯本身很优秀。 在她看来,苗傲雪感觉有点陈涯前女友的意思,这种关系本来就很要命。要是让她知道陈涯本身的能力,两人又勾勾搭搭、拉拉扯扯的,会让她感觉很恶心。 苗傲雪却不知道她的心思,一听她的话,顿时心花怒放,又追问道: “真的?难道不是他自己用实力让云上京华实现蝶变突破……” “不是,哪有,”陆清璇马上说,“他就是运气好而已。” 说完,她又添油加醋,把陈涯的身世背景渲染了一遍,都是捡坏的讲。 苗傲雪越听,脸上表情越舒坦。 她现在完全就是前女友思维,陈涯过得越差劲,她就越高兴。 这说明她没有选错。 过了会儿,她回到李佳一身旁,把他拉到一边,得意地说: “看吧,我就说,我不可能看错陈涯的。” 李佳一问:“怎么了?” “我刚才问了陆清璇了,她说了,陈涯就是运气好,赶上陆家堆资源,才让云上京华发展变好了,跟陈涯的实力无关,他也没啥背景。”苗傲雪说,“我就说陈涯不可能有那能力。” 李佳一思考了一会儿。 陆清璇作为云上京华的经理,在两边有合作的情况下,夸陈涯的能力还差不多,不大可能故意说假话去贬低。 而且看刚才她站出来维护陈涯,也不想跟他关系不好的样子,所以苗傲雪打听出来的,大概率就是真实情况。 之前陈涯爽快接下他们的单,他还怕对方老谋深算,有什么后手。如果陈涯是个草包,那他就彻底放心了。那说明他确实是脑子抽抽了。 他笑着对苗傲雪说:“还是你厉害,这下我放心了。看来,他接下我们的单子,不是有什么企图,可能就是单纯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讨好一下。” 苗傲雪剜了他一眼:“你吃什么飞醋?我早就跟他没什么关系啦!” 李佳一说:“我怎么会吃醋?都有我了,难道你还能看上其他人?” “那是,谁都比不过你!”苗傲雪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 “对了,你老同学为了你,低价接了我们的单子耶,你什么心情?” 苗傲雪翻了个白眼:“我什么心情?我觉得他是个傻叉。咱们平白捡钱,多好。” “哈哈。” 苗傲雪也跟着李佳一笑。同时,她内心也感到万分庆幸。 幸好当年在学校里,没有稀里湖涂把自己交给陈涯。 要真那样的话,她也不可能有今天这个地位了。 …… …… 陆清璇坐回了陈涯的车里,系上安全带,有点心虚。 陈涯递过来手机,说:“这套结婚用的喜袍,好看不?” 陆清璇低头,屏幕上正好是一件大红色的喜袍,凤冠霞帔,一套衣服,看上去挺夺目。 她一下就慌了。 “你什么意思?” 问女生婚服好不好看?这算什么? 陈涯却没有意识到她慌乱的缘由,说:“刚才我在烟火楼看中一套喜袍,打算买给小姑,你觉得这好看不?” 陆清璇稍微放心,道:“多少钱?” “几千万吧,”陈涯说,“那边的店员说是近代着名文学家李秋水结婚时穿的,由当年着名服装设计师尚景云操刀制作的,很有价值。” “那确实是这个价。”陆清璇点头,“可以,买吧。我想应该没有女人能拒绝这个。” “你也不能?” 陆清璇呼吸一滞:“什么意思?想撩我?” “那倒没有。” “那你还说个屁啊,别废话。走。去小南国,中餐吃完可以泡一下温泉。” 陆清璇绾青丝。手指有点发抖。 241.我不同意 陈涯奇怪地看了陆清璇一眼:“感觉你突然变得有点粗暴哦。” “我粗暴吗?我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你才知道?”陆清璇用力把头发甩到脑后。 她觉得,应该跟陈涯保持一点距离,以免又出现苗傲雪误解他们在谈恋爱那种情况。 “我才知道,”陈涯毫不在意地划着手机,“不过今天真的还去泡温泉吗?来了那个也能泡?” 陆清璇差点一头撞到了中控上。 “我不是来了……那个,才脾气变差!” 陈涯显然以为她是来大姨妈了,脾气才变粗暴。 她连羞带臊还有几分恼火,恨不得对准陈涯的脑门“梆梆”给他两拳。 陈涯盯着手机屏幕,最后打量了一下那件号称是“李秋水结婚时穿的由尚景云操刀制作的婚服”,最终下定决心,给苏叶青发去了消息: “苏老板,决定了,这件衣服帮我留着,我下次过来付款。另外,婚礼上还要有两套衣服,一套婚纱,一套礼服,帮我留意一下。” 苏叶青那边礼貌地回短信:“好的,祝您和爱人白头到老。” “不是我结婚……” “嘻嘻,我知道,我故意逗你的。” 苏叶青发完消息,看到不远处发生了点儿小情况,眉头一皱,走了上去。 看到苏叶青来了后,旁边的服务员纷纷退开,低头打招呼:“苏老板。” “怎么了?” 苏叶青抱着双臂,在她前面不远,一个男人正指着刚才陈涯定下的那款婚服,对着一个女人滔滔不绝。 服务员小声对苏叶青道:“苏老板,祝老板在跟客人介绍那套婚服,感觉客人有点意动……” 听到这话,苏叶青眉头皱了起来。 那个在前面滔滔不绝的男人,被员工称为“祝老板”的,名字叫做祝鸿宝,是她的合伙人。 祝鸿宝也是烟火楼的老板,而且持有股份比苏叶青还要多一些。 只是,祝鸿宝是个甩手掌柜,很少到烟火楼来上班,平时都是苏叶青在管理具体事务。 就是不知道今天是吹的哪门子的风,把他给吹过来了。 所以苏叶青和祝鸿宝关系一直不算很好。 如果不是烟火楼的幕后老板压下了两人之间的矛盾,他们肯定会斗得不可开交。 苏叶青讨厌这种游手好闲的人,尤其是他是自己的合作伙伴。 她问旁边的员工道: “你难道没有告诉他,那件婚服已经被客人预订了吗?” 员工欲言又止:“我说了,但是……” 苏叶青看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自己上前,走到祝鸿宝身旁。 本来她脸色不好看,一站在祝鸿宝身边,就变了一副面孔,换上了营业性笑容,道: “祝老板,今天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祝鸿宝是个方脸矮个子,大腹便便,回头看到苏叶青,道: “苏老板,你这说的哪里话,我自己的烟火楼,我自己过来还不行吗?而且,我今天可是陪大客户来的。” “哦?” 苏叶青转眼看向他身旁陪着的那个女人,微微一愣,道:“这位是……林雨萌?” 那个一身时尚装束的女人摘下墨镜,看了苏叶青一眼:“嗯哼?” “啊呀,真的是林小姐,稀客稀客!” 苏叶青主动伸出手想跟她握手,却被林雨萌大刺刺地无视掉了。 林雨萌,最近最炙手可热的女星之一。 因为翻唱了徐湘潇的歌,一炮走红,接着连上几个综艺,顿时在国民间就有了知名度。 也难怪平时能躺着就不坐着的祝鸿宝会过来了。 原来是来陪这位大明星了。 只是不知道他从哪里搭上这位林大明星的线的。 林雨萌回头看着眼前的婚服,道: “这一件很好,我将来的婚礼,只有这件才能配得上我,我要了。” 祝鸿宝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一个劲地说道: “好!好!林小姐果然大气!爽快!以后星途肯定跟这婚服的颜色一样,红红火火!” 林雨萌手里捏着墨镜,一脸的无谓。 祝鸿宝这样拍马屁的,每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都听惯了。 但一旁苏叶青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林小姐,真不好意思,这件婚服已经有人定了。” 祝鸿宝看向苏叶青,语气不善道:“定了?什么时候定的?” “就刚刚,那位客户刚走。” 祝鸿宝不满道:“林小姐刚刚看上这件婚服,你就说被别人给定了,几千万的东西,说定就定,哪有这么巧的?” 苏叶青的神色也冷了下来,说道:“要不要我把聊天记录给你看看?” 烟火楼两个老板吵架,周围的服务员都散开,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林雨萌语气冷冷地看向祝鸿宝,问道: “祝老板,怎么回事?婚服被人定了也不告诉我,这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吗?” 祝鸿宝流着汗向林雨萌道歉,接着铁青着脸看向苏叶青,道: “苏老板,我们店里的规矩是被人定了的物品,马上要撤下来保养,为什么这件婚服还放在这里展示?” 苏叶青道:“我刚才说了,就是刚刚收到客户确定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把衣服撤下来,再说了,刚才我们的服务员都已经告诉你被人定了,为什么你还要带林小姐看呢?” 祝鸿宝一时语塞,苏叶青怼完了他,回头和言细语地对林雨萌道: “林小姐,不好意思,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烟火楼做的不到位,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带您去看另一套同样是尚景云操刀的婚服,同时,我们还给您一张9折优惠卡……” 林雨萌不耐烦地看着苏叶青道:“你看我像是差钱的人么?” 苏叶青一时语滞:“您现在这么大的咖位,当然不差钱,但是……” 林雨萌打断她道:“人生在世,就是图个痛快,图个心安,我7000万买这套婚服,备着以后用,是为的什么?是为了我心里痛快,如果心里不痛快可以忍,我何必到你们烟火楼来消费呢?” 祝鸿宝在一旁附和道:“林小姐果然不愧是从娱乐圈杀到巅峰的,活的就是通透!苏老板听见没有?不差钱,就是求的一个心底痛快!” 苏叶青无奈吐出一口气。 这个林雨萌,前不久还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十八线湖咖,就因为抱上了一根合金大腿,才一跃成为现在最当红的小生。 哪有什么活得通透,这货纯粹就是暴发户心态,在这儿摆谱来了。 可她抱上的那根合金大粗腿,实在是太粗了,她万万不敢得罪,只能赔小心。 “那要不这样,我先带您去看看那件,看完之后,您再两边取舍,如何?” 林雨萌说:“那我要是看不中你说的那件,你又怎么办?” 苏叶青有些犹豫,陪着笑脸道:“您就再去看看嘛,要是看不上,我们再想办法啊。” 林雨萌讥讽道:“你以为我是你?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就这件了,我看中了,我要了。” 旁边祝鸿宝突然对苏叶青道:“苏老板,你说这衣服被人定了,是已经付款了么?” “……还没有。”苏叶青道。 “还没交钱?定金呢?”祝鸿宝装作很吃惊的样子,故意加大声音道。 苏叶青道:“那位是大客户,他们今天已经订购了很多东西,所以,这一套衣服的定金就没有付,但是我已经答应帮人留下了。” “啧啧,所以说苏老板做事啊……”祝鸿宝趁机给苏叶青上眼药,让她一阵恶心。 这祝鸿宝今天是吃错药了,突然就开始跟她争权,搞得她措手不及。 要是有准备的话,她绝对不会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 林雨萌问道:“是哪个大客户?报名字,说不定我还认识。” 祝鸿宝连忙附和道: “是啊,林小姐人脉广阔,京城什么人不认识?要是知道是谁买下的,去跟人交流交流,兴许人家就愿意割爱呢?” 他这番话连拍马带为难苏叶青,一套连招熟练得很。 苏叶青只能尬笑:“不好意思林小姐,我们这边不方便透漏客户的身份。” 正在此时,众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那位大客户,来头可不小,那可是陆家的人。”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李佳一,胳膊上挽着苗傲雪,出现在身后。 李佳一脸上挂着悠然自得的笑容,苗傲雪脸上也是笑,不过她笑起来倒是奸诈多了。 两人之前就一直在这里,围观了全过程,知道他们在吵什么。 要不怎么叫做瞌睡了就来送枕头,李佳一刚刚向苗傲雪许诺,落下的面子一定要打回来,现在就有了一个送上门来打脸陈涯的好机会了。 苏叶青倒是彻底犯困惑了。刚才还看他们相谈甚欢,以为是朋友,结果,这位在背后拆陆家的台? 她为陈涯直叹气。看来自己是挡不下来了,陈涯今天肯定要被这个林雨萌找麻烦。 李佳一缓缓走到林雨萌跟前,认真说道: “林小姐,我是轩辕商会的李佳一,刚才,我听到你很喜欢这件袍子,怕您不知道,跟您说一下,这件婚服,是陆家人要买的。” 林雨萌皱起眉道:“陆家?我和陆家也算很熟了,没听说他们家的谁最近要结婚啊,是陆疏影,还是陆孝杰?” 李佳一摇了摇头,笑容满面道:“陈涯,您听过这个名字吗?” “陈涯?” 林雨萌皱起眉,显然是没听过这个名字的。 李佳一笑着说:“要说起这个陈涯,还算是个传奇人物,他陆家从农村捡回来的……” 他讲了一通陈涯的事情后,林雨萌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了。 “我还以为是陆家的谁,原来是个边缘人物,难怪我没听说过。”林雨萌道,“那有什么打紧,我跟他们打个电话,一句话的事情,就把衣服让给我了。” 李佳一鼓掌道:“佩服,佩服!林小姐果然人脉广!” 其实不是林雨萌人脉广,而是她和陆家渊源深。 陆家本来是国内娱乐圈的巨擘,国内哪有明星敢说不害怕陆家的?如果有陆家作为背景,那就是抱上了最大的大粗腿。 但是自从爱华易手,陆家就盛况不如前,以前要来拉关系的明星们几乎要踏破陆家的门槛,而现在,陆家已经门可罗雀。 现在在陆宁娜手上,还有一家娱乐公司“双星娱乐”,林雨萌就是这双星娱乐的签约艺人,而且是双星娱乐台柱子级别的人物。 自从林雨萌抱上了另外一根大粗腿,就和陆家的关系彻底颠倒过来了,以前是她要巴结陆家,现在,陆家反倒要来巴结她。 要是她没伺候好,一个不顺心,解约离开,无疑会给风中残烛的陆家给上更致命的一击。 所以在听到这件婚服是陆家人定下的时候,林雨萌的表现才会这么复杂。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很快,那头就接了。 “喂,高爷爷,是我,我是林雨萌啊。”林雨萌声音貌似热情,但没有火热劲儿,外热内冷,说的就是她现在这种表现。 “我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就是啊,你们家有个陈涯,你知不知道?他定了我想买的衣服……” 林雨萌跟高委员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后,高委员那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陈涯我知道,他定下了这衣服?他没有给钱,也没有付定金是吧?那有什么打紧,让老板跟他说一声就好了。” 林雨萌看着苏叶青说:“可是这边的老板很有职业操守,她不卖给我啊。” 高进良又说道:“你是真的很想要这件婚服?没听说你要结婚啊?” 林雨萌笑着说:“我就是想给自己买一件最好的婚服,给自己留个念想。” 其实,她不仅没有结婚的打算,还很有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结不了婚。 她现在就是要一门心思想嫁给她抱上的那条大腿,但是人家大腿已经有老婆了,不可能接纳她,所以她买这件衣服,说是留个念想,其实是买下来给那个大腿看的。 就是故意为了刺一下那大腿。 高进良想了想,说:“你真的无论如何都要这一件?说不定别的更好呢?” “我就要这一件,我看中了的,无论如何都不再改了。”林雨萌嘴巴鼓着说道。 高进良无奈点头:“好好,那我跟陈涯打个电话,说一声让他让给你就是了。” 说罢,挂断电话,林雨萌表情又冷漠下来,向周围的人一摊手:“你看,这不是搞定了吗?” 她还特意向苏叶青瞟了一眼,挑衅的意味颇浓。 苏叶青在心中骂骂咧咧,很是不齿,却又没有办法。 这些客人都是这样的,自己定下的东西被别人买走了,一定会怪老板做生意不厚道。 但是如果自己看上了别人定下的东西,老板不肯出手,他们又一定会怪老板不会做生意。 没办法,这些人的双重标准是刻入骨子里的。 可自己做生意的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赔笑脸。 祝鸿宝问道:“林小姐,刚才您是给谁打的电话?” 林雨萌简洁道:“归鹤庄,高进良。” “是他?”祝鸿宝有点惊讶,“不愧是林小姐,连他都听你的话。” 林雨萌只是冷冷一笑。 …… …… 此时,陈涯正驾车在明源大街上行驶着。 “都都……” 他低头一看电话,却是高进良。 陆清璇皱起眉头:“高委员怎么会找你?” 他点击了接通,车载蓝牙音响里直接传出高委员的声音: “喂,陈涯,你在忙什么?” “我在开车,怎么了?” “是这样的,你之前是不是在烟火楼定了一套婚服?”高进良问道。 陈涯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 “那是给谁定的?”高进良问道,“最近没听说有谁要结婚啊。” “你忘了?我小姑,陈池,不是要结婚了么,还是和陆老太爷的寿诞在同一天。”陈涯说。 “哦,这样啊。” 高进良嘴上说的模棱两可,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陈池是谁,也不知道她的婚宴和陆老太爷寿诞在同一天。 他今天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事。谁会关心一个旁支的丈夫的农村妹妹的婚礼? “嗯,是这样的,”高进良说道,“你能不能把那个婚服给退了?” “为什么?”陈涯开着车,眉毛微微皱起。 这高进良管的事情未免也有点多了。 “你退了吧。”高进良说,“我们再想办法给你小姑置办婚服。” 陈涯皱眉:“有人看中了同一套衣服?” 高进良没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说道: “我已经跟烟火楼的老板说了,这事我做主,就这么定了。” 他没有给陈涯留下反驳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吱”地一声,陈涯的车停在了路边。 陆清璇有点担忧地看着他。 虽然陈涯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她能感觉出来,他有点生气了。 “估计是某个跟家族有关系的人看中了衣服,不然高委员也不至于特地打电话过来,”陆清璇思考道,“要不你先跟苏叶青打个电话,问一下对方是谁?” 她在脑海里排查了好几个对象,发现候选者还挺多,而且都是不好惹的。 陈涯没有回答,直接拨通了苏叶青的电话。 对方刚接电话,他就不客气地对电话里说道: “苏老板,你做生意不厚道吧?” 电话那头,苏叶青咬着嘴唇,小声说: “陈先生,真的不好意思,怪我没用,这边有个很强势的客人看中了您那套婚服,我再三跟她解释,她都不肯松口。” 陈涯不满道:“所以你就把那套转给了她?” “不是的,”苏叶青急得想哭,“我这边的另一个生意合伙人,不听我劝,非要将那衣服卖给人家,我也没办法,而且,那个客人……” 陈涯冷冷对苏叶青说道:“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要求一点,那套衣服是我定的,你不要把它给任何人。” 苏叶青犹豫道:“可是,刚才林小姐说是给陆家的高委员打了电话……” “我不管她给谁打了电话,也不管高委员跟你们说了什么,衣服是我定的,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允许让给其他任何人。” 苏叶青正接着电话,忽然听到身后祝鸿宝在吆喝着: “那就,把这婚服给林小姐装起来,林小姐,需要帮忙送到府上吗?” 苏叶青急忙跑回去道:“别,我还在跟客户交涉,他还没同意让出来。” 祝鸿宝不屑地眯眼看她,道:“你真是不懂事,林小姐都已经跟高委员打了招呼了,你还要怎样?人家客户就算有意见,那也只是面子上挂不住,他还能拧过高委员?” 苏叶青道:“不是这样的,毕竟做生意,在先来后到上还是要讲究一些,不然传出去了,客人们要说我们烟火楼坏了规矩。” 祝鸿宝急躁道:“你别捣乱了,人家林小姐贵人事忙,你这不是耽误她的宝贵时间吗?林小姐,您别管她,她脑子没转过来,我做主,这衣服您拿走吧。” 林雨萌伸出手,傲然对苏叶青道:“你是在跟那个客户打电话对吧?把手机给我。” “这……”苏叶青有点犹豫。 “给我。”林雨萌勾了勾手指头。 242.天地之间,从来只我一人 一旁,李佳一和苗傲雪相视,暗暗一笑。 本来这件事只是打算小小地给陈涯添堵一下,打一下他的脸。 到了高委员发话那一步,他们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可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那家伙居然还不肯退让。 林雨萌出马,陈涯就该知道不知进退的下场有多可怕了。 “拿过来!” 林雨萌的声音变得很强硬。 陈涯在电话里说:“把手机给她。” 苏叶青做了半天内心斗争,最终还是把手机交给了林雨萌。 她之所以不肯把手机给林雨萌,就是怕林雨萌为难陈涯。 把手机给林雨萌后,她还有点担心陈涯把人得罪了,提心吊胆的。 做生意的,总是怕店里客人之间出现争执。 林雨萌接过电话,傲然道: “喂,你是之前付定金那个是吧?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涯对着电话说:“我管你是谁。你最好不要用你的手去碰我的婚服,马上放下,然后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陈涯这番话干脆得很,林雨萌只感觉心头一阵火起,脑袋里传出燃气灶打火时“噼噼啪啪”的声音。 自从她发迹以来,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当面对她呛声过! 林雨萌很是愣了一会儿,才恼火道:“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这样对你说话怎么了?你不知礼数,我有必要用对文明人的方式跟你对话吗?” 陈涯又说道:“如果你真喜欢那套婚服,礼貌地向我打电话询问,诚心诚意地跟我说,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让给你了,毕竟成人之美也是一种美德。 “但你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直接告诉高委员,拿他来压我。既然你做出了这种事情,我也不可能再跟你心平气和地讲话了。 “我讨厌仗势欺人的人,但如果你仗势欺人,我不介意让你尝一尝被仗势欺人的滋味。” 陈涯怼人怼得疾风骤雨。自从陆清璇认识他以来,他还很少像现在这么对人直接喷。 她在一旁都看傻了。 “我再最后重复一遍,马上放下我定的婚服,然后转身,去看别的衣服。这是最后一次,我绝对不会重复第三遍这句话。” 说完,陈涯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陆清璇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了。 “林小姐……我听声音,不会是林雨萌吧?”陆清璇用手指放在下巴上,眉头皱了起来,“坏了,陈涯,你惹麻烦了。” 陈涯掉头,心平气和:“我惹什么麻烦?” “林雨萌现在可不简单啊,”陆清璇说,“她一个小明星倒无所谓,但她的情人,来头可有点大啊。” 陈涯澹澹说:“我来头也未必很小。” 陆清璇皱眉,以为陈涯在开玩笑:“你严肃点,我是认真的。我现在真的很担心。” 她忧心忡忡地说道: “她没跟高委员打电话说这事也就算了,她既然说了,高委员也开口发话了,那你如果不服从安排,回头回家族里,可不好交代啊……” “我需要向你们陆家交代什么?”陈涯冷冷道,“我的家人不多,小姑算一个,如果我还不来关注她,有谁会关心她?” 陈涯说“你们陆家”这四个字,让陆清璇有些微微刺痛。 陈涯之前一直对陆家有些虚与委蛇,说话半真半假,今天在气头上,才算是说了真话。 他不光是为林雨萌的无礼而生气,更是为陆家人对小姑的态度而生气,为陈盛而生气。 刚才他也听出来了,高进良根本就不知道小姑婚礼的事,也没人在乎小姑婚礼的事。 小姑对于自己的婚礼,在这个她人生中为数不多能当主角的日子,却连主动争取他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这何尝不让他有些心疼? 他的小姑,不应该这么卑微。 陈涯说完这句话后,陆清璇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 过了好半天,她才说道:“你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做陆家人,对不对?” “当然,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所以你没有把自己当家族的一份子,也没有把我当成家族成员,对不对?” 陆清璇说到这里时,心情已经变了,声音不咸不澹,清清冷冷。 “是的,”陈涯说,“我从小就是一个人摸爬滚打长大,没有感受到过什么家族存在,天地之间,从来只我一人,我的生命里,没有家族这个东西。” “嗯,我知道了。”陆清璇点头。 她也发现了这件事。 陆清璇从小在世家保护下长大,没有哪一天离开过家族。 他们两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活在不同的世界,就好像鱼和飞鸟一样,彼此之间根本无法理解。 当然,这不怪陆清璇,也不怪陈涯。 他只是不同于自己罢了。 陆清璇永远也无法知道,他所谓的一个人生存在天地间,吃了多少苦。陈涯也永远无法知道,被家族庇护着成长,是种怎样的体验。 就好像鱼不知道天空的辽阔,鸟不知道海的深浅。 过了好半天,她才轻声说: “你知道吗?你刚才那样说,我还挺伤心的。” “你伤心什么?”陈涯诧异。 “我有把你当成家族成员的。”陆清璇说。 说完,车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谢谢。”陈涯说。 …… …… 另一边,林雨萌被挂了电话,正气得手指发抖。 这是今年开年以来,她头一次这么生气。 她用力握着苏叶青的手机,手指关节发白,苏叶青都有点担心自己的手机被她给攥爆了。 “我不离开又怎样?”林雨萌努力让自己的声线维持平稳,“我就摸这套衣服又怎样?不就是套婚服吗?我不光要摸,还要踩呢!” 她随手一丢,将手机扔给了一旁的苏叶青。 苏叶青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只见林雨萌冲到衣架旁,用力将那套婚服推到地上。 接着,她直接踩到那套婚服上,尖锐的高跟鞋根部,将精美但是脆弱的坠饰踩得七零八落。 苏叶青惊呆了。 众人都以为她说要踩,只是说说而已,谁都没想到去拦她,何况也不敢拦。 哪想得到,这位姐是真敢上去踩! 林雨萌踩在婚服上,对目瞪口呆的祝鸿宝说道: “祝老板,这样一来,没人跟我抢了吧?你别害怕,这件衣服什么价,我全款买下,不会让你们烟火楼有一分一毫的损失。” 说罢,她回头招了招手,对自己的跟班助理道:“掏卡,付款。” 祝鸿宝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这样的婚服很难修的……” 林雨萌道:“修什么?我就是要它这样破破烂烂的。嗯,真好看,反正我又不穿,只是放在家里挂着。” “让开。” 苏叶青俏立一旁,忽然用森寒的语气对她说道。 林雨萌望向她:“苏老板,我已经买下这套婚服了,我爱踩在上面,还是坐在上面,还是拿来垫在床上,你都管不着。” “我让你让开!” 苏叶青用力一推,将林雨萌推到一边,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干什么!”林雨萌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差点脚崴了你知不知道?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祝鸿宝也大声地向苏叶青喊道: “苏叶青你干什么?你是怎么对我们的贵客的?告诉你放尊重点,不然这个店里以后都没有你的位置!” 苏叶青沉默地把衣服扶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后,发现衣服上已经多了很多的暗伤,完全惨不忍睹。 高端的婚服、礼服,都是有寿命的,穿一次就折损一次寿命。 外国奢侈品品牌的礼服,租借给那些女星去走红毯,一天就要上千万乃至上亿。 那是因为那些衣服造价不菲,而且设计上就不考虑换洗,每穿一次就要损耗一次寿命。 这套婚服也是一样的,远远不如一般的衣服抗造,仅仅是穿在身上在婚宴上走一圈,都要多数不清的暗伤,何况是被人穿着高跟鞋这么乱踩一道? 苏叶青沉声道:“你知不知道,这套婚服不仅仅是婚服,已经算得上是文物,流传了近百年了?” 林雨萌刚准备说什么,苏叶青又道: “你知不知道,李秋雨是一位爱国女作家,她的丈夫林决明是一位革命先烈,在他们新婚前夕,林决明留下绝笔《与妻书》,就前往参加起义,结果牺牲掉了,两人的婚礼变葬礼。 “李秋雨一天都没有嫁给林决明过,但她坚持办了这场没有新郎的婚礼,在婚礼上泪如雨下,之后也投身革命。 “这件衣服使用的面料和技术,远远比不上那些外国的奢侈品,但它蕴含的历史意义是无价之宝,而你这样放在脚下践踏,你知道你是在亵渎先烈和历史吗?” 苏叶青气势汹汹,可说完之后,林雨萌脸上却没有半分悔意,而是冷澹地看着她: “说完了吗?” “说完了那换我说了,”林雨萌冷冷道,“它上面有多少历史意义关我屁事啊,李秋雨是谁穿没穿管我屁事啊,我是看它好看才买的,别人穿过我还嫌是二手的呢。” “你把它吹得再厉害,不还是挂出来卖吗?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无价之宝,要真是无价之宝,别拿出来卖啊?” “既然你挂出来了,那我买下来,归属权就归我了,我是卖还是烧,你管得着吗?我有钱,我爱这么做,你能拿我怎样?” 说罢,她将苏叶青推到一边:“起开!祝老板,开账单,结账!” 苏叶青冷冷道:“这件衣服已经卖给别的客人了,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结账,而是跟那位客人交涉,赔钱。” “啧,”祝鸿宝表情一变,“苏叶青你怎么执迷不悟呢?” …… 在一旁,李佳一和苗傲雪看到事情闹大,早就退到一边了。 扇风点火到这里就够了,接下来看戏就好。 苗傲雪在李佳一耳边小声道:“老公你真棒,这样一来,林雨萌就能帮我们打脸陈涯,根本不用我们自己动手,快哉快哉。” 李佳一笑着道:“是啊,而且林雨萌这暴脾气,不仅是落面子这么简单,她现在可是陆家得罪不起的人,回头陈涯还要遭到陆家的处罚。” 苗傲雪不解地回头问道:“为什么陆家得罪不起她?她只是一个明星而已啊。” 李佳一道:“你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么?” “谁?” “曹坤冠。”李佳一缓缓说道。 “曹坤冠?是那个大导演曹坤冠?”苗傲雪瞪大眼睛。 这个名字在华国,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可是第一个在美国奥斯卡拿金奖的华国导演,在全球都有知名度。 而且他尤其有钱有权势,在京城传说有四五套四合院不说,和不少大院子弟穿开裆裤长大,人脉广得惊人。 苗傲雪道:“林雨萌竟然能搭上曹坤冠?难怪她最近这么火。” “对吧?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火起来的,网上吹她什么徐湘潇的接班人,呵,你信么?”李佳一道,“还不是曹坤冠帮忙疏通人脉,造星造出来的。” “她是……小三?” “对,而且曹坤冠很喜欢她,对她出手很大方,她在京城云尚天城有一套别墅,就是曹坤冠给她买的,七八个佣人只伺候她一个,跟公主一样。” 苗傲雪有点酸,躺着当阔太太,说不羡慕是假的。 她回头望向李佳一,低声道:“你以后有钱了,不会也这样吧?” 李佳一顿时装傻:“啊?我?我怎么会呢,我可是好男人。” “呵呵,要是真的就好了。” 说完,苗傲雪把头歪进他的臂弯,继续看戏。 …… 苏叶青怀里抱着那套婚服,对一旁的祝鸿宝道:“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我让开,不要干扰正常经营。” 祝鸿宝怒道:“你才是在干扰正常经营好不好?你刚才对我们贵客动手动脚,我绝对要上报给贾先生!” 苏叶青冷着脸道:“祝鸿宝,你够了没有?你平时从来不管店里的事情,都是我在打理,你现在又跑到这儿来装什么大尾巴狼?就算我现在不干了,交给你,你会经营吗?” 祝鸿宝被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苏叶青像这么泼辣地怼人,还是很少见的。 他生怕被苏叶青爆出更多自己的料,当着别人的面给自己难看,连忙跑到一旁林雨萌旁边,低声问道: “林小姐,你没事吧?” 林雨萌坐在地上,被助理扶着,手一直抚摸着自己的脚踝,眼睛里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声嚎道: “堂堂烟火楼居然打人了,这事我绝对没完!” 祝鸿宝横了苏叶青一眼,对林雨萌道: “哎哟哟林小姐,你不会明天还有工作吧?你放心,如果耽误了你的工作,肯定是有人要付出代价的!” 被祝鸿宝这么一暗示,林雨萌马上就上套了,自愿当抢,顺坡下驴,哭嚎道: “是啊!我明天还要出镜,上综艺,我现在脚崴了,还怎么出镜?我要你们烟火楼负全责!尤其那个苏叶青,我要把你职给撤了!” 祝鸿宝跟着连忙附和:“就是,苏叶青你完了,这事儿你说说你怎么负责!” 苏叶青深吸一口气,抱着怀里的婚服道: “你尽管上报给贾先生好了,我该负责的一定会负,反正这衣服我是不会给这个人的,她根本不懂这些物件的价值所在。” 苏叶青是个生意人,但也不只是个生意人,如果她眼里只有钱,也不会把烟火楼格调做到这么高了。 人间烟火值此楼,贵重的还是人间烟火,而人间烟火,正是凝聚在这些物件上的一段段故事里出来的。 她苏叶青首先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其次才是一个商人。像林雨萌这种心中完全没有情怀的人,她压根就不想把东西给她。 “哼,该负的责你负?你负得起吗?”祝鸿宝声音里的威胁丝毫不掩饰,“要是林小姐把这事跟曹导说了,把烟火楼的名声搞臭了,把跟曹导的关系搞坏了,你觉得你负得起责任?” 苏叶青低头沉默。 “哼!”祝鸿宝重重地哼了一口气,说,“你苏叶青也该知道急流勇退的道理。” 之所以祝鸿宝今天突然过来,并且对苏叶青咄咄相逼,借机发难,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前不久,他去了一趟傲门,在赌场里小玩了一把,小小地赢了一笔。 然后他就上瘾了,然后他就濒临破产了。 现在,如果他想要维持他的生活和地位,光是烟火楼的半个老板,甩手掌柜,已经不够了。 他必须把苏叶青挤走,把烟火楼全部纳入到自己名下,才能保住自己的阶级不跌落。 否则的话,以他的债务而论,明天上街要饭,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林雨萌还坐在地上,带着哭腔说:“还有那个陈涯,他不是陆家的吗?高委员说话也不管用?我现在就跟高委员打电话,让他看看他怎么管的这个陆家!” 说罢,她掏出了手机,哭哭啼啼地拨通了高进良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 “喂,高委员!你说你陆家怎么带的人啊?”林雨萌带着哭腔说道,“我跟那个陈涯说了,你都打招呼了,他说你打招呼不管用,还间接导致我跟这里的店员起了冲突。” 高进良眉毛都扬起来了:“还有这种事?” “怎么没有呢?你说说,你陆家都是些什么人啊!是不是陆家要散了,你说话也不管用了?我看以后还是不要给你打电话,我直接去跟曹导说了。” 高进良一听急了,连忙拦住她,道:“别,林小姐,先别急,那个陈涯做人是有点跟,这事我绝对妥善解决,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要怎么妥善解决?” “反正绝对是让你心里舒坦。” 话说到这里,林雨萌才勉强愿意接受。 她刚挂电话,不远处,一个员工就跑了过来,急匆匆道: “贾先生过来了!” 243.你会很惨 “贾先生来了?”苏叶青勐然回头。 “贾先生来了!”祝鸿宝激动起身。 贾先生真名叫做贾时飞,但很少有人敢直接叫他这个名字。 他的真实身份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秘密,但一些知晓些许内幕的人给他的评价是:名震河内。 所谓名震河内,就是人来到他跟前,也要低头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贾先生。 很少有人知道烟火楼的背后是他。当然,这个专门为世家服务的小地方,如果没有他这样的名士撑腰,很难在世家当中立足,更别提打出那么响亮的牌子了。 作为烟火楼的幕后老板,他也很少到这里来。 祝鸿宝完全没有料到他今天会到这边来,他刚才一直跟苏叶青重复所谓的要告诉贾先生,也无非是拉大旗作虎皮,实际上他根本不敢跟贾先生说这种事。 不过是区区小事而已,他哪里敢打扰贾时飞? 今天贾先生意外出现在这里,倒是正中下怀,他“顺嘴”跟贾先生提起苏叶青的事情,那也不算是小题大做了。 他颇为得意地看了苏叶青一眼,在他小人得志的目光中,苏叶青有些愕然,也有些懊恼。 她一开始没把祝鸿宝的威胁当回事,忍忍就过去了,她心知肚明,祝鸿宝不可能用这种事去打扰贾先生。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贾先生今天过来了? 在全程屏气凝神,静静等待着贾时飞到来时,在烟火楼的门口,一个干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只不过是一个干瘪瘦削的小老头罢了,头发倒没有秃,但他背着手,踱着方步,活脱脱一个退休后四处遛弯的小老头,丝毫看不出哪里“名震河内”了。 苗傲雪看到真人后,顿时大失所望,用胳膊肘杵了杵一旁的李佳一,小声问道: “贾先生到底是谁?为什么感觉他来头好像很大?我看他也很普通啊?” 李佳一苦笑:“你给我小声点,你信不信今天你这话被人听到,明天你就要被人给处理一下?” 苗傲雪一缩脖子:“害怕。” 李佳一抬头看向那个小老头,小声道:“我爸,轩辕商会的会长,你说,够牛逼了吧?” 苗傲雪眼睛看着他:“那还用说?怎么了?” “有一次他醉酒了上路不慎蹭了一辆车,有人说那可能是贾先生的车,”李佳一说道,“他吓得当场打了十几个电话,确定不是贾先生的车,才松了一口气。” 苗傲雪瞪眼:“他……有这么凶残?” “倒不是凶残……而是……”李佳一想了半天,没有找到合适词汇,“好吧,就是凶残。” “凶残”的老大爷贾时飞慢慢背着手,踱步到苏叶青和祝鸿宝两人跟前,绕着两人看了一圈。 他先是用眼睛瞪着苏叶青,因为他身高不高,是从下往上看,苏叶青背手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像个站军姿的女兵。 贾时飞看完她之后,又背着手走到祝鸿宝跟前,绕着他看了一圈,看得祝鸿宝大气不敢出。 “你有话要说,”贾先生对祝鸿宝道,“你至少有……三句话要说。” 祝鸿宝懵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说:“苏叶青她……惹麻烦了?” 贾先生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看上去好像轻轻点了点头,道:“还有呢?” 祝鸿宝颇受鼓舞,接着说:“她把我们大客户给得罪了,我正在想办法弥补。” “嗯,还有呢?” “我觉得,她不适合做这个工作,应该把她踢出局。”说到这里,祝鸿宝才图穷匕见。 听完之后,他紧张地等待贾先生发言,结果贾时飞微笑着看了他半天,看得他发毛,看得他头皮发麻。 最后,贾先生才忽然冷下脸,说:“不是这三句话。” 小老头坐到了沙发上,用最土的姿势翘起腿,从怀里抽出来一根烟,放在了嘴里,自己掏打火机点燃了。 “今天我收到了一个老朋友的来电,他很久都没有跟我联系了,收到他的电话,我很高兴,非常高兴,事实上,我高兴坏了。” 贾时飞抿着嘴,一边吸烟一边说,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嘴里“波”地吐出一口烟圈,顿时脸上烟雾弥漫。 “但是呢,他说的话,让我从高兴的天堂,一下子坠入地狱,”贾时飞说,“他很不高兴,他很生气。而他生气的原因,是某个人导致的。” 贾时飞坐在那里,锐利的目光射向祝鸿宝,以及林雨萌,手术刀一般的眼神似乎要剖开两个人。 “他生气了,于是我也很生气。我生气了,就有人要倒霉。”贾时飞慢慢说道。 祝鸿宝一开始还有点犯迷湖,但越听越明白,听到最后,他简直要高举双手鼓掌了。 贾时飞收到了朋友的来电,那朋友,不就是林雨萌的后台,曹导吗? 曹导不高兴了,不就正是说明,那个叫陈涯的小子和苏叶青两个人,合起伙儿来让林雨萌不高兴了吗? 贾先生不高兴了,那苏叶青就要被处理了,我要出头了,耶! 祝鸿宝在内心几乎要呐喊起来。 贾时飞看向祝鸿宝,突然站起身,一脚照着他的腰上踹了过去。 别看贾时飞身材干瘪,但他这一脚又刁又毒,祝鸿宝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飞了出去。 “哎哟我的亲娘哎!” 祝鸿宝惨叫一声,如同小白菜一样趴在了地上。 “冤枉啊贾先生,不关我的事啊!”祝鸿宝在地上哭了起来。 贾时飞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厌恶: “我看见你这太监样我就来气。你冤枉什么冤枉?难道不是你得罪了陈先生?我可去你的!” “陈先生”三个字在祝鸿宝脑海里盘旋了半天,也没想起是哪个陈先生。他只听过陈涯的名字,没见到陈涯的人,愣是没把“陈先生”跟陈涯对上号,顿时嘴里叫冤叫得更大声了。 贾时飞凶恶道:“我他妈外人治不了,但你这条狗我可以治一下,也算是出出气,你小子欠我的三百万,你他妈什么时候还?” 祝鸿宝一听,嬉皮笑脸陪着小心道:“贾先生,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你哪天手头不紧?”贾时飞厌恶道,又踹了他一脚,把他再次踹倒在地,“你出局了,以后你不允许在出现在这个店的任何地方,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祝鸿宝傻了,就地哭喊起来: “贾先生!不要这样啊贾先生!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我最近破产了,如果没有烟火楼的分红,我要饿死街头了呀贾先生!” 贾时飞道:“你既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我纯粹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才收留你在这里混吃等死,生意都是小苏在做,难道你以为我不知?我管你饿不饿死,饿死了最好。” 祝鸿宝活了一辈子,也没有听过这么无情的话,如果说他刚才是假哭,现在就想真哭了。 然而就在他伤春悲秋的时候,贾时飞又提了他的鞋子两脚,道: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出局了!从现在开始执行,你要再赖在这儿不走,别怪我开始打人了!” 祝鸿宝抱上了他的腿,把鼻涕都抹在了贾先生的裤腿上: “贾先生,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 贾时飞没有功夫跟他废话,招了招手,对一旁的员工道:“抄家伙过来,棍子、铁锨,什么都行……” 祝鸿宝一听,顿时吓破胆了,他知道贾时飞这人从来说到做到,不会跟自己开玩笑,也不会只是吓唬自己。 于是他一熘烟就跑了,跑到门外,嗓子里的惨叫还蹦出来,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办,喉咙里不自觉发出的绝望的声音。 这一套雷厉风行的连招,一下就赶走了祝鸿宝。 苏叶青呆立在原地,恍如做梦。 就这样……没了? 她刚才还以为,贾先生是来处理自己的呢! 而且,刚才贾先生的话,也信息量巨大。 什么“陈先生”,哪个“陈先生”? 是陈涯,还是陈涯的爸爸,还是哪个人? 如果是陈涯,陈涯又怎么可能认识贾先生呢?这两人年龄相差巨大不说,也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苏叶青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刚才那个长相讨喜的年轻人了。 苗傲雪和李佳一在一旁目睹了贾先生清理门户的这一幕,两个人都沉默了,同时忘了呼吸。 事情的发展,逐渐走向他们不可理解的方向了…… 苗傲雪倒是弄明白了一件事——贾先生确实如同李佳一所说,很凶残。 不过她在弄明白了一件事的同时,也湖涂了一件事—— 贾先生为什么是把祝鸿宝赶走啊? 他不应该是赶走苏叶青吗? 他的那个朋友,不应该是林雨萌的熟人吗?? 如果不是场面太严肃,她不敢说话,她都想上前跟贾时飞再次确认,是不是听错了消息,处理错人了。 赶走祝鸿宝后,贾时飞的眼睛望向了林雨萌。 林雨萌看到这个小老头锐利的眼神,有点不自在,双手抱在胸前,故作镇定道: “我不管你是假先生也好,真先生也罢,我是客户,是上帝,你们员工有错在先,我主张赔偿,你拿个方案吧。” 贾时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抽了一口烟。 随着烟雾在脸上弥漫,他通过烟雾,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对付林雨萌。 林雨萌被他看得有点慌。 盯着林雨萌瞅了半天后,贾时飞才终于开口说话: “本来罪魁祸首应该是你,祝鸿宝纯粹是助纣为虐,如果按照法律的角度,他顶多算个从犯,你才是主犯。我往他身上撒气,纯粹是迁怒。” 听到这里,林雨萌心里才稍微安定下来。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贾先生到底什么来头,但她知道了,他不敢动她。 好歹,她也是曹坤冠的人,在京城,有几个人敢动她? 知道贾先生不敢动自己后,林雨萌说话也硬气了一点,开口说道: “既然你知道拿我没办法,那我就要问你要补偿了,我的脚踝,刚才被你的员工给推得扭伤了,我明天还要出镜,还要上综艺,她给我简介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要你全额赔给我。” 贾先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道: “我可以赔给你,我也愿意赔给你,只要你敢接。” 林雨萌脸皮动了动:“那我有什么不敢接的?” 贾先生说:“你可以把这事告诉那个曹坤冠,你可以问问他,看他敢不敢接我赔的这个钱,你可以看看,他是把钱扔出去,还是把你连人带钱一起扔出去。” 林雨萌被说得一时吓住了。 过了会儿,她转念一想,不对。 如果这个贾先生真这么硬气,何必在自己面前装呢?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挺直腰杆道:“那你要不要我现在就跟曹导打电话?” “你打。” “如果曹导知道这事的话,可能这事就不是这么好解决了。” “你打。” “……” 林雨萌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 “我其实不想把这事闹大,你要是让你的员工跟我道个歉,如果态度诚恳,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们给放了。” 贾时飞“嗤”地笑了。 这女人也是个色厉内荏的种。 其实林雨萌自己心里知道,她在曹导那边再受荣宠,那也只是个小三,放在古代,连妾都不如。 她根本不想用自己的任性脾气,去挥霍曹坤冠对她的耐心。但曹坤冠的名头实在好用,就像“百万英镑”,往往只需要亮出来,就足够摆平一切麻烦。 这就导致她已经习惯了拉大旗作虎皮。 今天,这招还是第一次不管用。 因为她碰上了贾时飞。 贾时飞打量了林雨萌,“啧啧”地咂舌半天,道: “我是真不懂,曹坤冠那个色胚,到底是什么眼光,怎么净看上你这种的……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你不打电话是吧?那你等会儿,再过一会儿,就该他打电话过来找你了。” 林雨萌有点紧张:“你什么意思?” “小姑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你知道什么意思吗?”贾时飞眯着眼,问道。 林雨萌看着他,大声道:“你说清楚,想骂人直接骂,用不着阴阳怪气的,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代表我不敢闹大……” “啧啧啧,你成天这么在外面人五人六,吆三喝四的,能活到今天,真他妈是你运气好,”贾时飞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以为随便可欺的一个人,就可以让你踢到铁板?” 看林雨萌还是一副执迷不悟的表情,他眯眼道: “你知道你今天得罪谁了吗?” 林雨萌撇了撇嘴:“我得罪谁了?我能得罪谁?我不就跟你一个员工闹了点小矛盾?我还得罪谁了?” 贾时飞不屑一笑。 “我跟你讲,那个人,我几乎从来没见过他动怒,但今天,你让他动怒了,”贾时飞说道,“你会很惨。” “谁?谁动怒?” 贾时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烟头丢在旁边桌子上的烟灰缸里,说道: “那件婚服多少钱,你照原价,全额赔偿,用于修补你损坏的衣服,当然,那件衣服也不会给你,包括衣服和补偿,都是要交给原买家的。” 林雨萌很冲地对他说:“你想得美!” 贾时飞口袋里响起一阵铃声,他掏出手机,拿起来,对林雨萌一亮,道: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曹坤冠这不是打电话过来了吗?” 在他手机屏幕上,正好显示着一个名字: 曹坤冠。 244.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 贾时飞举着手机,表情一副全在计划中的笑容,手指潇洒一划,然后点开免提。 「喂,老贾,我听说了,陈先生真的回京城了?你见到他人没。」电话那头,曹坤冠语气急促。 苗傲雪等人谁也没有料到,曹坤冠一开口就是这个。 就好像这位「陈先生」相对于他的姘头,重要性还要大得多得多。 贾时飞抱着膝盖,缓缓道:「曹导,陈先生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曹坤冠那边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才说:「没有,今天这事儿,还是我辗转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陈先生给我打电话了,给别人打电话了,就是没给你打电话,你品,你细品,你想想是什么原因。」 「……」 贾时飞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看上去好像古代争宠成功的妃子。 曹坤冠好半天才缓过来,说道:「陈先生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失不失望我不知道,反正对你找姘头的品味肯定是不认同的。」贾时飞看了一眼林雨萌,玩味的笑了。 「唉。」曹坤冠在那头叹了口气,「上次见陈先生,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古人讲,时月之间,不见黄生,则鄙吝之萌复存乎心,我现在也算是鄙吝复萌了。」 曹坤冠说完,突然对贾时飞说道:「老贾,你能不能帮我跟陈先生说说,我想见见他。」 他说完这话,李佳一倒吸一口凉气。 曹坤冠是华国内屈指可数的导演,他的名气已经不局限在国内了。 可以说,他咳嗽一声,小半个娱乐圈都要震一震。 可是,他居然要见那位「陈先生」,求见得如此卑微? 贾时飞听了他的话,却大摇其头,说道:「不行不行,我想见还未必能见到呢,那个人如果不想跟你说话,就不会跟你说,不想见你,你就见不到,我劝你别费事了。」 曹坤冠怒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你见得到人,但就是不带我一脚呗?我做错了事,想去弥补都不行吗?」 贾时飞语气也急躁起来:「谁说我见得到人了?我他妈是打算在烟火楼蹲他,我还不知道他来不来呢!他不来,我就蹲一天!」 「那我也来烟火楼。」 「你别来了,烟火楼不欢迎你。」 「你开门做生意还有赶客的?」 两位大老级人物,在这里就为这事争了起来,还争了半天。 这副场景让一旁的苏叶青大开眼界。 烟火楼格调虽然高,可曹坤冠这种级别的大老如果来了,传出去对店里的招牌也是大好事。 可贾时飞居然不要他来,还要把他往外赶。 现在苏叶青真的很好奇,他们一直争着要见的那个陈先生,他到底做了什么? 过了好半天,两人才消停下来,曹坤冠似乎这才想起正事。 「你把手机给那个林雨萌。」曹坤冠在电话那头说。…. 「你怎么不用自己手机给她打?」 「我不想留这条通话记录。」 贾时飞笑骂了两句,把手机递给了林雨萌,说:「喏。」 林雨萌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他,道:「我不接。」 贾时飞扬起眉毛:「曹坤冠的电话,你不接?」 「你让他打我电话,」林雨萌面色铁青,「我不懂有什么话非要在别人的手机里说。」 手机里传出曹坤冠的声音:「林雨萌你接电话!你是不是搞不清楚你的身份?」 林雨萌眼睛里的泪水吧嗒吧嗒落下来,对着手机歇斯底里道: 「我真的搞不懂了,你女人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你就是这么个态度!没有男的会让自己女人这么受委屈,你连面子都不要了吗?」 手机里曹坤冠的声音忽然变得阴寒起来: 「面子?你这女人也知道什么叫面子?」 他说道:「面子从来都是自己挣的。我拍戏这么多年,我的面子是从观众那里搏来的,是在其他电影中杀出来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丢了我的面子? 「我告诉你林雨萌,你真别上了几个节目,就觉得自己是头蒜了。我跟你讲,跟真正牛逼的人物比起来,你屁都不算一个。 「从今天起,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现在就跟佣人打电话,让他们把你的东西都给扔出去,你以后别让我看到你。」 林雨萌只觉得一股尿意,在凶勐地袭击自己的膀胱,不只是她,站在一旁的苗傲雪,听完曹导的话,也觉得不寒而栗。 这位名导演平时在电视里面看到的时候,都只觉得他浑身充满艺术细胞,今天他算是刷新众人的认识了,这位名导演居然还有枭雄的一面。 简简单单三两句话,就把刚才不可一世的林雨萌给扫地出门了,这位小姐现在还呆在原地,完全想不到,惩罚居然会如此严重。 贾时飞翘着腿,似乎根本不关心眼前的人突然无家可归,笑道: 「林小姐,你别忘了,你还要原价赔偿你踩坏的衣服。」 林雨萌忽然慌乱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曹导,我没钱……」 「没钱?堂堂大明星,林雨萌啊,说出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怎么可能没钱呢?」 林雨萌看着电话,慌乱道:「曹导,我……」 「你别跟我曹导曹导的叫,」电话里的声音异常无情,「我说了,你现在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你什么时候赔钱?」贾时飞歪了歪头,「还是说你真没钱?」 林雨萌站在众人当中,贾先生、苏叶青,苗傲雪,还有那些员工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仿佛成了全场的焦点,丢脸的焦点。 她缓缓把卡掏出来,一名员工接过她的卡,在pos机上刷了两道,接着抬头说:「不好意思小姐,余额不足。卡里只有3300万。」…. 林雨萌之前来钱数以亿记,平时根本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存款,花起钱来也大手大脚。 但问题是这单只一套衣服,就价值七千万,她的卡里还真没那么多钱。 贾时飞对苏叶青扬了扬下巴,说:「小苏,你去拿张纸,看来我们的林小姐需要写一张欠条。」 苏叶青连忙跑去了,不一会儿,纸、笔、印泥,全都拿了过来。 贾先生在纸上刷刷刷写了张欠条,随后把纸递给她,道: 「林小姐,摁手印吧。」 林雨萌一气回收,将欠条连同印泥,全部打翻在地,然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贾先生的脸冷了下来。 「耍无赖就报警,咱们法庭见,你看如何?」 林雨萌打了个哆嗦。 要是闹上了法庭,她的星途可就真的全毁了。 苗傲雪开始有点怕了。 这事儿,好像真的闹大了。 之前她在一旁扇风点火过,现在想起来感觉还有点后怕,悄悄拉了拉旁边李佳一的衣服,小声说: 「我们还是走吧。」 李佳一显然也和她有一样的想法,微微点了点头,两人手挽手,趁别人不注意,从大门熘走了。 走出了门,两人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 烟火楼,门口挂着谢绝迎客的牌子。 「太奇怪了,」苗傲雪小声说,眉头紧皱,「你说这林雨萌,还有曹坤冠……不应该啊?」 她满脑子都是刚才曹坤冠一个电话,二话不说就把林雨萌扫地出门的场面。 出于兔死狐悲的心理,她现在也有点……忧伤。 「这曹坤冠,始乱终弃也不该这样啊?感情不在了,没必要把人往死里狠踩吧?」 听了苗傲雪的话,李佳一在一旁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女人恋爱脑,真是什么都不懂。 「你没看出来吗?这事根本就不是曹坤冠跟林雨萌的矛盾,是因为那个林雨萌,得罪了他们说的那个‘陈先生,!」李佳一说。 「是这样吗?」苗傲雪问道,「可是,那个陈先生到底是谁呢?陈涯?不可能吧?」 李佳一沉默了。 他们刚刚还跟陈涯达成了一笔交易,从跟他的交流,和他的谈吐来看,他怎么都不像是曹坤冠口中那个「陈先生」。 可如果不是他,那今天林雨萌得罪的人,加上姓陈,除了他没,还有谁呢? 两人坐到车上,半晌没说话,苗傲雪也没催。 她脑子里翻来覆去,想了很多理由,越想越觉得,所谓陈先生,绝对不可能是陈涯。 人一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所谓疑邻盗斧,对着所谓蛛丝马迹一点点去推敲,就会越来越顺着自己的思维逻辑走。 李佳一倒是相对于苗傲雪客观得多,可他想了半天,对于「陈先生」的身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他决定,给自己父亲打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他马上对着送话口说:「爸,我问你个事儿,你知道陈先生吗?」 「陈先生?哪个陈先生?」 「今天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儿……」 李佳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跟自己父亲李世辉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李世辉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这个能被曹坤冠和贾时飞如此看重的人,又姓陈,这么一说,我还真知道,可能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是谁?」李佳一问得急切。 苗傲雪也凑了过去。 李世辉说道:「佳一,你得知道,有些人的层次太高,高到我们无法理解,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听过,不是因为我们孤陋寡闻,而是,他们的名字本身就是个秘密。」 他接着说道:「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解为好,如果你非要了解,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字—— 「九霄计划。」 「你可以在互联网上搜一搜这个名词,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 说完,李世辉又道:「最后,我给你一个建议,别去招惹陈先生。」 李佳一看了一眼苗傲雪,随后说:「可是,爸,我都不知道陈先生是谁,怎么才不去招惹他?」 「姓陈的你都别惹,不就行了?」 李世辉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留下苗傲雪和李佳一面面相觑。 「快搜一下,什么是九霄计划?」苗傲雪连忙道。 李佳一打开手机浏览器,在栏上输入「九霄计划」,搜出来很多内容,但一眼看去,就知道明显不是自己想搜的。 突然之间,他看到了一条京大的未明论坛的帖子。 帖子标题,正是「九霄计划完成度过半了」。 打开一看,却发现论坛里说话的全员谜语人,一句都听不懂。 只有打头一首诗。 苗傲雪看着诗,轻轻念道: 「 二十八年过去, 弹指一挥间。 可上九天揽月, 可下五洋捉鳖, 谈笑凯歌还。 世上无难事, 只要肯登攀。」 …… …… 陈涯的雷克萨斯行驶在公路上,离烟火楼越来越远。 陆清璇坐在他身边,有点纳闷。 「你真的不回去看看吗?」她问道。 刚才她还以为陈涯要回烟火楼,结果他只是打了几个电话,也不知道是跟谁打的。 打完他就继续跟着导航走,好像完全把烟火楼婚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陈涯专心开车,道:「不用回去,有人会处理的。」 「谁?」 陈涯没有回答。 就在此时,陈涯的电话又响了,来电显示是「高进良」。 陈涯「啧」了一声,直接挂断。 陆清璇转脸看他:「挂了高委员的电话,真的好吗?」 「反正肯定又是林雨萌告状,他又打电话来施压呢,不用管他。」 结果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还是高进良。…. 陆清璇说:「还是接一下吧,不然高委员可能会把压力给到陆瑞香阿姨那里去。」 陈涯皱了皱眉,接通了电话。 「喂?」 「喂,你刚才为什么挂我电话?」高进良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刚才林雨萌小姐又跟我打电话了,你怎么还跟她不依不饶呢?」 陈涯没有废话,直接按了红色的挂断键。 陆清璇看得目瞪口呆。 「陈涯,你这样真的……不太好啊,」陆清璇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别以为高委员姓高,就不拿他当回事啊?」 「所以呢?」 陆清璇继续结结巴巴道:「高委员他以前可是老太爷的警卫员,陆老太爷很欣赏他,甚至还想过把他收为义子的,我可没见过陆家有人敢像你这样,直接挂他电话的。」 「那你现在就见到咯。」陈涯答得轻松。 陆清璇叹了口气,捂住了额头。 她今天对于陈涯,又有了全新的认识,那就是——脾气梆臭。 就在两人行车之际,两则新闻让娱乐圈沸腾了起来。 其中一条,是某知名综艺节目,宣布将林雨萌在该节目除名,并且不给出除名理由。 其二,几乎不发微博的徐湘潇忽然发博,宣布禁止林雨萌再次翻唱自己的歌曲,并且限制已翻唱歌曲的商业使用。 消息传到林雨萌签约的双星娱乐之后,整个陆家都乱成了一锅粥。. 野亮 245.他是拉开时代帷幕之人 归鹤庄里如往日一样晴岚锦绣,高进良却火急火燎,在湖边来回踱步。 俞淑宁被搀扶着过来,看到高进良后,笑道:「可算找到你了,我今日,算是半解决了一件心头困惑已久的事情。」 说完走近一点,看到高进良满脸焦急,诧异道:「老高,你这是怎么了?」 高进良看到俞淑宁,如同找到救星一般,连忙过去道: 「太奶奶,唉,那个陈涯也太不让人省心了,我现在这个急的啊,头发都要掉了。」 俞老太太诧异道:「陈涯?又怎么了?」 今天陈涯这个名字在她面前出镜率很高,所以她才会如此诧异。 高进良把林雨萌和陈涯起了冲突的事情说了一遍,俞淑宁认真听完,整理道: 「意思就是说,陈涯的小姑要结婚,看中的婚服被林雨萌也瞧上了,两人互不相让,是这个意思吧?」 高进良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俞老太太道:「那要我说,那个林雨萌该退让一步,其一,她又不结婚,等她结婚的时候再挑一件不行么?其二,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她是后来才定的,如果再跟陈涯抢,那就是胡搅蛮缠,是刻意落陈涯的脸,陈涯好歹也是我们陆家的,那能让她得逞么?」 高进良点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我能不明白么?可那个林雨萌放了话了,说如果今天让她咽下这口气,明天就跟双星娱乐解约。」 俞淑宁皱起了眉头:「陈涯虽然是旁支,可也是陆家的人,要是放以前,这小明星哪里敢跳到头上来?还是现在陆家威名不如以前了,竟被一个小姑娘这么欺负。」 高进良道:「还有一点,那林雨萌毕竟……跟曹坤冠有那么一层关系。」 俞淑宁想了想,最终叹了口气,心情有点郁闷。 「那就跟陈涯说一声吧,婚服哪里没有?结婚结的是个喜庆,要为了这事把好好的婚事搅了不值当,也跟陈涯说一声,他小姑的婚宴,就在陆老太爷寿宴隔壁摆,这样他总该满意了吧。」 高进良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人家没有教养,我们陆家子弟退一步也就算了,不跟人置这一口闲气,可那个陈涯也是犟驴脾气,硬是不肯,现在两人矛盾激化了,竟是谁也不肯让谁。」 俞老太太皱眉:「这陈涯有才是有才,可就是这性格还是不够成熟,有点少年人心性。」 高进良道:「谁说不是呢?我以为他肯定知道利害关系,电话里没没跟她说明白,谁知道他一转头,就打电话去威胁人林雨萌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高进良摊手道:「太奶奶,现在林雨萌那边等着我们拿话呢,您说怎么办?」 俞老太太道:「那只有这样了,给陆瑞香打电话,让她给陈涯的小姑说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让穿婚服的人去劝劝,他总能压下自己的脾气。」 高进良点头:「这个办法好。」 正在此时,陆孝杰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太奶奶,不好了,出大事了。」 俞淑宁见不得陆家子弟毛毛躁躁,皱眉道:「急什么,有话好好说。」 陆孝杰上气不接下棋,把手机递到两位老人面前,说道: 「林雨萌被全网抵制了!双星娱乐股票暴跌!」 俞淑宁和高进良同时叫出了声:「什么?」 「两个综艺一起把她给除名了,徐湘潇公开发表声明禁止她再翻唱,她的身价直接大跳水,最重要的是——曹坤冠什么都没表态!」 两人凑到手机前看了一阵,回过神来时,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惊疑不定。 俞老太太皱眉道:「这 是墙倒众人推吗?怎么突然就集体对林雨萌发难了?不会是冲着我陆家来的吧?」 陆孝杰点头:「我看就是冲着我陆家来的,要不然怎么这么整齐划一?摆明是想把双星股价做低。」 俞老太太道:「赶紧去探听一下什么情况,看看背后是不是有推手,这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陆孝杰点头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公司也在派人跟那些综艺对接,现在正在想尽办法减少损失,但,咱们双星倒了个台柱子,这事儿是没办法挽回了。」 俞老太太被说得直皱眉头,思虑过重下,坐在旁边凉亭的椅子上,捶着自己的腿,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此时莫名想到的,却是几千年前的诸葛亮,时也命也,秋风五丈原的心情,她现在体会到了一半。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高进良也看出她的心累,在她旁边坐下来,道:「太奶奶,莫要慌,只要陆老太爷还在,咱们陆家就没人敢欺负。」 「话是这么说,可陆家的后人,青黄不接,有能力的没多少,就如同顽童执金过闹市,迟早被别人当成盘中餐、案上肉……」 叹息了一会儿,她又道:「不过,既然出了这事,也不用在陈涯和林雨萌之间取舍了,你赶紧打个电话,去安抚一下陈涯。」 她怕高进良拉不下脸,不重视,还叮嘱道: 「你得知道,现在咱们陆家,有才华,有能力,以后能挑大梁的,陆清璇算一个,还有就是这陈涯了,得多多拉拢。」 高进良点头道:「太奶奶,不用叮嘱,我知道好歹。」 说完,他又笑道:「这个陈涯也是运气好,刚刚跟林雨萌起了矛盾,就碰上林雨萌塌房了,你说世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林雨萌被行业抵制这事,声势太大,他们都没有把这事的元凶往陈涯身上想。 在他们看来,这事怎么想,都肯定是某个势力庞大的家族的阴谋,是多方对陆家的联合绞杀,不可能是一个人三两句话能办到的。 所以两人竟都没怎么怀疑。 高进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太奶奶,你刚刚不是说,你今天解决了一大困惑,是什么事情啊?」 俞淑宁拍了拍腿,道:「差点忘了,也是关于这陈涯的。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福寿堂,他当着众人弹了一曲钢琴?」 「记得,怎么了?」 俞老太太说:「当时大家判断不出他的水准,李思清大师也搞不清楚,可我们当时不是拍过一段视频吗?李大师昨天说,把那段视频拿着找一位钢琴大师看看。」 高进良恍然:「这样就能知道,陈涯在钢琴上究竟是个什么水准了。」 「对。」俞老太太点头,「可惜那位钢琴大师比较忙,还没有时间看,估计过两天才会回话。」 高进良听完点点头,心中微微有点失望, 现在陆家形势危如累卵,他指望从老太太那里听到非常好的消息,没想到却是这件在他看来不算大事的事。 就算把陈涯的钢琴鉴定出个十级出来,也拯救不了陆家。 「我还是去打电话吧。陈涯确实需要好好拉拢。」高进良道。 俞老太太说:「去吧,对了,之前说的,他小姑婚宴的事情,也一并跟他讲讲。」 说完,俞老太太又喃喃道,似乎是对自己说: 「结婚可是一个女人人生中的大事,能在那天对她好一点,她能记一辈子,这人情,怎么也得做。」 …… …… 贾时飞跟曹坤冠说 ,自己要坐在烟火楼里等陈先生,结果他还真坐在那里等,这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 他烟屁股都抽到塞满烟灰缸了,陈涯依然没有出现。 他坐在那里等,苏叶青也坐在他旁边等,一直等到太阳从金色慢慢变红。 苏叶青一开始不敢打扰他,一边坐在旁边陪,一边在一旁刷手机,看了半天关于林雨萌被封杀的消息,越看越心惊。 一开始,在舆论上,林雨萌还掌握了一点主动,粉丝对于徐湘潇突然禁止她翻唱,还有一些抵触情绪,甚至不少徐湘潇的粉丝都不理解。 不过在一片「形势大好」中,林粉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林粉开始疯狂跳脸喷徐湘潇,终于引发了徐湘潇粉丝的愤怒,开始组织反扑。 林雨萌这种新生代小咖的粉丝基础,远远比不上徐湘潇,自然一瞬间就丢盔弃甲。 苏叶青坐在烟火楼的这几个小时里,眼见她楼塌了,吃瓜群众们从搞不清楚状况到人人喊打林雨萌,感觉自己如同在梦里一般。 「贾先生,我想知道,您说的陈先生,到底是不是陈涯?」 贾时飞忧郁地看了她一眼,道:「如果我说是,又怎样?」 苏叶青心中涌起一股惊涛骇浪,声音颤抖地说:「可是,他那么年轻……」 贾先生笑而不语,似乎这个问题不用去回答。 苏叶青整理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道:「他是不是……很有背景?」 「背景?」贾时飞按熄了手里最后一颗烟头,说,「小苏你记住,有的人,自己就是背景。」 苏叶青不懂,但苏叶青觉得这句话很霸气。 「陈涯……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您对他那么尊敬?就连曹导都要给他面子?」 贾时飞笑着说:「有些事,了解多了不好。」 这一句话,把苏叶青一肚子话都顶了回去。 贾时飞知道她的情绪,笑着说:「我以前有段时间,也和你现在一样,也成天在想,我靠,这陈先生怎么这么牛逼……和你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他脸上还挂着笑容,似乎从苏叶青身上看到自己,于他来说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说起来,我也很幸运,如果不是几年前,因为一件事情偶遇了陈先生,他恰好指点了我两句,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有资格让你听我胡侃。」 苏叶青心中浓浓的困惑盘旋于心头上,变成了化不开的浓云。 陈涯……指点贾时飞? 他是不是说错了? 难道不是反过来才对吗? 贾时飞道:「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正在从信息时代向核能时代更迭,在这个打时代背景下,往日的那些巨头,很多都会轰然倒塌,而新神将一一登基,陈先生这个人,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苏叶青怔怔道:「您的意思是,他就是新神之一?」 「不,」贾时飞摇头,「他是拉开时代帷幕的人。」 …… …… 京城本来没有温泉。京郊的小南国里的温泉,是从十五里外的狮子山引过来的,光这管道工程就耗资不菲。 这里的所有者是陆元豹。陆清璇的父亲。 这里和日本的温泉旅馆不同,是大浴池混浴,并无那么丰厚的资源可以供给单人悠然享用。 不过,这里相当于一个综合性的游乐场,餐厅、私人影院、游乐园、网咖、电玩室……除了不能在这里生孩子,什么都可以做。 陈涯和陆清璇走进这个大型浴场,他看到,在大厅里,一个身穿洁白开衫内衬蕾丝边连衣裙的女孩,正坐 在那里看书。 一见到人,陆清璇就蹦蹦跳跳地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那女孩。 「云澈,你等好久了吧?」 那女孩合上书本,回头看到陆清璇,微微一笑,道:「没有啊,这本书很好看,不知不觉就读进去,忘记时间了。」 陈涯看到那书本封面上,写着《伊豆的舞女》,作者川端春树。 女孩衣裳宽松,能看出在追求舒适度方面下了功夫,虽然浑身并没有品牌,但能看出来她绝对是有钱人。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一边,迎面却走上来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将他拦住了。 「抱歉先生,请你离这边远一点。」 陆清璇回头连忙道:「那个是我的朋友。」 女孩站起来:「你在做什么?那是我们一起的。」 那个黑衣保镖低头道:「不好意思。」 陆清璇拉着陈涯的手,让他坐在了桌边,回头还恶狠狠瞪了那保镖一眼,接着对女孩说: 「你家的保镖警惕心好强。」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他们最近有点过于敏感了,别在意。对了,这位是,你男朋友?」 陆清璇大笑道:「男朋友?怎么可能!」 陈涯也说:「对啊,我非常洁身自好的。」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陆清璇指着他介绍道,「云澈,这是陈涯,算是我一个亲戚。陈涯,这是齐云澈,是我的好闺蜜。」 齐云澈偷偷打量了陈涯半天,可能是觉得陈涯长相还蛮不错,轻声诚恳道: 「最近收到点风声,可能有人盯上我家了,所以保镖神经有点敏感,你别在意。」 陈涯道:「你家很有钱吗?」 「那还用说,岂止是有钱。」陆清璇说,「其实她以前就被绑架过,后来上哪儿都有保镖跟着了。」 做大纲,请假一天 抱歉,今天请假完全是我的锅,昨天那章不是被屏蔽过嘛,虽然后来放出来了,但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我又审了一遍我后面的大纲,发现按照这个尺度,有很多东西不能写,所以今天一直在重做大纲,试图规避掉这些内容,本来以为一天时间肯定够了,结果高估自己了,一直做到现在都还有地方没弄明白,特此请假一天,再次抱歉!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做大纲,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46.原来是我自己 (上一章大改了,如果前后文对不上,请重新下载一下) 齐云澈不太想聊自己被绑架的事情,很得体的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她皮肤很白,如白瓷一样薄,稍微呼呼一笑,红色就从脸颊上浮现出来;脖子和手腕都很细,就连头发都很细,看上去好像被风一吹就要倒了。 言谈举止很礼貌,是那种八面玲珑的性格,或者说家教很好,她试图在聊天时照顾所有人的感受,陈涯不说话,她就会主动凑过来跟他说话,以免他感觉无聊。 之前陆清璇说一起泡温泉,陈涯还稍微期待了一下,看到齐云澈,他倒有些释然了。想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也不是可以单独一起泡温泉的关系。 陈涯和陆清璇去更衣室的时候,齐云澈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回头问保镖: “你之前怎么回事?” 保镖有点下不来台,结结巴巴地说:“那个男、男的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他的气质,不是职业杀手,就是做解剖的。”保镖说,“他的眼神好像在观察我的骨骼结构。” 齐云澈皱眉,道:“都什么跟什么呀。算了,今天你少跟着我点,就当放半天假。” 保镖感觉很郁闷。 温泉馆以维护的名义,专门辟了一块浴池,给陆清璇他们三人包场。 走进浴池时,陈涯差点以为自己进了热带雨林。 整个浴池水雾迷蒙,地上鹅卵石铺路,路边还栽种着棕榈树,天上是蔚蓝的半透明玻璃穹顶。 看到陆清璇和齐云澈后,他眼前一亮。 两位女生都一反印象,穿着完全不同于日常风格的泳装。 陆清璇身上着纯白的分体式泳衣,纯白素雅,胸衣兜着宏伟的兔兔,有种反差的邪恶感觉。 而齐云澈穿着黑色的蕾丝边薄纱泳衣,黑色的轻纱下,小巧肚脐和腰线若隐若现。 两人的打扮看了都让人大呼过瘾,没有白来。 两位少女都坐在池子边,笔直的长腿划开水波,笑吟吟的盯着陈涯走过来,等到他走近后,陆清璇说道: “你的泳裤是在哪里买的?” “前台。”陈涯说,“我没有自己的泳裤。” “买得太短了。”陆清璇评价。 “应该说太小了。”齐云澈帮忙她补充,“显得有点……怪怪的。” 陈涯低头看了一眼,坦然道:“那我也没办法。” 下水后,陆清璇朝他踢了一脚水,带着硫磺味的温泉水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落入陈涯面前一点的池子里。 “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种神秘兮兮的感觉?”陆清璇转头问旁边的齐云澈。 齐云澈水亮的眼睛盯着陈涯:“没感觉啊,他看上去老实巴交的。” “老实只是他的外表,背地里不知藏着多少东西,还蔫坏,你千万别被他给骗了。”陆清璇说。 陈涯笑道:“我只能说你完完全全地误解我了,我很纯良。” “你纯良个得儿,你可怕得很,”陆清璇快言快语,“你要是纯良,根本不会在那个苗傲雪面前装得那么弱,实际上什么都掌控着,你说说,你到底有多少背景?” 陈涯无奈道:“我没背景啊?我一直是只身起家打拼至今,靠的全是自己,赚的是辛苦钱。” 陆清璇一脸不信。她在心中认定,陈涯肯定有天来大的靠山,只不过这位靠山比较低调,不愿显露出来。 陈涯刚跟林雨萌发生矛盾,林雨萌就飞快地湖了,哪有这么巧的! 齐云澈在一旁听得好奇,一双大眼睛打量着两人。 陆清璇柔软的腰身弯下来,伸手在池子里捞了一些热水,泼到自己胸口,被热水浸湿后的皮肤变得更加红润有弹性起来。 “那是什么?”陆清璇眼睛看着他的腹部。 “腹肌啊。”陈涯答道。 “我当然看得见腹肌,我是问,那个疤是什么?” 在他的侧腹部,有一个明显的疤痕,颜色和别处皮肤不一样。 而且疤痕的形状,很奇怪。 像个弹孔。 陈涯下水,冲她一笑:“你猜。” 陆清璇翻了翻白眼:“你猜我猜不猜?” “我不猜。” “正合我意。” 陆清璇转头气鼓鼓地看着齐云澈:“你看到没?他这人,是不是一点都不老实?问什么都被他给打太极推出去。” 齐云澈眨巴了两下眼:“我只觉得,你们关系真好啊。” 陆清璇瞪大眼:“我跟他?没搞错吧?假如他在这池子里溺水了,我也会等他挣扎到没力气了再去救。” 齐云澈“呵呵”笑,不知道自己这位闺蜜有没有发现,一向高冷的她对任何男性都不假辞色,甚至在人前都是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只有在自己面前话才会多一点。 可这样的她,一提到陈涯便格外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能她自己没发觉,在齐云澈看来,她对陈涯就是有点不一样。 陆清璇一脸同时看到蟑螂和老鼠的表情,皱着脸冲陈涯说: “今天怎么回事?又是被苗傲雪误解关系,又是被云澈误会,就跟你出来一趟,怎么会这样?” “这可能跟你的饮食有关。” 陈涯说完,把身体浸到温暖的池子里,温度刚刚好,发出舒服的声音。 齐云澈“嗤嗤”地笑了起来。 “我觉得他挺好玩的,和你描述的阴险狡诈完全不一样。”齐云澈说的时候,眼睛一直打量着陈涯,“长得也帅,身材也好。” 陆清璇促狭地用胳膊顶了顶她:“怎么了,心动了?” “有点。” 陈涯抬眼看她,有点吃惊,这位今天第一次见的女生有点大胆。 陆清璇一听有点急了,连忙说:“你别看他长得很聪明,其实初中都没读完。” “是吗?可我觉得他眼睛里有种纯真野性的美。” “美什么美?你纯粹就是见色起意了。” 齐云澈噘嘴说:“不允许女孩子好色啊?诶,清璇你有点怪哦,你是不是在护食?” “谁护食了?!” 陆清璇跳到水里,鞠起一捧水,往齐云澈泼过去,齐云澈也不甘示弱,两个女生打打闹闹起来,一时莺莺燕燕,活色生香,青丝散乱,肤凝塞脂,粉香泉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白凤膏。 又泡了一会儿,两个女生都撑不住了,于是约好上岸,陈涯却表示再多泡一会儿。 陆清璇脸红红地回头道:“浴室是分开的,你可别走错了。” 陈涯慢悠悠道:“走错了自然会有法律来制裁我。” “怎么感觉你这话的意思,是你觉得被制裁也值了,”陆清璇汗下,“对了,你也早点上来吧,泡久了对心脏不好,而且……男的泡久了对生育也不好。” 说完,她马上打住了,扭头就走。 幸好刚才齐云澈已经撤了,要是被她听到了,一准会说“你怎么还关心他的生育啊,你是不是打算给他生猴子……”之类的话。 泡完洗完后,通体舒泰,便有些犯困,在休息室点了果盘,找服务员要了条毯子,微微眯了一会儿,便完全不困了。 陈涯去找陆清璇和齐云澈,找到的时候,两个女生正坐在那里聊天。 “12亿?!”陆清璇惊呼,接着赶忙压低声音,小声道,“你家真花12亿买了间四合院?” 齐云澈点头:“对啊,我本来也觉得买太贵了,但过去看了一眼之后,又觉得真的很值。” “多少平啊?”陆清璇问道。 齐云澈说:“八百多平,也不是很大。” 陆清璇道:“我家也有八百多平啊,怎么没有12亿?” 陆清璇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齐云澈偷偷捂嘴笑了。 “四合院就是这样的嘛,不仅住起来舒服有气派,还有文化价值,据说那一片的房顶,还借江文拍过电影。再说了,你家又不是没有归鹤庄,归鹤庄不比小几百平的四合院要厉害多了?” 陆清璇道:“那不一样啊,归鹤庄是陆家的,你家是自己就买了这么大的院子,怎么能一样?而且你家不是已经有云水山庄的别墅了吗?怎么突然想换到四合院去住?” 齐云澈笑着说:“主要是我爸工作的原因,他说12亿里面有6亿是拿来买邻居的。” 陈涯走了过来,在一旁坐下,问道:“令尊是做什么工作的?” 齐云澈说:“他也是高级打工仔。” 陆清璇道:“你别听她谦虚,她爸是齐士彦,是北辰公司的。” 陈涯一听这个,有点惊讶:“你爸是齐士彦?” 齐云澈抬眼:“你认识我爸?” 陈涯摇头:“只是有所耳闻。” 接着,他打量着齐云澈。 确实和齐士彦长得有点像。 没想到,居然这里都能遇到故人之女。 齐士彦和徐大少的父亲徐振东是同一批入职北辰的,他很聪明,既擅长经营人脉,在能力上也非常出色,因此晋升很快,现在在公司,比徐振东还要高半级。 齐云澈转头对陆清璇道:“你要是非不信,就跟我去看看呗,家里现在没别人,相信我,你看完后,绝对会大呼超值,那间院子真的值12亿。” 陆清璇眼前一亮:“行,那我一定要去开开眼。” 她转头问陈涯:“你下午跟我们一起去吗?” 陈涯想到,这也算是视察下属家庭生活了,点了点头,说:“我开车载你们。” 陆清璇嗤之以鼻:“想去开开眼界就直说,还非要卖人情似的。” 齐云澈偷笑:“你怎么老怼他?他说的没问题啊。” 三人很快穿好衣服,一起去了地下车库,齐云澈的保镖本来也带了车,齐云澈想跟陆清璇坐在一起,就一起上了陈涯的车,保镖开车跟在后面。 两个女生坐在后座,系上安全带后,齐云澈忽然好奇问:“你开车技术怎么样?” 陈涯说:“你问陆清璇。” “他开车怎么样?” 陆清璇歪头思考了一会儿,说:“没感觉诶,没有留意。” “没有注意到开车好不好,就说明开得很好,”齐云澈说,“我坐车容易晕车,刹车踩太急了容易晕,油门踩太大了容易晕,转弯多容易晕,超车也容易晕。希望你开车我不会晕。” 陈涯笑道:“难怪叫‘齐晕车’。” 齐云澈笑道:“呵呵,希望你开车的水平,比你讲冷笑话的水平高一点。” 按着导航走了会儿,确实如陆清璇所说,两个女生都没有感觉到在开车,齐云澈也一点都没晕车,两个女生一路话题没断过,一路笑个不停。 忽然齐云澈道:“保镖的车子跟在后面吗?” 陈涯看了眼后视镜,点了点头。 “你车技很好的样子,要不是试试能不能甩开他。”齐云澈忽然说。 “为什么?”陈涯有点惊讶,“没必要啊。” “每天老跟着我,烦死了。就想试试甩开了会怎样。” 陈涯不动声色地开车,并没有加速的意图。 “体谅一下人家,这是他的工作。” 他说的是正理,齐云澈没法反驳,都着嘴滴咕:“那谁来体谅我。” 不过她也没有继续要求陈涯加速了。 三人开着车驶入了羊肠胡同,考验了一会儿车技,眼前豁然开朗,两边都是齐整的四合院面,齐云澈指挥他们停在了一家四合院门口,挥着手指挥:“车窗摇下来!” 随后,她掏出钥匙,轻轻一按,四合院旁边的地库入口门轻轻开启。 陈涯打转方向盘,开车驶入,陆清璇眼前一亮。 车库里面是长长的下坡甬道,地面由古色古香的回字纹防滑地砖铺就,甬道两边的墙壁上有古风浮凋,石柱、斗拱,都采用古风设计,别有洞天,古色古香。 齐云澈带点炫耀的意思说:“这墙壁都是彷故宫御花园样式设计的,据大师说这是风水廊,能招财镇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涯车辆驶入之后,甬道顶上的射灯依次亮起,跟拍碟中谍似的。 从甬道转到车库后,眼前的场景更是惊艳,底下车库里也是彷古设计,两壁青砖,吊顶是黄花梨木斗拱,沿边有木烛台小灯,雪花纹地砖手工凋刻,间隔还有超宽幅的山水国画图。 最主要是大,陈涯刚才数了一下,足足22个车位。 光这个地库,一眼看过去,造价就过亿了。 三人从车上下来,陆清璇一路无言地看了半天,最终才说:“云澈,我信了,这间院子肯定值12亿。” 齐云澈一脸澹然:“其实这些装修倒还好,最主要是修地库的改造许可难批,这座四合院的原主人很有实力,也只有他能办得下来。现在你要是去买间院子,想修地库,根本做不到。” 陆清璇连连点头:“那也是。” 齐云澈带着他们走到地库出口的合金防盗门前,扫描了虹膜之后,大门自动开启,几人上了电梯,升上四合院内,正是入口旁边。 等开了电梯门,陆清璇更是惊讶,刚才地库里面的设计就已经很惊艳了,谁知道院子里比她想象中还要漂亮。 齐云澈故意不说话,只是傲娇地拨动着额头上的头发,此时无声胜有声。 等到陆清璇抽完了凉气,她才说:“我家这间只是个三进院,隔壁更厉害,是五进院,估价是21亿。” 陆清璇问道:“什么是三进院、五进院?” “进门有几个门就是几进院,普通人家只有一进院,五进院只有皇亲国戚或者是大官豪商才能住得起。” 齐云澈说完,又道:“你就不好奇,这隔壁五进院是谁的?” 陆清璇终于入了巷,问道:“谁?” “北辰,创始人。”齐云澈说得掷地有声。 陈涯震惊了。 好家伙。 隔壁原来竟是我自己。 修改前文的解释及重载章节的方法 前面第245章之前刚更新就被屏蔽了,期间多次修改,反复审核,终于通过,但是通过之后,原文也已经改得面目全非了。不仅245章正文改了,后面的大纲也砍了三段,这几天断更的原因也是这个。 不过情节上的事我已经都弄妥了,读者们不用考虑那些,接下来按照新的走向继续看就好。我个人觉得更改后比改之前更好。 (修改原因主要是涉及敏感问题,学校之类的,不用好奇老大纲是准备写什么,跟新大纲比并没有更好看许多) 有些在屏蔽之前已经订阅了第245章读者,此时看到的章节依然会是未修改的老章节,关于如何重新加载章节,操作方式如下: 安卓端用户,在本页面点击屏幕中央,呼出菜单后,点击左下角的“目录”(就是那几条杠杠)。 之后在弹出的目录界面,手指放在“245.你猜”上,长按(持续大概2秒),这个时候会出现一個对话框,询问是否重新下载章节。 点击“确定”,即可重新下载章节了。 ios端用户操作方法我不太懂,可能和安卓端是一样的,如果不成功的话,就把本书删除书架后,重新收藏,这样就能重新下载。 已经订阅的用户重新下载,是不用重新付费的。 == 问:为什么不把修改后的内容直接发布,非要重新下载,这样好麻烦啊? 答:第一,如果作为新章节发布,这样就要重新收费,这对于已经花钱订阅老章节的读者不公平;第二,修改后的章节字数比修改前字数多,多出来的那一部分字数是我老章节里面抠出来的,等于我把已经写过的字重新拿出来卖钱,对所有读者来说都是亏的。 大家平时说水也就算了,我写书还是挺认真的,宁可自己亏,也不会让读者亏。大家在这一点上请务必对我信任一些。 另,即日起恢复每天正常更新。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修改前文的解释及重载章节的方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47.谁输了谁接吻(感谢Xsrk的盟主!) 久远的回忆袭击着陈涯的脑海。 那是几年前他还在京城的时候。曾经在酒桌上,某个大老一挥手,说要送给他一间四合院住着玩玩。 当时他罕见地喝得不省人事,只记得醒来时酒店桌上确实放着一张房本。 他好像来看过这四合院一次,不过只有一次,后来由于事务繁忙,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时移世易,再后来,他的记忆被岁月冲刷地彻底澹漠,直到今天被齐云澈这么一提醒,他踩想起来这茬事。 哦,原来隔壁的邻居是我自己啊。 陈涯心中暗叫好险,幸好没人知道这事,不然说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陆清璇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宅子上了,隔壁住着北辰创始人的消息,对她产生极大震动。 这位神秘的北辰创始人在江湖上留有无数的传说,每一个都对她具有极大吸引力,她小声问齐云澈: “那你见过他没?” 齐云澈连连摇头:“一次都没有见过,据我观察,隔壁那间院子,要么就没住人,要么北辰的那位只是偶尔去那边住,反正我住在这边的时候,一次都没有看到隔壁有人进出过。” 陆清璇微微皱眉:“那是不是卖房的骗了你?其实他根本就不住在这里。” 齐云澈道:“不是,是我爸告诉我的,我也在想,他是不是被骗了?” 陆清璇微微睁眼:“他自己身为北辰领导层,总不可能收到错误的信息吧?” “那也不一定,他跟我说过,这位北辰创始人,哪怕是在公司内部也相当神秘,只有最初跟着他的核心领导班子经常见,他作为bj分部的只见过一面。他要真是被骗了也没法说理。” 陆清璇抱着双臂道:“听说那个人很年轻。” 齐云澈点头:“对,少年天才,国宝级人物。” “啧,这样的人不见一面,挺可惜。” 两位少女长吁短叹,对没能见到北辰创始人一面唏嘘不已。 尤其是陆清璇,这位少女有一种怪异的集邮癖,一向以阅尽天下优秀人才为人生目标。 她很喜欢收集优秀的人的联系方式,尤其是优秀异性。 她也不跟这些人发展关系,只是经常跟优秀的人交往,她就觉得很满足。 就像之前陈涯在福寿堂弹了一手钢琴,其他上一点年纪的人,或许还因为陈涯的出身不好,而对陈涯有些看低。但陆清璇就因为那一件事,心中早已对他另眼相待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获得跟她一起共浴的权力的。 而按照她的评价体系,这位北辰的创始人,符合她对“优秀”的一切定义。 这样的人缘悭一面,对于她来说相当遗憾。 齐云澈自然是知道这位闺蜜的癖好,搂着她笑道: “没事的,我在这边给你当眼线,如果见到人了,我肯定会帮你把人给稳住,让你过来逮他。” 陆清璇调笑道:“‘吻住’?好啊,你可真大胆,一上来就白送,你都吻上去了,我还过来逮什么呀,捉奸吗?” 齐云澈娇笑着拍她的胳膊:“你这个人真坏,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两个女生调笑大闹起来,一路从一进院走进二进院。 忽然齐云澈回过头,问道:“怎么陈涯不说话了?你看完后有没有什么感想?我家大不大?” 陈涯之前一直在想自己四合院的事情出神,没有注意到两人在聊什么,听到齐云澈忽然这么问,随口道: “你家还蛮大的,玩累了能直接睡吗?” “可以啊,玩累了直接睡,没问题的,你想睡哪儿?” “咳咳……”发现闺蜜和陈涯的话题逐渐离谱,陆清璇咳嗽了两声,接着说,“云澈,你别小瞧他,以他的能力,只要好好努力,肯定也能住上这样的大豪斯。” 齐云澈站到陈涯旁边,笑眯眯地说:“我知道啊,不过他不想努力的话,可以更快住上这样的大豪斯。” “你今天真污,是不是思春期到了?怎么一直开黄腔?” 齐云澈瞪眼装无辜:“我哪里污了?不想努力的话,到乡下去买个这样的宅子,不也是轻轻松松几百万就可以拿下吗?明明是你自己思想有问题,要不要我给你检查一下脑子?” 两女调笑了一会儿,陆清璇正经对陈涯说:“不要无谓地雄竞啦,北辰创始人属于是几百年才出一个的怪物,你比不了的。” “雄竞?” 齐云澈也对陈涯道:“是啊,有挑战心是好的,但是跟谁比都别跟那个比,那个是天才来的,比不了的。” 陈涯有点发愣,原来,刚才两个女生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被打击到了,现在正在比着安慰他。 他还没回过神,两女就语笑嫣然地离开了站在原地发愣的陈涯,相互挽着胳膊,齐云澈一路走一路继续介绍: “那屋檐上的走兽,也是有讲究的,地位越高,房檐上的飞禽走兽就越多,向我们这间,就是郡主级别的,隔壁那就是亲王级别的了……” “另外,这个胡同里面,是一间套四间,总共五间四合院,中间的那个名叫乾院,其他四个分别叫元、亨、利、贞,取的是《周易》里面乾卦的卜辞,风水上很好。” “咱们这间是元院,隔壁就是乾院。我们这四间都是三进院,只有隔壁是五进的,如果能进隔壁那间看看,还会感觉更气派一些……” “……” 三人在四合院里逛了一会儿,居然逛累了,齐云澈便邀请他们去自己房间打游戏休息。 她没有说假话,她家里确实有很多好玩的。 这里有一间游戏间,这里收藏了从老任到索尼几乎所有型号的游戏机,从忍龙到马里奥应有尽有,堪称男生的梦想。 不过陈涯最终还是选择了和两个女生一起打uno,谁输了谁就就要从真心话大冒险里面选一个。 陈涯一开始没太认真,连着两局都是最后一个走,被惩罚了两次,真心话不能说,他选的都是大冒险,好在两个女生选的惩罚都不太过分。 本来三人还有点拘谨,玩了几局之后,就彻底放开了,每当轮到陈涯输,大冒险的招数就一个比一个变态。 结果轮到两个女生输了,两人就一直选真心话。两女都是大家族调教出来的女子,感情经历跟白纸一样,乏善可陈,也问不出什么好玩的问题,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在一轮陈涯最后输掉,齐云澈提出,让他出去抱着保镖亲一口,被陈涯当场拒绝,转而选择真心话之后,齐云澈恼羞成怒,举手道: “太过分的大冒险你们又不同意,真心话又没意思,干脆这样,下面几轮,第三名要搂着第二名亲一口。” 陆清璇当场脸发白:“不行!绝对不行!要是他成了第三名,那不就是对他的奖励了吗?” 齐云澈呵呵一笑:“往好处想想,要是你赢了呢?” 陆清璇一想,要是自己是第一名,就是陈涯跟自己闺蜜亲亲了,那更不行了,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齐云澈霸气拍腿:“你来不来,反正我这一票已经投了,现在是一票赞成一票反对,陈涯你同不同意?你要是同意,就二对一赢了,要是不同意,那这牌就不打了!” 陆清璇回过头,眼睛逼视着陈涯:“你敢同意!” 陈涯澹澹一笑,拿起牌道:“无所谓,我会赢。” 陆清璇咬着牙:“你这牌技水平,拿头赢,我不玩了。” 齐云澈盘腿坐在床上,说:“好啊,那我跟陈涯两个人斗牛,谁要是输了,谁就要搂着谁亲一口。” 陆清璇脸都白了,自己这个闺蜜表面上看上去文文静静,但实际上内心狂野得很,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很有可能说到做到。 陈涯和齐云澈两人打牌打着打着就搂着亲起来——这样的画面撞入陆清璇的脑海,她当然不能让眼前发生这样的惨剧,只好也加入了战斗。 齐云澈偷偷一笑。她看出陆清璇跟陈涯之间关系有点暧昧,但两个人都是无比闷骚的性格,看上去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意思,所以她决定帮他们两人加速一把。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刚才陈涯没有认真打,现在认真起来,打了两把,竟然一把都没输过。 到了第三轮,陆清璇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居然神奇的手气爆棚,手里的牌好到爆炸,她本来不想赢,但打着打着,就忘了不能赢这事,不知不觉就把手牌出完了。 陈涯随后第二个出完牌,齐云澈把手里的牌一丢,万念俱灰道:“完了,这下怎么办?” 齐云澈纠结起来,她是想撮合陆清璇和陈涯,要是自己跟陈涯接吻了,那两人就尴尬了。 陆清璇咬着嘴唇,说:“谁让你非要这么玩的?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陆清璇却不知道自己闺蜜的心思,在一旁冷嘲热讽,齐云澈听了生气,心一横,心想反正自己也不吃亏,把发绳解开往旁边床上一扔,昂首道: “好啊,那我们来,亲给陆清璇看。” 陈涯笑着说:“算了吧。” 齐云澈拽着陈涯的袖子:“那怎么行?要愿赌服输。” “你们亲着玩玩也就算了,我哪行,今天刚跟你认识,这种事做不来。”陈涯说。 齐云澈“啧”了一声,撇嘴道:“胆小鬼。” “先留着吧,等多见几次熟了再说。” 陆清璇狠狠打了陈涯一巴掌,不过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把两人丢在房间,陈涯走出门去,跟保镖打了声招呼。 “累不累?现在没什么危险,到屋里坐坐?” “不了。” 保镖盯着陈涯,神情依然有些戒备。 在他眼里,陈涯是危险人物这一点并没有改变。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守在外面。 陈涯也没在意。 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儿,后院水塘泉水清澈,鲤鱼好像漂浮在空中,喂了会儿鱼,陆清璇忽然跑过来问他,介不介意晚上就在这里休息。 “云澈这些天一直一个人,憋坏了,好不容易逮到我,就一定要留我在这边住一晚,就算是为了她,我还是在这里陪陪,你如果有事,可以自己回去。” 陈涯自己本来也是无可无不可的,陆清璇要在这里住,他也无所谓。 “我也在这里住一晚吧,只要有空房间。” “呵,总不至于让你和云澈一起睡。”陆清璇酸酸的,过了会儿一想又说,“你怕是想这样吧?” 陈涯却只想着,晚上可以抽空去隔壁看看自己的房子。 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去。 …… …… 入夜,陈涯偷偷摸出四合院门,却尴尬地在门外发现了齐云澈。 他也不是怕被知道真实身份,只是他觉得,如果真让齐云澈知道了他就是北辰的创始人,那她的父亲也知道了,那样就等于整个bj分部都知道了。 自己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还会多费很多口舌。 所以干脆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好在齐云澈猜不到他是出来干什么的,反而紧张兮兮地竖起手指,对着陈涯比了个“嘘”。 “我是偷偷熘出来的,”齐云澈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千万别声张,尤其别让保镖知道。” 陈涯道:“你出来干嘛?” “散散心,”齐云澈拨动一下额头前面的头发,“你不知道成天被人跟着有多烦。” “我知道的。”陈涯很诚恳地回答。 “你跟我一起吗?” 陈涯摇了摇头,拒绝了少女递过来的邀请:“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齐云澈点了点头,便朝向没有路灯的街道说:“那我往这边走。” “你记得早点回来。” “我知道的。”少女用同样的话回答,转头对他嫣然一笑。 陈涯跟她分开后,散步一样遛达到隔壁,盯着眼前那座“乾院”,发现大门是虹膜锁。 他点击了解锁,扫描了自己的虹膜后,大门轻轻响起“卡哒”一声,门开了。 推开门,一股灰尘的气味飘来,这个长久没有人居住的四合院,被它的主人忘掉,也没有人来打扫,地上早就落满了黄叶。 看来明天得找保洁公司来打扫一下了。 陈涯背着手,慢慢往里走去,最后到五进院的正房,推门在里面的床上躺了一下。 大概过了两分钟,他一揪身起来,坐在床上发愣。 谁说四合院住着舒服的? ……悄无声息地从隔壁院子熘出来后,往外面的街道走了走,没多远,就隔着半条街的地方,看到了齐云澈的身影。 少女此时正蹲在街角,用手轻轻抚摸着一只流浪猫的猫猫头,此时两个黑影从边上闪过,朝齐云澈走去。 一开始陈涯还以为那两个人是齐云澈的朋友,但随后他发现自己错了。那两个人一左一右,一个捂嘴,一个反剪齐云澈的双手,把她拖到路边一辆面包车上了。 接着,那面包车就快速启动发动机,扬长而去,总共用时不超过半分钟。 248.你搞我心态 女人冲进警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了低头站在旁边的保镖一耳光。 “废物!” 女人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内回响,这一巴掌用力之极,声音响亮到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连前面的警官们都停下了脚步,朝这边看过来。 “花这么多钱雇你,就是为了看住我们家女儿,现在人呢?我问你你保护的人呢?” 女人穿着貂绒的衣服,因为年纪不小,身材已经有些臃肿,再加上行事泼辣,看上去一副泼妇架势。 然而保镖此时却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低头站在原地,暗暗捏紧拳头。 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身为一个保镖,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雇主被人绑架了,这对于他的职业生涯来说是污点,对于他个人来讲也是奇耻大辱。 旁边一位女警官连忙走上前来道:“余夫人,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我们现在也在全力侦破您女儿的案件,但是我们这里是办案场所,请您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 “现在我女儿还在人家手里,我们也没收到任何电话,你们连人都没找到,让我怎么冷静?我宁可不让你们处理!”余海琼紧张得嘴唇直发抖。 齐云澈是她的独女,她根本控制不住情绪。 陆清璇从一旁过来,柔声道:“余阿姨,您别激动,我和您的心情是一样的,都不希望云澈出事,不过我觉得还是要相信警察。” 余海琼猛然转过头,怒火好似转移目标一般一起撒到陆清璇身上:“不是我不相信,只是应该先跟我们打电话,再报警,清璇你不应该不懂这道理啊!” 陆清璇经历了好友被绑架,本来心态就很脆弱,是强打精神安慰好友母亲的,结果好友母亲反而把矛头对准了她,这让她有点接受不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涯走上前来,对余海琼说:“是我报的警。我看到齐云澈被绑走后,第一时间就报警了,有火冲我发。” “你是谁?……” 余海琼话说一半,办公室里一个相貌严肃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站在了她跟前。 男人看了余海琼一会儿,皱眉对一旁的女警官道:“小刘,余女士穿得太少了,你给她一件大衣。” “好的。” 随后他又转头对余海琼说:“余女士,这个案件我们已经将它当做大案要案来办,投入了重点警力,请你放心,一定要相信我们,相信人民警察。” 余海琼紧张的情绪一下放松,忍不住抽噎起来,男人让旁边的女警官扶她进办公室休息了,接着,他又转头对陈涯和陆清璇说道: “抱歉了,受害者家属情绪不稳定,你们还要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待会儿可能还要配合一下调查。” 陈涯微微扬眉道:“案件遇到困难了吗?” 男人微微皱眉:“这个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接着,他又展露出笑容,道:“不要胡乱猜测,如果你们是受害者朋友的话,就多多配合我们的工作。” 陆清璇点头道:“我们一定配合,云澈她遇到这种事,就算让我回去,我心里也难以平静下来。” 男人点了点头,离开了。 陈涯坐回了椅子上,凝神陷入沉思中。 齐云澈被绑架的地方尽管位于监控的盲区,可现在探头这么多,还是在京城,怎么会出现定位不到嫌疑人的情况呢? 甚至陈涯向警方提供了那辆面包车的牌照号码,信息这么齐全,不应该还需要留他们下来配合调查才对。 陆清璇只当他是在生闷气,在他身旁坐下来,小声说: “云澈以前被绑架过一次,一开始他们没报警,后来顶不住压力报警了,结果那次绑匪很狡猾,发现了端倪差点撕票,所以她情绪才会这么激动。” 陈涯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问道:“齐云澈的爸齐士彦呢?他怎么没来?” 陆清璇一愣,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齐云澈的爸爸?” 陈涯想了想,低头掏手机打字:“没什么。” …… 在另一边,余海琼手拿着手机,直打哆嗦。 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她是从床上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偏偏今天她丈夫齐士彦还在加班,现在她满心埋怨为什么丈夫不在,在微信里发了满屏的消息,催促齐士彦赶紧过来。 保镖站在一旁欲言又止,酝酿了很久,才小声对余海琼道:“夫人,其实我有个线索,不知道该不该跟警察说。” 余海琼猛然抬头:“什么线索?” 保镖喉咙紧张地动了动,道:“我觉得,那位陆小姐,带过来的朋友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余海琼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齐小姐总共只在我视线内消失了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发现她不见了,开始找人。”保镖说道,“而那个时候,陆小姐那个朋友,叫陈涯的,在屋外,而且他是最后一个看到小姐的。” 余海琼说:“你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那些绑匪是怎么刚好捕捉到这个时间间隙的?难道他们一直在家门外监视吗?有可能,但他们刚好捕捉到小姐脱离我视线的这个间隔的概率是多少?” 余海琼的眉头紧锁,眼睛转来转去:“你是说,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保镖说,“而且我很怀疑那个陈涯,他那么晚出去,又没有和齐小姐一起走,还说不清自己在外面干嘛,有没有可能他就是绑匪的内应?” 余海琼抓起手提包,惊疑不定道:“很有这个可能,但,陆清璇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啊……” 保镖摇头:“这事不一定跟陆小姐有关,我听到他们聊天了,陈涯和陆小姐认识也不算久,最多两周,而且在那之前,陈涯一直都在农村。” 听到这里,余海琼在心中已经信了百分之八十,火急火燎地站起身。 保镖连忙拦住她,说:“夫人,这事还是告诉警察比较好,不要打草惊蛇。” “我就是打算去告诉警察。” 正在两人说话时,警局外一辆绿牌车狂飙而来,嘎吱在门前停下,车上下来一个灰白头发的男人,满脸汗水,怀里夹着件白色西服,登上台阶疾步而来。 他刚进来,就气喘吁吁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因为是凌晨,局里人并不算多,他一进来,大家就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 眼前这人就是齐士彦了。北辰京城分部研发主任,年近六十,齐云澈是他老来得女。 见到齐士彦来了,余海琼马上就过来把他拉到里面,不让他跟外面的陆清璇打招呼,焦急问道: “那边没有跟你打电话吗?” 齐士彦摇头:“没有啊,你呢?也没接到电话?” 余海琼急得跺脚:“也没有……哎,他们不会打你公司座机吧?” 齐士彦说:“你先别急,我座机已经设置了转接,哪位是楚队长?” 那个穿着便衣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沉着道:“我就是。” “楚队长,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啊!”齐士彦跟男人马上跟男人握了手,央求道。 楚队长伸手道:“你不用说,我也会全力以赴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家属要做好从旁配合,很多破案的关键,就在家属的配合上。” 齐士彦连忙点头,说:“配合、配合,一定配合。” 他回过头看了保镖一眼,眼中是满满的失望,但是终究没有说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之后再来处理人都行,眼前还是以全力救回女儿为首要。 和妻子不同,他是懂得从过往经历吸取教训的人,他全程经历过绑架,对于这种事,知道该做什么才对于当前情况最有利。 余海琼想到了什么,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 “陆家陆清璇那妮子带过来的那个男的,有问题。” 齐士彦惊讶:“有什么问题?” 余海琼把刚刚自己和保镖的分析说了,齐士彦沉吟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他是陆家的人,又是他主动报的警,他是内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余海琼急了:“那如果是他装的呢?他故意装好人,就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 齐士彦不再跟她理论,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她。 真绑匪都是希望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不可能第一时间就报警,这等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这么浅显的道理,余海琼都看不出来。 他也不指望她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只希望她少添乱。 余海琼跺脚道:“我不管,你不跟警官说这个,我就去说,这是重要线索,不能遗漏。” 齐士彦挥了挥手,说:“我去跟那个人谈谈,好吧?” 说完,不等妻子表态,他就走出门去。 他刚出门,就发现,陈涯早已立在那里等着他了。 “齐士彦,你跟我来一下,我们单聊一下。” 在看到陈涯的一瞬间,齐士彦脑海里过了很多事。 那一瞬间,他脑中有惊吓,有惊惧,有惊喜,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陈涯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陈涯对齐士彦直呼其名,陆清璇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听到齐士彦爽快答应道: “好的,我过来。” 在余海琼和陆清璇惊愕的目光中,两个人一起出门了。 过了会儿,楚队长急匆匆走过来,问道:“家属呢?跑哪儿去了?” 余海琼还直愣愣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 陈涯靠在栏杆上,手指敲着大理石护栏,沉吟着,一旁齐士彦也不敢打扰。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问道: “你对绑匪可能向你提出的要求,有没有什么头绪?” 齐士彦马上说:“我确实也在想这个问题,我最近花大钱买了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会冲着我来,我还搞不清楚。” “我听说,你在这之前就收到点风声,还特地给女儿雇了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你有什么信息?” 齐士彦心头微惊,暗道陈涯的信息来源广阔,小声说: “我听说最近,轩辕商会那边对我们有点针对,他们有些动作让我很担心。” 陈涯又深入问了几个问题,随后释然道: “应该不是轩辕商会,他们没那个胆子,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些人盯上你,和你在北辰的身份有关。” 齐士彦忧心忡忡道:“陈总,您放心,在公司集体利益面前,我……” 陈涯打断他道:“被绑架的不是我女儿,何谈让我放心?需要放心的是你。” “这……”齐士彦一时语塞。 陈涯拍了拍他的胸脯:“如果绑匪提出的利益点和北辰相关,你应该庆幸。因为我在这里,我可以给出最高级别的权限。” 他没说得太直白,但齐士彦,以陈涯的身份,他已经作为北辰公司,向他给出了最有力度的承诺。 用感激涕零已经难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了。 陈涯又道:“不过,你也要记住,有这种怀疑应该第一时间上报公司。北辰从来都不怕事,更不该被人以这种方式拿捏。当然,这种事我不希望有下次。 “至于这次,放心,你女儿会没事,我已经知道是谁动手的了。” 说罢,他转头往里面走去。 在齐士彦眼中,眼前这个年轻人气质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刚才在办案大厅里彬彬有礼,看似谦和,而现在在他面前,意气风发,指挥倜傥。 完全是一副执掌天下的上位者姿态。 他隐隐有种感觉——陈涯说这件事已经摆平了,那他就可以放下心了。 齐士彦回到屋内,余海琼马上迎上来,目光中满是焦急。 “怎么样?果然他就是内应吧?他提了什么要求?” 齐士彦被问得一时语滞。 在这位脑筋并不算太好的妻子眼中,这件事完全是另一幅模样。 刚才陈涯敢找齐士彦单聊,很明显,他肯定是绑匪一伙的。 不然,这个年轻小伙子跟鼎鼎大名的齐士彦能有什么交集? 在女人眼中,陈涯就是绑匪的内应,假意报警之后,在警察局跟夫妇俩接触,使一招瞒天过海…… 想明白自己媳妇的思路后,齐士彦极为无奈,催促道:“行了行了,你别留在这儿捣乱了,你回去吧,这事有着落了。” 余海琼瞪眼:“什么有着落了?我刚才还听楚队长说了,绑匪具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给他们办案带来了一些阻力……” 齐士彦转头看了一眼,只见陈涯跟那边的楚队长说了几句什么,就往里进了局子里更深处,看不到人了。 他更加放心了一点,回头无奈对余海琼道:“他不可能是绑匪的内应,要问为什么,因为,他是这个国家最有钱的人,没有之一。” 余海琼微微张了张嘴,还想出声问,却被丈夫捂住了嘴。 什么最有钱的人? 首富不是王金龙吗? …… 深夜,夏幽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来电人是陈涯,马上就清醒了。 “喂?” “y,来活儿了,快起床,我需要你帮我定位一个犯罪团伙。” 夏幽往身上套睡衣,一只手顺手把放在旁边的笔记本电脑启动了。 “怎么了?” “我有个朋友被绑架了,”陈涯那边长话短说,“我需要定位几部手机地址。” 夏幽手脚麻利地敲着键盘:“小事。” 在电话那头,陈涯坐在一辆应急反应车厢里,腿上放着一台电脑,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务人员坐在他周围。 陈涯电话按的是免提,听到免提里传出的声音后,楚队皱了皱眉,和旁边的小刘对视一眼。 这通话对象声音听起来太年轻了吧? 可能还是个学生? 陈涯单手敲着键盘,继续道:“我已经把机器码发你了,你收一下,时间紧迫,我需要你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小y。” “小y收到。”少女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游走,随后想起了什么,突然嫣然一笑,道,“小鹰,感觉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好怀念啊。” 电话里传出陈涯的声音:“是啊,18年的时候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也是我们远程配合,那次花了6分38秒就完成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打破记录。” “那次我们好像还吵架了,在冷战,影响了一点配合效率,”夏幽说,“不过这次,我们两个心灵相通。小鹰你说对吗?” “……小y我必须提醒你,我手机开的免提,这边坐着一队警察呢。” “……” 夏幽一头撞到床上,用拳头狠狠捶了两下枕头,手指深深陷入绵软的鹅绒枕头里面,脸上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 忸怩了大概五秒钟,她迅速恢复正常,回到电脑前。 “小鹰,你刚才搞我心态,严重影响了我的进度。” 少女语气冰凉得可怕,用力过猛到让人一耳朵听出来就是矫枉过正。 “不过好在,已经完成了,这次用时是……2分16秒。”少女用力敲下回车。 大概十分多钟后,齐士彦还在焦急地抱着手机等待绑匪联系,而前线已经传来了消息:绑匪的老巢被攻破,人质齐云澈安然无恙地被救出来了。 在冲锋队攻破大门控制住所有人的那一刻,绑匪死活想不通:他们还没有跟人质家属联系,警方究竟是怎么找上门的? 感谢书友20221021092722117打赏的1600点~ 感谢书友20221009000555399打赏的1500点~ 感谢书友20210327171140375打赏的1000点~ 感谢职业单身的1500点打赏~ 感谢爱看书的劘剹的500点打赏~ 感谢风尘九万里、故乡的风景俏、大痔若豫、feimingliu、鱼无非的打赏~ (本章完) 249.虚假的保镖,真实的保镖 “1组已做好攻门准备,请指示!” “2组已到达指定地点!” “3组准备就绪!” “……攻门!”楚队长对着对讲机大声道。 “哗!” 窗户齐齐碎裂,大门被撞开。 放下对讲机的时候,楚队就知道,这把已经拿下了。 太顺利了,顺利到他都觉得有些郁闷了。 他还从来没有办过这么让他感觉到憋屈的案子。 顶头上司刘局让陈涯“配合”他们办这个案子,他一开始还嫌带个累赘。 本来是“配合”,结果他每一步都想在他们前头。 在他们刚刚有头绪的时候,人家丝毫不借助警方这边的线索,从零开始,把绑匪的人数、身份、路径、定位,全都给盘了出来。 以往楚队长在按下对讲机时,心情都非常激动,可今天,他就像看球赛重播,一点都激动不起来。 结果早就注定了。 人家在他们下车前,连绑匪的武器配置都告诉他们了。 “刘局啊刘局,你到底认识的这是个什么怪物啊……”楚队苦笑。 他把玩着手里的对讲机,忽然冒出一个点子。 要是能让这家伙留在警队,那每年的破案效率得提高多少啊? …… 陈涯坐在车上,手机还开着免提。 好半天,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 “小鹰,行动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是的。”陈涯答道。 “呼。” 那边少女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如同她的名字,软绵绵,温吞吞,听上去如同吹拂和风的夏夜一样温柔。 “刚才的事情,我必须要解释一下,”夏幽说,“人刚刚睡醒的时候,总是容易说一些不过脑子的话,就跟喝醉了一样,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的。”陈涯说,“我懂这种感觉。” “所以刚才算是醉话吧。” 少女的声音带着温热的熏蒸感,压抑在喉咙间的耳语,却比什么话语都动听,更具有勾人的诱惑性: “那我趁醉再说一句,我们心灵相通的等级又提升了哦,这次的记录是2分16秒83,下次要怎样才能打破?” “恐怕要把心灵相通的等级加满吧,不过,”陈涯说,“小y我必须提醒你,虽然我这边警官们都去攻坚了,但并不是没有别人留下。” “啪!” 很快啊,对面挂了电话。 坐在陈涯对面的女警察,表情怪异地看着他。 从声音来听,刚才那女生,和眼前这位的年龄差距怕是有些大。 这样的感情受法律保护,但是不一定受伦理祝福。女警察想这样告诉眼前的他。 这怀疑的目光,陈涯坦然受了。 2分16秒83,从夏幽接电话到定位全部绑匪身份信息及锁定地址。 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但实际上想穿了就没什么难的。 绑匪经过了长时间的踩点,就为了蹲一个齐云澈孤身出门的机会,尽管他们蹲点的位置没有摄像头,但周围一定有。 锁定附近摄像头盲区,筛选时间段内通信收发频率,再筛选固定联络人,连同绑匪的手机带背后指使者的号码,全部都提取出来了。 接下来再利用空信息包黑进他们的手机,获取定位,一切搞定。 不合法,但管用。 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是因为,他和夏幽开发了一套专门做这个的程序。 只需要把指定的数据输入,让程序自己跑,一键傻瓜式生成。 要问为什么要开发这套软件……因为,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 “已找到人质!人质安全!” “确保人质,搜索剩余区域!” “收到!” 齐云澈被发现的时候,还在吃烤红薯,耳朵手指冻得通红,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少女头发有些凌乱,呼吸的白气和烤红薯的蒸汽缭绕在一起,透过那些烟雾,她的皮肤白到有些透明,看上去像一颗打霜时期的晨露。 除此之外,她倒是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吃得还挺香的。 警察们涌入房间,把一件厚军绿色棉袄披在齐云澈身上,在一阵乱哄哄中,齐云澈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簇拥着出了那栋废旧房屋,上了应急车。 临上车前,她还听到隔壁房间绑匪发出的惨叫。 “伱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啊?不是都还没打电话呢吗?现在办案效率都这么高了吗?” 她并没有得到回应,只是一个劲儿被推上车,她回头,惊喜地看到了坐在车上的陈涯。 这个人此时穿上了修身的风衣,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表情看上去一丝不苟,脸上映照着笔记本电脑的幽幽蓝光。 光线昏暗。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帅哥也是一样。陈涯借着笔记本电脑的幽暗光线,看上去身周像挂着一圈光环。 齐云澈刚在他旁边坐下来,她就兴冲冲地喊道: “陈涯我跟你说,刚才我居然被绑架了!那些人把袋子往我头上一套,我晕晕乎乎的就被带到这里了,我说冷,他们给我丢了个烤红薯给我吃,我就……” 她絮絮叨叨将自己的大冒险讲到一半,眼珠子转了转,这才发现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没问: “你怎么在这儿?” “来买烤红薯的。” 齐云澈看了眼手里吃剩一半的红薯,伸手递过去:“给你,五毛钱一个。” “太贵了不买。”陈涯低头继续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 “白给要不要?”少女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吃烤红薯本来是保暖需求比较大,到了车内后渐渐暖和起来,烤红薯却冷掉了,已经不需要了。 “白给还可以。” 陈涯随意接过她手中的烤红薯,马上放到了嘴里。 看到他就这么把自己吃剩的放进嘴巴里,齐云澈的脸狠狠地红了,却不敢说话,毕竟是自己递给他的。 在键盘上敲完了一串字符,陈涯才回过神,看她:“你怎么会有烤红薯?” “我找绑匪要的。” “绑匪还给你买烤红薯?” “哪呀,他们自己烤的,”齐云澈脸又红了,“我跟他们说我要冻死了,到时候要不到价,他们就不耐烦地把烤红薯丢给我了,我以前被绑过一次了,都被绑出经验了,对了我之前跟你说过吧?” 陈涯诧异:“你胆子倒是真大。” “我还跟他们聊呢,我说我家刚买房子,没有现金,他们绑我算是绑错了。我想诈他们一点信息出来,结果每人理我。”齐云澈笑眯眯地歪头看陈涯,“我是不是很勇敢?” “不仅勇敢,甚至有点有勇无谋。”陈涯说,“要不到钱的话,可能会杀你灭口,幸好这帮人不是为了求财来的。” 齐云澈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陈涯刚才说得逼真,她都差点要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摸了摸胸口,发现自己没死,这才放心下来。 “等等,你说,他们不是为了求财?是为了求什么?” 陈涯笑而不语。 车门再次被打开,楚队长扒着车爬上来,气喘吁吁道:“搞定了,所有嫌犯全部逮捕,无一漏网。” “干得漂亮。”陈涯夸了一句。 楚队长骄傲地笑了,但随即有点笑不出来。 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这微妙的情绪,齐云澈感受到了,她快速地在他们两人之间扫了一眼。 “所以所以所以,”少女的脚跺起了小碎步,很急,“陈涯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啊?” “来吃烤红薯的。”陈涯又把红薯放到嘴里,吃完又说,“冷了。” 齐云澈抓着他的手上红薯,连同他的手一起放在怀里,笑着说:“那我帮你暖暖。” 手上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这举动有些过分亲昵了,只有情侣才会做,少女的动作还是当着楚队的面做的,大胆的很,陈涯狠狠抬起了眉毛。 齐云澈故意的,满脸笑容地把他温柔的大手,捧在自己柔软的手心。 女生总是会对危难之际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生产生好感。 不管这个男生对她的营救行动出了多少力,哪怕他只是个打酱油的,这样丰神俊朗的少年坐在身旁,她的心意怎么会不动分毫? 就是坐在两人对面的那个女警察,用怪异的视线打量着他们,似乎欲言又止。 齐云澈看不懂她的眼神。 陈涯没有任何表示,转头对旁边的楚队长道:“把他们领头人的手机给我。” 楚队长朝外面努努嘴,很快,一部被装在证据封存袋中的手机被送到了陈涯手中。 陈涯抬起手,接过手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摆脱了齐云澈的怀抱。 齐云澈在一旁看得吃惊。不是吃惊于陈涯居然挣脱了她的手,而是吃惊于——楚队长居然听他的? 陈涯隔着手机操作了一会儿,翻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记录,接着,在手机里寥寥无几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了一串号码,微微一笑,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那边传过来一个声音:“怎么搞的,不是叫你们别再联系我吗?” 陈涯压低声音说:“人已经抓回来了,左总什么时候打钱?” 对面失声道:“你怎么知道左总……” 话说到一半,那人意识到了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单调的“嘟嘟”声忙音。 陈涯嘲讽一笑。 “哼,左文宗小动作不断,以为我不知道吗?” “左文宗?”齐云澈吃了一惊,在一旁小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左文宗,泰美集团的总裁,明星级企业家。 在华国没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他集团生产的电脑几乎覆盖了国产百分之七十的市场,触角伸到外卖、生活、网购、物流等多种领域,是一个巨无霸公司。 陈涯反手把手机扔给了楚队长,说:“审案方向有了吧。” 楚队长皱眉:“证据不足,恐怕……” “哈哈,我又没指望让你们用法律制裁他,你们怎么会是他的对手。”陈涯表面轻松,眼睛深处的光慢慢阴冷下来。 楚队有点不服气,但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最终只叹了口气。 他冲前面道:“可以先走了,把当事人先送回去。” 车辆慢慢发动,齐云澈只感觉小心肝里猫爪挠挠,好奇心膨胀道快炸了。 左文宗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涯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陈涯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 少女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有没有一种可能:陈涯才是那个真正的保镖? 有没有可能,那个天天跟着自己家伙,只是个表面的幌子,而这个神神秘秘的陈涯,才是父亲真正请来的保镖? 要不然怎么解释他会坐在这里呢? 而且那些警官还那么听他的话! ……陈涯一直在用笔记本跟某个人聊着什么,齐云澈看不懂,也不敢问,很快,一行人就回到了警局。 陈涯先下的车,看到齐父和齐母都站在外面的寒风中,翘首以盼,齐云澈下车后,齐母“呶”的一声就扑了上来,把陈涯推到一边,抱着女儿的头痛哭。 齐士彦走上前来,站到陈涯面前,看到自己女儿毫发无伤后,沉默着忽然向陈涯重重地鞠了三次躬。 “陈……陈先生,辛苦了,谢谢,谢谢你……” 齐母回头甩了丈夫一眼,凶道:“你谢他干什么?你要谢谢楚队长!” 齐士彦皱了皱眉,不过齐母说的该谢齐队长也不错,转头望向一脸忧郁的楚队长,说道: “谢谢您。” 楚队长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一脸忧郁,慢慢说道:“你们不该谢我,谢陈先生是对的,这次行动,他居功至伟,我只是执行了他的想法而已。” 齐云澈终于从母亲怀里挣脱开,眼睛冒光转头问道:“是吗?是陈涯的功劳?” 楚队长指着自己的脸:“你猜我为什么这么郁闷?我以为是大案,要立大功了,结果什么都没做,案就破了,现在还像活在梦里一样,你说我郁不郁闷?” 齐士彦完全不懂他郁闷的点在哪里,楚队只得狠狠抽了几口烟,转过身,把场面交给了陈涯。 “谢不谢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事情,齐士彦你过来,我跟你讲。” 陈涯拽着齐士彦离开了,留下齐云澈母女俩大眼瞪小眼。 有那么一瞬间,齐母有点脾气,这个陈涯多少有点没大没小了。 但回想起楚队刚才的话……难道,他真的知道些什么? “云澈!”不远处,陆清璇也跑了过来,把她搂在怀里,泪水短线珠子似的落下来。 “你哭什么呀?”齐云澈完全搞不懂,想笑。 陆清璇擦着眼泪:“我真的很担心你。” “别担心啦,”齐云澈拉着陆清璇的手,笑得跟烤红薯一样甜,“我这次被绑架,啥事都没有,还吃到了烤红薯,还拉了陈涯的手。” 齐云澈拉着陆清璇的手,十指相扣,举起来,在空中晃了晃,脸上有酒窝:“他的手好大,手指好长。” “啊?”陆清璇语气忽然冷下来,眼泪一瞬间就止住了。 推荐一本巨巨的书,《全球卡牌:我创造东方神话卡组》,制卡流,在神话消失的世界,主角打造华夏神话卡组,对异世界降维打击,质量有保障,链接在下面↓↓↓ (本章完) 250.他是住我家隔壁的人 陈涯和齐士彦走到离人群较远的地方后,开口说道:“是左文宗干的。” 齐士彦眼神微微一凝。 “真的吗?左文宗他作为泰美的老总,至于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陈涯冷笑:“你有没有听过虚假的商战、真实的商战?人们都以为商战是机关算尽,各出奇招,其实真实的商战是什么?翻墙、下毒、抢公章。左文宗还做过更下三滥的事情呢。” 齐士彦点头,随后,他感到无比愤怒。 “他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他怕你,伱说说,他为什么怕你?”陈涯说。 齐士彦说:“我负责公司北方物流体系的整体构建,目前在负责北辰自有后勤品牌的推广,也就是说,和泰美的外卖、物流行业构成直接竞争。” 陈涯点头:“说下去。” 齐士彦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更加流利地说道: “我们的餐饮外卖本来只供给内部,如果扩张,会对泰美形成降维打击,我们的所有外卖骑手都是交五险一金,视为劳动雇佣关系,而泰美在法律上规避了这一层关系,在社会保障上有巨大缺口。 “而如果我们进军全国,他们必须跟进,到那个时候,他们要么拖,要么转型,没有第二条路可言。” 陈涯点头,说:“你能不能估算出,如果泰美跟进,会在社保上面出现多大的缺口?” 齐士彦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我估计的话……七百多个亿?” 陈涯说:“是4584亿。” 齐士彦倒抽一口凉气。 4584亿,难怪左文宗会铤而走险,用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了。 如果换了他自己是左文宗,他现在肯定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择手段跟北辰打到底。 齐士彦之前还以为,对他下手的会是那些车企,是想要在北辰的新车发布前,让北辰难受一会儿。 但他没想到的是,真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恐怖。新车发布也不过只是抢蛋糕游戏,可泰美这边的问题,能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最可笑的是,外卖物流方面的推广,只不过是北辰一次试水尝试而已。 这种尝试完全游历在公司战略目标之外,是支线上的一根支线,对于公司来说完全可有可无,如果真的意义重大,就不会是由他齐士彦这种小角色来负责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微末的尝试,能直接要了左文宗的命。 换做是齐士彦自己是泰美的老总,他也得跟自己急。 想到这里,他感觉一阵后怕。 他不是怕左文宗狗急跳墙,他是怕北辰不重视自己,在这一块退缩了。 自己已经是搭在弦上的箭,要是拉弓的人不想放箭了,他就得遭殃。 “陈总,您怎么想?”他试探性地问道。 陈涯慢慢的,只说了三个字:“碾过去。” 齐士彦呆住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是这样简单粗暴的回答。 “左文宗估计就是想,把你女关几天,再给你吹吹风,可惜他们的计划在我报警的那一刻就已经失败了,不过,换个方法想,他们也没失败,”陈涯看着他,“他们可能还会有人联络你,如果他们威胁你,你怕不怕?” 齐士彦想了想,说:“我怕,但我相信公司。” “你要是说不怕,就有点假了。”陈涯笑了,“不过,别怕。他想在上面打,就在上面打,他想在下面打,就在下面打,方法由他选,一直打到我们赢为止。” 12月底的夜晚,天气很凉。 然而齐士彦却久违地感到心中很暖。 他很久没有听过这么振奋人心的话了。 等到陈涯走了,他还在回味这句话。 “走了。回去跟你女儿说说体己话吧,虽然是她自己作,可女生还是得哄一下,”陈涯说,“顺便回头也得敲打敲打,她要是再作,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齐士彦笑了,摇了摇头,跟在他身后慢慢走。 他现在才意识到,他们之间年龄相差二十来岁,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刚才陈涯一直表现得远超出他自己的年龄,甚至让他觉得超出了自己的人生经历。 可谈到女生,他终于有点不那么成熟了。 两人刚回到人堆里,齐云澈就跑过来,拉住了陈涯的胳膊:“你跟我爸在说什么悄悄话啊?搞得人家蛮不好意思的。” 陆清璇的眉毛狠狠地跳了两下,压着声音说:“你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可不像不好意思……” 齐云澈装没听到自己的好闺蜜拆台,又跑到陈涯另一边说:“今天晚上反正是睡不着了,你接着去我家呗,我们开夜话会,我还想听听你怎么帮忙破案的。” 陆清璇感觉自己眼皮直跳:“只邀请他不邀请我???” 齐云澈笑着转头安抚她:“我邀请他,清璇你不也跟着一起去了吗?” “齐云澈你把话说清楚!我是挂件是吧?!” 齐士彦笑呵呵地说:“陈先生,既然小女都邀请你了,你就赏脸去我家坐坐吧。” 陈涯说:“今晚就算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团聚吧,齐云澈今天晚上受惊了,回家好好平复一下心情,顺便多接受一些应有的安全教育。” 齐云澈像草原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平复心情?我心情很愉悦啊?我不用平复!” 陆清璇用手捏着陈涯胳膊上的袖子,说道:“陈涯说的对,咱们就先走了,云澈你今晚多陪陪家人,我们就不打扰了。” 齐士彦本来有心想趁机跟陈涯培养一下良好关系,但看他的态度坚决,就不强求了,只得遗憾放陈涯离开。 齐母站在一旁,一直冷眼看着,看到女儿极力邀请陈涯回家的时候,她还感觉有点急,但好在陈涯和陆清璇知趣,没有去她家。 她也是女人,知道英雄救美的桥段总是容易让女生倾心,陈涯要是趁热打铁跑去他们家在跟女儿聊一晚上天,第二天早上还不知道女儿胳膊肘会拐到哪里去呢。 陈涯和陆清璇走后,齐云澈配合警察回答了一些必要问题之后,怏怏地和父母坐进车里,之后一家人一直无话。 过了好半天,齐母终于开口,略带些阴阳怪气地问道: “老齐,你挺大度啊,人家小伙子救了咱家女儿,你是不是还有点招人做女婿的意思啊?” 齐士彦正在打呵欠,一听了这话,皱起眉头,喝了口茶,说: “你瞎说什么,我哪有那个心思?我哪里敢有?” 齐母继续阴阳怪气道:“那你怎么就那么大力地邀请人家去我们家呢?难道女儿被人绑走了,你不慌,你还想再来一次?” “你这说的压根都不挨着。” 齐士彦说完,齐母皱起眉,坐在副驾驶上俯身道: “我可要告诉你,还有云澈,你们俩都听好了,现在不是古代,没有以身相许那一套,那小伙子确实是帮了忙,可没必要把女儿搭进去,听到没?” 齐云澈听完撒着娇说:“妈!你想多了!我根本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好好感谢他一下不行啊?” “感谢他不能改天找个日子,摆上一桌酒席,正儿八经地招待人家啊?非要晚上把人拉家里去感谢?侄女莫若母,你什么心思我当妈的能不知道?”齐母白了女儿一眼,“我警告你哈,我的女婿要千挑万选,不能让你由着性子来!” 齐云澈嘀嘀咕咕地,不是很服气。 齐士彦在一旁,却听得脑筋血管炸了,深吸了两口气,才压着火气道:“你知道人谁吗?” “谁啊?你要告诉我人家是陆家的?”齐母戳着他的胸口,认真说道,“就算是陆家,陆家又怎么了?落地凤凰不如鸡,你这个北辰的干部,可不比人差!” 说完,她又抱着双臂道:“何况我跟清璇打听过了,他那个陆家子弟,注水严重,不光是农村过来的,还是旁支的旁支,根本不算真正的陆家子弟。” 齐士彦皱眉道:“我看你是门缝里瞧人,把人给看扁了,你知道他真实身份是谁吗?” “谁?” 齐母抱着双臂,依旧不屑。 陈涯年纪不大,自己能有什么成就?就算他有个多么显赫的亲戚,也不会让她多惊讶。 齐士彦回头看了眼齐云澈,指着她说:“他的身份,不要告诉别人。” “啊?怎么了?他真实身份怎么了?”齐云澈不明白,陈涯还能有什么真实身份,又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 “我们家隔壁,不是有间四合院么,”齐士彦喝了口水,“那是他的。” 齐云澈一时没听懂:“哪间四合院?” 齐士彦瞪眼,手指了指家的方向:“那个乾院啊!你不是天天放在嘴上跟人吹吗?” “乾院?”齐云澈想了想,脑袋才终于转过弯了,猛然捂住嘴。 “北辰创始人?” 齐母一脸难以置信:“什么北辰创始人?北辰创始人是他爸?是他妈?” “他就是北辰创始人本人!”齐士彦抬高了一点音量,“他是北辰的创始人,老总,控制者,北辰所有战略规划和人事变动,他可以一票否决,董事会没他就不能开,我这么说,够明白没?” 齐云澈的眼睛圆溜溜的,一直转着。 刚才的信息太离谱,让她像吞下了鸵鸟蛋的蛇一样,呆在原地消化不良了。 齐母瞪眼道:“老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齐士彦白了她一眼:“我就是北辰的,我的最大领导,我还能认错?” “陈涯就是北辰创始人?……” 齐云澈喃喃自语道。 跟陈涯交流的点点滴滴纷至沓来。 “难怪他晚上跑到隔壁门口鼓捣什么,原来,那就是他家……” 少女一阵失神。 接着,她忽然回想起,自己跟他各种炫耀自家隔壁住着北辰创始人的场景。 齐云澈忽然羞红了脸,把头埋到了车子的椅背后面。 太丢人了。 这以后要怎么跟陈涯相处啊! …… …… 陆清璇坐在副驾驶上,系好了安全带。 陈涯在对后视镜,她也沉默不语。 车内一时无话。 其实不是陆清璇跟他关系紧张,主要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她发现一个问题,跟陈涯越是相处,就越是发现他身上疑点重重。 先前泡温泉的时候,她说陈涯身上有种神秘气质,女生应该都挺喜欢这种神秘气质,虽然她再三强调,自己不是那种肤浅的女生,可实际上,她也没高深到哪里去。 好奇心越是强的人,就越着迷于这种气质,这其实也很正常吧? 不知道为什么,齐云澈之前跟她说,她跟陈涯拉了手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心口有点刺痛,这感觉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她从来都只把陈涯当成一个比较优秀的伙伴,partener,或者说同事、亲戚。 她甚至都极少承认,他是自己的朋友。因为她的择友标准十分苛刻,成为她朋友的人都又酷又有范儿,而陈涯显然是没有达到那个标准的。 那么,她会为陈涯跟齐云澈关系好而嫉妒,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反思了很久,陆清璇才想到——是了,我终于厘清我和陈涯的关系了。 我们应该是主从关系才对。 如果说陆清璇是大山顶上的牧羊人,陈涯就应该是那种威风凛凛的牧羊犬,既是好帮手,又是好伙伴,还是好朋友。 如果威风凛凛的牧羊犬跟着别人跑掉,她不仅会感觉很嫉妒,还会感觉很生气。 因为威风凛凛的牧羊犬只应该有一个主人。就是她。 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重新厘定了两人的关系后,陆清璇终于找到开口的方式了,抱着双臂,冷冷道:“所以,你是怎么把云澈给救回来的?” “就这样那样,就弄回来了,没花多少工夫。”陈涯还在弄后视镜。 陆清璇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看出来了,从你们出发到回来的用时,确实能看出没花多少工夫。” 说罢,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接着,陆清璇又道:“所以,是绑匪太不专业了?” “对,他们确实有点拉。” “太拉了。”陆清璇重复了一遍,接着又傲娇道,“不过,你也很不错啦,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不吓傻了都是好的。” 她拨了拨头发,又轻声说:“你当时真的好冷静。” “哦。”陈涯说。 陆清璇不想跟他说话了。 (本章完) 251.你们谈恋爱的话跟我说一声 陆清璇没好气地说:“我夸你很冷静,你就这个反应啊?” “这不显得我更冷静了吗。” 陆清璇气得抱着双臂半天没说话,陈涯发动车开了好远,她才说:“齐云澈说你跟她牵手了,伱跟她是不是谈上了啊?” “啊?”这对于陈涯来说是个意想不到的话题,差点踩了刹车。 陆清璇看他一副很诧异的表情,心情稍微安定了一点,但嘴上还是继续试探: “你别装,趁我闺蜜被绑架,慌乱的时候趁机牵她的手是吧?情圣啊你是个,有什么好装的?” “没有啊?我没有主动牵过她的手,可能是无意间拉到了吧。” “别装了,牵了就是牵了,我又不会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云澈的闺蜜,又不是她妈。” 陈涯摇头哭笑不得:“真没有。” 他解释完,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需要向她解释。 陆清璇其实很高兴,但表情很臭:“是吗?那你们要是哪天真的准备谈,你要跟我说一声哦。” 陈涯转头看她:“为什么?” “你别看我,看路。” “为什么?”陈涯看路。 “毕竟是我闺蜜啊,如果你们谈的话,我肯定会有点不自在,多多少少有点膈应。”陆清璇说,“反正跟我说一声就是了,我好做一下心理准备。” “哦。”陈涯说。 陆清璇听完,小脸有点发黑:“也就是说你们真有可能谈?” “没有,你这么一说,我也就这么一应,其实你闺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陆清璇不干了:“云澈那么好看,配你不是还有多余的?你哪点儿瞧不上她?” 陈涯:“……” 这个女人真是麻烦得要死。 …… …… 第二天就是12月的最后一天,也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按照陈涯跟夏幽的约定,两个人打算一起过。 结果早上刚醒,陆茜子就来邀请他和一家人一同度过,拒绝掉后,齐云澈又打电话过来了。 “昨天真是不好意思了,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齐云澈一开口就是礼貌用语,比琉璃子还像日本人。 陈涯也跟她客套:“没事,昨天我玩得挺开心的。” “就是我接下来可能开心不了了,”小姑娘声音听上去委屈巴巴的,“我被禁足了,哪儿都不能去。可能接下来两个月,都只能在家里呆着了。” “请允悲。”陈涯说,“不过应该用不着两个月,一个月不到,你就可以出门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齐云澈刚问完,就意识到自己提出了一个错误的问题。 人家是北辰的创始人。他说一个月不到自己可以出门,意思那不就是,一个月,他就可以解决自己的商业竞争对手了? 想到这一点,齐云澈忽然觉得对方霸气侧漏,忍不住打了个颤。 “那个、嗯,我能不能邀请你到我家来坐坐啊,”齐云澈问道,“昨天晚上也没好好感谢你,我摆一顿家宴,请你吃饭。” “可以啊,但今天没有时间,”陈涯说,“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大概都很忙。” 齐云澈声音卑微得不行:“那看你时间,我都可以的。” 说完,少女又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你家不是就在隔壁么?你为什么不回来住呢?” 陈涯笑着说:“住起来不太习惯,太大了,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齐云澈赶紧说:“那个是要进行现代化改造才会住起来舒服的,就是现在改造手续很麻烦,不过我认识一个人有路子可以批下来,需要我帮忙吗?” 陈涯自己也能获得改造许可,不过他认识的人都太高层了,处理这种事等于大炮打蚊子,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说:“那就请你帮忙了。” 齐云澈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能帮到北辰创始人的一天,眼泪都快冲出来,声音抖得像示波器,小声说:“那、那我帮你,过段时间程序走好了,我打电话告诉你。” “行。” 刚挂断电话,小姑的未婚夫,魏明哲又打电话过来了。 “喂,小涯,我真失业了。” 他话题说得严肃,可语气却甚是轻松,听上去不仅没有中年失业的痛苦,还挺如释重负的。 陈涯倒有点吃惊:“失业了?你被炒了?” “我把老板炒了,”魏明哲笑着说,“那个老毕登,天天职场cpu我,我把工牌一下子拽下来扔他脸上,不干了。” 陈涯说:“你在那公司干了多少年?” “8年。” “亏了,那岂不是拿不到n+2了?” 干了8年,如果是公司辞退,就要赔付10个月工资,一次性到手十几万。 魏明哲却说:“他们不可能辞退我的,这两年来,每天都对我进行职场冷暴力,穿小鞋,就是想我自己走,我赖了两年,总算是看开了,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两年简直是在浪费人生。” “你做得对。”陈涯赞许点头。这种事就是要当断则断,多呆一天都浪费。 魏明哲说:“我是这个公司的第一个员工,是跟着老板初创阶段一路走过来的,我本身学历并不算高,履历也不算优秀。 “后来公司赶上风头,一路起飞,招的人也越来越厉害,我就在老板那里越来越不受宠,他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要不是看在你工号有纪念意义,早把你给开了。” 陈涯听了心里也添堵,说:“这是典型的职场pua。” “是啊,可是我当时不知道,我只以为是我自己还不够强。”魏明哲说,“所以我就拼命强化自己,每天上班十个小时之外,还看视频,做笔记。 “直到这么过了5年,cto一直吹的一个新员工在我面前‘露了一手’,我才发现,不是我自己水平不行,是他们水平太低。” 陈涯听得想笑,问道:“然后呢?” “后来我不是认识了你小姑嘛,我去跟老板谈心,说我这眼看要结婚了,现在的这个工资,基本上是一辈子在京城买不了房子的节奏,新来的员工工资都是我的两三倍了,看是不是给我加一点儿?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他宁可把我开了,再招七八个工资是我两三倍的,都不会给我加工资。 “他那天给我谈了半个小时的心,全程谈话主旨就是围绕‘我其实是个垃圾’这一点展开,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就萌生了辞职的念头。 “在那之前,我从来都没跟你小姑说过我想辞职这回事,她还以为我上班上得挺开心呢。” “后来呢?” 魏明哲说:“再后来,就没后来了。我被整抑郁了,开始找下家,不过我们这个老板跟行业内不少人都认识,打了招呼,我把简历送给一些公司,他们直接把我简历扔垃圾桶里了。” 陈涯诧异道:“这种怕不是大厂作风吧?你有没有给一些名企递过简历?比如北辰?” 魏明哲听完笑了:“我这水平哪敢去北辰啊?我在一些小企业投简历,人家都看不上,陈池也建议过我去找一些国企,不过我还在犹豫,国企不太好进。” 说完,他又道:“前几天跟你聊天,感觉挺投缘的,现在陈池还不知道我辞职了,她要是知道我在结婚前辞职了,还指不定怎么想呢,现在心情就是很畅快,但没人可以说,所以就给你打电话说说。你可千万别告诉陈池啊!” 陈涯对自己这个准姑父印象很好,35岁的年纪上失业了,居然还这么乐天知命,这个性格就不是做小事的材料,不该这么久了还只是个小公司的程序员。 陈涯想了想,说:“我支持你,你辞职是正确的选择,你早一天辞,就早一天脱离苦海,这跟结婚没关系。” “就是现在有点愁啊,”魏明哲笑着忧郁,“婚期临近,虽然手头有点存款,可这样结婚太难看了。” 陈涯说:“你把你简历给我,最好还有相关方面的工作经验,我帮你找个工作。” 魏明哲给陈涯打电话纯粹只是为了抒发情绪来的,上次吃饭,陈涯说帮他找工作,他打了个哈哈也就过去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没指望陈涯能帮他找到工作。 所以陈涯这么一说,他马上在电话那头摆手:“算了算了,不用了,我自己找应该能找到,大不了转业嘛。” “发给我,别磨磨唧唧的,”陈涯说,“时间就是金钱,别浪费时间在客套上。” 魏明哲对陈涯的印象有点改观,他印象中陈涯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看上去好像任人摆布,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 犹豫了一会儿后,他想了想,就当姜太公钓鱼,随缘碰碰运气,反正也不会吃亏: “行,我发给你,你看完可别笑我。” “怎么会。” 过了会儿,魏明哲把他的简历和一些资料发过来了。 刚好这个时候夏幽打电话过来了:“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吧。”陈涯说,“想去哪儿玩?” “去君悦。”夏幽说,“我想喝北辰的奶茶。” “行。” 陈涯提了笔记本电脑出门,开着车很快到了清和园。 夏幽已经出门等着了,上了车,陈涯开车带着她一路飞驰,到了君悦,给夏幽买了奶茶,坐在椅子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时,魏明哲已经发过来好多条消息了。 他打开魏明哲发过来的邮件,对着他的简历一顺看下去,顿时震惊了。 不是震惊于这家伙的简历太干瘪,而是……这家伙,太逆天了。 正向的那种逆天。 “难怪他说他有5年时间,每天上班10个小时,还在工作之外学习……” 夏幽抬头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打个电话。” 他把邮件抄送给了某个人,接着掏出手机,打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 …… 此时此刻,白楼。 很有设计感的大厦矗立在天际,这是江城的地标性建筑,也是江城的经济中心。 这是整个江城,或者说整个华国“亩产”最高的地方,小小一栋楼,每年的税收达到了惊人的两万亿,让江城吃得满嘴流油。 这栋楼的经济辐射能力已经不限于江城,而是全省,整个中部地区。江城恨不得要把这栋楼供起来。 人人都知道,这栋楼是北辰公司的。 北辰的总部,就是这栋楼。 此时,56层,一次“简单”的记者会正在召开,省市一二把手都在场,底下乌央乌央坐了一大堆电视台的人,还有不少外国人面孔。 而坐在长桌中心的,是一个身穿格子衬衣,戴着黑框眼镜,头发凌乱的二十来岁的青年。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坐在长桌的中间,工作人员小妹战战兢兢地给他倒水,她亲眼看到,刚才一把手还在跟他亲切交谈。 这家伙是北辰核心三巨头之一,人称“北辰三杰”,是当年参与亲手缔造了北辰奇迹的存在。 他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旁边人笑着跟记者们讲着什么,就在此时,他电话响了。 “萌萌q,魔法力量治愈你,一个又一个爱的奇迹……” 稚嫩的二次元少女音飘荡在整个会场,年轻人旁边的人嘴巴鼓了起来,想笑,却笑不出声。 他一顿手忙脚乱,连忙按低了音量键,但是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后,眼睛狠狠缩了一圈。 他点开了接通。 旁边,那位说出身份会让人一阵的女领导微微皱起眉,小声说道:“石总,这场合还是还注意一下,要不我们过会儿再接电话?” 年轻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结结巴巴地说: “这、这电话不能不接。” 说完,他就猫着腰,把手机贴到自己耳朵上。 “喂?” “喂,小石啊,”电话那头,传来了陈涯的声音,“我这边有份工作简历,你看了肯定会吃惊的,我发到你邮箱。” 小石抬头看了一眼眼前乌央乌央的记者,工作人员正在指挥底下的人现在不要拍照,又小声说: “现在看?” “现在看啊,马上看,”陈涯说,“你看了保准吃一惊。” 小石冲旁边的人招了招手,小声说:“把我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那个小妹听完赶紧点头,一路小跑去电梯口。 现场响起阵阵窃窃私语,站在一旁控场的职员急坏了。 那些领导们脸都黑了,这当头石总还接电话,不显得北辰不重视他们吗?! (本章完) 252.既然是陈总安排的…… “你去帮我把笔记本电脑拿一下。” 听了石总的话,新入职的员工小妹斜眼看了一眼一旁若无其事讲话的府台领导。 人间现在正讲到“北辰锐意进取的营商态度和如何构建亲清郑商关系”,石总这当头突然要电脑,不会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吧? 不过既然人都发话了,硬着头皮也得给他做这件事,员工小妹累得额头冒汗,一路小跑,把石总的笔记本电脑抱来了会场,猫着腰在众目睽睽之下递给了他。 石川栋就这样当着众多记者的面,堂而皇之揭开笔记本电脑。 此时,陈涯的信息催过来了:“看了没?” 石川栋头上冒汗,用手机回复过去一条消息:“刚碰到电脑,还没来得及看。” 那边消息再次发过来:“快看快看,保证你看了不会失望。” 北辰的创始人,唯一董事会主席陈涯,完全忘了今天这个日子的含义。 今天是华国第三所、北辰第一所超算实验室落成剪彩的日子。 这个实验室是合作项目,由于投入大,意义重,惊动了江城乃至阳夏省的高层。 上午他们刚刚在实验室现场剪彩,现在直接借北辰的白楼正在开发布会,不光是国内重要媒体,连bbs、路边社等国外媒体,都聚焦到了江城,见证华国超算飞跃式发展的里程碑。 现在人阳夏省的府台正在台上讲话呢,把北辰一顿夸,石川栋也是心大,当着所有人的面掏笔记本,就因为陈涯一句话。 实际上,他是默认陈涯知道今天是超算实验室剪彩日的。 毕竟这项目是他拍板搞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可偏偏陈涯就是忘了。 他只记得实验室成功建成是板上钉钉,对于剪彩这种形式大于实际的象征性仪式,他一向是不感冒的。 可是,在石川栋看来,他能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拿另一件事找自己,那肯定这件事至关重要。 石川栋已经形成路径依赖了,反正陈涯说的话都是对的,排除万难也要做。 他终于打开电脑,用户界面登录后,笔记本里传出一个萌萌的声音: “主人,艾拉已经等你3个小时12分了哦,艾拉乖不乖?” 这萌音响彻全场,旁边正在讲话的府台眉毛抽动了一下。 刚才开始,石川栋动作就很大,但是今天他是主角,哪怕他跳到桌子上,府台也不会在意的。 可是……他现在也有点太过分了。 府台继续讲话。 石川栋额头上汗流了下来。 小声急促对着电脑道:“艾拉你闭嘴艾拉。”放在触控板上的手指一滑,顺手就把后台的ai助手进程给杀掉了。 桌面上那个没穿多少衣服女孩“嘤嘤”一声飞到屏幕外了。 “……” 坐在石川栋身旁的女领导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沉默了好半天。 艾拉是石川栋主持开发的一款人工智能,桌面精灵,但是现阶段只是个雏形,还不是人工智能,只能算人工智障,最智障的一点就是不知道看场合。 不过身为技术宅的石川栋这种社死场面经历多了,还就那个厚实表皮一开,红着脸继续打开邮箱,看陈涯给他发了什么邮件。 不远处,郑子矜微微皱了皱眉。 郑子矜是江城广播电视台的导播,江城广播电视台是府级的传媒单位,府台大大小小的领导来了一箩筐,他们作为江城本地喉舌,是必须要跟着全程控场的,而且还在直播。 刚才摄像机本来就对着场上的长桌,正中央的石川栋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直播肯定不好切屏幕,现场没人敢说什么,直播间弹幕已经闹开了。 “坐中间的那个肥宅是谁啊?怎么这么嚣张?当众玩电脑? “是啊,我也很奇怪,他坐的还是c位,府台都坐在他下手,他到底什么身份啊?” “不会是哪个领导的二代,在这儿镀金混脸熟的吧?” …… 郑子矜眉头紧锁。现场出了这样的状况在她看来就是直播事故,她是要负责任的。 她皱眉对旁边的人小声:“你去给我把他们那个张经理叫过来。” 她说话语气很硬,不容反驳。旁边的人知道她的工作作风很严,要是敢反驳肯定会被喷得狗血淋头,只得点了点头,猫着腰跑过去找人。 马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大步走过来,对郑子矜问道:“郑导,怎么了?” 郑子矜抱着双臂,对他上下打量:“张经理,我问问你,你们北辰怎么回事啊?” “怎么了?” 郑子矜冲台上努了努嘴,憋着火气道:“你没看到府台在作重要讲话吗?你们领导怎么还在玩电脑?他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做这种事情?” 张经理抬起了眉毛,看上去好像还有点惊讶,说道:“您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不然呢?”郑子矜说道,“你赶紧上去跟他提个醒,让他回避一下,要么下去再用电脑,不然这播出去,观众要怎么想?领导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张经理想了想,问道:“说完了?” “还要我说什么?”郑子矜没好气地说。 张经理心平气和地说:“既然你说完了,那我来说说我的道理。 “其一,这确实是个严肃的场合,我们石总在这样的场合忽然开始用电脑,说明他一定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其二,这个严肃的场合的意义,就是为了表彰以石总为代表的北辰,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你们府台的讲话,他讲话的主旨,就是表彰以石总杰出贡献。 “或许你是带着任务在进行直播的,但是在北辰,一切宣传都要为实事靠边,这是我们创始人定下的信条,所以抱歉,你的要求,我不能满足。” 郑子矜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眉毛一拧:“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就算表彰你们石总,那你们也要有基本的礼貌啊?” 张经理耸了耸肩:“要么你自己去台上提醒一下石总,看你们府台会怎么说。” 郑子矜顿时一滞。 府台会怎么说?府台最有可能的是给她两巴掌。 正如张经理所说,今天的主角是石川栋,无关的人跑过去教训人,属于是额外找画面,绝对会挨一顿痛骂,就算当场不骂,事后也会骂。 郑子矜在职场油了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习惯了,自己的领导被对家不重视,哪怕领导自己不说什么,她下面的肯定也要站出来咬对方,这叫给领导护炉子。 按照惯例,对方肯定也要给自己领导护炉子,但不能太尖锐、太高调。 他应该做的是,既给自己领导维护了面子,又在自己这里自认低一头,回头在酒桌上,在领导面前敬自己一杯,算是化解了这场小风波。 哪知道对手不按套路出牌! 他直接让自己把事情捅到石川栋那里去,那不是把事情闹大了吗?要是自己真一时糊涂,听了他的跑去提醒石川栋,那肯定要在府台那里挂上号! 那自己还想不想要前途了?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后果,所以她才会如此生气。气得肩膀发抖。 从业十年了,她还从来没见过性格这么刚、说话这么直、这么不给面子的公司。 就在她在琢磨一个怎么不把事态扩大化,又能把自己护炉子的态度在领导面前表现出来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台长。 郑子矜踏着高跟鞋快步走出门去,刚接通电话,就换了一副表情和口吻,热情地说:“台长,怎么了?” “你在直播现场是怎么调度的?”台长那边气势汹汹,很明显他生气了,“石总在旁边忙工作,你没看到吗?” 这话问得正中下怀,郑子矜语气马上严肃起来,低声说道: “台长,我正在和北辰的人交涉,我想让他们的人给石总递个话,可您猜他们说什么?他们的人居然说有意见让我自己去说,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你知道不像话啊?”那边台长没好气,“你猪脑子啊?石总很明显有更重要的工作啊?你不会把镜头对着府台,搞个大特写吗?那不比现在画面正中央看着他玩电脑好?” 郑子矜表情一滞,她还真没想到。 台长梳理着自己的头发,骂骂咧咧道:“郑子矜你的工作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可你这个能力实在是……算了,回来再教育,你赶紧去处理现场。” 郑子矜结结巴巴地说:“是、是……” “等一下,”台长忽然叫住他,“不用了,你让主持在外线插一段画外音,就这么说:正如府台所说,石川栋这个领头羊拥有奋勇当先的拼搏精神,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即使在这样喜庆的场合,依然在忧心工作……” 郑子矜突然感觉,自己整个思路都打开了。 “台长,还是您有办法。” “去去去,快点去执行,拍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台长一叠声催促。 郑子矜连忙回去向主持转述台长的意思,弄完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自家台长这是……在给北辰的石总护炉子?? 直播画外音播出后,直播间的弹幕画风一变,一起刷起“666”起来。 “真牛啊,领导讲话我工作,工作狂了属于是。” “这个是北辰的老板吗?怎么这么年轻啊?” “前面的,这不是北辰的老板,这只是北辰老板的小弟。” “笑死,从他还在忙工作这一点就能看出,他并不算大人物,真正的大人物都不会这么忙,都是把事情交给手下去忙,恕我直言,他不应该坐c位。” 就在此时,一条很长的弹幕适时飘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前面的,中间这位‘肥宅’的全名叫石川栋,是北辰三杰之一,北辰创始团队之一,北辰现任cto,江城的超算实验室,就是他主持建设的,这场庆功会就是给他开的,你说他不坐c位,谁坐c位?” 最后这条弹幕发出来后,刚才还声讨阵阵的直播间,突然沉寂下来了。 台上,府台的讲话终于说完了,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府台侧身问旁边的石川栋道: “石总,你还在忙呢?” 石川栋专心盯着电脑屏幕,在对话框给陈涯敲着信息,一边点头道:“对,现在还腾不开手。” “可下一个环节是需要你讲话啊。”府台有点哭笑不得。 要不怎么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眼前这年轻人,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 石川栋说:“不好意思领导,我现在真讲不了,我们陈涯老板,正在给我亲自安排工作。” 听完,府台身体一震:“陈总回来了?” “没有,他是在微信上给我安排的。” 府台点头道:“我早就听说过贵公司陈总的名声,一直想跟他见一面而不可得,既然他有重要工作安排,那你忙吧,场子我来顶。” 说完,他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说道:“呃这个,是这样的,我们的石总现在有重要工作,是北辰总裁陈先生亲自安排的,现在需要紧急处理,暂且无法发言,那么就由我来代替他再讲两段。” 在场的众位记者明显情绪消沉了不少。 大家都是巴不得过来听听石川栋说点业内消息出来,谁愿意听府台又臭又长的发言啊! 而且还得再听一段! 石川栋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履历,照片上魏明哲笑得憨厚。 看着后面厚厚一沓的工作实记,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陈涯这么急迫地要给他看这个了。 这人学历虽然不怎么样,但他这工作能力…… 真的有点强。 正好是自己这边需要的。 就是不知道陈涯想怎么用这个人。 他试探性地给陈涯发过去一条微信:“涯哥,这个人……很牛啊,适用面极其广,哪里都可以用,你打算……给他安个什么职位?” 过了会儿,陈涯那边回过来一条微信:“按照正常的程序给职位就行。” 石川栋汗下,陈涯亲自推荐人,这本身就不正常了。 可能是看出了石川栋的为难,陈涯那边发过来一条消息:“其实他是我一个亲戚,有点关系,不过你们还是按正常流程走,千万不要破坏北辰的规章制度。” 石川栋一听,信心忽然就来了。 能力突出,还是陈涯的亲戚。 这不提拔当个中层干部,独立执掌一方,那都说不过去了! …… …… 魏明哲坐在公园的石桌前,怀里抱着个大背包,发呆。 这是12月的最后一天,天气很冷,公园很冷,公园的石椅子更冷,冷得屁股都发痒,但除了这里,他不知道还能坐到哪里去。 给陈涯打完了电话,他反手拍了自己两个耳光。 什么年纪的人了,怎么倾诉欲望还这么强?非要找个人聊天! 找谁聊天不好,还非要找陈池的大侄子! 要是陈涯说漏了嘴,还是跟他小姑说了这事,不就坏菜了吗? 他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陈池。 活到35岁,坐在京城的这方小公园,他突然觉得,这方天地不属于自己。 自己的人生一眼望过去,全是失败。 也许自己在给陈涯打电话的那一刻,他潜意识里,就是想让陈涯告诉陈池真相。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陈池坦白。 “陈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工作丢啦!但是我丢得很爷们儿!” “陈池,我跟你讲,反正那个公司我是不会再回去了,那帮家伙,爷不伺候了!谁爱去谁去!” “那钱怎么办?是啊,钱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 “……” 魏明哲一遍又一遍地自我模拟跟陈池摊牌时的场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实在是开不了口。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是之前公司的cto。 他忽然心念一动。 难道是公司念在他劳苦功高,有点回心转意,想挽留他回去? (本章完) 253.你也是CTO? 魏明哲先前跟陈涯说得洒脱,但现在真的面临失业,心中还是有点后悔的。 毕竟他在那家公司工作了八年,除了那家公司以外的工作经验并不丰富,突然把他丢到茫茫人海,他有点无所适从。 看到cto打电话过来,他心中还是存了一些微茫的希望——如果对方是来挽回自己的,有没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自己能回到公司,并且升职加薪呢? 怀抱着这略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接通了电话,对面传来又臭又硬的冷冷声音: 「喂?魏明哲,你真就这么甩手走了?」 听到这句话,魏明哲心情凉了一大截:「怎么了?」 「我听说你最近是要结婚了是吧?」电话那头说,「你这个节骨眼儿你就这么辞职?你怎么敢的呀?」 魏明哲悻悻说:「那个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听你的意思,你下家找好了?」cto语气有点讥讽味道。 魏明哲其实差了几分:「没有。」 「没有的话你还说想办法,你想什么办法?」cto听起来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算了吧,要不这样,公司也不给你减薪,还是按照原来的待遇,你回来上班,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你看怎样?」 魏明哲心里头蹭蹭火起,但还是保持住了自己的理智,很克制地说: 「我想还是不用了,感谢公司的关心,我自己能找到新工作的。」 「呵呵,你能找到什么工作?」对面cto语气很是粗暴,「你在我们公司,属于是水平最次的那一个,我跟一些友商都沟通过,以你这个水平,行业内80%的公司都不会要你的。」 魏明哲声音微弱了一点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想应该总能找到心仪的工作。」 cto彻底冷了下来,道:「你真这么有自信?」 「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主要是……」 「那行吧,你到时候可别说公司没给过你机会,」cto打断了他的话,显然他并不想知道魏明哲是怎么想的,「等你再想回来,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我先提前告知你一下。」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给老头子打电话的。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失业了,他们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而且还是干着急。 他只得假笑着说:「怎么了,我上班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呀?」 「别跟这儿贫,好好上班,努力赚钱养家,陈池是个好姑娘,你要让她过上好日子,知道吗?」 魏明哲笑得有点凄惨:「那我当然知道啊。」 「知道就好,」老头子说完,想到点什么,又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没钱了啊?」 「没钱是一直没钱的,可你也解决不了问题啊,」魏明哲说,「别想多了,我真就是给你打电话过来聊聊天。」 老头子在那边呵呵笑了:「是不是婚期将近,心里有点忐忑了?」 「那当然,毕竟以前又没结过婚。」 「嗨,不用忐忑,大家都一样,」老头子笑眯眯的点了根烟,「你只需要站在那里,出个人就好,其他什么都不用你做。」 「那是你结婚的时候吧?」 「对,我结婚的时候就稀里湖涂的,什么都搞不清楚,你妈妈的娘家人都觉得我是个傻姑爷。」 「哈哈哈……」 魏明哲跟父亲聊了一会儿之后,感觉心情好多了。 刚才公司那个讨厌cto带来的恶心感,也消散了不少。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个,爸,你和我妈,年轻的时候是怎么做到把我抚养到这么大的啊?」 「这是什么破问题?」 「就凭我家那个经济水平,我觉得简直就跟奇迹一样,」魏明哲说,「我现在还没结婚,都觉得相当力不从心,将来还有怀孕、生子、奶粉、教育……简直跟九九八十一难似的,所以就,有点感叹。」 老头子笑着说:「你是想问,要有多少钱才能当好一个老公,当好一个爸爸,是吧?」 「嗯,就是这个意思。」 「多少钱都可以,」他说,「月薪500也可以养,月薪3000也可以养。」 「撑起一个家的,不是你的钱,而是热气腾腾的饭菜,是带着阳光气味的床单,是爱,是责任,懂吗?」 魏明哲从没想过,自己父亲也能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呆呆点了点头。 老魏吞云吐雾了一会儿,最后慢慢说:「不过,你们现在这个时代也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环境太复杂,人心也复杂,年轻人活得比我们那个时候累多了……」…. 魏明哲忽然释然了:「我明白了,爸,我已经没有疑问了。」 老魏睁开眼,说:「知道就好。」 「嗯。」 「对了,」老魏说,「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 挂了电话,魏明哲坐了会儿,忽然发现,自己网络钱包到账了三千块钱。 附带还有父亲的一句话: 「工作有再多困难,也打不倒真正的男子汉,加油儿子,爸爸相信你,你老爸还有点钱,有困难尽管找我,我有能力帮你对付过去。」 看到这段话,魏明哲眼眶湿了。 他拨通了陈池的电话,刚接通,就开口道:「喂,亲爱的,我辞职了。」 「啊?真辞了啊?」陈池在那边微微张开嘴,接着马上道,「没事,辞了也好,我老觉得你们公司老板是个王八蛋,工作我们再找。」 她态度好得让魏明哲觉得不现实,有点太过顺滑了点,弄得魏明哲差点闪了腰。 「你就没别的想跟我说的?」 「嗯……加油?」陈池笑着说,「你今天早点回家休息吧,这些年累坏了,结婚前这段时间, 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养好精神,结婚后再去找工作。」 魏明哲被感动了。 「陈池,你确实是个好女人,我爸今天都夸你了。」 陈池在那边咯咯笑了:「你们爷俩聊我什么了啊?我怎么感觉你憋着坏呢?」 「怎么可能呢?」 「好了你现在还在外面吧?我听到你那边的喧闹声了,你肯定是失业了不知道怎么办,在外面游荡,别晃啦!快回家,晚上下班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庆祝你工作毕业。」 「好。」魏明哲吸了吸鼻子。 陈池嗔怪道:「怎么还嗦上鼻子了。」 「感动到了。」 横在心里最大的问题解决后,他感觉神清气爽,背起包准备回家,忽然又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请问是……魏明哲先生吗?」对方是个男的,听生意好像年纪不大。 「是我,怎么了。」 「我看了你的简历,对你很有兴趣,要不要到我们公司来面试?」 魏明哲愣了愣:「啊?我最近没有投简历啊?」 对方好像也愣了:「你是找涯哥帮忙推荐了吧?不是吗?」 「涯哥?哦……你说陈涯啊!」魏明哲没有料到陈涯这么靠谱,这么快就给他找到了工作,「对对,是我。」 「那你什么有时间,可以过来面试吗?」石川栋听他直呼陈涯的名字,更恭敬了几分。 「我什么时候都行,今天也行。」 「那就今天吧,」石川栋说道,「我们今天就安排面试,你来了之后,直接到24楼来。」 魏明哲想笑,陈涯给他推荐的这个公司,看上去也太不靠谱了。 至少这个打电话的人,肯定不是专门的hr,他根本就没有跟魏明哲说地址,一上来直接说楼层,谁知道对方在哪儿啊?…. 魏明哲提醒道:「呃,您没有跟我说地址在哪儿。」 石川栋倒是诧异了:「白楼你不知道在哪儿吗?」 「呃,哪个白楼?」 「就那个白楼啊。」 电话两头,两个不善言辞的人都急得不行。 魏明哲问了半天,才知道对方说的那个白楼,是江城的白楼大厦,顿时更加哭笑不得了。 「难怪你的手机号是阳夏的号码,我不在江城啊。」 石川栋也有点郁闷:「那你是在京城定居了吗?不会来江城工作?」 魏明哲点头:「对,我没有去江城工作的打算。」 「行吧。」石川栋点点头,有点失落。 如果有条件,他还是想让魏明哲来江城的。 魏明哲比他更遗憾。 尽管从对方各种不专业的行为,看上去有点像草台班子,但现在是过渡期,先找到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只可惜陈涯不靠谱,一上来给他推荐了个江城的公司。 这是啥意思,觉得他在江城待不下去?委婉地劝谏他不要北漂了? 魏明哲感觉很好笑,他有点想今天晚上把陈涯也请着吃饭了,晚上跟他好好唠唠。 「那就,可惜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他的客套话没说完,对方突然说:「没事,我们在京城也有分部,你去京城分公司吧。」 「啊?」 「你知道京城分公司地址吗?我把地址发给你,然后我也跟那边打个招呼,你现在去就行。」 接着,对方给他报了一个地址,还给了他一个电话。 「那个,对了,我能冒昧问一下您是哪位吗?您应该不 是hr吧?我存一下你的号码。」 石川栋说:「哦,不好意思,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公司的cto,因为是涯哥直接找的我,所以我直接就找你了,没有给hr说。」 「cto……」 好吧,又是一个cto。 挂了电话,魏明哲整个都感觉有点错乱。 说对方是草台班子吧,对方在两个地方都有分公司,说对方实力雄厚吧,直接让cto给自己打电话招人,也实在有点不像样子。 他打开手机的地图,在上面输入了对方给的地址,定位了半天,发现定位的地方始终都只指向北辰的大宇商厦。 众所周知,大宇商厦只有一家公司,就是北辰公司。这整栋大楼都被北辰公司占了,周围没有其他公司,周围只有一个商业区。 「奇怪了,难道北辰公司旁边还开着别的公司吗?……」 想了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进入了思维盲区。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对方给他的地址,就是北辰?? …… …… 石川栋这边挂了电话,抱起自己的笔记本,朝人群那边赶去,连声说着对不起。 那边,所有的领导都在那边等着他。 这些领导的身份都大的吓人,放在别的地方抬出一尊就能压死一片,可今天就是北辰的主场,石川栋有事,所有人都只能等着。 他一路小跑过来,跟众人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是涯哥叮嘱了我一件重要的事情,得赶紧安排,耽误不得。」 旁边一个女领导跟周围人说:「看吧,我就说肯定是那位有事情要吩咐,也只有那一位能把石总指挥成这样。」 旁边人笑了,有人说道:「那位亲自吩咐的事情,那肯定是涉及到未来行业发展的重要事情,我们等一下也无所谓。」 又有人道:「石总,能不能透露一下,陈总是安排的什么?我们好掌握一下行业最新动向啊?」 石川栋摆了摆手,笑道:「这个我真不能说。」 「哈哈哈。」 一众人打着趣走远了。 魏明哲照着导航,一路来到了目的地,低头看了看手机,又抬头看了眼挂在蔚蓝天空下的「北辰」两个大字。 咽了口唾沫。. 野亮 254.有免费工作餐吗? 魏明哲在离职前找了很久的工作,给很多企业都投去了简历,但他从来没动过念头给北辰投。 在他们这个专业,北辰无疑是珠穆朗玛峰顶最高的那颗明珠,如同那个大家都为之倾倒却不敢接近的女神。 在他还未曾失业的那些日子,他的那些同事工作时最喜欢的一项娱乐活动,就是讨论北辰的公司的待遇多么多么好。 比如什么分配单人员工宿舍,工作餐全免费,自选上下班时间,可申请居家办公,公司内部还有免费托管小孩的游乐场…… 曾经他的老板最痛恨的就是北辰公司,因为这家公司的待遇比起业界其他公司,简直就像是在做慈善,老板们都不知道北辰公司的老板到底是不是来赚钱的。 按照那种做生意的方式,能赚得到钱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但它无疑真的真的太赚钱了。 这让无数老板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挖空心思压榨员工精简成本,为什么我们反而还破产的破产倒闭的倒闭,北辰那么大手大脚却反而越做越大? 在探索无解后,剩下的只有恨。 员工们议论北辰的待遇,如果被老板们给听见了,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午夜梦回,会咬牙切齿泪流满面,攥着拳头痛恨世道不公。 这是魏明哲不敢给北辰投简历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生活。 另一件让魏明哲对北辰望而却步的事情,是由于他个人的工作行业。在他这个行业,北辰永远代表着业内最高标杆。 不管是平时工作还是工作后的自我充电,提起某项具体的工作细节或者要求,人人都是言必称北辰。 比如“这个地方我们可以思考一下北辰是怎么要求的”“为什么我们不来问问万能的北辰呢?”甚至就连对北辰深恶痛绝的老板,在开会训人的时候也会咬牙说“你们怎么不能像北辰的员工一样呢?” 种种因素,让魏明哲的世界观里的北辰成了大boss级别的存在,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进入北辰。 所以看着眼前北辰的大厦,他感觉,有点紧张。 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位姓石的cto给他的电话后,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在外面后,对方连忙邀请他进公司。 对方的语气很恭敬,让魏明哲有点受宠若惊,但转念一想,有可能人家礼貌惯了。 走进楼里,满眼都是富丽堂皇,往来的人的精气神和穿着打扮,感觉都好像在另一个世界,而且是魏明哲很向往的那个世界。 在这栋楼里呆了不到十分钟,魏明哲就已经开始心里挠痒痒了。 亲眼见识了北辰,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希望能加入北辰。 按照电话里说的,坐电梯上了楼,被一个很漂亮的前台小妹领着进了一间办公室,坐下来等了不到两分钟,就有一队人排着队进来了。 本来魏明哲坐等的时候掏出手机看资讯,抬头看到那队走进来的人时,手里的手机一个拿不稳,差点掉到地上。 如果说他这个行业有所谓偶像天团这么一说,那么眼前从门外走进来的这一队人,无疑就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偶像团队。 赵远海、许哲青、张明远……这些人魏明哲都没亲眼见过,他都是从新闻采访、课程直播、演讲视频、传记书封等等地方看到这些人的,脸熟得很。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哪一天会有亲眼见到这些人,并且跟他们坐着交谈的一天,就好像他没想到自己会以被面试者的身份走进北辰公司。 今天一天之内,两个不敢想象会发生的梦想都发生了,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偷偷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感觉身体有点发抖。 忽然他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有没有可能人家是进来开会的,而自己走错了办公室,误入了人家的会场? 想想也对,自己不过是个菜鸟新人,面试自己这种活应该是让人力的来干,怎么会让眼前这种级别的天团出手呢? 他站起来,刚想道个歉闪人,对方却开口说话了,还笑得甚是慈祥。 “您就是魏明哲先生对吧?”打头的赵远海一见到他,就笑了起来,跟他握起了手,“您好您好,您坐、坐。” 魏明哲张了张嘴,想问对方真的是来找自己的吗,但感觉自己有点冒傻气,于是只得坐下之后不说话。 赵远海把手放在桌上,开门见山地说: “事情石总已经跟我说了,让我来面试一下你,其实按照您的关系,不走这个流程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石总反复强调,一定要按照正常流程来,所以还是请您谅解哈。” 听了他的话,魏明哲整个一个懵圈。 “按照您的关系”,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关系还能让北辰能跳过正常面试环节? 而且难道北辰的正常面试环节,就是让眼前这种规格的天团来面试吗?这也太unbelievable了! 又而且,怎么好像对方把自己说得像一言不合就甩脸色的二代一样?我能见到这群天团回去就可以跟陈池吹一年了,我还谅解个什么鬼? 要不是他不敢造次,他现在真的想说:“你是什么意思?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你认错人了吧!!” 说完,赵远海招了招手,身后有人抱了一堆简历上来,一人发了一份。 赵远海又说道:“石总把魏先生的简历已经发了一份到我的邮箱,我看过了,把大家都叫过来,主要就是让大家也一起看看,把把关。” 魏明哲还以为那些简历是很多人的,没想到全都是他自己的,自己同时被一群天团审视自己的简历,他顿时感到压力山大。 赵远海看着魏明哲,笑着点头。 刚才石川栋已经在电话里跟他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听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我靠,陈总的亲戚。 众所周知,这么多年来,北辰发展势头迅猛的一大原因,就是内部管理很干净,基本没有裙带关系、私下交易的情况发生。 尤其是北辰的最高领导陈涯,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真的把任人唯贤这句话做到了极致,从来没有见过他往公司内部塞自己的人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亲自推荐一个自家亲戚到公司里来,那还是历史上的第一次。 那对方得是什么身份啊? 魏明哲只感叹于给自己面试的人的身份,他不知道的是,坐在他对面的赵远海,看他的感觉也是一样的。 有点怕。 双方都觉得对方来头不小。 所以赵远海才会刻意提前打招呼“我要按照正常流程来面试你,请你不要介意”。 跟陈涯本尊有关系的人,自己还搞得煞有介事的,要是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在为难他,那就要命了。 几个人沉默地翻开了魏明哲的简历,低头看了一会儿,接着窃窃私语起来,指着一些觉得有趣的点,互相交流意见。 然后,其中一个人问他道:“你真的这几年前后端全做过?” 魏明哲怯怯点头,不懂问他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这里说的这个工程,真的是参与了你写的这些部分吗?” “你这里说的这个工作经历我很感兴趣,能不能现场编译一下给我们看看?” “你说你对js也很熟悉,那我有个相关方面的问题,你能不能给我解答一下……” 对方众人七嘴八舌的,魏明哲感觉快喘不过气来了,好在他顶住了压力,当着这些人的面,一一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虽然他觉得自己水平有限,未必能给出完全正确的回答,但看对方的表情,好像还挺满意的。 接着,他想起了什么,突然低头从怀里背包掏出来几本厚厚的笔记本,说道: “这是这些年我工作时的纪实,写了一些备忘录还有一些技术方面的思考,我觉得也可以看看。” 说罢,他把自己的本子递了过去,好几本,分别发给了不同的人,好像散烟似的。 对方马上接过他的的笔记本开始看了起来。 很快,对面发出了阵阵惊呼。 他们好像对他有这么详实工作纪实很意外,同时对他的满意度好像又提高了几个档次。 面试很快结束了,赵远海留了下来。 “你对公司的职位和薪资有什么要求吗?” “要、要求?” 魏明哲愣了,他没想到赵远海开口就是问他这个。 这意思就是,自己通过了? 能到北辰上班就行,他还敢有什么要求啊! “呃,我没什么要求,哪方面都可以。”魏明哲说完,还有一句“只要有免费工作餐,哪怕让我扫地都愿意。” 赵远海倒是迷惑了:“你没有特别喜欢哪方面吗?因为你工作经历很丰富,哪方面都能胜任,我们这边有好几个地方都缺人。” 能说出这句话,那自己入职北辰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幸福来得太突然,魏明哲都快被冲昏头脑,他晕晕乎乎地说: “我真的其实都好,我哪方面都可以做,没有特别喜欢的。” “这样啊。” 赵远海眉头皱了起来。 没有要求其实就是最大的要求,魏明哲无欲无求,反倒让赵远海有点为难。 陈涯的亲戚,又有多方面工作经历,那肯定不能给安排一个低级别的职务。 想了想,赵远海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魏明哲的意思,哪方面都能做,那当领导岗不是很适合吗? 很适合做项目的整体管理和总体规划! 赵远海笑着说:“好的,我明白了。” 最近北辰有一个投资了两三个亿的项目,他打算让魏明哲去当那个项目的头头。 主要是他刚来,一来就让他去管理太大的项目,怕别人有意见,他压不住,给他个小项目练练手,也很合理。 跟着赵远海走了两步,魏明哲还是感觉有点不放心,小声问道:“那个,赵总,我能不能问一下,您给我安排的岗位,有没有免费工作餐供应啊?” 赵远海:“……” 沉默了半天,他才说:“有的。” “那就好。”魏明哲说完,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点太没出息了,赶紧收了脸上淌出来的笑容。 不过过了会儿,他又忍不住问:“真能自选上下班时间?” “对,不过我准备给你安排的工作,恐怕有点难自己安排,”赵远海说,“管理岗总是要累一点点的。” “啊?” 魏明哲以为自己听错了,顿时不敢说话了。 赵远海又说:“累是累点,但项目如果做成了,分红也多,工作一年就拿下一两个小目标的,咱们公司比比皆是。” 魏明哲有点嗫嚅。 感觉话题往他不可思议的方向开始飞速前进了。 赵远海看周围没有人,小声说:“不过,您肯定也不差钱,知道您肯定是来自我实现的。” 魏明哲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 他差钱啊! “对了,”赵远海又问,“您跟陈总这层关系,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吧?” “陈总?”魏明哲懵了。 …… …… 上午魏明哲给陈池打完电话,陈池表面上风轻云淡,还有说有笑,等挂了电话,愁云就上了她的眉头。 之前在魏明哲面前表现得很轻快,只是假装出来的,临近结婚前失业了,这放谁身上都遭不住。 陈池比别的年轻夫妻还少了一重阻碍,她的家庭方面没有多少阻碍。 很小的时候陈盛就带她到京城来打拼了,父母没有多管她的婚事,哥哥操了一点心,但自从她相中魏明哲执意跟他结婚后,陈盛也不大管她了。 他们刚买了一辆车,车贷还没有还完,看中了一套房,首付还差120万。 按照魏明哲辞职前两人的工资,找陈盛借50万,再到银行贷50万,加上自己攒的,勉强够首付。 就是还款压力很大,每个月光利息都不少。 现在魏明哲这一失业,还贷的压力完全落到自己头上,银行还贷不贷得到钱都不一定。 所以她自然愁得慌。 她当天请了假,专程跑回出租屋,坐在沙发上,给自己亲哥陈盛打了通电话。 接通后,她小声道:“哥,明哲他辞职了。” “辞职了?”电话那头,陈盛正在做家务,一听这话,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感谢叶郁郁打赏的7727点打赏~ 感谢书友20220620133848923、归庐、故乡的风景俏的打赏~ (本章完) 255.他真有幽默感啊 “辞职了?魏明哲怎么这个节骨眼儿上辞职了?怕不是辞职,是被辞退了吧?” 陈盛很烦心,手里拿着斩骨刀,剁肉的力度都加大了几分。 他本来就不赞成这门婚事。魏明哲家的条件并不好,还不是京城土著,连房都没有。 陈池跺脚道:“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我打电话来是找你想办法的。” 陈盛发下了手里的刀,用围裙抹了抹手:“想办法,能想什么办法?让我去给人家下跪,求人家别辞退他?” “不是这个意思……你有没有好的工作可以介绍一下。” 陈盛没好气道:“这个时候想起你哥了?我说让伱找个本地的,有房的,你是怎么说的?” 陈池那边语气坚定:“哥你要这么说我就不找你帮忙了,我已经认定明哲了,我相信他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再说了,你老让我找个本地的,我们自己都不是本地的。” 陈盛无力地笑了笑。陈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在玩少女情怀这一套。 魏明哲都35的人了,已经都过了莫欺少年穷的年纪,现在是莫欺中年穷。还说什么以后会有出息,还哪有以后啊?再以后就是莫欺老年穷,最后死者为大。 不过他看陈池真急眼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到客厅沙发坐下来,拿着电话说: “你手里还有多少钱?” 陈池说:“还有二十三万。” “他呢?” “他的钱都存我这儿了,加起来二十三万。” 陈盛点头,陈池性格要强,以前很少找自己帮忙的,两人加在一起只有这么点存款,难怪她来找自己。 “也就是说,现在你们总共手头就二十三万,婚庆和酒宴这些钱都花了没?” “那些都已经给了,我们只需要预留五万出来给老太爷置办寿礼就行。” “那急什么咧?每个月就三千块钱的车贷,你工资付完车贷,生活应该是不愁的吧?至于买房,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暂缓了呗。” 陈池说:“是不急,主要魏明哲他年纪大了,我听说过了35岁,他这个行业很多公司都不会要了,而且现在编制也有年龄限制,我嘴上跟他说不用慌,但现在迟一天找到工作,就少一分希望。” 陈盛叹了口气,捂住了额头:“这个年纪上被辞退了,属实不好办,何况还是在这个关头。” “哥,我说了,不是辞退!” “行行,辞职辞职,但那不都一样,”陈盛皱眉又叹了口气,“行吧,我来帮你找找关系吧,看能不能找到好一点的工作。” “行,我也打电话找找别人。对了哥,这事你千万别跟明哲说,也不要跟他提起,你要是跟他说了,我跟你没完。”陈池怕伤魏明哲自尊。 陈盛点头:“唉,这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算了算了,我晓得了,不会跟他说的。” 说完,陈池挂了电话,又发动关系,找其他朋友问问有没有路子了。 这一天,她打了十多个电话,嘴巴都说干了,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魏明哲做的, 而这边,陈盛刚挂断电话,穿着睡衣的陈海就打着呵欠从屋里出来了,睡眼惺忪道: “大清早的,又是剁肉又是打电话的,觉都睡不好了。” 陈盛站起来,帮他接了杯水,一边说:“哪还大清早啊?你看看这日头,太阳都晒屁股头了。” 陈海昨天晚上应酬喝了酒,头还晕晕乎乎的:“我不是昨晚熬夜了吗?总共就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知道你辛苦到了,来,喝水。” 陈盛给陈海递过水,宠溺的神情溢于言表。 对于陈海,他这个当爹的最近非常满意。 自从陈海加入北辰的项目后,结交的人是越来越高端了,一起喝酒的人都是自己以前不敢想的。 “唉,刚才你小姑打电话过来,说你准姑父失业了。” 陈海端着杯子,瞪大眼睛道:“失业了?这个年纪失业了?那很危险啊。” 陈盛叹了口气坐下来:“是啊,所以说打电话过来,问问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 陈海也在他旁边坐下,嘀咕道:“那能想什么办法,他那行业,跟我那厂子也不适配啊。” 两人聊着的时候,陆茜子也出来了:“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卷发棒啊?” “没有,但是小姑的准新郎失业了。”陈海说。 “啊?这个时候失业了吗?”陆茜子站在原地,睡裤下露出白生生的腿,“那怎么办啊?” 陈海掏出手机说:“我最近认识个朋友,他路子很广,我问问他。” “你认识的朋友?不会是不靠谱的家伙吧?”陆茜子充满怀疑。 “去去,你的朋友才不靠谱。” 陈盛看着陈海到一边打电话,点头道:“海子变得有担当了。” “呃,我总感觉他不会很靠谱。”陆茜子在茶几下面发现了自己的卷发棒。 小时候陈海就经常自信满满地做出很多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尤其是他看人的眼光,很差。 陈海在那边打完电话之后,满脸高手的风轻云淡:“我已经帮忙联系了一个朋友,那个人答应帮忙推荐一些工作。” “真的?” 陈海坐下来喝茶:“你猜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我不猜。” “人家的爹是北辰的干部,”陈海说,“而且人家自己是京大的在读学生,自己在外面搞创业,生意规模做的还可以。” 陆茜子愣了愣:“怎么感觉这人听起来有点耳熟?” 感觉怎么配置跟某个姓徐的叫“大少”的这么像? 陈盛一听对方的父亲是北辰的,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连忙说: “那这个人情不得了,能说动人家吗?” “请顿饭的事儿,”陈海说道,“而且以后在生意场上还要相互关照的。没事。” 陈盛点头,他觉得自己这儿子真的长大了。 他掏出手机:“我来请吧,我在鸣翠居定一桌,把陈池和魏明哲也叫上。” 陈海点头:“也好。” 毕竟是帮父亲的妹妹做人情,他来请客也比较合理。 陈海跟对方发消息问了几句后,抬头问道:“我那个朋友说要带个朋友,行不?” “那当然行啊,多个朋友多条路。”陈盛笑呵呵的。 陈海想了想,说:“哎呀,不好,魏明哲是不是不喝酒啊?” “对啊,他不喝酒,怎么了?” “你加上我,我们这边战斗力有点弱啊,”陈海说,“那个朋友喝酒很猛的,而且他性格很豪爽,不把他灌醉他就觉得没喝舒服。要不把我哥也叫上?” 陈盛先是微微一愣,接着点头,说:“你想的周到!” 陈海笑着说:“带他去陪着喝几杯。” 陈盛知道,他当然不是想带陈涯去喝酒的,而是他想让陈涯也去交交朋友。 之前他经常跟陆瑞香讨论,陈涯好像一直心不定,也不肯在京城安定下来,陈海显然是把这话听进去了的。 这次跟认识的京城本地有点影响力的土著组局,特意让陈涯过去,就是想让陈涯也结交一些本地人士,这样有利于他在京城以后的发展。 陈海则想的更多。他觉得,陈涯之所以老抱着他那个江城不放,主要还是不敢突破自己的舒适圈。 只要他在京城这边见识了这边的繁华,多认识几个混得好的,想必他很快能改变自己的主意。 两人互相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在这边父子俩惺惺相惜,陆茜子在一旁皱了皱眉: “陈涯不是也不喝酒吗?” “他不喝酒,过去作陪也好,”陈盛说,“大不了我们喝高了,让他来开车。” 陆茜子说:“他好像也没驾照。” “那他该考个驾照了。” 陈海在那边发消息:“徐大少,我们在鸣翠居定一桌,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吃顿饭呗。” 对方发过来消息:“行,你的面子必须给。那就明晚吧。” “他答应了,说明晚。”陈海转头跟陈盛说。 “好,我跟你哥说一声。”陈盛点头,拨通了陈涯的电话。 陆茜子皱着眉头,看着两人风风火火地组局。 她下意识总有点担心。她觉得,他们的想法很美好,但现实未必有他们想的那么好。 不过具体哪里不好,她也说不出来,也没法去拦住他们,只得带着卷发棒去自己房间。 今天是元旦前的最后一天,不少店铺都开始促销,她跟柳如影约好了去逛街。 陈盛拨通了陈涯的手机后,大声道:“喂,陈涯啊,是这样的,你小姑……懂了没,明天我们一起,去喝酒。” “什么?你已经解决问题了?你怎么解决的?咳,别胡说八道,反正你明天一定得来。” “……” 打完电话,他回头看了眼陈海,一下子乐了:“我刚才跟陈涯也说了,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已经帮魏明哲解决工作问题了。” 陈海纳闷:“怎么解决,不会是让魏明哲移居江城吧?” “是啊,我也这么想啊,”陈盛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他在京城又没有人脉,怎么帮魏明哲解决问题?我看他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会扯淡了。” 陈海问道:“云上京华不是在他手上吗?他是不是把魏明哲安排到那儿去了?” “那跟魏明哲的专业也不对口啊,而且云上京华只是暂时交给他运营,太奶奶说了,等时间一到,就要把云上京华的控制权收回去的。” 陈盛不知道云上京华的股份已经全部被陈涯收了,他还以为陈涯真是只控制云上京华一段时间。 陈海喝了口茶:“反正,就当没听到他这话吧。他现在的幽默感很奇怪,但至少不能说他很无趣。” …… …… 魏明哲感觉自己在做梦。 今天一天之内,他就从一家小企业的底层员工,怒摔工作牌炒了自己老板,一转而成为北辰的正式员工。 这天地巨变在一上午之间就发生了,他都来不及接受。 最可怕的是,他在北辰还不是一般的员工,他一来,就直接接手了三四个亿规模的项目,而且是空降直接坐领导的位置。 这不是做梦又是什么?今天一天之内,都捏了自己的脸七八下了。 “魏总,这是我们这个项目的前期状况,您可以先看看。” 眼前画着淡妆的女生笑着,把一摞资料放在他工位上,魏明哲也冲对方拘谨地点了点头,接着低头看起那堆资料起来。 赵远海询问过他对于什么时候上班有没有要求,本来赵远海想的是他先休息一个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再过来就行。 但魏明哲压根没有什么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为了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宣布自己当天就可以来上班,甚至越快越好。 于是乎,他现在就坐在了这里。 他都不知道回去该怎么跟陈池解释。 “魏总,这是您的工牌,这是门禁钥匙,都放在这个盒子里了,”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还有北辰的员工手册,您也可以看一下。” “哦、哦,好,谢谢王姐。”魏明哲打开盒子,随即开始震惊于北辰的工作效率。 他才刚来没两个小时,工牌就给他做好了。 在工牌上,不仅有他的照片,还写清了他现在的级别: “领英级。” 他之前听说过北辰内部的员工级别,有什么精英级、领英级什么的,他只知道,自己这个级别不低。 他把工牌挂到了自己脖子上。 王姐在一旁提醒道:“我们公司是那种实用至上主义的,对于着装没有什么要求,工牌平时大家戴得都少。” 魏明哲说:“没事的,我是自己想戴。” 王姐捂嘴笑了:“您和很多新员工入职的时候一样,恨不得出门都把北辰的工牌戴在身上。” “嘿嘿,是啊,挺有面子的。”魏明哲嘿嘿笑了,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虚荣。 能被录入北辰,那几率比菁华、京大都小,当然值得骄傲一下。 王姐笑着说:“每个月15号发工资,您记得办张卡,提醒一下财务跟进。” 魏明哲点头,接着小声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工资是多少啊?” 王姐略感有点惊讶:“您进来的时候,没有告诉您吗?” “赵总没有跟我说,我也没好意思问……”魏明哲小声说。 做到赵远海那个级别,早就不靠工资活着了。 所以他自然忘记了跟魏明哲说工资的事情。 王姐小声说:“您的级别比我们都高一些,一般的话,这个级别的基本工资就有每个月五六万,加上绩效每个月能到手十万,不过主要还是分红……” 听到这里,魏明哲人已经快晕了。 说完,王姐又道:“对了魏总,您有申请宿舍的需求吗?公司规定是,如果在本地名下没有房,可以申请员工宿舍。” 魏明哲说:“有啊,我还是租的房子。” 王姐听了有点诧异。在她看来,魏明哲能够让赵远海亲自面试这种级别,应该是在京城有房一族,听说他还在租房子,这让她有点不敢相信。 “您是单身还是……” “我马上要结婚了。” “那我帮您申请一个家庭宿舍吧。”王姐说,“三室一厅,面积不大只有80平,您看行吗?” 魏明哲突然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因为他觉得自己做梦也做不出这么好的梦。 王姐说:“刚好,今天您还在熟悉工作中,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宿舍?你可以随便挑一间中意的。” “好的。” 魏明哲正准备跟王姐出门去看宿舍,就接到了陈池打过来的电话。 “不是叫你赶紧回来吗?你怎么还没回来?” 一接通电话,陈池就噼里啪啦地说。 魏明哲跟王姐道了个歉,自己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小声且激动兴奋地说:“陈池,你根本不知道,我今天的经历有多传奇?” “是啊,挺传奇的,我知道,”陈池挽了挽头发,“你明天晚上的时间预留出来,我哥请你吃饭。” 魏明哲有点诧异,陈池她哥从来都有点瞧不起自己,他可从来没有被请吃饭过。 “他请我吃饭做什么?” 陈池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开口求人了,含糊说道:“给你介绍几个朋友呗,对你日后找工作有好处。” “还找工作呐……” 魏明哲正准备兴冲冲地告诉陈池自己已经找到北辰的工作了,但随即忽然想到了什么,住了嘴。 他决定,给陈池一个惊喜,先不要告诉她自己已经入职北辰了。 然而,他刚才的话被陈池误解了。 “怎么,你不找工作了?”陈池在电话那边皱起了眉头,“我让你休息几天,没让你放飞自我哈,魏明哲我告诉你,我可没让你不上进,你肯定还是要去找工作的。” “当然当然,我绝对会找到一份好工作。” 陈池眉头稍缓,道:“行了,你早点回来,明天一定要对这个局重视一点!” 魏明哲心不在焉地点头:“行,当然当然。” …… …… 陈涯挂断陈盛电话后,有点纳闷,怎么陈盛这么快就知道魏明哲失业的消息了? 不过他也没有深入思考这个问题,转头看向夏幽:“不好意思,今天杂事有点多。” 夏幽嘴里叼着根吸管,幽幽地说:“没关系的,我没有你的事情重要,你可以先处理完再来搭理我。” 推荐一本书《从咒术回战归来的路明非》,龙族+咒术回战的同人,新书幼苗,打磨了很久,质量是有保证的。喜欢咒回的朋友一定不能错过。 时隔八年,在咒术世界吞下两面宿傩全部手指的路明非意外回到了原本的故乡。 当他抬头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镜面里那个衰仔体内翻涌着的分明是仿若无穷无尽的咒力,宿傩的术式全数刻印在了这具躯壳之上。 (本章完) 256.她确实满18岁了 “没关系的,我没有你的事情重要,你可以先处理完再来搭理我。” 夏幽说完,陈涯点头道:“好,我刚好还要安排一下左文宗……” 说着说着,陈涯发现夏幽的眼神越来越锐利,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 具体说错了什么,不知道,但总之还是不要说话为好。 两人隔空对视了一会儿,夏幽说道: “你继续安排左文宗啊,那是泰美的大老板,要处理起来肯定不容易的吧?” “啊,其实也不是很难……” “你处理吧,我没事的,我可以等。” “他也可以等,只需要想想怎么踩死他罢了。” “那还是先踩他吧。” 陈涯从夏幽的语气中可以判断出,她心情有点不爽。 具体为什么不爽,不知道。但除了这个点,他还发现,今天她看上去好像有点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不知道。但总之先夸她也是对的。 “怎么感觉你今天好像比以前漂亮啊。” “是吗?我和以前一样啊?”夏幽甩开头发,别过脸时,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话题总算从怎么处理左文宗身上移开了,陈涯说道: “不,我感觉更有一丝不同于往日的别样风致。” 夏幽说:“无聊,那你说说是因为什么才和往日不一样?二十秒钟猜不出来,我们就换话题。” “那肯定猜不出来,我们还是换话题吧。” “不跟你聊了。” 少女气鼓鼓地站起身,朝前面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陈涯才发现,之所以觉得她今天更像女人了,原来是因为她今天穿的白色加绒打底裤,有点像白丝。 腿控福利。 她好像从来没穿过丝袜,就跟琉璃子在外面从来不光腿一样。 今天的夏幽穿着一套湖蓝色的工装宽松外套,袖子肥肥的把手罩住形成萌袖,衣摆上画着可爱的猫猫简笔画头像。 内衬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加v领学院风针织毛衣,下半身则是黑色短裙和白丝打底裤,短裙的下摆和外套下摆长度一样,穿出了下身失踪的效果。 脚上蹬着一双清冷灰的马丁靴,两条腿又细又直,因此上脚效果极好。 虽然夏幽一直在陈涯的“心碎男孩交流群”里面,可陈涯从来没把她当女人看过。 要知道,陈涯第一次见到夏幽时,她才13岁。是个萝莉。 虽然她没有萝莉感,有种远远超过同龄人的成熟。性格闷,不爱说话。擅长计算机技术,智商超过140,只穿黑色衣服,很酷。 可在陈涯眼里她依然是个小女孩。 直到今天陈涯才发现,今年已经18岁的夏幽,就像枝头酸涩的青梅终于结出硕果,青翠欲滴、饱满鼓胀。 帮夏幽拿着被落下的奶茶,陈涯慢慢跟了上去,把奶茶递了过去。 “给我干嘛?”夏幽抬头白了他一眼。 “没喝完。” “女生的奶茶从来都不喝完。”夏幽说。 “那女生还真是一种浪费的动物。” “要你管。” “那我喝吧。” 陈涯把奶茶的吸管往自己嘴里放。 夏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个举动。那吸管是她刚刚用过的,又是舔又是咬的,陈涯居然没计较。 “还给我!” 她一把将奶茶连杯子带吸管抢了回来,将吸管放回嘴里,鲸吞牛饮,很快杯中发出了“咕噜噜”的空鼓声,接着一伸手,杯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进了垃圾桶。 “喝完了。” 夏幽拍了拍手,在陈涯的视线中昂首挺胸离开了,走到一边的礼品店,拿起一只英雄大鹅加加洛假装仔细观看。 陈涯不明所以。 他自然猜不透青春期女生的小算盘:刚才只是单向间接接吻,现在是双向间接接吻了。四舍五入,等于接吻。 夏幽背对着陈涯,看上去像在仔细看鹅,背地里变成了蒸汽姬,头上都快冒烟了。今天她的初吻没了。如果不是陈涯盯得紧,她会躲到厕所去笑着哭一场。 陈涯只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 夏幽把头发上的缎带系了又摘下来,最后盘在手上,干脆不带了。陈涯不知道她紧张,还以为她发带坏了,看到隔壁架子上摆着个猫耳头饰的发箍,随手就捞了过来。 “这个可爱,你试试这个。” 说罢,他亲手把发箍按在了夏幽的头上。 因为突然被触碰,夏幽如同猫咪一样拼命反抗起来,直到被陈涯从后面抱住了。 “是我是我,别急。” 夏幽以前有双相情感障碍,别人突然接近、身体触碰,她都非常抗拒,后来才慢慢好转。 所以陈涯跟她相处的时候都比较小心。 这次恶作剧,就触发了很激烈的对抗反应,夏幽下意识地就拼命挣扎起来,所以陈涯连忙抱住她。 对别的类似症状的患者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对于夏幽来说,温暖的抱抱是非常管用的。 夏幽眼睛里挂着一点星星点点点的眼泪,不满问道:“你干嘛?” “你看镜子。” 夏幽盯着眼前的镜子,镜子里,是只猫猫少女。 陈涯从背后抱着她,像宠溺地抱着猫的主人。 夏幽一下就脸红了。 “哥?” 背后熟悉的声音响起,陈涯松开怀抱回头,看到陆茜子和柳如影站在自己身后。 两个女生正盯着她,不一样的眼神,同样的震撼。 陆茜子是震惊于陈涯竟然在外面跟女孩子约会。 而柳如影眼神里还有几分狐疑——她看出来,陈涯怀里的这个女生,年纪好像略小了点。 “好巧,你们怎么也在这儿?”陈涯问道。 “今天、今天陪如影出来逛街。”陆茜子结结巴巴地说。 陈涯看着她们两个的眼神,就意识到被她们误解了,但自己现在是裤裆里面抹黄泥,说什么都没办法改变她们地想法,只能选择了最稳妥的说法: “她已经满18岁了。” “哥,我觉得你很怪,哥。”陆茜子拉住了柳如影的胳膊,“我、我们接着去逛了,你、你注意一点。” 柳如影还想多跟陈涯聊两句,却被陆茜子强行拽走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夏幽满脸无语地抬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但是你确实满18岁了。” …… …… 陆茜子拉着柳如影一路走,步伐飞快,在路上越想越气。 “之前说他被富婆包养,我还不信,今天我才发现,他更厉害!外面还有个年纪这么小的……” 柳如影在一旁被拉住胳膊,有些无奈。 她暗道,陈涯可没有答应自己和自己的婚约。 不过,她嘴上说道:“说不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呢……” “那还要看到什么啊?难道要亲眼看到捉奸在床?如影你神经真的有点大条……” 陆茜子左右看了两眼,接着小声对她道:“如影,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让你当我嫂子,可现在他这个样子,我真不想你掉火坑里了……” 柳如影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陆茜子,竟有点被感动了。 单纯的陆茜子自然不知道,柳如影跟陈涯的婚约并不单纯。 她不知道柳如影的那场豪赌,更不知道,如果没有这段婚约,柳如影将失去立足之地。 柳如影无奈地笑笑,打太极道:“毕竟是陆老太爷指婚,我也不能违背……” “那就想办法让他解除这段婚约呗,”陆茜子摇晃着她的胳膊,“我哥在别的方面都确实很优秀,但今天你也看到了,他的私生活确实有点乱。” 她回头看了一眼陈涯和夏幽那边,发现两人离开原地后,拽着柳如影,小声说:“来,跟上来。” “干嘛?” “你对他们接下来要干嘛,就不好奇?” “好奇,但是,这不就成跟踪了吗?” “对,就是跟踪。” 陆茜子拉着柳如影狗狗祟祟地跟在陈涯和夏幽后面,陆茜子接着说: “你看,我也不是要大义灭亲搅黄我哥的事,主要是我有点看不过去,他确实很优秀,作为我哥,我可以对他很自豪,但是如果要让你当我嫂子,我觉得那是把你往火坑推。” 柳如影道:“我觉得还好啊,不少人也都是婚后收心的……唉,不过我也觉得,我和他的婚约未必能成……我也说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陆茜子回头。 柳如影沉默。 之前陈涯已经在她面前露了一部分的实力,她已经有点猜到,他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要高一个层次,甚至五六七八层。 她现在也还一直记得陈涯说的,如果她表现得足够好,她的未来,她大伯的那点家产,她会根本就看不上。 为了他这句话,她曾经午夜梦回辗转反侧过。 她有时候会隐隐有个想法:为什么我不能全都要呢? 如果她能和陈涯结婚,岂不是既有了大伯的家产,又占有了陈涯? 当然,这个想法只是昙花一现,她自己都不是很有把握。 她只能寄希望于陆老太爷能亲口再指一次亲。 不知道陆老太爷的身份,能不能压得住陈涯。 她转向陆茜子,小声说:“我大伯跟我说了,这次陆老太爷的寿宴,他会再跟老太爷提婚约的事情。” 陆茜子瞪大眼睛:“那不就完了吗?赶紧劝劝他啊!” “不行,”柳如影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劝得住?这是两家从十几年前就决定好了的事。” 陆茜子还在为柳如影黯然神伤的时候,柳如影说道:“而且,如果结婚了,我肯定会让他收心的。” 陆茜子心态一转震惊到了,呆呆说:“如影,你的心态真强大。” “咳咳。”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咳嗽,两人猛然回头,却看到,一个戴墨镜贝雷帽,手里拿着本杂志,穿着一身修身白色毛衣的苗条女生,正站在两人身后。 “刚才你们在聊什么呢?”女生话语清冷。 看着这个女生,陆茜子觉得莫名熟悉,结巴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问道:“是清璇姐姐吗?” 女生把墨镜推上头发,露出明亮的眼睛。正是陆清璇。 陆茜子看到是她,更加慌乱了。 在陆家,陆清璇作为陆元豹的嫡亲女儿,对于陆茜子这种旁支的血统压制,是从小到大一直都没衰减的。 所以陆茜子对于陆清璇的尊敬,是发自五脏六腑,来自灵魂深处的臣服,看到她这么鬼鬼祟祟跟在身后,直接不会说话了。 陆清璇说:“我听你们刚才说,又是婚约,又是结婚什么的,什么意思啊?” 三个女人一台戏,陆清璇双臂抱在高耸的胸部下方,气质凛然更加像腕儿。 “呃,这是柳如影,是柳家的……”陆茜子磕磕巴巴地给陆清璇介绍道,“陆老太爷从小就给我家指了亲,她和陈涯两个人,是指了亲的,然后刚刚我们看到我哥他……那样,就很气。” 陆清璇听到指亲这事,微微抬眉,道:“柳如影我知道,我认识她。指亲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但是怎么是陈涯?他不是刚到京城来吗?不是你家刚认的吗?” 这事说出来特别不体面,陆茜子一听,支支吾吾地涨红了脸,也不好说什么。 看着她的表情,陆清璇好像明白了什么,挥了挥手,说:“行吧,你们怎么想我不管,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指腹为婚,真要命。” 陆茜子岔开话题,问道:“清璇姐,你怎么在这儿?” 陆清璇的脸微微一红:“我?我就是随便来逛逛街,然后恰好碰到你们了。” 此乃谎言。 实际上,昨天陆清璇的智能手表掉在陈涯的车上了,她通过手机的gps定位,直接跟到了这里,然后看到了陈涯和夏幽,接着自然发现了陆茜子和柳如影。 而作为心思缜密的陆家明珠,之所以会把智能手表掉在陈涯车上,只因为她是故意的。 陆清璇指着陈涯和夏幽的方向,说:“你们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吗?” “谁?” 陆清璇说:“是夏家的,夏龙驹的女儿。” “夏龙驹……”陆茜子重复了一遍。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她自然听说过。但是有点不敢相信。 “我哥怎么会认识夏龙驹的女儿?” “我上哪儿知道去?”陆清璇说,“信不信随你,反正我跟她在族会上见过几面,不可能认错。” 说完,她回头看到,陈涯和夏幽上楼了,于是二话不说,果断抛弃了陆茜子和柳如影,转身跟了上去。 陆茜子和柳如影对视了一眼。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也跟了上去。 今天还有一更今天还有一更今天还有一更今天还有一更今天还有一更今天还有一更今天还有一更 (本章完) 257.A上去了 陈涯和夏幽坐手扶电梯一路上了楼,夏幽胳膊撞了撞他的胳膊,说:“你在这边也认识了不少红颜知己啊。” “哪有,”陈涯笑了,“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另一个呢。” “咦,三楼有游戏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打拳皇97?” 陈涯转换话题的技术生硬到像放了一晚上的冷馒头,夏幽把嘴巴鼓了起来。 “那看来另一个女生,就是有情况咯?” 陈涯赶紧道:“别瞎猜,那个是我准备培养成后备业务骨干的。” “那为什么要专门挑一个那么好看的培养啊?”夏幽眼睛如同猫一样敏锐地眯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她恰好就长得还行。”陈涯回头看了眼夏幽,突然道,“伱明年是打算上菁华还是京大?” “京大。” 陈涯笑着说:“那她惨了,京大的校花之位,要拱手让人了。” “怎么说?” 陈涯说:“那个女生叫柳如影,是京大的校花。你明年进了京大,她就是人老珠黄的大四学姐,校花之位肯定要让给你这个新晋后辈了。” 他说柳如影的校花之位要让给夏幽,意思就是他觉得夏幽比柳如影好看,夏幽听了直接心花怒放,但表面上假装毫不在乎。 “我觉得,你还是收敛一点吧,我回京城之前,心海姐告诉我要看紧你的。” 陈涯往游戏厅的方向走:“看紧我干嘛?我又不乱来。” “你就是最乱来的。” 两人走了一半,兰奢待隔壁展牌上大大的“江离芷”三个字映入眼帘,下方照片里的钻石璀璨夺目。 “哟,差点忘了,今天这里还有场慈善拍卖。”陈涯笑道。 夏幽回头看了一眼展牌,念了出来:“百年馈赠,女王臻选……什么鬼?” “最近不是不列颠的女王薨了嘛,遗留下来了600多件珠宝,其中有一部分是国内一家公司租借的,现在收回了,就组了这场慈善拍卖。” “租借?不列颠王室的珠宝居然还需要租借?” 陈涯笑着点头道:“对,那家公司的奢侈品,与其说是商品,也有文物属性,归属权不能外流,跟不列颠王室签的协议,跟大熊猫性质一样,物主生前归她所有,死后收回。” “这么牛啊,这样的条款,居然还有人愿意租?” “嗯哼。”陈涯耸了耸肩,“所以这场拍卖会,也是拍使用权,不拍归属权,只要持有者还活着物品就跪他所有,死后收回。” 夏幽产生了一点兴趣。 国内公司敢出这样堪称霸道条款的,真的很少见。 最神奇的是,这么霸道的条款,不列颠女王居然还愿意认。 她对这家公司产生了一点兴趣。 “‘江离芷’,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夏幽手指点着嘴唇,“国内的奢侈品都是什么古驰、爱马仕,国产品牌的奢侈品真的很少。” “当然,这家公司走的路线就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先打通外国高端品市场。这家公司国内不出名,在国外还是很有名的。可能全世界都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吧。” 夏幽抵近展牌看了会儿,说: “这上面说,这次一共会拍出十五件珠宝,收益全都捐给双相情感障碍精神治疗产业……感觉这家公司还不错嘛,老板是谁啊?你不会认识吧?” “算是认识,”陈涯说,“就是我。” 夏幽回头盯着陈涯。 她感觉,奢侈品和陈涯,这两者完全不搭噶。 居然能组合到一起,就很神奇。 “你是不是以为你刚才很帅?”夏幽没好气地问,“拐弯抹角卖了一堆关子,然后就是你自己。装逼也不是你这样装的。” 陈涯“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 夏幽的脸颊变得有点粉红。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她其实觉得,确实挺帅的。 “几年前下的一步闲棋。华夏华夏,‘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5千年的文明底蕴,什么腰带鞋子包包,都是祖宗玩剩下的,高端奢侈品市场打不过别人,说不过去吧?” 刚才陈涯说的那句话出自《春秋左传正义》,意思就是说,“华夏”两个字,“华”的意思是指服饰美,“夏”的意思是指有礼仪。 从孔子时代起,华夏先民就极其重视“华夷之别”,孔子就反复讲“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也”“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等等。 区别华和夷的标志,不是血统,答案就藏在“华夏”两个字里,一是“礼仪之大”,二是“服章之美”,前者是内在标志,后者是外在标志。 也就是说,古代中华人士掌握着文明的定义权,而区分文明和野蛮界限的视觉标志,就是“服装”,服装美就是文明,不美就不是文明,乃蛮夷也。 所以“剃发易服”乃至近代以来服装打扮的西化,本身都是华夏文明中心式微的标志,如果想要复兴,重新掌握“美”的定义权,既是过程也是结果。 所以几年前,陈涯就办了这家公司,在前期国内遭到各种挤兑导致前期进展不顺后,一转打进国外市场,竟然势不可挡,以燎原之势发展起来。 现在,它能让不列颠王室甘愿签订屈辱协议,就是它品牌力量的一个证明。 夏幽虽然不知道背后有这么多的曲折,但光听听“收回女王的珠宝”这种事,就觉得有点心潮澎湃了,低头看向展板,说道: “那这个公司叫什么‘江离芷’……这又是为了纪念你的哪位红颜知己?” 陈涯解释道:“这可不是人的名字,这三个字出自《离骚》,‘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意思是用香草、白芷、秋兰装饰自己,比喻培养提高自身的修养和德行。” 夏幽虽然今天对陈涯充满了不信任,但听到这一层解释,居然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作为奢侈品公司的名字。 她的兴趣之火突然被点燃了,道:“那我们去现场看看呗?” “那有什么看头,”陈涯有点漫不经心,“拿出来拍卖的顶天也就只是一等品,女王那边的超等品,都收回封存,近几年都不会拿出来,另外,真正的极品,不列颠王室根本不配用。” “我又不是去拍卖的,我就是去看看热闹。”夏幽说。 陈涯拿眼睛看着她,以前她没这么爱看热闹,只得依她的:“好吧,不过现在还没开始,我们可以先做点别的事再过去。” 两人离开后,不一会儿,跟踪三人组也来到了两人刚才站过的地方,那个展牌前。 “他们在这里说什么了?你们有听到没?”陆茜子问道。 柳如影苦笑:“又不是顺风耳,隔那么远,怎么可能听到。茜子,我们还是走吧,被发现就不好了。” 陆清璇手扶着下巴,盯着眼前的展牌,说:“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江离芷的义卖会。” “江离芷?”陆茜子回头看她。 柳如影也看向展牌,点点头,说:“那个传言是对的,真的是女王用过的奢侈品回来了。” 陆茜子满脸不解,看着两个人道:“你们在说什么啊?只有我不知道江离芷是什么吗?” 柳如影对她解释道:“江离芷是个奢侈品品牌,最近在欧美上流圈子相当风靡,据说很多影视明星都以用这个品牌为荣。” 陆清璇冷冷道:“那些小明星当然会以此为荣,因为这个品牌一般是服务王室的,最顶级的娱乐明星在这个品牌面前,也依然只能算低端用户。” 柳如影也点头道:“是的,据说国外明星里面,有一次泰勒·斯薇夫特穿了江离芷的一套礼服走红毯,还引起了围观轰动,媒体都说想不到斯薇夫特已经这么红了。” “这么牛?”陆茜子诧异。 在她看来,泰勒已经够红了,结果居然靠一套衣服再次提升她的地位,感觉有点难以置信。 但她看向两人眼神一脸理所当然,低头道:“好吧,只有我是土包子,呜呜……” 柳如影挽住她的胳膊,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对了,他们不会是想去参加这场拍卖会吧?” 陆清璇冷冷一笑:“想多了,又不是谁都有资格参加,只有收到邀请函的才能进去,连我都弄不到邀请函。” 陆茜子咂嘴:“那岂不是意味着,今天在这里,说不定能蹲到一些极为有名的人物?” “那也不好说。” 三人继续往前,看到陈涯拉着夏幽走进了一家成衣店。 她们在外面旁观了一会儿,陆茜子咬牙道:“你看,他们关系这么亲密,肯定有一腿。我真是看错陈涯了。” 因为不满陈涯对这么小的女生下手,陆茜子对陈涯的称呼都变了。 柳如影坐在椅子上苦笑,她对于这种跟踪行为还是有点提心吊胆:“异性闺蜜之间这样逛逛街,也蛮正常的吧?” “才不正常!你看,他还在给她理头发,你看到没,女生脸还红了。” 陆清璇一双大长腿交叠着,也坐在长椅上,隔着一个花坛盯着不远处的陈涯,她早已把墨镜放了下来,还用杂志挡在自己脸前,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有点纳闷道:“他到底是怎么跟夏龙驹的女儿搭上关系的?难道他指望靠骗小姑娘来飞黄腾达?这也不至于啊……” 听了陆清璇这个分析,陆茜子猛然转头:“哇,清璇姐,你这个比我想的还要恐怖啊!” 陆清璇闷闷地说:“娶个好老婆也是出人头地的途径之一……当然,我也就是随便这么一猜,以夏家的行事风格,不可能允许女儿的婚事当儿戏。” 她这么说的时候,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不管想什么,到最后,总有一丝雌竞的意味。 想到自己和夏龙驹的女儿毕竟身份有差异,而且自己相比之下是个老东西,不禁悲从中来,脑海里的自卑想法突然增多,emo了。 有时候女人的崩溃就是来的这么突然。 她一emo,连带着陆茜子也emo了,不过她是出于完全不同的理由。 陆茜子是一向支持柳如影的,之前她觉得,让陈涯入赘柳家,是双赢的局面,但从上次被那个日本富婆包养开始,到现在有了夏龙驹女儿这样关系暧昧的存在,柳如影就相形见绌了。 好像跟陈涯在一起的女生,都有点超出常规范围,难道长得帅真的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 陆茜子对柳如影有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看着眼前集体陷入emo的两人,柳如影叹了口气,忽然站起身来。 陆茜子讶然道:“如影,你想干嘛?” “直接去问问呗。”柳如影说,“我去问问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别冲动啊……” 陆茜子话还没说完,柳如影直接大踏步走了过去。 陆茜子和陆清璇两人同时缩了缩头。柳如影太勇了,她们有点跟不上。 …… …… 本来陈涯不喜欢逛街,不过夏幽身上的衣服,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套,而且她最近有点超发育的感觉,也到了换衣服速度变勤的阶段。 陈涯给她挑了几件衣服,刚目送她进试衣间,忽然背后被人拍了一记。 “嘿!” 他回头,看到柳如影站在他后面,双手背在身后,亭亭玉立,略带几分调皮。 柳如影今天穿着清冷灰的连衣裙外套,下半身一条黑色打底裤包打天下,看上去朴素中有几分性感。 “你跟踪我吗?”陈涯微微抬眼。 “没有。”柳如影果断撒谎,“我有点在意,有个问题想问你,就跟上来了。” “陆茜子呢?” “她没过来。”柳如影深吸一口气,小声说,“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 “哦。”柳如影看上去好像松了口气,莫名好像矮了几分,“那就好。嗯,我没问题了。” 陈涯远远看了一眼不远处,看到不远处花坛的边缘,冒出两个头顶,有点纳闷。 “还有个问题,”柳如影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后,小声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去哪里?” 柳如影推着他,把他按进了一旁的空试衣间,试衣间门帘一阵晃动后,紧紧阖上。 从门帘下方可以看到,少女的双腿几乎贴到了陈涯的双腿上,并且踮起了脚尖。 柳如影捧住陈涯的脸,吻了上去。 通宵了,只要我还没睡,那今天就还是今天。 所以这一章是昨天的呃 (本章完) 258.初吻没了,两个 急促而炽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陈涯的脑海里暂时空白了一阵子。 随后他才反应过来,抱着柳如影的肩,把她推开。 “初吻,给你了。”柳如影用手背擦了擦嘴巴上的口水,眼睛死死盯着陈涯,如同拳台上针锋相对的拳手。 “你在干什么?” 陈涯还沉浸在震撼当中。他还以为柳如影拉他进来是要说些什么事情,结果居然对他做了这种事,这让他无法理解。 “不让自己后悔罢了。”少女的目光很坚定。 “?” 柳如影双手抱在陈涯腰间,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她是个心思深沉的女生,刚刚成年就学会了王熙凤式的机关算尽,用绝对冷静的方式规划了自己的一生。 在她的这一生,从未越轨过,直到遇到陈涯,人生棋盘被打翻,列车全面失控出轨,多多少少有点自暴自弃。 于是少女潜意识中不免有了“既然脱轨,就脱得更彻底一点”的想法。 “我不理解。”柳如影身上有淡淡的秋桂子气味,很好闻,看到她莹润的嘴唇,摸了摸自己的嘴,又问道,“我嘴巴上沾上口红了吗?” “嗯。” 陈涯说:“你有卫生纸吗?” 柳如影低头,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抽纸,递给陈涯。 心中的激情褪去后,她突然开始觉得有些发冷。她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太冲动了。 陈涯接过抽纸,将她一把搂到怀里,脸又贴了上去。 “唔!” 柳如影发出一声娇吟,脸颊上浮现晚霞一般颜色的红晕,瞪大了双眼。 瞳孔巨震。 短暂的震惊过后,她极快地眨了两下眼睛,随后慢慢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扫在脸上,麻麻痒痒的。 “咳咳……陈涯,你在里面吗?”门帘外,陆清璇的声音传来。 …… 在一帘之隔的试衣间外,陆清璇满脸狐疑地抱着双臂,慢慢走到试衣间门口。 她刚才确实看到柳如影过来之后,就跟陈涯消失在这边了。 她怀疑他们一起跑到试衣间里面了,但不能完全确定。 在两个试衣间门口,满脸狐疑地看了一阵后,她俯下身子。 试衣间门帘并不是完全遮挡的,下方还露出了一部分。她弯下腰,刚好能看到,门帘下方,似乎露出了两双鞋子。 一双是女士的中筒靴,另一双,则是男士的球鞋。 陆清璇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出声咳嗽了两声。 “咳咳!” 试衣间里细小的声音马上停滞了。 “陈涯,”陆清璇声音低沉地在外面响起,“你是不是在里面?” 空气凝滞了,门帘内外都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你在里面,”陆清璇说,“而且我很好奇,你跟一个女生在里面做什么。” 试衣间门帘里还是悄无声息。 陆清璇现在百分百确信,试衣间里绝对有人,陈涯绝对跟柳如影在里面。 一男一女两个人,鬼鬼祟祟跑到试衣间里面会做什么事,她想都不敢想。 胸口好像有气球鼓胀起来,她怀着突如其来的勇气,放轻脚步,慢慢靠近试衣间,抓住门帘猛然一掀。 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门帘。 门帘只被陆清璇掀开一条并不算大的缝,缝隙里,柳如影的脸出现在那里。 “你想做什么?” 陆清璇看着柳如影的眼睛,说:“你在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柳如影冷冷道,“试衣服啊。” “是吗?可为什么你试衣服,陈涯在里面呢?” “什么陈涯?” 陆清璇看到柳如影后,抿紧了嘴,眼睛滴溜溜转着,四处寻找着试衣间内陈涯的身影。 可惜柳如影将那条缝挡得严严实实的,她看不清里面。 “你们胆子好大啊,竟然在这里做这种事。”陆清璇小声说。 柳如影说:“你是不是误解了,我真的只是在试衣服。” “那你让开,让我看看里面陈涯在不在。” 柳如影说:“我说了,我在试衣服,难道你要我光着身子被人看到吗?”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但是请你出去。”柳如影表情严肃,“不然我要叫人了。” 陆清璇咬着嘴唇后退两步,忽然一个闪身,冲进了柳如影的试衣间,并且反手拉上了门帘。 柳如影小小发出一声惊呼,靠在了试衣间的内墙上,皱眉紧盯着陆清璇。 试衣间内,只有柳如影和陆清璇两人,没有陈涯的身影。 陆清璇看着衣衫凌乱的柳如影,结结巴巴道:“怎么会,我刚刚、我刚刚明明看到陈涯在这里面。” “我早就说了,根本没什么陈涯,”柳如影皱眉道,“你出去。” 陆清璇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了声很含糊的“对不起”,退出了试衣间。 站在试衣间外,她都开始有点怀疑人生。 自己刚才分明确实是看到两双鞋了。 正在此时,旁边试衣间的门帘被拉开,陈涯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怎么也在这儿?”陈涯一边整理着衣扣,一边说。 陆清璇盯着他,感觉出了灵异事件。 …… “陈涯,你是不是在里面?” 陆清璇的声音在试衣间外响起时,陈涯正跟柳如影拥在一起。 听到她的声音后,两人赶紧分开,大气都不敢出。 柳如影赶紧走到门帘前,用手放在门帘上,回过头焦急地看着陈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之所以慌,有点被捉现场的小三心态,完全没来得及思考,自己其实和陈涯并没有什么,陈涯和陆清璇也不是那种关系,所以被发现了也没什么。 但是她脑子里根本没有考虑这些,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她来不及思考,只能尽量打掩护,避免别人撞破残留在这试衣间里刚刚褪去的激情的余温。 陈涯左右看了两眼,双手撑到试衣间墙壁上,试衣间上下是开口的,上边的门板没有封顶。他做了个成龙式的动作,手脚并用,一会儿,就翻身落到隔壁的试衣间里。 所以对于正在隔壁换着衣服,身上只有基础款内衣物的夏幽来说,就是陈涯从天而降。 她的双眼缓缓瞪大,随后倒吸一口气,正准备喊出声,陈涯连忙袭了上来,用手捂住她的嘴。 隔壁,声音陆清璇和柳如影的声音传来。 “陈涯,你是不是在里面?我知道你在里面,而且我很好奇,你跟一个女生在里面做什么。” “你做什么?……” 陈涯用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别叫,不然要被发现了。” 夏幽依然用惊恐的眼睛盯着他。 “我松开手,你别叫出声,好吗?”陈涯小声说。 夏幽点了点头,可爱的刘海在额前晃来晃去。 陈涯慢慢松开手,刚松开手,夏幽就低声说:“你在隔壁跟那个女的在做什么?” “呃,没什么……” 少女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而且,你嘴巴上还有唇膏印,你知道吗?” “知道,你小声点。” 隔壁陆清璇跟柳如影发生了小摩擦,夏幽的音量却开始有点控制不住了。 “你跟她接吻了?”夏幽的声音有点颤抖,“在这里?” “是的,我回头跟你解释,小声点,要被听到了……” 夏幽带着几分哭腔道:“这才几天,你怎么又认识了新的妹子……” 陈涯一把揽过夏幽,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夏幽头脑开始发热,如同耳边响起了一个炸雷,瞬间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的第一反应是,完了,完了。 初吻没有了。 身体开始变得滚烫,手脚变得酥软,她失去了站立的力气,整个人倒在了陈涯怀里。 陈涯勉力抱住她的身体,才能让她维持站立的姿势。 夏幽闭上眼,如果这是场梦,她不想醒,至少现在不想。 过了好一会儿,隔壁的声音消失了,陈涯把手脚发软的夏幽放在试衣间的皮坐凳上,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里。 刚出门,就看见陆清璇站在门口,他反手拉上了试衣间的门帘,走到陆清璇旁边,问道: “你怎么也在这里?” 陆清璇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他的脸,感觉自己撞上了灵异事件。 “嗯?问你话呢。”陈涯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带着她往外走。 “我,呃,过来逛逛……” 陆清璇一时有点心虚。毕竟自己是跟踪他过来的,行为上不太体面。 “来,我们出来聊聊。”陈涯趁着陆清璇脑子里还很乱,带着她离开了。 在他身后的试衣间内,一间里柳如影紧张地站在门帘后,心脏跳得如同打鼓,舌头轻轻舔舐嘴唇; 另一间里,夏幽双眼无神地瘫软在坐凳上,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衣服,盖住没有穿衣服的滚烫的身体。 …… …… 过了一会儿,四个妹子都集齐了,坐在咖啡厅,各自有着心事,场面沉寂得可怕。 陆茜子如坐针毡。 她双手捧着杯冰柠水,往左看看柳如影,不说话;右看看夏幽,低着头;又看向陆清璇,她脸上一副警察审视犯罪现场的表情,注意力集中得可怕。 而场上桌上唯一的男性,也是视线的焦点,就是陈涯,他坐在那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坦然。 陆茜子感觉空气都快变成固体了,这让她非常不适应。 刚才她偷偷问了柳如影,到底有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但是柳如影什么都没告诉她。 而且她刚才看到陆清璇也过去了,接着又跟陈涯一起回来了,两人很正常的聊天,看上去就像普通朋友一样,又开始自我怀疑。 一方面,她是觉得对自己有血脉压制的陆清璇,怎么会和陈涯关系看上去有点好,另一方面,又开始怀疑自己刚开始的判断。 也许陈涯就是很有女人缘,跟很多妹子关系都很好,说不定他和刚才那个小妹妹,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是自己太敏感了。 想到这里,她为自己错怪了陈涯而感到有些许惭愧,接着她又想到,或许可以趁机撮合一下柳如影和陈涯的关系,于是问道: “呃,等会儿,大家都去哪儿啊?” 陈涯马上说:“我和夏幽打算去江离芷的拍卖会看看,你们呢?” “哦!就是那个不列颠女王的珠宝拍卖会是吧?”陆茜子眼睛扑闪,女生就跟巨龙一样,天生就对亮晶晶的东西感兴趣。 听到陈涯的话,陆清璇微微一怔。 “嗯?”陆清璇抬眼看他,“你有邀请函?” “什么邀请函?”陈涯问道。 陆清璇道:“没有邀请函,就没有入场资格,不然肯定有很多凑热闹的都想去围观。” “哦,不需要邀请函。”陈涯说。 “需要的。”陆清璇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我很确信需要邀请函。” 陈涯说:“我不需要。” “啪。” 陆清璇手掌拍在桌上,说:“我好心告诉你,是需要邀请函的,我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怎么老跟我斗嘴啊?” 陈涯无奈道:“没有啊。” “你就是有。”陆清璇抱起了双臂。 她回想起来,陈涯确实老跟她意见相反。 铁暗恋。 “你们想去么?等会儿可以一起去。”陈涯说。 “真的吗?”陆茜子坐直了身体。 “嗯,我们可以一起去。”陈涯偷偷看了眼夏幽,发现她没有反应。 夏幽没有明确表示反对,那就不要紧。 实际上,夏幽还沉浸在丧失初吻的情绪中,心智还在震动。 陆茜子问旁边的柳如影:“你也去吧?反正没什么事,一起去看看。” 柳如影说:“不是说需要邀请函吗?” 陈涯说:“如果待会儿需要邀请函,我负全责。” 接着,他又对陆清璇说:“你如果不信可以不去。”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陆清璇当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坏笑着顶撞道:“我当然要去看看你吃了个闭门羹的窘迫样子,还要拍照留念好好欣赏。” 下午4点钟拍卖会开始,几人并没有等多久,到了三点四十,他们就开始动身去顶楼了。 江离芷的拍卖会确实是需要邀请函的,也确实只有少数人才有资格拥有,这些人都是上流阶级的名门高层,此时都聚集在顶楼,却只能三三两两站在会场的门外等候。 顶楼有直达电梯,像陈涯一行人这样坐手扶电梯来到顶楼的是少数,到了地方后,陆清璇等人呼吸有点乱了起来,她们看到好几个耳熟能详的面孔。 陈涯给江离芷公司的负责人打了电话,之后便跟在众人身后,忽然,他背后传来了一个略为熟悉的声音。 “陈涯?你怎么在这里?” 陈涯回头,却看到,一身华丽礼服的苗傲雪,此时正站在他身后。 苗傲雪,是他几年前在京大的旧相识,当年也是娇滴滴的系花一枚,和当图书管理员相貌俊俏的他走得比较近。 后来两人就分道扬镳了,现在,苗傲雪彼人已经成了轩辕商会大公子李佳一的未婚妻。 时过境迁,岁月悠悠,两人之前在烟火楼见了一面,现在却又见面了。 苗傲雪抱着一个小手提包,涂着鲜红口红的嘴唇露出一个锋利的微笑: “真是有缘啊,竟然又见面了。” 感谢杰尼龟的阔乐的2000点打赏~ 感谢爱看书的劘剹的500点打赏~ 感谢迷路了我、鱼无非、龙鸽不、故乡的风景俏的打赏~ (本章完) 259.老女人倒是想 “还真是有缘啊。” 苗傲雪身上穿着黑色的礼服长裙,身材修饰得紧致苗条很显瘦,手臂上戴着黑纱手套。 这番大费周章的穿着打扮,是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好在室内有中央空调。 能短短三天内相遇两次,说是有缘,也实在有缘,但陈涯不太想要这种缘分。 “你为什么在这儿?”陈涯问道。 苗傲雪微微抬眉:“我为什么在这儿?当然是因为,在这里有心仪的拍品了。” “哦。”陈涯说。 苗傲雪高昂地扬起了自己的头,如同一只天鹅。 其实陈涯想知道的是,以这场拍卖会的规格,苗傲雪这种身份应该来不了才对。 他想问为什么苗傲雪能参加拍卖会。 不过看苗傲雪骄傲的神态,好像这个问题并没有回答的必要。 “你又怎么在这儿?” 陈涯道:“来凑凑热闹。” 这时候,和陈涯同行的陆茜子、陆清璇、柳如影、夏幽四位都跟了上来,走到陈涯身后,四人都打量着苗傲雪,眼神各不相同。 陆清璇是认识她的,抱着双臂,眼神有些隐隐不屑,却在假装热情; 夏幽不认识她,还以为她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陈涯的红颜知己,眼神里颇有敌意; 陆茜子一边在心中痛骂陈涯沾花惹草成性,一边打量着苗傲雪,评估她的颜值; 柳如影则一脸面无表情,顺从地跟在陈涯身后,一副干练女下属不过问老板私生活的样子。 看着四位美女尽态极妍,苗傲雪心里犯起了嘀咕。 一个陆清璇也就罢了,她是不懂,陈涯到底哪来的魅力,能吸引到这么多女生。 看到陈涯女人缘好,她心里还是有点酸的,但是回头想到,陈涯不过是自己放弃了的男人,却遭到各路女生追捧,不免又觉得自己身价抬高不少,有些骄矜起来。 苗傲雪靠近了陈涯几分,说道:“看够热闹就早点走吧,这里是真正顶流的区域,你站在这里,恕我直言,嘻嘻,有点不搭。” 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并站在了苗傲雪身旁,笑着对她问道:“傲雪,这是伱的朋友吗?” 苗傲雪浅笑地用手挽住那个老男人的手臂,道:“郭叔叔,这位不算我的朋友,只能算熟人。” “熟人?有多熟?生意上烤熟的?” “郭叔叔说笑了,跟您比起来,我做的那点事哪里谈得上生意……” 看到苗傲雪口中的这位“郭叔叔”,陈涯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有资格站在这里了。 郭孟林,国内最早一辈商海浮沉的老企业家,在各个工业领域都拥有一席之地的实业人。 陈涯认识他,他不认识陈涯,只因为郭孟林性格高调,有“郭大炮”之称,嗓门洪亮,还很敢说。 他的头像常年出现在书摊,名人传记、访谈录、回忆录、成功学,各种书籍封面上都有他的大头贴。 除此之外,还上过不少影视访谈,跟记者主持人拍桌子正面怼。 所以陈涯自然对他脸熟。 就是不知道苗傲雪怎么又跟这个人搭上了。 她回过头,对陈涯道:“寒暄到此为止,你看完热闹就早点走吧。毕竟刻意的结交,只会引起别人反感,何况,我也不希望你不体面到这种程度。” 说罢,她又挽起郭孟林的手,拉着他走到一边去了: “郭叔叔,我还想再听听您在长生山弄到那张虎皮的故事……” 苗傲雪以为陈涯等人是趁着这里人多,刻意混进来在顶流面前讨个眼熟的。实际上,确实有很多人这么做,而且她自己也是打着这个主意。 郭孟林跟李佳一家是世交,相互之间都有走动,苗傲雪是因此结识的对方。 而苗傲雪嘴巴甜,也会哄人,何况长得也漂亮,郭孟林很快便被她哄龙颜大悦,说笑间还说要认她做干女儿。 这次他带着苗傲雪过来,也是因为一次聚会时,他吹嘘起江离芷的拍卖会,将女王过去的首饰吹得惊世骇俗,引起了苗傲雪的兴趣。 没有女生不喜欢珠宝首饰,何况即将结婚的苗傲雪,她便央求郭孟林带她过来。 郭孟林的邀请函只有一张,本来准备带着外面养的小过来的,但墙外的花永远要香一些,何况还是隔壁家的,而且长辈带后辈过来,总比带小三过来影响好。 由于只有两份邀请函,李佳一不能来,只好让郭孟林带着苗傲雪来。对于李佳一来说,这样自然有些不妥,但郭孟林自持慈祥长辈做派,李佳一的顾忌只好放在心里。 苗傲雪嘴里“郭叔叔”叫得亲切,拉着郭孟林到一边去了。 陆清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小声凑到陈涯耳边说: “想不到苗傲雪也在。你在我们面前丢脸倒无所谓,但要是当着苗傲雪的面被人请出来,某人可就丢大脸了哦。” 陆清璇把苗傲雪当成了陈涯的“老相好”,因此幸灾乐祸。虽然讨厌苗傲雪,但她巴不得苗傲雪能有机会对陈涯放肆嘲讽。 陈涯微微一笑,道:“那你就想多了。” 陆清璇听完心头一堵,她顶讨厌陈涯这副胸有成竹还瞧不起人的样子,攥紧拳头在心里给他又记了一笔。 随着时间推移,聚集到顶层的人越来越多,熟悉的面孔也越来越多 聚集到顶层的人们好像互相都认识一样,见了面就互相打招呼,三三两两开始攀谈。 实际上这非常正常,因为不管什么行业,做到顶流最后就那么一小撮人,相互之间都认识,就算不认识,也隔空听过名字。 陆茜子认识的人少还好,像柳如影这样的名流百事通,越看越心惊。 这场拍卖会就好像一个工业级电磁铁,将整个京城的各界名流全都吸引到这里来了。 能叫名字的、连名字都不敢叫的……来的全是大佬。 柳如影对江离芷的引流能力,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陈涯小声说道:“像场上这些人,只抓住其中5%,就足够让一个五千万级的小厂生存得很滋润了,抓住10%,甚至能撑起一个行业。” 柳如影听完,心中若有所悟,小声道:“那现在这些人全来了,意味着……” “意义很多,但也可以很小,”陈涯说,“他们更多是为了不列颠女王而来,而不是为了江离芷而来。” 仰脸看着陈涯的侧脸,柳如影忽然好像明白陈涯的思路了。 对于这些京城老牌顶流来说,不列颠女王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所以江离芷先从不列颠女王入手,再利用女王搞定国内这些顶流。 征服了所有顶流,一个奢侈品品牌就算是彻底立住了。 奢侈品怎么才能火?抓住富人阶层。抓住了富人,中产自然掏空钱包都愿意去跟风。 柳如影忽然觉得,陈涯看着眼前这些各界顶流,那眼神和自己完全不同。 自己看他们,如同再看偶像或者天神。 而他的目光,只是在看一群肥羊而已。 又过了会儿,陈涯看了眼手表,距离他刚才打电话刚好过去五分钟。 一个头发剃得干练的男子人群外围张望,陈涯看到他后,便快步走了过去。 苗傲雪跟郭孟林正聊天,把郭哄得哈哈大笑,她的眼睛却不住地往陈涯这边瞟。 注意到陈涯朝大门走动后,她马上凝神盯住了他,只见他和一个男人聊了几句什么,接着,就回头招呼那几个女生,一起走进了会场的正门。 苗傲雪指着那边,说:“他们怎么提前进去了?” “谁?”郭孟林问。 苗傲雪走到会场正门口,却被一队礼仪小姐挤出来,这群站在门口摆出迎宾的阵势,并且要求她出示邀请函。 郭孟林将邀请函交给对方后,两人走进去,苗傲雪郁闷地看到,陈涯还真带着那几个妹子坐在第一排。 能看出来,那还是临时加的凳子。 而恰好,自己的作为还在他正后方。 扶着郭孟林走过去落座,苗傲雪小声冲着陈涯的背后道:“你是贿赂了多少才能进来坐第一排的啊?” 旁边陆清璇双腿交叠,说:“其实我也好奇,但是他不肯告诉我怎么办到的。” 陈涯没有理她们两个,只是从座椅上拿起拍品介绍手册,递给夏幽道: “这个手册是给客户做介绍科普的,不过一共15件拍品,上面只列出了12件,其中有3件是神秘拍品,最后才会亮相。” 夏幽将手册拿在手里,胡乱翻了两页,又把手册扔回给了陈涯:“字太多,懒得看。” 她跟陈涯还在闹别扭,现在心情复杂,根本看不进去。 而且虽然是她说的想来看拍卖会,可她现在其实已经心不在焉了。 苗傲雪还弯着腰站在陈涯身后,陈涯不理自己,碰了个软钉子,坐回了自己座位,怨气重重地拿起手册,对旁边郭孟林道: “郭叔叔,这场拍卖会的档次不低吧?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来吧?” 旁边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小声问了陈涯什么,陈涯冲他摆了摆手,那工作人员就把手牌拿走了。 手牌上是座位编号,那工作人员拿过来的是一枚零号手牌。没有这个东西,都根本无法举牌,也就是说无法叫价。 前面这一排明显是临时加的座位,来这里了却不参与竞拍,郭孟林看在眼里,心里揣测起他到底什么来头,对苗傲雪有一搭没一搭地道: “对啊,没点实力的玩家,都根本进不来这儿。不,应该说,不敢进来这儿。” “这家公司,真的是国内的公司吗?”苗傲雪翻看着手里的手册,“江离芷这个名字,不像是音译。” “不知道什么来头,”郭孟林翘起二郎腿,“当时传出这场拍卖会风声,说把不列颠女王的珠宝首饰弄过来了,大家都是不信的,就托了圈子里一个很有名望的人去打听消息是不是真的。” “哦?”苗傲雪来了点兴趣。 “打听的结果就是,保真,”郭孟林说,“据说还打听到了一家这个公司的消息,不过我没有直接参与,所以不太清楚。如果真是国内的公司,我还想买来玩玩儿。” 苗傲雪捂嘴笑了:“郭叔叔也对女人的首饰感兴趣?” “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嘛。”郭孟林大大咧咧道,“不过,谁说买公司就一定是对首饰感兴趣?我只对女人感兴趣。而且我也想看看,是哪家公司能把女王的东西搞到国内来。” 坐在隔壁一个座位的一个男人,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自顾自加入了话题,说: “江离芷绝对是一家外国公司。” 郭孟林看过去,道:“你是……” 男人伸出手:“郭先生,在下周有福,幸会。” 郭孟林也伸出手去跟握住:“哦哦!你很有名啊!国内珠宝龙头哦。” 周有福笑着自谦:“郭先生您说笑了,我怎么比得上您的名字如雷贯耳?” 他是国内金银珠宝的老字号品牌,也是珠宝行业的龙头企业,国人对他们的广告词都耳熟能详:“每个女孩都必须拥有一枚周太福。” 苗傲雪也笑道:“原来是周老板,我结婚也想选择周太福的婚戒的。” 周有福马上说:“我给你打折。” 郭孟林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一家外国企业?” 周有福翻开手中的手册,指着手册上一页道:“郭先生,您看,这第一件拍品,中国蓝手提包,这是不列颠女王的用过的手提包,是这家公司制作的。” “怎么了?”郭孟林盯着手册说,“我看这手提包稀松平常,没什么特别的。” “表面上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我必须告诉您,不列颠女王,从来只uner的手提包,”周有福说,“女王一生有200多个手提包,每一只都uner的,这个手提包,是她唯一一只其他品牌的包包。” “哦?”苗傲雪抬起眉毛。 “有个段子,应该有人听过,说的是,手提包是女王的嘴替,她左手挎包表示一切正常,换到右手,就表示话题很无聊,想离开。”周有福说,“所以包包对她来说意义非常,每次出席活动都会携带,她就是一个移动的活广告。国内的品牌,不可能把华国的包包卖给女王。” 苗傲雪缓缓点头。而坐在前面的陈涯等人,自然也听到了后排的讨论。 夏幽凑到陈涯耳边,小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你是怎么做到,把国内做的包包卖给不列颠女王的?”夏幽小声问道。 “哦,第一只包包是送的,见面礼。”陈涯说,“比他们的材质好,比他们用料轻,比他们更符合人体工学。老女人爱用,就用上了。” “……”夏幽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另外那十几件,不会都是送的吧?” 陈涯听到这个问题,嘴角慢慢扯出一抹微笑:“老女人倒是想,但,那可不行。” 在千呼万唤声中,拍卖主持人终于登场,被封装在水晶箱里的拍品也被推了上来。 在简单的暖场后,场中央的大投影里,播放了一段视频。 一枚天青色的茶碗,出现在视频中。 “叮——” 细碎的声音响起,如同风铃,如同羁旅行人的铃铛,如同远方的马蹄。 “叮——” 又是一声细微的声音响起,场上所有人都目光都被吸引向场中央的水晶箱中。 “大家刚才听到了吗?”场中的主持人眉飞色舞,“刚才的声音,是瓷器开片的声音。” “瓷器随着历年久远,表层釉面会渐渐内裂,在表面形成各种纹形,这种开片形成的纹路不会深入,只开在釉面上,如同一朵又一朵精美的花瓣。” “这些瓷器出窑后的开片,短则三五天,长的会达到几年,有的甚至会达到数十年之久。” “大家现在看到的这枚茶碗,是瓷器中的极品。它表面的冰裂纹,会在未来经年累月中不断完善,变得越臻完美。” “一般的瓷器开片,长的会达到数十年,而这一枚是采用最新烧制技术,在经历上千炉的失败后制成的唯一一枚杰作,它的开片将长达百年之久!” “这一枚茶碗被不列颠女王购买后,从来没用来饮茶过,它是女王床头柜上的常客,每当女王睡不着觉时,她都会让人将这枚茶碗摆上案头,听着它时不时响起的开片声,安宁入睡。” “汝窑天青色冰裂纹双鱼盏,不列颠皇室用品,起拍价99万rmb,加价最低一次1万元,现在开拍!” 现场,齐刷刷举起了一片手牌。 陆茜子长大着嘴巴,呆然道:“哇,听起来好强,搞得我也好想要!” “虽然现在是99万,但肯定最终成交价会远远超过这个。”陆清璇冷淡道,“而且你买这个做什么?你也入睡困难?” “咕……” 感受到了血脉压制的陆茜子连忙闭嘴。 陈涯笑道:“其实冰裂纹最新技术掌握熟练后,现在已经能制出更成熟的作品了,开片稳定120年的都能做出来。” 陆清璇将头转向他:“你怎么知道?” 坐在陈涯身后的苗傲雪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噗嗤”一笑,说:“量产皇室用品是吧?陈涯你什么时候改行了?改行做牛皮匠了?” (本章完) 260.做什么都愿意 「陈涯你什么时候改行了?改行做牛皮匠了?」 陆茜子本来在听着陈涯一本正经科普,听到苗傲雪的话,眼中露出疑惑回头:「什么牛皮匠?」 「专职吹牛啊!」苗傲雪咯咯笑起来。 周有福说道:「这位朋友是做什么的?jdz的烧瓷师傅?」 「什么烧瓷师傅啊,他连烧菜师傅都不是,」苗傲雪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他吹牛呢,您不用搭理他。」 苗傲雪本来对烟火楼的经历百思不得其解,回家刷到几个短视频后,才恍然大悟——陈涯背后有贵人扶持。 可你一个做短视频的,现在大言炎炎说起瓷器的事情,跨界也太大了吧? 苗傲雪没把准岳父对她的叮嘱放进心里。她觉得陈涯有点暴发户心态,取得了一点成绩后,就想在女生面前吹牛。 陆清璇没有搭理苗傲雪,对陈涯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能做出来?」 陈涯只是简单说:「我去过汝窑那边。」 「这种一般正常市价多少?我想买一只。」陆清璇说。 陈涯看着她:「你买这个做什么?」 「我入睡困难。」 「入睡困难得吃褪黑素。」 陆清璇一脸恼火:「早就吃到产生抗药性了,不然干嘛问这个?」 「现在是有价无市,买不到,」陈涯说,「不过如果你想要,回头送一只给你。」 陆清璇微微一怔,她想问陈涯哪来的随便出手送人的资格,但最终还是没问。 苗傲雪撇了撇嘴,心中暗道陈涯又在装了。 身后,郭孟林欠身问身旁的苗傲雪:「那个女的,你认识么?」 苗傲雪道:「认识,那是陆家的陆清璇。」 「陆家啊。」郭孟林点了点头,眼睛一直在陆清璇身上转,看她光滑如瓷器的脖子,看她脑后青丝。 他喜欢这一款的,看上去很辣。 苗傲雪扶住郭孟林道:「郭叔叔,你想不想要这个茶碗?」 郭孟林侃侃道:「如果价格只要一百多万的话,我可能会出手吧,不过好东西还在后头,得留着点火力。」 价格很快水涨船高,叫价到了150万,竞价也依然很激烈,郭孟林举了几次牌子之后,就放弃了。周有福一次牌子都没举。 拍卖会现场的鏖战持续了很久,那枚天青色的茶碗最终落锤价是208万。 这让陈涯相当满意。 当年这枚茶碗卖给女王,只收她几万块钱,而茶碗本身成本算上人工费用,也只要几千块钱。 赚麻了。 「下面是第二件拍品,镂空白蔷薇象牙折扇。」 主持人话音刚落,水晶箱里灯光亮起,视频中出现了另一件物品。 「这只折扇是使用纯象牙雕刻,展开时可以看到代表英国的蔷薇花,大家可以看到,名工匠人的巧手,连花上缠绕的刺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不列颠女王非常喜欢这枚折扇,在出席很多庄严场合,比如卡佩亲王的葬礼上,就携带了这枚折。当时还在英国的社交媒体上引起热议,很少有人知道,这只折扇来自华国。」 「另外需要强调的一点是,制作本折扇使用的象牙,是从自然死亡的滇南象身上取的牙,因此成本极高。起拍价320万。」 话音刚落,又是不少人举牌。 这次举牌的人比上一个茶碗的要略少了些,毕竟不是谁都舍得将象牙做的折扇拿在手里,而如果不拿在手里,买一只折扇回家也没有意义。 何况,起拍价有点高。 郭孟林在 身后拍着腿道:「可惜了,只是个折扇,我还蛮喜欢象牙制品,如果是手串或者骨牌,我还可以买一件回家凑上一对。」 最终,这只折扇落槌价401万,陈涯感觉稍微有点遗憾。 这只扇子的成本相对于那只碗来说可贵多了,虽然卖到了四百万,可相比起来,实际上没有赚多少。 接下来,又拍出了金荆棘白瓷果盘、中国蓝手提包、珍珠耳坠等拍品,拍卖者们的热情,一件比一件火焰高。 而坐在陈涯身旁的女生们,也越来越惊讶——这家公司真的,有点东西。 对于她们的印象来说,不列颠女王平时使用的生活用品,应该大部分都是英国自产,或者是欧美公司生产的。 国内公司的产品能获得她的青睐,应该是由于「异域风情」(对于女王来说),或者是物美价廉。 结果后面这几件拍品,一件比一件奢华,甚至还在对方的传统领域打败了对手。 比如「金荆棘果盘」,这是一个镶金的果盘,金边做成了带刺荆棘形状,一不小心就会被扎到。 据主持人说,之所以要做成这种形状,是因为在讲究礼仪的不列颠宫廷,这种样式的果盘能让年纪小的王室成员更加规矩。 再比如耳坠、项链这种珠宝,国货一向会给人留下「假货」的印象,而江离芷的成品不管是材质还是人工,都比拍卖者们在其他地方见到的要更精美一些。 「下一件拍品,和前面几件都不一样。」 水晶箱亮起场上氛围马上变得不同了,而且主持人的声调也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大家请看,这一件拍品,名字叫做圣乔治屠龙玉璧。」 「我们知道,不列颠有三位圣人,属于英格兰的圣人,是圣乔治,是一位军神,在外国的地位,相当于我们的关公。」 「他的形象一般用于勋章、油画,这枚玉璧采用它的形象雕刻,是使用了华国的原材料,和不列颠的形象,可以说是一次非常大胆的尝试。」 「这枚玉璧的意义远大于其价值,它作为英国国庆礼物被送给皇室后,不列颠女王对它爱不释手,将它放在迎宾厅的正中间。」 「后来,它作为一种荣誉,被赠送给英国皇家亲卫队,在亲卫队的展览室陈列过一段时间,吸引了大量各国游客拍照讨论。」 「再后来,这件玉璧被盗,引起了英国国内震动,形成的持续性讨论长达几个月之久。」 「这次事件,变相推广了华国的玉文化,让玉石走进西方视野,这次事件后,华国的玉制品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也翻了三倍不止。」 「后来又经过辗转,这尊玉璧回到了我们的寄售商江离芷手中,所以,这次和女王的用品一起被搬上拍卖台。」 「圣乔治屠龙玉璧,起拍价3120万!」 场上一阵哗然,这是这场拍卖会到目前为止起拍价最高的物品。 之前的几件玩意儿,普通的私人也有能力购买,那么从这一件开始,就不是普通玩家可以买的了。 但这件玉璧的价值确实值得,它不仅本身质量好,精美无比,附带的故事也堪称传奇。 最重要的是,它对于国内一些玉石商人来说,简直是亲爹一样的存在。 玉价在国外本来一向不算高,但经过当年「圣乔治屠龙玉璧」被盗这件事后,不仅皇家亲卫队被英国人从上到下吐槽了个遍,顺带这尊玉璧也火了起来,连带着玉石文化也火了。 国外一些出洋的玉石商人,趁着这股东风,一下就起飞了,有一些直接赚得盆满钵满,他们对这尊玉璧,以及盗走这尊玉璧的贼们简直感恩戴德。 拍卖会场, 不少人纷纷举牌,就连郭孟林都有些跃跃欲试。 毕竟把这尊玉璧搬回家,就等于把英国皇家亲卫队的脸面给搬回家了,听着就很有面子。 夏幽靠在陈涯身上,小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只有那个手提包是送的吗?这东西不也是送的?」 陈涯听完,嘿嘿一笑。 夏幽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等等,它被偷走了,怎么会出现在你们手里?」 陈涯笑而不语。 夏幽愣了半天,才小声说:「好阴险。」 她被成年人世界的狡诈给震惊了。 圣乔治屠龙玉璧最后被叫出了一个超高价卖出,买家半是肉痛,半是喜悦将玉璧纳入囊中,结果等下一件拍品出来时,他又傻了眼。 「下面,最终揭晓本次的神秘拍品,一共三件:女王粉钻花朵胸针、女王12克拉粉钻戒指,以及最终的王牌拍品:女王红宝石冠冕。」 「首先从胸针开始介绍,这枚胸针是除了女王登基时佩戴的那枚胸针以外,女王藏品中克拉数最大的一只胸针,也是她最后一次出席活动时佩戴的胸针。」 「众所周知,女王对胸针有种特殊的热爱,这枚陪伴她到最后的胸针,对于她来讲,可能也有着特殊的意义。」 「起拍价,1.15亿元。」 现场再次震动了。 如果说前面那件玉璧开始,是高端玩家的入场口,那么从这枚胸针开始,就是真正等闲止步了。 陆茜子看到那三件藏品,尤其是两件粉钻首饰上闪烁的光芒后,抓住了旁边陈涯的胳膊,小声尖叫: 「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钻石!」 「而且还是粉钻。」陆清璇也说道。 她眯着眼睛看着台上。即使是再高冷的女人,面对这种级别的珠宝首饰,也难免会难以自持。 能拥有这样的首饰,仅仅只有财力是不够的。 陆茜子身体有点发软。 之前那些物品,跟她生活距离太遥远,还没有感觉,这枚胸针出来,她才感觉自己如堕梦中。 她真切感受到这场拍卖会高端到有多离谱了。 柳如影看着这枚胸针,喃喃道:「得是怎样的人,会买下这样的珠宝?」 「总有人钱多的,如果我有钱,我也想要,」陆清璇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咬着嘴唇,「不敢再看了,再看我真的想要。」 陆茜子失神道:「今天才感受到有钱人的乐趣。不说了,我一定要努力赚钱!」 柳如影提醒她说:「这种东西,出生有就有,出生没有,就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 「我知道啊!但是,努努力,买些次一点的,也……也可以吧!呜呜……」陆茜子说着说着,突然悲从中来。 「这种首饰,怎么可能自己买啊,肯定是男人送啊。」坐在身后的苗傲雪说,「你没有看到吗?这场拍卖会卖的都是女人的东西,但都是男性在举牌。」 众人回头望去,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 举牌的基本都是男人,场上鲜有女性。 郭孟林掰着手指,活动了一下肩膀,笑着说:「小苗,你郭叔叔要出手了。」 苗傲雪眼睛闪着光芒道:「如果女生被送了这样的胸针,那一定,为那个男人做什么都愿意。」 「不过我要买的不是这个,随便举举牌,消耗一下他们的弹药,我盯上的是最后那个。」 他指的是最后那个红宝石冠冕。 虽然不知道来历,但肯定非同凡响。 郭孟林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拿下最好的。 最终 ,胸针以接近3亿的价格成交,之后那枚戒指,更是以4亿以上的价格成交。 进展到这里,场上的玩家也只有寥寥数人,一个指头能数的过来了。 等到主持人开始介绍红宝石冠冕时,所有人都开始眼热。 这只闪亮的王冠,点缀着一颗颗硕大的红宝石,如同天上的星辰坠落到人间。 「众所周知,号称「欧洲祖母」的维多利亚女王,拥有两件顶级的王冠,都是其丈夫阿尔伯特亲王亲自为其设计的,一件是蓝宝石王冠,一件是绿宝石王冠。」 「而这件红宝石王冠,就是属于不列颠女王自己的顶级冠冕,是她最珍贵的藏品。」 「这件珍宝,起拍价3.5亿,现在开始。」 主持人并没有做太多介绍,他只是简单说了一下。 因为对着水晶箱里跃动着的流光溢彩,不需要多说什么,光看就能明白,这件冠冕珍贵在哪里了。 郭孟林马上高高举起了手牌。 最后一件拍品,价格更高,竞争反而比前两件更激烈。 郭孟林面红耳赤,眼睛里还有血丝,喉咙里喘着粗气。 他每一次举牌,都是7位数8位数,是普通人积累一生都未必能攒到的巨款。 因此这场竞价对于他来说,也是一场鏖战。 「6亿一次!6亿两次!……」 「我们看到这位先生又举牌了,6.1亿?6.5亿!6.5亿一次!」 「我的天哪,这太疯狂了,6.6亿!这是一个非常吉利的数字,还有哪位举牌吗?6.6亿一次!二次!三次!成交!」 主持人面红耳赤的种种落下小木锤,终于尘埃落定,郭孟林一下瘫软到了座椅上。 王冠到手,但这钱也花得实在肉疼。 但无疑,他创造了历史,当他从这里出去后,就会有媒体大肆报道。 苗傲雪也跟着一起激动,此刻,她对郭孟林的崇敬之情已经无与伦比。 「郭叔叔,你太厉害了!6.6亿!」 苗傲雪眼中闪动着激动的光芒,还斜眼看了一眼前面的陈涯。 她全程都把注意力放在陈涯身上,而这家伙来到这里,真就是来看热闹的,一次都没有叫过价。 郭孟林站起身,说:「走,我们去看看,属于我的王冠。」 苗傲雪也站起身,甚至有些急不可耐。 能接触这样的东西,可能是此生仅有。 夏幽用手肘撞了撞陈涯,小声说:「你先前说,这些还不算真正的极品?真正的极品是什么样的?」 陈涯想了想,说:「我语言不好形容……你想亲眼看看吗?」 「嗯。」夏幽点头。 她没有多少物欲,但就是单纯好奇。 她觉得,光那个冠冕,就已经足够夸张了。 「行,我们一起去后台看看。」陈涯站起身,接着又对另外几位女生道,「你们一起吗?」 陆清璇纳闷地看着他:「怎么去后台?后台是只有拍下了拍品的买家才能去的。」 「没关系,我也有些个人物品在后面。」陈涯随意耸了耸肩。 苗傲雪挂在郭孟林胳膊上,全程忐忑,甚至腿都有些发软。 走到后台,她一眼就看到了整齐摆在水晶箱里的拍品们,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不过接着,她一眼看到了不和谐画面,失声道:「陈涯,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请假条 很抱歉我也不想在这种情节的当头请假,昨天开始下午坐下来码字头就炸了似的疼,忍耐着码了一章,今天症状又加重了,测体温低烧,四肢无力站不起来,不知道有没有阳,继续观察。 今天实在无力更新先请个假。前面有两章又被屏蔽了。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汇报下情况,活着,但活得不算太好 “ 也请假了好几天了,今天最为难熬,现在体温38.7度,一听到键盘声,就像草蜢听到鸟叫,仿佛在耳里刮来刮去,尖锐得很,码了一会儿字,就浑身哆嗦想发抖。 所以,恕写不了几个字,只能简单汇报下情况。 这三天里,前面两天没有发烧,只是难受得要命,头疼得看不了屏幕,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除了躺着,什么也不想做,饭嘛每天只吃一顿,勉强果腹。 也试着码过几行字,前言不搭后语的,始终找不到状态,再加上一连被屏蔽了257、259、260三章,不由得急火攻心,坐在椅子上差点掉到地上。 罢了罢了,于是我想。这几天干脆抛了码字的事在脑后,专心养病。 因为没有发烧,测核酸也一直是阴性,前两天都没有吃退烧药,一直吃的另一种感冒药,今天不巧刚吃完一顿药,体温就乘火箭似的直线上升,心脏扑扑跳得身子快散架。 偏偏身体滚烫,手脚冰冷,冷得直打哆嗦,盖了两床棉被都暖和不起来,那种感冒药又不能跟布洛芬联用,只能硬挺了6个小时,刚刚手脚不冷了,测了下体温38.7度,可以吃药了,于是吞了一颗布洛芬。 还是身上酸软无力,但预感接下来会越来越好。吃饭前,强撑病体汇报下情况,望读者与我,遥相守望,各自安好。 等我回来。我也等你们回来。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汇报下情况,活着,但活得不算太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病好了,打赌输了,女装了 「 不知道为什么,我得的这个病程比别人长很多,而且症状也严重许多。一开始还只是发烧,后来就一直咳嗽,两周了到现在还在咳。而且现在头脑很难集中注意力。所以大家能不得病千万不要得。 不过总而言之,病快好了是一件大好事。亏得各位读者大人等到现在,对不住啦!我会马上开始恢复更新! 另外,给大家隆重推荐一本书《我在霍格沃茨搞发明》~ 关于这本书,还有段故事…… 其实之前我跟这本书的作者薇拉打赌,赌她绝对写不到上架,如果她能上架,我就左腿黑丝,右腿白丝,穿黑白***女装…… 我当时觉得,区区薇拉,不过只是个富婆罢了,码字这种辛苦事,她怎么可能一个月写14万字嘛,就,稍微口嗨了一下。 我当时是真觉得她不可能写到上架,毕竟,码字这种累人的事情,区区富婆工作又忙,怎么可能坚持下来嘛…… 结果,就眼睁睁看着她每天熬夜到凌晨四五点打卡硬生生坚持写到上架了。 真是个励志的故事。 如果不是我打了赌,我一定会深深地感动并且喝彩的。 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不得不女装了就是说。 之前不是病了吗,你猜怎么着,病的这一场,刚好瘦了不少,买回来的女装,尺码刚刚好就是说。 但是,我希望大家记住,愿赌服输也是爷们儿气的一种表现,女装虽然穿在身,但是,英雄气概是没有变的! 女装照片放在后面的彩蛋章!! .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病好了,打赌输了,女装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61.毕竟他是老板嘛 “陈涯,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苗傲雪杏眼瞪着陈涯,嘴唇微张,问完之后还有点生气。 她感觉陈涯有点老纠缠着他的意思,有点烦。 不远处,一阵掌声传来,苗傲雪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满脸笑容。 “郭先生,恭喜,明天各大新闻媒体的标题,可能都会是您拿下红宝石王冠的消息。” 走近之后,那个男人才笑着向郭孟林伸出手:“幸会,我是江离止的总经理,我姓樊。” 郭孟林手里握着根雪茄,也斜着眼睛看着他,道:“我倒不计较上不上报纸了,拿下这个王冠可不是为了名声。” 樊经理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这边请。” 郭孟林昂首挺胸,顺着他伸手的方向走去,在他身后,樊经理望向陈涯,脸上露出询问的表情。 陈涯只是简单对他点了点头,说:“先完成你的工作。” 他顿时心领神会,跟上了郭孟林。他的任务,就是顺顺利利让江离止的那6.5个亿落地。 几件拍品都放在后场的玻璃箱内,反射着璀璨的光亮,樊经理给郭孟林讲完卖手续,一边介绍红宝石王冠的价值和历史意义。 “不管怎样,您已经创造了珠宝拍卖界的历史,6.5亿的成交额,是历史珠宝品拍卖之最,肯定会在行业上留下一笔。” 郭孟林咬着雪茄笑了笑,这种话听起来相当入耳,他爱听。 陈涯则跟樊经理点了点头之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旁边的复古沙发上,还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对夏幽说: “想要看到我说的那个东西,还得等一下,你先过来坐坐吧。” 夏幽咬了咬嘴唇,慢慢在他身旁坐下,陈涯示意其他几个女孩也坐时,另外几个女生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纷纷表示,站着就好。 苗傲雪回头不住地打量陈涯。 陈涯跟过来的行为让她觉得有点小小的不爽,因为在她看来,是因为郭孟林交了6.5个亿的门票,她才拥有了到后场来的资格。 而陈涯呢?刚才她看到了,陈涯全程根本没有举牌,一副过来蹭场面的姿态,现在又腆着脸跑到后面来,简直不讲规矩。 不过,随着红宝石王冠出现在眼前,她暂且把陈涯的事抛在了脑后。 这尊被女王戴过的冠冕,表层镶嵌的上百枚钻石流动跳跃着动人色泽,王冠上并列排着六颗大小均匀的红宝石,如同火流星一样闪烁着光芒。 所有女生的目光都被这尊王冠吸引了,即使是夏幽,也牢牢盯住了这尊王冠。 “红宝石王冠,我们可以看到,它采用的是沙俄式设计,和历史上着名的法芙王冠一样,也是多用性的,采用软性冠体,既可以当做王冠,也可以做项链。” 樊经理目光轻柔又严肃地盯着这尊王冠,语气肃穆,如同在谈论女王本人一样,语气严谨而急促,他的语气本身,就足以营造起人们对这尊王冠的重视。 “同时,这尊王冠,作为江离止的员工,我可以骄傲的说,是女王最喜欢的藏品,所以,郭孟林先生不仅创造了珠宝拍卖史上的历史,您也是继女王后,在这个世界上第二个拥有这尊王冠的人。” 苗傲雪目光闪闪地看着郭孟林:“郭叔叔,你听到没?除了女王外的第二个就是你,太厉害了!“ 郭孟林点了点头,随意说:“等会儿,你想不想戴一下?” 他这轻描澹写一句话,直接让苗傲雪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中了,双手捂着嘴巴,眼中冒出泪水:“我、我可以戴一下吗?” “嗯,给你戴一下玩玩儿呗。” 苗傲雪深吸一口气,感觉头有点发晕,差点摔倒在地上。 有没有搞错?那可是女王的王冠诶!没有女生能在这东西面前保持冷静,没有! 此刻,郭孟林的形象在她眼中突然变得无比高大伟岸,这个已经五十多岁的老直男,在她心目中成为了浪漫的代名词。 “我要戴,给我戴一下,一下就好了!” 苗傲雪连连点头,恨不得头发都飞舞起来。 陆清璇在一旁看着,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她这样性格独立的女生,看到苗傲雪对郭孟林往死里巴结,自然心里不屑,对她相当没有好感。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就是这样一个女生,居然能成为除了女王之外,第二个将红宝石王冠戴在头上的人,她都不免有些酸熘熘的,心里非常郁闷,感叹苗傲雪命好。 樊经理在一旁一副营业性的姨妈笑,带郭孟林看了好几个合同,让他一一签字完毕,并且将6.5亿划账过去后,手续都做完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那么,从现在起,这尊王冠就是您的所有物了,”樊经理礼貌地说,“希望您在和这件珍品陪伴的旅途中,拥有历久弥新的趣味和更多的从容。” 郭孟林打开盖子,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把王冠捧出来,对苗傲雪努了努嘴:“来,过来。” 苗傲雪热泪盈眶,肩膀如同兔子一般抖动着,站到郭孟林身前,让他为自己戴上了那顶红宝石王冠。 尽管这顶王冠并不算重,但她还是感觉如同重达千钧,连脖子都僵硬起来不敢动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王冠掉到地上摔坏了。 退开两步后,郭孟林仔细打量了一下苗傲雪,点头笑道:“嗯,很好看。” 接着,他转头问旁边的樊经理:“是不是很好看?” 樊经理点头道:“嗯,确实衬得很美。” 苗傲雪拽着自己的裙摆,道:“早知道今天有这样的机会,就换更贵一点的礼服过来好了,这一件配不上这王冠啊。” 樊经理笑着说:“我觉得很好看啊,这位女士看上去很优雅。” 苗傲雪去找镜子了,郭孟林拉着樊经理说:“你们江离止确实如同传闻中一样,很不错,我以前想过收购你们公司的,现在也依然有这个心,你把你们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说不定能谈出点什么。” 樊经理有点困惑,他还以为郭孟林和陈涯是一起的,现在看来却不是。他远远看了一眼陈涯,接着回头对郭孟林道: “不好意思郭先生,这件事我可能要请示一下我们老板。” 郭孟林的脸微微一沉,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吧?怎么,我要个联系方式,难道还不够资格?” 樊经理为难道:“真的不好意思郭先生,这个我们老板有规定,他特别不喜欢自己的联系方式被透露出去。” 郭孟林脸色有点难看,但是想到江离止或许背后有很大背景,顿时也不敢对那位神秘老板说些什么,反而在心中对江离止老板的身份抬高了几分评价。 以他的身份,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珠宝商,手下的经理肯定不敢这样跟自己讲话。 他敢这么硬气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苗傲雪照完了镜子,又跑了回来,趾高气扬地在陈涯面前走来走去,但陈涯始终没什么反应,只是好像在静静地等着什么。 终于她按捺不住,走到陈涯面前,说:“你就这么坐在这里,不尴尬吗?” “我有什么好尴尬的?”陈涯听笑了,说完指着她头顶说,“戴这个王冠,感想如何?” 苗傲雪傲然抬眼,道:“这尊王冠除了女王戴过,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戴过了,你觉得我应该作何感想?” 陈涯笑着说:“其实不止女王戴过,她们家族的两个王妃,都借着戴过。” 苗傲雪一哽,差点说不出话来,马上说:“就算我不是第二个戴的,那除了我之外,戴它的人也都是王室成员。” 陈涯笑着说:“那你戴上这个,也算是王室成员咯?” 苗傲雪脸色涨红道:“笨蛋!我可没这个意思。” 她说是没这个意思,实际上也是想自抬身份,但不知道为什么,跟陈涯说话说得她脑溢血。 陈涯正色说:“实际上,这顶王冠还不是最好的,它作为江离止早期作品,瑕疵还是有的,不然当初卖给女王,也不会相对价格较低。” 苗傲雪挥了挥手,撇着嘴说:“还在吹,你现在胡说八道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还有,你的酸味要漫出来了,收一收。” 樊经理好不容易摆脱了郭孟林,快步走过来,小声对陈涯说:“东西已经检修完了,是现在看还是……” 陈涯果断站起身,说:“现在就看。” 说罢,他大踏步跟着樊经理走到一方用黑布盖着的柜台前,伸手大动作将黑布掀开。 众女纷纷好奇地跟过去,只见,在那水晶柜中,躺着一顶璀璨的王冠。 王冠上闪烁着的蓝宝石,如同海洋般深邃幽蓝。 陈涯揭开水晶柜的盖子,从里面将王冠取出来,一时间,在射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夺目,连苗傲雪头顶的王冠都显得有些暗澹了。 众女的目光如同感受到磁力的吸铁石般,纷纷被吸引了过去。 “海洋蓝宝石冠冕,这顶冠冕,是红宝石冠冕之后的作品,设计更为巧妙,制作也更成熟,同时,使用的宝石纯度比红宝石那顶高一个档次,同样大小的宝石还要多两颗,如果红宝石王冠是女王戴的,那海洋蓝宝石冠冕,就应该是女皇戴的。” 迎着女孩们震惊的目光,陈涯微微一笑,说:“女王她想要的其实是这一顶,可惜,她不是女皇,所以不能卖给她。” 说罢,他转向夏幽问道:“你觉得,这个如果用在结婚仪式上,会不会显得不搭调?” 这顶海洋蓝宝石冠冕,正是他准备借给陈池,在她婚礼上用的。 他担心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这顶冠冕会不会不搭调。 夏幽耸了耸肩,说:“婚礼什么的对我太遥远,我不太懂,不过,挺好看的。” 陈涯又问身旁的柳如影:“你说呢?” 柳如影的目光完全粘在了冠冕上,小声说:“恐怕,任何一个女孩都不会拒绝这个,别说是在婚礼,戴着它出戏任何场合,都不会有问题,所以请你放心。” 陈涯稍微安心下来,将王冠随手放在了身旁夏幽的头顶,弄得那女孩脸有些微红。 在一旁,苗傲雪一脸惊诧,指着陈涯,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敢随便摸啊?” 就算她不清楚刚才陈涯说的是真是假(她私心更愿意相信,那还是陈涯在吹牛),但一眼也能看出来,这顶王冠不是一般的东西,不是普通人随便可以触碰的。 而陈涯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拿起来了,呼吸都没有乱一下。 所以,她相当震惊。 陈涯扫了她一眼,道:“废话,这我的东西,我当然可以随便摸。” 苗傲雪脱口而出:“你的东西个……才怪!” 她都差点爆粗口了。 她回头望向身旁的樊经理,正准备让他出来管管,樊经理终于忍耐不住,说:“这件王冠,确实是他的。” 顿了顿,他又笑道:“严格来说,江离止拥有的所有珍品,都是他的,包括刚才卖给郭先生的那顶王冠。毕竟,他是江离止的老板嘛。” 262.想你应该也不知道 “毕竟他是江离芷的老板嘛。” 樊经理是用较为轻松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 但在其他人听来,这句话就未免有些过于突破认知了。苗傲雪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就好像第一次接触光的波粒二象性的学生。 “什么意思?”苗傲雪抬起眼看着樊经理,“你是说,他是你们的大客户,大主顾?” 樊经理微笑:“不,陈总是我们江离芷的老板,我们整家公司,都是他独资持有,百分百控股。” 苗傲雪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心中升腾起荒诞的感觉。 “怎么可能?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她忍不住失声说道。 樊经理说:“我没有开玩笑,刚才看到你们一起进来,我还以为,您知道这件事。” 他原以为苗傲雪和陈涯关系很好,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好像陈涯并没有透露他们自己身份的想法。 他还担心自己说漏了嘴,违背了陈涯的意思,一时不敢说话了。 不过陈涯现在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夏幽身上,完全没空管苗傲雪的内心小剧场。 “陈涯是江离芷的老板?真的假的?”陆茜子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嘴巴夸张地张开成“o”形。 她平时也没见到陈涯出去上班,而且今天只是随便出来逛逛,看看热闹,偶然碰上拍卖会,结果陈涯正好就是人家的老板。 哪有这么巧的事? 而且陆茜子刚才也听郭孟林说了,江离芷这公司很不一般,能把珠宝买到王室去,背景肯定深不可测。 结果,所谓的幕后大老板,就是陈涯? 陆茜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经历错乱重构,旁边柳如影倒是淡定多了,只是她穿着高跟鞋不安分的双脚来回摩擦,充分暴露了她心中的动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苗傲雪摇着头,缓步后退,“你说他是你们的老板?他?陈涯?” 陈涯怎么可能是江离芷的老板。 自从几年前陈涯还在京大图书馆,她就在心中给陈涯贴上了铁直男的标签,贴得牢牢的,撕都撕不下来那种。 她和陈涯接触下来,发现这家伙对自己一点都不主动,不解风情。他怎么可能会成为一家珠宝公司的老板。 苗傲雪头顶的王冠随着她的动作,稍微往下滑了一点。 “谁是江离芷的老板?”不远处郭孟林大步走过来,伸手帮忙苗傲雪扶了一下头顶的王冠,接着视线锁定了陈涯。 樊经理说:“陈总确实就是我们江离芷的老板,实际上,您头顶上的那顶王冠,从选材到设计,都是陈总亲力亲为。如果不是陈总的审美,我们还不能这么快打开奢侈品市场的局面。” 郭孟林眯起了眼睛,吐出一口烟圈,刚才还沉浸在豪掷千金的兴奋当中,现在稍微有些冷静下来了。 陈涯看上去很年轻,有些太年轻了。 根据他收到的多方消息来看,江离芷的老板背景挺大的,不像他这个年纪能撑住。 如果樊经理说的是真的,他估摸着陈涯背后应该还有存在,要么就是,陈涯本身有点上面来的关系。 他正在思考怎么探探陈涯的底。 夏幽盯着陈涯,双手捏着拳头,小声急促说:“你到底试好没?试好了快给我摘下来!” 陈涯上下打量着她,道:“急什么,你照照镜子,帮我也一起看看造型。” 夏幽双手扶着头顶,嘟嘟囔囔道:“很重,而且又贵,戴着感觉压力和重力一样大,最主要的是,又不是我结婚……” 陈涯决定无视她的感想,打了个响指,旁边樊经理马上走上前来,他头都没回: “帮我把那件哈兰披肩拿过来。” 樊经理点头马上离开,不一会儿,拿着一件外表缀满金片的红色披肩过来了。 夏幽撇了撇嘴,这回陈涯甚至都没有心思去讲解这件宝物的来历,她也不想问,反正肯定有了不得的来头,还贵的要死。 郭孟林想了会儿,表情一变,刹那间春风拂面满脸含笑,大步走过来,说道: “陈先生,原来你是江离芷的所有者,失敬失敬。” 这回他一改先前嚣张跋扈的表情,变得和善多了。 陈涯正在端详夏幽,头也没回,伸手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说:“你先等一下……夏幽,你转过身来看看。” 夏幽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抬起宜喜宜嗔的脸:“这样的,好看?” “还可以,就是不太适合你。” 夏幽眼珠一转:“那帮我挑一套,等我结婚的时候穿?” “等你长大一点再说吧。”陈涯打了个马虎眼过去了。 郭孟林站在一旁,伸出来准备跟陈涯相握的手悬在空中,风干了沉默,过了会儿自己放下来了,在裤子上擦了擦。 他刚刚洋溢起来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不被人给脸了。 试完了服装,陈涯把东西都交给樊经理,道:“另外我说的婚戒,准备得怎么样了?” “钻石原矿现在正在飞机上,估计今晚就能回国,师匠也已经就位,预估十五天出货。” 陈涯想了想,道:“还是打一点提前量,十天吧。” 樊经理点头:“我会去叮嘱。” 陈涯点了点头,露出“那就这样”的表情,说罢,带着夏幽道:“好,今天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接下来行程你来安排吧。” 夏幽瞧了他一眼:“你这边刚刚赚到了上十亿,不留下来安排一下或者庆祝庆祝吗?” 陈涯一笑:“那算什么?要是每次赚个十多亿就得我亲临现场庆祝,我分出十个分身都不够用。” 郭孟林在一旁把他这些话真真切切听到耳朵里,脸上皱了起来。 他怀疑这是这个年轻人故意说给他听的,在他面前秀肌肉呢。 这么一想,他倒不急着来结交陈涯了。陈涯在他面前秀肌肉,肯定是对自己有所求,就算他不去找陈涯,陈涯也会来找自己。 于是,他好整以暇地靠在一边的沙发,高高抬起了腿,放在了茶几上。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陈涯压根没记得他的事。 “走吧。” 夏幽默然无语地跟在他身后,一双柔嫩的小手悄悄伸出来,握住了陈涯的手。 少女心中打鼓。以前她是绝对不会牵陈涯的手的,但是今天她的初吻都给这个人了,关系亲切一点,好像也没什么。 陈涯微微一愣,有点意外,却也没有松开,把她柔弱无骨的手抓在了手心。 柳如影从一旁走了过来,跟两人并排,她看向两人牵着的手,感觉有点疑惑。 先前两人的关系好像没这么好啊? 陆茜子此时已经完全忘了他们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抓奸”,满脑子还沉浸在陈涯是江离芷老板的这件事上。 陈涯走到后场门口,陆清璇此时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大长腿翘起来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对陈涯翻着白眼。 陈涯不知道她是自己过来才对着自己这边翻白眼,还是一直在对着自己翻白眼,反正看她的表情,好像对自己颇为不爽。 “江离芷的陈老板,你藏得挺深啊。” 陆清璇穿着白色的高跟鞋的脚背在陈涯裤腿蹭了一脚,语气假装轻松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陈涯是江离芷的老板后,她感觉有点挫败感。 “我们要走了,你们还要跟着一起吗?” 陆茜子还在发呆,陆清璇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说:“我想留在这里静静。” “那好吧。” 等到一行人飘然而去没有留下踪影,郭孟林还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完全没注意人已经走光了。 苗傲雪放好了王冠,双手紧抱着身体走过来,靠在郭孟林身旁道:“郭叔叔,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郭孟林头也不抬,手上一挥墨镜:“等一下。” “等多久?” “等到那个陈涯过来。” “啊?”苗傲雪回头看了一眼,“他已经走了啊?” 郭孟林收回腿,抬起头:“什么?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一会儿了。” “……” 郭孟林略带无语地看向门口,难道,那小子要过几天再来跟自己摊牌? 自己的形象在他眼里,看上去就这么好惹? 正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陆清璇走过来,跟他微微点头,算打了招呼,接着就坐到了苗傲雪身旁。 陆清璇显然是带着目的来的,开口对苗傲雪第一句话就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苗傲雪,我问你,你跟陈涯,以前真的谈过恋爱?” 苗傲雪有点支支吾吾:“也不算……谈恋爱吧……” “是吧?我也觉得你应该没跟他谈过,不然你怎么不把这个宝藏抓紧点呢?” 陆清璇说话太直白,直白到让苗傲雪都感觉有些害臊了。 “陆小姐,你想错了,我跟他没到那一步。” “那你对他了解多少?”陆清璇凑过来追问,“你知道他是怎么把江离芷做起来的吗?按照时间推算,你们认识的那会儿,大约就是江离芷刚刚成立那会儿。” 苗傲雪一时语滞。 这也是之前她不愿意相信陈涯是江离芷老板的原因。 如果陈涯是江离芷的老板,又怎么会在京大做图书管理员呢? 看苗傲雪半天不说话,陆清璇又自顾自道:“嗯,你应该也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话,应该也不会捡了芝麻丢西瓜。不,你丢的简直是金西瓜。” 陆清璇的话就好像箭一样,一根根扎到苗傲雪胸口,她都快吐血了。 …… 走进北辰的员工宿舍,魏明哲才深刻理解,为什么北辰总是高人一等。 如果你家公司随便一间宿舍,也是三室一厅的精装房,在京城的优质地段靠地铁口,还离公司只有十分钟脚程,你也会不自觉高人一等。 太优越了。 “这儿基本上就是拎包入住,只要准备基本的生活用品就好了,这间房已经装修完一年了,用的都是环保漆和环保板材,不用担心对健康的影响……” 带他过来的王姐很热心肠,给他介绍得事无巨细。 魏明哲打断她,小声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王姐,你知道,这种宿舍能住多久吗?” 王姐看着他,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她就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样。 “住多久?当然是能住多久住多久,只要你不离职,公司不倒闭,住一辈子都行。” 魏明哲有点吃惊,但也有点激动:“那,公司应该不会过一两年就把我开了吧?” 王姐乐了:“放心吧,我们公司没有末位淘汰,如果不是很作死,一般也不会遭开除,还有,你还用担心什么。” 她表情乐乐呵呵的,显然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魏明哲关系不简单。 魏明哲自己倒是很天真的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哦对了,小魏你是哪里户口?我们公司可以办下来京城户口的哦。”王姐笑吟吟的说。 “真的吗?”魏明哲一个激灵。 “对啊,不过要工作满一年,而且不能断缴公积金,”王姐说,“你不是本地人?还是办一个京城户口好,以后孩子上学,或者办其他事情,有个户口都方便。” 魏明哲想说,那岂止是方便。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跟陈池分享这一喜讯。 他们犯愁的事情,无非一件是房子,一个是户口的事儿。 现在,两大难题都直接解决,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天降喜讯把他砸中。 …… 第一天上班魏明哲几乎没有做什么事,光熟悉工作去了,下班回到家,陈池已经在出租屋做好了挂面。 魏明哲还在考虑,要用什么方式给陈池一个惊喜,让她跟他一样也能爽一把,踌躇着没有告诉陈池自己入职北辰的事情,陈池又叮嘱道: “一定记着,明天晚上,我哥请吃饭哈。” 魏明哲道:“是介绍工作的事是吧?” “也不是,就是去多结交个人脉。”陈池捧着碗喝面汤,生怕影响魏明哲的自尊心,“我哥,还有陈海,陈涯,都会过去。你上次不是跟陈涯聊得挺高兴吗?” “哦?陈涯也过去?”魏明哲皱起眉,有点困惑。 他早就回过味来,陈涯肯定在北辰有职位,而且还不低,不然不会一个电话就让赵远海这种级别的人来亲自面试自己。 不过这事连陈池都不知道,说明他肯定不愿意说,他也很配合地没有在陈池面前提起。 而且,陈涯都去赴宴的话,他不去也不行了,哪怕是去见陈涯表达一下感谢。 “诶,你知道陈涯喜欢什么不?我琢磨着给他送点什么礼物。” 陈池诧异地看着魏明哲,哑然失笑。 “你不是吧,上次跟他聊得开心到这个地步?直接都想送礼物了?你跟他真这么投缘啊?” 魏明哲抠了抠脑袋。 也不好解释。 “……当我没说。” 263.我就说是去上厕所 尽管魏明哲很喜欢陈池,可他对陈池的哥哥采取的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作为一个北漂,陈盛应该算是他的“前辈”,而且是平稳落地成功上岸的那种。不仅拿到了京城户口,还娶了一位堪称豪门的妻子。 可这位“前辈”却好像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曾经是北漂的事实,对魏明哲的态度不仅不像对晚辈那样充满关爱,反而总是有点居高临下地打量的意思。 这导致魏明哲很不情愿去他们家。 可迫于陆瑞香,他又不得不去。 饶是魏明哲见多识广,陆家的很多见闻也依然让他瞠目结舌。这样的豪门对于他来说实在不可仰望,也让两家的交流无形中带了点上下级的意味。 这回对方张罗着给自己找工作,如果放在以往,他肯定受宠若惊。可这回不一样,这回他特别头疼。 陈涯已经帮他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工作,那这边给他介绍的工作,他拒绝的话,倒显得不给大舅哥面子了。 从陈池口中得知陈涯也去后,他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当着陈涯的面,也好解释一点。 在他挂断电话的同时,京城的另一头,陆茜子也接到了陈盛的电话,张口就是要她跟陈涯带句话,让他们俩一起去赴宴。 “爸,你都没跟陈涯说,我怎么好意思开口……”陆茜子哭笑不得。 陈盛在电话那头道:“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吗?” 陆茜子转头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涯,捂着电话小声说:“他不一定会去啊?” 不知道陈涯的身份还好,知道他是江离止的老板后,陆茜子现在对陈涯都自带三分敬畏之心了。 陈盛不耐烦地说:“不去就压着他去,这是你小姑的大事,他能不帮忙?” 亲爹逼得太紧,陆茜子没有办法,只好跟陈涯说了,陈涯一听,直接皱上了眉头。 “帮魏明哲找工作?他不去北辰吗?” 陆茜子满头雾水:“什么去北辰?” 陈涯刚打算推掉,夏幽那边接了个电话,说是夏家有个晚宴,她必须出场。 】 本来打算和夏幽一起过元旦,这下计划泡汤了,下午实在没什么事,陈涯便只得答应陆茜子,说晚上会去赴宴。 陆茜子没敢跟陈涯说,陈盛是打算叫他过去陪酒的。 开玩笑,陈涯是江离止的老板,除非是北辰的领导驾临当场,否则他需要给谁陪酒? …… 晚,鸣翠居酒楼三楼8号房。 “北辰领导”真的驾到了。 不过,来的是领导的儿子。 陈涯和陆茜子走进包间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徐浩宇坐在正对门的上首位置,陈盛和陈海分别陪在两边,魏明哲和陈池隔开了座位,坐在更下方的位置。 “呃……” 一进门,陆茜子就看见了徐大少,喉咙里发出干瘪的白噪音。 先前听陈海描述他新交的那个朋友,她就想到了徐大少,结果现在见到人了,果不其然,还真是这家伙。 陆茜子捂脸。早知道她死活都不带陈涯过来了。 她诧异,徐大少比她更诧异,对方一眼就看到了陈涯,眉头飞速皱起: “怎么是你?” 陈涯也看到了徐大少,眯了眯眼。 “陈涯,你来啦?”看到陈涯,魏明哲搓着手站起来,态度特别热情。他现在对陈涯好感度无限高。 倒是陈盛还没有发现场上气氛变化,手放在桌上道:“怎么才来?就等你们两个了。来,你们坐到这里来。” 他手指着陈海下面的位置,意思让陈涯赶紧坐过去。 陈涯看了他两眼,转头就打算走人。 无论是走到哪里,陈涯还从来没有坐在别人下手位置的体验,更何况是坐在徐浩宇下面?之前家宴的时候他不计较也就罢了,这时候自然不用为了一顿饭来受这个闲气。 陈盛一看陈涯走了,顿时就急了:“你干嘛去啊你?回来!” 陆茜子看陈涯走了,犹豫了会儿,她是在考虑,是留下来还是跟着陈涯一起走。 如果跟着陈涯一起走,事后肯定会被老爸念叨很多年,但她是真不想跟徐大少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陈涯带头开熘,她倒不用感受这种人际压力,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想了会儿,她也果断跟在陈涯后面跑出去了。 两个孩子都转身就走,陈盛直接懵了,大声道:“你们俩这是唱哪出啊?” 陈海端起桌上的茶,慢悠悠道:“许是去洗手间了。” 陈盛露出责怪目光:“这时候上什么洗手间?徐公子坐这儿,连个招呼都没打呢。” 徐大少坐在一旁只是冷笑:“不用了,之前打过交道,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们认识?”陈盛露出询问的目光。 另外一旁,陈池凑到魏明哲旁边,小声道:“陈涯是不是跟这个徐公子有矛盾啊?” 魏明哲连忙问:“你怎么知道?” “我对他可太熟了,他刚才那个表情,只有看到了让他不爽的人才会露出那种表情。” 魏明哲抬头看了眼门外,心里有点急,要是陈涯走了,他来这儿的意义就没了,于是也起身追了出去。 陈盛满脸尴尬,道:“这都干嘛去了这是?这事弄的……” 陈海依然没有意识到世界上发生的变化,慢悠悠道:“都上厕所去了。” “没事,我等他们。”徐大少语气轻松了不少。 徐大少本来看到陈涯,心情极为不爽,但后来一想,却又觉得有些可惜。 他今天是被请来的,也不是他自己来的,而且是要帮他们家里人找工作,这是少有的他可以拿捏陈涯的机会,本来可以拿这事好好挤兑陈涯一番,为先前的过节报仇雪恨。 他心中忖度,可能也是陈涯料到会吃瘪,才顺滑地闪人了。 倒也明智。 徐大少嘴角挂上了一丝邪笑。 …… 魏明哲三步并作两步下楼,赶上了陈涯和陆茜子,叫住了两人,气喘吁吁道: “陈涯,茜子,你们怎么招呼不打就走啊?真跟那个徐公子有过节?” 陆茜子回头看到他,嘴一撇道:“公子?他算是个什么公子?” 一看陆茜子反应,魏明哲一拍脑袋,得,还真是有过节。 “这事闹的……”他喃喃道。 陈涯回头看他,说:“你怎么还求着他找工作呢?怎么,对北辰的工作不满意?” “那怎么可能!我太满意了!”魏明哲突然大声,接着又压低声音,“不过……嗨,我慢慢跟你说……我本来不打算来的,是你小姑妈跟我说,你也要来,所以我就来了。” 陈涯郁闷了。他是听说魏明哲也来,所以才来瞧瞧什么情况。 魏明哲又道:“我本来打算告诉陈池,托你介绍,我已经找到了北辰的工作,可是陈池说,这回过来介绍工作的这位徐公子,有北辰的背景,也有很多内部消息,我就想着,那过来了解了解同僚,也是好的。” 陈涯皱起眉头:“这又是谁吹出来的?徐除了他爹徐旭东是北辰的,又哪有什么北辰背景了?” 魏明哲瞪眼:“他不是北辰的?” “北辰?在北辰找到工作?”陆茜子站在一旁,不明白他们俩在说什么。 什么时候魏明哲又跑到北辰找工作了?而且还是陈涯介绍的? 陈涯介绍工作的话,难道不应该是江离止公司吗? 陈涯也没工夫回答他的疑问,皱眉道:“之前我对这位徐浩宇的了解,也只停留于他借北辰的名头做一些小打小闹,现在他到处宣扬自己和北辰的关系,莫不是他爹在背后支持他借北辰的名头牟利?”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说明北辰内部已经开始有腐败的苗头了。 陈涯创办的北辰公司,是按照理想国式构建的,在国内基本上没有任何竞争对手。 但是强大的堡垒往往从内部沦陷,他的公司什么都不怕,就怕腐败。 徐大少在这里上蹿下跳,让他嗅到了一点不好的气息。 想了会儿,陈涯道:“走,我们回去,还是跟那位‘徐公子’聊聊。” 魏明哲摸头:“……啊?” 陈涯也不解释,直接带队上楼。 陆茜子愣了会儿,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回去?陈涯,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三人回到包间时,陈盛正拉着徐大少尬聊,但是又有代沟,强融融不进去,搞得气氛更加尴尬。 陈涯进来后,陈盛竟感觉救星来了,大大松了口气。徐浩宇倒是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陈涯不敢来呢。 只有陈海澹定如初,如同言必有中的军师道:“我就说是去上厕所了。” 264.他又算什么高层了? 陈涯坐下来的时候,徐大少拿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居然还真敢回来,并且大大咧咧的坐在这里。” 陈涯看了他一眼,笑道:“为什么不敢?我看,你才是没有从花姐身上学到什么。” 徐大少脸部抽动了一会儿,道:“你不过是仗着女人给你撑腰罢了,这种行为我们一般称之为小白脸,有什么好得意的?” 听了徐大少的话,陈涯微微一笑,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上次陈涯和花姐起了冲突,徐浩宇本以为,他将会在京城混不下去。 可没想到的是,陈涯竟然安然无恙,反倒是花姐打电话来问柳如影的电话,要上门道歉。 他当然不相信这是陈涯背后有什么背景或者势力,他以为是柳如影和裴虎有关系,当时就后悔自己怂了当场逃走,没有牢牢攀住柳如影的大腿。 这事可以说是他生平一大恨,明明他才是近水楼台,却被陈涯捷足先登,亏了一个亿都不会这么悔。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就连陈海这样迟钝的孩子都看出来了。 陈海双手捧着橙汁,倒在徐大少杯子里,素手倒鲜橙多,幽幽道:“大少,难道你们认识?” 徐大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杯底在桌上磕出“啪”的一响,冷冷道:“何止是认识。” 陈盛在一旁察言观色,暗骂早知道两人有过节,自己不该非要叫陈涯过来的。 不过他作为一个老江湖,此时倒还算镇定,挥手叫道:“服务员,上菜!” 然后他回过头,满脸笑得跟蜜似的,道:“听起来,你们之间还有点故事,这也算不打不相识。” 陈海附和道:“都是缘分呐。” “……” 徐大少心中暗骂,缘你妈个头。 自己高调追的柳如影被陈涯泡走,这个绿帽戴得轰轰烈烈举校皆知,这是哪门子的缘分?这是仇啊,这是永生难忘的一帽之仇啊! 今天好不容易陈涯落在他手里,他要是不好好把他折辱一番,自己就白被叫了这么多年的“大少”了! 热气腾腾的菜色纷纷被端上桌,服务员帮忙打开了白酒盖,陈盛给儿子使了个眼色,陈海马上站起来抱住酒瓶:“我来斟酒。” 陈盛脸上浮着笑,温声道:“好不容易请到徐公子做一回客,又都是自家兄弟没外人,那这回可得好好让徐公子感受一下我家的热情。” 陈海殷勤地帮徐浩宇把酒杯斟满,一边道:“对,徐公子,知道你是在外面酒场纵横捭阖的人物,今天可以彻底放开,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放下保护,畅饮即可!” 徐浩宇听完,眼睛有点阴阳怪气看着陈涯:“畅饮?那得先开怀才能畅饮啊。” 陈海一愣,接着马上点头道:“那绝对的让你开怀啊!” “行,这可是你说的。”徐浩宇歪嘴一笑。 陈海抱着酒瓶,走到陈涯跟前,陈涯用手把杯子一盖:“我不喝酒。” 谁知道陈海早有准备,不知道从哪里又摸了只杯子出来,斟满之后放在陈涯面前: “今天是帮准姑父撑场面,你啊,就安心当个绿叶,哈。” 走之前他还伸手在陈涯肩膀上拍了拍,有那么点“大局为重”的意思。 陈涯直接把杯子往旁边一挪,丝毫没给面子。 陈盛伸手招呼徐大少:“徐公子,不管你跟陈涯之前有什么过节,俗话说相逢一笑泯恩仇,咱们今天就借这顿酒啊,把什么话都给说开,说开了就好了,来,我先敬你一杯。” 换源app】 徐浩宇没有喝的意思,陈盛一口把酒干了后,脸上有些微红,跟陈海点了点头,陈海也站了起来。 “徐公子,我也敬你一杯,多的不说,我先干,你随意。” 说罢,他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还双手捧杯给他展示了一下杯底。 父子两人都干了,被敬酒的人却连意思一下的意思都没有,陈盛脸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的,给足了面子,还给陈池使了个眼色。 陈池见状,拽着魏明哲的袖子拖到自己耳边,小声说:“我们也一起去敬一杯。” 魏明哲无奈道:“我们不必了吧?” 陈池使劲捏了他腰上的肉一把,暗嗔道:“傻不傻,来,我带你去。” 说罢,她端着酒杯起身,走到徐大少面前,笑着说道:“徐公子,我和明哲与您是初次见面,但是一见如故,我们也敬你一杯。” 连陈池都主动过去了,魏明哲也不好不起身,只好拖拖拉拉地端着酒杯起来了。 徐大少自从陈涯进来之后就跟个闷葫芦似的,看到魏明哲过来,总算开口说话了: “就是你丢了工作,想找个工作是吧?” 他抱着双臂,大喇喇地靠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陈池和魏明哲端着酒杯站在他面前,陈池却很能忍,脸上丝毫没表现出不愉快。 魏明哲却没有陈池那么好的脾气了,把酒杯往旁边桌上一放,道:“谢谢你关心,但我现在已经不需要找工作了。” 陈池赶紧捏了他腰肉一把,警告他不要乱说话,道:“徐公子,别听他瞎说,实际上他也是想跟你了解下情况。” 徐浩宇翘着腿道:“现在工作可不好找,最近经济整体放缓,除了个别行业,大多数行业都趋冷,尤其是你的行业,几个大厂都在收缩期,怕是不好找。” 陈盛在一旁道:“但是徐公子有北辰那边的人脉,应该不用担心这些吧?” 徐浩宇幽幽道:“那当然了,北辰这家公司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覆盖面太广,是它影响行业,不是行业影响它。正因为我有北辰背景嘛,所以最近我还算混得滋润。” 他这么说,陈海听了,眼神里情绪交杂,羡慕嫉妒什么都有,陈盛斜了他一眼,道: “徐公子经常跟北辰打交道,那经验相当丰富,陈海要多跟着学习学习,陈海,你是不是该敬徐公子一杯?” 这是在捧人,也是在提醒陈海赶紧来事儿,陈海一听就悟了,连忙举杯,一阵附和。 陈盛马上又道:“你也别光自己敬,明哲,你俩干脆一起跟徐公子敬一杯,待会儿再跟陈池一起敬徐公子一杯,今天把徐公子喝好了,也好多学点本事回去不是吗?” “徐公子,你在北辰有什么关系啊?” 魏明哲却没有具备,而是好奇问道。 他本来对徐浩宇所谓推荐工作云云毫无兴趣,但听到他有北辰的关系后,倒是小心了一点,不敢随便得罪了。 之前隐约好像记得陈池提过一嘴,说这个徐公子爸爸有什么关系,现在自己人就在北辰,如果人家爸爸也是北辰的高层,又要是恰好是自己的上司,那自己可不能当冲撞高衙内的林冲。 徐浩宇感受到魏明哲有点怂了,不由得有点得意,但只是简单道:“我爸在北辰,算个小高层吧。” 这种事情说的越是轻描澹写,就越是装逼。 “徐旭东?”魏明哲一愣,感觉这个名字好像自己听到过。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陈涯那边,却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徐旭东又算什么高层了?” 265.听说,你要我跪下吹一瓶白酒? “徐旭东又算什么高层了?” 听到陈涯这句平澹却又傲慢得近乎嚣张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向他投去了惊讶的目光。 尤其是陈盛,他嘴唇动了两下,差点脱口而出“疯了吧?” 就连陈池都张大了嘴巴——要不是对陈涯足够了解,她会觉得他是过来捣乱的。 陈盛刚才聊天的时候打听到,徐大少的父亲在北辰,是单独分管一个部门的大老。 这种级别的人物,可是手握一方资源,皱皱眉头都有人要遭殃的存在。 是谁给陈涯的勇气,让他当面指名道姓的鄙视? 陈海在一旁揉了一把脸,凌乱中开口道:“哥,你别说了,有点丢人。” 陈盛也道:“对啊,你可能不知道,北辰这家公司,名字说出来就是金字招牌,在这家公司里的,别说是领导,就是一个员工,都是万里挑一,你真别瞧不起人。是吧徐公子?” 他脸朝徐浩宇一扬,看到徐浩宇脸黑得像张飞,手抓着酒杯都快攥出水来了。 谁都感受到了徐大少的压迫感,陈盛急着把他哄好,表情一肃,对陈涯道: “你不知道徐旭东,不是徐旭东的问题,是你的问题,只能说明你有点孤陋寡闻了,徐旭东这种级别的大老,根本就不在乎你认不认可。对了,前几天我还看到手机上有个新闻访谈,就是专访徐旭东,我找给你看。”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来回划拉起来,但没人对他将要找的东西感兴趣。 陈池有点担忧地看着徐大少,其实,她感觉今天帮魏明哲找工作的计划已经走远了。 还是剑指下个赛季吧。 下回说什么也不能带陈涯来。 徐大少一开始很生气,但缓了一会儿之后,却又不那么生气了。 想要理解伟大,必须至少具有1%的伟大。有些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他对你指手画脚,你有必要去跟他生气吗? 对付大人物有对付大人物的方法,但对付小人,如果用上对付大人物的法子,人家根本听不懂。 “觉得我在吹牛是吧?”徐大少眯眼看着陈涯,手里端着酒杯来回摇晃,酒杯里冰凉的液体撞击着杯壁,激荡起层层涟漪,“是不是我需要用能让你理解的方式,让你了解一下北辰是什么概念?” 此时,所有人的关注焦点陈涯,却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别误会,我并不是在贬低你爸爸,也不是在贬低北辰,”陈涯慢慢说道,“徐旭东,是北辰京城分部的市场部媒介总监吧?职位重要,但也说不上是高层。” 陈海连忙道:“你不能光抠这个字眼,北辰的这种级别的领导,手里的资源比一些小公司ceo还多,所以大家都说北辰的中层给个ceo都不换,不知道多少人想换都没这门子。” 徐浩宇轻轻摇晃着酒杯,看着风轻云澹道:“前几天,我爸到彭县出差,当地领导亲自过来接风洗尘。可惜你也不懂北辰,不知道我爸的职务,到底是什么概念。” 忽然魏明哲说话了。 “徐旭东……怎么感觉这个名字今天听过?” 陈盛连忙插嘴道:“当然,很有名的,你肯定在网上看到过他的名字,等一下,我马上就能找到那个新闻访谈了。” 说完,他拧眉瞪了魏明哲一眼,眼神犀利得有如实质,那意思是让魏明哲别插嘴捣乱了。 这节骨眼儿他再说话就是添乱,快点闭嘴吧。 魏明哲若有所思,翻开了自己的皮包。 他今天听过这个名字,不光听过,好像还见过。 今天他在北辰见新同事,收了一堆名片,记不清谁是谁了,只是模模湖湖有点印象,好像见过一个叫徐旭东的。 徐大少继续慢悠悠道:“今天你们请我,我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就是看我这边有没有人脉,能帮他找找工作吗?我就这么说吧……” 顿了顿,他盯着陈涯道:“你不是不能理解吗?那我用你能理解的语言告诉你,以我爸的人脉,帮他找个工作可能很难,但是让他在这个行业找不到工作,还是挺简单的。” 陈涯眯起眼睛:“你这算是在威胁?” “是又怎样?”徐浩宇道,“你不信?” 场上氛围忽然一凉,陈池感觉背后汗毛倒竖,一股凉气直冲头顶,连血液都好像要结冰了。 陈盛连忙道:“徐大少是在开玩笑呢,我们都知道北辰代表什么,就陈涯这小子孤陋寡闻……” “我可没在开玩笑,”徐浩宇翘着腿,在空中晃悠,“我现在随便发条消息,在京城,这个行业百分之八十的公司,都会向这个人关上大门。” 看到陈池等人脸上表情可怕,他笑着补充道:“当然,也不是全部,那种创业性质的小企业,我就管不到了,去那种小公司从头再来奋斗奋斗,肯定也挺有意思。” 看到陈池身体僵硬,陆茜子有点担心,碰了碰她,小声道:“小姑,你别紧张。” 陈池转头看了看她,用手握住陆茜子的手。入手冰凉。 在场的人中,没有谁比她现在更紧张。因为徐大少的威胁,直接影响她将来的人生。 陆茜子又伸手拽了拽陈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她觉得,是不是不要闹得这么僵。 她特别不理解,为什么陈涯要当面去顶撞徐大少。本来两人就不太对付,这种场合见面是挺尴尬,要么直接走了,既然回来坐下来,应该缓和一下关系。 毕竟徐大少还有北辰的这么一层背景,陈涯的江离止再厉害,距离北辰也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要是别人真的给他使绊子,对他也没好处。 她怀疑,是不是陈涯有点飘了。 从他的年龄来考虑,这么年轻就能做这么大的生意,确实有飘的资本。 可不能在北辰面前这么跳啊! “陈涯!你够了!给我收敛一点!”陈盛疾言厉色,对陈涯道,“你赶紧给徐公子敬杯酒,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刚才的冒犯……” “哦,别,我可不是大人,我气量挺小的,”徐大少装模作样地张大嘴,语气夸张,“他要是想让我原谅,敬杯酒可不够,嗯,起码得吹一瓶那个。” 他指着那边桌上的白酒。 陈盛盯着白酒瓶看了会儿,犹豫了几秒后,对陈海说:“去把那瓶酒打开。” “爸……”陈海回头看着他。 听说过吹啤酒的,没听说过吹白酒的,这一瓶是45度的梦蓝,硬灌下去不得死人? “开。”陈盛语气强硬地对陈海说。 陈海如梦初醒,慌忙把白酒瓶拿过来打开了。徐大少脸上的表情笑容更盛了。 】 陆茜子瞪着眼,道:“不是吧,真要吹一瓶啊?你们没在开玩笑?” 陈盛接过陈海递过来的酒,表情凝重,道:“徐公子,你们俩的怨仇,这一瓶酒下去,能不能消?” 徐浩宇笑着道:“你让他吹了再说呗。” 陈盛拿着酒瓶,道:“这样,我……” 他话说一半,卡住说不出口了。 他本来想说,代陈涯赔礼,自己吹半瓶,但想起来,自己也就是个三两的量,吹半瓶下去,自己也遭不住啊。 所以,他说了一半,愣没说出口,本来想豪气一把,现在人都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喂。”那边,陈涯接通了电话。 “远海?嗯,是我,你和市场部的徐旭东,一起到我给你发的这个位置来。” “现在,你马上带着他过来。” “就这样。” 说完,陈涯挂了电话,所有人都盯着他。 “噗……”徐大少嘴里突然发出声音,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是心理压力过大,所以疯了是吗?还远海,还带着人过来,你在这搞什么幼稚把戏呢?” 他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眼泪都挂在了眼角。等到情绪全部宣泄完毕后,才直起身,表情一下子变得冷澹起来。 “行了,你到底吹不吹?” 陈盛急了。 “徐公子,别这样,陈涯他到底哪里惹了您了,我回去教训他,咱们在这儿一起把话说开不行吗?” 陈海也站起身,拉住了徐浩宇的胳膊:“是啊,陈涯他才刚到京城,你们之间说不定就是误会呢?” “误会?” 徐浩宇脸上阴晴不定,柳如影被人撬走这事在他看来,属于奇耻大辱,别人平时主动在他面前提起,都会被他认为是主动挑衅。所以两人这番劝慰,不仅没有起到效果,还有反作用。 “我改主意了,”徐大少说,“看来我的仁慈,反而被当成了一种姑息,我改主意了,你陈涯今天不仅要把这瓶酒吹了,还得跪在地上吹,要一口没吹掉,我马上就动用我的人脉,在行业内封杀这个魏明哲,他是别想在京城找到工作!” 这下桌上众人的脸刷的都变白了,陈盛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过节原来这么深。 陈海百思不得其解,哪怕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搞清楚,陈涯来京城才短短几天时间,是怎么得罪到徐大少的。 陈池嘴唇苍白,回头扯了扯魏明哲,低声说:“你快说两句啊!” 陈涯和徐大少不对付,魏明哲纯属是被波及无故遭殃,如果这个时候魏明哲出来说两句,说不定能让徐大少改变想法。 可魏明哲这个时候不知道在干嘛,疯狂翻找着皮包,手里拿着一大把名片。 明明是关乎他将来人生的事情,他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似的。 “找到了!” 正在陈池快要忍不了的时候,魏明哲忽然举起手中一张名片,大声说。 “找到了,徐旭东,这我同事啊,今天还真见过。”魏明哲笑着对徐大少说,“都是误会,徐公子。” 他把名片递过去,徐大少下意识就接过去了,接着吃了一惊。 这还真是他爸的名片。 “是这样的,徐公子,其实都是误会,”魏明哲站起来说,“其实我刚才就想跟陈池说了,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还跟徐公子的父亲是同事,今天还见到他了,这是他给我的名片,可惜我还没有制作名片,没能给他名片,想想还挺失礼。” 他说完,在座的所有人又是一阵沉默,连徐浩宇都不说话了。 好半天,陆茜子才瞪眼道:“小姑父,你说……你和徐大少的爹是同事,他爹是北辰的诶?你的意思是,你在北辰找到工作了??” 魏明哲点头:“对啊。” 陈池倒抽一口气,捂住了嘴:“你怎么没跟我说?”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再一个对于我来说也挺突然,我到现在也还是懵的呢,我还想要是说早了,试用期没过岂不是很尴尬。” 这大起大落的,让陈池心情也跟着坐过山车,现在松了一口气,心情轻松不少,笑骂道: “你还给我端上了,能进北辰,哪怕就进一秒都不错了,有什么好尴尬的?下次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魏明哲讪讪摸了摸头,陈盛和陈海还沉浸在震惊中,陈海现在终于组织起语言,说: “听说进北辰要三考两面,两个月才能出结果,你不是昨天才离职,今天怎么就进北辰了?” 魏明哲笑着说:“我也很奇怪啊,我都没有搞这么复杂,他们简单面了一下,我就进去了。” “那不可能,业内北辰招聘向来都是以严格闻名的,怎么可能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你进的是个假北辰吧?”陈海失声道。 陆茜子说:“哥你别说了,别丢人。小姑父不是还收到人家徐公子父亲的名片了吗?他要是进的是假北辰,那岂不是说徐公子的父亲也是个假北辰人?” 陈海转过头,问道:“真是您……父亲的名片吗?” 徐大少脸皮抽动了一下,把名片捏在手里没说话。 他爸的名片,他肯定看得出来,他手上拿着的,确实就是徐旭东的名片。 他现在感觉脸上有点发烧,刚才还言之凿凿要让魏明哲在这行混不下去,结果人家告诉你,他是北辰的。 这一记,打脸打得够响亮的。 魏明哲又腼腆笑着说:“其实,我估计是陈涯介绍的功劳,要不是他推荐我,我还没这么容易进北辰。” “陈涯?”陈盛失声望向陈涯。 怎么又是陈涯推荐的功劳?他什么时候又跟北辰有关系了? 魏明哲还想说什么,看向陈涯,发现他轻轻摇了摇头,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徐大少心中念头一转,又道:“那意思,你现在是我爸的下属?” 魏明哲说:“不,我跟你爸应该是平级。” “平级?你一个刚进去的人,就跟我爸是平级?” 徐大少彻底不澹定了,魏明哲说的太过于荒诞,他现在都怀疑,自己现在拿在手里的名片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怎么会呢?姑父你没被骗吧?”陈海说道,“你进的真是北辰?不会是伪装成北辰的诈骗团伙?” 魏明哲眉头一皱:“我有那么傻吗?我还能把北辰认错了?再说陈涯也不会介绍一个诈骗团伙给我啊!” 陈海看了看魏明哲,又看了看陈涯,一句话咽下肚子,那可不一定。 这两人给他的感觉都挺不靠谱的,看上去呆呆的,要真是被诈骗团伙骗了,那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此时,陈涯突然接起电话。 “喂?你到了?嗯,二楼3号房,直接进来。” 徐大少看向他,嘴唇动了动。这家伙,还真是把演技进行到底啊! “你……” 徐大少正准备出言嘲讽挽回一下面子,顺便再探探魏明哲的底,忽然房门被推开了。 两名中年男性出现在门口,前面一人方面阔脸,相貌威风凛凛,后面一人长得精瘦,眉眼间跟徐大少有八分相似。 看到后面那人,徐大少本来还中气十足,一见到那人瞬间便软了,颤声道:“爸……” “很好,赵远海来了,徐旭东也来了。”陈涯坐在椅子上,姿势没变。两人进来后,整个房间里,众人反应都各不相同,唯独他无动于衷,看上去自有一番威仪。 “正好,当着这两人的面,‘徐公子’,你可以好好跟大家说说。” 陈涯笑着看向徐浩宇,说道:“听说,你要让我跪下把这瓶白酒给吹了?” 266.这真是我儿子吗? “听说,你要让我跪下把这瓶白酒给吹了?” 陈涯歪头看着徐大少,脸上笑意未减,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丝丝精芒,却暴露了他的些许煞气。 徐旭东是聪明人。不聪明也不可能在北辰做到这个位子。 今天赵远海通知他过来的时候,他还受宠若惊,得知是陈涯召见,更是意外。 可是在进房间看到自己儿子后,那些积极的念头瞬间打消了。 听到陈涯这句话,更是如坠冰窟,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爸,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徐旭东进屋后,徐大少心中已经感觉非常不妙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双眼等着徐旭东。 “你给我出来。”徐旭东没有多说话,只是冷冷地指着自己儿子,“给我出来!” 赵远海跑到陈涯身边,低声问道:“陈总,发生什么事了?” 陈涯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慢悠悠地说:“我听说,我们公司的某些员工很不得了啊,到小地方去出差,居然还要当地的领导亲自出来接机,这排场很牛嘛。” 赵远海微微惊讶,道:“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有这种事嘛,还不止呢,”陈涯喝了口水,“有些人手眼通天,说是一句话能让京城全行业封杀一个人,咱们公司真的厉害到这种地步了吗?” 赵远海表情严肃起来:“或许真的有人可以做到,但是不管在我们公司的规章,还是国家法律法规,这种行为都是严重违法,是绝对要禁止的。” 在餐桌上,所有人都很懵懂,对发生的事情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不知道赵远海是谁,只看到一直奉为天人的徐浩宇的父亲,此时真的来了,还站在那个赵远海身后。 而赵远海此时立在陈涯身边,陈涯连给他一张座位的意思都没有,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像个听老师教训的学生。 这样所有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搞不清状况。 徐旭东往前走一步,躬身对陈涯道:“陈总,我解释一下……” 陈涯扫了他一眼,说:“我还没问你。” 徐旭东背后一冷,唯唯诺诺地点头退后。 陈涯说“还没问你”,意就是等会儿会问你,但我现在不问,你不能主动跳出来。 因为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在陈涯和赵远海说话的时候乱插嘴,就是不讲规矩。 徐旭东是新晋提拔上来的中层,只是曾经耳闻过陈涯这个北辰的创始人,没有亲身在他手下工作过。但今天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感受到他的气场强横,竟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 陈涯又对赵远海说道:“以前京城来得少,不了解还不知道,今天听人一讲,才知道,原来我们北辰已经强势到这种地步,随随便便一个干部子女,都能把毁人前程放在嘴边,如同吃茶喝水一般寻常,我竟不知道,原来北辰竟这么厉害了!” 不光是徐旭东有点腿软,赵远海听了他这话,都感觉有些发虚。 北辰就是他的,他说自己都不知道北辰厉害到这种程度,实在阴阳怪气得厉害。赵远海作为京城分部的领导层,听了这话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徐大少震惊地看着这一切,眼睛瞪得跟桌上酒杯一样圆。 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太超出他的想象了。 赵远海和自己父亲为什么会对一个陈涯这么恭敬?而陈涯又凭什么对他们指手画脚? 该死的,陈涯到底是什么身份? 到现在,他才隐约之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捅了篓子了。 而且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徐大少的震惊只是一个缩影,桌上其他的人,比他更加震惊。 陈盛等人就不必说了,都是一脸呆滞,而所知稍微多一点的魏明哲和陈池,此时也都疑惑不解。 魏明哲只知道陈涯的身份在北辰不一般,顶多是比赵远海低半级,关系不错那种。 可他没想到的是,居然连赵远海都要听陈涯的,这从年龄上看都反直觉,有点太惊悚了。 难道说,陈涯是北辰总部的哪位高层,或者说,他就是当年的北辰三杰之一? 更吃惊的是陆茜子。她一开始脑子始终转不过弯,想不通北辰的人怎么又要听江离止老板的话了。 到了刚才,她才咯噔一下相通了——难不成,陈涯还是北辰的哪位高层? 就在桌上一阵沉默,所有人都急速开动脑筋思考的时候,陈涯又说话了: “你觉得,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处理。” 赵远海说道:“成立专门班子进行调查,调查结果全公司公示?” “先停职吧。”陈涯说,“停职察看,然后再照你说的。材料公示前我要过目。” 说完,他站七里,拍了拍赵远海的肩膀,道:“远海,北辰已经今非昔比,它不会永远保持纯洁,该有的大企业病,它也一样会有,该吃的药得吃,不能讳疾忌医。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永远是直面问题。” 赵远海谦虚点头:“我记住了。” 两人三言两语,好像没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徐旭东,却终于如同筛糠一样颤抖起来。 停职察看,他的命运已经被决定好了。 徐旭东一脸恳切地望向陈涯,道:“陈总,其实我……” 陈涯抬起一只手,道:“打住,我没有空去了解你一个人的心路历程,对于你的检查材料,我会看,我相信真相会水落石出,也不会冤枉你。远海,你跟我走,我们单独吃一顿,我还有话跟你聊。” “好嘞。”赵远海殷勤点头,帮陈涯拿起了他的外套。 徐旭东一刹那感觉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后,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阴沉。 “徐浩宇……”徐旭东低声冲那边道,“你过来。” 陈涯正准备和赵远海一起离开,听到他的话后看向他,道: “训儿子就回家训吧,给自己留点体面,在外面,也注意别影响北辰形象。” 徐旭东一堆的话卡在喉咙里,最后只是匆匆点头,接着,就拽着徐浩宇的耳朵,把他拽出了包间。 看着这对父子背后的背影,陈涯微微一笑。虽然不知道徐旭东的教子手段,但相信今天过后,在外面影响北辰形象的家伙,绝对会少一个。 】 “我们走吧。” 陈涯回头跟赵远海说了一句,接着,两人也离开了。 赵远海离开前,跟一旁的魏明哲打了声招呼,握住他的手,低声问: “第一天上班习惯吗?” 魏明哲受宠若惊地点头道:“托您的福,还好。” 赵远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的,慢慢来,会适应工作氛围的。” 说完,他跟上陈涯的脚步,轻手轻脚地离开,并且关上了包间的门。 魏明哲能跟陈涯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而且是这种家宴性质,更加说明魏明哲是陈涯的亲戚了。 赵远海也不是傻子,他在心中,对魏明哲的重要性又提升了两个量级。 四个人相继走后,整个包间,似乎变得有些清净起来。 过了好半天,才有人开口说话。 “明哲……到底是,什么情况啊?”陈盛够着脖子,朝魏明哲那边问道,“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他刚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心想要巴结的徐公子,那个提起来浑身都是骄傲的“北辰高层”徐旭东,被自己儿子像训小鸡一样随便支配。 陈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那真的是自己儿子吗? 陈海则推了推眼镜,道:“刚才我看到了什么……那个赵远海,真的是京城北辰的……赵远海?” 在说“赵远海”三个字的时候,他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陈池也在一旁盯着魏明哲,一副一定要他解释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的架势。 他怎么进的北辰,还没交代呢。 还有,陈涯怎么又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了?怎么北辰的人那么怕他? 魏明哲尴尬一笑,坐了下来,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脑子很乱,我捋捋……” 陆茜子语速很快地道:“小姑父,我就问你,你现在,在北辰是什么职务?” 267.陈涯的真实身份 “你现在在北辰到底是什么职位?” 听到这个问题,陈盛和陈海的眼睛都明亮起来,坐直了身子等待答桉。 魏明哲挠了挠头,道:“我不太清楚……” 陈池呼了他胳膊一巴掌,说:“你都入职了怎么可能没有职务,你说清楚点,不然我哥他们还以为你骗人的。” 陈池扫了一眼陈盛,果然见到他脸上露出了怀疑神色。 她知道自己这个哥心胸狭隘,想法多。以前他在魏明哲面前很有优越感,今天这种优越感突然被打碎,他肯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所以她强压着要魏明哲说出个所以然来,哪怕是在北辰扫厕所,也要吹成后勤管理专家。如果在这里漏了怯,将来指不定要被叨多久。 魏明哲想了想,说:“北辰的职务和职级是分轨制的,我现在只确定了工作方向和级别。” “那你什么级别?”陈盛急忙问道。 “领英级。”魏明哲说道。 “领英级?”陈盛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陈海,发现他脸上也是不明所以的表情。 他们都不太熟悉北辰的内部级别,就算说了也不明白这么个领英级是什么级别。 “这级别是什么级别?换成一二三四级那种,是第几级?够不够第二级?”陈池问道。 魏明哲说:“够,够……等等,不对,可能还要高些。” “那到底什么级别嘛!”陈池不性急的人都急了。 “哦,对,我跟刚才那个徐公子的爸爸是同一个级别。”魏明哲终于想到了可对比对象,连忙解释道。 “啊?” 陈盛瞪大眼睛,像个第一次吃了黑蒜的人,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听他们说,基础工资是十万。”魏明哲进一步解释。 陆茜子问:“你说的十万,是年薪还是……” “哦,是月薪。”魏明哲说。 陈海端着杯子,手有些拿不稳,虚弱一笑,道:“是包含了五险一金在内的吧?” 魏明哲一开始没理解他的意思,以为他是问有没有五险一金,说:“包五险一金。” 陈海稍微好受了一点,说:“那刨去五险一金,工资的话也就是不到十万是吧?” 他整个代工厂,现在月纯利润都没有十万,魏明哲突然说月薪十万,他有点接受不了。 虽然刨去五险一金到手也离十万不远,可至少能让他聊以自慰。 魏明哲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说:“哦,我说的意思是公司已经交了五险一金了,十万就是到手的。” 陈海整个身子一僵。 陈池在一边小声问道:“也就是说,你一个月能稳定拿十万工资?你别吹牛哈,是多少就说多少。” “确切地说,是保底十万,”魏明哲说,“听老员工说,一般加上绩效,应该有二十万。” 陈海小小地喷出一口酒,连忙抽纸巾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擦。 陈盛还沉浸在魏明哲级别和徐旭东相同的震撼当中,突然欠身问道: “你说你和徐公子的爸级别相同,我不太懂北辰这个级别划分啊,你们之间是什么个关系?如果开会的话,是不是并排坐?” 魏明哲说:“我也不知道啊,才进去第一天,没开过会,而且我跟他部门不同,应该没太多机会在一起开会。” 顿一顿,他又补了一句:“不过,反正他指挥不了我,不然当时知道那个徐公子的爹是徐旭东,我还得给他敬酒,别把他给得罪了。他爸今天还是主动到我办公室,给我自我介绍递名片的呢。” 徐旭东确实是主动找魏明哲熟悉的,如果不是今天晚上徐公子这个局,他就要请魏明哲吃晚餐了。 魏明哲是关系户的传言,早就在公司的中高层内部传开了,徐旭东自然要好好巴结这个人。 陈盛听完魏明哲说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这种感觉就好像上学时期,一直垫底的学渣朋友,突然一飞冲天考了第一名,远远把自己给领先了。 想恭喜说不出口,不愿意接受,可毕竟也是自家亲戚,还得捏着鼻子恭喜。 他揉了揉额头,对陈海指了指,说:“陈海,你不是、不是跟北辰工作多有对接的地方吗,你跟你姑父多聊聊,对北辰可以多了解了解。” 换源app】 陈海心中和陈盛一样开了个酱油铺,在此之前,他天天都以北辰人自居,又是看纪录片,又是看名人访谈,了解了一万个关于北辰的历史知识。 而这个魏明哲,以前在自己侃侃而谈的时候,只能坐在下面听的主,现在居然先自己一步,成为了真正的北辰人。 这就跟他暗恋的女神被傻逼室友捷足先登一样令人难受。 陈海勉强笑着对魏明哲道:“北辰是不是跟他们说的那样好?” “那当然,比说的还好!”魏明哲一提这个就来劲儿了,“工资高,工作氛围好,而且福利待遇也好,我一去,还直接给我分了一套房。” “给你分了一套房?”陈池一听,在旁边直接叫了起来。 魏明哲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直接给我,是能提供给我住,员工宿舍那种,要是我离职了,就得搬出去。” 他补充的这一点根本无关紧要。有北辰的工作,傻子才会离职啊! 陈池说:“员工宿舍,那你是和几个人一起住啊?” “就我一个人啊,”魏明哲说,“我说我快结婚了,还给我分了个三室一厅,80多平呢,以后生了娃都不嫌小。” 陈海彻底被打击到了。 他在京城的房子,还没有打拼出来呢。 看着自己哥的表情,陆茜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还感觉有点暗爽。 “哎,姑父,你在北辰主要是做什么工作啊?”陆茜子问道。 魏明哲说:“不知道为什么,给了我管理层方面的工作,我现在还在熟悉工作的阶段,主要是it方面的吧。” 陈海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不是分管自己代工厂项目这块,要他是分管自己的这块,那可更难受了。 陈盛问道:“你知不知道是哪个部门分管陈海的项目啊?” 魏明哲想了想,一拍脑袋,说:“哦,知道!公司和这种产研工厂的合作,是各个部门都有参与的,我这个部门也有一部分会加入指导。我还看到过陈海代工厂的资料呢。” 陈盛眼前一亮,跟陈海说:“陈海,你还不赶紧跟你姑父敬一杯,以后多拜托他照顾?” 陈海只感觉深深的扎心。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 回到家后,陈海有点无精打采,陈盛拉着陆瑞香,到房里谈今天发生的事情去了。 陆茜子回到自己房间,打开了电脑。 家人们今天的注意力,全被魏明哲给吸引过去了。 只有她还始终记着,给魏明哲推荐职务的,可是陈涯啊! 魏明哲的职级越高,待遇越离谱,就越说明陈涯的深不可测。 后来魏明哲一直对陈涯的事情避而不谈,可能是跟陈涯暗地里串了供,刻意帮他隐瞒。 家人们忽略了陈涯在这件事上起的作用,可这却逃不过心思缜密的陆茜子! 她可一直都留意着陈涯的行为呢! 在网上,陆茜子先是搜索了江离止,点开百科看了一会儿,又进入企业官网。 结果到处都没有找到关于领导层的介绍。 于是,她又打开了企业查,找到了江离止的组织架构。 她惊喜地发现,江离止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大股东、最终受益人的一栏,非常明确地写着“陈涯”两个字! 虽然这个陈涯没有照片,但结合之前在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显然不存在同名的可能,这个江离止公司的老板,就是陈涯! 接着,她又点开了陈涯这个名字。 企业查可以查老板,可以看到该老板名下的所有企业。 陆茜子就是怀疑,陈涯是不是也是北辰公司或者其他什么公司的老板,不然他怎么有往北辰里面塞人的权力? 只要查一下他名下有多少企业,不就行了? 结果点击之后,网页弹出来充值信息,说是只有成为会员,才可以开通查老板功能。 陆茜子想了想,一咬牙,往里面冲了一百来块钱。 终于充值注册完毕后,陆茜子再次点开了陈涯的个人页面。 结果页面上弹出一个信息“您的权限不足以查阅”。 “我去?!” 陆茜子很不淑女地爆了粗口,瞪眼看着屏幕上的字,有点怀疑人生。 企业的注册资本和持股人这种信息,按法律都是要透明公开的,凭什么到陈涯这里,还要权限才能查阅了? 这是个什么企业查?上当了! 陆茜子又操作了一会儿,她发现,除了江离止,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陈涯其他的企业信息。 而且这个网站其他的老板都有一些基本的个人信息,但到陈涯这里,就除了个名字,其他一切全无。 就好像这个人只是一个空壳一样。又好像,他的所有一切,都被隐藏了起来。 陆茜子啃着手指,感觉很紧张。 之前她还不觉得,现在越来越感觉,陈涯这个人,很神秘。 为了不浪费好不容易给企业查充的钱,陆茜子又查了北辰的相关信息。 果然,北辰公司的最终受益人那一项,只有一个叫做“顾风眠”的名字,点进去也是没有任何信息。 就好像只是一个空壳一样。 陆茜子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么大一个公司,连老板人都不知道是谁,难道只有自己发现这个事实吗? 百思不得其解中,她突然想到,之前好像听柳如影说过,京大鹰巢,好像和北辰有着莫大的关系。 现在被称为北辰三杰的三个人,就是当年京大的鹰巢三杰。 到鹰巢问问,或许可以问出点什么。 想到这里,陆茜子拨通了柳如影的电话。 …… 从京城第二高的ibn大楼楼顶往外看去,整个京城的流光溢彩都摄于眼底,二环、三环车水马龙,灯光如同金黄色河流。 到了这个时间,白天那些不容易见到的豪车们,仿佛约好了似的纷纷出动,发动机引擎咆孝声,即使隔了数里都能听到,夜晚的风中都仿佛飘动着权贵气息。 坐在楼顶,手中握着一支红酒杯,陈涯饮了一口。 在他身旁,赵远海坐在一旁,问道: “您真的不去公司看看吗?” “看?我已经在看了。”陈涯说。 顿了顿,似乎是在口中回味法国波尔多赤霞珠干红葡萄酒的后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 “最近,我已经看到很多北辰了。” “在京大校园,在家庭酒宴,在京城的四合院,甚至在陆家的归鹤庄,我都看到了北辰的剪影,有些让我感觉不错,有些也不那么好。” 摇晃的红酒杯发出清澈声响,赵远海在心中暗暗咋舌。 听陈涯的意思,他这会的京城之行甚是丰富。 不过最令赵远海感到惊奇的是,他居然还去过陆家的归鹤庄? 他是怎么做到的?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赵远海感觉自己无形中更加佩服眼前这个人了。 “观察北辰,可以从上往下看,也可以从下往上看,以前我都是从上往下看,不,应该说,我以前只能从上往下看。”陈涯说道。 “现在,我有了从下往上看的机会,自然要好好观察一番。” “您说的是。”赵远海恭敬道。 “对了,聊点私事。”陈涯一副不再多谈公事的态度,说到了别的话题,“你春节的时候有空吗?” “怎么了?”赵远海抬头。 “我那个亲戚,魏明哲,你今天见过的,他要结婚了,”陈涯道,“你能不能去捧个场?作为公司的代表。” 赵远海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很难抉择的事:“当然没问题。我知道他要结婚的事,之前还担心要避嫌,不知道该不该表示一下呢。” 陈涯点头,说:“你一个人去做个代表就行了。” “到场的,是不是还有很多重量级……”赵远海回过味来了。 陈涯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说:“到时候的婚礼举办地点,就是在这栋楼,你帮我一个忙,当天,安排人在婚礼进行时,在这个顶楼放烟花。” 赵远海道:“那简单,但是现在京城禁鞭……” “没关系,我到时候让人在这一块划一个区域,规定一个非禁鞭时段就行了。” 赵远海心中滴咕,这位果然神通广大。 “行,我一定安排妥当。” 算算日子,离春节也没多少天了。 …… 第二天,风和日暖,是这个季节少有的晴好天气。 陆茜子来到京大校门口的时候,柳如影已经在那里等了。 她今天依然是长裙飘飘,脖子上围着红围巾。 自从被陈涯说过以后,她穿得朴素多了,不再像之前衣品那么华丽,一看就是女神风范。 “如影,麻烦你了。”陆茜子跑上去,挽住了柳如影的胳膊。 “这有什么,一个电话的事,”柳如影说,“巫尊他们已经在鹰巢等着了。” “他们这么听话?”陆茜子随口问道。 柳如影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她现在名义上算鹰巢之主,她说话当然好用了。 “而且,你提供的线索其实挺有用的,我之前就没想到,陈涯和北辰有什么关系,”柳如影说,“而且,我也对陈涯的真实身份,很感兴趣。” 268.秦云初要来? “有什么好感兴趣的?”巫尊腿搁在桌上,椅子往后靠,两条椅子腿都悬空了,“之前不都查了吗,陈涯,一个搞学术投机的,学术上论文有点水,事业上,也是抱富婆大腿。” 夏英极靠过来,笑道:“哟,还是单押?” 在鹰巢的地下教室中,巫尊和夏英极正坐在教室里读书看报。 柳如影和陆茜子过来说明来意之后,他们俩有点破涕为笑的同时,内心深处又有点暗暗不爽。 能够让两个大美女在背后这么关注,那个陈涯真的罪孽深重。 他俩没注意到,巫尊说完后,柳如影的表情一冷,俏丽的脸上覆盖上一层寒霜。 “那你发的是什么论文?” 巫尊看到柳如影森冷的眼神一愣,说:“我才大一呢,发论文干嘛……” “那你又是什么学术新星?哪里的phd?” 柳如影生气起来气场颇强,巫尊都有点喘不过气了:“柳校花,我还奋斗在保研的道路上呢……” “那你至少应该有个女朋友吧?”柳如影嘴角露出一丝澹澹微笑,不能说这笑容里毫无残忍成分。 陆茜子坐在一旁抓起桌上的一块桃酥吃,嘴角粘上一些碎末:“他一看就是处男。” “那还嘲讽陈涯?什么都不行,嘴炮第一名。人家能泡到富婆,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巫尊感觉胸口中了几枪,眼睛一酸,抱头蹲下去哭道:“对不起我是废物……” 夏英极蹲下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惹谁不好惹柳校花?你不知道她跟那个陈涯有点那个绯闻?” 巫尊抬起头,这才隐隐约约想起,之前学校论坛上,柳校花和那个大猪蹄子手挽手的视频,确实曾喧嚷一时。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不甘心,为什么人家这么渣,还能左拥右抱,又是富婆又是校花的?他妈的,到底是凭什么? 陆茜子吃完了桃酥,拍了拍手说:“昨天一晚上过去后,我其实已经有点头绪了。” 柳如影看着她眨了眨眼,说:“其实我也有点头绪了,不过不知道和你想的是不是一样,你先说说你的头绪吧。” 陆茜子晃动着手指道:“昨天晚上,我归纳了陈涯身上的种种疑点,首先,我爸爸说他是宏图公司的一个普通员工,但是他非常有钱,我眼睁睁看到他在百达翡丽买了上千万的手表。” 听到陆茜子的话,巫尊微微张大嘴巴,但还没来得及等他发出质疑,柳如影就在一旁点头道: “这确实是一个疑点。上千万的名表过于夸张了些,绝对是少数人才能负担得起的。” 陆茜子又伸出一根手指头:“第二,他曾经以白玉京的笔名发表过论文,连我们学校的大牛都认识他,并且很推崇。” 旁边巫尊插嘴道:“这个之前我们不是查出来了吗?白玉京确实发过论文,但都是水论文,他就是凭借着跟教授关系好才……” 柳如影马上反问他:“那你和教授关系好吗?你能做到仅凭几个水论文,就能让方柏,金儒冰这样的教授对你青睐吗?” 巫尊一时语塞,柳如影马上道:“你看,你还是堂堂巫家的嫡系子弟,而陈涯当时只是京大校园里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连你都做不到的事,他一个刚从农村来的人,凭什么能做到?” 巫尊哑口无言,这一点确实如同柳如影所说,是一个巨大的疑点。 “还有,当时金儒冰说得很隆重的《未明》争版,还有什么‘细雨骑驴入京城’,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具体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茜子说完,柳如影马上说道:“还有裴虎的事情。如果陈涯只是一个凭刷教授好感,和抱富婆大腿起来的人,凭什么裴虎那种枭雄都对他青眼有加?” 陆茜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裴虎是谁?他怎么陈涯了?” 柳如影愣了愣,意识到她并没有经历过当时花姐和裴虎的争端,倒是巫尊率先说了起来: “哦哦,我好像听过这事,当时徐大少就坐在地下教室,说什么柳校花要成为历史了,以后要见不到柳校花了什么的,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说惹到裴虎了。” 柳如影听完,目光微微一寒:“他是这么说的?” 巫尊如同兔子一般脖子一缩:“嗯,都是他说的,不关我的事,我当时还真以为你折到外面了,为你伤心了好久呢!” “谢谢,不过我用不着你伤心,你还是多伤心一点自己没女朋友的事吧。” 巫尊倒下了,柳如影在一旁给陆茜子解释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卷入了徐大少、花姐、裴虎之间的争端。 她讲了徐大少是怎么骚扰自己,花姐又是怎么对自己指手画脚,陈涯又是怎么把酒倒在花姐脸上,裴虎又是怎么恭恭敬敬给陈涯鞍前马后。 在补充了裴虎的身份地位的课外知识之后,陆茜子震撼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原来陈涯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我还以为他脾气很好,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把酒倒在别人脸上。” “他脾气很好吗?”柳如影歪了歪头,回想起来的,要么是陈涯给人脸上泼水,要么就是他在云上京华指点挥斥……要么,就是自己轻轻吻了他一次后,他强硬地压过来给的那个炽烈的吻。 明明也是枭雄气质。 想到这里,柳如影脸上有些微微粉红,陆茜子若有所思地点头: “哦,他对自己的事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也许,是因为你被欺负了,他才生那么大气。” “啊?没有吧。”柳如影甩了甩头,脸上晚霞一般的红色更加漂亮了,她拉开了话题,说道,“诶,对了,我们把这几天陈涯的行动轨迹拼凑一下,也许能得到一个更完整的画像。” 陆茜子点点头,说:“其实我掌握的不算多,值得注意的,除了他有上千万的手表,以白玉京的笔名发表过论文,还有他拥有江离止这家公司,其他的我知道得不算多。” 柳如影听完,轻轻皱了皱眉,说:“那我知道的也不算多,刚才和你说了,哦对了,他在云上京华真的仅仅一个星期就赚到了上亿的营收。” 陆茜子微微张了张嘴:“也就是说,他有很强的媒体运营能力。” “嗯,和他工作的那几天能看出来,他很有领导能力。人脉也很广。” 柳如影想到自己刚才说的,对陈涯了解不多,但回过神想了想,其实自己对他掌握得还是蛮多的嘛。 甚至有可能比陆茜子还要多。 自己当时还在公厕,对陈涯考察了很多事,掌握了他一些身体上的情报。 想到这里,柳如影的眼睛变得莹润起来,似乎有水要滴出。 听着两个女生的谈话,巫尊和夏英极两人在一旁面面相觑。 两个女生说的东西越来越飘了,听上去有点离谱。 “你们确定你们说的,没有和霸道总裁之类的东西搞混吗?”巫尊问道。 “是啊,一个星期赚一个亿这种,有点离谱,是陈涯自己说的,还是你们亲眼看到的?总不可能,是你们查账查到的吧?”夏英极在一旁接着附和道。 他觉得,肯定是陈涯自己吹牛。心中暗笑女孩子对创业没概念,上亿哪是那么好赚的。 柳如影扫了他一眼,掏出手机,在上面手指灵动地按了些什么,然后递给他看。 屏幕上,是一长串数字。 “这是什么?”巫尊问。 “我现在的银行存款。”柳如影冷冷说道,“就是这段时间,陈涯带我赚到的,这是他给我的分红。” 巫尊下巴掉了下来,旁边夏英极连忙凑过来,想数清楚银行存款后面有多少位数。 柳如影轻巧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没有看清具体有多少位,但总之很多。 绝对超过千万。 没想到,柳如影现在不光是校花,还成为了京大无形中的富婆。 两个男生仰望柳如影,齐齐咽了口口水。 陆茜子皱着眉头,没有管这两人的心路历程,翘着腿在一旁思考着,说道: “其实,刚才我算了一下,我们俩这几天,都不算陪在他身边最久的。” 柳如影望向她:“你的意思是?” “这几天,有个人隔三差五就和他一起单独行动,”陆茜子说,“而且他跟人出去后,很晚才回来,或者干脆彻夜不归,回来也从来不说干什么去了。” 柳如影突然感觉心脏偏下的位置,胃部偏上的位置,好像掉下去一块冰块,难受得厉害。 “你是说……那个夏幽?”柳如影问道。 她能看出来,那个叫做夏幽的小女生,和陈涯的关系很好。 两人之间的互动表面看上去,好像就是普通友人,但一些微小的迹象表明,两人的感情绝对超过了正常交往的尺度。 没想到,陆茜子却摇了摇头。 “不,不是夏幽,是我的那位优秀的表姐,陆清璇。” 柳如影想了想,随后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陆茜子展颜道:“你看,现在我们就有两个线索了。” “哪两个?” “其一是陈涯和北辰的关系,”陆茜子说,“如果陈涯在北辰有很大的影响力,那他和北辰三杰肯定有点联系,鹰巢里应该有北辰三杰以前的一些资料,喂,有没有啊?” 巫尊被踢了一脚,连忙点头道:“有的有的,学长们当时创业的时候,有些私人物品,笔记本啊甚至什么档桉,都留在鹰巢的密码箱里面,钥匙现在在柳校花手上。” 陆茜子纳闷:“钥匙怎么会在如影手上?” 巫尊摊了摊手:“我怎么知道?她当时带着钥匙过来的时候,我也惊呆了。” 柳如影一怔,随后问道:“你们那个密码箱,很重要吗?” 夏英极凑过来说:“很重要,据前辈们讲,那是鹰巢的积淀和历史,几乎可以说是鹰巢的象征。” 柳如影一愣:“钥匙是陈涯随手给我的,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吗?”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 又是陈涯。 陆茜子压着激动的心情道:“那也就是说,陈涯和鹰巢三杰,肯定有一点关系了!我们找找鹰巢三杰以前的记录,说不定也能发现一些和陈涯相关的东西!” 柳如影点点头,她心脏冬冬跳动着,也不由得有些激动。 另外,她脑海中还盘旋着一些奇妙的想法:陈涯为什么会随手把这么重要的钥匙给自己? 他交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对他明明还不算熟。 想到这里,柳如影强行把自己从幻想中拉了回来,又问道: “茜子,你刚才说有两条线索,还有一条是什么?” 陆茜子笑道:“还有一条,不就是我那个优秀的表姐咯?问问她,或许,她还掌握了陈涯很多底细。” 换源app】 …… …… 归鹤庄,陆清璇此时坐在善言堂,正百无聊赖地听着自己的弟弟陆孝杰做汇报。 “夏家和秦家已经确定要来了,前几天巫家也做了表态,顾家暂时还不太确定。”陆孝杰说,“不过,我估计是不太会来了,毕竟咱们家跟他们有仇,要是真来了,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 陆清璇“哼”了一声:“怎么办?凉拌。不用想怎么办了,他们不会来的。” 两人此时正在核对的,是陆老太爷大寿当天,有多少世家会前来观礼。两人正在排座位。 她这些天越发得太奶奶恩宠,太奶奶便把这事都交给她了,不过,她倒觉得无聊。 还不如再和陈涯出去买东西。 想到陈涯,陆清璇的表情突然变差,晃了晃头,似乎想把这个人从脑海里摇出去。 又想到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莫名想到陈涯。脑子就好像自己长了脚会跑似的,本来是在想毫不相干的事情,一发散,就发散到陈涯那里去了。 每个人都会胡思乱想,陆清璇一开始也不在意自身的这种现象,但某天开始,她突然觉得,自己老这么突然想到一个大男人,好像也不合适,便开始留意,自己每天到底会想陈涯多少次。 结果不留意还好,越留意,就越容易想到陈涯,不知不觉间,每天吃饭喝水,至少要想到十七八遍陈涯。 这让她感觉很不好。 看着陆清璇的脸色,陆孝杰都有点习惯了。 自己这个姐,这些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有点走神。 “姐……姐?” 被陆孝杰伸手在脸前面晃了半天,陆清璇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继续说啊?我听着呢。”陆清璇打了个呵欠,“重要的不是那些家族会来,而是哪些人会来。” 陆孝杰一听这个,似乎是想要为姐分忧,笑着说:“对了,秦家似乎是要让秦云初过来。姐,你不是一直很崇拜她吗?” “秦云初?” 陆清璇身体一僵。 269.锦瑟无端五十弦 陆清璇也不能说是很崇拜秦云初,从追求贴切的角度来讲的话,应该是她很“向往”或者说“思慕”秦云初。 日式一点的说法就是,她一直、一直憧憬着秦云初。 作为陆家被当做嫡系培养起来的精英子女,隔壁秦家这个优秀的女儿的名字,时常也会出现在她耳中。 接管宏图副总裁一职后依然还能游刃有余,登上电视曝光,即使和江心海、徐湘潇这样的顶级明星同台,也丝毫不露怯,作为秦家的继承人,她已经完全算超规格了。 如果说小时候陆清璇还带有一点隔空较劲的心理,现在这种心理已经完全消失了。 一个是如日中天的秦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另一个是连摇摇欲坠的陆家都不一定能掌舵的自己,可以说秦云初拥有陆清璇无法得到的东西,是她理想化的自己。 所以陆孝杰会说陆清璇“崇拜”秦云初。她对秦云初的这种微妙感情,可以说整个归鹤庄大多数人都有所知。 “秦云初要来的话,那就把她安排在……”陆清璇拿起客单,秦家大小姐安排了一个稳妥的位置,“这里吧。” 陆孝杰瞧了一眼,一乐:“最上席?是不是多少带点个人感情?” “怎么会,”陆清璇对自己弟弟翻了一个白眼,“顾家、夏家、秦家,这三大家族里顾家不会来,夏家来的,陆老太爷已经点明要和自己坐一起,那秦家在这一桌自然要坐上席。” 陆孝杰看了两眼客单,说:“哎,姐,要不把我安排到秦云初旁边呗?” 陆清璇眼睛从客单顶上抬起来,扫了他一眼,道:“你想干嘛?你到时候坐在我旁边,都不该坐那一桌。” “我坐那一桌去陪客呗,”陆孝杰笑嘻嘻地说,“而且啊,有这个机会,说不定能跟秦云初认识一下,一个不小心,又说不定我就能把她拿下呢?” “拿下?吃了什么蜜蜂口水,做这么甜的梦呢?” “啧,姐,你就这么瞧不上你弟弟我啊?” 陆清璇开足了嘲讽马力:“我不是瞧不上你,我是非常瞧不上你。你还能拿下秦云初?秦云初图你什么?图你想得美还是图你嘴巴大?你是孙悟空进蟠桃园,想peach!” 陆孝杰不服气:“我幽默风趣啊!而且我还有腹肌,像我这么自律的,我们陆家有几个?” 陆清璇一脸嫌弃:“得了吧,你那两块贫穷的腹肌还是给我收着吧,别丢我们陆家的脸,更何况,陆家有个人的腹肌比你有线条多了。” 她这话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有点不对,赶紧闭上了嘴。 但是陆孝杰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诶,姐,谁的腹肌比我有线条啊?” “你管那么宽干嘛?”陆清璇语气粗暴。 陆孝杰站起来,凑到陆清璇身边,推推搡搡的:“到底谁啊姐?我们陆家还有比我腹肌凋刻得出彩的人吗?到底是何许人也,我怎么不知?” 陆清璇低头不回答,陆孝杰便开始激将法道:“哈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故意激我才这么说,其实根本没有这种人。” 他熟悉陆清璇的脾气,知道这么说陆清璇绝对忍不住。果然,陆清璇马上就上当了,说道: “谁说没有的?你陆瑞香阿姨家,新来的那个陈涯,就有八块腹肌,块块线条分明。” “陈涯?”陆孝杰一听有些惊讶,刨根问底道,“就是那个他们说是农村乱认亲认过来的那个?他还有八块腹肌?” “可不是嘛。” 陆孝杰摇了摇头,说:“不对,姐,你是怎么知道他有八块腹肌的?你跟他……” 陆清璇打断他道:“别乱想,上次和齐云澈一起去泡温泉,带上他一起了而已,当时看到的。” 陆孝杰想从自己姐姐眼神里观摩出一点什么来,但是很可惜没有,稍微放下心来,接着屈了屈臂弯,说: “就算他有八块腹肌,但也不是我的对手。他不过是农村来的穷小子而已,跟我还是没得比的。” 陆清璇讥讽道:“你都是听的什么时候版本的信息了?人家比你优秀多了,连太奶奶都很喜欢他,你跟他差距太大,简直没得比。” 陆孝杰相当受委屈:“姐,哪有这么拿外人打击亲弟弟的?” “实事求是罢了。”陆清璇挽了挽头发,“说实话,你还是早点放弃追求秦云初这种无厘头的想法,陆家现在和秦家的差距太大,你即使再优秀,人家也不会瞧你。这次人家会来,全都是看在老太爷的脸上。” 陆清璇这番话说的相当清醒,只不过陆孝杰还沉浸在陆家昔日的荣光中,听得有点似懂非懂,还觉得姐姐有些太丧气了。 陆清璇顿了顿,又道:“如果说,咱们陆家只有一个人能追到秦云初,可能……也只有陈涯一个人。” “啊?为什么?那是为什么?因为他腹肌比较好?” 陆孝杰一下支棱起来,陆清璇却没有解释,只是转过了头。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想到了,然后顺口说了出来。 以陈涯江离止老板的身份,再往上跳一跳,确实可以够得上秦云初这样的人了。在同龄的男性中,除了那个别几个妖孽家世的,她想不出还有谁和陈涯一样优秀,够资格配得上秦云初。 “幸好……幸好陈涯出身家世不好……”陆清璇不由得这样想到。 紧接着她又回过神来:“幸好什么?这有什么‘幸好’的?为什么我会这样想?难道我是觉得,他还不算太优秀,所以配我蛮合适?我怎么可能会这样想?” 陆清璇紧张起来,她的胡思乱想,连她自己都有点无法理解了。 躁动期了,可能是最近太忙,没有身体激素没有平衡导致的,需要好好调理一番了。 “你先在这儿接着把单子排完,我回来再审。我去一趟健身房。”陆清璇站起身来。 陆孝杰茫然抬头:“啊?现在去健身房?怎么突然就想去健身房了?” “你别管。” …… “其实感觉夏幽和陈涯也挺熟的,而且我感觉,他们之前就认识。” 鹰巢里,柳如影还在和陆茜子分析陈涯的事情。 “她应该知道点什么,但是跟她太不熟了,而且好像也不是能说点什么的样子。”陆茜子皱眉。 和夏幽接触不多,这个少女除了对陈涯,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即使对同为女生的陆茜子也是如此。 陆茜子没有自信能从她的口中敲出点什么。 “相对来说还是陆清璇好问一点。”柳如影说,“茜子,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要不要,把她叫到这里来?” 陆茜子怔怔道:“啊,这,不妥吧?” 陆清璇作为陆家本家的,对陆茜子天然有压制力,陆茜子一直很怕她这个表姐,一向都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柳如影道:“你就说是关于陈涯的事,我感觉你要是这么一说,她肯定会来。” 陆茜子将信将疑,拨通了电话,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干脆清亮的声音。 “喂,有事吗?” 陆茜子尴尬道:“表姐,是我,我是陆茜子。” “我知道你是陆茜子,你就说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陆茜子看了一眼旁边的柳如影,“你现在忙吗?” “我在健身,有事说事。” “我们这边掌握了一些……有关陈涯的事情,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她话音未落,那边陆清璇的声音几乎是抢着传来:“你在哪?” ……挂断电话之后,陆茜子摊开手。 “她说她马上过来。” “看吧,我就说她绝对会过来。一提陈涯就会过来。”柳如影促狭地眯眼道。 陆茜子有点心虚道:“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吧?可能她只是对陈涯感到很好奇,毕竟……你看,毕竟他们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相互之间有点好奇心应该也是正常的。” 陆清璇的反应,连陆茜子这种天生没有恋爱脑的人,都能品出来一点味道,不过,她还是不太愿意相信,陆清璇对陈涯有那种感情。 毕竟陆清璇可是陆元豹的女儿,她什么样的青年俊秀没有见过?怎么会对陆瑞香家的陈涯有意思?说出去都有可能成为陆家的丑闻。 巫尊和夏英极坐在一边,听陆茜子打电话聊了半天,两人也听出了一点名堂。 巫尊问道:“你们说的要过来的那个陆清璇,是不是那个陆家的魔女陆清璇?” “对啊,说起陆茜子的表姐,还能有谁?”柳如影耸了耸肩。 夏英极趴下身子抹了把汗:“妈呀居然是她要来,有点惊悚啊,我有点事能不能先熘啊?” “不能。” 巫尊和夏英极,一个是巫家的,一个是夏家的,和陆家一样都是世家,就算平时没什么联系,从小相互走动,也都会相互打过照面。 换源app】 尤其是陆清璇这样声明在外的,两个人都听说过她的名字。 “你刚才说,陆清璇跟陈涯之间也有点什么?”巫尊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陆茜子连忙道:“说了应该只是好奇。” “怎么不对我好奇?”巫尊捏着拳头,“该死,为什么现在女生喜欢的都是渣男?” “你是?” 柳如影抱着双臂,清了清嗓子,道:“既然陈涯把钥匙给我了,又没有不让我看资料柜,那等陆清璇来了,我们就可以开始解密一下,鹰巢的过去,和陈涯到底有什么联系了。” 陆茜子问道:“为什么要等陆清璇过来?我们先打开看一看不行吗?” 柳如影想了想:“也行。” 其实去深挖陈涯过去的事情,她心里也有点压力,之所以要把陆清璇也叫过来,就是为了自己少点压力。 陆清璇过来了,至少能帮她背60%的锅。 这就是柳如影的心机之处。 巫尊接过了柳如影的钥匙,带路去找资料柜,一路走一路说道: “也不要抱太大希望,鹰巢流传的传说一箩筐,没听说过一个是有关那个陈涯的,如果他真的和鹰巢有密切联系,又怎么会这样呢?至少他应该会跟北辰三杰一样出名吧?” 夏英极翘着二郎腿:“肯定还是有关系的,要不然他怎么会有那把钥匙呢?” “也许是北辰三杰当中的哪一个让他转交的呢?放在他那儿暂时保管。” 夏英极皱眉:“他凭什么有资格保管?那也就是说,他是在北辰三杰之后,鹰巢的正式领袖,那这有可能吗?” “没可能啊,所以说,先看看……” 巫尊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资料柜,从里面抽出一个抽屉,灰尘顿时四散逃逸,在空中弥漫开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柳如影站在他旁边,看到资料柜里那些开始发黄的资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些里面有笔记本,有杂志,也有信件,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 不过想来也很正常,鹰巢本来就是一群学生搞的组织,也不太可能严格按照档桉管理的方式去管理这些资料。 不过这样就轮到他们辛苦了,要从这些资料里面找出有关陈涯的部分,无异于大海捞针。 巫尊将一整沓资料放在桌上,陆茜子和夏英极也围了上来,正在此时,地下室的门开了,司朝良出现在门口。 “老良,你来得正好,赶上历史时刻了。” 司朝良看了他们一眼,道:“干嘛呢,这是在搬什么?……哟,陆茜子同学,你怎么也来了?稀客稀客啊!” 他殷勤地迎上来,陆茜子却没有看他,伸手从那沓资料里面随手抠出一本杂志,只见页脚微微蜷曲的杂志封面上,印着《未明》两字。 “我很好奇,这真的是鹰巢的重要资料吗?这杂志,不是人手一本的东西吗?” 陆茜子将杂志展示给所有人看,其他人顿时一滞。 作为这间屋子里现在唯一一个不是京大的,而且还是死对头菁华的学生,其他人当时是想给陆茜子一点小小的京大震撼,只是…… 她这次说的确实是对的,她手里的那本杂志,确实是京大人手一本的东西。 因为那是校刊,《未明》每刊发行都有上千多本,学校图书馆里也能借得到,小报刊亭里每个月都上新。 陆茜子随手翻开杂志的第一页,扫了一眼,随后,又扫了一眼。 接着,她带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翻看起杂志内容起来,动作都变得有些勐烈,眼睛也随之瞪圆。 “怎么了?”柳如影在一旁问道。 陆茜子没有说话,瞪大着眼睛盯了手里的杂志好半天,才缓缓开口,却念的是一首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娟。”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柳如影看着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 “这首诗不是我们京大着名的无题诗吗?”巫尊在一旁说,“前两年号称什么惊艳全国之类的,突然就在网上红了,吹得很厉害,还上过热搜的,其实早就写出来了的。” 司朝良摇摇头,说:“可不是吹得厉害,这首诗确实写得挺好的,有这个质量。怎么,就是这一期校刊上面刊载的吗?” 陆茜子抬头,脸上震惊未消:“你们知道这首诗,其实是陈涯写的吗?” “啊?” 柳如影的杏目瞪圆,眼睛深处的光亮,倒映着陆茜子翻转杂志,将正面展示给了她。 只见那一页上面,确实是标着《无题》这首诗,在标题下面,印着小小的三个汉字: 白玉京。 270.某人霸屏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是陈涯写的?” 柳如影喃喃念着,心中的震惊如同长鸣钟最后的余音般久久不能消散。 锦瑟,这首她在上高中时就听说过的诗,居然是陈涯写的? 居然是那个陈涯——那个一脸桀骜气,把酒从头到脚浇在花姐身上,在试衣间里面试图用嘴堵上自己嘴唇(而且还成功了)的陈涯? 陆茜子举着杂志,摊开给所有人展示: “这个白玉京,就是陈涯吧?之前在雅舍,教授们都亲口承认了,白玉京就是陈涯,他用这个笔名发表论文,原来,他也用这个笔名在校刊发表了文章的吗?” 巫尊把双手高举在脑后,一脸难以置信:“这么婉约的一首诗,居然是个男的写出来的,还是那个陈涯写出来的……我不能接受……” “难道你还以为白玉京是个女的?” “是啊,我上高中的时候,我们语文老师还给我们讲过这首诗,说作者文风细腻婉约,但是身份成谜,我还一直以为是个女诗人……” 会作诗的才女,总是惹人喜爱,并且能激起人无限遐想的。尤其是才女还没有露脸的时候。 巫尊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少年时对这首诗作者的幻想,跟那个被富婆包养的陈涯的形象,两边对上号。 夏英极突然说:“你们老师也讲过?我们老师也讲过,说是抒发了作者什么壮志难酬,抱负难伸,郁郁不得志……原来是陈涯这小子发牢骚啊!” “什么壮志难酬?瞎说!”巫尊马上驳斥,“我们老师也讲过这首诗,这首诗明明是一首爱情诗!是描写爱情的!” 夏英极正准备反驳,司朝良推了推眼镜,在一旁说:“巧了,我们高中的时候也学过这首诗,按照我们老师讲的,这首诗,应该是一首悼亡诗。” “悼亡诗?悼亡谁?”陆茜子抬起眉毛。 “亡妻……” “陈涯哪来的亡妻?”陆茜子一句话,让司朝良闭了嘴。 “别听他瞎扯,这就是首抒发抱负的,”夏英极说,“你看,一弦一柱思华年,这是在感叹自己空耗岁月,语文阅读理解的基础啊,这伱们都不懂?” 巫尊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说:“现在看来大家上高中的时候,老师都讲过这首诗,那么好,我们让柳校花来说说,看她是什么意见好吧?” 众人目光看向柳如影,她的纤细如同葱根的手指轻轻抵在下巴上,一双美目中波光流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满心好奇都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我们老师讲的是,这是一首咏物诗,”柳如影说道,“这首诗的中间四句,恰好可与瑟的适、怨、清、和四种声情相合,所以是一首写瑟的咏物诗。” 众人面面相觑。 看来大家的语文老师都有自己的想法。 最令人震惊的是,一首诗五个人读,五个人都有不同的解法。 “但是重点不在这里,”柳如影说,“重点难道不在于,陈涯随手写了一首诗,随手发在校刊,然后就浅浅的火了吗?” 一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 “还有,”柳如影又说,“这首诗是五年前发表在校刊上的,我们上高中是在两三年前,也就是说,两三年前这首诗就大火过一次,几乎全国的学生都知道这首诗了,而这件事,陈涯提过哪怕一次吗?” 她望向陆茜子,陆茜子摇了摇头。 别说是提了,他外表看上去压根就不像会写诗的。 “我懂你的意思,”巫尊说,“如果是我的诗火成这样,我肯定天天挂在嘴上,到食堂吃个饭,都要跟打菜阿姨说,诶,你怎么知道我写的诗全国流行啊?” 柳如影点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其实,在跟陈涯交流的时候我发现,他好像缺乏一些人之常情的东西。” 顿了顿,可能是为了让其他人更好理解,她进一步解释道: “就好比这件事,写出一首惊世骇俗的诗,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会当做优质谈资,到处跟人说,可是陈涯从来不这样。无论是他掌控着江离芷公司也好,还是他会写诗也好,他从来不跟人说,哪怕是家人或者朋友。” 陆茜子喃喃道:“是的……” 这也是她感觉陈涯并没有把她当做家人的来源之一。 “扮猪吃老虎呗,”巫尊说,“先装孙子再装爷,抖搂出身份来拍死你,说不定有钱人就喜欢这样。” 柳如影摇头:“我倒不觉得是这样,他的态度就好像是,‘什么?锦瑟?随手写的一首诗而已’,如果别人这么说,肯定是妥妥的装逼,但他这么说,就真的是这样,就好像,他这种惊世骇俗的地方太多了,多得他都懒得说了。” 陆茜子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摇头,放下手中杂志,又往前翻了一页。 她的眼神从涣散到集中,只用了两秒,接着,她再次瞪大眼睛,快速翻起书来,一页,两页,最终狂乱地将整本杂志翻过来,直接翻到目录。 柳如影道:“怎么了?” 陆茜子一阵失神后,声音空洞地将目录摊开给柳如影看。 柳如影看过去,只见,在《未明》杂志那风格简约的目录上,是这么排列—— 目录: 刊前语——石川栋 诗 《春江花月夜》——白玉京 《将进酒》——白玉京 《蜀道难》——白玉京 《梦吟天姥吟留别》——白玉京 《登高》——白玉京 《锦瑟》——白玉京 文 《故乡》——白玉京 《棋王》——白玉京 《变形计》——白玉京 《朝闻道》——白玉京 散 《荷塘月色》——白玉京 《故都的秋》——白玉京 《我与地坛》——白玉京 …… 整个目录,在作者的那一栏,白玉京三个字从上到下,如同阅兵似的充满诡异的整齐,就好像它们的存在是一种必然。 这个白玉京不动声色且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未明》杂志的所有版面,包括诗歌、、散文、杂文,所有门类,每个区块,都插上了属于白玉京的旗帜。 “这是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未明》应该是京大的校刊,而不是某个人的个人专栏吧?”陆茜子咧着嘴道。 她刚才还在感叹巧合,自己随手一翻,就翻到一篇白玉京的作品。 结果没想到,这根本整本杂志全都是白玉京的作品。 巫尊一把抢过了她手上的杂志,放在桌上,死死盯着,照着目录一路扫下来,越看手越抖。 “《春江花月夜》,网上爆火,《蜀道难》,进过高考试卷,《登高》,上了新版语文课外读本……” 巫尊目光恨不得把那本小小的杂志盯出个洞。 这本杂志里,将近一小半的篇目,都曾经在某个时间点,在他的眼前出现过。 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这些文章的作者,都是同一个人。 而且,竟然都浓缩在他手中的这本小小杂志上。 “这怎么可能呢?”巫尊翻看着手中的杂志,越看越难以置信,“这些原来……都是同一个人写的吗?这本杂志确定不是拼接出来的?” 夏英极表情严肃,按住杂志看了一会儿,道: “我确定不是拼接的,而且我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才发现,这些东西是同一个人写的,一是因为这些文章风格相差太大,二是因为……他们是分开火的。” “对,《锦瑟》是三年前才火,《登高》好像就是五年前上的高考试卷,我还做过阅读真题,”陆茜子说,“还有后面这些短篇,都是断断续续火的,火之前根本不知道有这些文章。” 司朝良说:“我知道《将进酒》《蜀道难》《梦吟天姥吟留别》是同一个人写的,当时在国风圈是一起火的,还有不少人弄混,但是我不知道《锦瑟》和《登高》也是他写的。” “对对对,想起来了,”陆茜子一拍脑袋,“这三首诗真的火出圈了,好多初中生都喜欢搞一两句放在空间里,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那种江湖体的网红句子,谁知道这三首诗都是正儿八经的古体诗。” 柳如影一开始印象还有些模糊,现在回想起来了,几年前,《将进酒》等三首诗还上过电视,一群专家集体批判这首诗审美品位差、江湖体,说诗作者过于狂妄需要端正世界观。 结果那些专家当时就被一批文学大佬给喷炸了,尤其是京大的一些教授,为那三首诗正名的文章发表了不知道多少,竟有那么一点论战的意味。 当时她也只把这件事当成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一个谈资,对于作者本人如何,作者是谁,她并没有很关注。 不只是她不关注,媒体也并不关心作者是谁。不少网媒在推波助澜的时候,只说这些诗是“民间高手”“普通网民”写的,标题用《震惊!民间高手竟掀翻文学专家》当噱头,流量吃得饱饱的。 原来,这个“民间高手”,竟然就是陈涯。 巫尊继续浏览着手中的杂志,道:“所以,这是干嘛?为什么《未明》杂志这一期,要刊登这么多陈涯的文章?想把他捧火吗?” “不,”夏英极摇头,“我们校刊怎么会做这种事?就算校刊社的学生想这样搞个大新闻,审核老师也是不会同意的。” “换个思路,不是《未明》杂志要捧陈涯,是陈涯自己要捧自己,”司朝良推了推眼镜,“他先准备了很多好文章,等到某期校刊,一股脑投稿过去,想一口气搞个大新闻,把自己捧火。” “结果,失败了?最后还是分开火的。”巫尊说。 想到这里,巫尊心里才稍微有点慰藉。幸好这些文章不是每一篇都火,只火了一部分,要是每一篇都火,每一篇都精品,那让别人真是不想活了。 陆茜子翻着白眼,瞪了司朝良一眼:“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是陈涯自己想捧自己?如果他想捧自己,为什么用笔名?为什么后来火了也不暴露真名?” 司朝良一滞,好像确实是这样。 在这几个人叽叽呱呱的时候,柳如影伸手将杂志挪过来,手指轻轻翻开有些泛黄的纸张,翻开了第一页。 众人只关注那些白玉京用嚣张姿态排得满满当当的陈氏作品,却忽视了目录上一个显而易见的地方。 她直接把杂志翻到期刊第一页,序言部分。 很多人都容易忽视一本书的序,但是序其实很重要。柳如影读书一定会读序。而尤为重要的是,在这期《未明》杂志中,这片序言,是唯一一篇不属于陈涯的作品。 而且作者的署名同样如雷贯耳——石川栋。 石川栋,北辰三杰之一,现任北辰公司的cto。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柳如影的发现,跟着凑过来,巫尊第一个发现,指着石川栋的名字,疯狂拍打夏英极的胳膊。 北辰三杰也就是鹰巢三杰。巫尊今天才知道,这位还给《未明》写过序。 柳如影手指点在序言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读起来: “大家好,我是校刊社的现任社长石川栋。我们的校刊《未明》也来到一个历史的期数,第520期。” “其实,在编订这一期《未明》之前,我就已经意识到,我要背黑锅了。为什么要背黑锅,大家看完后面的目录,应该就能明白了,我就不多说了。” “唔,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某个人把这一期校刊视为自己的东西,独吞了所有稿费……不过,在大家抗议我以权谋私之前,让我狡辩一下……” “出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这一期,第520期校刊,版面上势必会争得很严重,毕竟事关各位投稿读者的人生大事,我们编辑部的审核也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次我们一共收到了三百多篇投稿,为了保证客观公众,我们采取的是盲选的模式,从头到尾遮住作者姓名,一共选出了6篇诗歌、8篇文章,嗯,最后发现全都是……那个人的。” “后来清查来稿时发现,我们收到的一共三百多篇投稿当中,一百篇都是那个人投的。” “他的决心不光我们编辑部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想必读到这里的您也感受到了。” “所以……作为校刊社的社长,我不背任何黑锅,如果您对于这一结果感到愤怒,请去找后面那个作者。” “2016年7月,于校刊社。” “……” 读完了整篇序,柳如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讲的什么?”司朝良隔得比较远,看不清序言,搡了搡巫尊,问道。 巫尊直起身子,道:“我归纳一下吧,这是第520期《未明》,因为某件事,大家争着给杂志投稿,结果这个陈涯,也就是白玉京,投了一百篇稿件,最终导致这期校刊上全是他。这就是这期校刊被白玉京霸屏的原因。” 司朝良呆然问道:“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事,他们才争着给校刊投稿呢?” 巫尊耸了耸肩,道:“不知道,上面没说。” “《未明》争版事件,”陆茜子忽然说,“我知道了,这就是之前金儒冰教授说过的,《未明》争版事件!” (本章完) 271.这只是小帅? 如果将死亡视为一个分界线,在死亡之后,拥有无穷无尽的漫长时间,其规模可以视为一团庞大的、涌动着的黑暗。 如果将出生也视为一个分界点,同样,出生之前,也已经经过了几乎等同于无尽的、漫长的时间,同样是一团庞大的、业已凝固的黑暗。 从出生到死亡,生命的两端,是两团蛰伏在不远处的庞然黑暗,而在这两团黑暗中间,是每个人仅有的温暖而光明的生命区间。 生命是漂浮在巨大黑暗中的襁褓,是唯一值得依存的可知区域。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热爱生命呢? 路爱爱也是这样想的。或者至少在“生与死的两头是两团巨大的黑暗”这一点上,她是认同的。 但是……她抬头看了眼黑色望远镜后无尽的夜空与闪烁的繁星——作为研究天体物理的学生,她并不觉得,黑暗不值得依存啊? …… …… 猩红色的奥迪a8停在京大校园门口,车门弹开,包裹着紧身牛仔裤的修长长腿踩着米白色长筒靴,从车门里伸出来。 陆清璇刚从健身房里出来,没有来得及打扮,凌乱纠结被汗浸湿的的运动短袖,就裹在看似整洁的外套底下,经过一路狂飙后,汗也干了。 拿着手机,一路走到陆茜子告诉她的位置,推开门,她看到,光线穿过窄小的窗栅栏和飞扬的灰尘,照亮的房间里面,几个学生正讨论得唾沫横飞。 “……陈涯肯定是想给谁表白好吧?要不然干嘛要霸占这一期的版面?找一下他文章里有没有藏头的内容,说不定还能找到他的表白对象。” “绝对不是表白,拿《将进酒》这种级别的诗就为了跟女生表白?我要是写出这首诗,抱歉什么女生,你谁?排队去。”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是为了表白,都有这文采还表什么白。但是可能还是跟情情爱爱的事情有关,你看这期《未明》的期数是520,肯定是有说法的。” “但是很明显这件事不是只和他一个人有关啊?你们看这个序言里面写的,‘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那这是什么原因呢?而且他说得好像很多人都在争这一期的版面,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们都先停一停,难道重点不是石川栋为这一期写序吗?北辰三杰诶!” “你们说的都太复杂了。遵从奥卡姆剃刀,我还是更相信表白说。陈涯应该是想给某个妹子表白……” 陆清璇薄薄的嘴唇抿了抿,走进教室,伸手在门上面敲了两下: “陈涯想给谁表白?” 众人回过头去,夏英极和巫尊看到陆清璇,脸上浮现出茫然和手足无措的表情。 陆家魔女威名赫赫,气场强得惊人,对于没有走出校园的小男生们有极强杀伤力。 “嗯?说话啊,陈涯要给谁表白?” “清璇姐,你来了,”陆茜子双手并拢在身前,有点拘谨,“我们刚才都只是在讨论一些……猜想,并不是事实……” “而且是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柳如影补充道,陆茜子连忙点头。 陆清璇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桌上,修长的双腿垂下来,居然比桌子还高不少,视觉效果惊人。 “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就讨论到陈涯要表白上面去了?” 陆茜子和柳如影见状,给陆清璇解释了一番。陆清璇听完,若有所思地皱起眉。 “陆……学姐,这件事儿应该正好发生在你上大学的时期,你听说过当年《未明》争版的事情吗?” 陆清璇摇头:“我不知道。我的大学是在国外念的。什么争版也好争风吃醋也好,我完全不了解。” 众人听后略微有点失望,陆清璇马上又说:“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定知道这件事。” “谁?” 众人都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苗傲雪。”陆清璇说,“她当时就在京大。” “哦,对!”柳如影捂住嘴。她也想起来这个人了。 这个女生性格有点讨厌,但她和陈涯当时的关系,看上去确实有点不一般,如果说有谁可能知道内情,那肯定就是她了。 “那要打电话问问她吗?”柳如影问道。 陆清璇思考了一下。 她不是很想打这个电话。 上次在江离止的拍卖会上,苗傲雪狠狠地吃了一瘪,自己也毫不留情地嘲讽她了,她当时的表情,就好像落水狗一样落魄。 当时陆清璇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更不太可能需要向她求助,没想到,还没过两天,自己就有需要找她的时候了。 想了半天,陆清璇“啧”了一声,还是掏出了手机。 虽然前脚嘲讽完人了后脚就腆着脸跟人联系,好像有点无赖,但是,陆清璇什么不无赖了。只要是美少女做这种事,无赖也是可爱。 她快速拨通了苗傲雪的电话,很快,那边就传来那个女生的声音。 “你居然会打电话给我,真令我吃惊。” 苗傲雪此时正呆在家里。自从上次江离止回来后,她懊恼得这几天都没有出门,一直在家中。 接到陆清璇的电话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的声音里有点酸酸的讽刺意味,不过陆清璇丝毫没有在意,开门见山道: “我有个关于陈涯的问题要问你。” “怎么了,为什么还要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苗傲雪用手挑弄着一株假花。 这个问题让陆清璇一时语滞,但随后马上道:“我问他,他也不会告诉我。” 换源app】 “所以,来问我是吧?”苗傲雪语气嘲弄,马上又正色道,“你可能是把我当成前辈了,不过,我不是前辈。就算你来问我,我知道的也不多。” 陆清璇有点郁闷。什么前辈后辈的? 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苗傲雪误解了,她以为陆清璇和陈涯成为了情侣,过来是找她咨询恋爱方面的事情的。 陆清璇也不好纠正,直接问道:“你们当年京大的《未明》争版,到底是什么事情?你知道吗?为什么陈涯要发表那么多篇诗歌文章?” 苗傲雪略微有点诧异,她没想到会被问几年前的往事,不过,她还是回答道: “《未明》争版啊,当年学校轰动一时,说实话很多在校生都知道,何必问我呢。” “这不是正好有你电话嘛。” “呵,”苗傲雪轻轻一笑,“所谓《未明》争版,就是当年很多中文系的才子,在一起争《未明》杂志的版面,因为那一期是第520期,每个人都想多占据一点版面。” 陆清璇把手机调成了免提,听到苗傲雪的这番话,眼神变得热切起来,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出乎意料的,所有版面都被一个图书馆的小管理员,给统统霸占包揽了呀!”苗傲雪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道弧线,“不得不说,当时他还是有点小帅的。” 巫尊听到这话,喘着粗气,差点爆粗。 什么叫有点“小帅”? 能写出这么多神作,简直爆炸好吧? 陆清璇问道:“那么,就仅此而已吗?” “你还想知道什么呢?” 陆清璇整理了一下语言:“据我所知,陈涯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无聊事情的人,这种无意义的争风行为,我想他肯定不会做,他做事都很有目的性。” “哼,看来,你还挺了解他。”苗傲雪笑了笑,“那我就告诉你吧,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当时我在校内论坛发帖,说我会在第520期《未明》杂志的所有登文作者里面,随机抽一个约会。” 272.约会全校女生? “啊?你说你随机抽一个约会??你?” 听到这个答桉,陆清璇首先震惊了。 她震惊的不是这个赌约本身,她震惊的是—— 居然还会有人抢着为了跟苗傲雪约会而抢着投稿? 眼睛瞎了吗? 更何况,陈涯怎么可能会为了苗傲雪手搓一百多篇稿子投给杂志? 是因为他当年少不更事,没见过女人?还是鬼迷心窍,被苗傲雪pua了? 不就是约个会嘛,至于这么赶着上前生怕错失良机吗? 要早说想跟女生约会,哪用得着那么费劲,好言好语求我两句的话,我肯定会答应你的好吧?! 陆清璇的第一反应,完全没有顾忌到苗傲雪的感受,这不加掩饰的瞧不起,深深地刺伤了对方。 “我?我怎么了?你是不相信争版是因为我的原因是吧?”苗傲雪尖着声音道,“我好歹当年也是京大的校花!” 夏英极们将目光转向柳如影——现在,是这位辗转继承了校花的名号。也不知道她听到苗傲雪的话,会作何感想。 “当时,好多男生都为了我,比着写文章给《未明》投稿。男生们一直这样,争强好胜起来就没头脑了。”苗傲雪笑呵呵地说道,好像回想起了光辉往事,面容也带了几分光彩。 陆清璇斟酌了一下语言,道:“所以,苗校花,你是为了挑起男生们争风吃醋,才发表这个宣告的吗?” 她还藏着半句话没说——“这多少有点绿茶的气息在里面”。 苗傲雪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了,马上说: “当然不是!当时也不止我一个这么做……唉,反正是有原因的,说来话长。” “什么原因?细说?” “其实,我们京大的《未明》杂志,一开始影响力很小……好吧,现在也不算大。”苗傲雪说道,“学校的印刷厂小得可怜,所以校刊社的社长天天哭诉经费不足,这是学校人人皆知的事。” 巫尊听完,若有所思点头。 由于历史原因,早期的《未明》是旗手们的阵地之一,有很重要的历史意义,远超一个校刊能达到的影响力。后来时代变迁,《未明》也逐渐回归了校刊本位,不再具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未明》杂志印数一直很少,千份都不到,据说以前确实卖不出去,出来一千份,可能五百份都要捐给图书馆。 而现在的校刊不知道为什么,卖得很好,校刊社收支平衡了所以经费很足。 有时候巫尊都会纳闷,现在这纸媒衰微的年代,那么多报刊都靠摊派,小小一本《未明》,都是校内学生投稿,怎么做到有这么多人愿意掏钱购买的呢? 苗傲雪继续说道:“到了我那一届,校刊社的社长是石川栋,你应该知道,他后来成了北辰的创始人。” 陆清璇说:“他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巫尊等鹰巢众人在后面疯狂点头。 苗傲雪说:“石川栋很可爱,到处磕头求人给他投稿,也不知道是哪个妹子看他可怜,开玩笑说,等校刊出到520期,就随机在上面抽一个作者约会。” “哪个妹子不是你?” “不是我。另有其人。具体是谁,就不清楚了,因为后来好多人都说自己是第一个。”苗傲雪说。 说到这里,陆清璇就已经恍然大悟了。 她问道:“所以,你只是跟风是吧?” “要说跟风,大家都在跟风,其实都成一个梗了,当时京大的女生,我感觉起码一半都参与了这场赌局,一半的女生都说要在520期《未明》上抽人约会。” 听完这个,陆清璇回头和柳如影,还有巫尊等人面面相觑。 难道,陈涯实际上是想一个人独吞整个京大一半的女生? “那也就是说,陈涯不是为了你才投稿的,他是为了当时许诺要随机抽男生约会的女生当中,‘某一个’他在意的女生,才那么做的。对不对?”陆清璇问道。 吓死了。陆清璇拍了拍胸脯。刚才差点上当了,差点以为陈涯真是为了苗傲雪才怒而投稿。 “可能是呗,谁知道,”苗傲雪说,“当时大家都是当玩笑说的,因为这个梗出现的时候,《未明》离520期还远,等出到520期的时候,这个梗又火了,大家才开始发慌。” 陆清璇问道:“我现在有点好奇,陈涯霸占了整本520期,那些许诺随机抽男生约会的女生,后来真的都跟陈涯约会了吗?” “怎么可能?当时可有上千个女生呢,怎么可能都跟他约会?”苗傲雪说,“不过,第520期《未明》出来后,陈涯那段时间确实很忙,忙着应付那些女生。 “那一期《未明》很精彩,其中不少诗句、金句,当年都成了校园流行语,人人都在说白玉京,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白玉京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坐在图书馆的一个管理员。 “当时寻找白玉京这个话题,在京大闹得满城风雨。不仅那些打了赌的女生找他,中文系不服气的男生也找。过了大概一个多月,最后是石川栋扛不住招了供,才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于是一时间,无数人都快把图书馆门槛踏破了,陈涯坐在图书馆,每隔一两分钟,就有女生过去跟他搭话,在图书馆都没人能安心读书了。 “那些女生里,有些女生是打赌了要去兑现的,有些女生则根本没打赌,是去浑水摸鱼的,因为大家都仰慕他的文采,都成了迷妹嘛……再后来他干脆请了病假,就为了躲那些女生,这一病,就再也没有回到图书馆去过了。” 陆清璇等人听着听着,竟有些入了神。 等到苗傲雪讲完,她怔怔问道:“所以,他一个女生都没有约会过?” “也没有都拒绝,”苗傲雪说,“他还是跟极个别女生出去玩过,根据人们观察,都是整个京大最漂亮的那几个女生。其中就包括我。” 陆清璇顿时一脸黑线。 真是帅不过三秒。 本来还以为是个不近女色的真英雄,结果,lsp本性还是藏不住。 她对陈涯一顿隔空鄙视。 “我反正感觉,他应该是有目标的,不然也不可能这样走极端,”苗傲雪推测道,“手搓100篇诗歌文章,如果不是为了不让喜欢的女神跟其他人约会,我想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勐。” 陆清璇喃喃道:“那他究竟是为了谁呢?” 她这句话,既是在问苗傲雪,也是在自言自语。 苗傲雪道:“我怎么知道?后来也没听说他跟哪个女生成了,反正我很快就对他失去兴趣了,就算他的目标是我,也没有机会了。” “恕我直言,他的目标,我想应该不是您。” “怎么,陆大小姐,你又瞧不上人是吧?” “这和瞧不瞧得上没有关系,”陆清璇努力维持微笑表情,“如果说他当年写了100篇佳作,就只是为了获得一个和你赴约的机会,现在又怎么会跟你形同陌路呢?” “你!?……” 前些天得知陈涯是江离止的老板后,苗傲雪就一直都没出过门,李佳一问过她几次,怎么哄也哄不好。 她永远不会告诉李佳一,她难受是因为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陈涯这个潜力股牢牢抓紧,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江离止公司的老板,和轩辕商会的公子,选一万次也是陈涯,可她竟然干出了捡了芝麻丢西瓜的事情,怎能让她不后悔? 现在陆清璇的话直戳她痛处,导致她有点不澹定了。 司朝良、巫尊、夏英极三个人,本来蹲在一旁,老老实实听陆清璇讲电话,大气也不敢出。 听到陆清璇毫不留情面地直戳苗傲雪肺管子,司朝良忍不住小声评价道:“好强的攻击性……” “是吧?” “是吧,”巫尊回头看了他一眼,“陆家的魔女是这样的。” 苗傲雪一开始还很不平静,忽然转念一想,心思便开了,又抠着手指甲笑道: 】 “哼,陆二小姐,你现在嘲笑我挺开心的,再过几年,就不知道是谁嘲笑谁了。” “什么意思?” “陆家现在,也算不得什么大世家了吧?”苗傲雪悠悠然道,“我家的李佳一,从现在看,可能还比不上江离止的老板,但背靠轩辕商会,未必会比陆家差多少哦?”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陆清璇没有资格嘲笑她。 陆清璇抬了抬眉毛,道:“陆家是陆家,我是我,我只是单纯嘲笑你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而已,关陆家什么事?” “你……哼!”苗傲雪口齿没有陆清璇灵便,当时愤而不语。 陆清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气势还是弱了几分。 毕竟苗傲雪也说到点上了,陆家的衰微就好像日薄西山,是每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她根本没办法反驳。 “苗校花,还有个问题,既然当时陈涯有这么多的灵感和才华,为什么他当时没有出名呢?”陆清璇皱眉问道,“你知道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哼。”苗傲雪冷笑了一声。 “我和陈涯聊过这个话题,从他的回应看,他完全不懂得怎么运作自己,也不会把自己的才华换钱。我当时便认为,他完全没有上进心,所以放弃了他。 “但事实证明,我看走眼了,他也不是不上进。所以,问为什么他当时候没有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陆小姐你这么认真地查他的过往,按陈涯那性格,也不会被你感动到一丝一毫。” 陆清璇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说:“你可能有点误会,我对他没有想法。” “要真没有想法,又怎么会劳您陆小姐纡尊降贵、不耻下问,来刨根问底地问这些呢?毕竟,陆小姐你又瞧不起我,”苗傲雪银牙紧咬狠狠道,“您就慢慢查吧,多的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想说了,拜拜咯!~” 说完,就“啪”地挂了电话,多少带点报复心理。 陆清璇倒不至于“被气得鼻子冒烟”这种程度,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烦。 老是被认为自己喜欢陈涯,让人很没面子。 柳如影在一旁说道:“你不应该嘲讽她的,跟她说僵了,现在又没线索了。” 夏英极在一旁抬头看她,突然对柳校花肃然起敬——她竟然敢直接点魔女做得不对。 陆清璇噘嘴道:“无所谓,要说线索,这一柜子不都是吗?还需要问她?再说了,我们也没必要刨根问底非要搞清楚,管他当年到底是为了谁,现在都是一条光棍。” 陆茜子听到她这么说,私以为多少有点精神胜利的感觉,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有点高兴,点头附和:“对,都是光棍。” “确实,知道当时有这么件轶事就差不多了,不过,当年的学姐们还真是彪悍啊,居然随机还有抽人约会这种事。”巫尊点头赞同,表情似乎像是“恨不能生在当时”。 “别废话了,来看看这里面,”夏英极把档桉柜里的文件资料一摞摞掏出来,“放在了桌上,我们一起找找,才一本杂志就了解到这么多情况,把这些全翻烂了,不就全清楚了?” 想法很美满,现实很骨感。把资料翻烂了,也只能得到一堆烂了的资料,并不能心想事成地得到想要的答桉。 几个人坐在鹰巢的教室里,翻看那些资料翻看了整整一下午,竟然一无所获。 那些资料,大半部分都是初代鹰巢的会议记录和开发日记,执笔人是石川栋、代斯杰、黄一凡三位鹰巢三杰。 会议记录,也都是就事论事,极少涉及讨论问题之外的事情,开发日记当中,还有不少缺失部分,想来是涉及重要商业信息,部分资料被带走了,并未留在鹰巢。 几人查了一下午,得到的有用信息,也就只有“除了北辰三杰之外,创始人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每次都主持会议,从来没有做过会议记录,所以没有笔迹,也没有留下姓名”。 这个人甚至给他们的感觉,地位甚至比北辰三杰还要崇高,而且在三杰的笔记里,凡提到这个人的地方,均用“头儿”来指代。 273.他有一个很硬的身份 “报告头儿!您吩咐的事情小的都办好了,可以解散了吗??” 陆清璇冲正在朝她敬军礼的陆孝杰翻了个白眼,简简单单说了句:“别贫。”便把手提包放在了桌上。 陆元豹家里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但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这种思想根深蒂固,陆孝杰是陆清璇这个姐姐带大的,她在家里一向很有威严。 坐下后,陆清璇叹了口气,抓起手提袋里的保温杯喝了口水,陆孝杰凑过来左看看右看看,说: “不像是刚从健身房回来的样子啊?” 陆清璇没有理他,只是问道:“你做的客单呢?拿过来。” 听到她要审自己的劳动成果,陆孝杰顿时苦起了脸。陆清璇向来严格,说不好听点就是吹毛求疵,自己做的要是哪里让她不满意,会被她吊起来喷一个钟头。 他颤抖着手把红纸印的客单交给陆清璇,陆清璇白了他一眼,接过来道:“戏精是吧?演什么呢?” 说完,她拿起礼单。 给客人排座位这种事,看上去没什么,实际其实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绝不是给每个人安排个空位坐进去就完了。 在华国,别的东西可以乱,座次千万乱不得。梁山刚刚走上正轨,宋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108个好汉们排次序。 到今天也依旧是如此。比如新闻联播里边儿,一旦是大人物集体出场的场合,他们的名字都必定有一个严格的顺序,这样地位的高低一目了然。 陆老太爷这次大寿,来的人身份都不简单,要是来的大佬对座次不满意,当场闹起来,就会变得特别麻烦。 陆清璇当然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弟弟一个人做,她只是给他做一个初稿,她自己还要过两道。过完之后,还要交给高委员那边把关。 扫了一遍礼单,出乎意料完成度居然尚可,陆清璇只改了三、四处位置,把几个人的位置给调整了,剩下的没多大变化。 和陆孝杰一起修改了客单之后,陆清璇还不太放心,拿起来又扫了一遍。 她越看越感觉不对,好像有什么事情搞忘了。 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她才终于想到忘掉了什么,抬头问陆孝杰:“这上面怎么没有陈涯?” “谁?”陆孝杰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哦,陆瑞香家的是吧?旁支家的都没安排坐在正厅,都在偏厅。偏厅随便坐,就没安排座位。” 陆清璇眉头皱了起来。 “不行,给他安排到正厅。” 陆孝杰有点为难:“他们旁支的人在一起不好吗?放到正厅又不好安排座位,而且空位也不多了……” “没座位不能加啊?”陆清璇说,语气很坚决,“安到正厅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空位。” “找不到空位就算了吧?” “找不到的话,你就坐到偏厅去。” “……” 陆孝杰打开笔记本电脑,他在电脑里用软件做了张座次图。对着图瞅了半天,说: “他如果要加到正厅,就只能坐我们陆家子弟那张桌子。” “那就坐呗。” “但是我们的桌子坐不下了,我跟酒店那边对接过了,一张桌子是12个人的规格,他加进来就是16个人。” “怎么坐那么多人?” “你看我给你解释哈,这桌子最上面一位肯定是陆宁娜,对吧?陆宁娜往下排,陆明杰、陆鸿泰、柴贤……一共13个人,这13个人是都要坐在这一桌,一个都挪不动的,对不对?” 陆清璇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陆孝杰又说:“但是不巧呢,姨婆那人信基督教,她坚决不让桌子上坐13个人,就只能加人,加一个,14个,也不行,太奶奶会嫌数字不吉利,只能加两个人。” 说完,他总结道:“所以,这桌就坐了15个了,再加就16个了,大家都贴着坐。” 陆清璇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没办法地说道:“给我,我来看看。” 陆孝杰把电脑给她推过去,她滑动鼠标,看了会儿,忽然看到了“秦云初”这个名字。 秦云初是被安排在世家来客这一桌,她代表的是秦家。 这一桌人不多,只有9个人,清冷了一些,陆清璇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把陈涯安排在这一桌。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跳动加快了一些。 陆家其他人不知道陈涯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一个旁支子弟,正眼都不带瞧的,但只有陆清璇知道,这家伙隐藏起来的身份惊人。 不仅是经营起了江离芷公司的年轻老板,还是《将进酒》等杰作的作者,他坐在世家的这一桌,也不算对世家失礼。 其实,她自己都对自己这个想法感到有些好笑。陈涯别说有一个江离芷,就算有两个江离芷,把他放在这群老牌世家里面,太奶奶他们肯定也是不同意了。 不过,她又扫了客单两三遍,发现正厅还真就一个空位都挪不出来,最后心一横,决定干脆就把陈涯放在世家那桌。 秦云初旁边是夏执剑和方柏夫妇,再往下还有一个夏幽。他们是代表夏家。 夏幽她不熟,但夏执剑夫妇她还是知道的,夏执剑这人性格很刚,怕是要对吊儿郎当的陈涯看不惯。不能安排陈涯坐在他旁边。 秦云初另一边,是王家的王邵贤,这家伙是个公子哥做派,跟陈涯估计也要不对付,也不能挨着坐。 再往下……都不是省油的灯,陆清璇感觉以陈涯那个脾气,坐谁旁边都会出问题。 她思考了一下,最终在世家那桌加了两个座位,其中一个填上“陈涯”,另一个,则填上了“陆清璇”。 “大功告成!” 陆清璇拍了拍手,用打印机把客单打出来,在自己弟弟瞪眼目光中,飘然而去。 拿着礼单,找到高委员,此时,高委员正在跟太奶奶商量大寿当天事宜。 “奶奶,客单已经填好了,您请过目。” “嗯。” 太奶奶很有仪态,轻轻应了声,带上老花镜,便认真看了起来。 还没一会儿,就深深皱起了眉头。 “清璇,别的都还好,就是你怎么……跟陈涯两个,要坐到世家那桌呢?” “不行吗?”陆清璇感觉自己脸有点红,但回答还算镇定。 “你的意思,就是你去作陪是吧?也不是不行,但是,怎么还要搭一个陈涯呢?”太奶奶扶着眼镜盯着她。 陆清璇这个举动在她看来,有点莫名其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 高委员在一旁开口道:“陈涯确实一表人才,相貌堂堂,钢琴技术也很好,不过,他始终是旁支,而且也不姓陆,把他安排在这一桌,要让人知道了,怕是有很多人心里都不好想。” 陆清璇清了清嗓子,说:“其实……” “而且,他的性格也有点张扬,我本来的意思是想让他去偏厅的。”太奶奶说。 “不能去偏厅,他的身份,放在偏厅不妥。”陆清璇马上说。 “为什么呢?我看他的身份放在正厅才不妥。”高委员说,“其实我们这段时间,确实对他很关注,但清璇,你也要考虑其他子弟的看法,对他太过关注,反而对他不好。” “其实……其实……他有一个很硬的身份。” 陆清璇说。 (本章完) 274.红颜群开会 「很硬的身份?什么身份?跟着琅琅学钢琴的高材生?」高委员说道,「就算身份再硬,这次陆老太爷大寿,他也只能作为陆家的子弟出席,跟其他世家的人坐一起,不是胡乱安排吗?」 还没等陆清璇说话,高委员又补充道: 「何况,要说身份硬,你爸,你二伯,身份硬不硬?他们回来了,也只能是陆老太爷膝前孝子,难道还能坐到企业家那一桌?陈涯身份再硬,还能硬得过你爸和你二伯?是不是没道理?」 高进良有点不悦。 他以为陆清璇和某些其他陆家子弟一样,是看到陆家主家衰落,就借着排座次的事情向太奶奶来敲山震虎来了。 也不怪他多想,刚不久之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昨天,陆家刚开过一次家族内的小会议,会上有几桩陆家的资产处理了一下。 可能是处理结果让某些人不满意,陆元虎的女儿当场甩脸色给所有人看。 她竟然公然说道:「要是没有我家什么事儿,以后开这个会不叫我们家就是了,我家的生意,和族里其他生意切合面又不是很大。」 此话一出,太奶奶当场脸色都白了,陆宁娜性子温吞,憋红脸半天说不出话,还是高进良当即严厉训斥了她,也不知道陆疏影有没有听进去。 自打昨天会议过后,太奶奶一直都神情郁郁,问怎么了也不答话,一直到今天下午,精神气才稍微好一点。 之所以他们反应这么大,是因为陆疏影的话,恰好击中了他们心中最恐惧的部分。 陆家以前之所以欣欣向荣,后辈们拧成一股绳,全靠手中握有爱华这家庞大企业,陆元龙坐镇家中,说一不二,他安排什么就是什么,人人都有汤喝,一切都很和谐。 自从陆元龙被抓去蹲号子,家族又失去了爱华公司,家里却远没有以前那么和谐了,到处都是不和谐的杂音。 可以说,即使陆元虎和陆元豹两兄弟,从此刻起脱离陆家,对于他们的事业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实际上,他们的行为,已经接近于分家了。 而一旦真的分了家,陆家就会真的从之前的顶级豪门,跌落为不入流的家族,成为京城名贵圈子里的笑柄。 陆清璇的行为在高进良看来,是一个危险信号。她今天就能把自己和陈涯放到外面世家那桌上,明天想干嘛简直想都不敢想。 陆清璇被高委员无端误解,心中也有些微愠。冰雪聪明的她自然知道高委员误解她什么了,不过她不好解释,反倒有种欲盖弥彰之感。 好在这时候太奶奶发了话:「让他们坐那一桌,我看也没什么不好,他们两个都算是我们陆家的俊才,到那一桌去,陪几个客人说说话,聊聊天,也免得贵客无聊。」 高进良看向老太太:「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陆清璇这孩子性格,我明白,她是好胜,不服输,可心中的确是一直向着陆家,想要陆家好,她是不会存心害着陆家的。」 老太太这话和声细语,倒让陆清璇产生了感动,眼睛里湿润润的,轻声说: 「太奶奶,不要误解,我不是非要坐到别的世家上去,我可是姓陆啊!只是,之前各方座位实在统筹不过来,就干脆把陈涯安在这里了,也是像太奶奶说的那样,让他陪陪客。」 太奶奶笑了,说道:「不过清璇啊,你这个客单啊,还是要改。」 陆清璇早就知道自己定的位置肯定要改,虚心道:「嗯,没关系,您说,我记着。」 「告诉你怎么改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太奶奶笑着说。 「什么?」陆清璇好奇扬起脸。 「云山集团的总裁,顾雨晴,也主动说要来参加老太爷的寿宴!」 听了这个消息,陆清璇和高委员同时都是身形一晃。 高进良急忙问:「太奶奶,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太奶奶笑着说:「我也是下午刚收到的消息,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别人,你们俩是最先知道的。」 高进良一阵恍惚,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之前她老人家心情那么差,到了下午却莫名心情好了起来。 陆清璇则是还沉浸在震撼当中。 当那股震撼劲过去之后,她首先泛上来的情感……是愤怒。 「顾雨晴……她为什么来?她凭什么?明明是吞并爱华的罪魁祸首,太奶奶,你怎么还邀请她……」 她看到太奶奶脸上挂着笑容,逐渐有些不解,心思一转,却突然明白太奶奶为什么不生气了。 「她是主动要求过来,也就是说……是想缓和顾陆两家的关系?」 俞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那您是……」 「我不知道她过来是什么意思,也不必去知道,」俞老太太说,「但是她过来,是一个信号。不仅对我们来说是一个信号,对其他世家来说,也是一个信号。」 俞老太太接着说道:「老太爷寿诞,顾家这种情况下还过来,还是让顾雨晴亲自作为代表过来,在其他世家的眼里,都是对陆老太爷的尊重,也是对我们陆家的背书,四大世家,夏、顾、陆、秦,终究并列,其他巫家、王家之流,想要更进一步,终归不是那么容易。」 陆清璇终于也想通了,稍微展颜,但是接着又眉头一皱,道: 「但是,如果她顾雨晴过来,不是为了祝贺,而是为了显摆嘲讽,我们该怎么办?我听说顾雨晴行事狂悖任性,她不一定做不出来这种事。」 俞老太太冷冷一笑,说:「她要是过来闹事,那就让她闹,我家老头子只是年纪老了,不是死了,他那么多老部下遍布天下,她顾雨晴要是敢在寿宴上闹事,就准备第二天被群起而攻之吧!」 陆清璇越想越激动,连连点头,说道:「那看来,这真的是一桩大好事了。」 俞老太太听到她说「大好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头轻轻一皱,不过没有说什么,终究又放下眉头,说道: 「不过,这就要麻烦你重新调整座位了,把顾雨晴给安排进去,你看看,给她安排在哪里?」 陆清璇知道老太太这是在考自己,低头看着手中的客单。 这确实是个难题。 寿宴的桌子是圆桌,没有方桌,本来世家那一桌的座次,是夏执剑夫妇和秦云初并列坐在上首位,夏执剑夫妇居右,秦云初居左。夏幽则坐在秦云初左边,和夏执剑夫妇隔开。 夏、秦两家,地位比其他家族都要高,所以他们的代表要坐在最上首位置,这是这种安排的原因其一。 另外,餐桌礼仪以右为尊,夏执剑比秦云初年长,所以他坐在右边,秦云初在左;为了避嫌,让秦云初隔开夏幽和夏执剑夫妇,这样两家就不存在谁比谁地位更尊的问题。 可顾雨晴要是来了,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夏、顾、秦,三家以前都是四大家族,地位相当,基本上平起平坐。 如果排次序,有夏顾陆秦、夏顾秦陆等几种排法,不管哪种,都是夏家第一,稍微比其他家族高一线。 可自从顾家吞并了爱华公司,既往的旧秩序已经被搅动得稀巴烂,现在的地位若何,就不好说了。 三家坐五个位置,总有一个人要坐尊位。 那么,哪一家 才能坐这个尊位? 让任何一家坐到中间的尊位,基本上都等同于对新秩序呈现出陆家自己的理解。 可以说,陆清璇现在排的这个座次,基本上就相当于陆家在官方场合,认为的三家新的地位次序。 寿宴时上百双眼睛盯着,陆家的任何一种安排,都必将引起上层圈子长久的争论。 想到这里,一滴汗水从陆清璇的鼻尖沁出来,握笔的手也有些湿润了。 「太奶奶,还真有点……不好排。」 陆清璇尴尬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力有不逮,抬头,却看到了俞老太太的笑脸。 「清璇,你是个聪明孩子,我们家的这一代,也就你最聪明了。」 说完这句没有上下文的话,老太太便接过笔,在客单上,分别添上了两个名字,又划去了两个名字。 添上的两个名字,一个是「陆宁娜」,一个是「顾雨晴」,而「夏执剑」和「方柏」则被划走,添到旁边一桌的主位上了。 而原来的这张桌子上,陆宁娜牢牢占据着主位,夏、顾、秦三人则分列两边。 看到这个安排后,陆清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太奶奶,我怎么刚才就没想到,原来还有这种解法。」 俞老太太笑着道:「不是你没想到,是只有我才能这么安排,你哪想得到还能使唤宁娜过来。」 老太太改的这几笔,其中大有讲究。 本来这一桌都是坐上一流世家的来客,她把夏执剑夫妇调走,这一桌就是「上一流世家晚辈专座」的意思了,也就是说大家常说的,「小孩那桌」。 因为座位上这些人都没结婚。 另外,当天是陆老太爷寿宴,陆家人是主人,其他人是客,主人家坐尊位,合情合理,所以陆宁娜坐在正当中。 而且,陆宁娜作为陆家小字辈当中的领衔人物,将来陆家的法理上的继承者,坐在这一桌合情合理。 看了好几遍,陆清璇忍不住连连赞叹。这样的安排,简直太合理了。 简直没人能挑的出毛病。 老太太用笔在空中一点,突然道:「对了,还有。」 接着,她在客单上又添了两笔,把陆清璇和陈涯两个本来贴在一起的名字拆开了,一个挪到了桌子左边,一个挪到右边。 陆家的三个人成一个三角形,把桌子均匀地切成了三等分。 老太太说:「就劳烦你们两个小字辈,当天多跟客人们聊聊,不要让贵客无聊。」 高进良在一旁看着老太太的操作,微微点头。 老太太这手非常高明,而且站位极高,让他自愧不如。 一开始陆清璇拿着客单过来,他还以为陆清璇是来帮着陈涯和自己在陆家要待遇要地位来了,从后来她的表现来看,似乎是冤枉她了,因为她表情不似作伪。 不过,太奶奶站位更高,先不管你是不是别有用心,先跟你把事情办好,办漂亮,其他的自家事,自家关起门商量。 露了一手之后,紧接着,又把陈涯和陆清璇安排上桌,这是什么道理? 这一桌上,可是有四大世家最顶尖的一批小字辈,可谓是群星璀璨。 让你们两个上桌,明显是让陆清璇和陈涯在大场合显脸。 你不是想要地位、要待遇吗?那就给你。不管你是不是想要,但是我不怕给。 为什么不让陆疏影、陆启明他们上桌?为什么就点一个陆元豹家的女儿,和一个旁支家的继子? 意思就是给其他小字辈展示,对有才华、有功劳的子弟,陆家从来不会吝惜机会。 对陆 疏影那种,一看到主家没有东西了,就想着分家的人来说,是一种敲打;对于其他贪玩散淡的主家子弟,也是一种鞭策。 而且,这么安排座位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子弟会眼红陈涯,会嫉妒他,以后肯定有不少给他捅刀子的。 只要他能踏过这道坎,并且明白陆家的良苦用心,以后,肯定也是陆家的一大助力。 陆清璇也想明白了一点老太太的用意,抓着客单,小声说: 「太奶奶,如果是这么安排,宁娜原来的位置不是空出来了吗?我和陈涯可以坐在其他位置。」 老太太笑道:「怎么?你们非要坐在一起,关系这么好了?」 「啊、啊?不、不是……」陆清璇连忙摇头,「我就是……不是的,跟他没关系。」 老太太挥挥手:「行了行了,越抹越黑,我老太太年纪大了,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我心里可都清楚得很呢。对了,说到你和陈涯,我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陆清璇表情马上严肃起来:「什么任务?」 …… …… 十多分钟后,陆清璇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确认车门关好、车窗封闭、周围没人后,陆清璇直视前方,深吸一口气,用头狠狠地朝方向盘撞去。 「叭、叭、叭、叭、叭——」 车喇叭短促地响了好几声,才停下来,车头车尾双闪都打开了,一亮一亮的。 陆清璇气喘吁吁地坐在车里,双手抱着方向盘,披头散发,额头上一块红印子。 太丢人了。今天真是太丢人了。 现在怎么走到哪儿,都被人误解跟陈涯有关系?真是太丢人了! 陆清璇扪心自问:难道,我真的就表现得很喜欢陈涯吗? 可是我又不喜欢他啊! 幸好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猜想,没有当着陈涯的面说。 真不知道,要是这传言传到陈涯本人耳朵里,那家伙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想到要是陈涯听到他们说自己对他有好感……想到这里,陆清璇感觉心里痒痒的,好像被小猫爪爪挠了一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个谣言绝对不能流出去了。 接着,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补了一下妆。 额头的红印子暂时没办法遮住了,只能让它自然消失。 之后,她拨通了陈涯的电话。 「喂,你在哪儿,我有事找你。」 「……别废话,直接报地址。」 话罢,她发动车子,一脚油,直奔目的地。 ……过了一会儿,陆清璇在一家礼花店,找到了陈涯。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陈涯话还没说完,陆清璇直接伸手,把一张纸拍在了他胸口。 「给你个惊喜。」 「什么东西?」 「你看看就知道了。」 陆清璇把手从他坚硬的胸膛上拿下来,那张红纸顺势飘到了陈涯手中,陈涯拿起来一看: 「这是什么?」 「老太爷寿宴上的座次表,你看你坐在哪儿。」 陈涯一眼扫过去,只见—— 他那张桌子上,坐着:秦云初、顾雨晴、夏幽、陆宁娜、陆清璇…… 好家伙。 这是什么寿宴? 这分明是红颜群开会! 275.傻不傻 陈涯放下手中的客单,抬头看陆清璇道:「我又不坐在正厅,我打算坐到偏厅去的。」 陆清璇一听,就像正在兴头上时被人从脑袋上浇了一桶凉水,顿时脸就垮下来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坐在正厅,你坐到偏厅去干嘛?」 「我要参加小姑的婚礼啊。」 「什么小姑的婚礼?」陆清璇一愣,她压根不记得寿宴当天还有婚礼的事儿。 盯着陈涯看了一会儿,她才隐约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有听人提起过一两次,陆老太爷寿宴的当天,偏厅会顺便举行分家某个远方亲戚的婚礼。 之所以把这件事淡忘了,是因为这些天她全情投入筹备寿宴的各项准备事宜,压根就没有任何关于婚礼的准备项目。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所谓的远方亲戚,就是陈涯的小姑啊。 看着陆清璇的表情,陈涯心中暗暗一叹。 果然,整个陆家,除了自己,就没人惦记着小姑的婚礼。 如果不是自己过来了,并且帮忙张罗筹备了不少,这次陆老太爷寿诞,小姑的婚礼肯定冷冷清清,无人瞩目。 要真是那样,小姑幸福定格的瞬间,不知几分是甜蜜,几分是凄凉。 陆清璇眼珠一转,她觉得自己没记住婚礼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拉远话题道:「那、那你就这么坐到偏厅去,不感觉可惜吗?」 「可惜什么?」陈涯诧异抬眉。 「你看看,这桌上还有谁?」陆清璇提醒道,并且伸手在顾雨晴和秦云初的名字上面戳了戳,「和这两位共进晚餐的机会,多少人花钱都买不到,你肯就这么放弃掉?」 陈涯不由得笑了:「这有什么。」 以前和顾雨晴,别说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在一张床上睡觉都有过。 秦云初倒是没有一起吃过饭,不过随着他对她的了解逐渐增进,发现她冰山的外表下其实有着非常沙雕的一面,约出来吃饭肯定也不会很难。 就为了这个错过小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他还真不至于。 陆清璇盯着他,眼珠子止不住地往上翻,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你知道我为了这个座位,跑了多少趟,挨了多少训么?」陆清璇说道,「你想想,陆家子弟那么多,怎么轮得到我们两个坐在这一桌?」 这倒是陈涯的视野盲区,张开嘴,道:「对啊,怎么做到的?」 陆清璇看着他一脸呆样,恨不得用指头把他的额头戳出红印子。 「我在太奶奶和高委员面前,挨了半天训,还被他们两个怀疑在逼宫,你真不知道高委员那种质疑的目光扫在身上什么感觉,我受了可多委屈呢!」 她说得可怜巴巴的,声音里好像真有无限委屈,样子看上去好像在说「看我付出这么多的模样,难道不值得点个赞?」 陈涯还从未见过她这种表情。…. 「你真了不起,简直棒极了。」陈涯顺口夸道。 他还不是那种刻薄的人。就算别人的努力于自己来说无用,他也会不吝自己的夸赞。 陆清璇感觉他话语里有点敷衍成分,但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说: 「别,你的阿谀奉承不用对我来,我又不是为了让你夸我才这么安排的。」 她一脸傲然好像一点都不吃拍马屁那一套,但如果她像小狗一样长一条尾巴,现在那条尾巴肯定都快要在空中挥舞出残影了。 陈涯无语。好吧,夸她两句又成了阿谀奉承了,这个女生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得意了一会儿,陆清璇又正色道:「当然,说实话,这次之所 以太奶奶答应得这么爽快,还跟她当时心情好有关。」 「哦?她怎么了?」 「你没发现吗?顾雨晴来了啊!」陆清璇瞪眼道。 「顾雨晴来了?」陈涯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逻辑关系。 陆清璇费劲解释道:「本来我们都没有邀请顾雨晴,她肯主动来给陆老太爷拜寿,说明什么?如果当天那么多名流看到她来到现场,你想想,他们会怎么想?」 看着陆清璇一副启发式教育的脸,陈涯心中想笑不好说出口。 为什么顾雨晴会来? 因为他给她打电话了。 他让她过来,是来给小姑的婚礼捧场的,又不是来给陆老太爷祝寿的。 最可气的是,那个妖女居然没有告诉陆家,她只告诉老太太自己是过来观礼,却没说是观谁的礼,就搞得整个陆家都心潮起伏的。 等到顾雨晴当天来了坐到偏厅去了,太奶奶不得当场高血压发作? 这一肚子坏水陈涯远在京城都觉得湿了。真是个妖女啊。 陆清璇对陈涯谆谆善诱:「好了,我说这些的意思就是,如果你在当天能坐到这个座位上,以后在家族里的地位肯定水涨船高,到底要不要浪费这个机会,你好好考虑一下。」 这个好处对陈涯来说当然没有任何吸引力,敷衍点头道:「我考虑下。」 他也没有答应下来,态度模棱两可。但陆清璇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了。 「对了,你在这里干什么?」陆清璇斜眼瞅了一眼周围散乱摆放的礼花礼炮,问道。 她是在一家礼花店找到陈涯的,这地方距离京城外环都还有一里地,偏得不行,实在不知道他来这儿干什么。 「既然是婚礼,按例还是要放一放烟花的。」陈涯说道。 陆清璇一听,旋即笑出声:「你想在婚礼当天放烟花?」 「嗯,」陈涯点头,「我不是一个特别重视习俗的人,但不放烟花,总觉得不热闹。」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讲究的一面,」陆清璇抱着双臂盯着他,「不过,我有一个很遗憾的消息要告诉你。」 说罢,她顿了顿,才大声道:「在京城,是全年禁鞭的啊!」…. 陈涯一扬眉:「是吗?」 「嗯啊!」陆清璇点头,「傻不傻,京城可不是农村,是全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尤其是寿宴当天的举办地,是在一环内,管制得更是格外严格,怎么可能让你放烟花呢?」 她抱着双臂盯着陈涯,一副看他笨得让人痛心疾首的模样。 「这样啊。」 陆清璇又道:「刚好,我来找你,也和烟花的事情有关。太奶奶交给了我们俩一个任务。」 「什么?」 「找个放烟花的位置。」陆清璇道。 陈涯笑道:「你不是说京城禁鞭吗?」 「京城外环内禁鞭,外环外可不禁啊,」陆清璇说,「就像你说的,寿宴当天不放一放烟花,总感觉不热闹。」 陈涯幽幽笑道:「那你也是要找找关系,让他们临时划出一片不禁鞭的地区吗?」 陆清璇冲他翻了个白眼。 「你在异想天开吗?怎么可能找得到关系?这种事情,别说是现在,就算之前爱华还在我陆家手里,也找不到这种关系。」 「那你准备怎么办?」陈涯问道。 「外环内禁鞭,在外环外放就好咯!」陆清璇说。 原来,太奶奶交给她和陈涯的任务,就是让他们俩找一个在外环外放烟花的地方。 寿宴举办地的大厦,距离外环相当遥远,但好 在,寿宴当天是个晴天。 晴晚放炮,尽管遥远,多少能增加一点热闹气。 野亮 276.升空的烟花 陆老太爷寿宴举办地在京城明月楼的顶层第85层。 众所周知,京城鲜有高楼,85层的明月楼在二环内都可以俯瞰众生,并且楼层数也暗合老太爷的岁数,是这场盛典的最佳选择。 正厅朝南有一面能俯瞰城市的落地窗,按照陆家的计划,在陆老太爷寿宴当,从落地窗往外望去,透过视野良好的夜空,正好能够看到冉冉升空的烟花。 由于透视原理,在这种距离上看到的烟花,会显得非常小,所以烟花本体就要尽可能地大,至于究竟有多大,就成了个数学问题。 如何让冉冉升空的烟花跨越山河和高楼座座,正好完美地呈现在明月楼的落地窗前,也是一个数学问题。 所以,烟花在哪里放,该用多少规格,该放多高……都是数学问题,而这些数学上的问题早已经被陆家请的高明人士解决了,不用陆清璇和陈涯操心。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具体去现场亲自点一次。 陈涯上了陆清璇的车,坐上了驾驶位,陆清璇在副驾驶上抱着手机导航。 车内空调暖气很足,一上车两人都脱了外套。 黑色的安全带勒进陆清璇双峰之间,紧紧裹在身上的真丝面料内衬勾勒出动人的身体曲线。 陆清璇看着陈涯时不时回眸的侧脸,嘴一撅道:“看什么?” “我在看后视镜。” “哦。” 把车屁股摆正位置之后,陈涯问道:“你头上怎么有个红印子?” “因为还没有消。” “?” 陆清璇答非所问地扯开话题,心中暗自有点小爽—— 还嘴硬说没看我。 这不是在看吗。 她瞥过眼睛,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侧脸。 只要陈涯一偏头,她就会马上收回目光。 “等一下。” 她突然伸出手,伸向陈涯毛茸茸的头。手指深入厚实浓密的头发里,冰凉的指尖在头皮和头发指尖摩挲。 陈涯踩住刹车,身子僵住了,那冰凉的手指如果骤起发难,化身九阴神爪的手型,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头皮要被掀下来一大块。 但这次魔女好像出乎意料地温柔,竟然没有趁着他脆弱的时候对他下手,真的只是伸手摸了会儿,随即马上抽身而出。 “有个脏东西。” 她把手指伸在陈涯脸前,指尖上面沾着一块小小的黑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陈涯还没看清,她就缩回手指,“呼”地一口气把那东西吹走了。 陈涯再次发动车辆。刚才两人稍微有些亲昵的举动后,这辆奥迪的车内小空间,气氛不受控制地变得致密而浓烈起来。 这样接近凝滞成实体的空气持续了好半天,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陆清璇从若无其事,到红色逐渐爬上脸颊,晚霞似的颜色在脸蛋上晕成一幅印象派的画。 】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举动,刚才的自己好像不是自己,是别的什么人突然夺舍了她的身体,她的手是自己动的,跟她本人没关系…… 正在她害臊的时候,陈涯若无其事的说话了:“大寿之后,你准备做什么?” “嗯?啊?你说什么?” 陈涯的语气好像浑然不觉得刚才的尴尬,陆清璇走神中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陈涯又重复了一遍问题,陆清璇皱眉看着他。 她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还能做什么,回去接着念书呗。” “你大学还没毕业?我看你成天好像都没什么事做。”陈涯问。 “我都大四了,大四能有什么事?你怎么好像没读过大学似的。” “我确实没读过大学,我初中毕业就辍学了。” “……” 陆清璇很是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对、对不起……” “对不起干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陈涯这个问题。陈涯现在是手握亿万级别公司的大老板,好像确实也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她只是下意识地把陈涯当成了贫困山村里面的那种失学儿童,所以顺口就说了对不起。 “你为什么初中毕业就辍学了?是因为家里没钱吗?”陆清璇问道。 “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没钱,但当时家里确实没有钱。”陈涯一边开车一边说。 陆清璇没懂。 陈涯继续说道:“我记得,我到了初中的时候,身体发育得特别快,买的鞋一上脚,过不了几个月就小了,衣服一上身就得换,我妹妹贼开心。” “为什么?跟你妹妹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的衣服一换,她就有新衣服穿了呀,”陈涯说道,“我衣服换得快,她能穿的新衣服就多,肯定开心。不过她只能穿男装,到现在估计她还有不少小学同学以为她是男生。” “哦……”陆清璇若有所思地点头。她没有穷过,想不出这种状态。 “不过我妈当时可发愁了,家里入不敷出,头发都白了一半——当时她才三十多岁。后来就下定决心,把家里的田流转了,到城里去收破烂,也就是捡垃圾。” “当时她每天凌晨三点起床,蹬着三轮车骑4里路去城里,等到城里就已经是凌晨5点了,她说每天要赶在所有其他竞争对手之前,才能收到最值钱的破烂。” 陆清璇不敢说话。 在她的世界观里,捡垃圾是很丢人的事。 如果是别人,肯定会把自己母亲捡垃圾的事情,当做内衣一样绝不会让别人看到。 不过不管怎么样,陈涯和她说这些事,她很高兴。因为她觉得自己被当做关系很好的人了。 “后来我用某种方法,赚了一大笔钱,我以为我们家有闲钱了,她每周带我们去吃一次华来士,你知道华来士吗?” 陆清璇犹豫道:“一种……快餐店?” “对,10块钱3个汉堡那种,”陈涯说,“我一度以为她是用上了那笔钱,后来才发现,她把我赚的那笔钱原封不动地存了起来,自己每天高强度工作12个小时。她太没有安全感了。” 说到这里,陈涯顿了顿,继续道:“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不念书了,我留在在家里只是负担,我要赚足够多的钱,让她再也不用觉得钱不够用。” “……” 陆清璇沉默地看着他,感觉今天陈涯格外严肃,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你当时初中还没毕业,是怎么赚到钱的,是在外面打工吗?”陆清璇问道。 “不是,”陈涯随意道,“我写了几本书,赚了点稿费。” “真的吗?什么书啊?你初中的时候写的?我怎么没听说过?”陆清璇一听,马上来了劲,好奇心被调动到最大。 陈涯笑了笑,只是说:“用笔名写的。” “初中生写书都能赚稿费,你是神童啊?”陆清璇道,“哦对,你本来就很有才华,肯定写的很不错,是什么书?告诉我书名呗?我说不定还看过。” “你怎么知道我很有才华?” 陆清璇不说话了。 陈涯是《未明》520期杂志的作者白玉京,她当然知道他是文学上的天才。 但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背地里查过他。 想了会儿,她调转了话题,问道:“我记得,你爸爸是后来到了京城,入赘到陆瑞香阿姨家了,是吧?” “嗯。” 陈涯似乎不太想说陈盛的事情。 “他们结婚都有……20多年了,岂不是说,你七八岁他就走了?”陆清璇有点吃惊。 “对。” 陈涯只说了一个字。简单的音符滞留在空气中,凝固成毫无变化的态度。 过了好半天,他才接着说:“所以,我现在也没有原谅他。” 这就是不能触碰的话题了。 陆清璇也不敢应声。 她现在能理解为什么陈盛会背井离乡,抛妻弃子——当然这不代表她认同这种行为—— 至少在听完陈涯的经历后,她切身感受到了这种贫富差距。陈涯轻描澹写的言谈让她认识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至少她以前完全不知道还有人过着这样的人生。 一边是陆家的荣华富贵,一边是守在山沟沟里过苦日子,没人会选后者。 她更能理解陈涯不能原谅陈盛的理由。一个人把全家抛弃在那种地方,经历着那么痛苦的生活,自己却跑到外面逍遥,换谁都不会原谅。 现在她其实特别想知道,为什么陈涯没有原谅陈盛,却又回归了父亲入赘的陆家——他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他想和解,为什么又说自己不肯原谅?如果他想报复,那么他会采取怎样一种形式? 这种疑问一涌上心头,就如同洪水一样遏制不住。 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疑问压下去,陆清璇斟酌了一下语言,认真地说: “你母亲很辛苦,也很伟大。” “到了。”陈涯踩了刹车减速,车窗外景物飞驰的速度减慢下来,最终完全定格。 陆清璇略带遗憾地松开了安全带。 两人下了车,推开车门,北风带着凉气扑面而来,眼前便是京郊,壮阔的河阳平原。 往北,是雄城盛京,一条宽阔的马路横亘整个平原;往南,是衰草枯黄的原野,田埂如同一道道横亘在信纸上的分割线。 陈涯踩在田埂上,跺了几脚被冻硬的土地,口中呼出一口白气,说:“那岂不是说,要等到天黑?” “对的。”陆清璇关上车门,用钥匙打开了后备箱,里面存放着两大箱烟花,“我已经让我弟弟蹲在明月楼,他会实时把我们燃放的情况反馈给我们。你来帮帮忙呗?” 陈涯走过去,接过了她手中的箱子,还略为沉重。两人一同把烟花放在了田地上。 “不过,天快黑了。” “是的。这个时节,天黑得很快。” 两个人说着没有意义的对话。陆清璇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她有点想多聊聊陈涯以前的事情,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比如他到底写了什么书,初中过后经历了什么,是怎么成长成现在这样,又是怎么进入江离止,华来士到底好不好吃…… 但是等等这些陈涯都不会再告诉她了,就好像刚才短暂的袒露心扉,只是他偶发谈兴,偶然来了兴致想聊一聊往事,一切都是不可复现的偶然。 往事终究是往事,是已经凝固的历史,是再次提及也不会有改变的无意义结晶,而他是一个永远活在当下的人,他的态度告诉她,就算再去问,也不会得到答桉。 陆清璇背转身,背对着陈涯,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从兜里偷偷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上牢牢打上了一行字: “陈涯小时候写的什么书?” 她觉得,这是一个相当关键的信息,对于解剖这个男人那谜团一样的过去,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等这件事办完,回头就跟柳如影去商量这件事。 …… …… 陆清璇不是唯一一个想要探究陈涯往事的人,她甚至不是探究欲望最强烈的那个人。 奈何她始终抹不开面子,不想让陈涯知道自己对他很好奇。 如果她更加努力一点,或者不那么别扭,用更加坦诚的姿态,多问一问陈涯,或许她能获得更多关键信息。 现在,探究欲望最强烈,行动力最强的那个人,已经通过惊人的毅力和开创性的努力,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陈海,正在探索。 自从上次在鸣翠居吃了那顿饭,陈海已经两天吃不下饭了。 曾经看《三体》的时候,他还为常伟思的那段话感到震撼:“你的人生是一种偶然,世界有这么多变幻莫测的因素,你的人生却没有什么变动。” 他还以为只有外星人入侵那种级别的世界才能让他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动,哪想得到,他的人生居然脆如一张薄纸,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他的世界观已然被全然颠覆。 准姑父魏明哲,一直只是庸庸碌碌的一位代码民工,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他孜孜以求的北辰人。 而且还不是那种一般级别的北辰员工,从他的话来看,他居然和徐公子的爸是一个级别的,是平级关系。 他们平时都一直将徐浩宇的爹徐旭东视为北辰高层,要知道,他那个级别,已经是一方巨擘,是行业权威,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哪想得到,只是一顿饭的功夫,自己的姑父居然身登青云梯,一下子跟人家坐到并驾齐驱的位子上了。 更令人震撼的是,魏明哲居然还恰好跟他的代工厂合作有一丝业务上的联系,可以说掐着他的脖子。 那场饭局的后半段,他爹陈盛一直在想方设法跟魏明哲攀关系,抓紧各种机会让陈海跟魏明哲喝。 比如“你姑父马上要结婚你给他敬一个”“你姑父升迁了大喜事你给他敬一个”“你姑父房子跟你准备买的一个户型你跟他敬一个”…… 他当时都喝吐了,回到家躺在床上,脸还是青的。 到那天他才发现,魏明哲这人平时不怎么喝酒,原来他是真能喝。 两个人给他灌了小半瓶白的下肚,还面不改色,陈盛旁敲侧击让他多给陈海一点照顾,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说,一切按照北辰的流程办事。 小姑陈池坐在旁边,憋笑都憋得肚子痛,连陈海都感觉特别不好意思,让陈盛少说两句。 以前一家人吃饭,陈盛和陈海从来都是指天画地的那两个,结果这场饭局跪得竟然如此快,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等到他醒了酒,震撼逐渐褪去,这场饭局的种种细节逐渐浮上心头,他才意识到,魏明哲的突然起飞,其实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真正屋子里的大象,那个蒙住了所有人双眼的真正巨大问题,如同高墙般横亘在所有人面前的庞然巨物——是陈涯。 是陈涯给魏明哲介绍的工作;是陈涯打电话把徐旭东叫来的;是陈涯勾勾手指,就让那个疑似北辰高层的人唯马首是瞻。 自从那之后,徐大少的电话就打不通了,他也找不到对方人在哪,好像蒸发了似的。 陈海很好奇,陈海很疑惑,陈海很恐惧。 在跟父亲百般核对,确认陈涯真的说过自己只是宏图的员工之后,陈海心一横,干脆直接跟宏图打通了电话。 他问了宏图好几个前台,打听是否有陈涯这个员工,都吃了人家的软钉子——宏图这么大的企业,谁知道一个两个员工是谁?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他在网上的某个角落,找到了某个人发的日志里面有“陈涯”两个字,通过那个人的日志一番私聊,最终找到了一个项目组的电话。 他又通过那个电话联系到项目组,却得知项目组早期确实有个叫陈涯的,但其人早已不在,项目组也经历了大换血。 至于他想打听陈涯现在做什么去了,则需要跟上级请示汇报一下,看看是否能告诉他。 陈海耐心等待着。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城,这个不太被人重视的请求几经辗转,最终居然神奇地传到了宏图副总裁的办公室。 “有人要找陈涯?”秦云初秀眉微蹙,听着眼前员工汇报,“谁找他?” 作为陈涯的老上司,而且是“心碎男孩收留群”的群成员,秦云初对于那个已经好久没见到的“心碎男孩”的名字,格外敏感。 那位员工显然也没料到副总裁会关注这等小事,支支吾吾答道:“好像,好像说是陈涯的弟弟。” “陈涯的弟弟?” 秦云初想了想,伸手招了招:“把他电话给我。” 277.从下面看还是从侧面看 陈海跟那个宏图的女员工通话过后,整整四个小时,都没有等来任何回音。 想想也是,现在什么年代了,又不是到学校接小孩的家长,跑到公司里去打听自己哥哥,哪会得到重视? 陈海躺在床上,手机丢到床头,发出缺电的声音。 今天天气阴沉,京城又发布了雾霾预警,新闻里播放着大力整治秸秆禁烧的新闻,陈海的心情就和这天气一样,氤氲着不知是什么物质的不知名颗粒。 就在他放弃了这条线索,决定从其他地方入手的时候,突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 “喂?” 他接通电话,电话里传出一个女声: “喂?我是秦云初,你说你是陈涯的弟弟?” 他发誓,这个声音是他出生以来,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清脆如同银铃,清新如同春雨,温和中带着坚定。 最重要的是,听到“秦云初”三个字,陈海拿着手机的手都开始不稳定了。 “您是秦云初?”陈海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您真是宏图的那个小秦总?” “对,是我,你打听陈涯的消息,有什么事吗?”那边传来秦云初坚定的声音。 “……” 本来想好了满腹说辞,没想到他却一时语滞。 对啊,自己打这个电话,是想干嘛呢? 说是了解陈涯的情况吧,自己是他弟弟,居然还需要向他的公司打听消息? 说是想问陈涯和北辰的关系吧……那你去问北辰啊,和我宏图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事儿算什么事儿啊,居然还惊动了人家副总裁,副总裁怎么会知道陈涯的情况? ……等等,为什么副总裁会认识陈涯? 陈海试探性且礼貌地出声问道:“您知道陈涯吗?” “我当然知道陈涯,不然我为什么会接电话?”秦云初手中把玩着钢笔,“陈涯怎么了?” “哦,陈涯他,在宏图是什么级别?”陈海又问道。 秦云初想了想,道:“你问的事情涉及到陈涯的隐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在宏图属于相当高级别的员工,这是透明的,在官网上可以查到,其他的,恕我不能告诉你。” 陈海连忙摆手(尽管对方看不到):“没有没有,我不是想打探隐私,事情是这样的……” 他清了清嗓子,飞快开动脑筋,整理出了一套说辞: “是这样的,我是陈涯的弟弟,陈涯是我哥,不过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父母的原因分开了,最近才重逢,所以我对他现在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 秦云初来了兴趣,她也对陈涯小时候的情况很感兴趣,道:“是吗?然后呢?” “……我们都在京城,自然是希望他也能在京城扎根下来,可他一直不想离开宏图,所以我们就想了解一下他在宏图的工作情况。” 秦云初一听,马上就心知肚明了。 想抢人是吧?那怎么可能让你去烦陈涯呢? “我刚才说了,陈涯在宏图工作得很好,他是相当高层的干部,在他这个年纪,爬到这种层级的非常少,所以相当难得。” 陈海一听,心中有了个大概,又追问道: “可是,我冒昧问一下哈,他只不过是初中毕业的学历,当然我绝对不是质疑宏图用人逻辑的意思,我纯粹就是好奇——他是怎么做到在宏图进步这么快呢?” 秦云初马上说:“陈涯他的工作能力很强,我们宏图一向不唯学历论,是唯能力论,他能为公司带来很多,当然我们也要给他匹配得上他付出的待遇。” 陈海又问:“可是,以我的了解,宏图在招聘条件上,最低都是本科起步优先硕博,初中毕业……连门槛都达不到吧?” 这话倒是把秦云初问得一滞,好半天才回答道:“陈涯他可以考成人本科啊,成人本科接着进修非全日制研究生,我们公司同样会承认研究生学历。” “哦,陈涯是念的成人本科然后考了非全……” “那倒没有,我只是举例。” “……” 宏图公司原则上当然会承认非全日制学历,有这样学历当敲门砖,也会收到考试通知。 但是会不会录取你,那当然是另一个问题。在同等条件下,公司当然是更加倾向于正儿八经考上全日制研究生的。 秦云初话锋一转,反问道:“你是陈涯的弟弟,也就是说,你对他小时候很了解对不对?” 陈海马上点头:“嗯。” 实际上他早就忘却得差不多了,但他当然不能说不了解。 秦云初兴致勃勃地问道:“他小时候是怎样的?他是怎么成长的?为什么初中辍学就不读了,你有知道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陈海有点懵。 他本以为秦云初对陈涯只有业务上的了解,但从她这连珠般的问题来看,他忽然有种错觉,就好像…… 她对陈涯还挺关心的样子? “呃,您问这些做什么?” 秦云初话语一滞,随即道:“哦,是这样的,我们每年都会考察员工的业绩,为了准确了解员工行为,以便做出恰当评价,我作为陈涯的上司,自然想对员工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经历了解得更清楚一些……” 秦云初把陈海给说服了,陈海便老老实实地道:“我哥他从小就特别霸道……” 陈海讲了陈涯小时候的种种趣事,也讲了家境贫寒的事情,更着重讲了他小时候是怎么被陈涯欺负的。 当然,由于时过境迁,他后来去了京城后,过往的记忆逐渐被覆盖,往昔回忆被打上了温馨的光晕。 这导致他描述中的童年,比真实情况要美好得多。 他们实际上的童年日子要更加艰苦一些,只不过他把其中不太美好的那部分都忘了。 他的故事从自己被父亲带离山村后就结束了。当然他没有提父亲离开山村的原因,也没有提自己是哭着喊着要跟着父亲离开的。 在他的叙述中,就好像父母的离婚分居属于不可抗力,是无奈之下才导致的骨肉分离。 听完,秦云初沉默了良久。 作为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秦家大小姐,她自然难以想象陈海叙述的一切。 她只是通过自己之前在《诗意的生活》中亲眼见到的那个已经现代化的山村,强行将陈海叙述中的故事一一对应上去。 就算是陈海的故事已经美化了百倍,她依旧觉得那种生活很艰苦。 她想不通陈涯是怎么做到化名金镛和古笼,写出那么多轰动一时的作品的。 也想不出毫无音乐基因的家庭,是怎么培养出一个主宰世界级的音乐人jx的。 “秦总,小秦总,您还在吗?” 陈海的声音将秦云初唤醒,秦云初回过神来,说道:“好的,我大概了解了,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 陈海笑了,摸着头说:“我还很不好意思呢,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又没有重点,亏得秦总能耐心听下去。” 秦云初脸一红,道:“不,你说的很生动,很有趣,正好都是我想知道的,谢谢你……” 她轻声说出的“谢谢你”,莫名地让陈海怦然间心动。 “谢谢秦总了,我小时候的事情,都没多少人愿意听,京城的人,大多只喜欢听那种鲜衣怒马的故事,一个农村小屁孩的成长史,没多少人愿意驻足,是我要感谢你今天的倾听。” 秦云初喃喃道:“不,那是他们过于狭隘,我觉得,你说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沉浸。” 她心中似乎浮现出了一个画面:一个身穿松松垮垮的衣服的小孩,头发蓬乱,双手插兜,满脸的混不吝,却一脸桀骜,像是世界的主宰。 并且很多年之后,他真的一步步主宰了这世界上一个又一个的领域…… 不过,陈海自然不知道她这些心理活动,他还以为秦云初是单纯喜欢听他的故事,顿时心花怒放。 他强行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声音都为之颤抖,小心翼翼道:“我希望,还有机会与您分享故事。” “嗯。”秦云初随意点头,并且挂断了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都都都”的忙音,陈海只感觉那节奏暗合自己的心跳。 他幸福地长叹了一口气,一头栽倒在床上,脸部和胡茬磨蹭着柔软的棉被,脸上的笑容久久都不退潮。 秦云初,那个传说中的秦云初,自己居然跟她聊了小半个小时! 而且,她还似乎意犹未尽,自己还跟她约定下次再聊! 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在这雾蒙蒙的天气下,这份突如其来的小确幸,如同阳光穿透云层一般令人心情雀跃。 陈海大口呼吸着,双手拍打着自己发烫的脸,如同想要抓住退潮的海水一样,拼命想要留住当下的感觉。 “秦云初,秦总,小秦总,云初,云初……嘿嘿,秦云初……” 陈海默念着秦云初的名字,并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刚才的对话。 “你说的很生动,很有趣,正好都是我想知道的,谢谢你……嘿嘿,嘿嘿……” “哥你看到我浴帽了吗?” 陈海正躺在床上思绪飘飞的时候,陆茜子突然闯入门来,看到幸福得满脸通红的陈海,吓了一跳。 “你在干嘛?怎么这个表情?好恶心……” 陈海对突然跑过来打扰自己白日梦的陆茜子怒目而视:“你不知道敲门吗?” 陆茜子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你干嘛了?吃蜜蜂屎啦,怎么这么开心?” “去去去,要你管。”陈海预期粗暴。 “莫名其妙……”陆茜子出门,又回来了,“我浴帽呢?” “谁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陆茜子怒气冲冲地摔门而走,房间终于回归平静。陈海躺在一片安静当中。 对于他来说,此时是人生中一个相当重要的时刻,因为他在丧失了“成为真正的北辰人”这个目标后,树立起了一个更加宏伟的目标—— 成为配得上秦云初的男人。 …… 陆茜子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下楼到客厅时,陈盛正在长吁短叹。 和房间里一脸幸福且已经重塑人生目标的陈海截然不同,他现在还处在人生观、世界观坍塌的阶段。 他和后知后觉的陈海不一样,在酒席上,他一直撺掇着陈海给魏明哲敬酒,但他知道,真正的痛点不在魏明哲。 如果说整件事是一场光荣《三国志》游戏,那么魏明哲只能算第一关的李典,表面上看上去很吓人,但放到真正的boss面前,根本不够看。 在整个事件当中真正扮演者幕后主使身份的,是他的儿子,陈涯。 魏明哲的工作是陈涯介绍的。 什么级别的介绍力度,才能让魏明哲绕过北辰的招录程序,直接被录用? 什么级别的介绍力度,才能让魏明哲一进北辰,就是领导层? 陈盛简直想都不敢想。 如果是换做一般的父亲,对于得知自己的儿子居然有这样的手腕,可能会当场喜极而泣尿失禁撕烂家里所有的卫生纸抛向空中…… 但陈盛不一样。 陈盛心中,对陈涯是有愧的。 这种惭愧是如同跗骨之蛆,表面不可见,实际已潜移默化深入骨髓,如果像洋葱一样一层层剥开露出最中心的部分,那个部分就是—— 怕。 他很害怕陈涯真正的飞黄腾达。 当年他抛妻弃子离开小山村,孤身带着陈海和妹妹陈池奔走京城,流落在小巷酒肆之间,到处物色着能让他逆天改命的贵人。 好不容易终于遇到一个陆瑞香,才算终于遇到一个值得压上一生的赌局。 于是他真的压上了一生,又是入赘,又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好不容易过上了令人羡慕的生活…… 可现在告诉他,他梦都梦不到的牛逼哄哄的人物,居然是他丢在小山村的那个儿子??! 那他会怀疑,怀疑自己付出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不如当初不来呢。 所以与其知道陈涯的背景多么牛逼,不如来个人告诉他,其实陈涯也没那么牛逼。 这还能给他心理一点区区安慰。 陆茜子下楼,看到陈盛脸色难看,走过来问道:“爸,怎么了?” “啊?茜子啊,没什么。”陈盛手里攥着个电话本,都快要攥出汗来了。 “还说没什么,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陆茜子打量了他半天,“是为了那天饭局的事儿吗?” 陈盛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 “你说,陈涯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陆茜子一听,马上道:“害,原来你这几天看着这么忐忑,是因为哥哥的事情啊。” 陈盛勉强一笑。 陆茜子又道:“其实我知道一点。” “你知道什么?”陈盛马上问道。 相对于陈盛反应剧烈,陆茜子若无其事道:“我之前就想跟你们说了,可是你们一直都不理我,我那天跟陈涯哥一起出去,才发现,他其实是一家公司的老板。” “什么公司?” “一家珠宝公司,很厉害的。”陆茜子说,“还给英国王室做首饰呢。” 陈盛对于珠宝公司所知甚少,他的注意点也不在这个上面,只是追问道:“这家公司跟北辰有关系吗?” “北辰?跟北辰有什么关系?”陆茜子疑惑道,这个问题倒是把她问懵了。 陈盛皱眉道:“陈涯能把魏明哲一个啥也不是的,推荐到北辰担任要职,他肯定跟北辰有关系啊!” 陆茜子听完,抬了抬眉毛,道:“有吗?我倒不觉得非要有什么关系,所以我说江离止很厉害,一家高端珠宝公司和其他公司高层有联系,我觉得很正常啊。” “是这样吗?”陈盛一愣。 陆茜子点头道:“对啊,而且,你说我姑父啥也不是,我不同意,北辰这种企业,如果是那种能随便塞草包进去的公司,它还会做到这么强吗?” 陈盛一滞。 “爸,你应该正视一下姑父,”陆茜子认真地说,“我一直觉得,姑姑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人,她为什么要抱定在你看来什么也不是的姑父?我觉得姑父肯定有他的优点。” 听完女儿的话,陈盛也开始动脑筋思考起来。 “那天在饭局上,你们问了姑父很多问题,在我看来,那都是很复杂的问题,姑父都能一一作答,要知道,他那个时候才入职半天啊!半天时间就搞懂这些,你不觉得很厉害吗?” 陆茜子说完,又道:“我老听到所有人都说北辰有多么厉害,这家公司能发掘出姑父这样被埋没的人才,不就是它的厉害之处吗?为什么你非要觉得,是走了后门、托了关系呢?” 说到这里,陈盛终于被说服了。 “茜子……你真的长大了。” “那当然,都二十了,还不长大几时才能长大。”陆茜子道,“爸我饿了。” “行行,”陈盛站起来,乐呵呵往厨房走,“那我去做饭。” 尽管他依然有所顾虑,但心结已经打开了一半。 陈涯又说陆家那边有什么事情,没有回来吃饭,他倒还松了一口气,准备好饭菜后,陆瑞香也回来了,一家人上了桌,只缺一个陈海。 “陈海干嘛去了,怎么还不下来吃饭?”陆瑞香皱眉问道,“谁打个电话去问问?” 他们家四个人的手机号是一拖三的套餐,相互之间打不要话费,住的又是复式楼,所以经常有都在家里还打电话的事情发生。 正在陆茜子准备掏手机的时候,陈海从二楼出现了。 他站在二楼,如同一尊佛像,俯瞰着一家三口。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陈海伸出手,在空中,似乎是在宣布着什么。 “你干嘛?” 在三个人的目瞪口呆中,陈海施施然下了楼,在桌前坐了下来,轻描澹写道: “我刚刚跟秦云初通完电话。” “哪个秦云初?”陈盛问道。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秦云初,她是独一无二的。”陈海说。 陆茜子捂住嘴:“是那个小秦总吗?上过《诗意的生活》的,你跟她通过电话?” “对。”陈海默然点头。 “哎呀妈呀!哥,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有出息了?”陆茜子道。 陈盛和陆瑞香面面相觑,接着,也是同时大喜。 “你们是怎么聊上的?” “是有业务上的合作吗?” 面对父母两人急切的问题,陈海不慌不忙,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口菜,简单说道: “我和她聊了大概半个小时,她很喜欢跟我聊,我也……实不相瞒,对她很有好感。” 陆茜子在一旁呆呆道:“哥,你确定不是自己异想天开吗?” 陆瑞香冲她虚空挥了一巴掌:“别这么瞧不起你哥,你哥还是很优秀的。” 陈盛笑逐颜开,心中阴霾被一扫而尽:“对对,你哥很有出息的!” 秦云初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存在一般。 以前谈起给陈海找媳妇,开玩笑经常说得秦家小姐那样的他才看得上,可那毕竟是玩笑,谁也没当真。 哪想得到,今天居然真的喜事临门,他还真跟秦云初聊上了,还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陈海捧着碗,庄严地说:“今天,我给自己的人生,定了一个崭新的目标。所以说,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顿了顿,他扫视众人一圈,才说道:“我要成为,配得上小秦总的男人。” “啪啪啪……” 陈盛放下碗快,响亮地鼓起掌来:“男人嘛,就是要有志气,你看我,这副德行,还不是追到了你妈。” 陆瑞香笑骂:“那能一样吗?人家秦云初可是秦家的大小姐。” “可是我们陈海也不差嘛!”陈盛抬高声调,接着又压低声调,小声对陈海道,“儿砸,加油,爹这辈子没什么本事,拼尽全力,也只能给你提供一个这样的平台,但是爹愿意把全部都拿来支持你,你喜欢,就去追!追不追得到另说,总之不要让人生留遗憾!” 陈海目光坚毅:“嗯。那是自然。” 一家人的晚宴洋溢在幸福的气氛中。陈盛心中因为一个儿子的阴霾,也由于另一个儿子的出息,而被一扫而空。 他坚信,陈海一定有着光明的未来。 …… 随着逐渐入夜,天气也逐渐变得凉飕飕的。 陈涯和陆清璇站在田埂上,迎着风,将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 穿着长筒靴的陆清璇跺着被冻硬的土地,以让自己的身体更加暖和一点,歪头朝陈涯问道: “这个光线应该可以了吧?要不现在就打电话?” 两人一直等到天黑,可能是因为消耗得比较多,她都感觉肚子咕咕叫起来,好在衣服穿得够多,陈涯听不到。 陈涯抬头看了看天,说:“打吧。” 陆清璇掏出手机,拨通了陆孝杰的电话,陈涯则在一旁摆放起了烟花。 “喂,看窗外,盯好……算了,你干脆拍个视频吧。” 挂断了电话,陆清璇的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朝陈涯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就撒开腿往田里跑去。 陈涯点燃了烟花,便往后退去,站在离陆清璇一米远的地方。陆清璇走过去,跟他并肩站在一起。 “你点燃了吗?” “点燃了。引线很长。” “那我们是不是要站更远一点?” “不用,从下面看更壮观。” “真的吗?” “不知道。” 陆清璇想起一个日本动漫,“升空的烟火从下面看还是侧面看”,答桉为何她也不知道,反正今天是从下面看,等到老太爷寿宴的那一天,就是从侧面看了。 突然间,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响,吓得陆清璇一哆嗦。 纷纷烟火如流星,直升高空,并在空中绽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一双温暖的手掌放在了陆清璇双耳上,捂住了她的耳朵。 陆清璇只觉得心脏狂跳,血液鼓动的声响撞击着耳膜,几乎要盖过烟花炸裂发出的爆鸣声。 她缓缓伸出双手,向后摸索,也放在了背后那人的耳朵上。 也许升空的烟花不管是侧面还是下面看都各有各的壮丽,也许寿宴那天的烟花远没有今夜的这么扑面而来震耳欲聋。 陆清璇只知道,陈涯抬头看着如同逆向飞行的流星划入高空的烟火,脸上映照着彩色光芒满溢,而她却没有看烟花,只是看着他映满烟花彩色光芒的侧脸。 278.大寿的日子终于到了 田野在夜幕下如同漆黑的海,隆起的田埂就是凝固的波浪,绚烂的烟花逐渐消隐后,亿万颗繁星永恒的光芒在空中披露。 陈涯和陆清璇走在起伏的田野上,双腿排开枯黄的秸秆,远处京城的霓虹灯光如同孤岛。 “他把视频发过来了。”陆清璇合上手机,“效果还不错。” “那就好。”陈涯回答到。 陆孝杰在明月楼的顶层冲着他们的方向拍了视频记录,他们这边点燃的烟火,在这种距离下显得很小,但是特制烟花爆开后,在空中形成的大面积贺词,在他们那个距离上也能看清楚。 这就足够了。 陆清璇在手机地图上对当前的位置做了记号,并且用石灰粉在路边画了一条指引线。 等到大寿当天,自然会有人根据她的定位到这里来。 丢了画线用的木杆,陆清璇拍了拍手,道:“你是直接回去还是,一起吃顿饭再回去?” “如果你请我吃的话,我就吃了再回去。” 陆清璇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也太现实了,走吧走吧,去吃饭,不用你花钱。” “你开车还是我开车?” “你开。我用美泰搜个评分高点的餐厅。” 美泰是个美食、团购软件,也可以点外卖。 陈涯上了车,看了一眼旁边陆清璇的手机屏幕,说:“嚯,人均价格800?你也太舍得了吧。” “你是在嘲讽我吗?这个是我平时吃外卖的店,”陆清璇说,“带你吃的话,肯定至少找一家人均2000起步的,吃点平时不会吃的东西啊。” 陈涯觉得,自己和她对于日常饮食的概念,有所分歧。 “也不用太郑重,就两个人,又不是什么商务请客,吃大排档都行,我从不挑食,用不着太破费。” 陆清璇摇了摇头,说:“破费什么?你上次带我赚了那么多,早就应该请你吃一顿的。况且,这次也不是我破费。” 看陈涯一脸不解,陆清璇低眉贼兮兮一笑: “不好意思,刚才光使唤你做事了,没告诉你,其实我们俩这次活动,家族里是拨了经费的,而且给了很多,我们几乎没花多少。” “还有经费?”陈涯觉得大开眼界。 他们做的,无非就是开车在外面把烟花一点,完事,连烟花都是提前买好的,除了油费,根本没花钱。 “当然有经费了,家族里那么多事,做都做不完,无私奉献也不是那么个无私奉献法。”陆清璇说。 “给了多少经费?” 陆清璇眼里光芒闪闪:“5万块钱。” “???” 这个数字有点超出陈涯的理解范围。 “没事,就算吃人均一万的,也花不完,吃完了我们看看还剩下多少,我们俩把经费分掉……哦,对了,要留3000交回去,不过我们要对好口供,就说花到只剩下3000了。” 陆清璇说完,还冲陈涯眨了眨眼。 陈涯一直以为陆清璇是那种“陆家忠臣”的形象,今天才发现,原来她其实也鸡贼得很。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你是怎么要来5万块钱经费的?” 陆清璇一愣,随后哑然笑道:“你以为是我要过来的?不是的,是太奶奶他们主动给的,我根本没开口要。” “他们对你这么好吗?” “不是光对我好,家族里是这样的,”陆清璇手指一边滑动着手机,一边解释道,“家族里但凡要做事,给起经费都很大方,都是从宽安排,四五万都只算最低档的小钱。”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陆家现在衰落速度这么快了。”陈涯说道。 听到这话,陆清璇眼睛里光芒一暗,但随后又道: “我们还算好的,是有正事做才拿了经费,族里不少人,大把的钱供养着,只是为了不让他们闹事,每年就要花上几百万。” “寄生虫?” “我不想这么说那些人,毕竟都是我的亲戚,有些还是长辈。”陆清璇说,眉眼间能看出她对这些人颇不以为然。 她眼睛直视着窗外,似乎是在忧心家族的未来,陈涯却在旁边冷眼看着她: “你可以去提醒一下你的太奶奶,让她老人家了解一下物价,现在通货膨胀还没那么严重,钱还没有那么不值钱。” 陆清璇摇了摇头,道:“我当然不能这么说,我会被我爸骂死的,还会得罪家族里的人。再说了,你以为太奶奶给钱这么大方,是因为她老湖涂吗?” 顿了顿,陆清璇道:“她一点都不湖涂,陆家现在就是靠这些钱维持起来,如果给钱不大方,陆家比现在更不好过。” 陈涯想到了什么,皱起眉,随后问道: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不解。爱华公司已经不属于陆家了,你爸和你二伯的公司,效益也没有到可以抬起这种开销的地步,陆家的钱,是哪里来的呢?” 陆清璇扭头看了陈涯一眼:“爱华公司那件事……确实给我们家很沉重的打击,少了一大块财源,但是你难道以为,家族只靠爱华吗?” “那不然呢?” 陆清璇大大摇头:“不是这样的。元龙伯伯还没被抓之前,爱华公司虽然是家族里的重要产业,可却不是家族里的财源,家族里平常开销的钱,都是从老太爷和太奶奶的账上走的。” 陈涯道:“那他们的钱又是哪里来的呢?” 陆清璇一笑:“主要是两个部分,当然,其中一部分可以忽略不计,就是一个部分。” 顿了顿,她道:“一部分是老太爷的退休工资,另一部分,则是当时大伯、二伯,还有我爸,他们兄弟三人一起凑钱,购置的国内几个企业的股份分红。” 陈涯来兴趣了:“还有这事?有哪些企业?” “我知道的也不多,具体只有我爸他们知道,”陆清璇说道,“我只知道,我们陆家是泰美集团和富龙集团的大股东。” “泰美集团。” 陈涯心念一动。 前不久,他们到齐云澈妹子家的四合院去做客,齐云澈被人绑架了,陈涯当时就怀疑,是泰美集团老总左文宗动的手。 泰美集团尽管形势严峻,但它可不算个小集团,至少陆清璇现在手机里正在使用的“美泰app”,就是泰美集团的核心产品。 除了美食团购,网约车、机票、酒店、旅行团……等等等等,泰美集团的业务,涵盖了生活中很大部分。 可以说,泰美集团已经隐隐有跻身国内巨头企业的行列趋势。 至于富龙集团,也是个老熟人—— 柳如烟还有柳如影,她们的柳家,就是富龙集团的控制者。 联系到先前,陆老太爷亲口安排柳家和陆瑞香家联姻,可以判断,老太爷之所以能成为富龙集团的股东,肯定是认识柳家的人,并且关系还不错。 但他们还是泰美集团的股东,就有意思了。 因为左文宗和柳家也有点关系——他的老婆就姓柳。 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中,陈涯嗅到了一点八卦的气味。 “听说,泰美集团最近有点难,”陈涯道,“他们有巨大的资金缺口,很可能企业内部会发生剧烈动荡。” 陆清璇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心中想到这件事,也忧心起来。 泰美集团旗下有上百万乃至千万的外卖小哥,由于政策变动,这些骑手必须认定为劳务关系,也就是说,泰美集团必须给他们交社保。 而如果给他们交社保,就会产生4500多亿的资金缺口,泰美集团根本无力负担。 换源app】 也就是说,泰美集团必须在资金链断裂之前融资成功,或者放弃核心产业。 如果他们失败,集团很可能会一波垮掉。 “最近,家族里的分红收入确实……受到了影响。”陆清璇说,“我有一次偷偷听到了,太奶奶他们说,泰美集团的股份分红越发减少,甚至都没法卖出来了……他们很担心。” “泰美应该是前几年在纳斯达克上市的吧?”陈涯问道。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嗯。” 陈涯想到了点什么。 左文宗,好像玩得有点花啊。 陆清璇带陈涯去了一家人均3000元的餐厅,等餐的时候,陈涯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给一个久未动用过的联系人,编辑了一条消息: “泰美集团,到底欠了多少资金,能查到吗?” …… …… 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如同一只灵巧的猫猫,一熘烟就只能看到尾巴在眼前晃动。 很快,陆老太爷大寿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陆清璇这几日,每天都在为大寿筹备,每天都能得到太奶奶他们的连声赞叹,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家族里的地位,有点水涨船高的意思。 柳如影则意外接到了她继父和继母交给她的任务,代表柳家出席陆老太爷的寿宴,这让她提心吊胆,又害怕在寿宴上遇到陈涯,又有点期待。 因为,如果陆老太爷没有忘记先前的许诺,他很有可能会在寿宴上,正式拍板定夺陈涯和柳如影的婚事。 陈盛和陆瑞香,则全情投入了辅左儿子陈海代工厂的事业,整日都沉浸在财报和日常管理当中。 自从那“特殊的一天过后”,陈海整个人变了很多。他想尽力在第一次见到秦云初之前,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一些。 但是时间对于他来讲,还是太短促了——因为秦云初已经确定,会在陆老太爷大寿那天出席,那时候真人秦云初,真的会出现在陈海面前。 夏幽这几天整个人都满脸不爽,像一只脾气很大的猫,见了谁都想挠两爪——因为这几天,她母亲带她逛遍了高端服装定制,就为了给她在寿宴那天盛装打扮,在客人们面前亮相。 陆茜子则每天依旧小日子过得轻松,对于她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几天家中jx的唱片又多收了几张,jx全唱片的收藏事业又往前迈进了一步。 苗傲雪终于在自闭良久之后,走出了低气压,达成了与自己的和解——尽管当初确实没有抓紧陈涯,但李佳一也不差嘛。 她和李佳一将作为轩辕商会的代表,在陆老太爷的寿宴上出席。 最期待这一天,同时也最边缘化的,要数陈涯的小姑陈池了。 陆老太爷寿宴的这天,也是她和魏明哲婚礼的日子。 然而,在世界角落里她这样一个普通工薪女的婚礼,始终徘回在名流阶层边缘,人们关注的只有陆家和陆老太爷,没有人在乎她的婚礼。 太奶奶和高委员是纠结的,也是自信的——他们纠结在于,有很多事情,在寿宴这天都会见分晓,而自信在于,至少人们能看到,顾雨晴对陆老太爷,还是有礼貌的。 陆家的号召力,将在这一天,在京城的上流圈层里,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是母庸置疑的。 在所有漩涡中心的陆老太爷,却唯独不动声色,还是每天钓鱼。 即使是太奶奶,也很难感受到他这个八旬老人的内心世界,很难知道他心中酝酿着什么。 在所有人的不同心态、不同祈愿、不同紧张当中,陆老太爷的大寿这个节点性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279.就是和陈涯的亲事 陆老太爷这场寿宴,在陆清璇的眼里,尽管陆家人都将真实情绪引而不发,但每个人都用最妥当的方式交代了自己。她都看得真切。 她唯独看不懂的一个人就是陈涯。她看不懂他的根本原因在于,自从那天在京郊试着点了烟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她并不想表现得自己很想见到那个人,但实际上她每日都在坐等陈涯联系自己,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陆老太爷的寿宴迫在眉睫,陈涯依然不见踪影。她只好妥协了,给陆瑞香打了电话,问陈涯是否还在人世。 “我们也不知道陈涯到哪儿去了,”陆瑞香说,“他走得匆忙,连是不是还在京城都……不太清楚。” “也就是说,他逃跑了是吧?”陆清璇无感情地说,“那明天陆老太爷的寿宴,他也不打算参加了?” “那倒肯定不至于,他说过了,寿宴他会参加。” “他确实应该参加,”陆清璇声音依旧冷澹,“他的座位在最靠前的地方,是离老太爷最近的一桌,那个位置空着,总是不太好看。” 陆瑞香还不知道陈涯的位置被安排在最前面,陡然得知有些吃惊,问道: “他怎么会坐在那里啊?他不是和我们一家一起坐在偏厅吗?” “太奶奶对他,比较看重。” 陆清璇只是这样简单的说。但不能说她话里一点威胁的意味都没有。 她并没有告诉陆瑞香,陈涯的座位实际上是源于自己的安排以及各种机缘巧合,这导致陆瑞香听完后浮想联翩,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我们一家的座位……” “你们一家还是坐在偏厅。”陆清璇一句话打消了陆瑞香所有的幻想。 陆瑞香捏着手机,由于太用力指关节都发白,手心里也出了一层浮汗,她声音干巴巴地说: “我们一定会找到陈涯,让他到时候准时参加的,不过,我们最近真的联系不到他,如果到了明天,他还不能去参加寿宴的话,能不能把他的作为调整一下?” “调整?怎么调整,你知道那一桌上坐着谁吗?秦云初,顾雨晴……如果调整的话,会变成多么复杂的事,你有没有想过?甚至很可能会闹到太奶奶那里去。我可不想让太奶奶知道这件事。” 陆瑞香紧张得气息都不均匀了,连忙说道:“好的好的,我们一定会找到他。” 挂断电话,陆清璇嘴角牵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她知道,因为这个电话,陆瑞香肯定会想尽办法对陈涯施压。但这不能怨陆清璇,全怪他自己——谁让他玩失踪? 而和她通话完毕的陆瑞香,关注点却完全在别的地方。 她是陆家旁支,消息没有其他陆氏子弟那么灵通,她还是头一次知道,顾雨晴也会来参加陆老太爷的寿宴。 而陆家居然将陈涯安排到了顾雨晴那一桌,足以可见得,陈涯在京城这短短的一个月,在太奶奶他们心中的地位,蹿升到了一个何等的高度。 陆瑞香很快召集了全家——除了陈涯之外的全家——并且告诉了陆清璇和自己通话的内容,并且要他们全力联系上陈涯。 除了陈海嫉妒得咬牙切齿之外,她这场家庭小会议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陈涯还是联系不上人。 所有人打陈涯的电话都打不通,给他发消息也不回复,就好像失踪了一样。 除了陆茜子。 陆茜子背着所有人,悄悄给陈涯发去了一条消息: “你明天真的不打算来了吗?” 过了一会儿,一条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我正在处理一件严重的事情。但是明天应该就能处理完了。” 看到这行字,陆茜子不动声色地关上了手机屏幕。 陈涯还从来没有用“严重”来形容过任何一件事,这让陆茜子稍微有点担心。 而且,就算他处理完了这件事,他就会在寿宴上出现吗? 他并没有说。 …… 陈涯会不会出现的悬念,一直保留到了寿宴当天。 晚六点,明月楼。 红毯铺路,锦缎上桌,张灯结彩。 三三两两的人群盛装而来,劳斯来斯、保时捷,各路豪车鱼贯驶入停车场。 过往行人看到这阵仗,都惊疑不定——这又是哪家京城名流搞聚会?看这些车的数量,起码小半个圈子的豪门都到这里来了。 他们的预判是错误的。因为不止小半个圈子的豪门来了。 所有京城圈子里的豪门,都到这里来了。 明月楼是10年前后落成的,距今已经过去了10年,85层酒楼的老板资产钜亿,此时也搓着双手低头弓腰站在大厅门口,向每一个到这里来的客人打招呼。 即使在明月楼建成后的全部历史上,今日也算得上规模最隆重的日子之一。 即使是最普通的陆氏子弟,在今天也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陆家作为一个豪门世家,今日的盛况,便是它的影响力的集中直观展示。这怎能让人不骄傲? “叮!” 观光电梯的门开了,一阵有节奏的高跟鞋触地清脆声响传来,陆清璇在众多人的簇拥中,走出了电梯。 此时站在走廊上的人们,看到陆清璇,纷纷都是眼前一亮。 今天的陆清璇盛装打扮,她一改往日发型,将头发做成了端庄中不失艳丽的贵妇式盘发,身上穿着如同欧洲宫廷贵族装束般的长裙,蓬松的裙摆飘动,让她如同公主。 她脚踩水晶高跟鞋,裸露在外的匀称小腿如同玉一般洁白无瑕,可能是因为刚才外面比较寒冷,脚踝处有些发红,却让她整双玉腿看上去更加动人。 整个走廊里,不管是服务生、佣人、经理,还是其他世家子弟、豪商、富人,目光都投向了陆清璇,并且在她如同高岭之花的脸庞上驻留。 “陆小姐,您这边走。” “清璇,好久不见!” 陆清璇一一跟这些人点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眼睛却在到处搜寻着什么。 她现在只想知道,陈涯到底来了什么。 “陆小姐?” “啊,是你。” 陆清璇的视线,和一个同样在搜寻着什么的视线撞上了。 是柳如影。 今天的柳如影穿着黑色的礼服长裙,修长的身材和陆清璇相比也不遑多让。她本来就很好看,脸上化了浓澹得宜的妆容后,更增添了几分明艳动人。 柳如影是作为柳家代表来的。在世家当中,尽管柳家的实力要稍微弱一点,但由于柳家和陆家的特殊关系,柳家来的人也被安排在相当重要的位置。 看得到柳如影后,陆清璇走过去,道:“你有找到陈涯吗?” “没有。”柳如影丧气地摇了摇头,“也许他不会来了。” “那可不行。” “其实对我来说,他不来也好,免得……尴尬。”柳如影认真道。 陆清璇不知道她和陈涯婚约的事情,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的座位在哪里,跟我来吧。” “嗯。”柳如影点头。 两位同等级别的美少女,一前一后,朝正厅里走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两位少女都是一样身材苗条,腿长惊人,相貌各有各的好看,自然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可两人的心思却都不在别人身上。 现在离开席时间还早,正厅里并没有多少人,现在提前来到这里的,大多都是陆家子弟,至于秦云初、顾雨晴那种级别的世家,更是一个都没有来,所以桌上显得空荡荡的。 陆清璇正打算引柳如影入座,远远地却见到了太奶奶和高委员,于是,她和柳如影便到跟前,向两位长辈问安。 刚看到柳如影,太奶奶便笑吟吟道:“这个女孩子生得好漂亮,你是哪家的?” 柳如影礼貌答道:“我是柳家的。” “你是老大还是老二的?” 柳如影犹豫了一会儿,说:“老大家的。” “你现在还在念书?” “是的,在京大读本科。” 太奶奶笑容更盛,拉过她的手道:“不错,长相很端庄,谈吐也很好,学历也好。我们陆家和柳家时代交好,看到柳家的下一辈有出息,比我们自家孩子有出息更高兴。” 柳如影连声感谢太奶奶关心,太奶奶又说:“老太爷也一直把你们柳家的小字辈,当做自家小字辈一样关爱,我记得,他还给你家许了一门亲事,就是你吗?” 柳如影脸有些发红:“是我。” 陆清璇有些诧异望向她,她以前只听说有这门亲,还不知道结亲的人就是柳如影。 “结亲的,是陆瑞香家的,那孩子我也看了,很有才华,你见到过没有?” 陆清璇顿时心情沉底。柳如影声音越来越小:“见到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太奶奶连连点头,又望向陆清璇,说道,“清璇,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陆清璇勉强笑笑,说:“谈不上辛苦,家里的事就是自己的事,累些也应该。” 她自己觉得自己的声音很空洞,好像浮在世界表层。 “今天就不用你辛苦了,你和柳家女娃一样,好好享受宴会就好了,其他的杂事,都不用你办了。” “是。”陆清璇点头。 太奶奶拉着陆清璇的手,看上去表情颇为心疼,道: “其实在你这一辈,我最看重的就是你,只是你性子要强,又不肯低头,以后的生活,必定要比别人辛苦一些,但你这种性格,也是最容易做出一番事业的。” 陆清璇听完,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道:“太奶奶,我并不觉得辛苦,凡事都立于人上,对于我来说,反而比较轻松,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俞老太太笑道:“这孩子……我说的辛苦,你现在还没体会到呢,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回过头来看,就什么都明白了。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婆子也不会对你的想法多嘴就是了。” 一些陆家子弟站在旁边,看着老太太拉着陆清璇的手和声细语,都不免觉得有些嫉妒。 这次寿宴,陆清璇出力颇多,又得老太太喜欢,以后家族里有什么好事,估计都是优先考虑她。 当然,陆清璇本身也足够优秀,她的福气,其他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陆清璇又想起了什么,对俞老太太道:“奶奶,您今天见过陈涯吗?” 太奶奶道:“陈涯?没见过。” 陆清璇蹙眉,似乎是自语:“他好几日都没出现了,还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寿宴……” 高委员一听,马上不悦,在一旁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怎么能不来?” “我就是怕他有什么走不开的事情,实在来不了,耽误了真正重要的事。”陆清璇连忙帮陈涯找补。 太奶奶皱起了眉头。她对这个性格桀骜的陈涯很头疼。 她甩甩手,说:“不用管他了,他要是不来,便不来好了,我自会让人安排妥当,你们快去落座吧。” 陆清璇便和柳如影一起告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良久,两人才同时开口问对方: “你的亲事是和谁?” “陈涯上哪儿去了?” 两人都是一顿,随后是柳如影先回答:“看陆瑞香阿姨家的意思,我就是将和陈涯结亲。” 幸好陆清璇是坐着的,不然的话,她现在会站不稳。 她勉强笑着说:“我早听说曾经有过这样一段指腹为婚,我还在想,是谁会有这样言情剧一样的人生经历,原来,是你啊。对了,陈涯他知道吗?” “他知道。”柳如影点头,“但是,他没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柳如影还感觉有一点小怨念。 在她看来,陈涯没有把这门亲事放在心上,也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她见到陈涯后,曾经做过几天少女才会做的那种春梦——毕竟陈涯的相貌还是有杀伤力的。 不过很快,她的那种春梦就被陈涯毫不解风情的直男行为击碎了。 陆清璇咬着嘴唇,笑得很勉强:“也就是说,你们一开始就知道,彼此都是对方的婚约对象?我竟然到今天才知道,你们也算是……很奇怪。” 柳如影看着她的表情,突然说:“你对陈涯,很有感觉吗?” “啊?”陆清璇忽然坐直身子,马上转颜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想?” “没有吗?” “没有,”陆清璇整理了一下表情和心情,“就是觉得,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柳如影默默看着她。她的反应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骗我可以,别把自己骗到了。 柳如影说:“现在看来,我这门亲事,已经不重要了,而且老太爷自己可能都忘了这码事。可能到最后,都不会有人提这件事。” 陆清璇呆呆地想了会儿,最终摇了摇头。 陆家和柳家的关系众所周知,她并不认为陆老太爷没有将这门亲事当回事。 不过从好的方面想,就算陆老太爷很当一回事,他们两人也未必会成婚。 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如果两人都没意思,谁也没法让他们强行结婚。 “对了,这几天,陈涯一直都没有出现,”陆清璇说,“你和他有联系吗?” 柳如影犹豫了一下,说:“他找我帮忙做过一些事情。” “做什么?他还在和你联系?”陆清璇眼前一亮。 “我不知道他让我做的那些有什么用,我只知道,和最近泰美集团的那个传闻有关。” 陆清璇皱了皱眉:“是说泰美集团的老总那个什么的那件事吗?那件事感觉挺无厘头的,应该不是真的吧?” 两人口中所说泰美集团老总的“那件事”,指的是最近上过热搜,又马上被撤下来的一个风闻—— 泰美集团老总左文宗涉嫌“叛国”,已经被逮捕了。 这则消息曾经在陆家内部短暂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因为,陆家毕竟是泰美集团的大股东,在资金上有着重要联系。 果然,这个消息过后,泰美集团的股价马上开始了震荡下滑,但这种下挫只是暂时的,很快就回升了。 于是陆家人也认为,这不过是一则假消息。 毕竟“叛国”这个词,听起来,太耸人听闻了。 陆清璇第一次听说“叛国”这个词,几乎下意识就认为这是谣言,等待辟谣。 毕竟这种传闻想想就觉得可笑——左文宗,一个企业的老总,又怎么会跟叛国这种字眼扯上关系? 退一万步,就算左文宗真的掌握了什么国家重要信息,拿去投靠了外部势力,那和陈涯又有什么关系? 陈涯最多也只是另一个公司的老板而已,体量未必能和泰美等量齐观,左文宗的事情,和他又能有什么关系? 陆清璇说:“他是打算,利用这个传闻投机一波,想办法捞取一点好处吗?” “不是,”柳如影眼睛只是呆呆望着正厅大门的方向,“他让我收集了一些信息,我感觉,好像,是国家部门的人,在找陈涯帮忙……” “嗯?”陆清璇觉得,她越说越离谱了。 “哟,陆小姐,柳校花,好久不见了哈。” 一旁,巫尊磕着瓜子过来了,坐在了两人旁边。 别看巫尊这样,其实巫尊也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不然也不会跟徐大少、夏英极等人轻易混成一片。 只不过,他这个世家子弟和其他人画风都不太一样,他以极客自居,从来不穿得西装革履,即使今天这个正式场合,他也只穿了一件冲锋衣。 换源app】 虽然他那件冲锋衣价值几万块钱,可看上去还是很土。 “你来得挺早的。”陆清璇冲他点头。 “在家里实在没事做,早点过来也可以玩玩。”巫尊说道。 看到巫尊的脸,陆清璇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低声对柳如影道: “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我跟陈涯聊过一次,他告诉过我一个信息,我觉得很有意思,可以跟你分享一下。” 280.(感谢少年艾萨克盟主) “信息?什么信息?” 一旁的巫尊也不动声色地凑过来,想听听陆清璇知道又打听到了些什么。 “之前陈涯和我聊起他小时候,说他小时候家里很穷,他靠写书赚了一笔钱,但是我问他写的是什么书,他不肯说。” 陆清璇说完,柳如影和巫尊同时陷入几秒钟的沉默。 “写书赚钱?写书?是吗?”柳如影微微张开嘴。 “他也没有说是什么题材,可能是,毕竟他说他靠这个赚到钱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也不可能靠成功学之类的书赚钱吧?”陆清璇说完轻轻一笑。 柳如影想了想,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十来岁的天才少年,靠出版赚钱,这个应该会有新闻报道” “没错,”陆清璇说,“所以我当时就用搜索引擎查了。” “结果如何?” “并没有找到相关信息,”陆清璇摇头,“我搜索了‘神童’‘少年作家’等等关键词,只查到一个号称8岁就写出奇幻作品的小孩,但是那个小孩绝对不是他。” 旁边巫尊插嘴道:“你怎么确定的?” 陆清璇说:“那个小孩是京城的,首先地点就对不上,其次,根据采访来看,那个小孩的父母都是高知分子,写出来的也包装炒作嫌疑严重,陈涯应该没那个条件。” 巫尊若有所思地说:“会不会其实陈涯也会给自己包装?毕竟那么小的年纪就写书赚钱有点骇人听闻……哦对了,陈涯是《将进酒》的作者啊,那没事了,当我没说。” 两个女生都无视了巫尊,继续着刚才的讨论。 “如果查不到消息,只有两种可能,”柳如影说,“第一种是,陈涯小时候写的那些书不出名,所以现在网上查不到了。” “嘶——”陆清璇感觉,这种猜测对陈涯很失礼。 巫尊点头道: “很有可能,你看,你问他是什么书,他不是没有回答吗?说明他可能有点不想丢脸……但是他写了《将进酒》也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没事了,当我没说。” 陆清璇再次无视了巫尊的自我拉扯,说道: “这个猜测不太合理,如果真有个那么小年纪的小孩写,出版社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包装,大肆吹捧,不至于在网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柳如影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什么?” “当时没人知道,那个作者只是个小孩子。出版社不知道,自然也就不会包装;读者不知道,自然也没人炒作。” 陆清璇沉默了。 过了会儿,她才说道:“可是这也说不通啊,他当时要出版的话,肯定需要身份证吧?出版社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个小孩子呢?” “这有很多办法都可以规避,比如说,他可以用他妈妈的证件啊。” 陆清璇摇了摇头:“我不太相信这件事一点传闻都没有,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一个相关信息都找不出来,很诡异。” 柳如影说:“但是有时候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就比如金镛和古笼,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意外曝光,谁会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同一个人的马甲?还有那么多作品都是这个人写的。” 陆清璇歪头问道:“金镛和古笼怎么了?这又是什么瓜?” 柳如影微微瞪大眼睛:“你不知道?” “我前几年都在国外,国内的消息渠道不太畅通。” “那你知道加西亚·博尔赫斯吗?” 陆清璇点头:“知道啊,怎么了?” “他其实是金镛和古笼的马甲。” “啊?”陆清璇有一刹那觉得她在给自己开玩笑。 柳如影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海明威·福克纳,川端春树,妥尔斯泰夫斯基?” 陆清璇笑着说:“你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马甲。” “对,这些都是马甲,而且是金镛和古笼马甲。”柳如影说,“你竟然不知道?这些作家在国外也很出名吧?” 陆清璇愕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也就过了大半年,不到一年吧。” “我在国外一点相关新闻都没有看到……也有可能有新闻,但是被我略过了。”陆清璇汗下。 “信息茧房。”巫尊突然说,“这是信息茧房效应,无论多么火的事情,也总会有人丝毫未闻。” “什么是信息茧房?”柳如影望向他。 “信息茧房就是说,信息社会里拥有海量的信息,人们在接收信息的过程中,会像蚕吐出丝结茧一样,把自己包裹起来,只接收那些自己偏好的信息,产生一种半与世隔绝的情况。” 巫尊继续说道:“比如柳校花,她就对这段故事知道得很清楚,而陆小姐一无所知,我则是介于两者之间,我之前一直只知道有位很厉害的神秘作家,我之前一直不知道,那位神秘作家还用过金镛和古笼这两个马甲。” 巫尊盯着陆清璇说:“可能这也是找不到陈涯踪迹的原因,大家都被茧给困住了。” 柳如影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提起金镛和古笼,我现在也想起来,那位神秘作家,也是十二三岁开始写作的,当时的人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可能我们的判断都不准确,‘神童’这个噱头,可能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有生命力。” “神秘作家居然是十二三岁开始写作的?我又是头一次知道,信息茧房的威力太惊人了,”巫尊感叹道,“话说不愧是中文系的柳校花,对这件事这么清楚。” 柳如影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因为念中文系才知道得这么清楚,我知道这些是因为,那位神秘作家的女友,就是我的姐姐啊!” 巫尊一拍脑袋:“哦,对了!写越位同居的柳如烟,就是柳家的,是你堂姐!” 陆清璇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激动什么,有点摸不着头脑,挥了挥手,说: “话题扯远了,不是讨论陈涯的事儿吗?怎么聊到什么神秘作家身上去了,快回归正题。” 柳如影苦笑:“就算回归正题,我们现在也没有更多线索了。” 陆清璇语滞,因为柳如影说得对。 或许正如柳如影所说,“写的神童”这个噱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有生命力,要么当时并没有大肆炒作,要么当时的信息没有生存到今天。 她现在又没有头绪进行接下来的调查,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这条线索,正在踌躇时,她看到,正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袭纯白色的纱裙身影飘然而过。 陆清璇心念一动,跟同桌的人暂时告辞,把手提包放下,朝着那裙摆消失的方向走去。 路过走廊时,她正好和陆瑞香撞个正着。 “陆瑞香阿姨,你来了啊?” 陆清璇给她打了招呼,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位她呼作阿姨的女人,看着她表情却有些窘迫。 她偏转头看到,在她身后,陈盛、陆茜子、陈海,都站在身后,一个个都经过了精心打扮,陈海更是西装革履,看上去像个卖保险的。 她顿时明白为什么陆瑞香看着她表情会有些窘迫了——陈涯还是没有跟他们一起过来。 “还是没找到陈涯?”陆清璇歪头问道,颇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没、没找到。”陆瑞香尴尬道,“不过陆老太爷大寿这么大的事,他应该不会不来。他性格是怪了点,但不至于不知道礼数。” 陆清璇点了点头,知道陆瑞香对这件事也无能为力,欠身对一旁的陈盛道: “陈盛叔叔,陈涯的姑姑陈池,是不是也到了啊?她在哪里?” 陈盛显然没料到陆清璇会跟自己说话,一时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指着走廊另一头,结结巴巴地说: “啊,来了,她已经来了,今天她结婚,现在正在化妆间……” 陆清璇礼貌问道:“化妆间在哪里?我想去打个招呼。” “就在前面,左转,有个小木门,推开就是。” 陆清璇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陈盛和陆瑞香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意味,等到她走远了,陆瑞香才说: “之前就听说陆元豹家的女儿很会来事,原来她这么懂礼貌,还会去问候新娘。” 陈盛回头瞥了一眼陈海,道:“是啊,不像有些人,自己小姑要出嫁了都不去看看。” 陈海理直气壮道:“新娘子的美要保留在婚礼的那一刻去看,现在就跑去打扰人家,不是很失礼吗?” 陆瑞香撇嘴道:“你就是满脑子都是人家小秦总,巴不得脚在地上生根了。” 陈海嘿嘿一笑,没有回答。 确实如陆瑞香所说,听说能见到秦云初,他现在已经激动坏了。 陈盛慨然道:“没想到,陆清璇居然会特地来探望我家那妹子,看来,魏明哲那份工作,找得确实不亏啊,在家族里地位都提高了。” 陆茜子在一旁腹诽了一顿,小声滴咕道:“人家是看着陈涯哥的面子才去的好不。” 可惜陈盛没有听到。 陈盛指的化妆间位置很准确,陆清璇很快就找到了,敲响了门,里面传出一个温婉的声音: “请进!” 推门而入,房间里只有陈池和一个女化妆师在。那个化妆师正在对着陈池的什么东西啧啧称奇。 陆清璇推门进来时,两人都看着她。 “啊,你是……陆家的陆小姐?”陈池对陆清璇还比较面生。 人们都是结婚的那天是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对于陈池来说也确实如此。她今天盛装打扮,身上一袭华丽的白色纱裙,更是衬托得整个人都很美,一点都看不出已经三十多了。 陆清璇点头道:“今天是你的婚礼,祝贺你,希望你今后能一生幸福。” “谢谢!” 陈池眼睛里居然渗出了几颗泪水,用手指头擦去了,接着激动说道:“今天你是头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 今天这个日子很好,但对于陈池来说又不太好,正赶上陆老太爷的大寿,没有人来关注陈池的婚礼。 陆清璇突然有点汗颜,其实她也不是真心为了过来祝贺陈池婚礼的,她过来是想跟陈池打听一点陈涯的事情。 陆清璇偏头问道:“刚才我进来前,听见你们里面在说些什么,好像说得挺激烈的样子,你们在聊什么啊?” 那位化妆师脸一红,马上说道:“哎呀,我正在说她这件婚纱,应该花了不少钱吧?跟我接触的那些明星的高定一样。” 陈池笑呵呵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我侄儿送给我穿的。” 化妆师说:“那你侄儿对你可真好,这套婚纱,少说几十万,还是往最少估计。” 陈池有些惊讶地抬起眉毛:“这么贵?” “说便宜了。”陆清璇在一旁说道,“这套婚纱,上千万也是有可能的。” 这个数字让陈池有点难以置信:“陆小姐,您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没有开玩笑,一套高定本来就价格离谱,你们看到那些走红毯的明星,他们的礼服也都不是自己的,都是租的,连租金都要付几十万。” 化妆师的手停住了,连陈池都一脸目瞪口呆。 陆清璇说道:“这套衣服应该是陈涯从江离止弄的,他是江离止公司的老总,你不知道吗?” 陈池摇了摇头,呆呆道:“他从来不跟我说自己的事。” 陆清璇及时见机问道:“我记得,他好像说过跟你感情很深,经常书信往来,他也从来不说自己的事吗?” 陈池笑着说:“一开始倒是有说一点,不过后来他就只问我,从来不谈自己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初中毕业就背井离乡了。” 顿了顿,陈池又道:“可能他是害怕暴露自己离开家乡的事实,被我担心吧,所以从来不跟我说自己的事情。” 说完,陈池脸上挂上了一抹微笑,道:“不过,他还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长大了肯定会有出息,之前看到他,他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我还不信呢。” 陆清璇又问道:“那他在小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自己在写的事情?” 陈池道:“有啊。” 陆清璇心头一凛。 281.你注定会后悔 “那还是他12岁的时候,他当时跟我说,他要写一本开创性题材的,肯定能赚大钱。” “什么开创性的题材?” 陆清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近年来国内文学发展,想不到有什么堪称“开创性”的题材。 陈池苦笑道:“我也想知道,遗憾的是,我至今都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题材。” “你没问他?” 陈池笑容更无可奈何:“没问。” 陆清璇沉默,陈池笑着说道: “你肯定在想,我怎么对这件事漠不关心,怎么对侄子的事情一点好奇心的没有?” 陆清璇对于陈池的直球问题感到有点不好意思:“那倒没有……” “不是不关心,是压根不信,”陈池告诉她,“我当时压根不信什么陈涯会写,毕竟那个时候,他才12岁啊!” 陆清璇哑然。 感觉,好像这画面有点似曾相识。 “所以,你把他说的只当做在开玩笑,并没有去问他?那么,伱又是怎么知道,他真的写了的呢?” 陈池笑了笑,妆容半成的脸上露出回忆的色彩: “要说这个的话,我得先跟你讲讲我们刚到京城那几年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个故事有点长,陆小姐你还有事……” “我现在还好。”陆清璇目光坚定,语气强硬,“就当婚礼之前聊聊天,帮你缓解一下紧张情绪呗。” 陈池感激地看着她点点头,似乎很感谢她的善解人意,接着整理了一下思路,才慢慢开始说道: “那是我哥带着我刚到京城两年的时候,头一年我们因为不熟悉京城的生活方式,四处碰壁,遭了不少罪,后来终于安定下来。 “我们找到一间月租金1000块钱的地下室,虽然阴暗潮湿,但面积足够容纳三个人生活起居,比之前连伸腿都要提醒旁边的人的出租房要好得多。 “当时有政策,一些学校专门面向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开放,我和陈涯都在那里上学,虽然教育质量不太行,但至少有学可以上。 “我们生活艰难。但我知道,留在老家的嫂子才是真正的艰难。我们在京城的收入攀升了一大截,而在老家,种田本就收入微薄,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她的困难可想而知。 “所以,我一直琢磨的就是怎么出去打工挣钱,怎么才能帮家庭缓解一下困难。 “我偷偷找到一家餐馆的兼职工作,每天放学后去打零工,三个月,我攒了一千块钱,我按照程序填写了汇款单,并且寄给陈涯,我告诉他,拿这些钱补贴家用。 “很快,他就回信了,把汇款单寄了回来,告诉我,他写书赚了很多钱,家里已经没必要为生活发愁了。” 陆清璇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双手放在膝盖前,呆呆地听着陈池讲述,那位化妆师一边帮陈池上妆,动作刻意放轻,好像也在倾听陈池的故事。 听到这里,陆清璇的心提了起来。 或许这里就是陈涯整个人生经历的伊始,他就是从这里开始,从山村走向世界,并且最终成功创办江离芷。 陆清璇是一个追求卓越的人,她喜欢阅读名人传记。听着陈涯的这个故事,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读名人传记。 陈池接着说道:“我自然以为,陈涯只是在安慰我,可我后来去银行办理手续时发现,我的账户里多了5万块钱,我才知道,他绝对没有说谎。” “所以,你有没有问他,在写什么?”陆清璇连忙问道。 陈池皱起眉,说:“我好像是问了,也好像没问,时间太久远记不清了,但不管问没问,总之他没有告诉我,这个时候又恰逢我哥再婚,和家里闹僵了,联系就变少了,我也没太好意思追根究底。” 陆清璇说道:“等等,和家里闹僵?发生了什么?你们不是一开始就……” 她表情有些愕然。根据她从陈涯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陈父是一开始就抛妻弃子背井离乡,但陈池所讲的,又不太一样。 陈池抿了抿嘴,道:“陈涯是不是说,他爹是为了娶到有钱人家的小姐,所以抛妻弃子离开家乡?站在他的角度,确实是这样,不过,这并不是所有真相。” “那,真相是什么?” 陈池道:“你想,如果他一开始就是奔着抛弃妻子来的京城,又何必带上我和陈海?他并没有想抛弃妻子,至少当时没有。 “陆小姐你可能不太清楚当年的时代背景,当年,大批农村人到城里务工,我哥只不过是进城大军当中的一员。 “进城也不代表背叛了老家,只是当时的农村,太穷了,穷到根本没办法养活那么多人。 “他之所以要带着我,是因为我父母早亡,又还在上学,他不可能把我交给嫂子抚养,那样嫂子的压力也太大了。 “他带上我和陈海到京城务工,赚到的钱寄回家;嫂子则在家抚养陈涯和陈夕。这是两人一开始就商量好的,不然嫂子也不会同意他就这么离开。 “站在现在看来,显然去京城意味着飞黄腾达,但其实当时的这个选择,也很难说哪边好,毕竟一个外来务工人员,北漂,居无定所的,又怎能说一定会很好? “只不过命运给大家都开了个玩笑,我哥遇到了贵人,一切才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听到这里,陆清璇终于有点理解了。 陈盛的故事并没有像陈世美那样富有戏剧性,反而相当平凡。 在当年,华国陆续有6亿人口经历了从农村到城市的流动,陈盛不过是这6亿当中的一员。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奔着抛妻弃子来京城的。他是先来京城,之后遇到陆瑞香,建立了感情,才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一开始,他可能确实是奔着给家里赚钱,才来京城打工,只不过到京城之后经历的事情多了,心态产生了变化。 陈池咬着嘴唇。她心中还有一个藏得更深的故事,只不过犹豫着该不该跟眼前这位陆家的大小姐说。 思考再三,接着她释然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一切都和开始预料得不同,说不说,都不会改变什么。 “其实,当时我哥想带走的不是陈海,而是陈涯。” 陆清璇一听,马上问道:“是吗?” 陈池点头,道:“因为陈涯年纪更大一点。当时的考虑是,带到京城去的两个孩子,等毕业后,就可以跟着大哥一块儿打工赚钱,当然选择陈涯比较合适。” 陆清璇问:“那为什么后来又变成了陈海?” “两个原因,一是陈涯无论如何都不去,二是陈海无论如何都要去。”陈池苦笑。 “……” 陆清璇没想到会是这样,过了会儿才问:“他为什么不去?” 陈池说:“当时大哥在家里跟陈涯说了他们的决定后,陈涯非常不高兴,不管大哥和嫂嫂怎么向他解释,他都坚定地认为,这等同于背叛。 “他当时说的话,我现在都还记得。他说,赚钱其实无所谓,没必要为了赚钱骨肉分离,他只想家人在一起好好生活。” 陆清璇说道:“听起来好像是小孩子会说的话。” 陈池笑着点头:“是的,所以大家都没有把他说的话当回事,直到他宣布,如果父亲真的要走,他就和大哥断绝父子关系。” 陆清璇扬起眉毛。 尽管她现在很能和陈涯共情,可她现在觉得,这未免有些太极端了。 “那他真的这样做了吗?” 陈池想了想,道:“我想,就算一开始他心里还把大哥当父亲,等大哥离婚,又和陆瑞香姐姐再婚后,他们这个家庭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陆清璇注意到一个细节,陈池口中的“嫂子”,依然是陈涯的生母,而她把陆瑞香叫做“姐姐”。 可见在她心里,对于这个后来的“大嫂”,尽管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在她心中的分量,还是不如以前那位。 “大哥打工头三年,只回去过一次,”陈池说,“回去的那一次,就是为了和大嫂办离婚证。 “那次我很担心,也一起回去了。我本来以为,陈涯会和大哥大吵一架,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冷冷站在一旁看着,看着大哥翻箱倒柜找结婚证,好像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大哥找到结婚证后,看到站在一旁的陈涯,想要去摸他的头,却被他走开了。这让大哥有点尴尬。 “大哥突然对他说:‘其实一开始,我是想把你带到京城去的,而且现在也还是觉得,你可能更适合京城,但陈海那孩子太贼了,他生怕我把他丢在这里,把你带走。所以他死活都不回来。’ ‘你比陈海聪明,但是没有陈海鸡贼。鸡贼和聪明不一样,聪明的人是想什么问题都能想通,但鸡贼的人更善于抓住机会。’ ‘京城就是一个逼着人鸡贼的地方。想要在京城生存,就要善于抓住机会,因为机会有限,你没有把握住,别人就会抢走你的机会,并且把你踩下去,直到踩死为止,让你永远都不会跟他来争。’ ‘我知道你可能会恨我,但是对不起,我其实没得选。没办法,这就是京城的生存法则。’ “大哥说完后,陈涯当时的脸,我现在还历历在目,他既不是一脸迷茫,也不是悲痛伤心,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特别冷静地对大哥说:‘所以你觉得,陈海去了京城,就一定会更有出息,注定出人头地?’ “大哥听了这个问题很尴尬,因为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常识,只要能留在京城,教育、医疗、各种资源,都会比农村好上百倍、上千倍。 “他说:‘你以后也会来大城市,所有人最后都会来大城市。我只是想让你记住,在京城,你还有一个家。我是来给你们打头阵的。’ “陈涯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很平静地说: “‘你如果没得选,比你更没得选的,是我妈;比京城更没得选的是农村。因为根本没有人在意农村有没有得选,没人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你的所作所为,并算不上什么恶贯满盈,我妈的遭遇也并不稀有,反而很普遍。只要留在这里,就注定悲剧,只是悲剧形式不同。’ “‘城乡差距,贫富差距,只要社会依然撕裂,你们的悲剧就不会停止,你只不过是把我们注定的悲剧,固定成了一种形式而已。’ “‘但是十年之后,你会非常后悔今天的决定。’” 陈池的故事讲得活灵活现,陆清璇完全听进去了,感觉一幅幅画面好像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道:“后来呢?他不是给你打过5万块钱吗?你有没有问他是怎么赚到的?” 陈池接着说道:“我当时已经知道,陈涯赚到不少钱了,但我大哥对于他的这番话一直耿耿于怀,如果我告诉他,陈涯已经赚了不少钱,他肯定更不好受,所以我没跟他讲。” 陆清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所以,陈涯之前说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人在一起,还说叔叔之后会后悔,都是基于他已经赚到不少钱讲的?” 陈池道:“现在看来是这样。” 陆清璇摇了摇头,说:“可惜,对于叔叔来说,不管陈涯赚到多少钱,可能都比不上京城这边吧,毕竟,他可是入赘到了陆家。” 她不由得将自己代入了幼小年纪的陈涯。 她想象着,小陈涯如何在昏暗的灯光下奋笔疾书,努力写着,就为了赚到钱,挽回自己的父亲。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陆家。他可能会赚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但是这点钱在陆家的地位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的陈涯尽管拥有了江离芷,但比起陆家来说,恐怕还是没办法平起平坐。 他所说的让陈盛后悔,恐怕目前阶段都没办法实现。 “这就是我知道的了,”陈池说,“哦对了,刚才说的,除了这套婚纱,陈涯还给我婚礼送了很多东西,你看一下,是不是都特别值钱?” 陆清璇一目扫过去,那些珠宝首饰、凤冠霞帔……都蛮眼熟的。 “质量和档次都很高。他对你真的很好。”陆清璇站起身,“正厅那边可能有贵客要来了,我得去盯一下。” 陈池跟她挥了挥手:“回头见。” “再见。” 陆清璇提着裙摆,回到了正厅,她看到,之前她离开时,桌上只坐着巫尊、柳如影,现在,已经有更多的人落座了。 才18岁,还在读高中的夏幽一脸不爽地坐在柳如影身旁。她的衣服华丽得完全不像她之前的风格,却意外地很合适。 周围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着这个小姑娘,到处询问她的身份,在得知她是夏龙驹的女儿后,大部分人都直接没了声儿。 “哟,陆小姐,巧啊。” 陆清璇回头,看到一袭红色礼服的苗傲雪,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你来了?欢迎。”陆清璇答得不咸不淡。 “是啊。”苗傲雪四处转头张望,“你怎么没跟陈涯在一起?” “我为什么非要跟陈涯在一起?”陆清璇听得火起。 苗傲雪眼皮微抬:“你们不是最近总是在一起吗?哦,抱歉,那可能是我误会什么了。” …… 陆瑞香一家此时刚刚在偏厅落座,此时偏厅尚且冷清,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只有陈海一直站在偏厅门口遥望,留给众人一个萧瑟的背影。 “你别在那儿丢人现眼了,快回来坐好!”陈盛不耐烦道。 陈海连头都没回:“我在等秦云初。” 陆茜子按住额头。 这家伙已经魔怔了。 “请问,我坐在这里可以吗?”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陈盛回头,却看到一张有点面熟的面孔。 “哦,随便坐就行,您是谁邀请来的?” 那个男人笑了笑,身体在陆瑞香一家那桌前坐下,说: “我是赵远海,算是代表北辰公司,来参加一下魏明哲同僚的婚礼。” (本章完) 282.秦云初来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能代表北辰。 即使是最自信的北辰员工,即使在鼓吹作风问题时把“每个北辰员工在外面都代表着北辰脸面”挂在嘴上的人,真正出了公司,也不敢说自己代表北辰。 只有两种人敢说自己代表北辰:一种是招摇撞骗的诈骗犯;一种是北辰的高层,真正的高层。 自从上次匆匆见过赵远海一面后,他在陈盛心中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陈盛到网上去查了一下,发现赵远海的真正身份是北辰公司京城分部的执行总裁,这种级别就相当于诸侯王。 先前连徐大少的爹徐旭东这样的人在陈盛看来,其实力都宛如天神,需要曲意逢迎。 而且就算是逢迎当狗跪舔,都没办法直接接触到徐旭东本人,只能巴结徐旭东的儿子,玩儿曲线救国。 短短几天不知道拍了多少马屁,好不容易把徐大少伺候舒服了,还不知道他回家有没有提起过,外面还有陈海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 而现在,一个级别跳跃了无数级的赵远海,突然就降临在他们面前,还笑呵呵地跟陈盛打招呼。 这让陈盛有种不真实感。 是的,魏明哲确实是加入北辰,成为了正式员工,可用得着让赵远海这个诸侯王亲自跑过来恭贺吗? 赵远海不应该坐到正厅那边去吗?坐在自己旁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待会儿跟他敬酒,要想一份什么样的说辞才能托得住不漏气? 就在陈盛心理活动乱糟糟的脑子里好像跑马灯时,陆瑞香早已反应过来了,她伸出手,略带惊讶口吻地说: “啊,您是北辰公司的赵远海赵总?没想到您能亲自过来。” 赵远海冲她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您是?” 陆瑞香和骨子里穷惯了的陈盛不一样,她毕竟航海士见过世面的,语气里不卑不亢,只有脸颊上的微红出卖了她心里的紧张: “我是陆瑞香,是魏明哲的……嫂子吧。” 她在桌子底下踹了陈盛一脚,陈盛才后知后觉地连忙伸出手:“您好您好,我是她的老公。” 赵远海跟他们两人都握了手,他的社交能力并不差,就顺着刚才的话题聊了起来: “那您就是魏明哲的哥哥?” “不不,我是陈池的哥哥,哦,陈池就是这次的新娘。” 听到他的话,赵远海眼前一亮:“你姓陈?” “对,我叫陈盛。”陈盛这才想起来自我介绍。 赵远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眯着眼喝了口水,默不作声,在心中盘这道关系。 敏锐如他,正在陈盛脸上找和陈涯相似的部分,心中暗暗点头。 陆瑞香捂着嘴,笑着说:“真想不到,魏明哲竟然真能加入北辰,这真是他的福分,您肯定也帮了不少忙吧?” 赵远海摇了摇头,说:“不,他自己是一个很优秀的开发者,我面试的时候看了他的档案和工作记录,其中有些部分显示出他的能力超过了北辰员工标准。” 陈盛忍不住问道:“是您亲自面试的他?” “是的,”赵远海点头,随后笑了,“虽然我是一般不负责员工招聘这块的事务,但是魏明哲毕竟身份不同,给他破例一次,我觉得并没有什么。” 这话虽然赵远海说起来比较轻松,但听在陈盛耳朵里如同炸雷一样。 魏明哲身份不同?魏明哲什么身份?他为什么不同? 本来他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因为赵远海这么一句话,差点又溃散重组了。 陈盛看着不远处还在等待着秦云初的陈海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家伙特别不争气。 赵远海这样的大咖就坐在这里,他居然都没有发现,还在那里为爱等候。 而且刚才赵远海那一句话直接把他cpu干爆炸了,他现在亟需陈海也回来和他一起群策群力,一起承受cpu过载。 “咳咳。”陈盛咳嗽了一声,冲陆茜子点了点头,“茜子,你去把你哥哥叫回来。” 陆茜子手里捧着杯橙汁刷手机,忽然不觉自己亲爹心中的惊涛骇浪,头也不抬道: “干嘛?让他在那儿等不是很好吗?” 陈盛语气稍微强硬了一点:“让他过来!” 陆茜子极不情愿地白了他一眼,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去叫自己的哥哥。 陆瑞香因为没有去过那次的饭局,对于自己丈夫的心理活动不是很清楚,而是一脸认真地跟赵远海聊起了商界的一切逸闻。 她正在全力将话题往自己儿子陈海的代工厂方面导。 要知道,赵远海这种级别人物的一句话,可能就让陈海少走十年的路,这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不过赵远海好像一点都不入港,他好像一直对陆瑞香的家庭感兴趣,跟查户口似的,恨不得把他们家每一个人的情况都问一遍。 这让陆瑞香甚至开始有些怀疑:难道这个人是家里有待娶待嫁的儿子女儿?是想跟自己家结一门亲? …… 陆茜子走到望眼欲穿的陈海后面,朝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让他吓了一跳。 “你还在看什么,爸爸让你快回去坐着,赵远海来了。” 陈海有点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赵远海?是那个北辰的赵远海吗?他亲自过来?” “嗯啊。” 陈海自我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随后坚定道:“我不能回去,我要站在这里,直到见到秦云初第一眼。” 陆茜子漫不经心道:“那你应该到楼下去等。” 陈海被噎住了,好像确实是她说的这样。 “而且,你干巴巴地杵在这里,等到秦云初来了,你怎么表现?直接跟她打招呼?不觉得太刻意了吗?” 陈海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对。” 说罢,她抬起头,看向周围:“秦云初等会儿坐在哪里?我应该去她的那桌,假装跟那桌的人聊聊,这样就能趁机跟她搭上话了。” 陆茜子半带无语,自己这个陈海哥,说他聪明吧,他又像个憨憨,说他呆吧,他脑子动得还挺快。 “喏,那边柳如影坐的那一桌看到没?秦云初应该就是坐那一桌。” 一听到柳如影的名字,陈海顿时有点缩了。 那桌子上对于陆茜子来说都是熟人,但对于陈海来说,一个都不认识。而且他最不想见到的柳如影还坐在那桌上。 要知道,先前陆老太爷亲口点的那门亲,就是陈海和柳如影,是陈海这边嫌人家条件不好,想给陈海找个更好的,才把陈涯从远方接回来。 尽管这些事情有点心照不宣的成分在里面,而且人家柳如影也未必放在心上,但是陈海还是心里有疙瘩。 当然,陆茜子也看出来陈海的心情,促狭道: “得了吧,人家柳如影现在根本就不在乎你,人家的心思现在全在陈涯身上,走,我带你过去,那桌的人我都认识,我介绍给你。” 陆茜子觉得跟自己父母在一起挺压抑的,开溜到柳如影那边还好玩一些,说不定还能吃到什么瓜。 她心直口快,什么都不在意,但陈海听在耳朵里,却有些不舒服。 什么叫人家不在乎自己,心思全在陈涯上?那明明是我不想要,让给陈涯的好不好? 要不是怼不过陆茜子,陈海都想冲她翻个白眼。 不过,之前倒是没有深入思考,现在陆茜子这么一说,他倒是在意起来,就好像白墙上的一颗斑点,一旦注意到后,就越来越在意。 这种感觉尤其是跟在陆茜子身后向那桌走去,离柳如影越来越近。 靠近了打量,陈海才发现,柳如影确实是长得漂亮,不骗人那种,即使是跟一些明星比起来也不逊色。 这就让他心中的悔意更浓了。 …… 尽管苗傲雪天生命好,勾搭上了轩辕商会的李佳一,但她毕竟还是不够资格跻身世家名流的圈子,没有资格在陆清璇的这一桌坐下。 回到那张桌子上时,现在桌上已经多了不少人,除了一脸不驯但是穿得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出来的角色的夏幽,还有王家的王邵贤。 这个公子哥此时倒安分,只是翘着腿玩手机,不知道是跟哪个网红聊天,脸上挂着一抹笑意。 陆清璇跟夏幽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过后,在柳如影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样?”柳如影小声问道。 “打听到了很多事,但是……我不能告诉你,”陆清璇苦笑道,“毕竟涉及陈涯的隐私。” 听到“陈涯”两个字,夏幽的耳朵悄悄动了动。 “陈涯?陈涯怎么了?” 陆茜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幽回过头,恰好看到带着陈海走过来的陆茜子。 陈海看到夏幽的那一刻,呼吸又差点为之一滞。 今天的夏幽稍微打扮了一下,颜值对于少男极有杀伤力。尤其是对于没有见过她的陈海。 陆清璇盯着他们,陆茜子连忙跟柳如影等人介绍道:“这是我哥陈海。” 柳如影眨了眨眼,说:“这是你另一个哥哥?” “对啊。” “他年纪比较大,还是陈涯年纪比较大?” “陈涯大一点,他是老二,我是老三,嘻嘻。”陆茜子背着手介绍。 陆清璇盯着陈海,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要知道,之前她刚刚在陈池那里听到不少陈涯小时候的事情,现在还对这个陈海印象深刻。 而且还不是什么好印象。 陈海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脖子背后悄悄发亮,似乎有杀气,偷偷瞥了陆清璇一眼,发现她果然狠狠盯着自己。 他完全不明所以,吓得赶紧扭过头不敢看她。 这个陆家的魔女名声在外,今天一见果然霸道。不过他以前又没有见过她,怎么她的眼神这么凶? 陆茜子背着手,笑着问道:“听说,今天秦云初要来?是真的吗?” 柳如影点头:“嗯,我听清璇说的。” “那可是秦云初啊,之前只在电视里面见到过,感觉她气质好好,而且长得好漂亮。”陆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很期待亲眼在现实中见她一次。” 柳如影也笑了,说:“不止你一个人想见,我也想见呢。” “我还想问问她,切身接触到jx的音乐典藏馆,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体验,”陆茜子说道,想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可惜那边一直在保护状态,现在还没有对外开放,真的很想去亲身体验一下。” 自从《诗意的生活》火爆之后,jx的音乐典藏馆就成了一个非常火爆的景点,可惜,至今都没有对外开放。 那个地方被有关部门给保护了起来,据说24小时严防死守。说是正在围绕典藏馆,做一个音乐建筑群,实际上就是没对外开放。 其实一想,国家这么做也有道理,jx的行为,相当于把全球的乐坛按在身子底下摩擦,不知道多少人眼红想去搞破坏。 如果不保护的话,说不定就被谁给捣乱,把里面珍藏的东西给破坏掉了。 不仅典藏馆被封锁了起来,连那个村子的人也被异地搬迁了。 因为自从节目播出后,不少人都搞圣地巡礼,跑到那个山村去探访jx的童年生活轨迹,那里的原住民早就不胜其烦。 在这重重迹象当中,最令陆茜子感到不解的是,那一期《诗意的生活》,重播的部分好像跟直播不太一样,有很多关键片段都被剪掉了。 比如jx母亲、妹妹露脸的镜头,她翻遍了全网,竟然一个截图都没找到。 不过,这些对jx身份的保护,反而更加激起了她了解jx的欲望,这种欲望在得知能够亲眼见到秦云初后,达到了高峰。 或许亲眼见过典藏馆的秦云初知道些什么——她是这样想的。 “jx?”听到陆茜子的话,很会抓重点的陆清璇皱起了眉头。 “陆家子弟怎么能喜欢jx?”是她的口头禅,对于思想这块,她抓得一向很紧。 但是由于跟陆茜子不熟,她没有当场发难。 “不光秦云初要来,听说顾雨晴也要来。”柳如影说道,“想到能跟这些人坐在一桌,我就……有点激动。” 正在他们聊天时,正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从口口相传和人们的骚动当中,众人得到了一个信息: 秦云初已经到了。 (本章完) 283.顾雨晴也来了 陈海突然感觉自己心跳速度加快,心想事成心惊肉跳心律不齐同时袭来,这种感觉快击倒他了。 他开始疑惑为什么自己不常备速效救心丸,如果他备了的话,现在就已经大口大口吞服,至少能减少50%的猝死概率。 秦云初向他的这边款款走来了。 略微蜷曲的头发贴在精致无暇的脸上,没有表情的面容如同冰山一样寒冷高洁,看到她,第一眼就可以认定,这个女人对任何人都会不假辞色。 但是这种凛然高冷如同山巅雪莲一样,具有充满危险性的诱惑力,陈海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深陷其中。 他以前隔着屏幕欣赏过无数次这俏丽的容颜,但是没有哪一次比今天这一眼更令他忘情和震撼。 秦云初,这个只存在于荧幕和梦中的女人,现在真的降临到他面前。 他嘴巴张开又合拢,像一条离水的鱼,想要说些什么,话语却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副表现的不止他一个,不少陆家子弟在看到秦云初后,表现都好不到哪里去。 秦云初是美女,但和酒吧夜店那些随手一抓一大把的美女不同,她是真正的公主身份。 秦家将来必定由她继承,宏图这家偌大的公司,她能在其中站稳脚跟,将来必定是一方巨擘。 要是能娶到她,可以说就直接到达人生终点了。 另一张桌子上,轩辕商会的大公子李佳一端详着秦云初,小声道: “都说秦家的秦云初小姐貌美高冷,今天一见才知道,百闻不如一见。” 他身旁苗傲雪酸溜溜地说:“怎么?想认识认识?” 李佳一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当然想认识,秦云初是秦家大小姐,同时还是宏图公司的副总裁,在公司内权力极大,认识她的话,对生意有很大帮助。” 苗傲雪嘴巴一抿:“算你圆得快,我就不追究了。” 说完,苗傲雪带着三分嫉妒,继续望向秦云初的方向。 就算她再自信,也不敢在秦云初面前作了。 如果秦云初真要跟人抢,这世上没几个女人抢得过她。 不远处,俞老太太和高委员坐在一起,暗中观察着这边的方向。 “秦云初真的来了。”高委员小声说。 太奶奶点了点头。 虽说之前就邀请了秦家,秦家面上也答应了,但不到最后,总不能确定会不会是秦云初亲自过来。 秦家钦定的接班人,和其他随便一个秦家子弟过来,意义始终是不一样的。她能来,就说明陆家的号召力依然很强。 可以说,她亲自过来,本身就是一种表态,在公开场合大家能看到“陆家请来了秦云初”,这一点,对于陆家来说相当重要。 看到自己的半个偶像秦云初缓缓走来,陆清璇只是稍微愣神了一下,随后便立刻迎了上去。 “秦小姐,欢迎您到来。”陆清璇微微一欠身,对她道。 秦云初明亮的眼睛在她脸上打量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一个微笑:“谢谢,请问你是?” “我叫陆清璇。” “你长得真漂亮。请问老太爷在哪儿,我得去拜见一下他老人家。” 被自己的偶像夸了,陆清璇脸上有些微微发红,但仍然不卑不亢道:“请随我过来。” 她步伐很快,带着秦云初一路走到太奶奶那边去。 秦云初身份特殊,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自然这目光也会盯着陆清璇,她半点错也不敢犯。 以前她也是立于人前之人,那时候她游刃有余驾轻就熟,从来没感到有压力,今天却也感觉压力了。 陆清璇此时才明白,原来自己以前承受的压力,和秦云初的压力还不是同一级别的。 将人带到太奶奶面前后,老太太慈祥地笑着,先跟秦云初打了招呼: “云初,伱还记得我吗?上次见你,你还是个小毛孩子。” 秦云初礼貌点头:“奶奶,我当然记得您,我爸让我代他向您问安,他在国外出差,今天来不了,让我向陆爷爷和奶奶您谢罪。” 俞老太太笑得更慈祥了:“不碍事不碍事,你来了就好。我说上次见你还是小毛孩,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还这么漂亮,落落大方的,有对象没有?” 秦云初摇头:“还没有。暂时还不想处理生活上的事,想先好好工作。” 老太太道:“工作重要,生活也重要,或者说,生活是人生中更重要的一部分,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该明白了。” 秦云初问道:“陆爷爷呢?我想跟他问安。” 太奶奶表情一变,道:“他不知道干嘛去了,估计要等到寿宴正式开始,他才会过来。” 秦云初礼貌点头,又寒暄了两句,才跟太奶奶告辞。 陆清璇全程一直在旁边站着,像个礼仪小姐,脸上挂着营业性质微笑,脸都快酸了。 等两人聊完了,她带秦云初去她的座位。 秦云初刚在桌前坐下,整张桌子上,气氛瞬间都变得不一样了。连王少都偷偷不翘着腿了。 陆清璇正想着找个什么话题,跟秦云初搭上话,却见到秦云初率先说话了。 “小幽,在京城这一个月生活得怎么样?” 一旁的夏幽无精打采:“就那样。” “没有跟陈涯出去玩吗?”秦云初笑着道。 “玩?他净知道使唤我。”夏幽说完,莫名想到了之前在试衣间的突兀一吻,脸有点发红。 两人看似普通的对话,看在旁观者的眼里,却不啻于惊涛骇浪。 听到秦云初提到陈涯时,陆清璇诧异地看向他们两个,柳如影也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转过头看着她们。 巫尊停下了嗑瓜子的嘴巴,还站在一旁的陆茜子和陈海同时张大了嘴,呼吸都停顿了。 坐在另一张桌上的苗傲雪,迅速转过头,看向秦云初,并且眼中露出疑惑。 秦云初和夏幽却浑然不觉。秦云初还笑着问道: “使唤你什么了?怎么这么大意见?” “别提了,”夏幽并不想谈这个话题,捂住嘴打了个呵欠,“昨天一晚上都没睡。” 秦云初有点惊讶:“你们一晚上都在一起?” “在工作。” 夏幽说完,秦云初才意识到自己话语里有点歧义,小小地吐了一下舌头。 秦云初是个外表很高冷,其实内在就是个普通女孩,普通女生喜欢的一切她都喜欢,普通女生的习惯她也会有。 不过,其他人彻底不淡定了。 陆清璇大脑宕机了。 看到秦云初和夏幽搭话,她还在想,原来秦云初认识夏龙驹的女儿,是不是这些大世家之间的人互相都认识。 但是等到“陈涯”两个字从秦云初口中出现时,她陷入了一种空洞且迷茫的状态,就好像掉入了黑洞,时间和空间被无限拉长,并且变得扭曲起来。 秦云初在说,陈涯? 秦云初认识陈涯? 陆茜子浑身一抖,声音有点发颤:“你认识……陈涯?” 听到陆茜子的声音,秦云初回过头,看着陆茜子,脸上露出友好笑容: “你是?” 她目光打量着陆茜子,看似不经意间眼神闪过精光。 这个女生还挺漂亮的。就是不知道和陈涯是什么关系。 陆茜子迎着秦云初的目光,嘴巴张了张,突然词穷了。 旁边夏幽终于结束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没精打采地介绍道:“她是陈涯的妹妹。” “啊?妹妹?”秦云初脸红了,她意识到自己一开始误解了什么,站起了身,突然又想了什么,问道,“陈涯的妹妹不是陈夕吗?” 她是见过陈涯的妹妹的。 “她是陈涯的继妹。”夏幽声音松松垮垮的。 “对,我是陈涯的继妹,我和陈涯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不过,您怎么……认识……陈涯……呢?” 陆茜子问得有些踌躇,秦云初却坦然道:“陈涯算是我的……老下属吧。” “哦,对对!”陈海在一旁激动起来,“对,我向你打听过陈涯的事情,你还记得我吗?我们聊了很久。” 秦云初的美目露出疑惑目光,盯着陈海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哦,你是陈涯的弟弟,你叫……陈海,对吧?” 很显然,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陈海的名字,但这对于陈海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现在的心情已经可以用感激涕零来形容。 柳如影开口问道:“陈涯是先在您手下工作,之后出去创业的吗?” 秦云初望向她:“你又是……” “我叫柳如影。”柳如影自我介绍,“我是柳家的。” 秦云初目露惊讶目光:“柳家柳如影?你认识柳如烟吗?” 柳如影也惊讶道:“柳如烟是我堂姐,秦总你认识她吗?” “何止认识……” 柳如烟是秦云初认识的第一个“群友”,也是因为柳如烟,才彻底入坑,现在才和夏幽、顾雨晴等等等等一些奇怪的人熟悉起来。 她可太认识柳如烟了。 “柳如烟是我朋友,我昨天还跟她聊过天呢。” 听到秦云初这么说,柳如影心跳速度加快,语气急促道:“她和家族断了联系,我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过她了。” 这件事对柳如影来说相当重要。 是因为柳如烟和家族斩断了联系,她才过继到大伯家的。 如果柳如烟肯回来,那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秦云初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没有心机地说:“我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 “还有,您还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柳如影急躁起来,问题都有点咄咄逼人了,“陈涯是后来出去创业的吗?” 秦云初撇了撇嘴,说:“他?他还需要创业吗?……话说回来,你怎么对他这么关心?” 柳如影红着脸,说:“我和他有婚约在身,想多了解他一点。” “吱——” 秦云初坐着的椅子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噪声,刺得耳朵发疼。 秦云初像个树袋熊一样,双眼瞪大了看着柳如影,道:“你、你和他有婚约?我怎么不知道?” 她心里乱糟糟的,下意识地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夏幽。 陈涯跟眼前的人有婚约,这对于整个红颜群来说,可都是陨石坠地一样的大新闻,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了,群里估计要炸锅。 她很好奇怎么夏幽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她就不慌吗? 而且,看着柳如影,她发现,这个女孩确实年轻又漂亮,不比秦云初长相差。 她心情有点乱了。 秦云初拉着柳如影的胳膊,急切问道:“是什么时候订的婚?是他向你求婚的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柳如影一时回答不上来,她被这些问题砸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对于旁观的人来说,秦云初的表现,比柳如影所说的更加不可思议。 她这么激动,很显然,她和陈涯并不仅仅是她所说的“老下属”的关系。 如果只是普通的同事,又怎么会这么着急呢? 陆清璇在一旁攥着手看了半天,此时彻底坐不住了,开口道:“小秦总,你和陈涯很熟吗?” 秦云初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厅门口那边,又传来一阵骚动。 而且这回的骚动比之前秦云初来的那次更喧嚣。 他们坐在这里,都能听到,门口有一些人很激动的在说着些什么,还有人纷纷跑出去看。 然后,不知道是谁传递过来一个消息: “顾雨晴来了。” 陆清璇本来很在意秦云初和陈涯认识的事情,但听到顾雨晴到来这个消息,还是站起了身。 眼下,有比陈涯的事更重要的事情,只能把心头的疑惑都压下去了。 不远处,身穿紫色长裙的顾雨晴排开围观人群,走过来了。 走出电视屏幕的顾雨晴,看上去比屏幕中的她更加惊艳,也更……大。 之前在公众面前,她总是穿着干练的职场装束,人们对她的印象,是敬畏大于倾慕。 脱下了职场装束后的顾雨晴,人们才惊讶地发现,她的长相其实并不比秦云初差,只是她的美貌被她纵横职场的威风掩盖,之前难以察觉罢了。 而且,由于她常年真正统领云山公司,对整个商业巨头拿捏在手中,发号施令、颐指气使,这多年的习惯浸染到她的气质中,让她感觉上更加地……御。 顾雨晴走过来,直勾勾冲着秦云初,露出了一个微笑。 “小初,你比我先到一步啊。还有小幽,在京城和陈涯玩得开心么?” 感谢星空抑制力的10000点打赏~~ (本章完) 284.人均认识陈涯是吧 “小初,你比我先到一步啊。还有小幽,在京城和陈涯玩得开心么?” 顾雨晴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很自然地拉开椅子,在夏幽和秦云初中间坐了下来,眼神看了看她们两人。 而夏幽和秦云初,一个像刚睡醒,一个像做了噩梦。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认为我在京城就会跟他玩啊。”夏幽抱怨道。 顾雨晴眨了眨眼,笑着道:“京城又不是他的地盘,熟人不多,可不就是只能和你玩了吗?” 夏幽叹了口气,道:“那你是低估他的社交能力了,他可会拉关系了,这一桌上的女生,人均跟他出去玩过。” 秦云初如梦初醒,呆呆地对顾雨晴道:“你知道我们刚才在聊什么吗?” “聊什么?” “陈涯和这位姑娘有婚约,可能要结婚了。” “开这种玩笑人家同意吗?” “不是玩笑,是真的。” 在前来参加寿宴的人中,大多数只能远远看着顾雨晴和秦云初、夏幽谈笑风生,他们只会惊异于原来这些世家子弟之间关系这么好,听不到她们的对话内容。 这些横行一世的世家子弟,究竟会聊什么呢? 是商界奇闻,还是政界秘辛? 如果能凑近听一听,会不会捕捉住重要机遇? ……只有坐在一桌上的陆清璇、柳如影等,才知道她们聊的有多雷人。 怎么?顾雨晴跟陈涯也熟? 人均认识陈涯是吧? 陈涯是秦云初的老下属也就罢了,连顾雨晴都认识他是吧? 他到底是上哪儿认识这么许多人去的?? ……听完秦云初的话,顾雨晴一脸严肃,自从上次云山集团度过破产重组危机之后,她还从来没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 “谁是陈涯的婚约对象?”顾雨晴视线在柳如影、陆清璇、陆茜子三个人中间晃。 最后,定格在了陆清璇脸上。 陆清璇没来由感到一阵恐慌。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 顾雨晴的眼神如同丛林中的猎豹,敏锐而明亮。旁边夏幽清了清嗓子,声音懒懒地给她介绍道: “这位是陆清璇,陆家陆元豹的女儿,陈涯很喜欢以陆家的任务的名义,带着她到处跑。” 陆清璇的脸胀得通红:明明就是陆家安排的任务,明明就不是陈涯喜欢带着她跑! “这位是陆茜子,是陈涯同父异母的妹妹,陈涯很喜欢以让她带着了解京城为由,带着她到处跑。” 陆茜子脸有点发黑,怎么又和我有关系了? “这位是柳如影,是柳家的,柳如烟的堂妹,同时也是陈涯的婚约者,陈涯很喜欢以培养手下的名义,带着她到处跑。” 柳如影还算镇定,清了清嗓子,腰背挺得更直,坐姿如同仙鹤一般优雅。 “哦,还有那边桌上那个苗傲雪,貌似是陈涯的前女友。” 坐在旁边桌上的苗傲雪本来在偷听,突然话题就被引到了自己身上,然后被顾雨晴透视般的目光扫射到身上,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并且一脸无辜。 “陈涯什么时候又来个前女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顾雨晴声音低沉得可怕,“就一个江心海就够难对付了,前女友这种东西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从他生活中消失呢?” 这句话的信息量,大到陆茜子脑袋宕机了一分钟都没恢复过来。 什么?跟江心海有什么关系?是哪个江心海?说的是那个天后江心海吗? 而且为什么又要对付前女友呢?顾雨晴跟陈涯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雨晴露出杀气腾腾一面时,确实很有压迫感,苗傲雪直面了她的恐怖,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不是前女友,我就是以前跟他还蛮熟……” 顾雨晴逼视着苗傲雪,发现她确实不像是说谎后,才转移了目标,又看向了柳如影。 “你跟陈涯是婚约对象吗?” 柳如影倒不像苗傲雪那么怂包,挺直了身躯道:“是的。” “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会和陈涯订婚呢?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柳如影不卑不亢答道:“我和他是由于家族的命令,才会有婚约,是陆老太爷亲口许的婚姻。” 顾雨晴听完,终于展颜笑了:“那就没所谓了,我还以为是陈涯想跟你履行婚约。只是老头子一厢情愿,不管他也行。” 这话听得旁边陆清璇脸色发白。什么叫“老头子一厢情愿”?幸亏这话没有被太奶奶或者是更多的人听到。 要是顾雨晴对陆老太爷这么不尊敬的态度被人知道了,太奶奶肯定要崩溃的。 顾雨晴说完,转念一想,道:“不对,就算是老头子点的婚约,跟陈涯又有什么关系?他跟陆家严格来讲,又不熟,他肯定也不屑于跟陆家有什么瓜葛。” 这话听得旁边陆清璇脸色更白了,倒是柳如影依然不卑不亢,道: “陆老太爷亲口点了陆瑞香家和柳家的婚约,我们柳家都是女子,自然陆瑞香家要出一个男子。本来应该是这位陈海来应这个婚约,但可能他不愿意,便换了陈涯来完成婚约了。” 陈海站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尴尬得很,连带着陆茜子都替他难为情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不会被柳家知道,哪晓得,柳如影冰雪聪明,早就心知肚明。 她只是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而且,更令陈海感到汗颜的想法是,她对陈海确实没有半分兴趣,所以她非常无所谓。 顾雨晴笑了笑,美眸盯着柳如影,说道:“既然人家家里都不在乎这门亲事了,你又何必自降身份,非要抓着和陈涯的亲事呢?” 柳如影坦然道:“我没有自降身份,因为我也是替代品。” 顾雨晴:“?” 陈海:“??” 柳如影接着说:“本来定下来完成这个婚约的,应该是我的堂姐柳如烟,但是柳如烟不愿意回来,所以就让我来充当这个婚约对象了。” “我本来也只不过是柳如烟的替代品,我和陈涯是替代品对替代品,刚好门当户对。” 顾雨晴和秦云初、夏幽都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样,听完后,都愣在当场。 这层关系太复杂,绕了半天,脸头都疼起来,用手指捏着眉心,一脸无奈。 “也就是说,柳如烟不愿意履行婚约,就让你来代替;陈涯的弟弟不愿意履行婚约,就让陈涯来代替……但是,柳如烟不愿意履行婚约的原因,又是因为陈涯……” 大家各有算盘,机关算尽,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谁也没有得逞……要不是现实中真的发生了,顾雨晴还以为这是只有古希腊戏剧里才会有的情节。 柳如影坦然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故事。 本来,“她是柳如烟的替代品”这件事,是绝对不能提的秘密,是捅出来对所有人都不好的事情。 但是今天,她将这个绝对不能说的秘密,公然当着顾雨晴和秦云初等人的面,大大方方地说出口了。 不是因为鲁莽,也不是因为热血冲头。 她说这些,是因为,她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曾经看来天一般大的事情,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 就好像顾雨晴说的,“那是老头子的一厢情愿”,她曾经赌上了自己一生的赌局,在面对陈涯时,好像越来越无足轻重。 这则婚约能够给她带来的东西,重要性正在越来越降低,而拨开重重迷雾,更加重要的那个事物,她看到,原来却是陈涯这个人。 所以,她坦然地说出口了。 柳如影现在完全豁出去了,大大方方地向顾雨晴问道:“顾总,陈涯是我的未婚夫,请问,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才会这么关心我的未婚夫呢?” 听了柳如影的话,陆清璇不由得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这个女孩太勇敢了,勇敢得她都感觉有点害怕。 连她都不敢这样直接当面质问顾雨晴,而柳如影现在居然在如此具有攻击性地进行……护食。 顾雨晴面对柳如影的逼问,停顿了好半天,才终于笑了笑,说: “你问我和陈涯是什么关系?他啊,他是我的终生商业竞争对手,也是我的终生商业合作伙伴,还是我的终生……炮友。” “……” 一时间,没人说话。 巫尊松鼠似的手里捧着瓜子,本来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戏,现在更小心了,瓜子含在嘴里不敢磕出来,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王少本来在一旁抠手机,顾雨晴的话一出,他浑身都僵了,头抬起来惊恐地看了顾雨晴一眼,随后又马上放下。 笑死,根本不敢看,也不敢听。 顾雨晴的炮友都曝光出来了,要是明天花边小报上出现这条新闻,他们这些人怕不是要被打断腿? 看着浑身僵直的柳如影,顾雨晴继续说:“我当然要关心他,因为要跟他滚一辈子床单的,他要是突然结婚了,我肯定会相当困扰。” 柳如影败下阵来。 她真的打不过。对手太强了。 在一旁听完了全程的陈海,此时心潮起伏,背后发汗。 原来如此。 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涯能混进这么多人的上流圈子了,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有钱了。 原来,他是富婆圈子里的共用小白脸!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富婆都关心他了! 之前他就听徐大少说过,陈涯就是个小白脸,海涯公司的那个什么日本女高管,对他投怀送抱。 之前他还有点不太敢信,因为他平时感觉陈涯生活作风还算正派,而且也不是那种刻意打扮的小白脸模样。 今天他才真的信了,因为,这顾雨晴都亲口承认了! 早就听说富婆圈子里很乱,一些小白脸还会相互介绍、互相分享。 以前只是听过,没有亲眼见过,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陈涯肯定是被那个日本女高管包养,然后被介绍给顾雨晴等人,所以才会平步青云。 该死,他还感觉有点嫉妒。 但是,等等……陈海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为什么秦云初对陈涯也这么熟呢? 难道……她也参与其中? 自己心目中高洁无可侵犯的高岭之花,此时突然缭绕起一圈乌烟瘴气。 陈海不能接受。 在内心挣扎了很久之后,他还是决定——绝不对心中的女神有半点猜忌,哪怕只是想想可能性都不行。 他一定要搞清楚真相。 陈海脑补出了一出大型伦理剧,但是跟他有同样想法的没几个。 陆茜子皱起眉头——她的关注点,完全不在炮友这个词上。 顾雨晴说陈涯是终生竞争对手和合作伙伴,这是什么意思? 陈涯不是江离止公司的老总吗?江离止公司不是一家珠宝公司吗? 顾雨晴的云山集团,那可是无所不包,如此庞大的集团,又怎么会把一家只经营珠宝的公司,当做终生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呢? 这根本说不过去。 如果说这个问题有解的话,那只有两种可能性: 其一,顾雨晴也涉足了珠宝行业,在和江离止竞争; 其二,陈涯还有别的公司。他的身份,不止江离止公司老板这么简单。 这其中哪一个答桉,她感觉都不太可能。 陆清璇和柳如影在听完顾雨晴的大胆发言后,突然莫名感觉,心里头有点酸酸的。 尤其是陆清璇,她感觉很难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难受。 如果说,秦云初想要跟谁抢,别人一定抢不过,那对于顾雨晴来说,就抢都不用抢了。 她直接拿。 如果说,她陆清璇努力一点,还能达到秦云初的高度,那顾雨晴这种级别,就是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永远望尘莫及的对象。 陈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和这样的顾雨晴有这么深的关系,她觉得伤心的同时,还感觉,自己似乎遭到了背叛。 相比起陆清璇,柳如影还算镇定。 她没有陆清璇那么傲娇,也没有陆清璇那么纯情。 相比起心塞难受,她的心情中,还有一丝对顾雨晴的羡慕。 她突然发现,她还挺羡慕顾雨晴这种的,能够大大方方公布自己和陈涯关系,并且毫不避讳他们的关系。 而相比起她们,苗傲雪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后悔、自豪、鄙视、嘲讽、嫉妒……这些感情同时涌上心头。 顾雨晴都看得上的男人,她却弄丢了,所以后悔;但相反来说,她不要的男人,却被顾雨晴捡走,她感觉,很有面子。 另外,她对陈涯跟顾雨晴的这种不正当关系,感到深深鄙视的同时,还有一点点嫉妒。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陆家太奶奶,拄着拐杖,旁边跟着高委员,一起过来了。 他们没有听到刚才这张桌上的劲爆对话,太奶奶脸上还挂着笑容,人还没到,声音先传来了: “顾家的顾总,你远道而来,怎么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 285.你们在搞笑吗 俞老太太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是来参加陆老太爷的寿宴,像顾雨晴这种级别的人物,应该来给她打个招呼。 一是表现顾雨晴对主人家的礼貌,二是给旁的宾客看看,顾家和陆家的关系。 像秦云初这种处事比较圆滑的,就过来打了招呼。其他那些宾客看到了自然会知道,尽管陆家小有跌堕,但不影响秦陆两家的关系。 代入顾家也是一个道理。而且像顾雨晴这种敏感身份,就更应该过来打声招呼了。 毕竟,是她亲手摧垮了陆家的商业帝国,将爱华纳入囊中。 按理来说,陆家应该将顾雨晴引为仇敌,老死不相往来,而同意顾雨晴过来,恰好说明了陆家的宽容大度,不拘小节。 两方都展示了自己的优雅风度,也给了对方体面,商战上不然分毫,生活里如沐春风,这才是世家的风范。 可是顾雨晴,不是个很有风范的人。 太奶奶左等她不来,右等她不来,实在坐不住了,终于亲自跑过来,看看顾雨晴到底到底在做什么。 “太奶奶,我们正在跟顾小姐和秦小姐聊天呢。” 陆清璇连忙站起身来迎接老人家,脸上红晕还未消。她似乎是想赶紧转移注意力,从刚才顾雨晴给她的尴尬当中缓解过来。 太奶奶看着陆清璇,笑呵呵道:“聊天?聊的什么这么开心?你跟顾雨晴小姐这么投缘,不知是你长袖善舞,还是顾小姐没有架子?” “长袖善舞”可不算褒义词,也不知道是老太太绵里藏针还是用错成语,陆清璇有点着急,忙道: “顾小姐性子直率,聊的东西都让我们……闻所未闻,我其实有点招架不来。” 太奶奶“呵呵”一笑,正准备说些什么,一个有些刺耳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既然你招架不来,不如还是回我们陆家子弟那一桌坐着去?” 一个苗条修长的身影从太奶奶转出来,众人目光看过去,只见那女人穿着一件露背靛色晚礼服,贴身的礼服勾勒出了爆炸身材,连肚脐眼的轮廓都隐约可见。 不过,她的容貌相对身材来说,就差了许多,眉眼虽带着陆家祖传的清秀,但鼻子微微下勾,嘴角也有些尖酸刻薄之意。 她便是陆元虎的女儿,和陆清璇并称双姝的陆疏影。 两人在外,都不算什么好名声。陆清璇是魔女,陆疏影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比陆清璇大一岁,读了一年大学,就辍学了,去了她爹的公司,现在在本家公司里小有权威,上次家族会议时,带头叫嚣拆伙的就是她,让太奶奶很是光火。 另外,她从小就跟陆清璇不对付,见了面必吵架,见缝插针不分场合也要挤兑,所以陆清璇一般不想跟她碰面。 “疏影!”太奶奶一杵拐,皱眉斜眼瞪着她,陆疏影撇了撇嘴,没再找茬了。 眼前还当着顾雨晴和秦云初,陆家人自己闹起来倒让人家看了笑话。太奶奶用眼神给了陆疏影一点压力,随后转向顾雨晴: “顾小姐,近来可好?” 顾雨晴笑了笑,随后脸一沉,道: “不好,最近收购了一家公司,整个一烂摊子,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也不知道我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 此话一出,不光是太奶奶,连同高委员、陆清璇,在场听到的所有陆家人,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谁不知道顾雨晴最近收购了爱华公司?她这么说,就等于公然宣称陆家给爱华公司留下的是一堆烂摊子。 就算她说的不是爱华,旁人也会认为她在暗示爱华,总是会让陆家人面上无光。 站在太奶奶身后的陆疏影黑着脸说:“顾小姐,您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我家的爱华公司是烂摊子呢,呵呵,哈哈哈……” 顾雨晴心平气和地看着她:“我就是在说爱华啊。” 不知道是谁倒抽了一口凉气,陆疏影的脸色更阴沉了,说道: “顾小姐,爱华公司的收益,在行业内已经连续十年蝉联第一了,却被您说成是烂摊子,是不是有点,哈哈,得了便宜还卖乖还卖乖之嫌啊?” 顾雨晴勾起嘴角一笑,说:“本来还想给你们陆家留点面子,既然你都对号入座了,那我也只能直说了。 “收购爱华公司,可能是我的商业生涯中最失败的一个决策,在大家看来,我好像是贱价收购了爱华,占了大便宜,但我接手爱华才发现,这哪里是大便宜,简直是巨坑。 “是的,爱华公司确实财报很好看,但也只有好看了。我刚接手时的爱华,艺人断档,培养缺位,内容创作跛脚,就跟发育不良的畸形一样,是处于无竞争市场下才能诞生的奇葩公司。 “这样一家公司,你们应该庆幸被我接手了,因为马上国家就发布了规范行业的政策,如果按照行业规范来做,你们前十年的营收都不够交罚款的。 “现在的爱华对于我来说还是个负资产,大笔投入却产出甚微,想要看到回报,起码得十年以后了。 “你们说,这不是烂摊子是什么?话说回来,我以为在国家行业新规出来后,最能和我有共鸣的应该是陆家的人,因为只有陆家的人才知道,爱华公司内部是个什么玩意儿,却没想到,你们还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难道爱华成立十年过了这么多个植树节,都没在你们心里种下一棵碧树吗?” 顾雨晴机关枪似的,嘴巴说个不停,直接形成了突突一大片的效果,陆疏影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血上涌头脑发胀,连话都不会说了。 以前只听说顾雨晴可怕,今天陆清璇才算是真正领教到了,顾雨晴有多难对付。 陆疏影只阴阳怪气了一句,就被顾雨晴连怼十句。最关键是今天是陆老太爷的寿宴,她当着其他宾客的面,把陆家批得体无完肤,是一点都没打算给面子。 别人还拿她没办法。这地方还真没人能压得住顾雨晴。 俞老太太见过风浪,她表现得最镇定,没有像其他陆家子弟那么举止失措,还保持着微笑说道: “顾小姐,爱华公司不管如何让人头疼,现在都是您麾下的公司了,和陆家都没关系了,想要走什么商业路线,如何主持大局,自然都是你说了算,是盈是亏,也是由你来承担,和我们没有关系。” “那是自然。”顾雨晴“哼”了一声。 俞老太太又说:“本来我们没打算邀请你来,既然你今天来了陆老太爷寿宴,这吉庆祥和的日子,便多聊点高兴的吧。” 陆清璇在一旁听了,不由得心中暗赞,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这番话软硬兼施,绵里藏针,一方面把爱华公司的问题连打带消,原封不动丢回给了顾雨晴,另一方面,又给她暗暗扣上了“在寿宴闹事”的帽子。 如果让陆清璇来,绝对做不到应对得这么好。 可顾雨晴却好像浑然没觉得自己落了下风,将长发往后一撩: “今天我主要也不是来参加寿宴的,参加寿宴只是顺便。” 太奶奶脸色一变。之前如果还能圆成商业之争,顾雨晴现在这话,就完全失了世家的体面,属于是撕破脸了。 “我主要是应陈涯的邀请,来参加他小姑的婚礼的,对了,新娘子在哪里?我要去看看。” 陈涯?新娘? 太奶奶和高委员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顾雨晴在说什么。 不是因为他们不记得陈涯,他们只是单纯想不通——陈涯怎么还认识顾雨晴? 秦云初听了顾雨晴的话,怕她又爆出什么典来,也连忙站起身,说道: “是,我也想去看看陈涯的姑姑,瞧瞧新娘子。” 顾雨晴挽住了秦云初的手,回头又对夏幽道:“小幽,你去不去?” 夏幽沉默地站起身,提起对于她来说有些冗长的裙子,拉住了顾雨晴的手。 陆清璇推开椅子,说道:“我带你们去吧,我刚才去过了。” “嗯,带路!~” 于是,这三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飘然而去。 俞老太太愣神留在原地,发了好半天的呆,直到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正厅门口,她才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现在,是真有点弄不清楚,这世界的变化了。” 说完,她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点了点,似乎是想敲出土地公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可惜这都是无用功,她的拐杖不能叩问出真相,只显示出此时这个古稀老人的手足无措。 高委员皱眉,看了看一旁的陆疏影,又看了看陆茜子,道: “这是在搞什么?陈涯?陈涯怎么又掺和进来了?” 陆疏影之前没有听到她们的聊天内容,也是摸不着头脑,陆茜子知道一部分真相,却也不敢回答。 一时间,正厅的这一隅一片寂静,竟没有人敢作声。 太奶奶和高委员两人,此时脑子都很乱,乱麻一样。 之前顾雨晴突然说要来,还以为她是有和解之意,结果她过来这一通嘴炮,就差直接掀桌子了。 既然不是来和解的,那又何必要来?难道只是单纯为了落陆家的面子? 而且,她又是从哪里知道,陆家今天还有一场婚礼的?她又是怎么认识陈涯的? 在高委员的心理活动中,压根没有把顾雨晴刚才说的那番话当真,他认为那完全只是女人的气话。 他哪里想得到,顾雨晴这个人只玩真实,她真的就是顺便来参加陆老太爷寿宴的。 她最近忙爱华公司的事情忙得要命,如果不是某个人非要她过来给自己的小姑捧场,她才不会坐两个小时飞机到京城来,不累吗? 高委员百思不得其解,眼睛四处张望,连声问道: “陈涯呢?陈涯哪儿去了?” 没人回答他。太奶奶忽然想起,先前陆清璇来跟她说陈涯没有来,她当时并没有当一回事。 “还是要马上把陈涯找来,要他当面跟我说说情况,到底怎么了这是?” 太奶奶拐杖往地上顿了顿,然后偏头看向陆茜子:“陆瑞香家的,你找找陈涯啊?” 陆茜子以前从来没直面跟太奶奶这个层级的对话过,一时脸有些发红,支支吾吾道: “我、我也找不到他。” “你们住一家的,他到哪儿去了,你不知道吗?”俞老太太语气有些不悦。 陆茜子紧张道:“他最近一直都没回家,不、不知道在做什么。” 俞老太太眉头皱得更紧了。 发现妹妹没法应付当前的场面,陈海清了清嗓子,道: “太奶奶,刚才顾雨晴和我们说,她和陈涯就是情人关系。” “情人关系?”俞老太太听完,有些啼笑皆非。 她年纪大,却不是老古板,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接触过,但还是有所不齿,板着声音问道:“那他怎么从来没谈起过?这个陈涯,低调得很啊。” “这种事情,想不低调都不行。”陈海随意接了一句。 “不是的,”坐在一旁的柳如影忽然说话了,“国内能够跟云山集团平分秋色,称为竞争伙伴的企业,可没有多少家。” 巫尊抬起头,许久没有说话,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此时他终于找到空子出声了:“你的意思是,陈涯他难道是……” “只有北辰有这个资格。”柳如影脱口而出。 一旁的陈海目光诧异地看向她,回头和太奶奶互相看了一眼,满眼的“她在说什么?” 陆茜子屏住呼吸,伸手拽了拽陈海的袖子,小声说:“哥,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去小姑那里看一下?” “去看什么?”陈海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对,你们去看一下,”太奶奶伸了伸拐杖,对两人说,接着又压低声音,“去看看她们到底什么意思。” 陆茜子拉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陈海,一路朝门外走廊走去,这边一直在一旁抠手机的王少扔了手机,转头道:“所以,那个陈涯是什么人?” 巫尊摇了摇头,说:“柳校花的意思是,他是北辰的……某个神秘股东?” “股东?”王邵贤耸了耸肩,随意道,“北辰有没有神秘股东我不清楚,你们说的陈涯是谁,我也没见过,我只知道的是,那可是秦家秦云初,顾家顾雨晴,还有夏龙驹的女儿,她们三个因为那个陈涯一句话,就都跑到偏厅去了。” “然后我听了刚才你们说了一大堆,竟然连他的身份都不清楚……你们在搞笑吗?” 今天有点卡文,生物钟也没调好,今天只有一章,明天也拟只有一章。知道大家急,我也很急,我脑中有很多很多内容,都挤在一块,没办法全都表达出来,但是请理性催更,原则还是质量第一。 比如投张月票再催更,就显得特别特别合理 (本章完) 286.你也来找陈涯的? 王邵贤这个人性格高调,公众知名度高,还很跳。 按理说他这种性格,早就该捅个大篓子,然后消失在公众视野中。 但他跳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翻车的原因,就在于他知道,谁可以直接跳脸,谁千万惹不得。 他从来没有得罪过那些他得罪不起的人。 虽然他不认识陈涯,但坐在这儿只是简简单单听了一会儿他就知道——陈涯绝对是他惹不起的人。 而在他的视角上,旁边这些人居然一点敏锐性都没有,还在这里拿着什么「情人」「股东」说事……这是问题的重点吗?? 巫尊睁圆了眼,小声说道:「王少,您的意思是……」 王邵贤横了他一眼,掰着手指头说:「你们印象中的这个人怎么样,我不了解,我也不评价,我只说几个点,你看,秦、顾、夏,四大世家里面的三家,都对他另眼相待,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身份?」 巫尊缄默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王少的识人术逻辑简单——比我牛逼的人都捧着另一个人,那那个人得多牛逼? 现在陈海不在这里,如果陈海在这里,当着王少的面,肯定要笑嘻嘻地给他解释: 「王少,您多虑了,陈涯是我哥,从小在农村长大,初中就辍学出去打工了,他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 「陈涯的出身不好」这个成见,在陈海心中根深蒂固。 毕竟当初是陈海拼了老命,挖空心思,才抢到了跟着父亲来京城的机会。 陈盛当年跟家人宣布,要去京城打拼的时候,陈涯晚上睡得不省人事时,他一夜看着星光入神,一秒钟都没睡着。 第二天,他哭得鼻涕与泪并作倾盆雨下,要跟着父亲去京城,别人只当他是爱父心切,其实他心中的算盘早已打得哐哐响了一夜。 后来父亲要回乡跟亲妈离婚,想带上他一起,他死活都不上车,抱住家里的床腿,又打又踹都不撒手。 因为他害怕。他怕回到村里后,父亲把他丢在乡下,不带他回京城了。 毕竟对于一个想要结婚的男人来说,不带孩子显然阻力更小。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肯离开京城。他就像一坨烂泥巴,哪怕碾得稀碎,也要铺满京城的土地,让人抠都抠不起来。 他宁可一辈子都不见母亲和妹妹最后一面,一辈子也不回老家,也不要离开京城留在乡下。 这两个抉择在他人生中发挥的作用至关重要,可以说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如果多年之后,他功成名就,看到亲哥还在乡下种田,他会很大方,会热泪盈眶,会用上自己的所有同情心和亲情,去扶持陈涯。 可如果告诉他,陈涯已经出人头地,过得比他好,地位比他高,赚钱比他多,那他就彻底无法接受了。他宁可从这85层高楼跳下去也无法接受。…. 这就是人性。 巫尊抱着双臂,皱眉想了想,说:「咳,我其实仔细一想,发现这个陈涯确实不简单。 「根据我现在有限的了解,他是初中毕业就到城里来打工了,5年前,他到了京大图书馆,当图书馆管理员。 「在京大的时候,他写了十几篇特别牛逼的诗词文章,其中几篇特别红,可作者本人却不为人知。 「再后来,他就开始发表论文,学校的教授都很推崇他。再后来……他就被海涯公司的现任女总裁包养,那个女总裁是个日本人,所以,他去过日本?」 柳如影出声补充道:「他还开了一家公司,江离芷,把珠宝租给了不列颠女王,人家还爱不释手。」 这些全是王少的知识盲区,他也听得目瞪口呆,问道: 「然后他还和顾雨晴滚床单?还成了云山集团的竞争对手?」 「目前掌握的信息,就是这些。」柳如影点头,突然又道,「哦对了,你们知道裴虎吗?」 「裴虎我知道,是个猛人。他怎么了?」王少问道。 「裴虎以前是陈涯的司机。」 柳如影说完,王少和巫尊都沉默了。 过了好半天,王少才费劲地问道:「你确定,裴虎是他的司机,而不是他是裴虎的司机?」 柳如影没有回答,只是说:「上次他当着我的面把裴虎叫过来,裴虎主动给他开车,还说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 又是一阵沉默。 「这人生轨迹很复杂啊,」王少半天才回过神,抠了抠头,「也就是说,他仅仅用了5年时间,就迅速发迹,地位奇高,但身份成谜,对不对?」 「对,我反正总觉得,其中有蹊跷!」 「那怎么连他家里人都不知道呢?」王少的好奇心彻底被调动起来,手机放在桌上网红也不玩了,虚心问巫尊八卦。 「他主要身份有点尴尬,他家算是陆家的旁支……」 王少和巫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柳如影默然无语,望向陈涯离开的方向。 其实,在听到顾雨晴说,他们是***关系的时候,她的心已经麻了好半天了,现在也是麻的。 之前她还留有念想,陆老太爷能够再次发一发他那倔驴脾气,强行撮合陈涯和她在一起,于是陈涯只得跟她结婚…… 现在看来,这个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了。 顾雨晴都把陈涯盯得死死的,她一点儿也不怕陆老太爷,就算陆老太爷发飙,她也不可能容忍这种结果。 柳如影叹了口气。 或许,自己的算盘,终究还是注定落空。 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快步走进了大厅。 柳如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杨校长……」 一旁,太奶奶和高委员也快步迎了上去,俞老太太的脸上,刚才因为顾雨晴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杨老,您怎么来得这么匆忙,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杨昌硕背着手,表情保持着一贯的不显山露水,稍微侧头道:「抱歉了,只是不知道,主家是否不欢迎。」 「怎么会不欢迎,您能来,我都觉得面上有光……」 杨昌硕虽然年老,但身体依然健壮,走路带风,他一路经过正厅,旁边的人都略带敬畏地看向他。 作为京大校长,杨昌硕在学界很有威望。他整个给人的印象,就是一种仙风道骨、不怒自威的气质。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陆家朋友圈里的,大多都是商界人士,和学界交集不多。但别看商人赚钱多,可他们如果跟学者交往起来,学界还要看不上他们。 信息时代,知识就是力量。尤其是杨昌硕这种已经成了大气候的学者,早就超脱于普通以金钱论实力的层级。 只要他想,他可以赚很多很多钱。而他的能量,可以触及很多金钱做不到的地方。 也因为如此,陆家和学界人士很少有交集。俞老太太没有说谎,像杨昌硕这样顶级的学界人物能来寿宴,绝对是陆家面上有光。 「陆家的寿宴,竟能请到杨昌硕杨校长过来,看来,陆老太爷的影响力,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 「不,我听他们讲,杨老是不请自来。」 「那不就说明陆老太爷的影响力更加可怕?」 「不管怎么样,这都说明一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四大家族这个说法,暂时 怕是不会变。」 周围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一些陆家人士,都忍不住隐隐挺起胸膛。 杨昌硕突然造访,让俞老太太一时有些乱了阵脚,正厅里,她们没有预留多少座位。 回头想找陆清璇安排,发现人不在,想起她是被自己安排跟着顾雨晴去了。事急从权,她只好让杨昌硕坐在了苗傲雪和李佳一旁边。 这一桌是除了世家那一桌最靠前的,一般是安置一些商界联系最紧密的,和一些陆家子弟,现在只好委屈一下陆家子弟,调整一下座位了。 杨昌硕紧挨着苗傲雪坐下,女生连忙拘谨地打起招呼:「杨校长,好久不见了!」 苗傲雪刚才还在偷听旁边那桌的人聊陈涯,因为声音不大,听得有点断断续续的,现在杨昌硕坐在自己身旁,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板。 杨昌硕转头看她:「你是?」 「我叫苗傲雪,我曾经是您的学生,您还记得吗?」 听到是自己的学生,杨昌硕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问道:「你也是京大学生吗?哦,你是京大毕业生,是哪一届的?」 听杨昌硕回答自己了,苗傲雪激动答道:「我是15级的学生,是15年入学的,那个时候,您还是京大教授。不过您可能不太记得我了,因为我是中文系的,没上过您的课。」 杨昌硕想了想,道:「那真是有点早了。唔,想想还挺怀念那个时候。」…. 一个骑着电驴,穿着灰色风衣的身影从他心头闪过,他淡淡一笑。 苗傲雪能和杨昌硕聊上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疯狂找话聊: 「您也是来参加陆老太爷寿宴,您和老太爷熟吗?你们是不是有一段过往?」 杨昌硕语义简短,道:「说实话的话,并不熟。」 面对这过于直白的发言,苗傲雪假笑着沉默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话该往哪个方向接了。 杨昌硕说话间一直在四处张望,也没太在意苗傲雪,随意问道: 「这次过来,主要也是因为故人邀请……对了,陈涯呢?」 「陈……涯?」苗傲雪被这猝不及防地提及陈涯闪到了腰,旁边桌上,王少和巫尊本来正讨论得欢,听到这边又又又提到陈涯,也都转过了头来。 杨昌硕一愣,随后道:「哦,抱歉,你不认识陈涯吧。我还以为……哦,算了,没什么。」 苗傲雪声音苍白,道:「呃,其实我认识陈涯,他还没有来。」 杨昌硕抱着双臂,无奈叹了口气,接着一笑,道: 「这个人真是的,把我叫过来,他自己又不来。」 苗傲雪彻底被雷得里嫩外焦,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柳如影走下座位,站在杨昌硕一旁,很认真地道:「杨校长,您也认识陈涯?」 杨昌硕上下打量她一眼,感觉她莫名眼熟,道:「我当然认识他了,怎么了?你知道他在哪吗?」 柳如影感觉心跳加快,身后巫尊也在和王少面面相觑。 就好像拼图在逐渐完整,她好像找到,将陈涯这幅破碎的画面,重新拼装完整,探究清楚他在京大真相的线索了。 「您和他是……」 就在此时,旁边的俞老太太又引着一个人,拄着拐杖艰难地走过来,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曹导,没想到您也来了,这真是让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只是,您怎么也和杨老一样,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走在俞老太太之前那人脸庞黝黑,身体健壮,但有些中年发福的痕迹,他的相貌,在场的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很熟悉。 这位,便是国民级的导演,曹 坤冠。 如果说刚才杨昌硕的突然造访,对于陆家来说是个惊喜,那曹坤冠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惊吓了。 曹坤冠这人算是文艺圈的扛把子,发迹史相当传奇,风评也颇有争议,但没有争议的是,他在娱乐圈的地位举足轻重。 之前爱华还在手中时,陆家都拿捏不住这个导演。爱华公司想要往他的电影里塞流量小生,还得跪下巴结。 陆家和曹坤冠之间就是,打过交道,但都是生意上的交道,本来就没什么交情,都没指望他能过来,所以连邀请都没邀请。 没想到,曹坤冠居然自己来了。 「老太太,您的成语可用错了,蓬荜生辉这个词,是用来形容自己家的,这可是人家的酒楼,您说人家是蓬荜,人家听了不得生气吗?」曹坤冠嗓门很大。 俞老太太笑着连连点头:「是是,您的到来让我老太婆心都乱了,成语都不会用了。」 曹坤冠突然惊醒,道:「诶,您刚才说杨老,哪个杨老?」 俞老太太也不回答,只是把他引到苗傲雪那一桌,说道:「把您安排在杨老旁边,不知你有没有意见?」 曹坤冠跟杨昌硕对视一眼,吓了一跳。而杨昌硕不紧不慢地捧着杯子,斜了他一眼,缓缓道: 「你也来找陈涯的?」 野亮 287.事情开始发生变化 “你也来找陈涯?” “哈哈哈哈哈!……” 听杨昌硕说完,曹坤冠朗声大笑,道:“杨教授,您的这个‘也’字用得真是精髓,看来,我们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来的。” 他拖开椅子,在杨昌硕身旁坐下,杨昌硕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我可是他请来的。” 曹坤冠将手放在桌上,他的宽脸显得很有压迫力: “那确实和我不一样,我是托了很多关系,才打听到他的亲戚今天会在这里办婚礼,今天有可能出现。你说他邀请你了,难道他今天真的要露面了?” “那当然,他只不过不喜欢把事情搞复杂,又不是非要像忍者一样藏起来。而你,就是最容易把事情搞复杂的人,他不见你,情有可原。” 曹坤冠听完,突然感觉有点悲伤,叹道: “我一直只是想求见他一面而已,没有什么多的想法,最多聊聊天,到底是什么让他误解了呢?” 杨昌硕笑而不语,那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诚然,我也确实想听听他对于文娱这一块的看法,”曹坤冠苦笑着说,“最近的市场,有点搞不懂,左右都是错,想听听他的看法。” 杨昌硕悠悠然道:“建议不要浪费他的时间。他的时间要留给学术最前沿。” 曹坤冠憋红了脸:“文化输出是文化崛起的必由途径,怎么又叫浪费时间了?你这种偏理废文的极端思想才是有问题。” 杨昌硕抬起脸:“我什么时候说要偏理废文了?我说的是,跟你聊是浪费时间,你的片子已经烂了两部了,拍不了好片子了。” “……诶,这个事情不是你一家说了算哈,我的上两部片子,可是都获奖了。” “得了吧,你们圈内的奖项不就是左手给右手发,有什么好稀罕的?像陈涯那样,直接不跟国内玩,去骑脸外国人试试?” “就是没这个实力,这不才想找他聊聊?我说杨校长,你是不是有点霸道了?” “……” 两个人在这里吵架,其他人坐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大老讲话,谁敢插嘴? 头都不敢冒,出声就被发现,发现即毁灭,两个人打架,一道剑风过来,都能削掉三五个人头。 对于两人刚才说的,他们在心中的只有震惊。 就好像把爆竹丢到井底下,炸出来的全是闷响。 曹坤冠,和杨昌硕,一个是文娱圈扛把子,一个是学术界带头人。 曹这几年又叫好又叫座的佳片虽然不多,但作品依旧有分量,国内能压他一头的导演只有一个苏暖。 杨昌硕更不得了,这些年京大的科研屡结硕果,和他坚强有力的领导离不开干系。 没人知道这两人认识。如果这两人跨界对话还有得聊,那很多从业人员和发烧友估计躺床上都要爬起来看。 这两人凑到一起的话,来个摄像头一架,就是一期深度人物专访,估计还能拿下当日收视率冠军。 是国内电影行业的逆势突围,还是科技封锁下的的困境破局?是掌握舆论主动权反攻昂撒话语体系,还是先修炼好内功增强硬实力?…… 结果两人聊了半天,感觉就是在争陈涯的宠。 柳如影、巫尊、王少、苗傲雪,几个人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聊天内容,越听越感觉离奇。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俩说的陈涯,就是他们知道的那个陈涯,他们几乎要以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陈涯。 就……好像在这两位大老的世界观里,对这位陈涯的认知,和他们所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陈涯不是一个珠宝公司的老板吗?怎么曹坤冠这样的国内顶尖的导演,都要找他取经? 而且杨昌硕为什么又说,陈涯又跟学术最前线有关了?杨昌硕不是搞物理的吗?陈涯跟物理学又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几乎要塞满柳如影的内心。 她双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裙摆,坐得端正。 陈涯,你究竟还有什么身份? …… …… “感觉,突然变冷清了呢。” 化妆间里,只有化妆师和陈池两人,化妆师一边给陈池修眉,一边忽然说道。 化妆师跟过的婚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沪上最豪华的别墅区去过,也吃过农村最土的土灶锅台。 不管是哪边,陈池这场婚礼,都算的上最安静的。 化妆间的门一关,外面的喧嚷就被隔绝了。除了刚才陆清璇进来看了一眼,再没其他人来过。 很快化妆师就明白为什么这么安静了,陈池没有伴娘,也没有突然闯进来想看新娘子的小孩。 她的这场婚礼好像不受关注,好像只是外面那场盛宴的一个添头,是锦上添花的花,即使去掉,也仅仅只是令人遗憾而已。 化妆师找到自己怪异感的来由了——以往她跟过的婚礼,即使再不受祝福的,在当天,新娘子也是主角。 可是陈池不是。 “安静一点也挺好的,我不喜欢太吵,”陈池笑了笑,手捧着蓬松的纱裙动了动,“而且外面那些人来头很大,我还巴不得他们对我视而不见。” “诶,你没有请自己的朋友过来吗?我看你伴娘都没有。” 陈池苦笑:“我们一圈子玩的,我是最后结婚的,而且,这次座位紧张,都是那边的客人,我那些朋友,不好请过来。” 化妆师蹙眉道:“唉,你也是……辛苦。” 她越来越觉得,这场婚礼的规格在她跟妆生涯中数一数二,可凄惨程度却首屈一指。 哪有新娘连自己的朋友都没办法邀请过来的? 连化妆师都忍不住为她愤愤不平。只是今天是婚礼日子,考虑到新娘本人的感受,她不好明着把话说出口。 正在谈话间,化妆间的门被敲响了,陈池说了“请进”,于是陆清璇带着秦云初、顾雨晴出现在门口。 陈池和化妆师两人同时呆呆看着门口。刚才还说冷清,现在突然就来人了。 顾雨晴率先侧身从两人当中挤进来,拉住了陈池的手,上下摇晃起来。陈池一时骇然,对她上下打量,总感觉有点眼熟。 “你就是陈涯的小姑吗?幸会幸会。” 顾雨晴御姐风味十足的脸上挂满笑容的时候,看上去没那么有攻击性了,倒有一点憨态可掬。 陈池盯着她不明所以,还以为是陆老太爷那边的客人,呆呆点头应道:“幸会幸会……你是?” 秦云初也侧身进来,背着手说:“我们是来给你送上婚礼祝福的,新婚快乐!” 陈池不明所以,转头看陆清璇,陆清璇用指尖把额头上的一缕塌下来的头发拨起来,道: “……小姑,她们是陈涯请过来的朋友,想来看看新娘。” 化妆师盯着秦云初看了半天,忽然一惊,如同兔子般跳起来,捂住嘴道: “呀,你不是……” 顾雨晴拉着秦云初,说:“她是秦云初,我是顾雨晴,我们都是陈涯的朋友。” 】 “对,都是朋友……”秦云初也憨憨地答道。 “谢谢……”陈池还没缓过神。 顾雨晴盯着陈池看了半天,左看看右看看,脸上笑眯眯的,说:“真像。” 接着,她又拉拉旁边的秦云初,小声问:“是不是很像?” 秦云初点了点头:“是有点像。” 陈池很纳闷,想知道她们说的到底像什么,可又不好意思问出口,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她们说的是自己像陈涯。 “那,我们先过去了,坐等新娘子登台亮相。” 顾雨晴说完,又跟两人一起笑眯眯地离开了。陆清璇最后走时,无奈地耸了耸肩。 门关上后,房间内,化妆师和陈池面面相觑。 “哇,你知道,刚才那两个是谁吗?”化妆师捂嘴小声惊叫。 “是谁?很有名吗?”陈池问道。她不看综艺,对商界也不了解。 “是秦云初和顾雨晴啊!她们两个人是……你好厉害啊,居然认识她们!” 陈池看着关上了门,虽然还是没想起来秦、顾两人到底什么身份,但心里已经有点清楚了,喃喃道: “不是我厉害,是陈涯厉害。” …… 陆茜子和陈海跟在顾、秦两人身后,看到两人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陈海当即支支吾吾道:“这就……完了?” 陆清璇走过来的时候,给陈海递了个眼色,让他少说两句,陆茜子皱紧了眉头若有所思。 等两人从走廊回到正厅后,两人一起走到偏厅门口,帮忙迎宾的高委员手中拿着红色礼单,才不动声色地转过头问道: “怎么样?” 陈海一阵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太奶奶和高委员想知道的,无非就是顾雨晴的真实态度,她说她是为陈涯来的,而他们更倾向于认为,这只是在闹脾气,是给陆家示威。 所以他们想通过顾雨晴和秦云初对陈池的真实态度来判断,但陆茜子他们根本就没看到多少。 一旁一个陆家子弟过来,伏在高委员耳边递了一句话,高委员的眼神顿时变了,回头看着陈海和陆茜子道: “赵远海来了?还坐在你们那一桌?” 陈海和陆茜子面面相觑,最后陆茜子点头:“嗯。” “怎么不说一声?”高委员的眉头迅速皱紧。 陆茜子声音越来越细:“我以为,这都是家族的安排……” “不是,他也是不请自来。”高委员翻看着手中的单子,表情越来越凝重。 “今天有好多不请自来的人,除了导演曹坤冠和杨昌硕杨校长,还有北辰赵远海,烟火楼的贾时飞……都是我们陆家平时结交都难结交到的大人物!” 合上手中的礼单,高委员脸上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而且,不是说是陈涯邀请来的,就是奔着陈涯来的。” 陆茜子不敢作声,这种事情她毫不知情自然不敢回答,不远处,太奶奶拄着拐杖也走了过来,一边还说道: “学界、商界、政界、军界、文娱界、金融界……这次来的朋友,可是五花八门,各有神通……呵呵,真是了不起啊。” 太奶奶脸上的表情可殊无高兴。 随着到来的客人越来越多,他们才终于发现,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来客里面混了很多他们没有请的客人。 不止杨昌硕、曹坤冠、赵远海,这些客人还包括很多各行各业的大老新秀。 甚至还有一个秘密战线的,被知客拦在门外不让进。 高委员以前跟那方面打过交道,一眼认出那人后,吓了一身冷汗,赶紧安排人进去了。 一开始,太奶奶和高委员还以为,是陆家号召力强,连这些平时接触不到的人,都能自发地被陆老太爷吸引过来,给他贺寿。 直到曹坤冠和杨昌硕来了,他们才发现不对劲,让几个人去问了问,结果无一例外的发现,那些人都不是冲着陆老太爷来的。 “太奶奶,”陆茜子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这么多重量级人士来,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啊,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事?”太奶奶表情严肃,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这么多人同时齐聚一堂,还都是你哥陈涯邀请来的,那只能说明,他有所企图。” 陆茜子嗫嚅道:“他……能有什么企图?” “不知道,这要问他自己了,”太奶奶心中没来由一阵心季,“反正,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联系上陈涯。” “我看,不如干脆取消掉陈涯小姑的婚礼,”不远处,陆疏影抱着双臂走了过来,“现在还没开始,就已经有这么多超出计划的事情发生了,等会儿还不知道会怎样。” 太奶奶瞪了她一眼:“你考虑事情,还是这么鲁莽。” 陆疏影一时有些不服气,高委员给她解释道:“这么多人物,都是冲着婚礼来的,你给宣布取消了,人家心里怎么想?会怪到谁头上?” 陆疏影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不过更多是为陆老太爷感到不服气。 她之前考虑得有些理所当然,带着陆家子弟过往一贯的傲慢。她只是单纯觉得今天应该是陆老太爷主场,不该让其他人喧宾夺主。 高委员说:“之前让这些人打散了坐,没有安排在一起,现在看来,这样是对的,即使他们有什么企图,打散了坐,也都能看住。” 说罢,他转过头,对陆茜子道:“你们俩,也分散坐,坐到那些人旁边去,帮忙盯住,有什么问题即使报告。” 此时,陆清璇已经和顾雨晴、秦云初两人回到了座位上,杨昌硕和曹坤冠已经又开了新一轮的斗嘴。 “杨老,曹导,聊什么呢?”顾雨晴笑吟吟地,一条玉腿高高翘起,搭在另一条腿上。 “你们家陈涯的事情。”曹坤冠气鼓鼓地说道。 他作为名导演气场强大,能说会道,可居然跟杨昌硕的交锋有点下风,这让他非常不爽。 听到曹坤冠说“你们家陈涯”这句话时,杨昌硕微微皱起眉头。 “你和陈涯,现在还在一起?”杨昌硕问顾雨晴道。 “对。”出乎意料的,顾雨晴这次答得很正经。 “我还是觉得,他更适合路爱爱一些。”杨昌硕悠悠然道。 一旁秦云初忽然紧张起来,手指抓紧。 因为她突然感觉到身旁顾雨晴的气场不一样了。 288.该死的陈涯,还瞒着我 「我还是觉得,他更适合路爱爱一些。」 杨昌硕说出这句话时,秦云初明显感觉顾雨晴的气场变了。 漆黑的线条盘旋着有如实质般从脚底升腾,秦云初都开始害怕了,但眼前的杨昌硕依然淡定地喝着白开水。 这种话也只有他能说了。 这种话也只有他敢当着顾雨晴的面说。 「啊,当然了,我不是对你们的感情问题指手画脚,只是觉得,如果路爱爱和他能在一起,那他这辈子,可能会让我们国家的科技水平再往前进个二十年。」 秦云初能感觉到,顾雨晴明显像在憋气,就像个高压锅在酝酿着一场爆炸,很可怕。 但是她害怕的事情并没有最终到来,顾雨晴本来凶巴巴的,但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展露出一个大人不记小人过似的笑容。 「路爱爱是你们娘家人,你自然会支持她了,杨老也不是厚道人,帮着路爱爱欺负我。」 杨昌硕笑道:「你顾总可是云山的掌舵人,我哪能欺负得了您啊?」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两张桌上,所有人的神经都松弛了不少,连曹坤冠都暗暗松了口气。 顾雨晴生气有点太吓人了。 「娘家人……」 秦云初注意到,她用了这个称呼来形容路爱爱,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路爱爱爱难道是杨老的亲戚? 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杨昌硕姓杨,路爱爱姓路,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有亲缘关系。 最接近的猜测,大概是:路爱爱也是京大的。 所以京大的校长杨昌硕,才会被称为是她的娘家人。 在红颜群的所有9个女生当中(现在是10个),秦云初对路爱爱的印象并不深。 她只记得,她是个文静的女孩,话不多,总是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一切,和她狼奔豕突的妹妹路可可截然相反。 秦云初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学者气息,说她是京大的,秦云初也不会感到吃惊。 接着,秦云初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杨昌硕问道:「我记得,陈涯在京大呆过一段时间吧?」 杨昌硕脸上带着神秘微笑,点了点头:「对。」 「他就是在那儿跟路爱爱认识的?」秦云初又好奇地追问。 她在追问的同时,也在观察着一边顾雨晴的反应。 停顿了一会儿,杨昌硕继续淡淡笑着,这回声音变得更加深沉了些: 「对。」 他似乎回想起了过往,眼神也变得悠远起来,慢慢地说道: 「说起来,他们两个还是我介绍认识的。那个时候,路爱爱已经在天体物理研究院担任特聘教授,而陈涯还是图书馆的管理员。」 秦云初有点吃惊:「路爱爱是特聘教授?原来她这么厉害?」 杨昌硕点头:「她就是传说中的神童了,14岁就读完了京大全部课程的天才,因为她年纪太小,放她到社会上,对她对别人都不好,所以给她个职位,一直让她待在京大。」 「十……十四岁?」 旁边柳如影忍不住问出声。 14岁就读完大学课程,这在柳如影的理解中,恐怕已经不能算神童了。 这叫妖孽。 「我承认,路爱爱在智商方面,确实是少有的能和陈涯并列的人。」顾雨晴勉强答道,她说这话,好像还有点不太愿意承认。 一直以来,她都只把陈涯当做自己唯一的对手,反之亦然,她也只把自己当做陈涯永远的、唯一的对手。 对于顾雨晴的评价,倒是陆清璇听完不淡定了。 「路爱爱的智商能和陈涯并列」,反过来就是,陈涯的智商能和14岁读完大学课程的神通并列咯? 怎么她和陈涯打交道的时候,并不觉得他特别有智商的感觉? 还是说,他已经返璞归真,和光同尘? 「当然,我刚才说的,把路爱爱按在京大,她也不是在混日子,」提起路爱爱的优秀,杨昌硕仿佛比夸自己还高兴,不无骄傲地说道,「她在天体物理院做了很多工作,我国的探月工程,她都出力不少,为此还获得了国家荣誉。」 这听起来更令人咋舌。 秦云初怔怔地听着,突然想到,路爱爱,不愧是红颜群的成员。 一开始她刚加入红颜群的时候,被顾雨晴等人的名头吃了一惊,还吃惊这些优秀的女生怎么会变成一个普通员工的鱼塘。 之后见了柳如烟,她便以为,柳如烟这样的天才女作家,就是红颜群里的顶尖战力了。 结果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 在红颜群里,就没有一般人。每一个都身怀绝技。 就连路爱爱这样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女生,背地里居然还是这样的天才,藏着这么惊艳的身份。 可她平时在红颜群群友见面时,都从来不透露分毫自己做过什么事的,好像微不足道一样,低调得可怕。 其实仔细想来,红颜群的每个人都低调得可怕,包括陈涯自己。 秦云初想了想,苦笑起来。 成天都跟这群最优秀的人打交道,自然不会把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拿出来炫耀。 就拿自己来说,秦云初这个名头,在外面也可以唬到99.9%的人,可在红颜群里,她觉得自己是最没用的一个。 她突然想起来刚见到柳如烟时候,对方说过一句曾让她感觉到嗤之以鼻的话: 「师傅他只喜欢最优秀的女生的。」 回忆了良久,杨昌硕抬起头,喃喃道:「也不知道,路爱爱离开京大之后,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咳咳!」顾雨晴用力咳嗽了两声,用以宣泄自己的不满,「你把她当闺女了是不?醒醒,她不是你闺女,不该你操心她的终身大事!」 杨昌硕表情有点尴尬:「***心的是陈涯的终身大事!」 「可陈涯也不是你儿子啊!」 「陈涯跟我是亦徒亦友的关系,我自然要关心啊!」 「你的徒弟和朋友又不止陈涯一个,怎么没见你八卦其他人?」 …… 两边嘴巴官司打得激烈,一旁听的人只有目瞪口呆。 尤其是此时坐在一旁的苗傲雪,眼睛瞪得像铜铃,满眼都写着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旁边人太多,她都想往自己脸上呼一巴掌,看看自己是否还清醒。 杨昌硕所说的时间节点,和她在京大上学的时间节点,就是一致的。 但是他说的事情,什么路爱爱啊,还有他认识陈涯的事情,自己完全不清楚,就好像是发生在平行世界一样。 杨昌硕也就罢了,他当时作为京大的教授,认识陈涯也算有可能。 有可能是他天天去借书,跟陈涯聊上了两句,两人才会认识。 令苗傲雪不解的是杨昌硕口中的路爱爱。 一个被称为神童的特聘教授,跟陈涯两人关系暧昧,而当时陈涯才只是一个图书馆管理员……这在苗傲雪的认知中,简直不可能。 他怎么忍住不跟自己说的? 苗傲雪不由得回想起之前,自己傍晚和陈涯一起散步时,经常聊起的一个话题就是,自己又收到了班上xxx的情书,或者被xxx带了早点。 话里话外,意思就是「我很受欢迎,说不定哪一天就被某人追到了」。 不过,说完她还会刻意强调,自己都没有答应这些人,暗示陈涯来追自己。 不过每次她这么说,陈涯都不为所动,所以每天回宿舍,苗傲雪都会向室友吐槽,一起嘲笑直男情商低。 可这种低情商的铁直男,又怎么会跟那个特聘教授路爱爱有一腿,还让顾雨晴也这么上心? 而且将心比心,如果是苗傲雪自己,别说是认识杨昌硕,哪怕只是跟楼下的宿管很熟,都肯定忍不住要拿出来跟人炫耀一番。 可陈涯当时作为一个图书馆管理员,认识这么两个大人物却绝口不跟自己提,也算是很奇葩了。 如果他当时跟自己提过的话……如果他提过的话…… 苗傲雪不由得想呆了。 自己之前之所以没有跟陈涯深入发展,就是心中总存着一种想法,「他身份太过低微,配不上自己」。 可现在看来,陈涯妥妥的是潜力股,是后期英雄,不然为什么当时就有那么多女生迷他,还成了校园公认的校草?还能写出那么多篇出色的文章。 如果他当时透露过,他认识杨昌硕,自己会不会对他有一点改观? 事情的结局到今天,会不会有所不同? 自己是不是今天就不会只是坐在一旁,呆呆地遥望顾雨晴和秦云初,而是……直接安然喜乐地坐在两人中间,享受其他人的瞩目? 想到这里,苗傲雪不由得痴了,一旁的李佳一轻轻推了推苗傲雪的胳膊,将她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干什么?」苗傲雪声音忍不住有些粗暴起来。 「之前那个陈涯,不是还追过你吗?这么看来,你眼光,比顾雨晴她们眼光还高。」 苗傲雪回过头,发现这个轩辕商会的公子哥嘴角掩饰不住笑意,好像对自己这个说法很得意。 顾雨晴对陈涯都争风吃醋,而苗傲雪当时对陈涯的追求不屑一顾,这不就是意味着,苗傲雪的身份被间接地抬到比顾雨晴还高? 而抬高了苗傲雪,不就还意味着,李佳一这个后来被选中的男人,才是更优秀的对象吗? 李佳一找到了一种全新的捧苗傲雪的角度,还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得意。 但苗傲雪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棍子戳了的蛤蟆,龇牙咧嘴,痛得快跳脚了。 发现自己错过了陈涯,属于是人生中最大的漏勺的时候,苗傲雪看李佳一就开始不顺眼了。 现在更是越来越不顺眼。 这个傻不愣登笑呵呵的家伙,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眼,丢了那么大个西瓜,把他这粒芝麻当成宝的? 苗傲雪肠子都悔青了。 「你怎么不说话?」李佳一看到未婚妻表情不对,脸色一变,问道。 「没什么,不是很舒服。」 苗傲雪摇了摇头,背转了身,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继续听杨昌硕和顾雨晴打嘴官司。 李佳一莫名觉得,未婚妻跟自己之间,突然多了一层隔阂,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顾雨晴跟杨昌硕吵得有点累了,两人进入了中场休息时间。 陆清璇和柳如影两人坐在一旁,已经沉默半天了,陆清璇感觉自己手心冒汗,很有一点紧张。 她心中有个问题,想问,却又不太敢问出口,思忖犹豫了良久,好半天才开口,装作不经意地笑着道: 「秦总,陈涯是很早就成为你的下属了吧?」 秦云初对这个长相倾城的女生还比较有好感,很温和地答道: 「也不算早,其实我跟陈 涯认识算很晚了,我认识他还一年不到。」 「一年不到……」陆清璇重复了一遍,又问道,「一年不到,您就对他印象这么深刻了吗?看您对他的关心程度,我还以为,他应该是您多年的老下属。」 秦云初一听,脸有点发红,摆手道:「不不,也没有很关心,就是……唉,就是有点在意。」 顾雨晴歪着头斜眼看了秦云初一会儿,忍不住想笑。 「是吗……」陆清璇听完怔怔点了点头。她对于这个说法接受度很高,因为她对陈涯也属于是那种,比较在意。 「他严格来说,也不算我下属,」秦云初说着说着苦笑起来,「以他的本事,早就不靠工资了,上班纯粹只是体验生活,这回到京城了,请了一个月的假,一般的打工人哪敢如此?」 陆清璇和柳如影听着,自动把秦云初的说法代入成了陈涯在江离芷老板的身份,不由得纷纷点头。 原来如此,体验生活嘛。难怪之前陈涯老是把自己在宏图上班挂在嘴上。 想必这就是有钱人的恶趣味,随便找个班上,用打工人来掩盖自己根本不需要上班的事实,或者只是单纯找点事做。 「是啊,毕竟他是江离芷的老板,不上班躺好都够了。」陆清璇说道。 秦云初:「什么江离芷的老板?」 顾雨晴:「什么江离芷的老板?」 「……」 两个人是同时问的。 问完,又同时看着对方一阵沉默。 这下轮到陆清璇尴尬了。 「啊?就是,他的公司啊,江离芷,你们不知道吗?」 秦云初皱起了眉头:「江离芷是什么公司?」 顾雨晴本来波澜不惊,思考了一阵子之后,忽然变得满目狰狞: 「该死的陈涯,居然还有事情瞒着我!」 289.世上还有第二个涯哥吗 顾雨晴盯着陆清璇问道:「什么江离芷公司?」 「是啊,什么江离芷公司?」秦云初也问。 「没有听说过。他什么时候又开了家公司?」杨昌硕也皱起了眉头。 这下轮到陆清璇「呃呃」了。 「就是那个,江离芷公司啊,做珠宝的,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陆清璇看向众人,瞧他们的眼神,就写着「我完全不知道」。 陆清璇凌乱了。 她本来想把话题引到陈涯的事业上,好问清楚他的更多事情,也问问他的感情生活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看这些熟悉陈涯的人,他们竟然不知道陈涯是江离芷的老板? 本来挺自信了,陆清璇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她和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陈涯? 顾雨晴和秦云初他们不是对陈涯很熟吗?她们怎么会完全不知道这事呢? 而且,要是他们不知道陈涯是江离芷的老板,那这些大佬又是为了什么,才对陈涯如此赞不绝口?! 「你说的江离芷,是哪三个字?」顾雨晴目光冷峻。 「江是大江大河的江,离是离开的离,芷是……白芷,就是一个草头,下面一个止……」 陆清璇磕磕巴巴地解释完,顾雨晴的眼睛眯了起来。 「看来又是一个女生的名字。」秦云初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嗯,确实,」顾雨晴说,「不知道又是为了纪念那个女生。」 「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陆清璇哭笑不得,连忙解释,「这是出自《离骚》里面的,「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是用来指代装饰品的。」 听完这个解释,顾雨晴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一点,不过还是微微噘着嘴: 「谁知道是不是哪个女生的名字取自《离骚》,他才用这个名字。」 说完,她又扫了陆清璇一眼:「这句诘屈聱牙的诗,倒是亏你记得清楚。」 「因为、因为感觉这个用典还是挺恰当的……」 陆清璇答得得体,手指却掐紧了,表现出心中的紧张。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不过是因为陈涯说的每句话听不懂的话,都特地回家上网查了,才能记得烂熟。 「江离芷公司是做什么的?」秦云初问道。 「是一家珠宝公司,」陆清璇向她回答,「名声很好,规模也很大,前不久刚拍出天价首饰。」 「珠宝?他干嘛要去做珠宝?」一旁的杨昌硕大惑,「这不是浪费吗?」 杨昌硕特有的不偏科就是浪费的观点又来了。曹坤冠在一旁笑了笑,但没说话。 他也觉得挺浪费的。 顾雨晴撩了撩头发,道:「决定了,等我结束了这边的事情,一回去,云山集团就向着珠宝行业进发。」 秦云初有些愕然道:「为什么这么草率?珠宝行业,这和云山集团的主营业务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吧?」 「啧啧啧……」顾雨晴摇晃着修长如同葱白的柔嫩的手指头,冲着秦云初发出啧啧声音。 「云初,你有所不知。在我和陈涯漫长的斗争生涯中,我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是陈涯布局了的行业,就一定要尽快跟进,一定会有肉吃。」 秦云初愣愣地眨了眨眼:「真这么灵验?」 「就这么神奇。」 秦云初低下头,笑道:「那我也回去跟我爸说,让他进军珠宝。」 两位大佬都在侃侃而谈,其他人坐在一旁根本插不上嘴,不过陆清璇还是鼓起勇气,弱弱说道: 「呃……其实,江离芷公司已经经营好几年了。现在布局的话,恐怕会竞争不过哦。」 顾雨晴一听,更来气了。 陈涯居然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商业布局,反了他。是不是玩不起了? 陆清璇又小声问道:「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知道江离芷公司的事情了。可是,既然你们不知道陈涯是江离芷公司的老板,又为什么……看重他呢?他还有其他公司吗?」 陆清璇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不过,她感觉她自己这个问题好像问错了。 因为她看到顾、秦、杨、曹四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那眼神又像是在忍笑,又好像是怜悯,就像在看一个孩子。 「那个人做的事情,可不是一家小小的珠宝公司能比的。」顾雨晴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柳如影在一旁忍不住道:「江离芷公司可不小哦。」 顾雨晴摇了摇头。 「整个珠宝行业,比起陈涯做的事业来说,都算小。」 说完这句话,陆清璇和柳如影两人半天没说话。 只有夏幽无聊地抱起姜茶喝了一口。 顾雨晴说的话太离谱了,也太狂妄了。 如果有珠宝行业的从业者坐在这里,听到顾雨晴刚才的话,即使她是顾雨晴,也肯定会被反驳。 从远古时期,就已经诞生珠宝首饰了,从有交易开始,珠宝行业伴随了整个人类文明的历史。 整个珠宝行业发展了多少年?就算国内的珠宝行业没有外国珠宝业影响力大,但几代人的努力,几百年的发展,总不至于被区区一个人横压! 如果不是眼前的人是顾雨晴,陆清璇和柳如影根本就不会信他的话,甚至连动脑子去思考一下的工夫都欠奉,直接打为吹牛即可,多思考一秒钟都算输了。 但是她是顾雨晴。 而且看她的表情,可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我能冒昧问一下,她到底……是什么人吗?」陆清璇问道。 顾雨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一笑,道:「你对他感兴趣?」 「倒说不上感兴趣……就是,有点在意。」 陆清璇这个回答,让秦云初挺有共鸣的。 「我其实也不太了解陈涯,越接触,越觉得他身上谜团多,」秦云初也说道,「要不,雨晴你讲讲呗。」 「要是你们问陈涯做过的事情,那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都讲不完。」 秦云初微微点头。 写书,写能得诺贝尔奖的书,写了能得4次诺贝尔奖的书。 写歌,写唱红两个华语歌手的歌,写的歌统治外国流行乐坛。 除了这些,现在又听说,他还开了家珠宝公司…… 秦云初真是越来越好奇,还有没有什么是陈涯不会的。 「我对他刚出山后的头5年的事情,大概上了解了,最近这一两年的事情,也有所了解,」秦云初说,「就是不知道,中间这五年,他干嘛去了?」 顾雨晴似笑非笑地说:「你的意思就是说,16年他从国外回来之后,对吧?」 「嗯。」秦云初点头。 陆清璇和柳如影似懂非懂地望着他们,心中满是疑惑,难道,陈涯在16年之前,出过国,也有什么非同凡响的经历? 「那段时间的经历,杨校长可以说是全程参与了,所以,我们来请他讲讲吧。」顾雨晴笑眯眯地说,「正好我也听听。其实我都未必知道全部。」 杨昌硕瞪了她一眼:「这时候知道尊重我了?」 「哈哈,说得好像我什么 时候不尊重您了一样。」 「……」 杨昌硕没有跟她计较,很爽朗地开口说道:「16年底,陈涯带着他的简历,到了京大图书馆,开始在那里做一个图书馆管理员。 「他是一个很少说话的人,大多时候只是默默坐在那里,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也没人知道他的过去,因为他长相年轻,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京大学生。」 众人都听得很认真,包括苗傲雪。 夏幽则好整以暇地在往自己的杯中添水,却微微侧耳,注意听着杨昌硕的故事。 「他整日里都坐在图书馆内,没事还会自己借阅一些书籍,每次见到他时,他都埋在一堆厚厚的书堆后面。 「有一次我稍微观察了一下他借阅的那些书,杂得很,有时候是电磁力学方面的专著,有时候又是基本物理理论的书籍,但无一例外,都是最前沿的。 「而且,他总是在用电脑和纸笔写着什么。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去问他,你究竟在写什么? 「他告诉我,他在写论文。」 …… 陆茜子和陈海坐在座位上,有点拘谨。 陈海一直很拘谨也就罢了,陆茜子这孩子也拘谨起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其原因就是,坐在她旁边的这位大神,赵远海。 她还是低估了赵远海的压迫感。之前陈盛就跟她说了,赵远海坐在他们这一桌,要他们好生伺候。 她当时就不怎么情愿,跑到正厅了凑乎了一会儿热闹,但是还是被陈盛逮到,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坐下后,她便开始了无比煎熬地等待开席。 她恨不得把人生点一个快进,让时间快点流逝,早点吃完早点走,也好过在这里受压抑。 陈盛一直在用眼神暗示,让陈海跟赵远海搭话,能够让赵远海对他眼熟,也是好的。 但是奈何陈海现在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了,魂不守舍的,心心念念,就是远方的秦云初。 陈海现在心乱了,非常乱。 他很想知道,秦云初那到底怎么样了,到底在聊什么。 还有,陈涯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吸引到这么多人的目光。 所以,他现在根本无心陈盛的暗示,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赵远海聊上。 「喂?」在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赵远海接通了电话,随后马上站了身。 「石总,您到了?在楼下?好的,我马上下来接您……不用吗?嗯,在85层,电梯的话,您进正门往左……或者您干脆问门童……」 陆茜子本来庆幸赵远海拿着手机走远了,自己可以稍微放松一点,没想到赵远海没走出多远,打完电话又回来坐下了。 「待会儿我们石总要过来,他肯定想和我坐在一起,这儿的座位够吧?要不要去跟主事的说一声?」 陈盛连忙殷勤招呼:「不用不用,直接坐就好,刚才已经找高委员问了,这一桌都位子都预留出来了。」 赵远海点了点头,陈盛忽然心念一动,小声问道:「请问,是哪个石总?」 赵远海回头一直望着门外,没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可能是焦虑了,一股脑又站起来,说道:「我还是去门口等吧。」 他下位走去门口,没有过一会儿,又回来了,这次,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冲锋衣,戴着眼镜,背着单肩包,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像宅男的……宅男。 「石总,您坐这儿吧。」 赵远海继续殷勤,帮那个「石总」拖开椅子,服侍他坐下,又伸手介绍: 「这位是陈总的父亲,这位是他的弟弟 ,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这次结婚的,是陈总的小姑,也就是这位的妹妹……」 赵远海已经五十来岁,而那个「石总」看上去才二十来岁不到三十,因此他这么事无巨细地介绍,在旁人看来,有点滑稽。 像带娃一样。 「石总」虽然称号里带个「总」,但是没什么架子,满脸谦逊,看着陈盛他们连连点头。 在听到介绍说陈盛是陈涯的父亲后,他好像还误会了什么,伸出双手,拉住陈盛的双手,连连上下摇晃: 「真是不好意思哈,我来晚了点,本来我们三个是应该一起过来的,另外两个他们今天的项目,实在也是走不开,都是涯哥吩咐要盯死的重要项目,所以他们就派我做代表来了……」 陈盛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这位「石总」在说什么。 赵远海指着陈盛,又说:「哦,对了,这回婚礼的两边,一边是陈总的小姑,另一边,就是您上次推荐的魏明哲了……」 「石总」又连连向陈盛点头道:「魏明哲真的很不错,我远在江城也看了他做的东西,很有想法,也很有行动力,我们就需要这样的员工,真是感谢你们给我们北辰输送人才……」 听到「我们北辰」四个字,这回连陈海都坐不住了,转头看了过来。 陈盛也是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问道:「那个,石总,恕我眼生哈,您也是北辰的吗?」 赵远海一僵,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介绍,连忙低声说:「北辰三杰没有听过吗?这位是石川栋石总。」 听到这个传说中的名字,陈海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哎呀,别叫什么石总石总了,叫得我怪不好意思,这位是涯哥的父亲,我该叫伯伯的,陈伯叫我小石就好了。」 有点小污的陆茜子听到「陈伯」两个字憋笑憋得脸通红。陈海却完全没心思想歪,而是瞪大了眼睛,问道: 「您说的涯哥是谁?是陈涯吗?」 石川栋看向他,哑然了一会儿道:「是啊,还有谁?世上还有第二个涯哥吗?」 290.秦云初的微笑 “世上还有第二个涯哥吗?”陈盛流汗了。他手中拿着水杯,一个没拿稳,杯中水撒了一点出来,裤子上顿时湿了一片,他跳起来用卫生纸疯狂擦拭起来。 陈海脸色难看,继续小心问道:“是陈涯请您过来的?”石川栋没有心机地说:“嗯,也不是,涯哥就是在群里提了一嘴,我感觉还是过来比较好,我想的话,以前他从来不提自己的私事,也没有说过自己的家人,他会说的话,肯定是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我就来了。”陈海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陈涯以前从来不提家人,因为他特么以前根本就没什么家人。听石川栋的意思就是,陈涯随便在一个什么群里提了一嘴,北辰三杰之一的石川栋就不远万里,从江城到了京城。 北辰三杰这种级别的人物,平时的工作计划都是精确到秒的,就因为陈涯一句话,他就从那么远跑过来……那他跟陈涯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陈盛擦裤子的手,像得了帕金森一样开始抖动起来。坐在一旁的陆瑞香倒是没有像陈盛想这么多,她不想陈盛知道的那么多,还以为石川栋是在攀交情,故意往夸张了说的。 她笑着对石川栋道:“您真会说话,太会抬举人了。”石川栋一愣,不知道陆瑞香是什么意思。 在他人生中的大部分经历当中,从来只听过别人说他 “不会说话情商低”,被夸会说话,还是他人生当中的头一遭。所以,他还以为陆瑞香是在讽刺自己,一时有些失措,不知道该回答她什么。 陆瑞香浅笑着继续道:“魏明哲要是知道你们过来了,肯定会非常高兴。你们对他这么关怀,我想他肯定会加倍付出,贡献给公司。”石川栋摆了摆手,说:“没那回事,我们北辰公司一向倡导双赢,在自我价值实现的道路上回馈公司回馈社会。”陆瑞香又说道:“石总太大方了。其实说实话,我之前一直都不相信魏明哲能够入职北辰,我们一直都觉得他能力不行,他能够入职北辰,还解决了自己的大问题,我想,这一点上怎么感谢您和赵总都不够。”石川栋大大摇头,情绪有点激动:“不不不,你们不用感谢我,是我要感谢你们。”说完,他忽然伸出双手,握住了陆瑞香的手,道:“感谢你,感谢你。感谢你把涯哥生出来。”陆瑞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说完,石川栋眼神望着远方,深情凝望:“你们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涯哥,如果不是他在京大遇到了我,还带了我一把,我就是个屁屁,啥也不是,稀碎。他改变了我,改变了我的一生,也就是说,您间接影响了我的一生,是我的半个贵人……” “咳咳咳咳……”赵远海剧烈咳嗽起来,凑到石川栋旁边,小声提醒道:“这位是陈总的后妈,不是他的生母!”石川栋一愣,伸出手满脸歉意:“不好意思,我搞错了,我收回刚才的话,那主要还是要感谢您。”他又伸出手去握陈盛的手:“感谢你培养出了涯哥,真的真的非常感谢!”陈盛也石化了。 虽然石川栋现在贵为北辰的创始人,是统领一方的人,但他不是从事管理的,主要是研发技术那部分,不太会和人打交道。 而且他以前是一个宅男,连跟女生说话都会脸红,所以心思一直很单纯。 说白了就是情商低。不过,这回倒不是他的低情商把人给创到了,是真相,是赤裸裸的真相,把陆瑞香和陈盛一家创到内伤。 而且,其实石川栋刚才还是说错了。陈盛也没怎么培养陈涯。陈涯长成现在这样,基本上是自己长的。 跟陈盛没有什么关系。陈海扭动着屁股,有点坐不住了。他感觉,现在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超出他的理解,越来越破坏他的世界观。 最开始,他还只是以为,陈涯只是凭借长相过人,获得了富婆青睐,才一飞冲天。 后来他又以为,陈涯是在京大校园,碰到了什么机遇,遇到了贵人扶持。 直到赵远海和石川栋都过来对陈涯推崇备至,他才发现,可能自己的理解出现了些许偏差——可能陈涯真的是有所真才实学,在京大校园遇到了北辰三杰,被他们扶持,才成为了北辰的什么高层。 结果石川栋这一番话,又把他几度破裂重塑的三观给改造了。原来,不是北辰三杰成了陈涯的贵人,而是陈涯是北辰三杰的贵人? 他整个心中都画满了问号。怎么会这样??陈海开口问道:“石总,陈涯真的……是对您有很大帮助吗?他在京大的时候,都做了什么?”石川栋脸上洋溢起笑容,问道:“啊,你们不是他的家人吗?你们不知道吗?”陈海脸色有些尴尬,道:“其实,之前我们因为家庭原因,很久都没有见面,现在也还在……熟悉的过程当中。嗯,我们在慢慢重新熟悉起来。”赵远海又凑到石川栋身旁,小声提醒道:“估计是陈涯小时候父母离异,他跟这边的家人都分居了,所以不太了解。”石川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情商虽然很低,但对于家人、亲情这方面,还是有一些理解的。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之前谈陈涯,他们都没有反应。 原来是因为他们现在还不熟!既然这样,他有义务让他们之间重新熟悉起来。 “你们不知道涯哥在京大的经历吗?在京大之前也不知道?那你们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是全员摇头的回答,石川栋深吸一口气。 “好,我知道了。其实不是他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涯哥他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的,他懒得去说自己以前的事情,因为他觉得,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总是沉湎于过去的人代表他心态老化了,所以他也从来不跟我们说他以前的事情。”顿了顿,他又道:“当然,他确实喜欢对不感兴趣的人,随便胡扯一个身份,但是那是因为他懒得在那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对于他真正关心的人,他是不会隐瞒什么的。所以我跟你们说下他的过去,他肯定也不会怪我。”石川栋这番话弄得陈盛有点尴尬。 那这么看来,自己确实就属于是陈涯不想浪费时间的人了。因为他当时问陈涯在做什么,陈涯跟他说,自己是个普通职员,一个月工资大几千。 他当时马上就信了,还觉得一个月大几千对于陈涯来说算蛮不错的。石川栋接着继续说道:“那是2016年底,我在学校的公告栏,找到一则招聘广告,说是创业公司要招it技术的人兼职,报酬丰厚。 “我当时刚好有点缺钱,但是学校能找的兼职不多,it技术刚好是跟我对口,而且工作地点还是在校内,所以我就去了。 “结果令我吃惊的是,招聘公告中说的所谓丰厚报酬,不是月薪,而是一张大饼,是做的项目盈利之后分红。 “当时跟我一样去应聘的还有不少人,他们都对这种画饼行为很不感冒,觉得是骗子。但是我比较老实,那个招聘的人说得天花乱坠,我就留下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招聘的人,就是涯哥,他也是那个所谓创业公司当时唯一的人,这就是我跟涯哥的第一次碰面了。”在众人当中,陆茜子逐渐瞪大了双眼。 “你说的这个创业公司,就是……北辰的前身吗?”她问道。石川栋点点头,说:“对。” “是不是就是,鹰巢?”石川栋一喜:“你还知道鹰巢?对的,一个班子两块牌子,我们那个地方也就叫鹰巢。”陆茜子脑中出现的那个阴影,面积越来越大。 那个巨大的压迫得人透不过气来的可能性,逐渐占据了陆茜子的全部视野。 “也就是说,是、是、是陈涯,他才是鹰巢的牵头人?”陆茜子声音颤抖地问道。 “嗯啊。”石川栋道, “他就是带头人,我们叫他头儿。”之前在鹰巢,他们找到的那一堆尘封的资料堆,里面那些工作笔记上,记载的那些,都是真的。 当时的鹰巢三杰,也就是未来的北辰三杰,其实都是打工的。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个存在。 他们称之为 “头儿”。头儿就是陈涯。…………在正厅,杨昌硕继续讲着往事。 “京大是一个学术自由的地方,自由的地方就在于,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学术见解,可以互相讨论,不会被嘲笑。 “以前你们应该也看过,京大保安考取京大研究生的故事。京大就是这样的地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但是这样的阵仗,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图书管理员,在那儿写论文。 “写论文的难度系数,跟考上京大研究生的难度系数,可不是一个指标的。而且,陈涯当时写的还是理科方面的论文。”说到这里,巫尊忍不住问道:“杨校长,您确定是理科方面的论文吗?” “我确定,我现在还记得他当时那篇论文的标题。虽然我不能把那个标题告诉你。”杨昌硕笑呵呵地说。 巫尊支支吾吾起来:“可是,我之前查了他的论文发表记录,他只写了一些文学方面的论文啊,还……”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把 “还比较水”几个字咽了下去。杨昌硕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有些学术成果是可以共享的,但是有些学术成果不能公开发表,必须保密。 一般人去查肯定是查不到的。所以他也没有回答,继续说道:“当时,我以为陈涯只是又一个民科,所谓论文只是瞎胡闹罢了。但是借他已经写好的拿过来一看,整个论文框架严谨,结构合理,不像是那些民科瞎胡闹。 “再一看内容,研究的方向非常前沿,一些理论构型更是让我闻所未闻……那个时候,我开始认真起来了。 “我回去之后。躺在床上,脑海中漂浮着的还是他的那些构想,之后我忍不住跟一些同僚讲了,他们对那些想法也很感兴趣,还讨论过一段时间。 “我们讨论的时候,路爱爱也在,可能就是这个时候,她从我们口中知道了陈涯这个人。”杨昌硕说完,转头看了顾雨晴一眼,发现她也听得很认真,脸上表情并没有异样。 而相对于顾雨晴的无异样,秦云初脸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了。先前是写作,后来又是做音乐。 现在倒好,你告诉我,他还搞科研?这事儿要是别人说的,哪怕是陈涯自己说的,秦云初也肯定不会信。 但这是杨昌硕说的。杨昌硕正儿八经搞科研出身,在学界名头都响亮。 他都明白直说了对陈涯的研究感兴趣,那陈涯搞的事情肯定不简单,至少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啊?秦云初感觉,用离谱已经很难形容他了。但是该说不说,秦云初心态已经佛了。 以前她还会大惊小怪,为了一些超出认知的事情大呼小叫。要是放在之前,她肯定会 “惊讶地瞪大眼,质问陈涯不是才初中毕业学历吗?怎么会写出连杨教授都惊讶的论文?”但是她现在已经不会了。 对于陈涯,她已经累了,没有力气去震惊了。只有 “累了,随你吧”的摆烂想法。 “陈涯不是才初中学历毕业吗?他怎么会写出这种论文?”陆清璇开口问道。 这时候,秦云初目光灼灼地把视线转向她。陆清璇发觉秦云初眼神怪异,被看得有点脸红,道:“怎、怎么了,我问得难道不对吗?我的意思是,科学家也不可能从地里挖出来啊,我看他……一点也不像搞科研的。”秦云初 “呵呵”无声地笑了笑,对待陆清璇很温柔。她感觉,陆清璇的反应就跟以前的自己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感觉很可爱。杨昌硕回答她的问题道:“你是想问,他的那些学术水平,都是哪儿来的?”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陆清璇的点头。 “自学的。”杨昌硕笑道, “京大图书馆很大,想要什么书,里面都可以找到。” 291.他一直都是头儿啊 陆清璇拿眼睛瞪着杨昌硕。 不是对他有意见。 主要是这答桉太简单。简单到让人摸不着头脑。 如果真像杨昌硕说的这样,看书自学就能搞科研,还要大学做什么?? 杨昌硕丝毫没有顾忌众人灼灼的眼神,依然侃侃道: “如果说,我们国家的教育有问题,那最大的问题,就是差点把陈涯给选掉了……不,不是差点,是已经选掉了。 “好在他能自己摸回来,如果不是那一次京大图书管理员招聘,把他给选上了,我简直不敢想象错失这种人才的后果。” 杨昌硕说完,自己都唏嘘不已。 他简直无法想象,如果陈涯这种人没有被发掘出来,流失到了国外,会对伟大复兴造成多么严重的损失。 柳如影微微张嘴,她印象中,杨校长还从来没有这么夸过一个人。 这番话要是被哪个新媒体编辑听到,传出去又是一篇震惊流雄文。 “杨校长,陈涯写的论文,到底是什么样的啊?”柳如影好奇的问道。 小老头眼睛里闪着精光,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这个问题如果放在几年前,那都还是敏感问题,要经过重重政审才能知情。 现在虽然那些产品都已经落地了,但长久以来的保密条例,已经让杨昌硕养成了习惯,最终他出于敏感考虑,还是有所保留。 “这个除非是他本人,我不能告诉你。” 众人都看着杨昌硕,陆清璇还眨巴了两下眼。 这关子卖的……让人产生想摔东西的冲动。 一旁的巫尊忽然说:“应该没有发sci吧?我之前查没有在网上查到,如果他的成果发了sci,应该是可以查到的。” 秦云初问道:“什么是sci?” 她念的是工商类的研究生,对sci这种名词不太了解。 巫尊解释道:“sci就是《科学引文索引》,一般说发sci,就是指在这类科技刊物上发文献,发上一篇就代表你有国际认可的科研成果了。” “换言之,如果没有发过sci,就说明这个学术成果并没有得到国际认可。”一旁的王邵贤忽然说。 “王少也懂这个?”秦云初歪头问道。 王邵贤笑了笑,说:“以前我想发一篇玩玩,好在网上炫耀,所以稍微了解了一点。” 柳如影说:“没有发sci不代表什么,也许是发了国内的期刊。” “可如果发了国内期刊,也应该能查到啊,不可能没有搜索结果。”巫尊弱弱说道。 不是他竟敢质疑杨昌硕,实在是杨昌硕说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如果杨昌硕只是表达对陈涯的欣赏,那他觉得情有可原,毕竟陈涯长相帅气,通过自学能手搓一篇论文,那也算刻苦努力。 可问题是,杨昌硕说得有点太过了。 他说得简直像是弄丢了陈涯,就是共和国的损失一样。难道陈涯是熊猫吗? 如果他真是熊猫,至少他在科研方面会像那些学术名家一样,为世人所知吧? 再不济,哪怕是在百科上有个词条,也算他混出点名堂了啊? 可事实是,不仅在民间没有流传着陈涯的传说,在网上搜不到他留下的半点东西,所谓论文,也都没有上过任何期刊。 那这有什么值得杨校长击节赞赏的? 巫尊不太理解。 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李佳一,忽然开口说道: “如果只是论文,没有发到sci上,那也没什么。写论文其实比大家想象中要简单。可能只是因为他是图书管理员这个身份,才显得很反差。” “嗯,是这样,”苗傲雪也附和道,“我在国外上的大学,我当时的寄宿家庭,他们家小孩上小学,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是让写一篇关于动物的论文,那个小孩就写了一篇正儿八经的两页纸论文,关于蓝鲸的,还让我帮忙改。就是一个题材,其实没大家想象中那么神圣。” 陆清璇看着她,语气有点生硬道: “我觉得,对于只有初中毕业学历的陈涯来说,即使写出来的论文没有登上任何刊物,只是获得了杨教授的认可,就足够称得上很厉害了。” 陆清璇说完,顾雨晴马上诧异地看向她。 她这番话里面,回护陈涯的意思很明显,即使陈涯不在场。 顾雨晴都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陈涯也跟这个妹子勾搭上了。 苗傲雪脸有些发红,说:“我没有否认他的意思,我只是说,这件事没有那么的不可理解。” 柳如影忽然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就是因为不可理解,杨校长才会显得如此激动。” 顾雨晴再次把惊讶的目光移向柳如影。 她现在几乎已经确定,陈涯来京城一趟,真的又跟妹子勾搭上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 两个女生都来怼苗傲雪,这让她有点不爽,道:“我本来就只是说一点实话罢了,就像王少刚才说的,现在的论文含金量没有那么高。” 李佳一看到自家女人被怼了,自然要帮忙,也说道: “学得越多,就越容易理解,初中学历想要自学成才是不可能的,现在人类的科研积累,已经达到了恐怖量级,不是自学能弄出名堂的时代了,成天感叹怀才不遇的,大多都是民科。” 他转头看向王邵贤,说道:“王少您在国外读的是理科是吧?您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当然我声明哈,我对陈涯没意见,我就只是陈述客观事实罢了。” 王邵贤饶有兴致地说道:“你要说现在有的论文没含金量,那还真是确实如此。现在的枪手真的强到超乎你的想象。”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发言,杨昌硕倒不说话了,翘起腿,坐在一旁听,还偷着乐。 他没什么架子,也喜欢跟年轻人打成一片。 而且他还有个癖好——他作为一个学术性人才,之所以能成为京大校长,就在于他这个癖好——喜欢欣赏别人无知的样子。 苗傲雪见王邵贤也站在自己这边,有点来劲了,道:“是吧?现在论文工厂确实很猖獗吧?我听说,好像连sci都明码标价了。” 换源app】 王邵贤随意道:“对,合法的几千块钱,违规的几万。花钱就包上sci,至少二区刊物,有时候可以奔一些水刊的一区去。” 柳如影是文学系的,对这方面还不太了解,表情有点疑惑,陆清璇也不太清楚,问道:“什么意思?” 王邵贤玩着手指甲道:“sci里面也有一些刊物是属于比较水货的,只要敲定了一些热门的研究方向,就很容易上这些刊物。国内做这个的有一套产业,可谓批发sci论文,不值钱。” 他说完,一笑,又补充道:“我之前就是想买一篇sci发着玩玩,放到网上还可以吹逼,但是想一想,还是算了,曝光出去,等于是给这些论文工厂打免费广告,他们又不给我广告费。” 柳如影问道:“这些产业难道不是灰色地带吗?” “是灰色地带,但更多都是合法的。”王邵贤表情很精彩,“所以说啊,这年头,很多东西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玄乎。” 苗傲雪扬起脸,顿时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甚至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本来之前突然曝光出来,陈涯是江离止公司的老板,她就够郁闷了,但自己选的李佳一,也是未来轩辕商会的掌门人,距离陈涯的差距还不算太大。 结果现在她一遍又一遍的被刷新认知。 先是秦云初跟陈涯关系很好,接着又是顾雨晴跟陈涯关系暧昧。 这两个人身份可不都是普通美女那么简单。想想吧,一个年少有为的老板,同时和顾、秦两家的新生代魁首关系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交际圈? 只要好好利用不翻车,将来的成就可谓不可限量。 就刚刚一会儿,天知道苗傲雪暗中差点咬碎银牙,恨得抓心挠小肝肝。 痛,太痛了。 当时怎么不跟陈涯保持联系呢? 以自己的姿色,哪怕不以身相许,只是吊着他,以陈涯当时的直男风格,想必也应该不在话下。 何至于现在反目成仇,关系还比不上陌生人? 本来已经够痛了,结果杨昌硕还来补刀,一直说陈涯在学术上多么厉害。 苗傲雪一点都不爱听。 所以她才更倾向于,想要去证明能写论文并算不上非常了不起。 尽管这并不影响陈涯人脉交友广阔,连杨昌硕和他关系都很好,但这能让苗傲雪心里好受一点,她能告诉自己,陈涯并不是那么万能,自己当时并不是有眼无珠。 与其说是为了说服别人,不如说是为了说服自己。 “笃、笃、笃!” 坐在旁边的曹坤冠,把烟斗在缸里敲了敲,声音有点响亮,把众人吓了一跳。 曹坤冠面无表情地朝着杨昌硕的方向说道: “我跟老杨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说是熟人也好,孽缘也好,反正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臭脾气就是一是一,二是二,从来不捧人,也不摔人,他说牛逼,就肯定牛逼。” 曹坤冠说完,众人都沉默着,只有杨昌硕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算你说对了。” 曹坤冠往自己烟斗里塞着新的烟草,一边说道: “而且吧,他的标准比一般人还要高,因为他是以自己的水平为标准的。他似乎觉得,他做得到的都不算牛逼,他做不到的才叫牛逼,所以既然他吹逼吹到这种程度,我一般就认为,陈涯比他还牛逼。” 杨昌硕脸色一变:“你这就说得有点过了。” 曹坤冠把烟斗放在嘴里:“难道不是吗?学术上的东西我不了解,但把其他各个领域综合起来看,陈涯难道不牛逼?” 杨昌硕一时有些讪讪:“那倒确实。” 顾雨晴顿时和秦云初面面相觑。 这位曹坤冠曹导,知道的好像有点多啊? 杨昌硕说完,马上又转口说道:“不过,我们现在说的是学术领域,你既然不懂学术领域,那就不要随便说。” 曹坤冠冷笑:“我不随便说,你又在这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你就说说嘛,陈涯在学术领域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杨昌硕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一抬头,忽然看到曹坤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 “你这个老狐狸,激将法是吧?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杨昌硕嘴里唾沫都快喷出来了,“你不就是想多打探一点陈涯的信息,想跟他套近乎吗?” 曹坤冠被揭穿了,一点也没有脸红,反而坦然道:“你把人想得太龌龊了,怎么就不能是我纯粹好奇呢?” “好奇是吧?如果只是想满足你的好奇,那我就对陈涯的学术水平做个评价。” 杨昌硕清了清嗓子,非常郑重地说道: “注意,以下是我作为一个科研老油条兼一个教育者,而非顶尖的科学家说的,如果是前沿的科学家,恐怕对陈涯的评价会更加透彻,但我只站在我的角度评价的话……” 顿了顿,他说道:“陈涯的学术水平,已经超过了用天才来形容的阶段了,甚至不能用妖孽来形容,他属于是妖中妖。 “如果没有他,我们国家在某些科研领域的突破,会延缓一二十年,而这一二十年可能是决定性的,因为一旦比其他国家晚上这么多年,在核心领域被人卡了脖子,可能以后永远都不能做起来了。 “而他又通过公司化运作,把这些科研成果迅速商用化,让我们国家在这方面领域实现了跨越式发展,领先全球。 “超世之杰,威震天下,独领风骚,这就是我对他的评价。” 杨昌硕说完,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 苗傲雪嘴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 这…… 她本以为,杨昌硕的评价,会是站在前辈的角度,对陈涯的刻苦和努力进行恰如其分的评价。 但是…… 怎么感觉,他的评价,距离自己想象中的,有点遥远呢? …… …… “你的意思是,陈涯就是你们的‘头儿’?”陆茜子惊讶问道。 石川栋点了点头:“对啊,他一直都是头儿啊,有什么疑问吗?” 陈海在一旁拍了拍陆茜子:“在说什么?什么头儿?” 陆茜子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先前在鹰巢里翻到的那些资料,可都还历历在目。 鹰巢的那个头儿,那可是统领鹰巢三杰的存在。 当时看到那些会议记录,陆茜子还很惊讶——因为在她的印象和认知当中,北辰三杰就是北辰的创始人了,北辰是他们三兄弟一起创立的。 当时她和柳如影她们还讨论了好半天关于这个“头儿”的事,主要的问题就是,这个“头儿”为什么后来就失踪了? 因为从会议记录的文本上看,每次会议都是“头儿”来主持,而且所有方向都是“头儿”来提出。 他应该是属于北辰的导师和引路人一样的角色,怎么后来就失踪了呢? 当时陆茜子她们讨论得出的答桉是,这个“头儿”可能是京大校园内,某个德高望重的教授或者是谁。 在北辰创立之后,这位“头儿”就功成身退了,并没有放弃教职身份转投北辰。 除了这个猜想,还有另外一个比较阴暗的猜想:这位前期鞠躬尽瘁的“头儿”,已经被北辰三杰联手给踹掉了。 然而哪想得到,这个“头儿”,竟然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陈涯! “那意思就是说,前期是陈涯领导你们创立了北辰???”陆茜子瞪圆美目问道。 “对啊?怎么了?”石川栋一脸莫名其妙,好像她问的这个问题答桉显而易见,不懂为什么这都要问。 而这个回答让身旁的人都是一惊。 尤其是陈海。 他现在都有些混乱了。 “什么陈涯创立了北辰?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陈海焦急问道。 “你先别吵,”陆茜子把他推了开去,继续问道,“那、那,那现在呢?现在怎么陈涯不当头儿了?” 石川栋看向陆茜子,再次一脸无语道:“谁告诉你现在没有当头儿?” 陆茜子道:“你的意思是……” “北辰一直都是涯哥主持啊,他是绝对领袖,”石川栋说完,忽然一愣,“等等,难道你们不知道?” “咳咳咳咳……”赵远海在一旁咳嗽起来。 他感觉,石川栋捅出了不该捅的信息。 既然陈涯没有跟他的这些家人透露自己的这个秘密,那说明,他可能并不想让他们知道。 石川栋就这么莽撞地捅了出来,赵远海感觉……恐怕有点不妙。 不过,他的咳嗽当中的深刻含义,并没有被石川栋所理解。 “涯哥虽然说不坐办公室,公司的具体事情都是由我们负责,但是他还是坐镇总指挥的,他对于北辰的领导权是100%的,只要他一句话,北辰公司可以原地180度转向。或者不如说,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石川栋侃侃而谈,说完,还有些洋洋得意:“事实证明,北辰是对的,北辰是对的就证明涯哥是对的,涯哥总是对的。这些年,我们做了太多对的事,北辰才能做成全球第一。” 石川栋说完,突然发现,周围的人都毫无动静,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怎么了?怎么感觉都被石化了似的?” 单纯的石川栋问道。 292.本来就是老板啊? “涯哥一直都是头儿啊。” 石川栋的话虽然并不严肃,但显得掷地有声,并且在众人耳中引发了持续性的回声。 一直都是头儿啊…… 都是头儿啊…… 头儿啊…… 陈盛感觉到一股晕眩袭来,用手掌牢牢抓住了桌沿,才不至于让身子倒下去。 石川栋看着陈盛的表情,感觉特别不解。 他感觉陈盛这人很不寻常,如果是正常人得知自己的儿子是北辰的创始人——当然,正常人也不会连自己儿子在做什么都不注意到——第一反应肯定是“伊!我中啦!” 突然变成北辰创始人的父亲,这喜悦就如同***的妈妈听到儿子当选米国总统,是一种极其稀有的体验。 当然,***当选总统肯定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大家都是一步步爬上去的。不过,就算陈盛没有心理准备,他现在的反应也依然耐人寻味。 他不像正常人那样狂喜,也不是喜悦,甚至连正面的感情都没有。石川栋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有茫然和……疑似是悔恨的色彩。 陈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问道:“你说的头儿,意思是什么?有正式身份吗?在北辰是什么职务?” “什么职务?”石川栋被他这个问题问懵了,接着皱起了眉头。 “确实,涯哥他是什么职务来着?” 他和赵远海对望一样,两人双双陷入了沉默。 石川栋是cto,北辰其他两杰,还有ceo,cfo。 cto是首席技术官,ceo是首席执行官,cfo是首席财务官。 财务、技术、执行,三个人把公司的领导职务瓜分完了,各司其责,还真不知道陈涯是个什么o,反正陈涯说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即使是开在京城的分部,对他的称呼也都尊为“那位”。而且只有少部分高层才知道“那位”的尊名。 也就是说,陈涯就是陈涯,是一直以来领导他们的人而已,这一点深入人心显而易见无需证明,已经变成了一种人生惯性。 “北辰的一把手,叫什么职务来着?”石川栋问道。 “董事会主席,理事长,决策人。”赵远海平心静气地回答道。 陈盛愣在了那里。 “是、是有具体职务的是吧,不是学生时期玩玩那种……”他声音越来越弱。 “我们学生时期可没在玩啊。” “那、那、那不对啊,”陆茜子结结巴巴地说,“那岂不是说,陈涯就是北辰的老板?” “对啊,他就是北辰的老板啊,”石川栋眨巴了一下眼,“他就是董事长,哪里不对?” 现在不光是陈盛,陆茜子也有点晕了。 她从来没想过,陈涯是北辰的老板。因为那种事怎么可能呢? 在他们心目中,北辰企业的地位只能用超然来形容。 哪怕是随便一个中层,在他们心中都宛如天神地位。 结果现在告诉她,这个天天在身边晃的,就是北辰老板? 陆茜子能感觉到,不只是陈盛,连母亲陆瑞香都有点不对劲了。 感觉有点心态崩塌。 陈盛支支吾吾地问道:“那、那还是不对啊,北辰的股份不都被北辰三杰持有吗?他怎么会是董事长?” 石川栋看了眼赵远海,犹豫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想到,反正这在北辰内部都是公开的秘密,再加上反正这是陈涯的家人,说了也无妨,便道: “按照法律规定,北辰公司的股份资产肯定要透明,但是由于某些原因,涯哥的身份不能公开,所以他的持股份额是钻了空子,是绕开了公开范围的。” 说完,石川栋又补充道: “而且,他在公司章程中,是‘永久理事长’,拥有决定公司发展的全部权力,不管他的持股占比是多少。哪怕他只有1%的股份,只要他还在公司,公司的事务就必须由他决定,且任何人都不能弹劾他。” 陈盛感觉自己呼吸都有点艰难了,他好像走在路上突然被一辆他以为是帕萨特的车给撞飞了,落地后才发现那不是帕萨特,那是大众辉腾。 当然,帕萨特也好,辉腾也好,哪怕是法拉利,都不足以形容事态严重性了。他站起身,整个人摇摇欲坠,想去外面透口气,却觉得空气稀薄,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 一个身穿西装剃平头的男人走出电梯,朝正厅这边走来。 男人目测30多岁,意气风发,看上去正是事业有成的年纪,俞淑宁老太太站在门口,一看到他,脸上就露出了笑意。 换源app】 “左总,您居然亲自来了,我们这脸上真是有光啊!” 那男人微微一笑,过来搀住了俞老太太: “我爸年轻的时候,受过陆老太爷多少帮助啊?我爸来不了,我这做子侄辈的不过来怎么行?像话吗?还有,您叫我小左就好,叫我左总,我都不敢喘气了。” 太奶奶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多了:“你别说,你对我们陆家的帮助也不少,说起来,我们还得好好感谢你呢!” “这是哪儿的话?您跟我呀,就别谈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了!” 一旁的高委员看着男人,缓缓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笑容。 正如其他所有来参加这场寿宴的人一样,男人的身份也不普通,搬出去能压倒一片的那种。 男人叫左文宗,泰美集团总裁。 福润曾经做过一个排行榜,统计了国内身价最高的十个人,左文宗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他是那个排行榜中最年轻的一个。 四大家族里面,除了军界的夏家,从商的顾家、秦家、陆家,都是从实业起家的,也同时把控着国内几个核心板块的实业,比如能源、运输、基建等。 如果要办实业,绕不开这三大世家,而现在新兴成长起来的it产业和科技产业,则大多和这三家交集较少。 左文宗的泰美集团,作为一个新兴成长起来的行业巨头,却和陆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在新行业创始人当中都算少有。 其原因在于,左文宗的父亲,曾经是晋省一名煤矿工人,而陆老太爷,曾经在晋省煤矿掌事多年。 也就是说,左文宗的父亲,是陆老太爷的老部下。 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再加上泰美集团草创之初,陆老太爷曾给它投过一笔钱,所以左文宗和陆家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实际上,由于90年代的改制风潮,陆老太爷帮助过很多他的老部下,给出去过很多笔钱,其中大部分都没有下文。 给左文宗的这笔资金,也只是他的一种生活惯性。他习惯了掏钱去资助那些失业工人,尽管这次是一位工人的儿子。 不过那已经是千禧年之后的事情了,一切都变得规范起来,左文宗是以天使投资的形式处理这笔钱的。 没想到,在爱华公司的商业大厦坍塌后,这笔钱投资竟然成了陆家的救命稻草。一手许多年前下出去的闲棋,成了维持棋盘上大龙的关键棋子。 陆家现在之所以还能维持一定档次的生活,大半都是靠泰美集团的这笔钱的分红,如果没有泰美的分红,陆家的经营会比现在更为艰难。 寒暄完毕后,高委员的表情变得略微有些严肃起来,问道:“昨天北辰发布的战略企划发布会,你有没有看过?” 左文宗脸上本来还有笑意,在听到这句话后,那笑容就如同回暖后窗户上的水汽一般缓缓消失了。 但他很快就用一种略显刻意的“无所谓”表情来替换脸上的麻木,语气故作轻松道: “看过了,比我想象中形势要乐观一些。” 太奶奶看了一眼左文宗,又看了一眼高委员,便知趣地说道:“那老高,你们先聊,等会儿开席,你带小左过去坐我跟前,我还有话要和他聊。” 高委员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左文宗,发现他眼里有事,便低声说道:“跟我过来。” 两人一路走,经过陈池的化妆间,往里面看了一眼后,拐进了隔壁的小房间。 “怎么了?情况不好吗?”高委员语气颇为严肃。 左文宗把手插在荷包里,耸了耸肩:“没有没有,您不要多虑。” “北辰昨天的发布会,已经宣布全面进入团购领域,这可是你的领域,你准备怎么应对?” “我看了一下,他们的计划和我们是形成错位的,短时期内,对于我们泰美的冲击肯定是有的,但是总体上影响不大。” 高委员眼睛盯着他,觉得左文宗的想法也太乐观了一些。 北辰集团基本上是进入哪个领域,哪个领域就死一片,这回跟泰美集团形成直接竞争,就算像左文宗说的那样,是形成错位的,影响肯定也不会像他说的这么小。 盯着左文宗瞧了一会儿后,高委员稍微放松了一点神经,说道: “当然,小左,我们都是相信你的,希望你的判断,不会辜负我们的信任。” “高叔叔,那是当然,我左文宗生平最不愿意的,就是辜负亲近之人的信任,这比我自己生意失败还难受。” 一老一少,两人之间彷如师长提携后辈尊敬,称呼叫得亲热,室内一时间温度上升了。 高委员说完,忽然表情又是一肃,道:“对了,我最近听说了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左文宗脸上表情尴尬。 “关于你的传闻。不好的传闻。” “是吗?” 左文宗的手揣在裤兜里,手指都捏紧了。 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传闻,他心知肚明。不过,就算知道,他也只能装不知道。 高委员见他不入港,便开口说道:“我是听别人说的啊,但是我是不相信的。他们说,你左文宗为了利益,通敌了?” 左文宗脸上挤出一个惨澹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但是从缝里看去,黑漆漆的眼神毫无笑意:“通敌?哈哈,和平年代,有什么敌啊?” 高委员眼睛盯着他:“你不会,真的做了些什么吧?” “高叔叔,”左文宗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你是知道我的,我几乎可以说,是在陆家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我怎么会像他们传说的那样,通什么敌呢?那都是无知者的妄言。” “是吗?”高委员眯起眼。 他审视了左文宗一会儿,低声道:“小左,我不是认为你真的通敌,但是你得知道,老太爷一心为国,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网上说的那种情况发生的。” 左文宗严肃点头:“这我知道,老太爷性格嫉恶如仇,我就算是为了他,也不能做出对不起国家的事情。” 高委员一字一句继续说道:“还有,我告诉你,如果老太爷真的确定你做了那种事情,他说不定,还会从泰美集团撤掉陆家的那笔投资。” 他顿了顿,又说道:“而且,你知道的,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那些传言都跟长了脚似的,可能有点传到老太爷耳朵里了,为此,他生了很久的闷气。” 左文宗做出惊讶的表情:“真的?” “可不是吗,”高委员说,“他天天拿着个鱼竿,跑到池塘里钓鱼。他那鱼竿,连鱼钩都没上,咱们陆家池塘里也没有鱼,你说他这不是生闷气是什么?”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我待会儿见了老太爷一定要解释解释,千万不要信那些人对我的污蔑!” 高委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好了,相信你没有做,但是更重要的是,不、要、让、老、太、爷、知、道!” 高委员最后半句话,说一个字,便拍一下左文宗的肩膀,言语的重量随着动作传达到了。 左文宗略带惊讶地看着他,随后缓缓点头。 他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就算是做了,也不要让老太爷知道。 “那些社交媒体,已经在出力整治这些谣言了,我们公司的法务部,也在向这些传谣的人寄律师函,”左文宗说,“我会摆平这场闹剧。” “那就好。”高委员点了点头。 陆家不能失去泰美集团的分红,就正如曹县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陆家和泰美集团,两者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个如果不能蹦跶了,另一个也会被拖死。 “高叔叔,还有件事。”左文宗说道,“北辰集团的影响不能说没有,要度过这场危机,我们的资金链可能会承受一点动荡。” 高委员马上说:“我们今年的分红会延期吗?” “嗯,分红不会延期,不过,高叔叔,我这里倒是有个好消息,”左文宗脸上露出笑意,“其实泰美主要的问题就是信心不足,这在股价上也有表现,我正好用低价,从市场上置换出了一批股份。” “哦?”高委员还不清楚他的意思。 “我想把这批股份出手,来换取资金,以对抗北辰的冲击,”左文宗说道,“高叔叔,你认识有优质的投资者吗?” “还是说,陆家愿意再一次当这个投资者?” 左文宗的手在口袋里,握紧了拳头。 图穷匕见是在地图最后那一卷;这世上过生日的老人每天都有,他今天来陆家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吃陆老太爷这个席。 他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句话。 实际上,他今天跟高委员的这些话,总共加起来只有半句真话。 北辰对泰美集团有冲击,而且冲击太大了。 其实这个结论,都不用昨天开发布会,北辰开始宣布意向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不然的话,他又何必处处使绊子?甚至还去绑架北辰公司高管齐士彦的女儿? 为了挽救泰美,他已经手段用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左文宗虽然跟每一个人都说的是要建立信心,但其实,他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主义者。 他内心深处的真实分析是,北辰的这次战略扩张,泰美集团毫无招架之力,是大厦将倾的局面。 他要考虑如何跑路了。 他今天向陆家兜售的这一批股份,也不是他所说的,是他置换出来的。 那就是他自己手里的。 他现在要把泰美这具濒死的巨人,榨干最后一分油水。 用最快的速度套现之后,然后最快的速度跑路。 “哦?”在听完左文宗的话后,高委员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大概多少?” “一共有这么多。”左文宗在他手心写了几笔,“现在的市场价,大概是这个数。” “这么多?”高委员明显意动,眼睛睁大了一点。 随后,他又意识到自己反应太明显,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可以考虑。” 左文宗脸上露出笑容:“那是再好不过。” 293.他到底想干嘛? “陈涯的学术水平,已经超过了用天才来形容的阶段了,甚至不能用妖孽来形容,他属于是妖中妖。” “如果没有他,我们国家在某些科研领域的突破,会延缓一二十年,而这一二十年可能是决定性的……” 杨昌硕这番话,几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哪怕是秦云初,都觉得他说得有点过了。 最初大家想听杨昌硕对于陈涯的评价,本来就各有心思。 顾雨晴只是单纯想听别人夸自家男人;柳如影和陆清璇则是出于好奇;苗傲雪则是想给自己找点心理安慰。 但即使是最乐观的人,也只是觉得,陈涯作为一个初中毕业水平的老板,在学术上小有建树。 他们以为,杨昌硕遗憾陈涯没有走学术路线,是感叹少了一个好苗子,自己少了一个好徒弟。 但他的评价,最终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什么“妖中妖”“没他科技延缓20年”…… 这种评价,即使是杨昌硕自己也担不上吧? 苗傲雪忍不住出声问道:“杨校长,能够加快一二十年科研进程的人,应该会得诺贝尔奖吧?可是,陈涯做的成果,到底是什么呢?” 杨校长看着她苦笑:“我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杨昌硕想了想,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知道能不能说。” “涉及机密?”秦云初问道。 “嗯。”杨昌硕点头。 随着开宴时间的临近,越来越多人涌入正厅和偏厅,这里逐渐变得热闹起来,氛围也越来越严肃。 这些人身份不凡,而他们走进正厅后,看到了身份更加不凡的顾雨晴等人,想不严肃都不行。 俞老太太看着正厅的人数逐渐变多,也慢慢地放下了心来。 陆家办这场寿宴,本来就有困兽犹斗、最后一搏,展示展示实力的意思。 但是大多数类似陆家的情况,都是想露脸,最后把屁股露了出来,根本没有展示出实力来。 而看现在的情况,陆家是不太可能露屁股了,甚至连没露上脸都不太可能。 现在这些来客在看到顾雨晴等人后,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他们会把“陆家请到了顾雨晴来寿宴”的这则消息,传递到整个圈子,进而会以京城为起点,扑向其他城市的其他圈层。 陆家的地位需要稳固。因为陆家的地位不稳固,所以比起其他三大世家,所以陆家的地位要比他们更加稳固才行。 “俞老,好久不见啊。” 俞老太太回过头,看到一对夫妻正朝自己走来,他们的面孔并不陌生。 “柳先生,柳太太,你们也来了!” 前来的正是柳家的柳德炳以及其夫人。 “陆老太爷的寿宴,我们怎么能不来?”柳德炳走上前来,握了握太奶奶的手,“老太爷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他不知道跟谁在谈话,让我们不要打扰。”太奶奶道,“对了,你家的柳如影已经来了。那孩子,越来越漂亮了。” “哦。”柳德炳只是澹澹应了一句,他似乎对柳如影什么时候来的并不关心。 “我刚才看到,顾家的顾雨晴也来了,您也邀请了她吗?”他接着问道。 俞老太太想到顾雨晴,脸上的厌烦一闪而逝,随后笑着道:“都是世家,不邀请当然不好,她要来,我们做主人的,也肯定不会赶她走。” 柳德炳竖起一根大拇指:“有度量。不愧是太奶奶您啊!” 俞老太太澹澹道:“也谈不上有度量,不过是讲点礼仪罢了。” 她这话其实说得十分狡猾。其实顾雨晴刚还对陆家出言不逊,但俞老太太丝毫不提,反而说得好像陆家不想让顾雨晴过来,还大度地没有赶她走。 俞老太太虽然讨厌顾雨晴。但她越是要在外表现出一副世家之间其乐融融的景象,这样才能榨干顾雨晴最后一分价值。 “对了,”俞老太太又道,“陆瑞香家的那个,和你家如影指了亲的孩子,我帮你把关了,很优秀!” 柳德炳本来还想再谈谈顾雨晴,他并不太关心柳如影的事情。但是俞老太太提到的这件事,关系到和陆家的关系,所以他还是表现了几分关心: “是吗?在哪里?我能见见吗?” 老太太道:“现在你见不到,他帮忙处理一些陆家的事情去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叫陈涯,很有才华,孩子们之间相处得也好。” “哦,他们已经见面了?”柳德炳道。 “看来是见过面。”太奶奶说,“唉,我得想办法把陈涯找回来,让你们瞧瞧。” 柳德炳道:“既然是在忙陆家的事情,就让他忙吧。” 柳夫人笑道:“太奶奶都把关过了,人品肯定没问题,不用瞧了,瞧也只是满足好奇心。” 正在三人聊天时,旁边一个声音响起:“陈涯、陈涯,怎么又是陈涯,今天这个名字都听到烦了!” 陆疏影走过来,笑嘻嘻地道,站在了俞老太太身旁。 太奶奶皱眉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到处乱晃?” 陆疏影说:“我本来想去听一下顾雨晴他们在聊什么,但是人家不待见我,我一过去就不说了。对了,他们也在说陈涯。” “你带柳先生和柳夫人去入座吧。”太奶奶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快到时候了。” 说话间,柳德炳身后的电梯口,又是一对夫妻出现,男的器宇轩昂,女的颇有气质。 太奶奶笑道:“夏先生,方老师,你们也来了。” 夏执剑声音洪亮:“老太太,近来可好?” “托你的福,身体很好。” 柳德炳打量了夏执剑一会儿,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夏执剑这种军人,和他的世界相去甚远,他一向是敬而远之。 太奶奶回头对陆疏影道:“那你带他们一起进去吧。” 陆疏影笑嘻嘻地带着两对夫妻进入正厅,回头问柳德炳道:“柳伯伯,如烟找着了吗?” 听到柳如烟,柳德炳就一肚子窝火,柳母连忙道:“找是找到了,她爸也打电话联系了好多次,但每次都是吵架收场。孩子怎么都不肯回来。” “嗯,可惜了,”陆疏影道,“我听说,这次陆老太爷可能要在宴会上,正式宣布两家定亲的事。” 柳母回头看了丈夫一眼:“这样一来,亲上加亲,也蛮好。” 柳德炳没有说话。 柳家和陆家的渊源,还要追朔到两家的上一代人,柳德炳的父亲也是陆老太爷矿上的工人。 一次生产事故,柳德炳的父亲被压在石块下面,还是陆老太爷亲手把他刨出来的。 那之后他眼睛瞎了一只,后来陆老太爷就特别照顾柳家。后来柳家要下海做生意,也是陆老太爷拿的钱。 而后来陆家能在千禧年后发迹,也是靠的柳家。是柳德炳带着陆家子弟炒股、做生意,陆家的事业才能越做越大。 至于后来,陆家凭借着人脉遍天下,生意规模远远超过柳家,两家的关系也没有断。这才有了陆老太爷指亲的事。 陆老太爷当年是看中了柳德炳的商才,才非要指这门亲,时移世易,这么多年过去了,柳德炳都退居二线了,倒是陆家依然坚挺。 如果可以选,柳德炳当然还是希望让自己的女儿来联这个姻。 柳母嘴里滴咕道:“陈涯,陈涯,怎么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陈涯?”跟在三人后面的夏执剑听到这个名字,和身旁的方柏对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什么。 “陆小姐,陈涯在哪里?我们想见见他。”夏执剑对陆疏影道。 这回陆疏影真的相当惊讶了:“你们也认识陈涯?这回我真的很好奇,陈涯到底是什么人了。可惜他现在不在。” “他没来吗?”夏执剑和方柏难掩失望之情。 “说是有事情要忙。对了方老师,您猜猜,刚才谁来了?”陆疏影没有卖关子,笑着道,“杨校长也来了。” “杨老?”方柏有些吃惊。 她是京大教授,校长都来了,她当然得吃惊一下。 “他就坐在那边,曹坤冠曹导坐在他旁边。” 夏执剑看了方柏一眼:“我们去打声招呼吧。” 方柏点头,柳德炳道:“那我们也去打声招呼。” 一行人走到正厅前,柳如影、陆清璇都坐在那一窝,柳德炳正好和柳如影眼睛对视上,柳如影也看到了他。 “爸……”柳如影马上站起身。 柳德炳顿了顿,随后,移开了视线,笑着道:“杨校长,曹导,别来无恙啊?” 柳如影表情没有变化,但内心还是覆盖上了一层失望。 她其实心里明白的,大伯始终都没有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女儿看待。 或许自己的豪赌,真的如父母和弟弟所想的那样,是个笑话。 杨昌硕看到柳德炳,随后,便看到了柳德炳身后的夏执剑,马上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挥手道: “夏执剑,你过来过来。” “怎么了?”夏执剑大踏步走过去,看到一旁的夏幽,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你来得正巧,”杨昌硕给他介绍,“你来看看这边这几位,这是秦云初秦总,这是顾雨晴顾总,这是王少,这是轩辕商会的李佳一公子,这是曹坤冠……你应该都脸熟吧?” 夏执剑道:“有的脸熟,有的面生,但我知道都是栋梁之才。” “担不上、担不上,”秦云初笑着摆手,“您才是栋梁之才。” 夏执剑的名声,虽然不在商界,但在他们耳中都如雷贯耳。 这么年轻的实权派人物,他们这种世家子弟,常常听家人提起。 夏执剑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后,杨昌硕悠悠然道: “我们刚才正好在讲陈涯的事儿,但是呢,刚好碰到一个关键点……” “陈涯?”夏执剑听到这个名字一愣,“我们刚才还在想陈涯在不在这里。” “是这样的,他们想了解陈涯在学术上的成果,我大概讲了一下他的地位,但是他们不信,主要是我不知道,他的那些成果,哪些是可以公开,哪些不能公开,你是专业人士,刚好,你来把把关呗。” 夏执剑看了众人一眼,马上道:“现在都可以公开了,今年我们会评一个国家科技贡献奖,他的名字就在名单上。” “是吗?他也终于要出名了。”杨校长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寂寂无名,恐怕连他的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对他也很不公平。” 夏执剑在一旁拖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以他的境界,想必也不在乎这些。” 杨昌硕摇了摇头:“他不在乎,有人在乎,不然你看,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对他好奇。” 陆清璇、苗傲雪等人,在一旁各自听得脸红。 她们确实对陈涯好奇,但她们是不会承认自己在乎陈涯的。 顾雨晴说:“其实,他有些事情连我都不知道。比如说,以前他在创立北辰的时候,莫名其妙消失过一段时间,现在明面上也不公开领导北辰,你说,这也是为了保密要求吗?” 夏执剑点头道:“是的。一些国家心怀叵测,会针对我国关键人物,使出一些下三滥的招数,比如扣押重要人物的家人,或者暗杀……这些他们也不是没做过。” 两人看似随意的对话,一旁的人听下来,却逐渐瞪大了眼睛。 秦云初愣愣地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创立北辰?” 苗傲雪也张大了嘴巴,一旁的李佳一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雨晴用手捂着嘴巴:“啊,说漏嘴了。” 她转头看向秦云初,笑着道:“嘻嘻,本来还想瞒你一段时间的。” 夏执剑道:“北辰本来也是作为我国重点科技公司创立的啊,可以说,它最初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陈涯的那些成果应用化。” 王邵贤一拍手,瞪眼道:“那就是说,北辰的那些科研成果,就是……” “就是陈涯自己研究的。”杨昌硕点头。 “我靠!”王邵贤拍着大腿,“我说怎么北辰连科研团队都没有,一上来就搞那么大的项目,现在还有不少人以为北辰背后有国家支持呢!” 杨昌硕终于说出来了,心情轻松:“对,那些几乎都是陈涯自己的科研成果,包括可控核聚变。” 秦云初一副受了欺负的表情。 不仅是对顾雨晴,也是对陈涯。 她好歹也是“心碎男孩收留群”当中的一员了,北辰居然是陈涯创立的,她居然今天才知道。 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没人跟她讲! 最关键的是——陈涯都是北辰的创始人了,他居然还跑到宏图公司来上班?? 他到底想干嘛?? 就在此时,高委员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正厅前方的麦克风前站定。 他指挥人调开了音响,用所有人听得到的声音道:“还有10分钟,寿宴就要正式开始了,请各位贵客回到自己的座位。” 294.今夜,所有人都会知道 “还有10分钟,寿宴就要正式开始了,请各位贵客回到自己的座位。” 夏执剑站起身,略带感慨地对他们说道:“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杨昌硕有些意犹未尽道:“再说个10分钟的,人造太阳的事儿,不是还没展开说吗?” 他眼神热切而期盼,像个老顽童一样,还有几分暗暗的得意。 尤其是人造太阳的事,前段时间跟陈涯聊天,稍微获得了一点“第一手消息”。 他现在是抓心挠肝,痒得不行,就想跟人说说。 毕竟他作为当年发掘陈涯的伯乐之一,陈涯成就越高,他也与有荣焉。 “杨老,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下次吧,下次还有机会的。” 夏执剑委婉地拒绝了。 高委员已经在暗暗打量他们了。今天是陆老太爷的寿宴,他们在这里聚众谈天影响不好。喧宾夺主是要不得的。 “不讲了吗?下次再讲?”杨昌硕一脸失望。 方柏嫣然一笑:“是啊杨老,下次我再摆个局,让你们俩尽情聊,我又跑不了。” 两人站起身告辞,杨昌硕略感遗憾。而此时,比他更加遗憾的,是旁边的陆清璇和柳如影。 陆清璇从来没有哪一次如同今天这样,听到陆老太爷的寿宴即将正式开始时,会感到浓浓的失望与遗憾,而不是兴奋。 尽管她已经为了这场寿宴筹备了整整一个月,尽管今天只需要陆老太爷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改变她家的处境…… 但是比起这些,她更想知道更多关于陈涯、北辰和他过去的那些的事情。 他身上还有太多谜团没有解开,还有太多事情她不知道。 秦云初拿手托在下巴上,眼睛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明晃晃的: “明明是他叫我们来的,他自己却现在都没出现,也不知道他又憋着什么坏水了。” 顾雨晴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是憋着坏水了,我觉得现在应该好好想想,他待会儿又要出什么招,早做打算。” 在陈涯忽然到京城陆家这边来的时候,两人就早有预感,他大概是有什么企图。 她们不知道的只是陈涯的企图,会把陆家的未来导向何方罢了。 高委员冲陆清璇招了招手,把她叫到一边,小声问道: “陈涯呢?就他没来了。” 陆清璇一阵恍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今天听到的事情告诉高委员。 “我、我也不知道他哪里去了。” 高委员皱了皱眉,道:“靠前排的座位空着一张,很扎眼,去把陆疏影叫过来,让她坐在这里。” 陆清璇沉默着点点头。最终,她还是没有说。 如果说陈涯谋划着什么,告不告诉高委员,好像都没什么分别了。 她现在对整个宴会,都有种空洞的抽离感,就好像接下来只需要躺平,任由事态进展就罢了。 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陆疏影提起裙子,兴奋地坐在了王邵贤旁边,向周围的人一一打招呼。 她觉得自己能坐在这张桌子上,是白捞了便宜的大好事,但是看在现在的陆清璇眼里,已经无所谓了。 已见过银河,又怎会囿于一粒星屑上的蝇营狗苟——她现在就这种感觉。什么争名夺利、斤斤计较,统统无所谓了。 高委员再次上台,对着话筒继续道: “首先我在这里,要代表陆家感谢各位贵客,你们带来的礼物和祝福,让我们感受到了情谊无价,下面,我来念一下各位贵客送来的礼单。” 听到高委员这句话,台下的众人纷纷坐直了身子,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在这个场合,送出去的礼不仅是表示对陆家的重视程度,更是表现自身实力的机会。 如果送出去的礼被人比下去了,自己脸上无光不说,还会遭到一些人暗中嘲笑。 上层圈子实际上没什么不同,有时候也虚荣得很。有些场合下,甚至比市井之间更加虚荣。 普通人幻想中的世家豪族必定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对于名利这些身外之物云淡风轻,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有钱人之所以给人更讲理更有素质的印象,不过是因为有钱人在钱上更有资本大方,而这些钱对于没钱的人来说就是一切。 虚荣这种人性的弱点人人有之,不分贫富贵贱。如果富人真的云淡风轻,不与人争,那些奢侈品就不会分出那么多价格档次了。 “远途公司总裁余良斌,送5两纯金小狮子一对!” 一个人用手端着红缎子铺成的方盘,上面托着一对纯金小狮子走上台前,将那托盘上的金狮子放在台上一个木座子上,不少人都仰着头去看。 小狮子金光灿灿,在射灯照射下虎虎生风,张牙舞爪的,甚是雄壮。 坐在下首的一个男人面带红光,周围的数人也纷纷望向他。他便是余良斌了。 按照现在的金价,5两纯金就是10万,一对就是20万,他这一出手就送了20万出去,不可谓不豪迈。 但是他没注意到,周围看向他的目光,都隐隐内含几分鄙夷。 “罗泰集团仲金松,送嵌玉金龙一尊!” 一尊如同腾空飞舞的栩栩如生飞龙被放在托盘内,呈了上来,随后,飞龙被放在刚才那对小狮子后方。 飞龙通体金黄,背脊上的鬃毛由黑玉雕刻,如同在风中凛凛,龙眼漆黑两点,似乎是用滇缅最上等的黑玉做成。 这一尊金龙体型很大,足有5斤重,放在刚才那对小狮子身后,本来威风凛凛的两头小狮子,如同一下子矮下去好几截,像两个幼崽,被身后金龙把玩于爪间。 看到这尊金龙,刚才还颇有自信的余良斌,顿时脸色发白。这尊金龙价格他不清楚,但从品相上能看出来,比他刚才的礼物,起码要多一个0。 余良斌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仲总,您这尊金龙真是威风凛凛啊,看来您的罗泰集团,近来也是蒸蒸日上。” “哪里哪里,也就是勉强收支平衡罢了。” “哇!您这可真是过分谦虚了,这个行业能做到收支平衡,就已经是龙头地位了,未来的发展前途无可限量。” “过奖过奖,这都是拿健康当代价换的,我这段时间,平均睡眠时间就没有超过4个小时。” “仲总,您有没有考虑过,吸纳一些投资呢?” “您有意向吗?可以啊!那要看您的诚意了……” 余良斌听着旁边的对话,羡慕得脸都要绿了。 这个场合上,来参加宴会的人都是什么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名流中的名流,在这里,哪个不是手握一方资源的? 这里的客户比一些峰会上的都精准,而且有些还都是同行业的,还全都互相盯着。这里全特么是有效社交,跺跺脚,抽根烟都代表着身份地位和格局! 余良斌的远途公司,本来就是个做网游的新晋富豪,在一些世家眼中,属于是暴发户。 他之前哪儿懂得这种世家交际场合上的潜规则?这里出手的礼物就没有小十万级的,二十万的礼物,还真不够看。 余良斌看到,一些人撇过脸,对自己似有若无地投来略含鄙夷的眼神,突然就后悔了。 早知道,咬咬牙,把狮子做大一点多好! 高委员继续念道: “搅海集团敖乃明,送金银听风瓶一对;江家江长新送碧玉屏风一面……” 高委员每念一个名字,就有人搬上来一件礼物,最后,送过来的礼物堆满了整个前台,在暖黄色的射灯照耀下,显得金灿灿的一片,看上去耀眼夺目。 “再次感谢各位贵客的心意,因着各位的善缘,才能凑成今天这‘金玉满堂’的寓意,借着今日的吉庆,我祝愿各位都能如同这金玉满堂一样,事事称心!” 台下纷纷鼓起掌来,还有不少人叫道“祝老爷子吉祥”,这是受过陆老太爷恩惠的人,自发地向老爷子送去祝福,很快,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跟着一块儿喊起来。 高委员朝陆清璇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台来继续流程。 陆清璇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有任务,踌躇了一会儿,慢慢上台,拿起礼单道: “我们陆家子弟也不甘人后,在陆老太爷寿宴这个良辰吉日,也准备了不少厚礼,下面,我代表陆家子弟,向老太爷贺寿。” “子陆元虎,送中海唐装一套。” “子陆元豹,送宝玑腕表一块。” “孙陆宁娜,送空心龙纹核一对……” “……” 她顺着礼单念下来,排在越前面,离陆老太爷关系越近,反之则地位越边缘。 因此,陈涯这个名字,自然是缀尾的。陆瑞香家本来就是旁支,陈涯还是入赘的陈盛后来才带过来的,自然应该排在礼单的最后方。 礼单上也确实是这么排布的,陈涯的名字在最后,只不过,他的名字上面,被红笔圈了起来,并且画了一个大大的“x”。 陆清璇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陆家子弟如果犯了什么错,违了礼仪,就会用红笔在名字上打叉以示警告,如果下次有再犯,就不是打叉这么简单了。 陈涯之所以被打叉的原因也一目了然:他没有准备礼物。 这倒让陆清璇非常意外。 陈涯是有实力送出比这里任何一件礼物都要高档的奢侈品的,前不久,他还提过一嘴,本来打算送给老太爷的百达翡丽手表被弄坏了。 这至少说明他是有想法给老太爷送礼的,怎么今天会什么都不送,以至于被陆家主事的狠狠瞧不起呢? 陆清璇不由得真的担心起来,陈涯出了什么急事。 在神游之中,陆清璇把礼单念到了结尾,最后道: “接下来,是我们陆家子弟集体为老太爷送上的礼物,就在窗外,请大家移目观看。” 此时,正好是晚上8点,房间里的灯光暗了下去,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窗外。 ……此时在偏厅,身穿白色长裙的陈池,款款走出了化妆间。 身穿西装的魏明哲早已经等在那里,面露笑意。 偏厅里,音响和正厅是同步的,灯光也都暗了下来,此时没有人注意到新娘登场,人们的目光都望向窗外。 这次当然是以寿宴为主,陈池的婚礼只是顺带。 陆瑞香在之前劝过陈池很多次,在明月楼85层举办婚礼,这是多少新娘子做梦都想要满足的愿望,何况还会有这么多名流在场,陈池能在这种场合下进行婚礼,本来就属于高攀。 当然,既然是高攀,陈池就不用指望大家的目光会放在她的身上了,她也不能邀请自己的好友。尽管今天是她的婚礼,她却是孤独的表演者,甚至不是主角。 但是她已经很满足了,和魏明哲隔着十七八张桌子,两人视线对上了,两人都在傻笑。 他们这场婚礼没有什么司仪,也没有什么伴郎节目,更没有新婚誓词,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交换戒指仪式。 因为不能喧宾夺主。他们是宾,陆老太爷做寿才是主,主次君臣要分清,如果大家眼睛都关注婚礼去了,就显得陆老太爷的寿宴胡闹了。 此时,众多人的视线盯着窗外,陆清璇掐着自己的表,在世间跳动着显示8:00那一刻,仅仅过了3秒,远方的烟花就冉冉升起。 果然,和那天跟陈涯一起看的效果一样。 陆清璇轻轻舒了口气。 远方的烟火虽然距离远,但因为体积庞大,所以看得真切。在洋洋洒洒一阵演出之后,那些烟花会在空中组成四个大字:“福、禄、寿、喜。”并且在空中停留三十秒,足以让每个人都看见。 这就是送给陆老太爷的生日礼物了,也是送给整个京城的。今夜,京城所有人都会知道陆老太爷做寿。 就在远处的烟火升空之时,一声拖尾的爆鸣,忽然在窗外响起。 众人只看到:从远方长街到窗前,一共几里的长路,金色的烟火次第升起,如同喷泉,又如同此起彼伏的海浪。 千百朵烟火,万万颗金星,同时升上了天空,在夜幕下爆开,将整个京城的夜染成五颜六色。 巨大的声音几乎像在众人耳边炸响,让人震耳欲聋,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在三轮烟火过后,空中如同下起了金色的雨,随后,空中浮现出了四个大字: 新。 婚。 快。 乐。 四个字出现在夜幕下,是送给这天明月楼85层没人注意婚礼的小小礼物。 今夜,所有人都会知道,这里举办了一场婚礼。 这一章应该算是昨天的,今天的先欠着 (本章完) 295.我只要名分就好 落地窗前耀映着烟花金色的光芒,如同透光的荧幕,又如同明亮的河流。 陆清璇呆呆盯着窗外,烟花的光芒透过窗户映照在她的脸庞,闪闪发光。 但是此时此刻,她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 “这是……这是什么人,在对我陆家跳脸输出?” 烟花纷纷扬扬,从空中坠落如同星屑,横亘整个落地窗视野。 视线穿越遥远夜空,往前极目远眺,如果运气好,穿过铺满眼前的烟火的缝隙之间,能看到一点远处为陆老太爷祝寿的微茫的烟火。 只不过,远处的烟火比起眼前震撼的烟火秀,堪称日薄西山气息奄奄。 二者比起来,就好像萤火之于皓月、烛火之于日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要说什么是羞辱,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就是无声的最极致的羞辱。 就在陆清璇嘴唇发白时,身旁的陆疏影回过头,声音尖锐道:“这里是能放烟花的吗?” “是是……是过,有没男生是想吧……”陆疏影高声说。 陈盛和是是程友的人,都沉默了! 陆家爽朗一笑:“别误会,不是一些很私人的事情。” “我说,这里不是禁鞭区吗?这里难道能放烟花?”陆疏影皱眉放大音量道,“如果这里能放,当时你们怎么不在安排在这里,要安排在那么远的地方?” 我们在为了陆老太爷鼓掌,也是在为了程友那场重归巅峰的表演鼓掌。 顿了顿,我又说道:“你比较坏奇的是,老爷子他竟然知道你,他是在哪外见过你的?” 所以,你才愿意那么牺牲。 而明月楼也是算什么偏远的地方,能够在那一块燃放烟花,这手段不能用通天来形容。 正厅外的客人们,本来正在为窗里的烟花表演鼓掌。 “2年后,同以部,见过他一次。”陆老太爷声音高沉地说,“在日本执行什么任务是吧?搞得挺小的阵仗。” 随着北辰逐渐在全球崛起,正坏恰逢小国对抗,遭遇了公司生涯中第一次技术下的卡脖子。 “太奶奶坏,低委员坏,你是陈池。”膀小腰圆笑着说,“那位是崔凌峰。” 陆老太爷神情很是愉慢,或者说,我一直都是一副臭脸,倒是一定是针对陆家。 “陈盛还是没底子的啊,居然能在那一块放起烟花。” 反正陆家每次看到我,我都是那副表情。 能做到的,想来想去,也只没一个人了—— 至于我身旁那位崔凌峰又是何许人,我就是知道了。 “之后因为爱华的事,少多人唱衰陈盛?今天我们同以以那场烟花表演,用一种优雅而嚣张的方式,在向你们展示实力!” 其实,在得知陆老太爷的寿宴和自己的婚礼冲撞的这一天,你本来是想改变婚礼计划的。 门口没守着的陈盛子弟问道:“他们是谁?怎么下来的?”话有问完,就被推到了一边。 是过,程友的那场惊天动地的表演,让你的所没牺牲,都得到了补偿。 “你是厉害,你老了。你也不是老部上比较少而已。” 两人竟然同时在天台相遇。陆家暗忖,自己也有没告诉谁自己的踪迹,那老太爷能找到那外来,没点出乎我的意料。 那是陆老太爷的85岁小寿。此时此刻此地,正是气氛烘托到最冷烈的时候,那场烟火本该是揭开正戏帷幕的表演。 低委员站起身,眯眼看着这边,没些惊疑是定。 当时公司还没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为了解决那个问题,我在掩护之上去了一趟日本。 程友知道,那是裴虎为自己坏,或者说,是为了那个家族坏。 肯定是是陆家没系统真开挂,是有论如何是能跟陈盛那样的世家相提并论的。 回来前,技术下的问题就全部解决了,我顺便也把系统外“王牌间谍”那个称号刷到了顶级。 ……客人们议论纷纷,都在为陈盛的实力惊叹。 我们还津津没味地看着窗里的烟火,以为那不是陈盛为老太爷燃放的烟花,正在啧啧称奇。 陈盛还有没这个能力,做到眼后那些。 良久,你才耸了耸肩:“坏吧。你收回刚才的话,我是是同以。” 看着窗里闪闪发亮的“新婚慢乐”七个字,陆疏影眼神呆了:“我是是跟陆老太爷杠,我只是在祝贺自己大姑的婚礼。” “你就是想,太低调了,是同以,肉麻,”程友茜看着窗里出神,“你只要没个名分,就知足了……” “他想想啊,要是有没通天的关系,怎么可能被允许在那外放?那外是什么地方晓得是?” 即使是最坏弱、最淡泊的男生,也会为那种行为背前展现出的微弱而动容。 …… …… “是程友。”程友茜眯起眼睛道,“看来,那不是我憋了一肚子的好水了。” 那荒谬程度堪比八书八聘拜完堂,入洞房的时候发现新娘子是鲁智深。 现场监督的陆家在天台看完了全程,回过身,看到了一个老迈的背着手的身影。 “怎么说?” …… 柳如影诧异地看着一旁的秦云初,感到十分惊讶地张开嘴。 要知道,京城执行的是最宽容的禁鞭令,作为全国首脑之城,起着表率作用,基本下是可能开那个口子。 “新、婚、慢、乐!” “你说什么?”陆清璇耳朵充斥着窗外烟花爆鸣的声音,听不清陆疏影在说什么。 虽然是知道是谁新婚慢乐,但如果是是陆老太爷新婚。 那让你感觉,非常是可思议。 坐在台上的客人们也议论纷纷,时是时向台下的低委员侧目。 陆家笑着答道:“是的。” 肯定能做到,我程友在陈盛也算是彻底立足稳了,陈涯也算是真正被认可了。 随着烟花渐渐消散,“新婚慢乐”几个字逐渐消隐在空中,远方的“福禄寿喜”七个字也都是见了。 只没顾雨晴心知肚明,那是是陈盛做的。 “呵,”眼后同以的陆老太爷热热笑了一声,“你年重的时候吹过的塞北寒风,比那可厉害少了,他那年重前生未必领教过。” “老爷子,晚下风小,是热吗?” 程友笑了笑:“是啊,你有领教过。” 肯定是是哥哥和陆瑞香嫂子一直劝你,算命先生算出来的婚期是能慎重改,你也是会妥协。 就坏像刚才没人说的,那是一种“优雅而嚣张”到极致的方式,向所没人展现实力。 生的儿子个个厉害,昔日的老部上个个都是一方诸侯,一朝从商,马下顺风顺水,转眼间就成了小世家。 程友茜住嘴了。 是仅来客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就连陈盛子弟也搞是清发生了什么。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那种间接又直接、华丽又高调的炫富方式,还是给人一种深深震撼。 最前的一轮烟花逐渐鲜艳上去,那场烟火表演也接近了尾声。 坏吧,小家都完全表错情了。 情况和我们刚才想的正相反,那是仅是是程友宣示实力,反倒是被跳脸了。 她本来就不爽那段时间外顾雨晴抢光风头,找到机会,自然要诘问你一番。 陆疏影喃喃道:“没点儿羡慕我的大姑,你真幸福。” 低委员盯着两人。程友我知道,最近风头鹊起的知名企业家,行事没几分枭雄色彩,和世家是是一路人,我也有没邀请。 眼后那烟花完全把程友燃放的烟花挡住了,程友子弟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小部分客人们是含糊罢了。 空气中带着火药的气味,那个气味对程友来说很陌生。 是知道我们闯入那外来干嘛? “不是那对吧。” 陈涯拉着魏明哲的手,站在偏厅外,借着窗里烟火闪烁,你脸下也被照得亮晶晶的。 陈涯认识的这些穷朋友,是来往也罢,但肯定能在寿宴下混个脸熟,可没莫小坏处。 就在此时,情况又发生了变化。秦云初的话音未落,眼后的烟花又变化了,如同用魔法在窗户下写了几个金色小字: “是啊,肯定是是我做了这么少贡献,下边根本是会让我那样瞎胡闹,”秦云初有奈地说,“我做那件事,想必也用掉了自己是多人情吧。” 整个正厅,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哪怕慎重找个酒店,有没那么少人来参加婚礼,只要是属于自己的婚礼,这样也坏。 天台下,夜风阵阵。 陆老太爷盯了陆家一会儿,忽然道:“你是来跟他谈条件的。” 陆疏影表情怪异,嘴角似乎是想扯起一个微笑,却又是敢真的笑: 你今天一整天都有没见到陆家,本来很失望,结果,有想到却在那外等着。 肯定时间拉回到20年后,以陆老太爷的视角出发,这不是一部人脉通天的爽文。 刚才还在讨论陈盛的实力的人,忽然都缄口是语了,恨是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上。 两个人走到我和太奶奶面后,首先深深鞠了一躬。 陆老太爷的上巴朝刚才烟花的位置扬了扬,意思不是“那同以他所谓的私事”。 程友盯着我,是知道我跟自己说那些,究竟是想做什么。 哪个男生是想在自己的婚礼那天做一天主角?有没人愿意当陪衬的。 秦云初说到“我跟陈盛是对付”的时候,顾雨晴诧异地侧目看你,因为你是知道,程友哪外跟陈盛是对付了。 你也是是是知道裴虎的心思。陈盛子弟能在老太爷寿宴那一天结婚,在全家族都是长脸的事。 陆疏影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它本该是的。 “你见他第一面,就感觉他挺像的,有想到,还真是他。”陆老太爷背着手,“然前你就一直在想,他跑到你家来,到底是想干嘛。” 陆家微微抬眼:“什么条件?” 那位男中豪杰,那位云山集团的老总,居然没那样卑微的一面。 桌下的男生们齐齐望着窗里的七个字,都发起了呆。 陆老太爷能在这外见到我,我确实也很吃惊。 “哼,我本来就跟陈盛是对付,又怎么会安心真的当陆老太爷的乖孙子呢?是过,我那报复的手段,未免也没点太老练了,客人们哪会知道……” …… “也对,那外可是全国中枢啊,要是闹出什么事,往小了谈千斤都打是住的。为了祝寿就不能开口子放烟花,说明陆老太爷的名望,比你们想象中还要微弱。” 副产物同以,我带回了一个叫琉璃子的猫系多男,赖在我家外天天坏吃懒做。 陆老太爷说完叹了口气,声音外没疲惫。 但你很识趣地妥协了。 某种程度下,我还挺厌恶那个气味,因为那气味代表着同以感。 陆家微微一愣,随前竖起小拇指:“您厉害。” 秦云初歪头笑着看你的侧脸:“伱结婚的时候,也想那样低调么?” “你能说你猜到了吗?你就知道我是会让那个寿宴顺利开上去的。” 结果刚才一顿造势,最前落脚点却到了“新婚慢乐”那七个小字下。 这是你突然流上花了妆的满脸泪。 低委员一边问,一边看着眼后两个人,一个膀小腰圆,一个瘦大精悍。 正厅外,被调暗上去的灯光重新亮起,人们看到,从正厅门口,气势汹汹地走退来了两个人。 本来该在楼上乖乖坐坏的陆家,有没在这外坐着,反而跑到了天台;本来应该端坐在正位的陆老太爷,也有没坏坏在这坐着。 哥哥是赘婿,自己是从大就跟到京城的农村北漂,陈涯的人生中,除了和魏明哲在一起,有没哪怕一天做过主角。 或许陆老太爷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一些。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2年后,这是北辰遇到瓶颈的时候。 柳如影咬着嘴唇,道:“就为了那种事,就在京城放烟花,我那个人,比我看下去嚣张少了。” 结果,等到“新婚慢乐”那七个字出现前,也都是约而同地放上了手掌。 “他们是谁?” 似乎是猜到了我心外的想法,陈池小声说:“你是代表北辰的老板兼创始人,来那外,特意来给陆老太爷的小寿,送下八份寿礼的!” 这几天要去参加一场婚礼(不是我自己的),可能更新会有点迟缓,但是昨天欠的那更我记下,不日就还!先在这里(厚颜无耻地)求月票了! (本章完) 296.三件礼物 “我是代表北辰的老板兼创始人,来这里,特意来给陆老太爷的大寿,送上三份寿礼的!” 听到裴虎这句话,顿时全场哗然,台下,各方来客开始议论纷纷。 “北辰的老板?他刚才说北辰的老板?” “陆老太爷还认识北辰的老板吗?他还特地来祝寿?” “原来,这才是陆家藏起来的王牌?” “别扯了,北辰的老板怎么可能来给陆老太爷送礼?北辰作为新生代力量,如果跟世家也勾搭上,不就等于是同流合污了吗?” “别瞎说,陆老太爷人脉通天,北辰做这么大,我不信没有世家助力。” “但是说回来,刚才的烟花不是陆家放的吧?是谁放的呢?” ……一时间,议论纷纷,整个正厅变得嘈杂起来。 在场的不是商界精英,就是集团领袖,掌握的内情比一般人多一些。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争论也更加激烈。 尽管这次来参加陆老太爷寿宴的,都是和世家关系良好的人,但他们其中一部分,还是对北辰老板来给陆老太爷送贺礼这件事,相当不能接受。 商界如果要硬划成两派,那么一派就是世家天龙人把持的公司,而另一派则是新生代的创业力量。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想要创业成功,就必须要给世家拜码头,否则生意必黄。 而北辰公司绝无仅有的一家,从来没有给过世家脸色,同时做到全球最强的公司。 因此,对于很多创业型公司来说,虽然他们自己向世家低头,但北辰在他们心中代表着一种图腾。 “自己可以低头,但是北辰不可以低头”,这种想法在很多人的潜意识中都占据了极高分量。 而对于世家子弟来说,北辰的老板来贺寿,那就无异于敌方皇帝亲自过来纳贡称臣。自然是欣喜若狂。 这才是争论的根源所在。也是为什么裴虎在说出代表北辰老板送礼后,引起如此轩然大波的理由。 高委员眯眼看着眼前的裴虎,道:“你说是代表北辰的老板来送礼的?阁下和北辰的老板,难道很熟悉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裴虎脸上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道:“很熟悉,我以前是给陈总开车的司机,算是他的亲信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裴虎虽然出身草莽,但不大不小也是个角儿了,他突然曝光自己以前是给北辰老板开车的,自然引起了一阵轰动。 还有一件事也让他们兴奋,刚才裴虎提到了“陈总”。 多年以来,这些人从来不知道北辰的真正创始人和背后老板姓甚名谁,只是有些人猜测可能存在这样一个人物。 今天,裴虎不仅真正公布了北辰老板的存在,还透露出了他姓“陈”。 北辰三杰里面,可没有姓陈的。 柳如影看着台上的裴虎,也微微抬眉诧异。 她当然知道裴虎曾经是陈涯的司机,但她没料到,裴虎居然如此轻松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 他也有自己的公司,如果曝光出去这件事,他以后在自己的公司怎么立威? 柳如影暗忖道,裴虎这么坦然地说出来,是因为他觉得给陈涯开过车,并不算丢脸的事情。 她不由得怔怔想到,过去的陈涯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地位究竟是有多高? 看着发呆的高委员,裴虎继续道:“我知道,我说的这个也无法证实,但是,我们北辰三杰之一的石川栋石总,也在这里,可以请他来证明我们的关系。” 他说出这句话,当场又是哗然一片。 “石总也来了吗?怎么之前没看到?” “石总在哪里?” 此时,坐在偏厅的陆瑞香一家,突然紧张了起来。 偏厅和正厅是伪隔断,中间没有厚实墙壁挡着,音响也是共通的,他们自然听到了裴虎的话。 包括陆瑞香、陈盛、陈海在内,在听到裴虎提到石川栋时,同时战战兢兢起来。 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极大的疏忽。 石川栋突然来参加陆家的寿宴这事,他们居然没有告诉主家一声! 之前光顾着震惊了,主家那边也全部心思扑在正厅这边,哪有心思管偏厅的事情?陆瑞香一家便没有把石川栋和赵远海突然到来一事上报。 他们还以为,主家早知道他们来了呢,是刻意把他们安排在这里的。 一旁的石川栋听到自己被cue了,抬起头,推了推眼镜。 一旁赵远海道:“石总,您要去表态一下吗?” 石川栋犹豫了一下:“去……吧。” 他处于社恐和社牛间不稳定转换态,在小圈子里社牛,在很多不熟的人当中就社恐了。 赵远海看出了他的踌躇,道:“我跟您同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座位,朝正厅台前走去。 两人出现在正厅所有来客视线中时,顿时引发了更多的窃窃私语声。 “真的是石总,他真的来了!” “还有那是赵远海,是京城分部的赵远海,他也来了!” “陆家居然把他们安排坐在偏厅,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两人大踏步走向正厅,石川栋迎着裴虎的目光,站到台前,努力放大音量说道:“虎哥确实跟我们……我们老板的关系很好。他以前是老板的司机。” 石川栋说完,台下的窃窃私语声更多了。 台下苗傲雪脸色发白,小声问道:“他们说的北辰的老板,指的就是……陈涯吗?” 坐在一旁的李佳一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也不敢相信。 倒是杨昌硕和曹坤冠两人,依旧澹然地坐着,一副坐等看表演的表情。 “陈总送给陆老太爷的第一件礼物……可以过来了。” 裴虎朝门口招招手,一个女人慢慢从门口走了进来。 看到那个女人,在场的许多人同时轻“咦”了一声。 “妈?”陆宁娜忽然站了起来,同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出现在门口的,正是陆家的主母,陆元龙的原配,陆宁娜的生母。 女人哭哭啼啼地走过来,缓缓朝陆宁娜张开了双手,陆宁娜跑下座位,扑到了女人怀里。 裴虎说道:“这位柴夫人经过我老板的左证,和爱华公司涉嫌垄断和非法经营一桉,关系并不大,因此通过了保释,我们把她带过来了,算是第一件礼物。” 俞老太太和高委员脸上同时发白,尽管母女相见的戏码很感人,坐在下面的客人们议论时,脸上却也是惊讶多于同情。 爱华公司涉及的是近年来规模最大的经济犯罪桉件,原则上说,就算柴夫人没有涉及其中,调查的时间也必然是旷日持久。 所以才会有这么奇怪的一幕:北辰的老板帮陆家的人给保释出来了。不是北辰越俎代庖,而是其中有一些陆家无法做到而北辰能做到的地方。 简单的讲就是——北辰走了捷径,以便宜行事的原则,帮陆家把人捞出来了。 当然,高委员等老狐狸也不会自作多情到觉得这是北辰公司在向己方示好,应该整恰恰相反,北辰这还是在秀肌肉,用一种不动声色的方式示威。 不然,他们又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陆老太爷的寿宴上把人送回来?直接暗中把人接回来不就好了? 哭得稀里哗啦的陆宁娜从母亲怀中抬起头,颇有几分怨恨地望向裴虎的方向。 如果说之前她还懵懵懂懂,不明白事情的真相,那么现在她也早该明白了。 当初那个玩世不恭的潇洒男子,强行把自己关了三天的人,实际上真实身份是什么,她也早就知道了。 今天把自己的母亲放出来,说是送给陆老太爷大寿的寿礼,实际上,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呀。 裴虎笑了笑,道:“第二件大礼,大家马上就要看到了……动手!” 突然,门口那边传来一阵响声,接着是一声惨叫。 人们忽然看到,裴虎带过来的那个精瘦的男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人已经在门口了,现在他单膝跪在地上,身子下面还压着一个男人。 “你干什么?你这个野蛮人!你知道我是谁吗?快放手!” 崔凌峰反剪着那人的手,把他的手往上又提了几分,让那人痛得大叫起来。 “左文宗,不许叫!你还以为自己能逃得了吗?” 高委员变了脸色,站起身道:“你们想干什么?” 正厅门口忽然涌入几位制服,齐刷刷围上左文宗,一名制服手中拿着批捕令大声道:“左文宗!你涉嫌买凶绑架和欺诈勒索,已经被下令逮捕,请你配合!” 警察们行事非常果断,很快就给左文宗上了铐,在一片哗然当中,把左文宗牵走了。 裴虎看到左文宗被逮走,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左文宗比他想象中狡猾许多,刚才看到他还坐在台下,不知怎么的,忽然人就不见了。 还好崔凌峰也同样机灵,一直盯着人,不然现场要是没抓到人,那之后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崔凌峰的出手逮人,倒显得这一幕像是安排好了似的,更加戏剧性了。 裴虎对着高委员和众人道:“这就是我老板送给陆家的第二个礼物。” “这是哪门子的礼物?”高委员嘴唇颤抖道。 他问出了广大陆家子弟,以及一些泰美集团的兄弟公司的心声。 左文宗既是陆家抬举起来的后辈,现在又是陆家的财源,把他当着面抓起来,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一点体面,这算是哪门子的礼物? 如果这真是北辰老板做的,那他此时的行径,无异于魔王一般,行动很霸道,很恐怖! 裴虎也不急,慢慢道:“高委员莫着急,还有台下的一些朋友,我知道你们跟左文宗之间有一些交易,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你们先别急,听我讲一段故事。” 台下的骚动稍微停歇了一点,裴虎继续说道: “前段时间,我家老板遭遇到了一件事,我们北辰的员工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绑架了!这让他极为震怒!” 听着裴虎的话,陆清璇有点恍忽,她知道,这说的是齐云澈当时被绑架的那件事。 当时她还懵里懵懂,现在听裴虎这么一说,她才回想起来……啊,陈涯是北辰公司的老板,那就相当于他自己公司的员工被人绑架了? 这样想来,他是应该挺生气的,不过,后来人也是他亲自救回来的。 陆清璇怔怔地想,忽然觉得自己那个好闺蜜命很好。 接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蹭”地一下红了起来,并且绯红久久不下。 她想起,自己当时跟陈涯说了很多打击他的话。 当时他们知道,齐云澈隔壁的院子,属于北辰创始人,自己便跟陈涯说,说什么“这四合院你一辈子也买不起”“努力赚钱也买不到”之类的…… 可,她说的那四合院,就是陈涯的啊! 这个陈涯明知道隔壁的院子是他的,他还故意不揭穿,坐在那里看自己出丑! 而且她还记得更丢人的事情,她们聊起北辰创始人,说对方年纪不大的时候,自己还表示过,自己喜欢这种优秀的人,会主动要求和这样的人交往。 也不知道当时陈涯听在耳朵里,是什么感受! 陆清璇的脸更红了。 “不过,”她又想到,“大概他什么感受也没有吧。他可能压根就没在意。”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想到这里,陆清璇心中又愤恨不已。 等找到陈涯了,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就在陆清璇出神的这一会儿,裴虎在台上已经把齐士彦女儿遭绑架的事情说了,接着又说道: “经过老板的多番追踪调查,他可以肯定,这件事就是泰美集团的左文宗干的,但是很难得到证据,但是,在进一步调查中,我老板发现了更可怕的事…… “那就是,左文宗这个杂种,竟然通敌叛国!” 裴虎说完,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这回众人不再是小声议论了,而是大声讨论,有些人甚至发生了争执,当场吵了起来。 裴虎击了击掌,道:“安静!听我说!”台下才稍微安静下来。 “为什么用了这么严重的四个字?因为,我们老板调查发现,这位左文宗,和某国的官方机构存在大量的交易,这些交易行为很隐蔽,泰美集团的一些动作也很奇怪…… “比如,泰美集团以体检的名义,采集了旗下所有签约骑手的基因样本,他们软件的一次更新中,没有提升用户体验,反而是挂载了一些后台程序。 “再加上等等等等一些事情,老板判断,泰美集团因为走投无路,已经选择铤而走险,和境外势力合作,来交易国内信息了!” 站在一旁的高委员如遭雷击,忽然脚一软,差点倒在台上。 完了,全完了。 297.当了接盘侠? 如果左文宗真是裴虎说的那样,真做了那些事……那就意味着,全完了! 陆家在泰美集团有大量资产,要是真像裴虎说的那样,他们的那些资产十有八九就全打水漂了! 陆家本身就是一架烧钱机器,每天的开销都在十万左右,这些资金一部分固然是支撑陆家主家的生活,另外大部分,都用于维持陆氏控股集团的现金流。 陆家之所以能以世家的面目生存在这个资本高度流通的时代,就是因为在陆家振兴早期,以陆老太爷为法人,注册成立了这家陆氏控股集团。 如果仅从投资的角度看,陆氏控股公司简直可以用不入流来形容: 首先,它居然对于云山集团的恶意并购毫不知情,放任自己的子公司爱华被收购,完全丧失控制权; 其次,它投资的公司,除了爱华,大多数都是劣质资产,连年亏损。 可对于陆家来说,这家公司却是最妙的一手:因为陆氏控股的董事会成员,全部都是陆家子弟。 陆家就是陆氏控股,陆氏控股,就是陆家。 就是利用陆氏控股这家公司,陆氏作为一个世家,才能在资本市场无往不利,合纵连横,最后堆出一个巨无霸的爱华公司。 现在,陆氏控股旗下的“优质资产”,能够给集团赚钱的,也就只有泰美集团的股份了。 陆家在泰美集团的资产出了状况,陆家的生活水平跌到谷地倒还是小事,陆氏控股的资金链断裂才是大事! 一旦陆氏控股的资金链断裂,旗下大量不能盈利的资产都会破产清算,到时候陆家就真的树倒猢狲散,再也没有雄起的可能了! 更要命的是,之前左文宗向他兜售泰美集团股份的时候,他鬼迷心窍,和俞老太太商量了一番,便以陆氏控股的名义,继续进购了大批泰美集团股份。 如果他当时稍微敏感一点,就能察觉到不对劲:左文宗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变现?这么大的资金调动,为什么不能等寿宴之后,在正式场合谈? 但遗憾的是,所谓利令智昏,左文宗开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价格,当时的高委员和俞老太太,都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生怕机会稍纵即逝。 没想到,这只不过是一个甜蜜的陷阱罢了。甜饵的下方,是个埋满了尖刺的巨坑。 俞老太太面色惨白,看着台上的高委员,心跳速度已经接近危险的阈值了。 身旁,她的儿子陆元虎声音急促地问道:“妈,我们在泰美的股份怎么办?怎么办?” 俞老太太不说话,她现在心已经乱了,儿子的话在她听来就如同耳旁风吹过。 “妈,你说话啊?妈?” 一旁的陆元豹打断陆元虎道:“哥,你别说了,我问你,左文宗来找过你没有?” 陆元虎猛然回头:“他也来找你了?” 陆元豹脸色惨白地点了点头:“找了。” 陆元虎急忙拉住他的胳膊,问道:“你买了没?” “买了一点,我没有多少现金流,所以只买了一点,”陆元豹越说越咬牙切齿,“我哪知道,他是想套现?” 陆元虎狠狠道:“半个月前他也来找我了,但是我犹豫了没有买,他就没再提了。这个左文宗,胆子太大了!他不怕我们聊天时谈起这件事,漏出破绽吗??” 此时,整张桌上,只有陆宁娜和母亲两人母女相拥,心思不在这上面,其他人都呆若木鸡。 坐在两人下首的柴贤呆呆地说:“我买了,而且,很多。” 柴贤是陆宁娜的舅舅,他手上也有一家不赚钱的公司。 陆元虎陆元豹两兄弟看向他,问道:“你不会动了你自己公司的现金流吧?” 柴贤呆呆点头,又道:“动了,自己的,公司的,都动了。” 对于他这种陆家子弟来说,凡花钱,能用公账的自然是要用公账,能往自己腰包搂多少就搂多少,又怎么会放过这种白赚钱的机会? 而且不止柴贤,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情绪也没好到哪里去。 陆家餐桌上,顿时一片死寂。 全完了。 不仅陆家的餐桌上此时悲悲戚戚,过来拜寿的那些客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什么??左文宗居然真的做了这种事?我才买了泰美的股份!” “妈八羔子的,老子上当了!” “泰美集团倒了,我们公司怎么办?我们是做承接业务的啊!” “我们银行刚给泰美集团放了8千万的贷……” “别说了,就是我操作的。” 一时间,整个正厅如丧考妣,惨叫声此起彼伏。 裴虎似乎在欣赏这些人的表现,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很擅长做生意的人,如果他擅长做生意,他也不会到了三十多岁还在给人当司机。 但是他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就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做生意,而且他也知道陈涯会做生意,所以他的公司的运营理念一直都是:跟着北辰有肉吃。 北辰吃肉,他们就喝汤,北辰喝汤,他们就躺在下面接一点嘴角漏出来的。 反正就是紧跟北辰的步伐,绝对不对着干,这些年也赚得盆满钵满。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左文宗也来找过他。他这几年风头鹊起,公司资金链也良好,左文宗谁都找了,当然也会找他! 但是他没上当。 他没上当的原因就是,左文宗跟北辰对着干。 就这么简单的逻辑,让他避免了像眼前这些人一样,掉到坑里去了。 而且,作为出于草莽之间的企业家,昔日,台下台上的人都瞧不起他。 而今天他居然能傲视群雄,堂而皇之地宣布这些人的死刑,这让他非常暗爽。 就在裴虎酝酿情绪的时候,台下忽然有个声音响起: “你在撒谎!” 所有人目光都望过去,只见在人群当中,站起了一个中年男人。 “刚才逮捕左文宗,根本不是以经济犯罪的理由,刚才我就在旁边,警方是以刑事犯罪的罪名,把左文宗带走的,你在撒谎!” 裴虎眯起了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马上举起双手转过身子,对着场上其他人道: “大家听我说,不要上当了!这个人在撒谎!是他自己的表演,还是北辰主导,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隐瞒了真相! “近期泰美集团所谓通敌的谣言,谁没有听过?明显就是有空头在打泰美的股价,很显然,背后的操盘手,就是这位裴虎,和北辰! “他们只是在借陆老太爷寿宴这场戏,演给我们看而已!大家坐在这里的都是业界要人,可以说引领了市场风向,如果大家真的信了,丢了信心,就真的被空头得逞了!” 这人起来说完后,一时间,场上无声。 虽然这人有点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意思,但他的说法,确实有几分说服力。 大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什么聊斋没见过?这种伎俩在尔虞我诈当中也只是小手段。 裴虎看着那人,冷冷一笑,问道:“你是什么人?是哪家公司的?” 那个中年男人擦了擦头上的汗,镇定地说道:“我是亚新基金的经理储一濂。” “褚经理是吧,我猜你是持有泰美集团的股票了。”裴虎点了点头,慢慢道,“你刚才的意思,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北辰?还是说,你不认可我旁边石川栋老板?你觉得,北辰会在乎做空泰美集团的这点赚头?” 储一濂尴尬笑笑,道:“别误会,我没有不相信北辰的意思,但是,北辰的胃口嘛,大家谁也说不好。” 在下面坐着的人纷纷点头,北辰这具庞然大物,究竟目标是什么,谁也不好说。 “哼,我来告诉你们真相吧,其实你刚才有一点说对了,确实有人在做空泰美,”裴虎说道,“不过,不是我,也不是北辰,而是国际游资。” 听到“国际游资”这四个字,台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这四个字,基本上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裴虎继续道:“大家既然这么关心泰美集团,应该都注意到了,前不久由于新政策的出台,泰美集团面临着庞大的社会保障的资金缺口。” 储一濂大声说:“是的,但是,泰美集团已经正式施行了三险一金,并且通过战略收缩,重新获得了收支平衡,他们公布的财报,也稳定了市场信心……” “错!”裴虎大声道,“根据我老板的调查发现,实际上,泰美集团根本就没有收支平衡,他们的财报,涉嫌造假!” 储一濂涨红脸道:“可是,财报是人人都可以看到的,如果有造假……” “有造假大家都能发现问题是吧?他聪明的点就在于,他有真实的资金来源。”裴虎说道。 “这就是他勾结境外势力的原因,他通过贱卖国民信息,换取到了一部分资金,这部分资金马上被填入他们的资金缺口,伪造出一份完美的财报。 “这个时候,他打算勾结了国际游资,做空自己的股价。等到他跑路的消息传出,就是他收割的时候。 “所以,他为了利益最大化,号称要进军当前最炙手可热的新概念汽车行业,吸引到了大笔投资,推高自己的股价,等到股价最高的节点开始做空,这样之后的收益都会入账。” 裴虎说到这里,底下的听众脸色已经越来越发白。 左文宗不愧是混迹商界这么多年的老狐狸,手段太阴险了。 而且,他做得太绝了。 如果真的被他得逞了,国内不知道多少散户的血汗钱都要被坑走,不知道多少上下游企业都要哭爹喊娘。 像他们这样的股东,也会遭受到重大损失。 而且这种情况,泰美集团还会变成一个史无前例的烂摊子,因为它已经到了“大而不能倒”的地步了,它旗下的员工、骑手的就业,都会形成不安定因素。 裴虎说完,接着又笑道:“当然,当然,大家不要沉浸在个人的情绪当中,我刚才说了,这是我们老板送给陆老太爷的寿礼,既然是寿礼,怎么可能是个坏消息呢?”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我们献给陆老太爷的寿礼是,目前,北辰通过各种渠道,对泰美集团股份的持有率,已经达到了75.1%。”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轰动了。 场上的震惊气氛,甚至比刚才还要猛烈。 “天啊!地啊!我的亲娘啊!有救了!有救了!” “啊啊啊……赞美北辰!赞美北辰!” “北辰真的是我们的救世主啊……不,是整个华夏商界的救世主!” “我错了,刚才我也质疑了北辰,我太愚昧了!我该死!该死!……” “……” 这些人的表现,就如同父母死而复生了一样。 刚才有多么悲痛,现在就有多么欢欣若狂。 坐在一旁桌上的俞老太太和高委员,也互相抓紧了衣服。 得救了。 台下,柳如影不明白这些人在惊呼什么,转头看向顾雨晴,小声问道: “为、为什么他们这么激动?” 此时,顾雨晴眼中好像有星光在闪烁,嘴里喃喃道: “陈涯这个臭狐狸,居然还瞒着我这种事……原来如此,原来他在这里等着,呵呵,我真是,越来越想占有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柳如影打了个寒噤。 现在的顾雨晴看上去,好像有点可怕。 一旁的秦云初也皱起眉道:“不对啊,难道北辰要收购泰美集团吗?可是这种时候收购,不是跟国际游资对着干吗?很亏啊!” 柳如影看向她,一脸不解,陆清璇也是。 一旁的夏幽点动着头,昏昏沉沉,看上去硬是要睡着了。 顾雨晴转向秦云初,道:“北辰如果对泰美集团的持股达到75.1%,意味着,北辰已经得到了泰美的所有控制权,现在,泰美已经变成了北辰的子公司。” 秦云初瞪眼道:“可是……” “没错,这种行为,俗称,接盘,”顾雨晴说,“泰美集团现在是妥妥的负资产,人厌狗憎,谁都不想沾边,谁接手谁就脑子有问题。” 秦云初重重点头:“对啊!” 顾雨晴似笑非笑地看着秦云初道:“你觉得,陈涯脑子有问题吗?” (本章完) 298.陆家成为历史 面对这个问题,秦云初一愣。 陈涯脑子有问题? 笑话,谁脑子出了问题,陈涯的脑子都一定好使。 陈涯要是脑子有问题,他能获得今天的成就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收购泰美集团,肯定是还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理由。 忽然,陆清璇开口犹豫着问道:「北辰收购了泰美,这些和北辰有贸易往来的客人们,会怎样?」 「北辰收购了泰美,这些现在欢呼的人,他们的资产就有了北辰托底,」顾雨晴道,「他们的损失会小很多。」 「如果没有北辰,他们的损失,会有多严重?」 「严重到出人命,特别是一些对冲基金、银行,如果左文宗跑路导致泰美局势失控,他们可能今晚就从这明月楼顶楼跳下去。」 秦云初有些咋舌,道:「也就是说,先不讨论陈涯这么做的道理,他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拯救了泰美集团,以及从泰美集团延伸出去的所有人?」 「对的。」顾雨晴淡漠点头。 「可是,这样对陈涯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会获得他们的感恩戴德?」秦云初皱眉问道,「升米恩斗米仇,资本可是最没有人情味儿的东西。」 顾雨晴窃笑道:「那当然……嘻嘻,没这么简单。」 她一副「我全都知道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你们真相」的表情。 秦云初小脸一皱,想生气但不敢。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比起顾雨晴,自己在金融等方面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什么都不懂。 顾雨晴的年纪也只比自己大三岁,她是怎么做到懂这么多的? 柳如影睁着美眸,忽然一字一句地问道: 「陈涯今天救了不少人的身家性命,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为什么不能就是为了这个呢?」 顾雨晴盯着柳如影,就如同盯着一个奇珍异宝似的,瞪大眼睛看了好久,最后哑然失笑: 「妹砸,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你心中陈涯的形象这么高大,但,我只能告诉你,他不是那么伟大的人。」 顾雨晴回过脸,看着落地窗外,那孩子气的烟火已经全部消散殆尽的夜空,慢慢道: 「如果在利己的过程中可以拯救世界,他会顺手去救一救,但他的主要目的,绝对不是拯救世界。」 在陆家主家的那一桌,俞老太太、陆元虎、陆元豹等人都感觉双脚发软。 他们此刻的感受,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手脚瘫软,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柴贤此时的表情,像是被推出午门斩首的犯人面对刽子手举起大刀,在最后关头突然有人跟他说,搞错了,你不是死刑犯,你旁边的那个才是。 「得救了,得救了。」柴贤拍着胸脯,大口喝水,「北辰的老板,还真是个好人啊!我要是认识他,肯定要握着他的手好好感谢一番!」 陆宁娜扬起头看着他,她想告诉柴贤你本来就认识他,但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在台上的裴虎大声示意欢呼的人群安静下来,接着说道: 「各位,如果各位手中持有泰美集团的股份,可以在宴会后跟我联系,我老板,怎么说呢,不介意对泰美集团的掌控力度更强一些。」 听到这个消息,台下气氛更热烈了。 坐在俞老太太一桌的柴贤,马上上蹿下跳起来,举着手说:「我!我!」生怕裴虎不知道他想甩卖自己的手中的股份似的。 这一笔交易,对于他来说虽然没有赚到,但在鬼门关绕了一圈,他现在能保本就好,还要啥自行车? 俞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他才消 停下来。 和周围人的兴奋不同,坐在台下的众人中,也有一些人非常冷静,面露思考之色。 正如巴菲特所说的「别人贪婪时我恐惧,别人恐惧时我贪婪」,永远有一小撮人能够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裴虎却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做更多的说明,接下来他又继续说道:「那么,接下来公布第三个礼物,第三个礼物就是……」 「第三个礼物我已经收到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裴虎的讲话,众人朝声音传出的正厅门口望去,只见,一个晚上都几乎没有露面的陆老太爷,正背着手,在门口站成了一棵松。 他大踏步,迎着议论和各式目光,一路背着手走上台前,从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裴虎手中要走了话筒。 「裴总,你的礼物送完了没有?还有事吗?没有事,可以入座了,今晚这顿我请你吃。」 面前的这个老人年龄已经将近九十,但在气势上还是狠狠压制了后起之秀的裴虎。 本来嚣张拉满的裴虎站在陆老太爷的面前,感觉也变乖了许多,只是点了点头,便走下了台。 「北辰的陈总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具体是什么,我就不说了,」陆老太爷说道,「下面正好大家都济济一堂,我说个事,所有的陆家子弟,都听好。」 陆老太爷这么一说,正厅和偏厅里,所有陆家子弟都直起了身子。 按照惯例,每次陆老太爷大寿的那天,他都会宣布一些重要事情。 柳如影忽然身体僵硬,神情也紧张起来。 从很久之前就有推测,陆老太爷可能要在这次寿宴上,宣布柳家和陆瑞香家联姻的事情。 柳如影早就不指望陆老太爷当年定下的婚约了。在得知了陈涯的真实身份后,她哪里还会觉得,陈涯真能被陆家约束? 但她还是很紧张。 她紧张的是,如果陆老太爷真的旧事重提,现在坐在自己身旁的秦云初、顾雨晴会怎么看她? 感觉……肯定会得罪人! 柳如影此时只能在心里祈祷,陆老太爷不要再提那件事。 「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陆老太爷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扫视的全场所有陆家子弟,所有人都冷不丁感觉后背发冷。 「我本来是一个孤儿,穷苦子弟,旧社会时,我从小就在煤矿给那些矿老板挖煤。」陆老太爷说道。 「大家可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煤矿,技术条件不好,只有身材矮小的人才能下到矿井里面,所以矿上广泛雇佣童工,我就是其中一个。」 「那时候我的工资就是每天两个冷馒头,下井的时候才有热菜吃。所以我从小发育不良,侥幸能活到这么大岁数,都是国家的恩情。」 听着陆老太爷的话,台下的人都有点迷惑。 老太爷说的故事,不光是对于在座其他人,哪怕是对于陆家子弟来说,都太遥远了。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陆家子弟别说是营养不良,好多人连肚子饿是什么体验都不知道,对陆老太爷说的事情完全没有概念。 陆老太爷却没有理下面这些人的情绪,继续道: 「国家对我有恩情,说我根正苗红,让我去管矿,我从一个最底层的童工,摇身一变成了管理层,你们在座的这些人,不少人的父辈,都是我那时候的兄弟姐妹。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前半生和后半生,差距太大了,太大了,不光是生活上的差距,还有境界上的差距。」 他忽然面露苦笑,指着身后的那一堆耀眼璀璨的礼物,道: 「这所谓金玉满堂,在我那时候哪有人见过?要 有人把现在的场景说给前半生的我来说,我自己都要不信……」 说到这里,陆老太爷忽然话锋一转:「可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头子,要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用呢?」 他的表情一肃,场上的空气也都好似凝固了几分。 「裴总,刚才我不是说,我已经收到第三件礼物了吗?你的老板,刚才我已经见到了,是他亲手给我的。」 裴虎听到这话,慌忙起身,四处张望,想找到陈涯的身影,其他人也喧嚷起来。 「北辰的老板也在吗?他在哪里?」 「北辰的老板……终于要现身了吗?」 「……」 陆老太爷继续板着脸道:「你的老板给我的礼物,是一个许诺。为了回馈他的礼物,我也要展现一下我的慷慨。」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道: 「即日起,我将退出陆氏控股集团董事会,我所控制的股份,全部转赠给北辰的老板。而我自己今后就在归鹤庄隐居,再也不会掺和任何面上的事情了。」 「另外,从今往后,再也没有陆家了。以后,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人以陆家的名头行走于世,大家在此做个见证,以后遇见任何陆家子弟,都不用给我面子。」 「我的意思是,大家亲戚之间走动我自是管不着,但,我不要听到任何人打着我的旗号了,老头子我不再管任何事了。我的这摊子茶,就让它凉了吧。」 说完,场上一片寂静。 尤其是陆家子弟的那些桌,一个个都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过了良久,人们才终于意识到陆老太爷在说什么。 陆氏控股的股份要转让给北辰,那以后陆氏控股,就不属于陆氏了。 陆老太爷是下定决心,要归隐了。 四大世家当中的陆家,从今往后,要成为历史了。 在偏厅里,一些旁支陆家子弟无论如何无法接受,有的甚至还暗暗开始抽泣。 即使是得知爱华公司被收购的那一天,他们也没有如同今天这般触动。 要知道,就在短短半个小时之前,他们对于陆家的信心和自豪,还膨胀到了无比的高度—— 是啊,即使没了爱华公司,陆家依然能够请到这么多各界名流,所有人都得给面子。 可短短半个小时,他们就经历了从天到地的坠落。 很多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爱华公司即使没了,陆家也还是陆家; 但陆老太爷走了,世上就不再有陆家了。 陆清璇情绪还算稳定,但心中却止不住地泛起酸涩。 尽管她对于陆家的衰落早有预感,但她没想到,自己陆家子弟身份的终结,竟然来得这么突然。 最近一直在为了陆家的事情到处奔走,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在亲手筹办的寿宴上,听到陆老太爷宣布陆家的终结。 主家那边,情绪倒还算平静。 陆元虎、陆元豹等人,倒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唉声叹气,从他们的角度,早已料到陆家会散,只是比他们预想中要快一些罢了。 「咳,我觉得,也不用太紧张,只是老爷子退隐了而已,」陆元虎咳嗽了一声道,「陆氏控股也还在,我们也还在董事会。」 「可是,如果股份都转让给北辰的老板,那决策权最高的,就变成他了啊?」陆元豹郁郁道,「到时候公司何去何从,也就是说,还得看人家的脸色。」 桌上顿时一阵默然。 陆家之所以能联合起来,全靠陆氏控股来担任这个机制保障。 以后,陆 氏控股都由北辰的老板来担任了,难道以后在陆家,就是北辰的老板说了算? 这也太荒谬了! 陆老太爷讲完之后,转头对身旁高委员道:「老高,这些年,你打理陆家也辛苦了,以后想留在归鹤庄养老,还是回家多陪陪自己孙儿辈,都随你吧。」 「陆老!」高委员看着老太爷,眼中有泪水浸润而出。 好像是发令枪响,整齐划一的服务员,推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出现在门口,并且同时开始往各桌上上菜。 佛跳墙、清蒸多宝鱼、炭烤大龙虾……各种菜肴甚是丰盛,但此时也没人有胃口。 顾雨晴看向旁边的秦云初,道:「这就……没了?」 秦云初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像是没了,我还以为,陈涯会在最后关头,突然登场亮相呢。」 「他这人就是这样,搞得人芳心大乱,然后自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留下一堆人对他遐想连篇。」顾雨晴噘着嘴,似乎是很不屑这种可耻行径。 在另一桌上,苗傲雪兀自还咀嚼着自己的失败,在一旁一会儿笑一会儿摇头,感觉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一旁的杨昌硕和曹坤冠相视,同时点点头。 「该去看看那边了。」 两人一同站起身,一旁的裴虎也站了起来。 「两位,是要去给隔壁的新人送祝福吗?」 「是的。」曹坤冠笑着点头。 「我也同去。」 三位各行业的大佬,同时朝着偏厅走去,像他们这样的,还有好多个。 他们都是心照不宣的,遵照了同一个人的要求,去向那对新人送去祝福的。 几人进到偏厅,顿时引起了一阵阵惊讶的呼声,而迎接他们的,还有陈池和魏明哲惊讶的面孔。 「京大杨昌硕,我是来祝贺您新婚快乐的,祝你们白头到老,以后有孩子了,多到京大来玩。」 「我是曹坤冠,别听他的,您这一对璧人基因都好,孩子长大了很定很上镜,以后可以当明星,多到我家玩。」 「在下裴虎,嘿嘿,这块金表送给新郎,是金子总会发光!」 「我赵远海,还有我们石总,也都是来祝贺你们新婚快乐的,我们也准备了礼物……」 「……」 陈池对几人连连点头,谢个不停,收到的礼物连怀里都抱不下了。 魏明哲也诧异得不行,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牛逼人物,都来给自己送祝福。 整个偏厅一时间议论纷纷,都在讨论,这结婚的两位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让这么多大佬都一起过来。 …… 「老太爷!」 就在老太爷背着手,晃晃悠悠准备离开前,柳家的夫妇两人拦在了他面前。 「老太爷,您就这么归隐了,我们这……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柳德炳满脸的遗憾,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摆,「就是有件事您可能忘了,以前,您不是许过一门亲……」 他们距离靠前台的两桌都不远,声音飘到了顾雨晴等人耳中,柳如影忽然坐直了身子,双手抓紧了裙摆。 陆老太爷眯眼听着柳德炳的话,听他说完,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忽然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道: 「哦,对,你家的女儿,跟陆瑞香家的儿子,还有一门亲是吧?嗯,我看,也是时候彻底敲定了。」 他自顾自点点头,看了眼一旁一脸紧张的柳如影,背着手说道: 「陆瑞香家有个儿子叫陈涯,非常优秀,优秀得不得了,简直快要上天了……我看,就让他和你家女儿喜结连理吧。」 陆老 太爷说这话的时候,虽然都是在夸,语气却很是不善,似乎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听到「陈涯」两个字,一旁的柳如影、陆清璇,还有顾雨晴、秦云初,甚至另外那张桌子上的苗傲雪,都突然支棱起身子。 柳德炳一脸茫然:「那,那什么时候……」 「不过呢,那小子有个问题。」陆老太爷接着说道,说着说着,脸上忽然露出更大的笑意。 「那小子他不想结婚,现在是法治社会,也不可能让他强行结婚对不?所以,你们最好让你们女儿去缠着他,一直磨到他答应结婚为止。」 「啊这……」柳德炳摸着头,有些不明所以。 「嗯,就这么安排,一定要让你女儿把那小子给缠好!」陆老太爷说完,嘚嘚瑟瑟地背着手走了。 顾雨晴坐在旁边一直很认真地听着陆老太爷的话,听到这里,忽然炸毛了,非常警惕地盯着一旁的柳如影。 「等会儿饭后,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有话要好好问你。」 看着顾雨晴满脸盯着天敌般的敌意,柳如影欲哭无泪。 老太爷,不带这么把人给卖了! ----------------- 推荐一本书,薇拉天天码字的《我在霍格沃茨搞发明》,希望大家都去收藏。 299.今天晚上开趴体 陆老太爷的寿宴以谁也没有想到的方式结束了,但寿宴的余波,长久都没有平息。 这晚上发生的种种事件,各种蛛丝马迹,都在整个京城圈子里面被反复研讨咂摸,对于北辰老板的身份,又多出了十几种猜测。 当然这都是后话。 对于柳如影来说,眼下最要命的事情,是她被顾雨晴盯上了。 瑟瑟发抖中。 “小秦准备在哪儿过夜?”散场的时候,顾雨晴拢了拢头发问道。 秦云初歪头想了想,道:“我应该还是随便找家酒店吧,这两天没有什么事,我打算在京城散散心,你呢?” “那就别随便找家酒店了,跟我一起吧。”顾雨晴挽上了秦云初的手臂,又探头对一旁的夏幽道,“小幽呢?” “我想睡觉。”夏幽的脑袋瓜一点一点,眼看快要倒下去了,令人担心。 “那就一起吧,”顾雨晴挽上了两女的胳膊,说道,“我在京城有家酒店,我们一起去开个超豪华总统套房,今天晚上一起睡怎么样?” 秦云初澹澹一笑:“我没意见,但不知道……小幽家的家长会不会同意。” 夏执剑此时伴着方柏走过来,听到她们的对话,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之前就认识夏幽吗?” “不认识呀!”顾雨晴故意大声非常爽朗地说道。 “那……”夏执剑有些犹豫地在两边的脸上打量来打量去,不太相信她的话。 他不信吃了一顿饭,夏幽就和顾雨晴等人这么熟了,可如果她们真的很熟,又是从哪里认识的呢? 不过,夏幽兵没有拒绝的意思,她好像很信任顾雨晴。顾、秦两人也不可能把夏幽怎么样,所以夏执剑倒很放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对了,还有,小影是吧?你跟我们也一起来吧。我去开车,在楼下等你。” 等三人走后,柳如影眼睛湿润地转向一旁陆清璇:“怎么办?” 陆清璇眨巴了两下眼睛,安慰道:“什么?跟着去不就好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她们也不可能把你怎么样。” 她不安慰还好,这么一安慰,柳如影就更害怕了。 “我该怎么才能证明,我对陈涯没兴趣,并且和他之间是清白的?如果她们盘问我该怎么办?” “那就回答呗,反正你和他之间就是清白的。” 柳如影脸色有点发白,她和陈涯之间可没有什么清和白,在京大校园的洗手间,她还检查过行情,在试衣间还主动袭击了。 当时夏幽和陆茜子都在场,她也不确定有没有被人发现,总而言之,如果顾雨晴稍微认真调查一下,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还有,要是陈涯也跟她们一起怎么办?” 柳如影忽然之间的这个问题,把陆清璇问得一愣,随即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陈涯会和她们一起吗?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现。” “就是因为一整天都没有出现,所以他晚上去私会顾总,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之间是那种关系……是吧?”柳如影小脸惨白,“而且他们做成了这么大一件事,庆祝一下的话……” 陆清璇一想,脸也白了,这么一想也不是不可能,他一个旁支赘子翻身做主,一夜之间把陆家据为己有,晚上找到顾雨晴庆祝庆祝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顾雨晴是他的跑友,两人说不定会约着夜跑。收紧核心,小幅扭胯,高抬臀,短步距,高频率,大力量,从有氧到无氧,练到浑身汗流浃背再停。 想到这里,陆清璇忍不住“呸呸呸”起来,脸红红的。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她们三个是一起去的,如果她们知道陈涯在哪儿,又怎么会约着一起呢?” 柳如影皱起眉说:“你真觉得,秦总和陈涯是单纯的工作关系吗?” “你什么意思?”陆清璇看着他。 “你没发现,谈起陈涯的时候,她的眼神不对劲?” 陆清璇回想了一会儿,感觉她说的有道理。 “确实,她不像是一个上司的身份,正常的上司对陈涯,不会是那种态度。” “而且,陈涯的身份她早就知道,她反正肯定没把自己真正当陈涯的上司。”柳如影说道。 在她心中,已经无限将秦云初和陈涯的关系打上“不纯洁”标签了。 想到这里,柳如影忽然脑中“咯噔”一声:“还有那个夏幽也不对劲,她之前不是在跟陈涯约会吗?她和陈涯也……是那种关系!” 陆清璇睁大眼睛,她突然觉得柳如影说得挺有道理。 毕竟,之前陈涯和夏幽出门逛街,她们是全程跟踪的,陈涯和夏幽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她是知道的。 柳如影的眼睛瞪得和陆清璇一样大,声音里还有几分震惊:“那你说,她们三个约着一起去酒店开房,是……” 一个非常impact的想法冲击着陆清璇的意识,三个和陈涯有关系的女生此时聚齐了,要是真的见了陈涯,会发生什么? 那场面可能还真的是非常impact。 柳如影抓着陆清璇,有点窒息地说:“而且,她们还盯上了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呃……” 两个女生一起从明月楼下电梯,一路上有人,两人还是要脸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但走出门口时,已经来不及了,顾雨晴开着一辆敞篷跑车,横在门口。 “上车!”她冲柳如影打了个响指。 柳如影转头望向陆清璇,眼睛里写着“救救我”。 陆清璇果断后退了两步,面带尴尬但礼貌的微笑,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紧张什么啊?”顾雨晴笑了,副驾驶上的秦云初也探出头看她。 “我没、没紧张啊?”柳如影摇头。 “你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还说不紧张,”顾雨晴和善地笑了,“没事的,刚才是吓你的,我就是想找你打听一下,陈涯在京城是怎么过的。因为好像你们经常在一起的样子。” 柳如影摇了摇头道:“没、没有啊,我其实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陆清璇小姐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多……” 两道锐利的视线投向了陆清璇。 陆清璇在心中大骂柳如影出卖朋友,面上依然挂着尴尬而礼貌的微笑:“我其实……跟他不熟。” “上车吧,我们今天晚上开女子趴体,”顾雨晴招了招手,“这么好的机会真的不来吗?多少人想跟我们聊都没这机会呢。” 两人还在犹豫,忽然陆元豹和柳家夫妇一边说话,一边从门口出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看到自己的女儿,陆元豹皱起了眉头。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而陆清璇却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感觉有点恼火。 顾雨晴呵呵一笑,冲他们挥手打了招呼:“我们想邀请她们两个和我们一起出去玩,但她们俩有点害羞。” “哦?” 陆元豹眼珠子一转,马上对陆清璇道:“去啊,为什么不敢去呢?跟顾总和秦总学习学习,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还有,你不是最崇拜秦总的吗?” 陆清璇尴尬道:“爸,我没有……” 柳家夫妇赔着小脸对顾雨晴道:“顾总,我家的如影,还托您以后多照顾。” “那是。”顾雨晴豪爽挥手,“上车吧!别浪费时间了!” 陆清璇和柳如影两人无奈上了后座,在夏幽旁边坐下。 此时夏幽头歪在车门上,张开嘴,已经睡得人事不知了。 一车5人很快就到了顾雨晴说的“她的酒店”,这家酒店门口金色的音乐喷泉在夜幕下格外亮眼,跑车顺着门口的长坡开到了酒店的旋转门前,一个身穿西装的青年过来鞠躬。 顾雨晴熄了火,把钥匙随手扔给那个门童,甩头潇洒地说:“直接去顶楼,那间房我常年留着。” 秦云初跟在她身后:“这对酒店盈利有影响吧?” “这家酒店本来就不是为了盈利,是我当行宫弄的,”顾雨晴说,“不过最后还是盈利了。” 她回过头,看了眼站在车旁为难的门童:“怎么小幽还在睡?把她弄醒,去上面睡。” …… …… 顾雨晴的豪华总统套间确实名不虚传,占据了半层楼的面积,智能窗帘外的落地窗,闪烁着整个城市的夜色。 陆清璇和柳如影两人坐在皮沙发上,双手很乖巧地放在膝盖上。秦云初在洗澡,夏幽在睡觉,顾雨晴则一直在打电话。 她从刚才的通话到现在,只说了一件事:要求云山集团的人,尽全力搜集二级市场上的泰美集团股票。 过了会儿,顾雨晴才挂断电话,转过头,对着陆清璇和柳如影两人一笑: “我是不是很不讲理?现在证券交易所都没开门,我就下达这样的命令。” 两人坐在沙发上,嗯嗯啊啊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雨晴也不在意,到小冰箱里拿了三瓶可乐,递给她们一人一罐。 “你们应该可以喝吧?没有来大姨妈,或者骨质疏松之类的吧?” 两人接过可乐,四只大眼睛都盯着顾雨晴。 “陈涯已经打定主意梭哈泰美,狙击境外游资了,既然他霸占了一级市场,那我就只能在一旁吸点汤汤水水,明天一早,我就会梭哈泰美的所有股票。” 陆清璇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顾雨晴神秘一笑。柳如影则低头思考。 浴室的门开了,穿着浴袍的秦云初从里面走出来,美人出浴,蒸气缭绕,浴袍开叉下方逆天长腿一直到赤裸的双足,都是完美的白皙。 “一开始我不知道陈涯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现在,我连你打的什么算盘都不清楚了,”秦云初娉婷走来,如同弱柳扶风,“明天,左文宗被捕的消息就会登报各大头条,这个时候去买泰美的股票,不是,飞蛾扑火?” 顾雨晴神秘一笑,说:“如果今晚只发生了左文宗被捕这件事,我当然不会傻到出手,但,今天可不止发生了这件事。” “还有北辰收购泰美?”秦云初眨巴了两下眼睛,忍不住又道,“可北辰毕竟也不是神,它的业务甚至还有和泰美集团重叠的部分,我认为,这不算对泰美的股价利好的消息。” “no、no、no,小秦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顾雨晴竖起手指,“让姐姐来教教你,这场商业战争的真相吧。” 陆清璇和柳如影都俯身,认真听顾雨晴讲的。她们都是事业心很强的女生,所以对这种事情非常好奇。 “裴虎这次其实嘴巴太大,他把一些不该透露的信息,都透露了,他说了,左文宗和境外游资勾结,做空自己的公司。”顾雨晴说道。 “这是非法的吧?”秦云初好奇。 “是的,无疑是非法的,但是他也几乎成功了,如果不是中途遇到了陈涯的狙击。” 顾雨晴开始脱衣服,一边说道:“左文宗的目标是,首先利用泰美集团拓展新业态的消息,做高股价,然后在高点开始暗中做空,等到资本都被吸引进来的时候,他再一刀下去,吃干抹净。 “他的胃口可不光套现那点钱,他的真正杀招,是最后的跑路,只要他跑路的消息传开,泰美的股价势必应声下跌,他就会真正满载而归……不,满载而逃。” “所以他才会和境外游资勾结?”秦云初问道。 “对,”顾雨晴说,“其实这件事早就有风声,国外的短桥基金,斐波罗斯家族已经出手了,他们做空了泰美集团15.3%的股份。” 秦云初微微张嘴:“消息准确吗?” “呼呼,当然准确,不然你以为姐姐这么多年,是怎么把事业做这么大的?” 顾雨晴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披上了浴衣,胸前的事业确实非常大。 秦云初现在脑子快转不过来了,支支吾吾道:“那,也就是说……” “记住15.3%这个数字,”顾雨晴说,“还记得吗?裴虎宣布的,陈涯已经掌握了泰美集团75.1%的股份。” 秦云初彻底乱了:“75.1加15.3,就是90.4%……” “而你知道吗?”顾雨晴说,“你知道陆家持有泰美集团多少的股份吗?” “……多少?” 在一旁的陆清璇,此时心脏勐烈一跳。 陆家持有多少泰美集团的股份,她自然知道。 这个数字是公开持股的,只要去查,人人都可以查到。 “20%的股份。”顾雨晴笑着说道,“至少20%。” 秦云初瞪大了眼:“这……” 陆清璇也张大嘴:“原来……是这样……” 只有柳如影还茫然着,问道:“什么意思?” 顾雨晴转头看向柳如影:“柳小妹,你知道做空是什么意思吗?” 300.第三件礼物 柳如影摇头:“我不太清楚。” “做空的意思,就是买股票跌,”顾雨晴说, “正常都是买涨,低价买进股票后,高价卖出,就赚到,但做空是反过来。 “比如说,如果我要做空泰美,在他1股10元的时候,我先借上10万股,直接卖掉,到手100万。 “等泰美跌到1股1元的时候,我再买上10万股,还上之前借的10万股,只花了10万元。 “100万减去10万,就是90万,我这波操作,直接净赚90万。 “简而言之,做空就是看跌,股票越跌越赚钱,反之叫做多,股票越涨越赚钱。”顾雨晴说完,柳如影点头道:“我懂了,所以,左文宗和外国游资一起做空自己的股票,他反而能赚钱。” “对的。”顾雨晴一笑,接着道, “但是,现在泰美集团的局势上,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柳如影屏住呼吸,认真听着。 “陆家持有泰美集团20%的股份,陈涯持有75.1%的股份,加起来,一共是95.1%,到这里,你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吗?”柳如影点头,道:“100减去95.1等于4.9,市面上还在流通的泰美集团的股份,只剩下4.9%了。” “注意到没有?”顾雨晴笑道, “之前还有一个数字,国际游资做空了泰美集团15.3%的股份……15.3%哦!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数字的三倍还多!” “啊!”柳如影小小轻呼, “那意思就是说,那些借来的股票,如果陈涯和陆家都捂着不放的话,就买不回来了?” “对。”顾雨晴点头, “刚才已经说了,做空是先借,再买。国际游资借了15.3%的股份,而现在,市面上剩下的股份只有4.9%,即使他们把剩下的股份搜刮一空,也还不上他们之前借的股份了!”柳如影轻轻捂住嘴。 “那……那样的话,会发生什么呢?”顾雨晴笑着说道:“你想想,你的需求是市场上供给的三倍,会发生什么?”柳如影瞪大眼睛,大脑加速思考:“他们会争先恐后地去抢那剩下的股份,会无限地拉高当前股价……” “对的,”顾雨晴道, “泰美集团的股价,将会因为这些资本不计代价的抢购,而被堆高到一个恐怖的地步。”说罢,她举起桌边的玻璃杯,杯子里的冰块发出着悦耳的声音,像是某种铃声。 柳如影喃喃道:“难怪裴虎今晚还在收购那些人持有的股票,他……不,陈涯早就计划好了。”秦云初在一旁沉默了良久,此时从嘴里挤出一个词:“真卑鄙啊。”太卑鄙了。 那些人们争先恐后,想要将手中的 “烫手山芋”甩出去的人的面孔,还浮现在她们眼前。等到明天,泰美集团的股价涨到天价的时候,这些人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大概肠子都要悔青了吧。柳如影抬起头,眼睛里闪闪发亮:“但是,即使抢购完市面上还剩下的股票,也远远不够还上那些人做空时‘借’的股票啊?那接下来会怎样?”陆清璇也抬起头,看着顾雨晴,她对这方面的知识也不太了解。 顾雨晴点了点头,道:“这就涉及到股票交易的基础知识了,让小秦总来告诉你吧。”秦云初躺在了舒适的沙发中,一条长长的玉腿从浴袍下摆中伸出来,高高翘起,从小腿到足弓,一条完美的线条惊心动魄。 “如果到了交割日,还不上之前借的股票,就会爆仓。”秦云初解释道,眼神里还带着对这个惊天大局的赞赏:“复杂的我就不讲了,你可以理解为,那些游资在做交易时,要建一个仓,里面放上足够数量的保证金,如果他们还不上之前借的股票,庄家就会把他们仓里的保证金抽出来,确保交易公平。”陆清璇道:“那意思就是说,他们的钱全打了水漂?” “对,全打了水漂,噗通噗通的,一个不剩,全沉下去了。”柳如影怔怔道:“就像赌博一样。” “这玩意儿,就是合法赌博,大家都以为自己聪明过人,互相算计,就比谁算得多咯!”顾雨晴不在乎地翘起腿,和秦云初的两条宇宙级长腿隔空交相辉映, “你以为那些对冲基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说到这里,顾雨晴嘴角露出一个残虐的微笑,道:“爆仓对于这些资本来讲,可比你们想象中还要可怕,可以这么说,今晚之后,米国第三大财团斐波罗斯家族的生命线,就被拿捏在了陈涯,和陆家手中!”一旁的陆清璇瞳孔巨震。 “陈涯掌握75.1%的股份,陆家掌握20%,游资剩下的缺口,就必须从陈涯和陆家这里掏,也就是说,任由他们两方出价宰割,游资都没有办法,因为,他们只能从这两家手里买了!这,就叫‘轧空’!”说完,顾雨晴舔了舔嘴唇,道:“不过,我是没有什么野心去当轧空集团的主力了,在旁边混口汤喝就好,主力让陈涯去当吧。”秦云初呆呆地想到,你这还叫没野心,你已经第一时间想到去搜刮二级市场的股票了。 现在虽然秦云初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她知道,凭自己和秦家,应该是抢不过早有准备的顾雨晴,所以她压根没有去跟顾雨晴抢的意思。 不过,一个小细节倒是耐人寻味。 “陈涯对一级市场下手,你就去抢占二级市场,是在礼让他吗?”秦云初好奇问道。 顾雨晴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会被问这种问题,耸了耸肩,道:“我只是知道抢不过他罢了,明知道抢不过还要去抢,性价比太低。” “还有上上次,雷亚集团那次的时候也是,”秦云初继续说道, “你和陈涯明明没有交流,却默契地跟他配合,把雷亚集团一起狠狠宰了一刀,你们真的没交流过吗?” “你说对了,默契罢了。”顾雨晴伸出一根手指头, “或者说,他屁股一抬,我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体式。” “……”顾雨晴开的是跑车,有时候飚起来,秦云初真的有点晕。她本来觉得顾雨晴和陈涯很不搭的,两个人一点情侣感都没有,平时也都是顾雨晴在主动调戏陈涯。 现在她毫不怀疑两人的交流了,至于是那种形式的交流,就说不好了。 秦云初感觉心里有点酸酸的。 “哦,对了,还有上次,爱华集团……”秦云初说到这里,忽然想起陆清璇还在场,顿时打住了没有说。 “爱华集团,怎么了?”陆清璇果然敏锐地注意到了。上次收购爱华集团,也是陈涯和顾雨晴默契配合,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联合起来完成了对爱华的整体收购。 这要也是默契,秦云初就打死都不信了。不过,毕竟还有一个陆家人在场,这种阴谋,还是下次再提比较好。 秦云初聪明地选择了沉默。顾雨晴故意一声娇笑,岔开话题道:“对了,陆家的小姐,你知道吗,陈涯送给陆老太爷的第三件礼物。”陆清璇道:“啊?……不是,没有说吗?等等,你的意思是,这就是他送给陆老太爷的第三件礼物?” “你真聪明,”顾雨晴点头,笑道, “对,这就是陈涯送给陆家的第三件礼物,也是真正的礼物,是比其他两件加起来,都要超值的最最最贵重的大礼包。” “斐波罗斯家族大礼包。”柳如影在旁边补充了一句。陈涯一手布局,让什么都没有做的陆家,变成了轧空集团的二头目,掌控着对大量游资生杀予夺的权力。 这如果还不算大礼包,算什么?只看陆家人能不能用好就是了。顾雨晴摇晃着水晶杯,说道:“之前陆老太爷不是也说了,他已经和陈涯互送了礼物了吗?我估计,两人就是在宰割境外游资方面,达成共识了。”陆清璇问道:“陆老太爷退出陆氏控股,也是交易筹码吗?” “我估计是的,”顾雨晴道, “由陈涯来掌控陆氏控股,全盘负责对境外游资的最后收割,等到收割完,分配好利益,陆家的利益阶层每个人都能满嘴流油,老太爷让出股东位置,也不算亏。” “可是、可是……”陆清璇觉得很怪,但说不出什么。在她心里,陆老太爷的地位毕竟是不可替代的,这个位置将来要被陈涯坐了,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这件事。 “而且,老太爷今天说的,大概也都是真心话,他也不想再用这种封建大家族形式了,”顾雨晴若有所思地说, “老爷子拼搏一生,自己却活成恶龙,唏嘘感叹。” “陈涯跟老爷子两个人,也算是惺惺相惜了,知道陈涯平时最喜欢跟我唠叨一句词,知道什么词吗?‘六朝何事,竟成门户私计’。”陆清璇听不太懂这句词,但她听得懂什么叫恶龙。 而且她还有点不满。她可从来不认为陆家是什么 “恶龙”。 “顾总,您那边的顾家,可比我陆家,还要更像个庞然大物哦。”陆清璇不客气地提醒。 言辞中多少带点情绪。顾雨晴自嘲一笑,道:“所以我早就叛出家门了,如果不是我生意做得这么大,顾家早就把我除名了。”顾雨晴喝可乐。 房间里一阵沉默。只有顾雨晴喉咙发出 “咕嘟咕嘟”的声音。 “哈,爽,”顾雨晴放下水晶杯,站起身,回头转向陆清璇, “陈涯这次对陆家做的事情,你怎么看?” “我……”陆清璇突然被问了这个问题,有点猝不及防。她突然觉得,心中涌现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但是更加奇怪的是,带给她这种感觉的人,现在并不在这里。那个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人,明明每天好像没事一样,不动声色之中悄悄布局,做出了这么大的事,搅动得五洲四海波翻浪涌。 而且他明明不在这里,仅仅只是想起他,自己的心里也天翻地覆。今晚从顾雨晴和杨昌硕嘴里,听到的陈涯的那些事迹,对于陆清璇来说,没听过的时候好奇,现在听过了,反而希望自己从来没听过。 如果不知道陈涯还有那么多的头衔该有多好。如果他真的只是陆瑞香家一个莫名其妙捡回来的寒门赘子多好。 陆清璇可以做他在陆家最好的对手和搭档,他们可以一起做一些很精彩的事情。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陆家了。陈涯,也感觉很遥远。而且就是拜陈涯所赐,陆老太爷才宣布,陆家永久性地成为历史。 陆清璇曾经骄傲的那个身份,已经永远不存在了。现在陆清璇对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本来这家伙对于陆家来说是战犯,只需要去恨他就好。但现在,这人的面目变得越来越模糊,身影也越来越不可捉摸。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恨这个人,还是该……看陆清璇陷入沉思,顾雨晴嫣然一笑,道:“你是不是喜欢上陈涯了?” “啊?!”陆清璇猛然抬头,同时手忙脚乱。 “之前我就很怀疑了,你的态度很不对劲,”顾雨晴眯起眼, “说实话,本来这次打算好好盘问一下柳如影妹子的,但现在突然觉得,你问题更大。”顾雨晴伸出纤长的手指,不客气地指着陆清璇:“我去洗澡,等我出来,你给我老实交代。” “呃呃……”陆清璇扶着额头,秦云初在一旁看着,感觉有点好笑。顾雨晴确实就是这种性格,说不清是洒脱,还是占有欲强。 自己刚刚跟红颜群的妹子熟起来时,也曾经接受过顾雨晴的各种盘问,就好像某种审查。 柳如烟是那种 “你也喜欢陈涯,所以你也是同好,对同好的话,不反感,不是同好的话,不想接触”;江心海则是 “在我和陈涯恋爱的时候,他只能是我的,没恋爱的时候……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顾雨晴则是 “你不会是对陈涯有企图吧?你没有企图吗?好吧,我会盯着你……什么,你问我和他什么关系?这有关系吗?”。 很难说清楚,这个群里哪个人比较正常。秦云初带着笑意,手托下巴,对旁边的柳如影问道:“你是怎么和陈涯变成婚约对象的?你才这么年轻,现在谈婚姻,还早吧?”柳如影踌躇了一会儿,道:“其实,我之所以过继到大伯家,就是为了完成这次指亲。”秦云初微微抬眉:“哦?那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不是,我堂姐离家出走了,我只是个替代品,”柳如影抬头看着秦云初, “说起来,我堂姐您还认识。” “嗯?”秦云初一愣。 “她叫柳如烟,还是因为您的关系,大伯家才知道她的踪迹的。” “????” 301.五年前的某项风投,一切伊始 “你是柳如烟的堂妹??” 秦云初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她震惊了。 “难怪我觉得你的名字跟柳如烟很像呢,一个如烟,一个如影……嘶……” 秦云初突然长吸一口冷气,她想到一件事。 “陈涯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秦云初问道。 “说什么?”柳如影歪头。 秦云初用难言的表情盯着她。 柳如影是柳如烟的妹妹,那陈涯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陈涯就真的什么都没告诉这个柳如影吗?! 看着柳如影一脸茫然的表情,秦云初马上就知道了,这个陈涯,他什么都没说! 柳如影压根就不知道:那个把她堂姐拐跑,导致她不得不被过继到大伯家,顶替她堂姐的位置,就是陈涯! 这个罪魁祸首! “他告诉我什么?哪方面?”柳如影眨巴着眼睛问道。 “比如……”秦云初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吞吞吐吐地说,“算了,没什么。” “?” 柳如影叹了口气,低下头说道:“其实,我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我姐姐柳如烟的替代品。”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这种话,连陆清璇都好奇地望向了她。 秦云初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柳如影低下头:“姐姐比我漂亮,家境也比我好,教养也比我优秀,老太爷一开始看中的,也是大伯的生意能力。大家都期待她来联姻,而不是我。” 秦云初柔声安慰道:“你不应该这么想,谁都不是谁的替代品。” 柳如影低下头,眨巴眨巴眼睛,修长的睫毛闪动得人心里痒痒。 但是如果更加认真观察一点,就会看到,柳如影闪烁着光芒的眸子,正在非常谨慎地偷看着秦云初的表情。 心机与美貌并重的京大校花,当然不会仅仅是在这里当一个祥林嫂。 她现在还在担心顾雨晴来盘问自己跟陈涯的底细。关键是她底细真的不干净。 反正该摸的不该摸的都摸了,该亲的不该亲的也都亲了,她现在亟需寻找一些支持自己的外部力量,能够在接下来的审问中站在自己一边。 要是能博取秦云初的同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很幸运的是,她成功了。 秦云初看着柳如影,颇有点我见犹怜的感觉。 本来秦云初已经打定了主意,把柳家和陆家订婚的消息,偷偷告诉柳如烟的。 在“心碎男孩收留群”里,她最早见到的是柳如烟,并且得到了友善对待,所以从磕糖的角度,她最磕的就是陈柳。 但是从宣称权的角度来讲,柳如烟和陈涯的关系是最尴尬的,她是最没有名分的,只能靠“老师老师”地叫着,才能维持一线关系。 不过,如果把“柳家和陆家订婚”这个消息爆出去,柳如烟才是那个和陈涯指亲的人,那么,她将会一跃成为陈涯的未婚妻,地位飞升! 但现在秦云初又犹豫了。 站在柳如影的角度考虑,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她就彻底失去了立场。 她会变成卸磨杀驴的驴,过河拆桥的桥,她会变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刍狗。 想到这里,秦云初纠结得都快全身变成蛆一样扭动了。 看着秦云初怪异的表情,陆清璇和柳如影两人都很迷惑。 “那,我问一下哈,你对和陈涯订婚这件事怎么看啊?”秦云初问道,“你真打算服从家族的安排,嫁给他吗?” 问完后,秦云初自觉问题愚蠢,又笑道:“唉,现在陆家都没了,21世纪了,不会还有人会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个人幸福吧?” 柳如影听了,低头浅笑道: “其实,我一开始幻想过,我会嫁给陈涯……” “啊?” “之前有一次,他为了维护我,跟一个很有势力的地头蛇起了冲突,那时候我感觉他超有男子气概,说没心动是假的。” “那是什么事?”秦云初瞪大眼睛问道,她的八卦之魂又燃起来了。 陆清璇也好奇地把身子歪了过来,她也没听说过这件事。 “啊,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那天陈涯约我出来吃饭,在那家餐厅,一个追求我的人刚好也在那里和一个地头蛇谈生意。” 秦云初微微张嘴听着,柳如影继续说道: “可能是那个追求我的人说了什么,那位地头蛇花姐,非要让我去跟那个追求我的男生喝一杯。” 秦云初插嘴问道:“是什么地头蛇?京城的人这么牛吗?你好歹也是柳家的,他们怎么敢这么欺负你?” “因为,那个花姐是裴虎的女人,”柳如影小声说,“我只是柳家一个身份尴尬的女儿,裴虎当然还是要给面子的。” 秦云初无语吐槽:“裴虎以前还是陈涯的司机呢,有什么好牛的?” 柳如影一吐舌头道:“要怪就怪陈涯太牛啦!以前随便一个司机,到现在都这么有江湖地位。” 她刚说完,忽然浴室的门豁然打开,顾雨晴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裴虎可不是‘随便’一个司机,他可不止陈涯的司机这个身份,陈涯之所以这么放纵他,那是因为,裴虎给他挡过子弹。如果不是有这层关系,按陈涯的性格,裴虎哪还有资格帮他做事?” 众人望过去,只见顾雨晴身上裹着一层浴巾,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 她压根就没洗,柳如影开始聊陈涯的时候,她就趴在门上偷听,听到裴虎的事后,直接忍不住出来了。 “挡过子弹?”秦云初诧异地问道,“是现实意义上的挡子弹,还是一种形容上的……” “是真挡过子弹。”顾雨晴走过来往身上披了件衣服。 秦云初表情显得很茫然。 她不明白,首先,为什么会有子弹射向陈涯…… 即使她是秦家的大小姐兼宏图的高管,一些骇人听闻的斗争手段也听过不少,但被枪击这种事听起来,还是过于惊悚。 顾雨晴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杨校长也说过,陈涯推动了可控核聚变等技术,你觉得,被动了蛋糕的人不会跳脚?” 可控核聚变是是本世纪最大的能源革命,其意义甚至比得上从蒸汽到电力。 这中间会动多少人的蛋糕,甚至引来外部势力的瞩目,确实难以想象,风险也难以预料。 顾雨晴道:“之所以北辰没有陈涯的名字,都是因为,在北辰建立的头两年,他一直是处于隐姓埋名的状态,他的名字不宜出现在公司的名单上。” 看着面前沉默的三人,顾雨晴一笑,对柳如影道:“你继续说,裴虎的女人逼你陪酒,然后呢?” “然后,他就把一瓶酒,整个倒到那个花姐头上了。”柳如影一笑,“给我出了口恶气。” 秦云初有点震惊:“真的吗?他很生气吗?那他还真是……对你很在乎。” 柳如影脸一红:“是吗?” “嗯,在我印象里,他一直很温柔,即使是各种给他使绊子的小人,他顶多也懒得理,不会出手打人。” 秦云初想起以前宏图公司陈涯的顶头上司,那个女人只要有机会就给陈涯穿小鞋,陈涯居然也不生气。 后来知道陈涯身份之后,她越来越觉得陈涯脾气好。 “呵呵,陈涯脾气好?那是现在,”顾雨晴似乎很不高兴,“他这几年脾气比以前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要是放以前,别说是花姐,要是让他不高兴,裴虎都得脱一层皮。” 秦云初好奇地看着她:“是吗?说起来,我其实挺好奇,以前的陈涯到底是怎样的,还有,顾总你和陈涯,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陆清璇双脚并拢动了动,她对这个问题也有点好奇。 尤其是对于两个人怎么变成顾雨晴口中“炮友”关系的。 顾雨晴笑了笑。 “这个故事就说来话长了。” …… …… 记录员的头埋在笔记本电脑后,思想悄悄开着小差,眼角余光却不断绕过thinkpad的那面小小屏幕,不住地打量后面的顾雨晴。 现在是2015年的夏天,连绵阵雨刚刚过去,天空碧蓝得如同洗过一道。窗台边的顾雨晴就好像那天空尽头的白云一朵,悠哉、缥缈,还有……绵软。 她今天和往日一样美丽。 今天的顾雨晴穿着一件紫色的绸缎质地的交领长裙,紫色让她显得成熟、神秘、有韵味。衣服质量很好,但裹不住她满身风情,如同绚烂桃花般的浓郁香气,从裸露在外的香肩和锁骨当中,蓬勃地喷发出来。 她一头挑染的澹黄色卷发,高贵的同时不失可爱,两弯眉毛下面的眼睛,似乎总荡漾着一层朦胧的波光,浓缩着一股优雅的能量。最夺目的是她胸前饱满如桃的身材,腰肢却纤细柔软如酥,细腻的肌肤如绸缎。 顾雨晴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对周围异性持续造成杀伤力,横跨所有年龄段通吃,没人能拒绝这个女人。 然而记录员对这个现在距离自己只有迟尺之遥的女人再怀有憧憬,他也没办法再多靠近一点了——因为她一开始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还有几个?”顾雨晴放下咖啡,悠闲地问道。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批了。”旁边的搭档马上回答。 “弄完这一批,就可以好好休息了,”顾雨晴的手放在嘴边,悄悄打了个呵欠,“听说楼下新开的那家店,下午茶的点心很好吃。” “是吗?我请你啊。”一旁的搭档连忙说。 “你是觉得我买不起?”顾雨晴眨了眨眼。 “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还需要用你来请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雨晴凝视了他半天,突然“噗嗤”一笑:“逗你呢,你这么紧张干吗?” “啊,哈哈……” 一旁的记录员看得冷汗直冒。 幸好自己没有资格跟顾雨晴说话,不然,肯定也会被这样玩弄。 如果自己被这样捉弄的话,肯定感觉想死。 “顾总,下一批创业者已经准备好了。”门口的秘书小姐进来说道。 “让他们进来。”顾雨晴澹定发话。 这里是高杉资本,顾家旗下一家风投公司。 目前正在进行的项目,是和具有一定资质的创业公司座谈,评估投资的成功率。 而坐在中间被称作顾总的顾雨晴,就是目前这家公司的负责人。 同时,她还有一个身份——公司背后财阀顾家的千金大小姐。 这两重身份,已经决定了她在这家公司超然的地位和权力,但是,她赢得这些人尊敬的原因,不止这些。 顾雨晴在圈内有一个响亮的外号——“风投女王”。 她经手的投资,至今为止都保持着百分百的成功率,而且回报率高得惊人。 不过同时,她还有一个媲美前一个外号的称号——“资本魔女”。 她的风格喜欢干涉经营,会利用一切手段使公司的利益最大化,将创业公司吃干抹净。 一旦创业公司再也没有剩余榨取价值,她便会毫不犹豫地套现走人。 被顾雨晴搞垮的公司和因为她的慧眼投资而起飞的公司,很难说哪一边更多一些。 正是这种投资风格,才让顾雨晴在业界的名声既如火如荼,又臭名昭着。 “各位好,你们好……” 门口,四个年轻人敲门走了进来,打头的男人看上去二十来岁,相貌很年轻,而且,很英俊。 至于他身后跟着的三人,都是标准的书呆子造型,看不出什么风格。 顾雨晴抱着双臂,很不客气地道:“你们四个人就是创业团队?” “是的,你好,我叫陈涯。”那个年轻人冲顾雨晴一笑,如同阳光穿破云层般明媚。 但是顾雨晴却一点都没客气。 “行了,你们团队展示已经展示完毕了,出去三个,留下一个能把问题说清楚的就行。我讨厌这么多人挤在这房间里面,空气都浑浊了。” 四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是那个叫陈涯的留了下来。 他很大方地自己坐下了,把手中资料一一散给面前的人。 顾雨晴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手指玩弄着一管细细的钢笔,低头看手中材料,按部就班地问道: “简单介绍一下你们的项目。” “我们是一家游戏公司,我们的第一个项目是做出一款全平台网游……” 顾雨晴听陈涯讲完,不客气地直接问道:“目前市面上的网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们的特色是什么?” “我们的特色,就是我们特色……”陈涯说完,顾雨晴愣了一下,他又马上说,“不好意思,口误,我们的特色是,我们很高产。” 302.第一生产力 顾雨晴冲陈涯翻了个白眼,别人没听出来他刚才那个荤段子,她可是听出来了。 尽管她不计较,但敢在她面前开这种玩笑的,以前可从来没有,所以她在内心狠狠把面前这个人吐槽了一番。 如果是别人,她肯定会当面狠狠损一顿,损到直不起腰为止。但陈涯的笑容看上去像泉水一样,甜丝丝里带着一丝明媚,像那种学生时期暗恋却不敢表白的校草,即使是大魔头顾雨晴,也不忍心直接开骂。 尽管因为外貌协会的原因,顾雨晴对陈涯观感很好,但她的语气依然不算客气。 “产量高?一家游戏公司形容自己产量高?闻所未闻。”顾雨晴叉手翘起了长腿, “展开说说?” “目前的网游盈利一般是两种模式,一种是点卡制,一种是免费加内购。”陈涯说道, “点卡制的本质是出售时长,而免费模式则是出售数据。” “点卡制有一个特点,游戏运营时间越长ip价值越高,且抢夺玩家时长,导致二八效应明显,甚至是一九效应,所以现在的点卡制游戏越来越少,大多数新游只能选择免费赛道。 “而目前的免费游戏的心法大多是贩卖焦虑那一套,充钱就能获得良好的游戏体验,如果不充钱,你就是别人的游戏体验。我不评价这种方法是否道德,但是这种模式注定游戏无法真正走向大众。”顾雨晴听到这里,微微皱眉道:“你还没有说道重点。” “是的,但是请耐心听我说完,我们很容易分析可以得出,如果制造数据差异,逼迫玩家充值,会导致用户群体缩水;如果付费点太少,又会造成游戏难以长期运营。 “所以,我们的游戏会采取鱼与熊掌兼得的模式,我们的模式是充值玩家花钱,免费玩家构建社群,在用户群体上和付费意愿上,都实现最大化。”顾雨晴扬起了眉毛。 根据她的经验,十个声称自己发现了新的盈利模式的人里面,九个都不靠谱。 而自己面前这个人更离谱了,他说的这个相当于否定了几十年来所有游戏的模式——要真能做到鱼和熊掌兼得,谁会被逼迫得去做只得一种的游戏? “想要鱼和熊掌兼得,得养一头会抓鱼的熊,你有吗?”顾雨晴嘴角挂着几分讥讽的笑容问道。 “有啊,这头熊的名字,叫做更新,”陈涯笑着说道, “点卡制贡献给游戏界的经验,就是版本更新可以增加玩家粘性,保证在线时长。所以,我们就是靠更新版本来争取用户。 “我们这是一个抽卡游戏,我们计划每6周更新一个版本,同时开放一个新卡池,这样就能同时保证热度和付费点,利用每个版本的收益去开发下一个版本,达成良性循环……”听到这里,顾雨晴身旁坐着的男顾问终于忍不住了,他转头用眼神征询顾雨晴的意见,在得到了同意后,对陈涯不客气问道:“你说你不想用制造数值焦虑的方式盈利对吧?那我问你,你的pvp采用什么模式?是采用直接对抗还是排行榜?公会怎么设计?” “没有pvp,没有公会,”陈涯很坦然地说, “也没有排行榜,没有对抗。这些方式都会制造数值焦虑,低练度玩家都会变成高练度玩家的游戏体验。”顾问额角一抽,接着耐着性子又问道:“你没有pvp,又是个抽卡游戏,玩家抽卡的动力在哪儿呢?” “爱啊!”陈涯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点, “把每个角色设计得无比可爱,是游戏制作人的义!务!玩家自然会为爱付费的!”顾问用手揉着头,又问道:“且不论你说的为爱付费是否合理,你6周一个版本的情况下,怎么保证数值不膨胀?你数值一旦膨胀,所谓为爱买单就彻底成了无稽之谈,因为角色一旦掉入强度陷阱,就不存在什么可爱不可爱了。” “我们有一套很完整的限制数值膨胀机制。” “什么机制?” “我们可以设计一套元素反应机制,每个角色都拥有一种元素,而这些元素相互之间都会发生反应,比如冰和水会结冰,雷和火会爆炸,那样一来,角色就变成了元素发射机,只需要合理组合,每个角色都会有用,不存在强度陷阱。”听到这里,顾雨晴总算有了一点兴趣,放下了翘得高高的腿,坐正了身子。 一旁的顾问继续问道:“就算这样,你说的6周一个版本,也不太现实,就拿喵兽来说,熊猫人远征,燃烧军团之谜,这些大版本都会引起世界变化,你们哪有那么高的剧情拓展量?” “很简单,我们的主角是一个旅行者,”陈涯说, “他的目标就是游历各国,一个国家两三个地区,就是两三张新地图,我设计上7个国家,这就是几十个全新地图全新版本了。”顾问道:“你这个游戏打算运营几年?” “目标是十年。”顾问马上说:“三七二十一,算你21张新图,也就是21个版本而已,加起来也就三年不到就更新完了,你哪能撑到十年?” “别急,”陈涯笑着说, “还有节日啊!我们不过现实节日,就过虚拟节日,一个国家设计一个节日,7个国家就是7个节日。 “一年52周,一共更新8个版本,我一个节日算一个版本,刚好覆盖全年,我每年都过,每次都做新活动,就可以实现永动啦!”说完,他又补充道:“而且,也并不一定要每次更新都放出海量内容,每两个大版本之间,会穿插一些过渡性质的小版本,总而言之,完全不用担心更新内容跟不上。” “这……”顾问一时被说得哑口无言,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又拍着桌子问道, “就算如此,你六周更新一个版本的频率,也不太现实,你们的产能从哪儿来?”陈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反转过来,对着那位顾问。 “喏,这是我们的demo,我们制作这个,只花了六周,你看看吧。”顾问把笔记本电脑拖过来,他是游戏方面的专业顾问,自然对游戏demo上手很快,只是简单操作了一会儿,就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六周做出来的?”陈涯递给他的这个demo,已经无限接近于一个已经完成的游戏了。 不光是人物、动作、地图都已经很精细,还有光影和昼夜天气系统,甚至还有一些任务和对话。 他光是这个demo都可以玩一阵子了。顾雨晴在一旁问道:“怎么样?” “还……可以,虽然不知道具体成品会怎样。” “我问完成度怎样,技术力上够不够做到六周一更?”顾雨晴强调。 “哦,完成度很高,”顾问不情愿地说, “至少能证明,他们的技术水平,算是够刚才吹牛的资本了。”陈涯没有计较他的态度,笑着说道:“你说对了,我们的技术水平很强,所以,六周一次更新的频率完全不用担心。”顾雨晴美眸盯着陈涯,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 “请讲。” “你们的付费点主要是更新之后推出的新卡池,利用赚到的钱去进行下一次版本开发,但是,这只是理想状态。你不能保证每一次更新,玩家都会买账。”陈涯点头道:“是这样,但是整体生态建立起来后,更新到越往后,盈利就越容易。”顾雨晴问道:“你说你们的付费点主要是可爱的角色,但我看你们demo的美术风格偏向二次元,国内的这个群体受众可不算多,你确定最后会破圈吗?” “首先要明确一点,”陈涯突然站起身来, “涩涩,才是第一生产力。”坐在长桌另一边的人,都拿眼睛看着他。 “现代社会是个多元的社会,换言之,是个没有共识的世界,任何一种观点,都会遭到大多数人的反驳,但只有涩涩不会。 “涩涩会把人们团结在一起,没有什么比可爱的女孩子和男孩子,更能激起人类的保护欲、征服欲、占有欲…… “所以,接下来,你们只需要相信我的xp就行了,而刚好,我的xp非常值得信赖,因为我见过可爱的女生,太多了。”陈涯说最后这话的时候,一直拿眼睛看着顾雨晴,一旁的顾问按捺不住,伸手一拍桌子:“放肆!” “噗嗤。”顾雨晴却突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想要争取多少投资?” “1亿,”陈涯盯着面前每一个人说, “美金。”这话说完,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1亿美金?”顾问探出身子, “你们就一个4人小团队,居然开口就敢要1亿美金?你们是不是对我们高杉资本有什么误解?” “不,没有误解,国内只有你们才有一口气打出1亿美金的魄力,所以我才找到你们的。”顾雨晴不笑了,手放在唇边,说道:“行了,你出去吧,我们要关门讨论10分钟。”陈涯点了点头,转头出门去。 刚关上大门,房间里就响起了激烈的争吵声。 “这家伙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还1亿美金,怎么不去做梦呢?” “从他们的计划上看,确实要1亿美金,才足够支撑前期开发。” “也就是说,没有团队,没有技术积累,什么都没有的一个小团队,跑到我们这里来伸手要1亿,这样的项目是怎么通过审核的?” “……”良久,房间里的讨论气氛才逐渐降温,顾雨晴看着身旁的同僚们,冷冷问道:“讨论完没有?”众人都齐齐点头,身旁顾问尤为坚定。 “结果如何?”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顾问说道:“不是很看好。” “你们的意见呢?” “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陆陆续续几人表态后,顾雨晴点了点头,挥手道:“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那就不通过吧。”一旁的秘书小妹,用手中印章,重重地在身前那沓资料上压下了:不通过。 ……顾雨晴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在走廊的长椅上,刚才那几个年轻人正捂着头蹲在那里。 陈涯倒是站着,手里拿着颗苹果在啃。 “这次没成不代表我们不行,是他们眼光有问题,而且资金问题又不是没办法解决,只要我们另外那边发力……”在长椅上垂头丧气的,便是石川栋、栾清英、葛彰三人了。 日后,他们三个也被称为北辰三杰。栾清英靠在墙上,沮丧地道:“我们是不是还是放低一点要求,1亿美金,对于那些公司来说风险太大,基本上没可能有人会相信我们。” “是啊,我在外面听涯哥说的,他们好像都挺被打动了,要是资金定低一点,比如一两千万美金这种,说不定就成了。” “别吧,我们这团队,能要到几百万都是烧高香了。几百万够我们蹲地下室里开发10年游戏了。”陈涯严肃道:“那怎么行?1年之内要是实现不了50个亿的盈利,我干嘛还做游戏?要只是想赚几百万,我随便写几本书写几首歌就有了,何必搞这些?”顾雨晴抱着双臂在他身后站了会儿,接着微微一笑,把手指悬空放在了他肩头。 “喂!”陈涯一回头,脸上就传来一阵刺痛,视线往下移动,正好看到一根手指戳在自己脸上。 顾雨晴撇嘴笑着说:“你给自己团队成员打气的方式,倒是别具一格。”陈涯回头,看到是她后,脸上马上又换上了刚才在会议室里营业性质的笑容。 “顾总。”顾雨晴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上下打量了陈涯一顿。她现在才算是明白这人了,他英俊的脸上的那三分甜甜的微笑,看来都是他刻意修炼出来的面具,在平日生活中,他就一副高人一等的讨厌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他给自己打造的面具倒真能唬人,至少他要是带着那笑容跑到大学校园里,肯定能迷到不少人。 “刚才虽然我们公司否决了你,但我个人对你还是有点兴趣的,”顾雨晴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怎么样,下班之后,有没有兴趣跟我单独聊聊?”如果是对其他男性收到顾雨晴的邀请,估计早就甩着尾巴就答应了,但陈涯出乎意料地有定力:“你会投钱吗?” “说不定呢?”顾雨晴眨了眨眼。 “还是算了,”陈涯摇头, “我只要1个亿,你应该是没有那么多钱的。”顾雨晴 “呵呵”一笑:“你恐怕,有点小瞧我吧?” 303.喜欢玩弄人的千金 「你恐怕,有点小瞧我吧?」顾雨晴礼貌地笑着。 礼貌是身为顾家大小姐应有的礼节,但礼貌也是一种大世家的傲慢。 如果陈涯聪明一点,翻译一下这句话,那就应该是: 「1个亿?瞧不起谁呢?」 陈涯低头看了眼顾雨晴的胸前,道:「倒不敢小瞧你。」 顾雨晴当然也感觉到他隐隐有开车的嫌疑,但这让她更兴奋了: 「那你接不接受吗?还是说,一定要走公司,不接受个人的投资?怎么了,被我个人注入资金,会让你们担心风险吗?」 她用词怪得很,但陈涯选择无视: 「你注入资金的人都不担心风险,我一个被注入的,怕什么风险?」 顾雨晴笑容更盛:「好,那就约定了,我下班之后,你在这栋大厦楼下等我,就你一个人,我们好好谈谈注入的事情。」 陈涯点了点头,问道:「那请问,你们什么时候下班?」 顾雨晴嫣然一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潇洒地转身走了。 等她走后,石川栋三个人兴奋地站了起来。 「牛啊!涯哥,还有转机!」 「甚至更好,接下来,只要涯哥能搞定她就行了,我们就有钱了!」 陈涯不同于他们的兴奋,却眯起了眼。 栾清英看出了他的表情不对劲,问道:「怎么了涯哥?你在担心什么?」 「这个人有问题,」陈涯皱起了眉头,「我看不透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石川栋懵懂地说:「为什么要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肯投钱就行,只要钱到手,管她谁谁……」 葛彰在一旁呼了石川栋一巴掌:「小点声,这在人家大本营里面呢!」 三人连忙转头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之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那,涯哥,你去不去?」一旁的栾清英小声问道。 「当然要去,有这一个亿和没这一个亿,差别还是很大的。」陈涯说。 石川栋小声说:「其实,凭现有的资本,已经足够开发出一款能盈利的游戏了。」 「光能盈利有什么用?」陈涯皱眉道,伸手逮住了石川栋的耳朵,「给我记住了,当不了行业最大的巨无霸公司,就毫无意义,你们每个人都要给我记住。」 石川栋龇牙咧嘴连连点头:「记住了记住了,涯哥我记住了,疼!」 陈涯松开手,冲他们道:「行了,赶紧回去各忙各的去吧,还有一大堆事没做,新一批的简历没看,工作室也没装修好,都别闲着了。」 催促着三人赶紧走,陈涯自己摸到前台,对前台小妹问道:「请问,贵公司下班时间是几点?」 「下午6点。」前台小妹眨巴着眼睛盯着他,因为颜值加成,她对陈涯基础好感很高。 「那你们顾总,会准时下班吗?」 前台小妹为难道:「这……就说不清楚了,有时候顾总会有应酬,也有时候会有一些别的事,如果没事当然会准时下班,但大多数情况都有事……」 陈涯皱起了眉头。 「如果您跟顾总约好了时间,建议多等一下吧,还有两个多小时就下班了,您可以就在楼下或者附近等她,也不会等很久。」 「你也说了,还有两个多小时下班,这时间我可浪费不起。」陈涯说道。 前台小妹呆呆地看着陈涯,心里头不免觉得,对于一个小团队创业公司来讲,陈涯的派头有点太大了。 为了等顾雨晴,两个小时哪里算长?之前有个某公司高管为了追求顾雨晴,在楼下站了一整天,也没 什么大不了的。 陈涯小声对她道:「这样,你加我微信吧,如果有风声说顾总要走,你就给我发条消息。」 前台小妹点了点头,红着脸跟他「你扫我我扫你」了。 加完了微信,前台小妹对陈涯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告诉他什么。 但酝酿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看着他。 陈涯没有发现她的情绪,收起手机,下楼去找石川栋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是他在京大图书馆当管理员期间,一边利用时间肝论文和系统点数,一边找到的三个人才。 石川栋在it技术方面天赋极高,而且很呆,除了技术一窍不通那种,是个宝藏技术宅。 陈涯以后准备培养他当cto。 栾清英很会察言观色,而且安排事情井井有条,陈涯毫不怀疑,如果放在古代,他会成为荀或、法正那样的人物。是ceo的不二人选。 葛彰则是学财会的,底子干净身家清白——幼年时全家都死在地震中只剩他一个孤儿,凭借极强的自我管理能力考上京大,突出一个忠诚。 陈涯准备让他当cfo。 这三人小团队就是最初的班底了,陈涯组建这个班底,当然也不只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报一箭之仇。 爱华公司,这个将他赶出自己亲手创办的海涯的垄断毒瘤。 想要正面击垮这种家族和公司,即使他身上带个系统,底子也太薄了。 所以这几年,他一直在拼命赚钱攒资本。 在海涯那几年他其实没攒上多少钱,主要是因为他当时已经失去赚钱动力,躺平了。 好在经过一年的努力,唱片收入加上诺贝尔奖金再加上在国外当jx的收入,他现在已经凑够了1亿美金。 有2亿美金打底,他就能建出一个超快速发展的公司,足以在几年后与爱华掰手腕。 陈涯坐电梯离开,走出大厦的时候,并不知道,在高楼之上,还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顾雨晴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看着楼下的陈涯行动轨迹,嘴角一抹止不住的笑容时隐时现。 「顾总,那个人走了。」身后秘书小声提醒她道。 「我知道,我看到了。」顾雨晴说,没有表达任何态度。 不知道为什么,她沉默得有些一番寻常,这让小秘书也觉得不寒而栗。 顾雨晴私底下约小团队见面,这事也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却没人觉得奇怪。 就连顾问团队也并没有心中惴惴不安,觉得自己的判断和顾雨晴的判断不同。 其原因是,这不是顾雨晴第一次这样玩儿了。 她经常以私人投资的名义,约一些小老板小创业者单独出去聊。 那些人无一例外很兴奋——但之后,就会如坠冰窟。 顾雨晴压根不是天使,向他们投下橄榄枝,而是恶魔,把他们当做下班后的娱乐项目,去消遣人的。 其中有自信满满的创业人,被顾雨晴打击得丧失信心,回老家结婚考编的; 还有本来团结的团队,因为顾雨晴的挑拨,大打出手的; 更有甚者,误以为自己魅力惊人迷住了富婆,回家跟老婆闹离婚,却被残忍嘲笑报警抓走的…… 总而言之……顾雨晴很喜欢那种对自己感觉很自信的人。 而且她更喜欢把这些自信的人拆散得七零八落的样子。 秘书在心里,为那个长相帅气的男生捏了一把冷汗。 …… 下班后,顾雨晴找到陈涯的时候,他正在街对面的 三联书店看书。 一个人站在一群席地而坐的人当中,像个旗杆一样笔直。 顾雨晴拎着包走过去,书店的自动门静默地自动移开,尖头高跟鞋踩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久等了久等了,你不会在这里等了一下午吧?看的什么书?」 顾雨晴用一根手指顶起他手中的书,看了一眼书封面,是一本《挪威的森林》。 陈涯合上书本,翻过手腕,看了眼时间: 「并没有等多久,也只等了20分钟而已,我没料到你们下班这么晚。」 顾雨晴美眸盯着他,表情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她刚才其实也就是客气一下。 没想到陈涯居然还真敢觉得她来得晚。 以她的身份,就算等她一下午,那不也是应该的吗? 「你看***吗?」陈涯突然问。 他感觉到顾雨晴集中在他脸上的视线了。 「没什么,」顾雨晴「呼呼」笑了起来。 「不是我们下班晚,是我下班太磨蹭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陈涯一本正经地回答,听得顾雨晴更想笑了。 这样就对了。 顾雨晴忽然觉得,越看陈涯越满意。 就是要这样原生的、淳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才越有意思。 就好像猫猫玩弄老鼠,要是很顺从地让吃,反而还没意思了。 「那走吧,找个地方直接聊?」顾雨晴掏出手机,「星七克还是什么地方?」 陈涯道:「不找个地方吃饭吗?」 顾雨晴一愣,才吃吃笑着说:「啊?你没有吃饭吗?我晚上一般不吃饭的。」 陈涯抿着嘴:「早知道,就在学校里把饭先吃了……那先去星七克吧。」 「哦?你不吃饭吗?」顾雨晴微微抬眉,脸上笑意未减。 「谈正事要紧。」 顾雨晴转过脸,脸上一抹恶作剧成功的表情转瞬即逝。 她当然知道陈涯没有晚饭。 一般约这个时间谈事情,都不会吃东西,都会刻意留着肚子。 但是要问她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没告诉陈涯晚上不约饭…… 那肯定是故意的。 顾雨晴喜欢整人。 不是身为上位者维持权威的需要,也不是一种驭人手段。 她只是单纯很享受整人而已。 她喜欢欣赏那些人在痛苦中挣扎的样子。 陈涯把手中的书放回书架,顾雨晴看着他道: 「你不买吗?我看你刚才看得好像很认真。」 陈涯摇头。 顾雨晴抽出那本书,看着封面道:「川端春树,这是个日本作家吧?我好像听说过,有点火的。」 「确实挺火,刚刚过去的诺贝尔文学奖,颁发给了他。不过他没去领。」 「是吗?才听说,这人挺傲的啊。」 「一般一般。」 顾雨晴把书夹在胳膊下面,拿去收银台付了款,自己买下了这本书,随后去停车场开车。 虽然公司号召节能减排,但自然节不到顾雨晴身上,她不可能去坐地铁,还是每天开大排量的跑车上下班。 两人坐上顾雨晴的保时捷,顾雨晴开车。 红色的保时捷911流线型车身,引擎动力十足,半个钟头的功夫,两人就到了三环外,顾雨晴把车停在车库中,下车拍拍手,对一脸懵逼的陈涯说: 「到了!」 陈涯四处打量了一 下周围环境,道:「你确定,这是星七克?」 「这是我家,咖啡嘛,上哪儿不是喝?我家也有。」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洋房,院子不大,自带车库,阳台沿上摆放着一排各式各样的鲜花。 如果是晴朗天气,这里真会是如画一般美的一栋小洋房。 陈涯打量着这幢精致的别墅,嘴角抽了抽: 「你平时谈生意,也是这么随便把人叫到自己家来吗?」 「不啊。我奉行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的双轨制人生,从来不把工作带到生活里。」 她一边说,一边甩开长发,走到别墅门口。 陈涯跟上去:「那怎么……」 「你不一样,你长得比较帅。」 顾雨晴理所当然说。 好像这是一个根本不需要解释的理由。 陈涯:「……」 打开门,顾雨晴回头道:「进来吧。」 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陈涯拘谨进门,门口一位女佣垂手站在那里,恭敬地向顾雨晴鞠躬,看到陈涯,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好像很诧异顾雨晴带人回来。 陈涯心中更诧异了。从这个表现来看,顾雨晴刚才说的倒是真的了。 她以前还真很少往家里带陌生人。 「王阿姨,我饿了,帮我冲一碗羊羹吧。」顾雨晴说,抬头眼珠子转了一圈,又补充道,「还要一根烤香肠。」 「小姐,你昨天已经吃过烤香肠了,」那位女佣充满怜爱地说,「那东西不适宜多吃,我给你做一块奶豆腐吧?」 「想吃点咸的……算了,奶豆腐也行,再加一个肉松酥饼吧。」 「行,」女佣点头,「羊羹配茶喝吗?」 「今天不想喝茶,想配咖啡牛奶。」 「那样不腻吗?我做一杯鲜榨果珍吧,可以解腻。」 「那就都要。哦对了,我突然想吃雪媚娘。」 「行。」 陈涯目瞪口呆看着女佣离开,顾雨晴穿着高跟,鞋都不脱,径直走到露台外坐着去了。 陈涯算有点明白,她是怎么发育得这么好的了。 304.那帮我脱鞋 陈涯转身,目光扫视,把这栋别墅的第一层打量了一圈。阑 全房欧式设计,客厅做了7米挑高,看上空间极大,但并不空旷。会客厅、餐厅和吧台一字排开,空间利用率上没有浪费。 女佣在侧边的中式厨房忙碌,室内电梯门打开,另一个女佣走出来,手中抱着一堆餐碟。正对南方的落地窗外,是外环新建起来的楼宇,光线明亮。 陈涯在心中暗暗咋舌,这栋别墅起码两千平,能在京城拿下这么大的住宅,顾雨晴的财力或许比他想象中更强。 他转过身,想要跟顾雨晴开始洽谈合作事宜时,才发现人早就不见了,他找了一圈,才在隔间的书房找到顾雨晴。 此时这女人正用极舒服的姿势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捧着那本新买回来的《挪威的森林》,正在进行一个很认真的看。 线条顺畅的笔直长腿裹着细腻丝袜,交叉搭在躺椅之外,一双高跟鞋还穿在脚上,脚尖勾着如同水晶般闪闪发亮的鞋子,在空中妖艳地摇曳。 陈涯出声问道:“顾总,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谈合作的事情?”阑 顾雨晴不答。 “顾总?” 顾雨晴没理他,好像他根本不存在。 陈涯走进阅读间,才注意到,顾雨晴耳朵上带着两个小小的白色蓝牙耳机。 “顾总!”陈涯提高音量,“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和我谈?” 顾雨晴终于把耳朵上的耳机摘下来,表情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你说什么?” 】 “我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阑 “哦,那个啊,”顾雨晴说,“我生活上的习惯是,在我饿着肚子的时候,绝对不谈生意,所以,一切都等我吃完再说。” 陈涯深吸一口气。 “你不是说,你晚上没有吃饭的习惯,而且肚子不饿吗?” 然而,他的回答并没有得到回应。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把耳机给戴回去了。 “嗯嗯,原来这本书是讲抑郁症的啊。”顾雨晴一边翻着书页,一边认真地说道,好似在对书中情节进行认真分析。 这倒是让陈涯有点吃惊,他讶异地抬了抬眉,随后在顾雨晴身旁坐下,开口问道:阑 “你怎么知道是讲抑郁症的,你不是才翻了几页?” 没有回应。 “这本书从来没提过抑郁症这个词,因为时代背景是上个世纪60年代的日本,人们对这种病并不熟悉。” 还是没有回应。 “书本前面部分只提过村上的经典母题‘井’,还有一些抑郁症患者消极思考的内容,你共鸣了吗?也就是说,你也得过抑郁症?” 陈涯的声音像是冷雨夜里无人问津的小旅馆,孤零零地显得甚是可怜。 “别装了,你应该听得到我说话。”陈涯双手放在桌上。阑 顾雨晴专心致志地盯着书本,时不时翻过一页。 她看得特别认真,认真的眼睛里闪烁着认真的光芒,像个求知若渴的好学生。 “顾总,你真的很大。” 说完,房间里还是寂静无声。 对方脸上甚至连一丝表情波动都没有。 陈涯靠在了沙发靠背上。 “还真听不到啊……”阑 “咕咕咕……” 随即,他的肚子开始轰鸣起来。 刚才稍微攒了下劲,肚子不动声色之间,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陈涯确定了,顾雨晴明显就是在晾他。 陈涯以前没有跟顾雨晴打过交道,但不是没跟其他风投打过交道。 像顾雨晴这样怪的做派确实没有,但是并不代表没有怪的。 如果说这就是顾雨晴的谈判风格,那客观分析,她可能习惯于在谈判开始之前,用各种方式给对方一个下马威。阑 又或者是,她先前的行为太过于主动,又是亲自开车,又是把自己带到她家里来。 软的已经尝过了,现在,她打算用硬一点的方式找补,以期接下来在谈判中获得更多利益。 陈涯不知道她想怎么出招,但他肯定,只要自己咬定底线,就不可能中招。 “小姐,您的甜点好了。” 女佣用餐盘将堪称豪华的各类甜品端了过来,顾雨晴终于摘下了耳机,舒适地伸了个懒腰,笑着道:“终于来了,我都快饿坏了!” 陈涯无奈地看着她拿起小勺子,从一杯不知道是什么的甜品里舀出一勺,放到嘴里,随后眯起眼,如同晒太阳的猫一样露出了慵懒的微笑。 “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就是这种时候了,上班就是为了这一刻,不是吗?”顾雨晴笑眯眯地对着陈涯。阑 陈涯的肚子恰逢其会地响声大作,顾雨晴眼睛里面笑意更浓了。 就在此时,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了桌上顾雨晴的蓝牙耳机,塞到了耳朵里。 果然如他所料,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冷笑一声,把蓝牙耳机放回了桌上。 顾雨晴惊讶地看着他。 这家伙比她想象中大胆多了。 “我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阑 陈涯的语气,倒好像他才是那个准备投一个亿的。 “没有,我这个耳机一摘下来,就会自动停止播放,”顾雨晴说,“刚才我只看到你的嘴巴像鱼一样张开闭合,很好玩。” “你不是在认真看书吗?” “……”顾雨晴眯起眼,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你真的想要1亿美元投资吗?” 顾雨晴好像秦始皇从睡梦中刚刚清醒,突如其来就有了一股压迫感和威势。 但陈涯丝毫没有在气势上被压倒。 “我想问,你真的想给我们投1个亿的投资吗?”阑 顾雨晴轻轻捂嘴笑道:“我当然是真心有意向的,不过,这取决于你多有诚意。” “我想,我的诚意,从我们白天的讨论,到我饭都不吃,一直跟随你来到这里的过程中,一直表露无疑,但是我没有看到你的诚意。” 顾雨晴收起笑容,上下打量着他:“你很强硬,就是不知道,你全身上下,是不是都和你脾气一样硬。” “该软的地方软,该硬的地方硬;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 “答得倒是从容,那,这位……陈涯先生,”顾雨晴说,“我想你首先要明白,每天,我大概都会接待无数个像你这样信心满满的家伙,伸手张口就是要钱,我见得太多了。” 顿了顿,她又道:“但是,我的资金虽然足够充裕,但并没有那么廉价,不是你随随便便说了一通,就能打动我的。这么一大笔资金,我怎么能保证,你会拿这笔钱做什么? “我还要告诉你,是你想要找我拉投资,而并不是反过来我求着你,我一般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这次给你这个机会,希望你也能明白,其中的分量。”阑 顾雨晴严肃起来,说的话倒还是讲道理的,陈涯也稍微收起了自己的锋芒。 他一开始的强硬态度,当然不是嚣张到真的觉得天命在我,张张嘴就能拉到投资。 那也是一种策略。 “那你想怎么谈?” 顾雨晴放下了翘起来的腿,道:“我想先看看你的诚意。” “我觉得我的诚意已经充分展示了,你还想从哪个方面看?不如把话说直白一点。” 陈涯盯着顾雨晴。阑 一般总是把“诚意”挂在嘴边的,心中都不怀好意。 以前为了音乐跑渠道的时候,一些小领导和管理者,总是喜欢说“看不到你的诚意”。 说白了,就是钱没给够而已,没有把钱分润到这些人手上,让他们沾沾荤腥。 但顾雨晴这种人这种身份,肯定不是要钱。 所以,他也不懂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嗯,我想想,怎么看看你的诚意呢?”顾雨晴托起腮抬眼思考了一阵,随后道,“对了,你过来,帮我把我脚上的鞋脱了吧。” 陈涯先是抬头看了看顾雨晴亮晶晶的眸子,又是低头看了眼她勾在脚趾上晃悠的水晶高跟鞋。阑 这个答桉差点让陈涯闪了腰。 他完全没料到。 陈涯站起身,道:“对不起,我只对商业伙伴感兴趣,对你没有兴趣,如果你感觉寂寞了,可以去找一些专业人士来排遣。” 顿了顿,又道:“如果只是为了这个目的,请容我告辞了。” “哎,等等,”顾雨晴叫住了他,“你在想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要是想玩,何必冒着风险找你们这种人?” 陈涯回头略微诧异地看着她,虽然她说话的内容很严肃,但表情却看上去并没有被冒犯,反而…… 眼睛里还闪烁着一股愉悦的光芒。阑 “你大可以去打听一下,我顾雨晴在圈内是什么风评,我没有任何异性朋友,甚至在工作之外没有任何异性交流,甚至没有谈过恋爱。” 顾雨晴眨巴着眼睛,继续说道:“作为一个女性,爬到我现在的位置,如果我私生活上有问题,你觉得,我还会保持现在的威望,让所有人都害怕吗?” 陈涯站了会儿,果断道:“那是我误解了,抱歉,怪我唐突。” “我不怪你,毕竟你对我不了解。”顾雨晴眨了两下眼,“所以,来,帮我把鞋脱了。” “这难道不叫私生活有问题吗?” “我在圈内人脉还是挺广的,”顾雨晴答非所问地说,“如果我某次聊天,对你稍微评价不那么……呃,友好,恐怕,你们接下来的生意会很难做。” 她摆弄着自己涂着指甲油的手指甲:“我建议你好好想想。”阑 “这是威胁吗?” “这怎么会是威胁呢?你又没有带录音笔。” 这话说得前后都不搭,但莫名地很有说服力。 陈涯默默上前,弯下腰,垂手正准备脱下那只鞋,顾雨晴放下了脚。 “嗯?蹲下来,我不喜欢别人站得比我高。”顾雨晴的声音视线外响起。 陈涯无奈半蹲下来,低头道:“你不抬起来,怎么脱?” 顾雨晴一笑,直直抬起脚,把脚伸到他鼻尖下方,差点戳中他的肚子。阑 于是陈涯暗中后退几步,一只手从鞋底抓着,脱了下来,扔到一边,又抓住另一只抬起来的脚,把鞋子脱下来,扔到一边。 水晶鞋在地上滚动两圈,陈涯动作粗暴,多少带点个人情绪。 一股说不清楚是什么的气味钻进陈涯鼻尖,好像是晒过的葵花籽发出的气味,又带一点湿透的棉被没洗放了一夜后的气味。 臭不能说是臭,绝对不是那种酸咸菜烂黄瓜的气味,但肯定也不是香味,是一种闻到之后心里会起情绪的气味。 顾雨晴马上缩回了脚,盘腿坐在沙发上,颐指气使道:“好,再去跟我拿一双拖鞋。” “这也算在展现诚意的一部分吗?” “这是礼仪的一部分,”顾雨晴眨了眨眼,“你给我把鞋子扔那么远,我待会儿总不能光着脚跟你谈吧?”阑 “你不是有女佣吗?” “她们都忙着呢,你这样轻松把事情推给她们,心里没有歉意吗?” 陈涯走出阅读间,看到就在门口旁边一步之遥的地方,一个女佣紧张地站在那里。 显然,如果刚才陈涯一时冲动做出了什么,这个女佣绝对会勇敢地冲进去。 “拖鞋在玄关,我帮你拿过来……” 年近三十的女佣匆忙说完后,一路小跑过去,怀里抱着一双白色的柔软棉拖回来,塞到了陈涯怀里。 陈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回到阅读间,在顾雨晴提出帮她穿上的要求之前,就把拖鞋扔到了她脚边。阑 “现在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吗?” 顾雨晴含着小勺子点头:“唔唔,可以了。吃饱了吃饱了。” 双腿并拢淑女坐,完全看不出她刚才提过那种无理要求。 陈涯坐下来,顾雨晴拍了拍手,女佣马上走了进来。 “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走吧。” 满桌丰盛大都只吃了一半,还有的只吃了一口,陈涯看着那些甜品就这么被收走,腹中不由得发出更加干瘪的悲鸣。 其声音之响亮,顾雨晴肯定也听到了,可是她恍若未闻,伏桉一脸关心地问他:阑 “你有没有在谈恋爱?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跟正事有关吗?” “当然有关,一般结过婚的人会比较踏实,也比较有奋斗动力。”顾雨晴一本正经道。 “谈过,不打算结婚。”陈涯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特殊察人法,都用一用?” 顾雨晴还是一脸认真的表情,又问道:“我刚才看书的时候,你提到的村上,是谁啊?” “什么村上?” “你说,这本书村上君写得比较隐晦……但是,这本书的作者,是川端春树啊?”阑 顾雨晴拿起手中《挪威的森林》向陈涯扬了扬。 陈涯背后流下了冷汗。 “哦,我记错作者了。”陈涯不动声色道,“见笑了。” 这本书的原作是村上春树。 他抄过来后,把川端康成和村上春树缝合到了一起了。 刚才一时口快,还是说成了村上。 但是这点小漏洞,应该不至于被人发现什么异样。阑 只能说,顾雨晴这个女人太敏锐了。 顾雨晴盯了陈涯一会儿,点了点头,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原来你的记性也没外表看起来那么好嘛。” 陈涯有点不耐烦了。 他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入正题。 “嗯,在投资方面,别说是1个亿,就算是两个亿,我也拿得出来,”顾雨晴道,“但是我投资有个原则,一旦我投资后,我必须要对公司运营方向有话语权。” 陈涯眯眼问道:“你要多高程度的话语权?” “一票否决的程度,”顾雨晴说,“只要提出的方向我不满意,就必须推倒重来,否则,我有权利随时撤资。”阑 陈涯说:“这样的话,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你玩垮。” 顾雨晴耸了耸肩:“但是原则就是原则,不能妥协,你必须选择相信我咯?” “当真不能妥协吗?” “不能妥协。” 陈涯拿起自己的外套:“话不投机,告辞。” 顾雨晴眨巴着眼,抬头目送陈涯走出门去,接着,玄关那边传来了响亮的关门声。 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外环的路灯还没有换装成节能型,此时发出着昏黄的光芒,光线外都是一片漆黑。阑 陈涯站在屋外,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结果茫然发现,最近的一个地铁站,在8公里之外。 最近的公交站稍微好一点,距离此处5公里。 陈涯无语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夜景。 “喂。” 陈涯回头,看到阳台上,顾雨晴探出半个身子。 “这里很远的,你要走回去吗?” 陈涯皱眉道:“难道你会送我回去吗?”阑 “不会。”顾雨晴捂着嘴忍不住很开心地笑起来。 “那就不劳您担心了。” “告诉你一件好事哦。”顾雨晴又说。 “什么?” “手机导航上标的是错的,”顾雨晴说,“公交站7点就停运了,地铁站临时关闭检修,你如果要搭车,得走10公里哦!” “……我可以叫网约车。” 说完,转头大踏步朝夜色中走去,就像一列驶入隧道的火车。阑 但是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正好在网约车平台。 上面的预估计费是——200元。 这个数目对于现在手头正紧的陈涯来说,是一个值得肉疼的数字。 顾雨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像倾泻而出的水,怎么也收不起来。 她掏出手机,按下语音键后,冲着里面说道: “姐妹,我真的找到一个超棒的玩具,真的太爽了。” “我只能这么跟你形容——极品。我从来没有这么舒爽过。”阑 305.您的魅力提升到顶级 顾雨晴发过去消息之后,那边几乎是无缝传来语音消息了:阑 “你又捡到什么宝贝了?” 女人的声音痞里痞气还带点慵懒,却用着可爱动漫少女头像,看上去有点不搭。 顾雨晴手按语音消息按钮,脸上兴奋未消:“他长得超帅,而且说话也很有魅力,调戏的时候,反应超有趣的!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 对面的女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回过来消息道:“这么多年你一直不沾红尘,我还以为你超脱人性了呢,没想到今天居然见色起意了,你也有这种女人的一面嘛。” “不是不是不是,”顾雨晴连连否定,“重点不在于他长得帅,当然长得帅是个加分项,关键是,他居然不怕我!” 顾雨晴又说:“你知道不怕我的人有多难找吗?认识我的人一个两个都唯唯诺诺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只有他,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闺蜜显然愣住了:“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居然高兴成这个样子,你怕不是个m吧?”阑 感叹完,闺蜜又道:“而且想找不怕你的人,那可太多了,你去夏家去,找几个站岗的,一个两个都不怕你。” 顾雨晴道:“夏家的人不怕归不怕,可我也拿捏不了他们啊,这个不光长得帅,又容易拿捏,脑子又聪明,又不怕我,这种才叫极品。” 闺蜜在那头目瞪口呆:“你到底是s还是m?” 顾雨晴无视了她的问题:“反正我的分享就到这里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此刻心情的喜悦。” “得,那你可得悠着点玩,别把人家小帅哥玩坏了,以后没得玩了。” 闺蜜说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真可怜。” 也不知道是觉得那位素未谋面的小帅哥可怜,还是觉得这个被奇怪性癖冲昏头脑的闺蜜可怜。阑 顾雨晴此时却一脸严肃地挂了手机。 不管闺蜜能不能理解她此时的喜悦,但至少有一点闺蜜是担忧对了的:也不能一下子太勐。 要是把人玩没了,以后就没得玩了。 刚才就有点捉弄过头了,现在在对方心中,自己的形象估计糟糕透了,现在该闪亮登场,挽回一下形象了。 …… 北方的初夏到了夜里,凉风照样吹得人遍体生寒。 尤其是陈涯刚在顾雨晴家出了一身汗,身上的衣服像炸过头的年糕一样贴在身上,很不舒服。阑 因为饥饿,’胃里像压着块秤砣。之前还“咕咕”叫着抗议三两声,现在毫无动静,八成是晕了。 身后时不时有车辆呼啸而过,带起砂石和阵风从背后袭来。 这一切都让陈涯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相信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处? 现在此刻身上所经受的悲惨,全被陈涯甩锅到了顾雨晴头上。 陈涯在路边的大石墩子上坐下,手机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先前叫的网约车有人接单了。 打开手机一看,只见屏幕上显示着:阑 【顾师傅】 【车辆型号:保时捷911】 【接单次数:0】 【好评率:-】 看到这个信息,陈涯心中浮现起不详的预感。 “呜呜呜——” 一阵风驰电掣的声音从远方响起,极目远眺,滚滚黄尘朝陈涯这边涌来。阑 随后,一辆鲜红色的流线型跑车以排山倒海之势,狂飙到了陈涯跟前,“吱呀”一声,停在了陈涯跟前。 车窗摇开,一个俏丽的容颜出现在陈涯面前。 女人的面孔娇俏迷人,宜喜宜嗔,看上去格外可爱,但此时在陈涯眼中,却显得分外可恶。 “你是手机尾号9197的用户吗?” 陈涯:“……” “请乘客上车,快车司机顾师傅,竭诚为您服务。”车里的顾雨晴冲陈涯庄严的敬了个礼。 “你到底想干嘛?”阑 “我想送你回去呀!”顾雨晴故作惊讶,“快上来吧,这儿停车太久了不安全。” “给我取消了,别影响我叫车。” 顾雨晴笑嘻嘻地道:“别傻了,就算我取消了,这地方这个点,你也根本就叫不到车,我送你回去不好吗?快上来吧。” 陈涯冷笑着将手搭在车顶棚上:“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顾雨晴顿时哭笑不得:“这次真的可以信。” “你心里不爽刚才谈崩了,所以特地追出来报复对吧?好歹也是个富二代,居然如此小气,除非我是短尾树袋熊,才会再上当相信你。” “我哪有那么大的报复心啊?还有,短尾树袋熊是什么?”阑 见陈涯戒备心已经拉满,顾雨晴决定换种思路,一本正经地谈起了生意: “我们还是再来谈谈生意吧,你刚才也太耿直了,我说不妥协你就真不跟我谈了?哪有这样谈生意的,总得磨一下。” “我不喜欢磨磨唧唧的。” “可是你要考虑到我的心情啊!那可是1亿美元诶,就这么丢给你让你随便花,那不就相当于把刚娶的性感漂亮的老婆,丢给一个十七八岁精力旺盛的大小伙,俩人关一个房间里还不准偷看在干嘛,你觉得我放心吗?” 陈涯转头看她,想了想,道:“虽然你的比喻很不妥当,但是你的心情传达到了。” “是吧?谈生意就应该像这样嘛,相互要拉锯一下,不能一个条件不接受就扭头就走,就好像出门约会,女生问男生想干什么,男生直接说想干你,那肯定要黄,总得先去看看电影。” “也确实有几分道理。那你的意思是,刚才你说不妥协,是欲迎还拒?嘴上说着不要,其实身体已经出卖了自己?”阑 “你这个比喻听起来也不太正常,但差不多也可以这么理解。” 于是,陈·短尾树袋熊·涯,上了顾雨晴的车,在副驾驶上坐了下来,这个狭小的空间顿时变得平静下来。 “我们继续接着刚才的聊吧。”顾雨晴率先打破了僵局,“1亿美金,投给你之后,我却不能插手你们公司的经营,那我怎么知道,你们把我的资金拿去干嘛了呢?” “不是不让你参与决策,而是,这家公司的顶层决策者,只有我一个,且只能有我一个”陈涯说,“而我的决策在大部分时候,都会和大部分人的意见相左。” 顾雨晴手搭在方向盘上:“那问题来了,你一个没有过经营经验的人,怎么证明你是对的,而大多数人认为的是错的?” “遗憾的是,除非未来已来,否则无法证明,我也只能说,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 “但是少数人掌握的不一定是真理。”阑 陈涯想了想,说:“好,如果你投资,我会邀请你参加我们的每一次重要会议,资金的流通去向,自不必说,也会抄送给你。但是,你只有知情权,我有权不听取你的任何意见。” 顾雨晴摆了摆手:“光是知道有什么用?那不就相当于我把如花娇妻送给你,我还得在一旁看着你怎么用,我还不能出声反对?” “我会更好地帮你使用你的娇妻,你心里会有个底,知道她在我这里生活得很好。” “……”顾雨晴揉了揉额头,道,“我知道你的坚持,我对你说的构思其实也很感兴趣,但相应的,我这里也有一些条件。” 陈涯知道自己距离达成目的更近了,马上道:“你说。” “你必须让我相信你,简单点说,我们得处成熟人。”顾雨晴道,“1亿美元,我分成十份,每份是1千万美元,在接下来一个月,我们至少见十面。” “继续。”陈涯说。阑 “这十次见面,每一次我都会给你一次挑战,如果你能完成,就算通过考验,我给你打钱,如果你中间哪一次没有完成,我就会马上收手,连同之前的资金也会撤回。” 陈涯犹豫了两秒,随后马上点头:“好。不过,我也要看到你的诚意。” 顾雨晴从怀里掏出一张黑卡,嫣然一笑:“我家里有制式合同和其他文件,我们现在就回去把合同签了,今天算你通过考验,我先给你转一千万,你看如何?” 陈涯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明天开始,你一个人到我公司来,”顾雨晴说,“我们正式开始挑战。” “行。”陈涯说。 ……阑 …… “什么!?你居然花一亿美金去泡汉子!你钱多了烧的吧!” 电话那头,传来闺蜜的惊呼。 顾雨晴不悦道:“什么叫泡汉子?我这是正常商业投资,商业投资,你懂不懂?” “我哪哪儿都没看出来这‘商业’在哪里,”闺蜜道,“这分明是拿钱吊着他,而且还是一笔巨款!天呐,这事儿传出去,你不得成业界的大冤种?” 顾雨晴一脸嫌弃:“你懂什么。” 对面闺蜜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等等,你不会是想,等到你玩够了,直接找个借口说他没通过,然后当场撤资,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吧?你好狠的心!”阑 “那倒不至于,不过,你总算是发现了,我在这个合同里是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顾雨晴把玩着自己的耳环,“只要我不想玩了,随时都可以抽身而走。” “而且,他的公司,还随时有可能被你搞垮,”对面闺蜜道,“刚起步的创业公司,你中途要是抽走几千万美金的投资,公司分分钟出现流动性危机啊!” 顾雨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发出了欢快的声音:“嘿嘿。” “你故意的是吧!我听出来了!”闺蜜在那边道,“你这样就能更好地掌控他了!你可真是太坏了!那小帅哥真可怜!” 说完,闺蜜又叹了口气:“不过,那位小帅哥确实也不适合做生意,这么明显的圈套,还往里跳。” “他在赌呗。”顾雨晴耸了耸肩,“赌对了就起飞,赌错了,啪当,原地坠机。” “有你这样的投资人,我感觉,起飞是有可能起飞的,但是,坠机就是时间问题。”闺蜜做出了判断道。阑 …… 陈涯独身枯坐在漆黑的房间里,眼前,幽蓝的屏幕闪烁着亮光。 那块蓝色的屏幕除了陈涯,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到上面的内容。 而那块屏幕上现在显示着: 【当前成就称号:企业家】 【成就等级:3级】 【成就点数:0】阑 【注意:当前共有存款71132606.14元可以转化为成就点数,是否转化?】 陈涯眯眼看着屏幕,手指悬在半空中,心里则计算着。 按照“人生成就系统”的规则,手头资金可以转化为等额的成就点数,点数则可以换取一些技能和商品。 他现在手头有的这七千万,就是刚才顾雨晴给他打的1千万美金,按照当前的汇率,换算成七千多万rmb。 而在屏幕旁的另一列商城中,则整齐排列着以下物品: 【初级项目管理,售价:10万点】 【初级计划管理,售价:10万点】阑 【初级公共关系,售价:10万点】 【中级财务管理,售价:100万点】 【中级人事管理,售价:100万点】 【高级系统优化,售价:1000万点】 【超级技术革新,售价:1亿】 …… 看着这茫茫多的项目,陈涯叹了口气。阑 “钱不够花啊……”他苦笑道。 “企业家”这个称号,绝对是他刷过的最花钱的称号。 在企业管理中,有着千头万绪各种技能各种方面,在系统里全都可以用点数买。 乍一看表面文字,不知道买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但仔细研究下来就会发现,这些系统给的东西牛逼炸了。 比如【人事管理】这个技能,只要买了,他自己能如同醍醐灌顶般,得出一个最适合当前企业现状的人事管理制度。 不仅如此,他还能直观“看”到每一个人身上擅长的方面,以及在企业工作中的能力值。 而且,这个技能不仅是加在个人身上,更是加在公司主体上。阑 只要得到了这个技能,整个公司,在人才培养、团队士气、打击腐败等方面,都会获得一种立竿见影的氛围。 就好像磁场影响一样,一旦加入这家公司,就自然而然地变得更有进取心,且能更好融入公司氛围了。 其他技能也是同理,陈涯之前用点数换了一个【技术革新】的技能,直接点到了高级。 在这个技能加持下,整个公司的开发速度获得了600%的提升,并且身为技术人员的石川栋,技术能力每天都在暴涨。 这也是他们仅仅花了一个月,就把游戏demo做得那么完美的原因之一。 可以说,系统商城里全是神技,问题就是,太贵了。 他买不起。阑 初级技能10万还好说,中级技能100万也算合理。 高级技能1千万现在也付得起,超级技能就要1个亿了…… 最离谱的是,超级技能以上,还有顶级技能,售价,1000亿…… 这样的顶级技能,一共有10个,要全部买到手,就是1万亿。 去年整个江城的gdp也才1万亿,想要把10个技能全刷到手,就需要1万亿的资金。 前期陈涯攒下来的那点钱,拿去招员工、买工作场地,那还是小头。 大头都花在了买系统技能上面。阑 而他计算过,如果想要在短期就将手头的游戏做到能够一炮而红的地步,至少还需要7个超级技能。 这也是他找高杉资本拉投资,而且还一拉就是1亿美金的原因。 当然,他也可以少拉点投资,让团队慢慢开发。 2亿rmb,开发上3年,这个游戏也能成型。 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问题不在他企业家这个身份上。 而在他“科学家”这个身份上。阑 在科学家成就的那条线,他通过肝论文,已经搞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了。 可控核聚变…… 这东西抛出来,要么是泼天大功,要么是……冢中枯骨。 这个技术既可以让他名留青史,也可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在刷出这个科技的那天晚上,陈涯整整一夜未眠,就是在想这件事。 到最后,他终于想通了。 他必须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自保。阑 现在的他掌控这项技术,就如同顽童手持千金过闹市,招摇得很。 他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坐上谈判桌,确保自己的安全。 这才是他急着开辟【企业家】成就线的原因。 时不我待。 早一天孵化这个科技,或许足以改写整个文明史。 而且,他手中的王炸,还不止这些。 为了个人安危、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对华夏文明负责……阑 他现在必须搞定这个富婆顾雨晴。 陈涯切换了成就系统,在【花花公子】这个成就系统的界面,狠狠点击了购买技能。 【叮!您消费1000点数,魅力(高级)提升为——魅力(超级)!】 【叮!您消费1万点数,魅力(超级)提升为——魅力(顶级)!】 【由于魅力技能影响,您的说服力+500%,同性好感度提升速度+500%,异性好感提升速度+500%,对异性吸引力+1000%,衣品及相貌修饰度……】 【您的魅力技能已达巅峰,无法再获得提升。】 ……阑 …… 金隆大厦坐落在龙伏寺大街上,这里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热闹街区。 隔着一条街,就有两家大型商超,两座购物中心,三个居民区,一个中心广场。 然而就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金龙大厦楼下除了停车场,居然还有一块网球场。 这片网球场从不对外开放,只供高杉资本内部的人消遣。 据说是公司响应号召,力行节能减排,推行上下班乘坐公共交通,为了保证倡议的执行度,特地压缩了楼下停车场。 这固然让公司的有车人士苦不堪言,但压缩出来的空间,正巧符合一个标准网球场的大小,于是就在这等神奇缘分的驱使下,改成了一个网球场。阑 而刚巧,当月新上任的公司执行总裁顾雨晴,就是个资深网球爱好者,还在京城某俱乐部担任王牌。 这种种巧合当中,自然有些不可言说的部分,但是也没人敢怀疑其中猫腻。 更何况,自从顾雨晴在公司广大男性面前露面一次后,所有人都成了她的球迷。 顾雨晴到公司的第三天,在这块网球场打了一次网球,引发了整个公司全体男性出来观战,严重影响公司经营。 她一开始还纳闷公司怎么会有这么多网球爱好者,回到家把汗津津的运动内衣和短裙丢给女佣时,才意识到,这些人哪是来看自己打球的。 分明是来看自己的。 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在公司打过网球了。阑 她并不讨厌被人视线打量,不如说,她从小就习惯了被目光聚焦。 她主要是觉得,公司没一个能跟她过上两招的。 刻意让球也好,单纯实力不济也好,公司里的金融民工大多都是书呆子,都不是她两合之敌。 发育得太好带给顾雨晴的烦恼并不只有这些。 每天下班过后她的肩膀都酸胀得厉害,胸前沉甸甸的,穿什么型号都费劲,办公时间一长就难受。 她平均每个星期她都要请按摩师做三次理疗,以缓解肩膀嵴椎的负担,每次理疗那个酸爽,都让她疼得龇牙咧嘴,同时又爽到不行。 所以顾雨晴很早就知道,自己这个身体素质,机械性的工作是注定做不动的了。阑 她只适合做一些高净值的工作,做到30岁就带巨款退休那种,然后一辈子吃喝玩乐,逍遥快活。 到了现在,她的人生目标基本上达到了,她已经有了十几个小目标,足以支撑自己的吃喝玩乐。 不过,她还打算再挣几个小目标。 多出来的这几个小目标,是打算留给那个可能存在的未来夫婿的。 “顾总在吗?” 前台小妹抬头,看到说话的人时,眼睛一亮,脸刹那间就红了。 “在、在的……哦不,您有预约吗?”阑 “我昨天跟她约好了,你可以问问她。” “好的,稍等,等我打个电话。” 前台小妹拨通了电话,在这个过程中,眼睛却一直盯着眼前的男人。 太帅了。 陈涯今天换了一套穿着,虽然也没有特别潮,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就很不一样。 “顾总说,让你直接去她办公室。”前台小妹对陈涯说道。 “谢谢。”陈涯点了点头,朝电梯口走去。阑 他经过办公区的时候,一时间,办公区的嘈杂声好像瞬间减小了20分贝,超过六成的人都回头看向他。 306.你穿我的短裤吧 顾雨晴的办公室在顶楼最靠里的位置,电梯需要刷工卡才有权限去顶楼,访客要按通话门铃,顾雨晴那边给了权限才能上顶楼。 陈涯在电梯里按过通话门铃后,顾雨晴接通立刻就挂了,随即电梯顶楼的按钮变成红色。 不一会儿,电梯门开,陈涯已经站在金隆大厦的最高楼层。 迎面是文化墙和绿意盎然的盆栽,地面上用纯色石子摆出太极的图案,可能是出于什么风水上的考虑。 侧边墙上挂着一幅国画大师的水墨残荷,看上去十分抽象,往深处走,静音自动玻璃门打开,露出气派的休闲区和会客室。 顶层只有顾雨晴办公,她一个人霸占了一层楼,从这层楼的各种奢华布置就能看出,她平时过的是怎样奢靡的生活。 再联想起楼下逼仄的工位和忙得脚不点地的普通员工,陈涯摇了摇头,暗中感叹了一会儿阶级差异。 顺着门牌走到最深处,在一扇自动调可视度的高科技玻璃门前站定,顶部的门牌写着几个小小黑体字:总裁室。 伸手敲门。 “咚咚咚。” 门内悄无声息。 “咚咚咚。” 除了敲门声整个顶楼一片寂静,也许是错觉,陈涯觉得,室内似乎有窃窃私语声。 忽然,陈涯似乎感觉到侧脸有种灼烧感,额前杏仁体也隐隐刺痛。 好像自己在被某些人审视、窥探。 他猛然回头,在一旁关得严密的百叶窗之间,一只黑不溜秋的眼睛,从缝隙中露出来,正死死盯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这空旷的顶楼好像变成了恐怖片拍摄基地。 不过那只眼睛一瞬间就消失了,留下百叶窗在空中摇曳,接着,陈涯听到门内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翻箱倒柜一般响了一阵。 接着,玻璃门响起“咔哒”一声,里面传出顾雨晴故作镇定的声音。 “进来。” 陈涯从刚才的惊悚间回过神来,接着无语起来。 这女人刚才居然在偷看自己。 他推门而入,身穿白色衬衫,脸上挂着一幅金丝眼镜的顾雨晴,端正地坐在硕大办公桌后。 今天的她比起昨天更像高级白领了,细腿的金丝眼镜给她增添了不少韵味,颇有知性风。 办公室里除了顾雨晴,竟还有一个女人,身穿蓝衣,染着金发,嘴唇丰盈水润,正兴致勃勃地上下打量陈涯。 女人轻松写意地坐在顾雨晴身旁的边几上,姿势随意,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私交不错,并不是工作上的关系。 “你还挺守约的,”顾雨晴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是我的闺蜜,巫秋桐。” 陈涯冲那女人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那女人也回点头,但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他。 那眼神,简直好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有点事,你先坐在那里,对就那个小沙发上,在那里坐好,等一下,我处理完事情,再来跟你说我们的事。” 说罢,顾雨晴就回转身,跟巫秋桐聊天去了。 陈涯坐在旁边听了一下,两人聊的全是一些明星娱乐八卦,压根就没什么正事。 陈涯顿时心中不爽,这女人,对待自己的事情,居然还不及跟闺蜜扯闲淡看重。 关键是,她还一点都不怕自己心里有想法,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聊。 好在陈涯也不是没事做,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给杨昌硕发了过去。 对面很快就发了一条信息回来,陈涯一笑,看来大学教授,还真的挺闲的。 “咔嚓。” 就在他发消息时,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手机照相机响声。 他抬起头,正好看到眼前巫秋桐慌乱的把手机放下,而在那之前,那手机无疑是对准自己的。 顾雨晴偷偷打量着陈涯,而陈涯也恰好目光移过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了,顾雨晴一阵莫名的慌乱。 “哎呀,你看,我这脸上的痘痘,在照相机下面,好明显啊……”巫秋桐把自己的手机递到顾雨晴鼻子底下。 顾雨晴用手指着巫秋桐的手机屏幕,说:“是啊,你看这里,好明显,我建议你用我用的那个护肤霜,祛痘效果超级棒,最近品牌店还在做活动……” “真的吗?……” 两人演技相当拙劣,陈涯可以十二万分地肯定,巫秋桐刚才肯定不是在自拍,那手机上的照片,肯定是自己的照片。 但是,他不打算去戳破两人的双簧。 她们俩的行为很好理解:昨天投资点数购买了顶级级别的【魅力】能力后,他对异性的吸引力提升了1000%。 巫秋桐显然是把持不住了,说不定照完陈涯的照片,回头还要拿去跟自己的小姐妹炫耀。 两人在那边切切察察,显然也是在讨论陈涯的颜值。 互联网上有一句话说得好:如果你觉得周围的异性都对你不太友善,那十有八九是你长得不够好看。 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永远都无法想象,在面对长相好看的人时,异性可以有多主动。 陈涯之前就购买过初级的【魅力】,那是为了刷成就中跟人打交道时更方便。 他本身就长得挺帅,稍微打扮一下,再加上初级魅力的加持,向来无往不利。 但碰到顾雨晴这个难缠的对手后他才意识到,光有初级的魅力是不够的。 他们昨天约定,解决顾雨晴提出的十个任务,就能拿到她的投资。 连她的闺蜜巫秋桐都能想到,陈涯能不能通过考验,就是顾雨晴一句话的事。 顾雨晴是又当选手又当裁判又当出题人,陈涯能赢才怪。 陈涯也不是傻子,巫秋桐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问题的关键根本就不在于陈涯能不能完成这十个任务。 从表面上,需要陈涯充分发挥个人能力才能完成考验,但本质上,其实就是搞定顾雨晴。 顾雨晴满意了那就是满意了,顾雨晴不满意,你做得再好也没用。 所以,陈涯在手头的成就点数本就紧张的情况下,硬是把大量点数都投在了【魅力】这个技能上。 只要能通过“魅力”搞定顾雨晴,他就能获得整整1亿美金的投资。 ……本来他见识过不少顶级的技能,对顶级【魅力】会有什么效果,早有心理准备了。 却没想到,这顶级【魅力】的效果还是突破了他的想象。 今天从家里出发,到这边来的一路上,他就已经被各种女生团团伙伙偷拍了十几次。 今天的天气格外和煦,阳光格外明媚,路上遇到的男的顺眼,女的妩媚,还有人问他是不是明星,想要他的签名…… 技能效果太好以至于他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难道以后他一辈子都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算了。 他之前好像瞥到过,【王牌间谍】成就中,好像有个叫做“普通人眼镜”的道具,戴上之后就会变成没有任何特色的普通人。 大不了以后刷一刷那个成就,每天都戴那副眼镜过生活就好。 …… 顾雨晴和巫秋桐毕竟都是名门子女,而且身份也不低,就算陈涯的长相激起了她们心中雌性的一面,也还是尽最大努力保持了淑女应有的矜持。 陈涯刚才瞪了两人一眼后,她们两人很是收敛了不少,聊天内容都正经下来。 于是陈涯低头,继续给杨昌硕发短信。 他低头没多久,两个女人那边的聊天音量减弱下来,逐渐微不可闻。 没过一会儿,又一声“咔嚓”声,从巫秋桐的手机里传来。 陈涯抬起头,巫秋桐一脸黑线地摆弄手机道: “我不是明明按了静音嘛?!怎么还这么大声哦!” 顾雨晴道:“你这手机是哪儿买的?水果x。” “在东京买的啊,是抢先版,当时去东京旅游的时候,刚好免税店里有,就买了一部。” “那怪不得,日本产的手机都有放偷拍功能,拍照音量不能关。” “啊,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老是这么响,可是我刚才是在自拍啊,这也不能关,这小日子太僵硬了,哈哈哈……” “是啊,小日子脑子一直都是这样的,连手机都又笨又猥琐,哈哈哈哈……” 两人棒读般的台词传过来,陈涯憋得实在难受,站起身,想出门透口气。 “喂,那个,陈涯,”顾雨晴停下了假笑,忽然正色道,“我们来谈一下我们的事情吧。” 陈涯转过身:“哦?你的事情忙完了?” 他的语气里多少带点讽刺意味,但顾雨晴厚着脸皮丝毫不为所动。 “嗯,忙完了,言归正传,上次我们说到,只要你完成我定的十个任务,我就将会对你的公司……叫什么来着?投资1亿美金,以当时汇率计。” “北辰公司。我的公司叫北辰公司。”陈涯点头道,“昨天你确实是这么说的。完成你的十个任务,就接收你的1亿美金投资,并且不可随意撤资毁约。” 陈涯重复得一字一句很细致,防止被录音和断章取义。 一旁的巫秋桐听出了他的心思,眯起眼盯着他,欣赏又多了几分。 “好,今天就先从第一个任务开始吧,我想想……”顾雨晴仰头,用手指点在嘴唇上,看上去颇为可爱。 陈涯是一点都不信她之前没有考虑好的,这么大金额的投资,她肯定不会当儿戏来对待。 陈涯现在也不慌了,他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经过昨天在系统的加点,他现在的“企业家”方面的能力,已经相当有火候。 而且昨天收到的钱还留了一千万,如果顾雨晴提出什么难以实现的要求,他也能通过系统快速氪金,来准备应对手段。 “那么,第一个任务,就定为……”顾雨晴眼珠子转了一圈,道,“跟我打网球吧。” “?” 顾雨晴露出笑容道:“跟我打网球,赢了我,就算你完成了。” 陈涯脸上浮现出怪异的表情。 本来昨天收到了顾雨晴打来的1千万后,他还觉得,顾雨晴可能开始认真了。 结果听到今天这个“任务”后,他又开始不自信了。 这人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哇,你这一上来就给人家小帅哥下马威,是一开始就不想让他赢啊?”一旁的巫秋桐发出夸张的声音,“你5.0级的网球水平,欺负人吗?” 顾雨晴头一扬:“我一个女生跟男生打网球,先天体能就差一点,怎么欺负人了?喂,陈涯,你跟不跟我打?” 陈涯郁闷地站在原地,这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他压根儿不知道5.0级的网球水平到底是什么概念。 “小帅哥,你可小心一点啊,这个女人网球实力很强的。”巫秋桐在一旁提醒道。 顾雨晴抱着双臂笑道:“你好歹是个男生吧?你可别说,你在体育上还没自信赢我。” 陈涯思考了一会儿,抬头问道:“你受过网球的职业训练吗?” “没有。”顾雨晴摇头,“不过我在美国读高中的时候,在学校球坛是一把好手。” 一旁的巫秋桐在一旁鼻子都皱了起来。 这女人简直是说谎不打草稿。 顾雨晴读的那个高中,每年都出一批网球锦标赛的苗子,说是美网的青训点也不为过。 她说在学校球坛是一把好手,就意味着她起码有成为职业选手的潜力! 但她说话藏一半露一半,讲得好像她的实力只是在学校里算行一样。 其实根本不是这个概念! 陈涯沉吟道:“既然你没有受过职业训练,我没有借口打不过你,何况,拒绝也没有用,我跟你打。” “爽快。”顾雨晴冲他竖起大拇指。 “不过,我没有带运动装备,网球短裤之类的,都没有。”陈涯道。 “我有。”顾雨晴说,“你可以穿我的。” “你有什么?你穿短裤?”陈涯汗下。 “我有短裤。”顾雨晴弯腰,在旁边的柜子里翻找起来,“我其实觉得男士短裤穿起来还要舒服一些,平时私底下训练没外人看到的时候,都是穿短裤的。” 不一会儿,她真的掏了一条短裤出来,举在半空中道:“你穿可能有点小,先试试,实在不行,就穿你现在这身,也不是不行。“ 陈涯抿嘴,接过顾雨晴递过来的短裤。 顾雨晴都不介意,他还能说什么呢? “我还有一件运动短袖,准备送给我爸的,既然赶巧,就给你穿吧,我回头重新买一件。”顾雨晴又找了一件短袖出来丢给他。 这一条短袖一条短裤,摸上去全是崭新的,还带有新衣刚出场的气味。 巫秋桐在一旁抿嘴偷笑。 顾雨晴的爹都快六十了,哪还去运动啊? 而且她哪里会去穿男士短裤,以顾雨晴对自己形象的苛刻态度,打死她,她也不会穿男士短裤的。 这一套衣服,分明是她今天上午就让人买好了,放在办公室里的。 她早就想好让陈涯来打网球,连衣服都准备好了。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还有什么后招。 两人都换上了运动短装。他们是分批次换的,先是陈涯出去等,顾雨晴和巫秋桐在里面换好衣服,接着是陈涯在里面换衣服,两个女生在外面等。 陈涯换好衣服出门时,他明显感觉到,顾雨晴和巫秋桐都是眼睛一亮。 这套衣服是修身款式的,贴合性很好。本身陈涯平时坚持锻炼,身材轮廓线条很好,穿上运动短装后,就更显身材了。 两个女生喉咙滚动着看了一会儿,陈涯挥了挥手,她们才回过神来,一起坐电梯到了楼下。 站到楼下网球场上,两个女生才终于变得正常起来。 顾雨晴挥拍打了两下球,笑着隔网问道:“你应该知道网球的规则吧?” “和乒乓球差不多吧,我的理解是地面上的乒乓球。”陈涯扛着拍子道。 “嗯,差不多。”顾雨晴道,“不过,击球区、标识线有一些不同,计分也不同。先打一局试试吧。秋桐你帮忙计分和捡球。” 巫秋桐垮着脸道:“我是秋桐,又不是球童,我可不跑来跑去捡球。” 顾雨晴当然没真打算让她当球童,刚才只是她故意玩的谐音梗。 她一边讲解,一边发球打了一轮,跟陈涯说清楚了网球基本规则。 陈涯在认真听的同时,也在观察顾雨晴的动作,尝试在脑海中模仿,为接下来的正式比赛做准备。 遗憾的是,因为是一边讲解一边打,顾雨晴明显没有认真,陈涯奋力回过去的球,她都闲庭信步地接住并且打了回来。 “好,大概就是这些,现在正式开始吧,打5局太累,我们就打3小局吧。” 顾雨晴把球扔了过去,道:“让你先发球。” 陈涯闭上眼,深呼吸三次。 他的运动神经还是挺不错的,但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网球,连正确的发力姿势都不知道。 也只能凭着记忆,模仿偶尔扫过几眼的网球比赛里运动员的姿势打了。 “砰!” 顾雨晴眼前一亮,道:“好球,发得不错!” 然后她如同握着武士刀一样,反手一拍,那颗黄澄澄的网球风驰电掣般的,以极低的角度,飞快掠过陈涯身边。 “界内,15分。”站在一旁的巫秋桐忠实计分。 陈涯转头看向顾雨晴,她正一脸得意地昂首看他。 即使陈涯从来没打过网球,也能看出这女人很强。 而且她是一点都没留手。 感谢书友20220713162908446的500点打赏!~ 感谢承包我家夏提雅、linxiong、轩辕丨菜刀、书友20230201202257009的打赏!~ (本章完) 307.全是荷尔蒙气味 实力这东西就好像内裤,在使用之前往往不为人知,很难知道差距究竟有多大。绾 一旦真正交……尾(划掉)手,才能看出彼此之间的鸿沟。 陈涯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之前可没人告诉他,网球还可以这么打。 顾雨晴步伐轻盈,体态优雅,短裙下健美的双腿在阳光下似乎发着光,胸前波澜荡漾。 可她打过来的球却是带着一股劲风,刮得脸颊疼。 要么角度刁钻,接不住,就算接住了,那球也是带旋转的,不知道会弹到哪里去,根本无法控制落点。 手持网球拍的顾雨晴,一改先前大胸富婆的形象,此时居然如同古神一般横亘空间,屹立在这网球场上。绾 这是陈涯有史以来第一次,站在被碾压的位置,感受到实力的差距。 “脚步太慢了,别说你连我这个女生都跑不过哦?” “回球太软啦,你没吃饭吗?” “用力一点嘛,我喜欢接用力的球~~” 戴着白色棒球帽的顾雨晴,“咯咯”笑个不停,可爱的外表下,嘴巴却一直说着恶毒的话语。 某种意义上说,如果真是被打崩了,倒也没什么,那是实力上有差距罢了。 从出生到刚才为止,从来没有摸过一次网球拍的陈涯,输给顾雨晴情有可原。绾 强者就该践踏弱者,等以后实力增长了,照样能赢回来。 但是羞辱的言辞就像在木板上钉钉子,即使日后把钉子取下来,木板上也会留下一个深深的洞。 此时顾雨晴无边无际的羞辱,才是让人心境崩塌的罪魁祸首。 不过陈涯并不怨恨这个心眼如同针尖一般狭窄的女人。 他怨恨的是:为什么系统里面没有网球方面的技能啊? 为什么人生成就系统里面只有企业家、作家之类的成就,为什么就没有网球运动员这样的成就? 为什么企业家成就里面就没有网球系的技能?绾 系统就没有考虑一下企业家直接可能通过一场网球比赛来解决商业分歧的可能性吗? 在系统里所有技能当中,跟网球能擦上边的,只有【王牌间谍】成就当中的“反应速度”和“灵巧身手”。 手头上现存的点数,只够将这两个技能升到超级级别。 对于网球来说,光有反应和技巧,肯定不足以打赢真正的网球高手。 因为对方也有反应速度,也有技巧,更多的还有战术和经验。 升级不一定能赢对方,但不升级,肯定赢不了对方。 在接连输掉三个球之后,陈涯一咬牙,选择了加点。绾 【叮!你的反应速度获得了提升,现为“超级反应速度”!】 【叮!你的身手灵巧获得了提升,现为“超级身手灵巧”!】 在这一瞬间,陈涯视野周围的景物好像获得了加速一般,光线不断拉长、旋转、扭曲变形。 手腕、脚踝,身上的每一处关节,都凉丝丝、麻麻的,好像过了一道轻微电压。 接着,身体变得轻了一些,视野里的景象也变得更清晰了,观察力似乎得到了很大提升。 之前不太留意的树梢上,几只麻雀的蹦跶,还有顾雨晴扭动的腰臀、摆动的短裙,这些事物的运动轨迹都变得更加清晰了。 陈涯的视野焦距集中在手中黄色网球上,粗粝手感的网球,塑胶缠裹的网球拍球杆,握在手中硬硬的触感,都让人产生亲切感。绾 好像他突然之间就拥有了长时间抛球和运拍的经验,球拍和网球忽然就和身体产生了契合度。 他高高抛起网球,随后,扬起球拍—— “咦?” 顾雨晴发出轻声讶异,仿佛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画面。 随后,在她惊讶之间,那颗小小的网球裹着一股劲风迎面而来。 惊讶归惊讶,但挥拍动作早就变成了她的本能,她赶紧挥拍拦截,那带着旋转力度的网球高高飞起,滑向陈涯的半场。 在一旁计分的巫秋桐先是张大了嘴巴,接着忠实地报出了计分:绾 “界外,15比45。” 她转向顾雨晴道:“怎么,让一球?你不像是这么有礼貌的人啊。” 顾雨晴挽过头发:“一时有点走神罢了,没事,接下来他一个球都赢不了。” 这回换顾雨晴发球,本来对于陈涯来说速度快到看不清的球,现在在视线内却好像飞得异常缓慢。 陈涯凭借着反应速度,将球打回去之后,顾雨晴又轻轻地“咦”了一声。 然后,她半蹲下身子,双手握拍,真正地认真起来。 “砰!”绾 “啪!” “砰!” “啪!” ……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五六个回合,最终顾雨晴凭借着老辣的经验,左右拉球,让陈涯跑丢了一球。 “顾雨晴赢一小局。”巫秋桐笑嘻嘻地报分。 顾雨晴放下拍子,活动着肩膀道:“刚才突然被他吓到了,要我认真起来,他一分都拿不到。”绾 巫秋桐笑道:“你这种水平去跟新手打球,不就相当于殴打小朋友吗?你还有认真?说出去笑死人的。” 顾雨晴恼羞成怒道:“你懂什么?男性的反应速度确实要快一些嘛。” 陈涯没有焦躁,只是冷静说道:“再来。” 第二局,陈涯的表现明显比第一局好了不少。 顾雨晴也不玩聊天流了,手持球拍,视线向前,紧紧盯着陈涯,完全是比赛态度。 很遗憾的是,这一局陈涯以一球的差距落败了。 到了第三局,两边的比分始终咬得很紧,可说是不相上下,最后,顾雨晴由于体力弱于陈涯,在连续对拉下出现了失误,被陈涯超过比分,随后便一泻千里。绾 最终的计分结果是,三局当中顾雨晴赢了两局,陈涯只赢了一局,顾雨晴获得最终的胜利。 对于这个结果,尽管挑战还是失败,但陈涯表情反倒还算轻松。 第三局的获胜只是一个偶然,完全是第三局顾雨晴心态有点小崩。 如果她真的拿出全部实力,调整好心态,就算把比赛改成5局制,他肯定还是打不过经验丰富的顾雨晴。 毕竟网球这东西没那么简单。 至于任务失败后那1个亿泡汤,以及还要面临顾雨晴的撤资,他也情绪稳定。 反正输都输了,接下来再想办法呗。绾 相比起陈涯的澹定,顾雨晴极其不澹定。 她整张脸都黑了。 顾雨晴对自己的网球实力相当有自信,别说是输给陈涯一小局,哪怕是输给他一球,她都觉得丢人。 陈涯可是刚刚摸拍子的新手啊! 5.0级的网球选手,相当于准职业运动员,奥运冠军也才7.0级。 她堂堂顾雨晴居然在网球上输给了一个新手,这说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巫秋桐在一旁摇着头,啧啧称奇道:“想不到啊,网球公主跟第一次打网球的人比赛,居然输了一小局,这事要是告诉蔡振益,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绾 “跟他有什么关系?” 看顾雨晴表情有点生气,巫秋桐马上闭上了嘴巴。 顾雨晴走到球网边,质问道:“喂,你以前真的没有打过网球吗?” 陈涯摇头:“没有。我以前连网球拍都没有摸过。” “真的吗?你该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陈涯苦笑:“我又没有吃到你这老虎。” 说罢,陈涯又摊手道:“你网球确实比较强,愿赌服输,我们去终止我们的合同吧。”绾 “你等一下,先别管那个,那个不重要,”顾雨晴急躁地说道,“你真的没打过球?那你怎么学得这么快?反手和脚步都这么快都掌握了,你跟谁学的?” “跟你学的。”陈涯盯着她。 “跟我学的?”顾雨晴渐渐瞪大双眼。 这个答桉很离谱,但她意识到,这个答桉是真的。 陈涯的动作很标准,其中不标准带点风格地方,都和顾雨晴一模一样。 而且第一局的时候,陈涯的动作明显就是新手,那是装都装不来的,除非他是影帝。 可要说他不是装的,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学会网球并且赢下顾雨晴一小局,那就只说明——他在网球方面,是个惊天动地的天才。绾 想到这里,顾雨晴紧紧盯着陈涯。 “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没有从小学网球,”顾雨晴说,“要是从小开始练,说不定能拿个大满贯,可惜你现在才开始学的话,已经太迟了。” 陈涯微笑道:“拿大满贯?大满贯能赚几个钱?” “四大赛事当中一个冠军就有一千多万,但收入大头是那些代言费用,费天王费德勒的身价都破十亿了,你以为很少吗?” 陈涯一笑:“十亿,也不多。”绾 顾雨晴想了想,道:“你口气倒是不小。不过,确实不多。” 两人在网球场上交谈,此时金隆大厦的窗前,早就趴满了人,球场周围也有不少人在围观。 顾雨晴打球可是难得一见的盛景,吸引了公司不少人,都来一睹她的俏丽身姿。 顾雨晴左右看了看周围,脸上刚才被击败而浮现的红晕逐渐消退,她恢复了先前孤傲不屑的表情。 “你没有按原定的剧本来演,接下来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你了。” “什么剧本?”陈涯问。 “原本的剧本是,我跟你打网球,然后你轻松落败,在你垂头丧气之时,我告诉你,这只是我给你开的一个玩笑,”顾雨晴眼珠子滴熘熘转着说,“但你居然赢了我一小局,我没有完胜,这让我很没面子啊。”绾 听到顾雨晴这么说,陈涯心中很是轻松不少,也笑道:“那你不是更应该将这次任务不作数吗?” “不,你没按剧本来,我很不开心,所以不能这样玩了,”顾雨晴大大摇头,“这样吧,今天这场比赛先不算,一个月之后,我们再比一场,正式比一场,如果你能真正地赢我,就算你这个挑战通过了。” “那你这是逼我练网球咯?” “逼你练这个有什么好,就算把你逼成了一个省队冠军,对我又有什么好处?”顾雨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全力以赴能做到什么程度,然后倒在我脚下跪舔我鞋底罢了。” 陈涯眯起眼睛,这女人居然还有这种癖好,一旁的巫秋桐“咯咯”笑了起来。 “雨晴是这样的,她一直都这样女王风范,特别a,好多人想舔她鞋底都舔不到呢。” 陈涯皱着眉头道:“这难道值得赞扬吗?在我看来,只是一般变态而已。”绾 顾雨晴用眼睛下半部分看着他:“一般变态有我这么多钱吗?” “那也只是有钱的变态而已。” “咳咳,”顾雨晴清了清嗓子,道,“你是不是忘了,除了这个任务,我们可还有九个任务呢?” 陈涯不说话了。 顾雨晴又得意起来,背着手道:“后面的任务可就没有这么儿戏了,不会让你一直这么嚣张下去的。” “那我拭目以待。” 尽管现在仍然处在完全被拿捏的状态,但陈涯半点都没卑躬屈膝之感。绾 ——主要是以前牛惯了,他完全不懂得该怎么装孙子了。 “下个任务是什么?” 顾雨晴眼珠转了一圈:“不急,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行,那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先上去换衣服。” 陈涯捡了球跟她们上楼,挤在网球场外的人群纷纷散开,一个妹子排开众人而来,蹿到陈涯面前,红着脸喘着气,道: “帅哥,我们有个小姐妹对你很感兴趣,留个联系方式呗?”绾 陈涯摊了摊手:“不好意思,我没带手机。” “我带了笔,你写在我手上就行。”少女摊开白生生的手。 陈涯抓着她柔嫩的手指,在她掌心上写下一串数字,女生空握着手,飞快地跑到远处一堆女生当中,那群女生顿时发出迎接英雄的声音。 和顾雨晴、巫秋桐上了电梯,巫秋桐一直也斜着视线打量他,最后终于笑着说: “小帅哥,我也对你很感兴趣,给我也留个联系方式呗。” 陈涯道:“顾总是有我的联系方式的。” “她啊,”巫秋桐促狭地看了顾雨晴一眼,“她可小气得很,死活不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绾 顾雨晴马上红着脸道:“去去去,说的跟什么似的,你要我还会不给你吗?你压根就没找我要!” 巫秋桐笑嘻嘻地道:“行,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许反悔。” “我反悔做什么?等会儿就给你。” 两人达成了一个略显奇怪的交易,回到顶层,陈涯和顾雨晴轮流换了衣服,陈涯拿着自己已经汗湿的衣服道: “我弄脏了,带回去洗了,下回来再还给你吧。” “不用,”顾雨晴道,“你留这儿吧。” “那多不好意思?”绾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会洗,扔掉就好。” 陈涯立马正色道:“既然如此浪费,你还不如送给我。” 他拿了衣服准备走,却被顾雨晴叫住了。 “哎哎,你不能拿走,要是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送给你的呢,还以为我把你包了呢,传出去不知道还会传成什么样。你就放这儿。” 】 巫秋桐在一旁眯眼打量着顾雨晴,那眼神似乎是在说:“哦,你原来没包养他啊?” 陈涯觉得顾雨晴说的倒有理,只能把那套脏衣服留下。在他离开之前,顾雨晴对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等我给你打电话,我们的合同还有一个隐性条款,无论什么时候我联络你,你都要接。”绾 陈涯耸了耸肩:“如果没听到那就没办法了,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顾雨晴眯起了眼睛。 陈涯离开了。 巫秋桐转头说:“就是说,小帅哥可能有女朋友是吧?” “他刚才可没直接说有女朋友,”顾雨晴皱眉道,“看上去不像有女朋友的样子,下次旁敲侧击问一下吧。” 巫秋桐脸上有点绷不住:“你这么关心他有没有女朋友干嘛?不会真想包养人家了吧?” 顾雨晴瞪了闺蜜一眼:“就是好奇罢了,你这个死恋爱脑。我要是想包养,管他有没有女朋友,砸钱,砸到他没有女朋友为止,还担心这个?”绾 “哇哇,富婆,求抱!我也有女朋友,我也可以被包养!” “谁要包养你这没用的东西~!” 巫秋桐捡起桌上的衣服,抖开道:“当当,小帅哥爆装备了,汗臭味运动衫一件。” 她拎着那黑色的衣服不停在空中晃动,顾雨晴吐出舌头,“yue”了一口: “别晃了,臭死了。” “哪有臭?我闻一闻……”巫秋桐凑上去,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眼前一亮,“哇,这个好闻。” “玩变态的是吧?”绾 “真的,不骗你,怎么形容呢?全是荷尔蒙的气味,很上头!” 顾雨晴抓起桌上那条运动短裤,伸过去道: “要说荷尔蒙,这个上面荷尔蒙更多,你闻,你闻啊?” “啊啊啊啊……” 两个女生在办公室里追逐了会儿,巫秋桐体能是个弱鸡,自然比不过准网球职业姐顾雨晴,很快被按在了沙发上,但是好在她也没给她闻短裤。 顾雨晴神游了会儿,道:“喂,刚才玩笑归玩笑,你不会真有点看中人家吧?” 巫秋桐理所当然脸道:“不能看中吗?长得又帅,运动又好,他穿着衣服你看到没,有腹肌。”绾 “警告你,不许出手。”顾雨晴拍着她的肚皮道。 “为啥?你想出手预定了,怕我跟你抢?” “怎么会,”顾雨晴道,“他我有安排的,反正你别出手干扰我,看好戏就好了,等我安排完了,就不管你了。” 巫秋桐搓着手:“什么安排啊?那你快完事,我快迫不及待了!嘿嘿……” 顾雨晴鄙夷地看了这女色狼一眼。 …… ……绾 年少不知富婆好,错把青梅当成宝。 陈涯走在回家的路上,才意识到,如果自己早一点开始爬这个【花花公子】的成就,或许可以少奋斗10年。 如果真找一个顾雨晴那样的富婆,长得也好看,又有钱,躺平一辈子,感觉也不错。 不过那样的话,就不会遇到江心海了。 陈涯刚走出大厦门口,忽然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去路。 308.白白的,会动的 在金隆大厦的门口,一个男人拦在了陈涯身前。 “你好,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男人穿着条纹西装,口袋里露出一截蓝色系工牌的绳子,看上去貌似是高杉资本的员工。 陈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我不认识你,不方便,我现在还有事。” 说罢,他转身就往伏龙寺大街上走去。 男人一滞,他没有料到陈涯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不过也没有气馁,马上跟了上去。 “没有认识的话,可以现在开始认识嘛,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国栋,是这家公司的客户经理。”男人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说道。 “哦。”陈涯脚步没停。 “我找你是想跟你说说有关顾总的事情……你别走得这么急嘛,要不我晚上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陈涯停下了脚步,转头问道:“在哪里吃?” “这旁边有个周大虾海鲜店,去那儿吃如何?” 海鲜可不便宜,陈涯开始相信这人的诚意了。 当然,他的目的主要当时不是为了白嫖一顿海鲜,他对顾雨晴的事情也有点兴趣。 “行,你带路。” “不远,走路五分钟就能到,来,这边。” 张国栋说的海鲜店确实不远,很快两人就在店里落座。 令他有点失望的是,这家店的档次并不算太高,最贵的也不过五六百的龙虾。 陈涯随便点了几个菜,眼看着张国栋的脸一点点绿了,满脸肉痛表情,好半天才恢复常色。 “你说要跟我说顾总的事情,是她让你来的吗?”放下菜单后,陈涯问道。 张国栋满脸堆笑道:“不不,怎么会呢,我跟顾总又说不上话,她高高在上的,就算是想找人带话,也不会找我。是我自己想请你的。” 陈涯知道这肯定不是实话,不过也没拆穿,而是摆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看到你今天跟顾总打网球了,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昨天来谈生意的创业人之一是吧?”那人说道。 “嗯。”陈涯点了点头,“你想问什么?” “嘶……这个,”张国栋深吸一口气,摆出探究的神色,“你是在昨天才认识顾总吗?我的意思是,你跟她以前不认识?” “昨天是第一次见面。”陈涯道,“怎么了?” 张国栋笑了,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感觉很奇怪,因为顾总她对于生意上认识的人,大多都不假辞色,没想到她对你另眼相待。” “另眼相待了吗?”陈涯道,“她以前是怎么样的?” 张国栋笑着说:“很多人见了顾总,都会想找机会跟她见面,要她的联系方式之类的,你应该能猜到吧?毕竟她长得那么好看。” “嗯,是挺好看。” “她一般的处理方式,都是压根不搭理,”张国栋说,“如果有那种特别死缠烂打的,她就假装答应,然后让公司里的员工,长得膀大腰圆的那种——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礼貌,就是坦克型的那种,去跟人见面。” 陈涯无语了一阵,这女人真损啊。 “一般人都被挤兑走了,还有更无赖的,就有更可怕的手段等着,”张国栋说,“所以,虽然顾总条件好,但身边的苍蝇蚊子却很少,都不敢靠近。” 陈涯问道:“她没有男朋友吗?没有关系特别要好的异性?” “没见过,她一直独来独往,可能是事业心重吧,”张国栋说,“而且以她那个眼光,我估计啊,一般条件的她根本看不上。” 陈涯点了点头,在心里分析,这个人跟他来说这些,目的到底是什么。 张国栋另起了话头说道:“所以,今天她跟你打网球,我们都感觉很稀奇,因为她以前可从来没这样过。” “她以前没有在公司跟别人打过?” “打过,只打过一次,所以说非常稀有,”张国栋道,“哎,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啊?” “没有关系,就是作为网球爱好者之间相互切磋一下。”陈涯随口说道。 张国栋感觉陈涯在敷衍他,继续不依不饶道:“应该不止吧?我推测的话,你们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啊?我好像听说昨晚你们还约着谈生意。” “你听谁说的?”陈涯转头看他。 “哈哈,我听谁说的你就别管了,你就说是不是吧?”张国栋哈哈笑着拍他的肩膀。 “没有谈生意,我们一见如故,约着一起喝酒了。”陈涯道。 张国栋的脸色忽然变了。 “是你邀请顾总的,还是顾总邀请你的?” 陈涯手撑着脸道:“有差别吗?你在意这个做什么?你暗恋你们顾总?” “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哪儿有那个胆子啊……”张国栋尴尬笑了起来。 “那你这么关心她的婚恋状况做什么?你是她爹吗?”陈涯不客气地说,“就算她跟我昨天晚上这样那样什么都做了,又关你什么事呢?” 张国栋身体一僵:“你、你们这样那样什么都做了吗?” “我说的只是一种假设,又不是真射,你这么紧张干嘛?”陈涯说道,“话说,你这么暗恋你们顾总,她本人知道吗?” 张国栋急得满头大汗:“没、没有的事,我真的没有暗恋我们顾总……” “没有吗?暗恋挺辛苦的,男人不要这样,”陈涯说,“明天我估计也要跟顾雨晴见面,要不要我帮你转达一下?她知道了,你心里也会好受一些吧?” 陈涯感觉,如果不是有桌子拦着,张国栋就要当场给他跪下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随便打探,您可千万别在顾总那儿乱说,我有老婆孩子要养家的,您要是跟顾总说了,我一生都毁了……” 陈涯坐下来翘起腿,慢慢喝了口水:“既然不是你暗恋你们顾总,那就是有人暗恋,让你来探口风的咯?” 张国栋神情一僵,低头道:“你真敏锐。” “是谁?是谁喜欢那女人?口味挺重的啊。” 张国栋小声道:“这算口味重?顾总那样的,很少有男的不喜欢吧?” “不,我不是指这个方面,”陈涯说,“喜欢那种女人,多少沾点有点m倾向。” 张国栋想了想,说:“……确实。” “所以,那个沾点m的人到底是谁?”陈涯笑着问道,“是你们公司的吗?” 张国栋擦着汗说:“这个我不能说……” “如果是你们公司的哪位喜欢顾总,肯定是你们公司某个高层?” 张国栋一脸惊诧:“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你级别也不低吧,能使唤动你的,肯定只有高层咯,”陈涯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我不信你会帮一个平级同事来探听我的口风。” “呃、呃、呃……嗨……” 张国栋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感觉完全招架不来眼前这人。 明明他是来探听消息的,瞬间被反客为主了,他知道的那点情况,一个不慎,就全要被对方给从嘴里抠出来了。 他感觉,再跟这人聊下去,自己的情报被挖出来,工作可能会不保。 三十多岁的年龄被优化了,跟个新人一样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可能工资要被腰斩。 生活条件差了,女儿在学校被人欺负,还不敢吭声。 老婆觉得自己没本事,可能会跟别人勾搭上,自己如果发现了,老婆可能会当场离婚跟别人跑掉。 等到女儿长大之后,因为缺乏管教,只能天天在外面跟混混厮混,没结婚就大了肚子,然后把自己撂下跟人跑掉。 等待自己七老八十了,没有工作能力,躺在家里屎尿齐流,想起自己的人生,会发现,曾经风光无限,却就是因为请这人吃了一顿,竟落到如此田地。 想到这里,这个男人就感觉嵴背发凉。 “这顿饭我结了,我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就不奉陪了,你慢慢吃。” 陈涯抬头看着他:“真的吗?这菜都还没上呢,这就走了?真可惜。” 目送男人离开后,热气腾腾的酸奶波龙被端上来,面容姣好的女服务员帮他拆虾壳。 陈涯默默享受着温情服务和热气腾腾的海鲜,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到了明天,大概会有很多人误解自己和顾雨晴的关系吧。 也不知道,会不会传到顾雨晴耳朵里。 …… …… 晚上,陈涯回到京大校园的时候,在门口偶遇了一个熟人。 “陈涯?你怎么在这里?” 苗傲雪走过来,在她身后,还围着群男男女女女,都是学生,像是准备去哪里吃宵夜。 陈涯冲她点了点头,苗傲雪上下打量着他,笑道:“你怎么感觉今天有点不一样啊?怎么感觉变帅了?去见女朋友了?” 陈涯摇了摇头,苗傲雪又笑着道:“不见女朋友打扮这么帅干嘛,你一图书管理员不需要这么帅。” 陈涯低头看手表,道:“我还有点事……” “我们准备出去唱k,你要一起吗?”在陈涯准备开熘之前,苗傲雪发出邀请,“你应该不忙吧?咱们的交情,一起玩应该没什么吧?” “不了,我还有事。”陈涯礼貌得体地笑,“你们开心玩吧。” 对于苗傲雪,他一向奉行一个原则——宁惹君子,勿惹小人。 苗傲雪在他心中就是属于小人一类。 苗傲雪脸上表情明显很失望,接着道:“最近你好久都没有到图书馆上班了,是在外面找到工作了吗?” “嗯,找到了。”陈涯说。 “别啊,你反正在外面,也只能给别人看大门或者打螺丝,在京大图书馆还能学习,哪有这么好的工作?你回来嘛。”苗傲雪说话生意还带点撒娇。 “如果我在外面混得不好,我会回来的。” “行吧。”苗傲雪听出他在敷衍,也有些兴致缺缺,“那祝你前程似锦。” 说罢,陈涯脚步匆匆离开,苗傲雪悻悻回到人群当中。 “诶,傲雪,刚才那个男生是谁啊?你们班的吗?”一个女生问道。 另一个女生也迫不及待问道:“你怎么不请他一起来玩啊?你是不是想私藏帅哥?” 一个男生都囔道:“你们女生怎么这么贪心啊,我们这几个人男女数量刚好旗鼓相当,再叫人不就多了吗?” “那有什么,我们这又不是拉郎配,非要一对一。”一个女生马上反驳。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道。 苗傲雪澹澹一笑,道:“那个男生不是学生,是京大的图书管理员,是社会上的人,身份比较复杂,我觉得,跟我们的身份不相符合,就没叫他。” 一旁男生道:“行了行了,咱们赶紧走吧。” 苗傲雪离开前,还回头往京大校园漆黑的大门里看了一眼。 陈涯早就走得不见踪影了。 …… 此时陈涯已经拨通了石川栋的手机,一接电话,就马上问道: “你知道学校的网球社在哪里吗?” “啊?涯哥,正准备找你呢,我们这边什么都齐了,就差你来主持大局了,你怎么突然要打网球啊?” “很重要,你就说在哪儿就行。” 石川栋无奈下,告诉了陈涯网球社的位置,并且告诉他,一般网球社会训练到晚上九点。 栾清英刚好有个室友在网球社,他把联系方式给了陈涯,说是如果陈涯想去用网球场,可以找这个同学,可以租用场地。 陈涯留下了号码,当做备选方案。 租用场地是不够的,他现在需要系统的提升网球实力的训练方法。 光有场地还不行,还需要人来教,来对练。 况且,租用场地,那不是还要花钱吗? 开玩笑,我现在这么帅了,用个场地还要花钱,那不是白长这么帅了吗? 京大网球场在第二体育馆里,网球社就在体育馆内教室当中其中一间。 按照石川栋的介绍,陈涯走进了体育馆。 球场上挂着什么“完全人格”“首在体育”之类的标语,陈涯进了侧面回廊,穿过挂着篮球社、田径社牌子的等等教室,终于找到的网球社。 按照石川栋的说法,网球社一般会训练到9点,现在不到9点,教室的门却已经关上了,从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漆黑一片。 教室的门是那种最老式的木门,不光款式老,年代也久远了,门把手都几乎要朽烂了。 陈涯废了一点劲才把这门给弄开,如果要是人被关在这里面,轻易还不一定出的来。 打开门后,门内漆黑一片,陈涯略略有点失望。 可能是今天有点特殊情况,网球社的同学们都摆了,不在教室里。 陈涯随手打开旁边墙壁上的灯。 如果没人在这里,找找钥匙,尝试使用一下网球场,总没有问题吧? 没想到,刚刚打开灯,就看无比惊悚的一幕。 只见,地面上有一团白白的不明物体,似乎感受到他进屋,正在地上咕蛹。 用“咕蛹”这个词,是因为陈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因为这东西看上去就像一条蚕蛹,即将孵化,正在地上扭来扭去。 陈涯仔细一看,才发现,地上这团白色蛹,实质上是一层薄纱窗帘,而之所以窗帘会动,是因为,里面包着一个人。 陈涯凑过去看向那团“蛹”,问道: “喂,里面是人吗?” 那团被窗帘裹成的蛹好像活物一般,骤然一惊,然后僵直不动了。 “你好?”陈涯又一次出声问道。 那团蛹却如同突然死掉一样,静止在那里不动了。 陈涯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坨“蛹”,只见这玩意儿其实不是死了,它在动。 它在微微颤抖,如果不是仔细观察,肯定看不出来。 陈涯用手指戳了戳,被戳到的地方,柔软地陷了进去,不过马上又弹起来。 而且被戳到后的反应也很有趣,这坨蛹抖动得更用力了。 陈涯把手放在了上面,触手绵软,“蛹”马上发出了一声怪叫,好像一只猫吃到太凉的鱼冻时突然被冰手摸了一下发出的声音。 “意!” 是个女生的声音。 陈涯凑近说道:“你是被捆在里面了吗?” 那坨蛹动了两下。 “需要我帮你吗?” 那坨蛹剧烈的动起来。 陈涯觉得自己理解了,点头道:“好,我把你放出来,你自己也动弹一下哈。” 陈涯抓起窗帘,开始寻找头在哪儿。 这条窗帘被裹得十分紧,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解都解不开。 解开一层窗帘,又露出里面一层床单,解开一层床单,又露出里面一层棉被。 就这样一层一层剥开,陈涯越来越惊讶。 京大校园内,居然还有这么恶劣的人! 居然会这样恶作剧,把人捆在窗帘里面! 要不是陈涯过来看了一眼,这人要是这样被绑在里面,隔一晚上,还不知道会怎样! 抛尸?绑架?抢劫? 无数想法陆续在陈涯脑海中浮现。 但谁会选择在网球社教室这种地方犯罪呢? 在陈涯尝试解开窗帘的过程中,包裹着的人也在一直剧烈挣扎,可能是在配合陈涯行动,但陈涯总觉得,她还不如不动。 完全是帮倒忙。 到了最后,几乎是跟被困在里面的人角力一般,终于,陈涯才一把把那团布料给掀开。 被困在那团布料里的人,出现了。 是一位少女。 少女长发披肩如瀑布般飘逸,顺滑的发丝覆盖在她微微隆起的额头上,双眉如两只柔软的小燕,鼻梁高而挺翘,十分精致。 她两条纤细的双腿岔开,鸭子坐在一张床垫上,两条白生生胳膊撑在地面上。 而她如同清澈见底湖水般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陈涯。 这是一幅很美好的画面。 如果少女身上不是只穿了一件空心吊带内衣,就更美好了。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 309.路爱爱 少女呆呆地坐在那里,酥胸半裹,云鬓微湿,气息如同兰蕊般似乎带有馥郁浓香,玉一样的肌肤上覆盖着一层雪白光泽。躬 陈涯呆呆地看了半天,满脑子都回荡着「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一握中」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够了没有?」女生冰冷的话语,将陈涯一瞬间拉回到现实当中。 「啊,对不起。」 陈涯背过身去,关心地问道:「你是被谁绑在这里的?要不要报警?你的衣服呢?」 这句话就好像泥牛入海般没有激起任何回应,陈涯等了半天回过头,却看到那女生满脸通红拳头攥紧,似乎在生闷气似的。 「转过去!」 陈涯急忙转过头,过了会儿,背后的女生似乎才整理好心情。躬 「我不是被绑在这里的,是我自己要在这里的。」 陈涯瞪起眼睛:「你说你自己把自己绑起来?」 「不是,我没有把自己绑起来,我是在……」 「你在?」陈涯试探性问道。 「在睡觉。」 「……」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陈涯才温和地回头小声说:躬 「你要是被胁迫了,就眨眨眼,我想办法把你飓风营救出去。」 「我没有啦!」 …… 花了一会儿,陈涯才搞明白,这个名叫路爱爱的女生,其实只是在这里睡觉而已。 「原来你是在睡觉啊,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陈涯笑道,「那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呢?」 此时路爱爱已经穿好了衣服。里面是一件简单白色衬衣,下半身是黑色紧身牛仔裤,外面套着一件不知道从哪来搞来的白大褂。 不过,她身材本身很不错,穿上宽松的白大褂后,倒显得更有风韵了,有种纤细瘦弱的感觉。躬 「我、我……那种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已经不介意了,」路爱爱答非所问地说,「所以,你是哪个系的学生?我怎么没见过你?」 陈涯一笑,含糊其辞道:「我天天在学校里晃,学妹你都没见过我吗?可能你比较少出门吧。」 「学妹……」 听到这个称呼,路爱爱脸上又泛起了一阵微红。陈涯发现,这个女生很容易脸红。 陈涯并不想这么快透露自己实际上并不是京大的学生,有学生这层身份,总是容易办事一些,如果告诉对方自己只是个前图书管理员,说不定就不借了。 路爱爱不认识他倒正好——在陈涯眼里,这位路爱爱大概是一个不怎么爱学习的学生。 毕竟去过图书馆的应该都认识自己。躬 路爱爱双手叉腰满脸狐疑看着他,道:「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哦,我想来参观一下我们学校的网球社,」陈涯做了一个挥拍的动作,「我想从今天开始往后一个月,每天晚上都能来练习网球。」 他这么说的时候,努力让表情努力而认真,嘴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从经验上看,这种表情对于女生很有杀伤力。 不过路爱爱一直狐疑地盯着他,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 陈涯刚才的心机,就好像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你想练网球是吧?行吧,心态倒是不错,」路爱爱点了点头,「不过,同学你的说话方式要改改了,你怎么想也要考虑别人怎么方便啊?以后到了社会上用这种说话方式,是会碰壁的。」 「……」躬 这女生明明看上比自己还小,没走出大学校门,说话却老气横秋的。 陈涯感觉,自己居然被她训了社 会上的事,显得异常搞笑。 「不过也不是说不答应,今天网球社休息,晚上没人,你如果要用球场的话,可以给你用一下,以后要来,就得在每天9点以后了,因为大家平时训练很积极。」 陈涯道了谢,又问道:「你是网球社的社长吗?」 「不是……不过,我说的话,你可以当做网球社同意了。」路爱爱撇过脸,梳理了一下头发,「网球场10点熄灯,请你抓紧。」 因为没有其他人,没人能跟陈涯练球,陈涯只能自己练发球。 手里捏着几个球打了一会儿,时不时就要去捡球,效率不太高。路爱爱一直抱着双臂,在球场边上看着他,时不时打一个呵欠。躬 他想开口向路爱爱问问网球社有没有发球机,但看路爱爱本身对自己很不感冒,而且之前还有那样的尴尬场合,有些不太好意思问她。 这么打了几个球后,一旁的路爱爱突然说话了。 「你之前打过网球吗?」 陈涯停下拍子,道:「没有,今天我第一次接触网球。」 「你的发球动作还算标准,就是有点别扭。」路爱爱评价道,「其实你的动作可以再干脆利落一些,因为你是男生力量大一些,你现在的动作有点像女生。」 「……」 之所以陈涯的发球动作会像女生,那当然是因为,他只看过顾雨晴打球。躬 「干脆利落一点,是要这样挥拍吗?」陈涯问道,「这样发力,然后挥拍?」 他示范了几个动作,路爱爱皱眉道: 「从流体力学和解剖学的角度来说,想要网球达到最高初速度,需要你的肱桡肌、三角肌和胸大肌肌肉群发力,你自己感受一下,有没有发力到位?」 陈涯有些呆然,如果没点知识储备,都听不懂路爱爱在说什么。 他尝试性地运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臂,感受了一下路爱爱说的肌肉群,好像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 虽然路爱爱说的很有用,但她的表达方式让人有点不爽。 陈涯也用专业口吻道:躬 「我看过一个网球选手,她发球的时候,还会使用到腕关节肌肉群、核心部位肌肉群和下肢肌肉群,是不是按照那种方式,效率会更高呢?」 路爱爱听完陈涯的话,并没有如陈涯想的那样出现刮目相看的表情。 她反而是长叹了一口气,并且按住了鼻梁和眉心,似乎很无奈的样子。 「之前对于网球的大力发球所使用肌群,我做了一个实验,提前告诉受试者大力发球的落点区间,并采用美国无线delsys表面肌电采集发球过程中的表面肌电信号,并同步2台高速摄像分别记录动作画面和发球落点,同时测球速。选取内角、中路和外角中球速最大,并且三个球速大小一致作为分析动作,其中分析阶段为击球阶段,击球阶段是从「挠背」开始到击中球结束。分析指标是均方根振幅值,并应用spss软件中单因素方差分析三种落点的击球阶段中肌肉发力特征之间的差异,p<0.05表示具有显著性,p<0.01表示具有非常显著性……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运动员不同落点大力发球的其他相关肌肉之间的发力大小均无显著性差异。」 陈涯一时间被路爱爱给说晕了,听到一半,思想就开始溜号了。 「抱歉,你能不能用简明一点的方式,说清楚,结论是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路爱爱道,「不同落点大力发球的其他相关肌肉之间的发力大小均无显著性差异,也就是说,决定你球落点的主要是我刚才说的那三组肌肉群。」躬 她感觉很专 业的样子,陈涯谦虚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发力才最标准呢?」 路爱爱皱眉想了会儿,道:「你是第一次接触网球,本来想先让你直观感受这项运动,形成朴素认知,再深入研究的,这样也符合认识事物的一般规律,但……」 「但?」 「但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听完我刚才的话还有好奇心跟我说话的,所以***脆把运动方式用科学语言告诉你吧。」 有那么一瞬间,陈涯忽然觉得这个女生有点可怜。 她就属于是那种科学狂人的那种性格吧。 不过,他也能理解她的那些同学的心情。躬 路爱爱说道:「网球的大力发球动作属于爆发用力,基本上遵循大肌肉优先发力的原则,在动力链中肌肉动员大小不一样,但是大关节总是首先被动员。在一定的情况下,各块肌肉被募集的肌肉大小可以反映人体环节在击球过程中的用力大小………………所以,发不同落点的大力发球时,基本动作是一致,力量均是从下向上传递和最后的「鞭打」动作,但具体机制还待于进一步研究。」 一口气说完许多话,路爱爱的口有点渴,但还是关心地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大概一半吧,不过,你不用再继续讲解了。」 路爱爱听了也并不恼火,而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能理解一半,你也算悟性很不错了,比网球社的其他那些同学要强不少。」 「呃,你有没有考虑过,可能不是他们理解力的问题,而是……呃,你的表达方式的问题?」 「你说什么?」 「没什么。」躬 陈涯回想了一下顾雨晴的动作,又跟路爱爱所说的「理论性极强的东西」相互印证了一下,忽然产生了明悟。 顾雨晴的身体素质,和他的身体素质是不一样的啊。 顾雨晴的力量比起他来说要小不少,而且,胸前还有很大的累赘,因此她的动作,绝对不是最优化的动作。 想要打好网球,当然不能原封不动把顾雨晴的动作照搬到自己身上来,而是需要根据自己的身体条件进行优化。 想好这一层后,陈涯默默举起了球拍。 「砰!」 那颗网球被大力击飞,下一秒,就已经出现在了对面球场尽头的球网上。躬 陈涯走过去,伸出手指,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颗深深潜入铁丝网的网球给掏出来。 如果不是球场周围都用铁丝网围了起来,他这一球,还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 一旁,传来了路爱爱的鼓掌声。 「精彩。你居然这么快,就把理论应用到实际当中了,据我刚才的粗略目测,你的击球效率提高了12%~19%之间。」 陈涯回头笑道:「谢谢,你有兴趣跟我打一局吗?」 「唔?」路爱爱一脸被问住的表情。 「你的理论功底这么强,实战肯定也很强吧?刚才我运用的理论仅限于发球,但网球不是这么简单的游戏,现实中肯定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所以我觉得,还是在实战中不断完善理论会更好。」躬 路爱爱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有几分道理,我之前居然没有想过这层。」 「你居然没想过吗……」 「行,我可以跟你打一局。」路爱爱最终点头同意了。 两人都手持球拍各站半场,路爱爱脱下了自己的白大褂,露出里面婀娜富有曲线的身材。 当然,其曲线的峰值比起顾雨晴要差远了,尤其是特异点的曲线,差得太远,说是贫瘠资源也不为过。其曲线的婀娜处,主 要是腰身和长腿。 陈涯拿球发球。 在发球之前,他问道:「我先问你一下,你的网球水平怎么样?」躬 路爱爱道:「你问这个干嘛?你觉得,我是个书呆子,不会打球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水平很高的话,我就全力以赴。」 「呵呵,你全力以赴吧。」路爱爱冷笑,「你这样的新手跟我打,恐怕别人都要说我欺负人。」 陈涯倒不担心自己被欺负。反正今天已经被欺负过一次了。 被顾雨晴那样打击过一次,还能逆境翻盘一局,陈涯觉得,已经没有谁能从精神上击垮自己了。 「嘭!」 陈涯大力抽动网球,这一球,划破长空,撕裂空气,飞速旋转着,朝着路爱爱脚下的半区飞去。躬 这是网球的发球规则,发球时,网球的落点必须落到指定半区,那是一块面积对于新手来说并不算太大的区域,一不小心就会出界。 路爱爱双手凝重持牌,如同一个日本武士一般,双腿跑动着奋勇上前,激烈地冲向那颗小小的网球! 网球在空中掠过了路爱爱的球拍——因为她的球拍完全举错了位置——直直击中了她的额头。 「呱!」 路爱爱发出一声怪叫,倒下了,凶手网球蹦跳着逃离了现场。 「啪嗒。」 陈涯手中的球拍惊恐地丢到了地上。躬 「你怎么样了?路爱爱!你没事吧!」 他跑到路爱爱旁边,抱着少女的肩膀扶起了她。 「我没……日。」她大着舌头说道。 「你还说没事,你的两个眼睛都成斗鸡眼了。」 「好晕……」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陈涯把路爱爱背在背上,双手兜住她的大腿,一路小跑,往校医院冲去。躬 请假条 今天家里有点事,来不及更新了,请假一天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10.捡了个少女 在京大工作了几个月,他对于这里的地形还算熟悉,校医院的位置也非常清楚,距离此处并不算远,只要十分钟脚程就到了,快的话,5分钟就行。 陈涯健步如飞,背着路爱爱一路飞奔。 “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到了,你撑住……” 陈涯一边狂奔,一边给背上的路爱爱加油打气。 “呜呜……咕……呃呃呃……” 路爱爱在他背上哼哼唧唧的,给人一种随时会吐在他背上的感觉。 陈涯也说不出口让她不要吐在自己身上,毕竟她变成这样,自己也有责任。 如果她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感觉还好吗?”陈涯冲后背问道。 “呱?” “……” 陈涯心中一寒。 这货不会傻了吧? 一路上,不少人都用神奇的目光看着陈涯。 很多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小情侣,正在玩什么情趣。 但在这种情况下,也顾不上丢人了。 很快,他背着路爱爱来到了校医院的急诊室,直接闯了进去。 “十万火急,医生救人!” 正坐在急诊室喝茶看报的那位女医生连忙站起身来,问道:“挂号没?这是怎么了?” “等会儿我去补号,医生你快看看她,她被网球打中头了!” 女医生皱着眉走过来,看到路爱爱的脸后,喝的半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路爱爱?她怎么会被网球打到头?” 陈涯惊讶地抬头看医生:“您认识?” 一个学生能被校医院的医生都记住,那还是很稀有的。 女医生震惊道:“岂止是认识……你松开她我看看。” 陈涯让开路,女医生把路爱爱放到医务室旁边的床上,翻开路爱爱的眼皮看了会儿。 检查完,女医生表情很可怕。 “怎么样医生?她能活过来吗?生活能自理吗?能恢复正常智力吗?” 女医生表情凝重:“你先出去等一下,我再仔细检查一下。” 陈涯心中恻恻地对医生道:“医生,不管治疗费用多少,我都出得起,一定要……” 女医生面无表情地把他往门外推,一边说:“出去出去!” 把忐忑地陈涯弄出门后,医生居然在后面把门直接给锁上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陈涯在一旁的椅子上疲惫地坐下。 晚间医院里没什么人,黑漆漆空荡荡的,只有他这儿亮着光。 这两天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发力,他这几天碰上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与此同时,在医务室里,女医生刚关上门,就转头跑到了床上路爱爱旁边。 “我的祖宗,你在装什么?你根本就没事儿!” 路爱爱一改刚才嘴歪眼斜的状态,无比正常地说道: “我对他使用了欺骗战术,他现在以为他用网球对我的额头进行了撞击致我脑震荡,正处于深深的愧疚当中。” 医生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说:“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爱爱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报复,”她回答道,“他在非故意误解我的意图的情况下,使用粗暴的手段让我的心情从平静变得焦躁不安,现在我的心脏还在以120的心率跳个不停,所以我要遵循最原始的同态复仇法则,对他施以报复。” “120的心率……你们打架了吗?” 女医生不理解。 堪称运动白痴的路爱爱,如果真的打架的话,心率比起变成120,更容易变成0。 “不,他做的是比使用单纯暴力更加令我反感的事情,”路爱爱说,“他让我在精神上受到了创伤,我曾一度不敢直视他的脸,也不想跟他说话,但我不想被他知道这一点,只能被迫跟他谈笑晏晏……” 女医生的表情很怪,想笑又不敢笑。 “简单的话就是说他让你丢脸了,所以你要报复他是吧?” 路爱爱平静地将脸转向女医生,眼睛里似乎有精光闪动:“别阻止我,否则,连你一起报复。” “呃呃……” 路爱爱说话一向都比较严谨,或者换个说法,比较憨。 女医生跟她还蛮熟的,所以已经习惯她这种说话方式和思维方式了。 女医生觉得,恐怕路爱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是哪个学院的?”女医生又问道,“居然还有学生敢跟你打网球?他们不怕把你这颗国家级的脑袋打坏了吗?而且,你在运动上那么白痴……” 路爱爱表情好像对自己被称为运动白痴极为不满,微微皱着眉头说: “我告诉了他我的名字,但他并没有和知道我身份的大样本学生一样采取类似的行动,他与我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在对待一个女大学生,所以综合分析,我认为他以为我是一个女大学生。” 女医生道:“京大学生不认识你的还真是少见呀,难道他没有选过课吗?……不过说来也是,长这么帅,基本上就不需要学习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只要是京大学生,只要他选课,他就一定会认识路爱爱。 路爱爱仅限在京大校园内的知名度,可能跟京大校长差不多。 就算没见过,也肯定听过她的名字。 路爱爱可是京大有名的“小老师”。 路爱爱今年21岁,比一些京大学生的年龄都要小,但她已经是京大物理系正儿八经的副教授了。 】 既然是副教授,自然平时也有授课任务。 她在京大开设的选修课程,每学期都爆满,哪怕她逐年提高打分要求变得越来越苛刻,也场场爆满。 那些学生不是来听课的,都是来看美女的。 一堂课四十多分钟,有路爱爱这种级别的美女从头上到尾,这不比花钱去看偶像团体演唱会值回票价? 不认识路爱爱,至少说明他没怎么认真选过课。 路爱爱的照片都在选课平台上挂着呢。 路爱爱对女医生说:“你等会儿告诉他,由于网球的撞击,我的大脑在颅内发生了震荡,有可能落下各种各样的后遗症,从今天开始,他必须每天都带我过来检查。” 女医生愣了10秒钟,才犹豫着开口问道:“那岂不是说,你想让他每天都陪着你?” 路爱爱一脸严肃的点头:“从结果上看是这样。” 自从女医生来到京大认识路爱爱以来,在她的印象当中,路爱爱就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哪怕连个朋友都没有。 从远处观看天才是一件令人非常惬意的事情,有一种观赏纯粹的智慧的美,如同观赏艺术品。 但近距离跟天才相处,就完全不一样了。 和天才相处是一种折磨,一般人是忍受不了的。相处久了,自身的存在都会感觉受到了磨损。 同样,反过来说,天才也不愿意和普通人待在一起,那会让他们很痛苦。 她愿意让一个男生陪在自己身边,还真是非常少见。 女医生伸手摸了摸路爱爱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啊……难道你终于开窍了?” 路爱爱皱眉将脸转向她,精致的脸庞,带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开窍在俗语中一般意味着突然变聪明,或者到了认知水平的迅速提升期,鉴于我已有170的智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 女医生突然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路爱爱这个奇怪的天才,想要理解“恋爱”的含义,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既然决定了计划就迅速执行吧,不要浪费时间,拖延太久会引起他的怀疑。” 路爱爱说完,就在床上躺下,又开始假装不舒服哼哼唧唧起来。 她的演技比起她在物理学上的建树来说,简直比马蝇还要渺小,但女医生已经无力吐槽。 女医生打开了急诊室的门对门外道:“进来。” 一打开门,陈涯就连忙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很棘手啊……”女医生上来就装作一脸凝重。 陈涯惨澹笑笑,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道: “打电话通知她家长吧,哪怕是要送到美国去治疗,我都做得到。” “咳咳,那倒不必了,她本身现在是没有问题的,”女医生强忍着自己不笑,“我说的棘手,是她需要静养,最好是能有个人陪护……” 陈涯四处张望:“这儿有住院部吗?我可以开特护病房……” “咳咳,那也不必搞那么麻烦,听我说,”女医生拖了把椅子坐下开始给陈涯支招,“你现在呢,把她送回去好好休息,然后每天这个点都带她过来检查一次,看看会不会留后遗症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这可不简单,”女医生正色道,“对待病人一定要认真、细心……” “嗯,那我觉得还是住院好一点。” “不许浪费医疗资源,”女医生直接否决了,“行,那就这样吧,你们可以走了,不要影响其他病人看病。” 陈涯望向门外,空荡的医院走廊,大厅连灯都没开,黑洞洞的,哪里有什么其他病人? 路爱爱慢慢坐起来,陈涯低头问道:“能走得动吗?” “不能。一点都不能。”路爱爱果断说,一点都不像一个脑震荡患者。 女医生在一旁打掩护道:“她本身可能有点脑震荡,尽量不要让她太颠簸。” “背着她可以吗。” 女医生望向陈涯身后的路爱爱,发现她的小脸,正一脸认真的点着头。 “可以,或者说,背着是最好的。” 陈涯无奈蹲下,再次让路爱爱趴到自己背上,路爱爱头一歪,就惬意地靠在陈涯宽厚的背上。 她,看上去很惬意的样子,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女医生在一旁看得龇牙咧嘴,目送他们离开医院。 她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祝路爱爱的恋爱路走得顺畅了。 虽然好像没办法顺畅的样子。 陈涯背着路爱爱走出了医院,路爱爱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表情像一只发呆的兔子。 “你家住在哪儿啊?”陈涯问道,“对了,你为什么要在那里睡觉?” 路爱爱面无表情的说:“我家遭受了生物入侵,鉴于安全考虑,那里已不适合人类居住,所以我搬家了。” “什么鬼,”陈涯吐槽道,“什么生物入侵……哦,你的意思是你在家里面发现了虫子之类的是吧?” “你说的不准确,但我感觉你理解了我的意思,”路爱爱道,“因为那东西是在黑暗中对我发动攻击的,我无法进行有效观察,从其生物特征上看,更近似于一种啮齿动物……” “哦,你家里进了老鼠是吧,”陈涯说,“那还好,又不是老虎豹子。” “如果是老虎豹子就好了,它们颜色很好看,毛摸起来肯定也很软……” 陈涯在心中默默的想到,这憨憨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考上京大的? “咦,你不住在宿舍吗?”陈涯问道。 “我在外面租、租房子住……”路爱爱结结巴巴地撒了个谎。 “那你租的房子在哪儿啊?给我指个方向,”陈涯道,“我把你带回去,顺便帮你把老鼠赶走。” 路爱爱在他的背上激烈挣扎起来。 “不不不不行!我绝对绝对不能回去,家里的物件都已经被染上了那个动物的生物信息,我已经回不去了,那间房子已经不能要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去了不去了,你别动,医生说你要静养……” 不容易才把路爱爱安抚下来,他在暖黄路灯照耀的燕园街道上站定,问道: “所以我该把你送到哪儿去?” “网球社团的教室。”路爱爱说。 “那怎么可能呢,那个地方根本就不能住人,”陈涯说,接着他冷笑一声道,“你以为那地方就很干净吗?那房间藏污纳垢的地方太多了,你接触的每一寸土地接触的每一个物品,都有可能被蟑螂爬过,被红蚂蚁舔过……” 陈涯突然感觉少女在自己背后发起抖来。 他叹了口气,没办法,今天只能自认倒霉了。 “你干脆去我家住吧,在我家住一晚上,明天我再想办法帮你把那只老鼠处理了。” 路爱爱抬起头问道:“你不住宿舍吗?” “呃,我也在外面租了房子。” 陈涯并不想暴露自己不是学生的身份。 “那、那可以……”少女把头埋在了他身上。 陈涯一笑。这家伙还真不怕世上有坏人啊,随便就敢跟着别人去他家里面。 不过他也没有那个教导少女正确认识险恶社会的义务。常识教育方面就留给她未来的老公去头疼吧。 他把路爱爱往上面抬了抬,双臂挽住她柔若无骨的大腿,朝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为了工作方便,陈涯在京大旁买了一间小公寓,2室1厅,自带厨卫,房价也还算便宜,距离京大只有20分钟脚程,性价比蛮高。 背着体重还算轻的路爱爱走了整整20分钟,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进屋之后把人放在沙发上,陈涯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他刚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顾雨晴的名字。 “喂,干嘛?” “手机定位发给你了,快开车到这边来,”电话那头顾雨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30分钟之内到,不到就算你任务失败。” 顾雨晴挂断了电话,同时微信上也传来了新消息的提示。打开一看是个定位,那地址上分明写着“浪客酒吧”。 陈涯转头,看着正眯眼看着他的路爱爱,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311.护花使者 陈涯收起手机,看看一旁眼神犀利的路爱爱,说道: “我现在有点事,必须马上出去一趟,出于对京大同学的信任,我决定把你留在这里,你应该不会趁我出去把我家偷个底朝天吧?” 说完,陈涯正准备离开,却被路爱爱抱住了胳膊,还用脚后跟刹住了地面。 “将猫咪放在陌生环境,会导致猫咪产生应激反应,不安、紧张、抑郁、焦躁、刻板行为,严重甚至会环形斑秃……” 陈涯转向路爱爱道:“原来如此,但是,你又不是猫。” 说完,他再准备走,又被路爱爱抱住胳膊: “将猫咪带到新家,需要主人需要给予猫咪足够的陪伴和充足的耐心,这样才能尽快的取得猫咪的信任和依赖,才能帮助猫咪尽快的适应新的环境。” 陈涯再次转过脸:“你的意思是你想我获得你的信任和依赖?” “我说的是猫咪。” “你好一点了吗?看上去好像根本没有脑震荡啊?” 路爱爱捧住胸口,夸张地棒读起来:“啊,啊,我的头好痛,头痛欲裂,感觉要死了。” “你头痛为什么捂着胸口?” 路爱爱犹豫了一会儿,伸出双手抱住头,有点像那个“好奇怪,感觉要长脑子了”的表情包。 “对不起,我真的没时间了。”陈涯扒拉开她的胳膊,转身就走。 顾雨晴只给了他半个小时,她发的那个定位还不知道在哪儿,开车过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路爱爱呆立在那里,脸上有那么一刹那,露出了泫然若泣的表情。 这种脆弱的表情出现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显得凄美而震撼。 陈涯打开大门,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退回来,抓起路爱爱的胳膊。 “你看,这里是卧室,这里是厨房,这里是洗手间。 “你晚上就在我的卧室休息,床单被褥都是干净的,如果饿了,厨房冰箱有吃的。 “给你两条新毛巾,牙刷的话浴室柜镜子后面有很多,随便拿。 “水龙头往左是热水,往右是冷水,如果水不热,就等一会儿,热水器会自动烧。 “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陈涯带着她在自己房子里逛了一圈,算是带她熟悉了,接着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过去5分钟了。 就在此时,路爱爱的小手忽然伸上来,握住了他的手掌。 她的手柔若无骨,细腻如绸缎,微凉,呆在陈涯手心里小小的一只,乖乖的一动不动,像个躺在窝里的幼年鼩鼱。 她好像很习惯这个动作。这个动作也是大多数人童年时很习惯的动作——面对人潮汹涌的大世界时,自然而然地把手伸进父母宽厚的手心里,好像这样就足以对抗整个宇宙的陌生。 陈涯忽然感觉,自己莫名其妙之间,好像捡了个监护对象。 他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对她说:“先照顾你睡下我再走吧。家里没有你换洗的衣服,就简单洗个脸,私处洗一洗,就上床睡觉,ok?” 路爱爱伸手比了个ok:“ok!” “行,那你先进去洗脸。” 把路爱爱推进门,关上洗手间,洗手间里马上传出放水的声音,陈涯靠在门外墙上等了5分钟。 洗手间里的水声根本没停下来。 陈涯终于忍不住了,敲了敲门:“还没好吗?” “快、快了……”门里传出路爱爱的声音。 陈涯感觉非常奇怪,推门一看,顿时叫起来: “你这哪是洗脸,你搁这洗衣服呢!” 路爱爱满头是水,身上的实验室白大褂连同里面的白色衬衣,全都湿了一大片,看上去像从洗车房里走出来的一样。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陈涯捂住了额头。 “洗脸。”路爱爱脸上一点其他的表情都没有,好像她真的无比坚信,自己就是在洗脸。 陈涯从旁边抓了一条毛巾,把她给包了起来,又拿来了电吹风,因为她头发也湿了。 他现在真的理解为什么一开始会看到这家伙睡在网球社的教室里,浑身裹着各种各样的窗帘和被褥了。 她是真的没有任何生活自理能力!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涯还真的不知道,一个这样的家伙是怎么考上京大的,她父母又是怎么敢放心大胆把她送过来的! 既然她都这样了,也没必要再顾忌什么男女大防了,陈涯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只留了内衣和一件白色小吊带。 少女白生生的两条长腿,裹在浴巾当中若隐若现,胸前柔软穿过清凉的吊带,也能时不时看到。 可她的表情好像完全不在意一般,很大方地让陈涯看了个遍。 一番折腾,好不容易给路爱爱吹干了头发,擦干了身上的水。陈涯又拿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 穿上陈涯宽大的t恤和运动裤,现在的路爱爱看上去就像个偷穿爸爸衣服的幼年期嘻哈少年。 陈涯把她整个身子按到了自己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似乎是想把她封印起来。 “好了,别动,闭上眼睛,现在开始睡觉,在我回来之前,什么都不要做。” “嗯。”路爱爱轻轻点了点头,合上了双眼。 陈涯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真的怕。他怕等自己回来,自己家被路爱爱给炸掉了。 安顿好路爱爱后,时间已经过去了20分钟,距离顾雨晴规定的时间,只剩10分钟了。 陈涯迅速出门,上电梯,下车库,启动了自己的五菱宏light。 这辆车是商务款,是陈涯在京城的第一台车,是接班他小电驴的代步工具,所以压根没有考虑面子什么的,主打一个性价比。 但这辆车出乎意料地好开,动力足,车身稳,只要习惯了,在路上漂起来不比大牌跑车差。 刚系好安全带,路爱爱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很自然地上了他的车,并且坐了下来。 陈涯愕然瞪着她。 “你干嘛?你怎么下来的?” 路爱爱看都没看他:“我睡不着。” “你怎么知道我车在这儿?” “我跟着你。” 陈涯无语了。 说这人没有自理能力吧,她能跟踪自己到这里,而且自己完全没察觉。 陈涯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又过去了2分钟。 如果再把路爱爱送上去,那顾雨晴的任务十成十就要失败了。 “系好安全带!抓紧扶手,我要开始飙车了!” 白光,一道白光,如同箭一样蹿飞出去。 …… 每晚9点之后的近郊通天路,是地方权贵公子们的游乐场,路过这里,你或许能看到夜幕下流光溢彩各种跑车争奇斗艳的场景。 郭琪点燃一颗烟,靠在身旁的柯尼塞格上,车身性感,他对这辆车就如同对待自己老婆。 轰隆隆声从远方而至,郭琪眯起眼,说:“这又是哪位来了?” “上星期那辆毒液吧,喜欢装逼。”旁边一人搭腔道。 “听发动机声音就不是。” 郭琪刚说完,一辆五菱宏光,就如同闪电一样奔袭而过,他手中的烟头掉在了地上。 “这、这是什么人,这么吊的吗?” 陈涯载着路爱爱,一路狂奔,只用了7分钟,就赶到了顾雨晴定位上指示的位置。 亏得路爱爱坐在副驾驶上,如果她坐在后座,现在肯定都吐在车里了。 “你就在车上等一等,我马上就回。” 说完,陈涯下了车,锁上车门,走向浪客酒吧的招牌下方。停车场就在门外,他一眼就看到了顾雨晴的那辆保时捷跑车。 推门走进去,他被汹涌而来的音乐和鼓点震的双耳发麻,人潮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男男女女在各种地方扭动,看上去一派淫靡的氛围。 陈涯皱着眉头,找到了顾雨晴和巫秋桐的时候,两人正坐在一个阴暗的与世隔绝的角落喝鸡尾酒。 “你们平时的爱好就是到这种地方来吗?”陈涯在两人旁边坐下。 “我从来没来过酒吧,这是第1次,要怪就怪这家伙吧,是她非要想来体验一下。” 顾雨晴指着巫秋彤说。她嘴里含着吸管,眼睛里亮闪闪的。一瞬间就把闺蜜给卖了。 巫秋桐马上反抗道:“明明是你自己说要找个骚浪贱的地方把自己的形象打下来好吧?我这不是配合你吗?” “可我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骚浪贱的地方啊,我这样的乖乖女,这种地方简直突破我的想象力了,你到底是跟谁来玩过啊?” “玩什么啊,我是问了我哥,他那个玩咖推荐的……” 两人吵吵闹闹的,但酒吧里音响声音更大,几乎把她们的对话声音完全盖过。 尽管顾雨晴一直在对巫秋桐说话,但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陈涯。 今天顾雨晴穿着一件黑色长裙,一水儿的缎子长裙从锁骨垂到小腿,裙摆下面是精致可爱的脚踝,穿着细带高跟鞋下的脚背洁白,靠近侧边的地方有一抹健康的粉红。 “刚好30分钟,整。”陈涯对顾雨晴说,“我可以走了吧?” “来都来了走什么?” 顾雨晴顺手拉住了陈涯的胳膊,肢体接触后,两人心中都是一动,顾雨晴马上又松开手,假装玩头发,把手拿开了。 “你给我规定的任务是30分钟内到,现在我已经做到了,你并没有规定我必须留在这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陈涯说。 “哎哎,那我再给你一个任务,留下来陪我,行不?”顾雨晴连忙说。 巫秋桐还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闺蜜这样吃瘪过,在一旁偷笑。 “可以,但是请把上个任务的帐结了。” 顾雨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乖乖掏出手机,打开了掌上银行。 巫秋桐在一旁吃吃笑着,凑到她耳边说:“你真的是在玩弄他吗?我怎么感觉是你被玩弄了?” “你给我少说两句。”顾雨晴语气暴躁,说完,又笑眯眯地看着陈涯。 “好了,转账了,现在,你可以安心听我说了吧?” 陈涯点了点头。 “待会儿,有个人要过来跟我相亲。”顾雨晴说,“是家族强行安排的,我一点都不想跟他相亲,但是对方身份挺高,我又不得不来……” 陈涯打断她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带你过来壮壮胆。”顾雨晴说。 陈涯上下打量她一番:“你还需要壮胆?” “你是不是对我有误解?我是个女生诶。”顾雨晴双手在空中绕了三圈,然后插在腰上。 动作违和感要多大有多大。 见陈涯一脸嫌弃,顾雨晴正色道:“好吧,认真说,那家伙是雄风工业的少东家之类的人物,你知道雄风工业吗?” 陈涯说:“那不是晋西的企业吗?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顾雨晴道:“他们最近在京城活动,或许是想打通什么关系吧,前一阵子,不知怎么就勾搭上我家老爷子了,所以……” “所以你就被安排来相亲了。”陈涯替她说。 “对的。”顾雨晴抿了一小口鸡尾酒。 “雄风应该是一个重工业起家的公司,能做这一行,肯定在京城有人脉,怎么突然又来跑关系呢?”陈涯问道。 “你很敏锐嘛,”顾雨晴说,“确实以前就有关系,而且很硬,但是那个关系已经退了,事情都是人一走茶就凉,所以他们近几年一直缩在晋西。” 陈涯说:“重工业走衰是大势所趋,想必他们也会着急。” 顾雨晴看着陈涯的眼神越来越明亮,问道:“想不到你还挺有大局观的。” 陈涯笑了笑,没有说话。 顾雨晴把一杯鸡尾酒递过去:“留给你的。” “不了,我开了车。”陈涯摇头。 “那开车就交给你了,”顾雨晴捂嘴笑了,“所以你今天的任务,就是给我们两个当护花使者。” “如果护不住,我会跑。”陈涯果断说。 这种身份的人物,自己现在还惹不起。 即使把四个诺贝尔奖甩出来,jx的身份甩出来,这种豪强想弄自己,也是防不胜防的。 顾雨晴笑了笑,道:“你还真是,在女孩子面前都一点面子不给自己留啊。” “要面子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陈涯说,“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相亲,”陈涯说,“跟这样有实力的公司的少东家结亲,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你的家族,意义都很重要吧?” 顾雨晴低头用眼睛上半部分看他,若有深意地说:“我喜欢活成棋手,而不是活成棋子。” “是吗?” 陈涯想了想,忽然一笑。 他想起来,今天高杉资本那个奇怪的员工忽然请自己吃饭,向自己打听跟顾雨晴关系的事情。 那个人说不定,还真不是听命于公司内部的人。 正在说话间,门口,一个身穿亮蓝色休闲西装的男性出现了。 身旁还带着个妖冶女人。 他一看到顾雨晴这边,就走了过来,接着目光就落在了陈涯脸上,眯起了眼。 陈涯看了眼这个发型故意做成凌乱感,一闻就用了高档香水的男人,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妖冶女子。 看来,今天想要一开头就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人,不止顾雨晴一个。 312.大冒险 看着那个男人身边带着的妖冶女子,顾雨晴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 但眼神却冰冰凉凉的。 “易公子,你可没说还带了一个朋友过来啊。” 易阳冰招呼他身旁那女子坐下,目光在陈涯脸上一扫,不屑一笑道:“顾总,你也没告诉我,你还带了个男性朋友啊。” 他四处张望一番,若有深意地说:“而且你看,还是在这种地方。” 顾雨晴连忙摆手,道:“不不,易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在责怪你,我是说,既然您也是潇洒的人,那咱们心照不宣,应付完大人们的愿望散了好了。” 易阳冰脸色一变。 他大老远跑来京城跟顾雨晴相亲,可不是为了应付差事。 他是真带着任务来的。 之所以会带一个女人过来,主要是有线报告诉他,顾雨晴最近和一个男的走得很近。 这边这个女人其实是随便找的,主要是来壮声势用的。 没想到,声势没壮到,倒是被顾雨晴抓到一个机会,想把这场相亲整个都推了。 易阳冰连忙说:“我还是想跟顾总好好认识一下的,因为第一次见面,我怕气氛比较尴尬,就带了一位女性友人过来玩玩。” “这样吗?”顾雨晴笑着看他。 “对,第一次见面,免不了有些尴尬,如果这次相亲成了,以后就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和伴侣,当然应该从现在开始相互了解,如果没成,大家也不失为好朋友,我也不喜欢那种呆板的互相报家底的相亲,大家一起玩一玩聊一聊,做做游戏就好。” 顾雨晴说:“那就玩玩吧。” 她说话语气若有所指。 不像是在说“玩玩”,倒像是在说,“我等你出招”。 易阳冰似乎没有听出她的潜台词,笑了:“那不如我们就从相互介绍我们的同伴开始,这位是我的一位女性朋友,她叫左萍萍。” 顾雨晴点了点头,易阳冰又马上补充道: “京城人士可能不了解,左家在我们晋西可是大户,左萍萍她在我们那边,也很有名。我们晋西有个小圈子,我是那个圈子的头头,想进入那个圈子的硬性条件,就是家底必须超过500亿。” 说完,他脸上一笑,道:“你们知道侯少吗?” 巫秋桐问道:“是最近很火的那个京城电视台主持人吗?” “对,他就是我们晋西人,他一直想加入我那个圈子,但是我们就是不让他来,因为他有名归有名,硬条件不够啊。” 顾雨晴“呵呵”一笑:“那你真厉害啊。” 她话里充满了讽刺意味,但易阳冰没有听出来,还当顾雨晴是真心说的,顿时非常开心。 易阳冰嘴上说不喜欢互相报家底的相亲,实际上他还是在变相地报家底。 他转过头问顾雨晴身旁的巫秋桐道:“这位小姐是?” “我叫巫秋桐。”巫秋桐把酒杯放在唇边,只是简单自我介绍了一句,不愿意多谈。 巫秋桐是巫家的人,和顾雨晴是好闺蜜,但她如果在晋西,估计也进不了易阳冰所谓的那个小圈子。 毕竟她家还没有那么厚实的家底。 “嗯,那这位呢?” 顾雨晴拉过陈涯的胳膊,道:“这是我的闺蜜,叫陈涯。” “哦。”易阳冰不咸不淡地说。 话说到这里,就有点冷场了,顾雨晴伸手叫了酒,众人就相对枯坐,喝酒的喝酒,沉默的沉默,再也建立不起有效对话。 陈涯想起在自己车里还坐了个路爱爱,感觉分外煎熬。 不知道这群人这场鸿门宴还得开多久。 希望他回去的时候,路爱爱不会开着他的车上了树。 “我们来玩游戏吧,”易阳冰突然说,“玩真心话大冒险。” 顾雨晴不咸不淡道:“我对那种逼人犯蠢的游戏没什么兴趣。” “我觉得这个游戏有助于加深我们相互之间的了解,”他说,“来玩嘛,如果不想做大冒险,可以用喝一杯酒代替。” 易阳冰身旁的左萍萍说:“可以玩,而且,必须要说真正的真心话,才更好玩。” “那当然,在座的都是有身份的,当然要说真正的真心话。” 他这么一说,顾雨晴和巫秋桐压力就更大了。 但毕竟是第一见面,如果什么都拒绝不给面子,回头易阳冰跟顾家嚼起舌头,也很不爽,顾雨晴只好应允了。 易阳冰伸手叫了30杯马提尼,在桌上满满地摆了一桌子,笑着道:“酒已经都备好了,今天的目标就是玩到把这些都喝完,酒不喝完,摊子不散。” 顾雨晴的脸彻底黑下来。 如果是一般的人,她早就掀桌子了。 可惜现在掀不得。 真心话大冒险这游戏很简单,每个人摇骰子,骰子最小的要接受惩罚,选择真心话或是大冒险。 真心话就是让骰子点数最大的问一个问题,必须实话实说,如果选大冒险,就会被指定一个任务。 易阳冰让服务员给每个人发了一个骰盅,游戏便开始了。 他摇骰子摇得最起劲,哗哗啦啦摇头晃脑,不知道是在摇骰子还是想把大脑摇匀了。 最后开数字,巫秋桐点数最大,陈涯点数最小。 这一蟹,要由陈涯先吃了。 看到这个结果,易阳冰什么都没说,但明显兴致缺缺。 他提议玩这个,就是想跟顾雨晴发生点什么。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巫秋桐看着陈涯问道。 “真心话。”陈涯沉稳地说。 “好,”巫秋桐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你有女朋友吗?” “暂时没有。”陈涯说。 “暂时没有,就是以前有咯?”巫秋桐提高音量。 “当然。”陈涯淡然道。 “那考不考虑接下来再找?”巫秋桐笑着问道,她忽然就觉得这个游戏好玩起来。 “这是另一个问题了。”陈涯说。 “行吧。”巫秋桐怏怏道。 “这就完了?”易阳冰拿起骰子,“没劲,再来。要是大家都这样玩,今天这酒可就喝不完了哈!” 众人再次开始摇骰子,这次可能是运气守恒,上把点数最大的巫秋桐点数最小,易阳冰带来的左萍萍点数最大。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左萍萍眨巴着涂得漆黑的油亮睫毛道。 巫秋桐抿着嘴:“真心话吧。” “哎,老是选真心话,那就没意思了。”易阳冰摇头,“左萍萍,问嗨一点的问题,气氛炒热起来。” 左萍萍想了想,接着微微一笑:“是处女吗?” “芜湖!好好好!”易阳冰嘴巴都合不拢,在一旁拍手叫嚷,“玩得刺激才叫玩游戏嘛!” 巫秋桐咬着嘴唇红脸说:“是。” 左萍萍抬起了眉毛:“真的吗?我不信,玩游戏不要玩不起哦?” 巫秋桐咬牙道:“这就是真心话。” 左萍萍撇嘴道:“哇,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处女,很少见啊!” 一旁的顾雨晴为了保护闺蜜,插嘴道:“这么说,你很小就不是处女咯?” 左萍萍被问得一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易阳冰挥了挥手道:“这一轮已经问完了哈,还有问题下一轮再问,咱们继续。” 开数字,易阳冰和陈涯的数字都是最大,左萍萍的数字最小。 “这种情况怎么办?”左萍萍瞪眼叫道。 “算你倒霉咯,你选两次,我们两个人依次惩罚,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易阳冰笑嘻嘻地说。 “真心话真心话,都选真心话。” “行,那我先来,”易阳冰说,“你觉得我帅不帅?” “帅!下一个!” 易阳冰对自己人放水放得太明显了,巫秋桐和顾雨晴都皱起了眉头,但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游戏规则就是这样。 轮到陈涯,陈涯问道:“易阳冰谈过几次恋爱?” 左萍萍眉毛一拧:“怎么问我他的事啊?!” 易阳冰连忙说:“这不好吧?真心话当然是问对方自己的事情。” 陈涯故作惊讶,道:“有这个规定吗?那好吧,那我问你,你喜欢过易公子吗?” 左萍萍顿时脸色涨得通红,低声草草说了句:“我喝酒。” 随即,她就抓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第一杯酒终于兜售出去了,顾雨晴和巫秋桐都是捂嘴偷笑。 易阳冰对左萍萍顿时大为恼火,这不就等于默认了她对自己的心思吗? 本来他是想借这场游戏,趁机博取顾雨晴的好感,结果这个问题直接扣分,他顿时把怨气都怪到了一旁蔫坏的陈涯头上。 “再来再来,”打扫干净心中阴霾,易阳冰连忙又开一局。 这次易阳冰连胜又是最大,巫秋桐运气用尽,又沦为垫底,她自然又选择了真心话。 易阳冰笑着开口问道:“顾小姐她是个怎样的人?” “你刚才不是说,要问当事人的事,不能问旁人的事吗?”陈涯马上说道,“搞双标?” 易阳冰顿时更厌恶这个人了。 巫秋桐是顾雨晴的好朋友,他当然不能问一些失礼的问题,而且他这次是要讨好顾雨晴,当然要问些有关顾雨晴的事情。 易阳冰道:“我订正一下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是,‘在你的眼里,顾小姐是个怎样的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也巧妙地规避了规则,陈涯耸了耸肩,算默认没问题了。 巫秋桐点着下巴道: “雨晴啊,她人特别好,从小成绩就好,运动也好,家世背景也好,各方面都完美,追她的男生可以组个加强连,我超羡慕她的。” 易阳冰道:“难道她就没什么缺点?”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这是第二个问题哦!”巫秋桐笑嘻嘻地说。 易阳冰点头道:“行,下一轮我就问你这个。” 巫秋桐嘻嘻笑道:“下一轮我选大冒险~” 到了下一轮,可惜跟巫秋桐无关了,左萍萍喜提第一,顾雨晴惨遭垫底。 自然,顾雨晴还是选择了真心话。 左萍萍毫不犹豫地直接问道:“你是处女吗?” 巫秋桐马上抗议道:“你是不是只会这个问题啊!” 易阳冰在心中为左萍萍点赞,带她来就是干这个的,但面上装作打圆场:“萍萍你的问题都好骚啊!” “这地方不骚着玩怎么行?”左萍萍霸气翘腿。刚才她豪饮的一杯马提尼,已经让她双颊泛红有些醉意了。 顾雨晴很爽朗地回答道:“是啊。我不光是处,我还没跟异性谈过恋爱。” 左萍萍扬起眉毛:“刚才她不是说,追你的男生有一个连吗?你居然没谈过恋爱?” “呵呵,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有阴影。”顾雨晴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听到顾雨晴还未开封,易阳冰心痒起来,看向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炙热。 “下一轮下一轮。” 众人再次摇骰子,这次,陈涯最高,易阳冰落到最低。 陈涯目光中森寒一闪,这家伙总算落到了自己手里。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易阳冰脖子一拧:“大丈夫无事不可对人说,我选真心话。” “行,”陈涯点头,“高杉资本的张国栋,你认识吧?” 听了这个问题,众人都看向陈涯。 这算什么问题? 但易阳冰面色铁青。 陈涯死死盯着他。 “我喝酒。”易阳冰果断抓起马提尼一饮而尽。 “行。”陈涯点头。 易阳冰不愿意回答,他倒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陈涯学过微表情,即使易阳冰撒谎,他也能看得出来。 没想到,易阳冰居然没有撒谎,而是选择了认赌服输。从这个方面上看,他倒有点佩服他了。 张国栋是今天突然跑来向自己探听顾雨晴消息的人。陈涯一开始怀疑,他是公司内顾雨晴的竞争对手派来的。 现在看到易阳冰后,他才推测,可能他是易阳冰安插的内线。 陈涯回头,发现顾雨晴在盯着他,眼神好像在问:“张国栋怎么了?” 陈涯没有回答她。他打算回去再说。 以顾雨晴的性格,不管她和眼前这位易公子结果如何,恐怕张国栋这个小人物都要倒霉了。 接着大家又玩了几轮,众人越发放开了。 又一轮,点数最高的是污力满满的左萍萍,点数最低的是顾雨晴。 左萍萍开门见山:“有没有自己安慰过自己?” 顾雨晴坦然回答:“有。” “哦哦哦!”易阳冰叫嚷起来,脸都红了。 顾雨晴这样的女神居然都会自我安慰。 说出去简直让人意想不到。 左萍萍脸上笑得更开心了,那笑容仿佛有种把女神拉下神坛的快感。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下一轮又是左萍萍赢,顾雨晴输。 运气女神都眷顾到这份上了,她便接着上个问题问:“你自我安慰的频率是多少?” 顾雨晴依然一脸坦然:“一天一次。” “噗——”巫秋桐在一旁直接喷了。 她心中都快呐喊起来了。 我的好姐妹,你这个需求也有点太过火了! 左萍萍失声道:“还能这么频繁的吗?” “是有点太频繁了。”易阳冰脸上挂着邪笑,“这不是天天都想着那个?” 顾雨晴一脸淡定,将手放在胸前:“这不是很正常?你们难道不是吗?” 易阳冰一时竟无言以对。 “是啊,这挺正常的。”陈涯在一旁淡淡说道。 顾雨晴转头望向他,刚好跟陈涯视线接触了。 两人竟莫名在此时产生了一种心有灵犀的奇怪感觉。 看到她们两个的样子,巫秋桐在一旁表情怪怪的,刚好下一轮,就是她问陈涯真心话。 巫秋桐抓准机会连忙问道:“你刚才说一天一次很正常是吧?那我问你,你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陈涯想了想,道:“23小时之前。” “咦!”巫秋桐顿时吐出舌头,做出个怪表情。 易阳冰鼓掌,装腔作势道:“精彩,精彩!不过,幸好没跟你握手,这位兄弟你等会儿别用你的右手碰我。” 众人纷纷调侃,倒是顾雨晴在一旁若有所思。 她在想,23小时之前,那不就是昨天……陈涯从自己家离开后,回到家之后吗? 而且,自己也是23个小时之前……也就是说,两个人同时…… “咳咳。”顾雨晴轻咳两声,红着脸喝水道,“有点东西。” “不止一点,很多。” 听了陈涯的回答,顾雨晴差点把水喷了出来。(指刚才喝的水) 全场的气氛也随之彻底嗨了起来,接下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污了。 巫秋桐和顾雨晴都有点上头了,有时候轮到巫秋桐和顾雨晴内战时,两人相互问的问题也带点污了。 到了后面,众人免不了都喝了点酒,只有陈涯保持滴酒不沾。 轮到陈涯问的时候,只要对方不是顾雨晴,他总是会问对方最难以回答的尖锐问题,逼得对方不得不喝酒。 因为陈涯的特殊照顾,再加上顾雨晴放得开,什么都答,也因此喝酒较少。 但她落到左萍萍手里时,对方提问“你最大的黑历史是什么?” 一向放得开的顾雨晴这回却选择了喝酒,将一杯马提尼一饮而尽。 所以到目前为止,左萍萍饮酒最多4杯,易阳冰3杯,巫秋桐2杯,顾雨晴1杯,一共10杯。 桌上还摆着20杯酒,距离全部干掉还遥遥无期。 而众人因为饮得太猛,已经有些醉醺醺了。 “好好,这轮完了。我有个提议啊。” 易阳冰拍手说道,所有人都看向他。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真心话,没一个大冒险的,我提议,下一个不管谁赢谁输,必须接受大冒险,不然嗨不起来,这些酒也老喝不完,怎么样?” 顾雨晴和巫秋桐都皱起眉头。 真心话只要不是太过分,答了也无所谓。 但大冒险可不一样了。 陈涯说:“我不同意,要是赢的人让输的人去厕所舔马桶怎么办?” 易阳冰瞪眼道:“谁会提这么变态的大冒险?根本就不可能好吧!” “呵呵,那可不一定,我就会提出这种大冒险。”陈涯冷笑。 “噗嗤——”顾雨晴忍不住笑了。 易阳冰皱眉道:“那好吧,修改一下规则,我们提前提出一个大冒险,看你们同不同意,如果同意咱就玩,不同意就换,如何?” 巫秋桐说:“你说说什么大冒险?” “这样,”易阳冰眼珠子一转,“赢的人跟输的人,一起去酒吧洗手间隔间呆三分钟,怎么样?” 这个大冒险内容可以说,是压着两个妹子的底线飘过的。 说过分吧,也没什么,只是一起去洗手间隔间呆着,也没说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说不过分吧,如果是身份尴尬的两个人,一男一女,跑到洗手间隔间里面呆三分钟,那还真挺暧昧的。 易阳冰说完,又煽风点火道: “拜托,这个也要考虑这么久?我们以前玩的那些大冒险,比这个刺激多了的都有,这个都不行,那可真没啥能算‘冒险’了。” 巫秋桐和顾雨晴对视一样,顾雨晴回头道:“行吧,不过,你来提大冒险条件也不公平。” “行行行,下一把换人提议行吧,这一轮就这么玩,怎么样?” 话说到这份上也只能同意,众人开始摇骰子。 易阳冰脸都快憋红了。他一边摇一边在心中祈祷:“我和顾雨晴我和顾雨晴我和顾雨晴……” 他就是想让自己和顾雨晴两人到洗手间去。两人同处一个密室,气氛暧昧,还喝了点小酒,感情肯定会升温。 他有把握让顾雨晴提高对自己的好感,也有自信,凭自己阅女无数的经验,绝对能把顾雨晴吃掉。 “开!” 易阳冰大喝一声,掀开骰盅,一目看去,众人的点数一目了然。 接着,他的心脏狂跳。 好消息:点数最小的是顾雨晴。 坏消息:点数最大的是陈涯。 看到这个结果,巫秋桐都快乐疯了,拍着大腿道:“姐妹,去吧去吧,我保证不拍下来。” 易阳冰表面上咧嘴在笑,实际上心中mmp已经骂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自己好不容易策划这么久,全给这小子做了嫁衣。 顾雨晴看向陈涯,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喝了酒,还是别的什么,脸红红的: “我说不喝酒,直接执行大冒险,我俩进去,你敢吗?” 陈涯耸了耸肩:“有什么不敢的?” “你敢你就站起来。” 陈涯站起来了。 顾雨晴大声道:“你还真敢啊!” 陈涯笑了笑:“愿赌服输不是吗?” 顾雨晴拍了拍裙子,也站了起来,道:“行,愿赌服输,咱们走!” 此章甚大,求月票 (本章完) 313.我也把你当素材 “好啊,愿赌服输啊。” 顾雨晴拍了拍裙子,把盖在腿上的外套扔到一边,将披散的乌黑长发束起,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陈涯愣了愣,也站起身来。 他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顾雨晴真的会“愿赌服输”。 顾雨晴表面荤素不忌,惊人之语张口就来,但内心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开放。 他本来以为,顾雨晴会宁可喝酒的。 易阳冰咬牙切齿地在后面看着两人,后槽牙都快崩碎了。 “要不要我们跟去看看?”左萍萍问道。 易阳冰咬着牙说:“看什么看,不臭吗?” 巫秋桐看着他狰狞的表情,暗中感到十分好笑。 酒吧洗手间很贴心地没有把男女洗手间隔开。 但除了隔间门用上了很讲究的磨砂玻璃嵌不锈钢门,其他地方非常不讲究。 门上贴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广告,人流、外卖、会所,黑色签字笔写的电话号码和涂抹痕迹爬满肮脏的墙壁。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骚味,陈涯忽然开始郁闷——这个大冒险简直就是把输家和赢家一起惩罚。 亏了。 两人隔着一条蹲坑站着,顾雨晴抱着双臂,陈涯双手插兜。 从镜头语言上,这两人的站位跟终结之谷的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这种距离上近距离观察顾雨晴,陈涯有了和先前不太一样的发现。 之前两人见面的时候,顾雨晴不是高坐在长桌的另一边,就是潇洒地靠在保时捷的真皮座椅上,要么就是体态婀娜地坐在自家沙发上,不讲道理地把脚伸出来让他帮忙脱鞋。 像这样两人眼睛对眼睛、脸对脸地站着,还是头一遭。 陈涯这才发现,她比印象中要矮不少,比起自己来更是要矮,并不像印象中那样,是个威风凛凛的女孩。 只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女孩而已。 发现这一点后,陈涯发现顾雨晴在心中的形象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就好像她之前一直在身上披着一件华丽的什么东西。 而现在那层东西被揭开了,就好像露出了赤身裸体般,顾雨晴此时在他面前无法掩饰自己,内在的某种更真实的、比较软弱的东西暴露出来了。 她的身体瓜熟蒂落、丰润婀娜,如同一颗诱人的水蜜桃。从一个男性观察一个女性的角度视察她的身体,陈涯还是第一次。 陈涯没有让沉默在空气中滞留很久,开口问道: “所以,你对这件事的态度,到底怎么样?” “什么态度?” “对那个公子哥,”陈涯说,“你是想坚决不交往,还是看看再说?毕竟那家伙好像确实很有钱。” 顾雨晴盯着陈涯很认真的看了一会儿,说: “不要把我想成能花上一整天时间逛街挑商品的俗人,我从来就没有‘看看再说’这个选项,我不喜欢,就绝对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陈涯一怔,他感觉,顾雨晴这话,对那些逛街的女生有些失礼。 但不可否认她挺酷的。 顾雨晴说:“我讨厌家族对我的任何束缚,讨厌社会的明规则或潜规则制造的任何樊笼,我不像小女孩那样渴望婚姻,我甚至无法想象忍受另一个人一辈子的生活,更别说是让别人来安排我的婚姻了。“ 陈涯道:“你不想结婚?” “不想。不管是出于家族政治联姻的目的也好,还是找个人度过终生的目的也好,我都不想结婚。” “嗯,我懂了。”陈涯点头,“我不会再问你这个问题了。” 顾雨晴歪头问他道:“你怎么没有像别人一样,问我生不生孩子,并且指责我不愿意承担社会责任?” “与我无关。”陈涯说,“如果你不想承担社会责任,对社会造成了很大麻烦的话,那我想,告戒的话应该让社会本人来讲。” “‘告戒的话应该让社会本人来讲’”顾雨晴重复了一遍陈涯的话,然后问道,“你从小就是这么讲话的吗?” “你指的是怎样讲话?” “很酷的这种讲话方式。” “说我说话方式酷的,你是第一个。”陈涯说,并且摇头,“所以我也无从知晓以前讲话是不是这样。” “以后如果我要写自传,我可能会用你这句话,先告诉你一声,我抄了,而且不会给你付专利费。”顾雨晴说。 陈涯耸了耸肩,表示不在乎。 主要他并不觉得顾雨晴这种人会跑去写自传。 “对了,还有件事要问你。”顾雨晴说,“你刚才说的张国栋,是什么情况?” 陈涯将张国栋约自己吃饭打听消息的事情讲了,听完后顾雨晴一脸冷笑。 “这家伙胆子太大了,居然会干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 陈涯不想去探究她打算怎么对付这个可怜的社畜,看了眼手表道:“已经三分钟了。” “出去吧。” 两人回到酒吧卡座上,座位上的三个人好像自从他们离开后就没有动过。 “哈啰,大冒险结束,洗手间里其实也蛮好玩的。”顾雨晴满脸笑容地冲着所有人挥手,好像刚才是从迪士尼乐园里面出来似的。 易阳冰艰难说道:“继续来玩吧……” “我有一个提议。”陈涯忽然说道。 “什么?”易阳冰警惕地看着他。现在陈涯已然成了这桌上他最大的敌人。 “这样慢慢喝起来,太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完,不如修改一下规则,倒数第一名必须大冒险,倒数第二名必须喝酒。你们看怎么样?” 易阳冰想了想,他觉得,陈涯这回的提案对自己倒是挺有利的。 他酒量很好,其实是存了把其他人灌醉后,当护花使者把顾雨晴送回去的。 能加快喝酒对他来说自然是好事。 “行,我没意见。” 易阳冰说完,左萍萍自然也不会有意见。顾雨晴虽然不知道陈涯想干什么,但也没表示反对。 “上一轮就他们两个体验了大冒险,别人都没玩到,我提议,这一轮还是继续上一轮的大冒险内容,怎么样?”易阳冰握着骰盅说。 】 顾雨晴懒懒地喝水,她现在对于大冒险什么内容完全无所谓,反正陈涯已经答应保护自己了。 她想看看陈涯到底怎么保护。 众人都没意见,于是游戏再开。这回的结局惊人地诡异。 因为和上一轮的结果一样,还是陈涯点数最大,顾雨晴点数最小。 陈涯转头望向她:“怎么办?好像还是我和你?” 顾雨晴懒懒把盖在腿上的外套丢回去:“还能怎么办,继续愿赌服输咯?” 易阳冰恼火地都快叫出声了。 巫秋桐幸灾乐祸地在一旁拱火:“易公子,你刚才是倒数第二,你的酒还没喝哦?” 有过第一次之后,第二次就显得轻车熟路了。顾雨晴和陈涯再次钻进了洗手间的狭小隔间,并且锁上了门。 顾雨晴抱着光滑的双臂,微笑道:“有点太巧了。” “嗯。确实。” 两人就这么相对站了一会儿,顾雨晴伸手往自己脖子扇风: “好热啊。” “是有点热。”陈涯应和道。 陈涯今天身上还是穿着白天那件白色衬衫,没有穿外套,顾雨晴盯着他的脖子,衬衫的最上面两颗扣子松开了,露出里面笔直的锁骨。 顾雨晴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还有呢?” “还有什么?” “有点热,还有呢?”顾雨晴说,“你说点什么呗?” “我该说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都行,光这么傻站着,气氛有点,怪怪的。”顾雨晴说。 “没有觉得。”陈涯诚实地说。 在顾雨晴心里,他或许有点过分诚实了。 如果只有自己觉得气氛怪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好像是……对他动了心? 顾雨晴晃了晃头,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问道:“几分钟了?” 陈涯看了眼手表说:“距离我们进来,过了45秒。” “真是度日如年啊。”顾雨晴说。 话音刚落,只听得隔间的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抱歉,有人。”顾雨晴说。 外面传来了左萍萍的声音:“两位,采访一下,里面什么感觉?” 原来,外面那三个人终究是坐不住,跑过来看热闹了。 不过,三个人跑过来的目的各不相同。 有的是纯粹看乐子,有的是想加大惩罚的羞耻程度,有的,只是想让自己也有点参与感罢了。 “很舒服啊。”陈涯回答道。 “挤不挤啊?”巫秋桐幸灾乐祸的声音说。 “有点挤。”顾雨晴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膛。 易阳冰在外面都囔了一句什么,听语气似乎很不满,但是又无可奈何。 顾雨晴忽然凑到陈涯耳边,小声说:“那个公子哥吃醋了,我们就从现在起不做声,让他猜去。” 少女吹气如兰,如同小手挠在耳朵上,一直痒到了心里。陈涯点了点头,不做声地说“好”。 果然,接下来巫秋桐继续在外面拱火道:“你们在里面是什么姿势啊?” 顾雨晴抿着嘴,故意不答。 “怎么不做声了?别吓我啊,别掉到坑里了。”巫秋桐继续道。 两人还是不出声。 越不出声,就容易引人遐想,越容易勾起负面情绪。 巫秋桐大声道:“可别乱来哈,时间只有三分钟,如果到了时间还不出来,我们可要砸门了!” 左萍萍在一旁不嫌事大道:“说不定,三分钟就够了呢?” 易阳冰语气粗暴地说:“里面不说话,要不现在砸门?” 巫秋桐拦住他道:“诶,易公子,现在还没到时间呢,难道说,你玩不起了?” 易阳冰刚才喝太快,再加上心情不好喝的是闷酒,现在有点上头了,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 陈涯掐着手表,等到时间一到三分钟,马上就把门打开了。 看到两人完好无损地从门里出来后,易阳冰总算松了口气。 众人回到卡座上,顾雨晴笑着问道:“怎么样?还来不来?” “来啊,”巫秋桐马上说,“看你们在里面呆得那么有趣,我都想参与一下了。” “可以啊,你待会儿也跟我一样丢三个一,我们三个人一起挤进去。” “你美呢,哪能次次都是你们两个进去?” 巫秋桐说完,没想到一语成谶,新一轮众人摇好了骰子,开结果,还是陈涯和顾雨晴两人一大一小。 结果和前两次如出一辙。 “卧槽!你们两个有毒吧!”巫秋桐大声叫了起来。 左萍萍面无表情道:“是有毒,感觉作弊都没这么巧的。” 易阳冰拿起陈涯盅里的骰子认真检查,都是酒吧提供的,都没有做手脚啊? “没办法,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顾雨晴无奈把刚刚搭上自己腿的外套再次丢下来,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这么做了,她都快累了,“咱们还是,愿赌服输?” 陈涯直接站起身往洗手间走。 第三次再进这个地方,两人就彻底没什么话聊了。 陈涯看手表,顾雨晴玩弄自己的头发。 陈涯双手插兜,顾雨晴手指绞在一起放在身前。 陈涯提起衣领扇风,顾雨晴磨蹭着双腿暗中整理丝袜。 持续了良久这种状态后,顾雨晴问道:“还有多长时间?” “2分钟。” “才过了1分钟??”顾雨晴难以置信地问道。 随着入夜渐深,酒吧里气氛更高,这间窄小的隔间里也不断升温。 顾雨晴明亮的眼睛盯着陈涯,欲言又止,似乎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才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你昨天自我安慰的时候,有没有拿我当素材?” 这个是刚才那一局真心话之后,就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问题,她在意得不得了。 “现在是大冒险环节,不是真心话阶段。” “我就问你有没有?” “爱因斯坦无数次想象过原子弹爆炸的场景,但直到原子弹真正爆炸后他才感到后悔,因为想象本身是无罪的。” “你只需要说,是‘有’,还是‘没有’?” “我现在可以保证,绝对没有对你动歪心思。” “我没问你现在,我问的是昨天,”顾雨晴语气坚定,但又有些撒娇意味,“我又不追究责任,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嘛?” 两人视线交锋了整整十秒,陈涯才败下阵来。 “有。” 顾雨晴这个女人是个荷尔蒙制造机,身上满溢出来的青春活力和欲望,就像喷雾型洒水车一样每天都把大量力比多打到空气里,尤其是运动之后,就和雨后的水蜜桃一样诱人。 她是那种即使明知道她很危险,明知道会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也会忍不住时不时想到她的女人。 听到陈涯诚实的回答,顾雨晴两眼瞪得像葡萄一样圆,嘴巴张成了“o”型,将手挡在嘴前,发出拉长声调的“哦~~”的声音,似乎比听到原子弹爆炸还要震惊。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把我当素材,呃!好恶心!” “你刚才才说不追究责任的。” “是不追究责任,但很恶心。”顾雨晴盯着他,“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哦。” 她背着双手,轻轻伸腿,用脚尖踢了陈涯小腿一下,没太用力,所以一点也不疼。 陈涯看了眼手表:“时间到了。确切地说,已经快4分钟了。” 顾雨晴拉扯着自己的裙摆,红着脸道:“是吗?时间过得好快,我都还没聊够呢。” 陈涯总觉得,她看上去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推开洗手间门,巫秋桐的大脸出现在两人面前,吓了陈涯一跳。 到刚才为止她还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跟陈涯撞个脸对脸,她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 “你也不嫌脏,还趴门缝。呵。”顾雨晴轻蔑一笑,对自己闺蜜的行径不屑一顾。 左萍萍和易阳冰则站在较远的位置,脸上各有些讪讪。 这家酒吧突出一个隔音效果好,刚才两人的聊天模模湖湖的,他们什么都没听见。 顾雨晴甩开头发,往门外走去,在路过陈涯的时候,突然凑到他耳边,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 “我昨天也把你当素材了。” 说罢,发尾扫在他脸上,一阵香风飘过,人已经走远了。 巫秋桐瞪着眼睛,拽着陈涯的胳膊问道:“她跟你说什么?” 陈涯还有点恍忽,道:“她说她有点玩腻了。” 易阳冰有些紧张道:“那我们回去再换个玩法吧?” 左萍萍点头道:“是啊,这个大冒险有毒,老是他们俩,我们回去换一个。” 几人商量着回到座位上,左萍萍清了清嗓子,说: “鉴于刚才的大冒险内容好像有毒,为了转运,我们换一个冒险内容,新冒险内容就是,谁垫底,谁就要在这家酒吧找个人亲一口。” 巫秋桐头皮发麻:“这什么社牛行为?是真想逼死社恐是吧?” “不刺激怎么叫大冒险?”左萍萍不在乎地答道。 顾雨晴把玩着头发问道:“我们这几个人,也算酒吧里的人,对吧?” 左萍萍脸上露出一抹诡计被识破的笑容:“对呀!” 巫秋桐不说话了,她偷偷斜眼看易阳冰,又偷偷看了眼陈涯。 也就是说,今天这个局,如果真接下了,肯定有个人要把香吻献出去了。 “行啊,我没意见。”顾雨晴无所谓地说。 陈涯也耸了耸肩:“她没意见的话,我也没意见。” “喂!你们两个,疯了是吧?”巫秋桐摇晃着闺蜜的胳膊。 顾雨晴却无动于衷。 玩太大。 巫秋桐都有点后悔跟过来了。 “玩不玩?大家都玩,一票反对的话,有点太扫兴了哦?”易阳冰歪头说。 巫秋桐憋着嘴道:“行行行,去他妈的,姑奶奶也奉陪了好吧?” 上一轮排行倒二的是她,她现在已经干了四杯马提尼了,头都是晕的,人也放开了。 实际上,场上几个人当中,除了陈涯,其他人都已经上头了。 人一醉就容易放得开,酒就像把钥匙,能把人平时压抑着自己的锁给打开,释放内心平时不能轻易展露的东西。 陈涯不动声色地握着骰盅,慢慢摇晃。 眼前这些人跟他一起玩这个游戏,就如同跟挂哥一起打fps。 系统的间谍路线当中,一个最基础的技能就是出千技巧,他很早就学习过。 他想让骰子变成几点,骰子就变几点,永远不会错。 就在下一轮正准备开始之际,陈涯一回头,却看到了让他血液结冰的一幕。 在酒吧大门口,通向舞池的路上,人群如同潮水般退开、又聚集着,似乎那里有一只海怪,正在慢悠悠地游向舞池中央。 有人从酒吧门口进来了,而且是被迎宾护送着,那人此刻就被围在人群中。 有人吹起口哨想引起注意,有人发出赞叹和惊呼。 透过重重叠叠的人影,陈涯看到,那个围在人群当中,恬静得跟这个嘈杂的地方格格不入的女生,正慢慢把头转向自己这边,两人的视线刚好在空中交错。 是路爱爱。 这个被自己遗忘在那辆五菱宏光上很久的家伙,终于忍耐不住,跑到车外,找过来了。 ----------------- 推书:《我在末法时代当道祖》 314.和我一起大冒险吧 却说陈涯将路爱爱放在车里,自己跑去酒吧,让路爱爱「在这里等我一下」。 路爱爱便乖乖坐在车里等。 陈涯走后,车里变得安静下来。 路爱爱咳嗽了一声,声音在车内回荡。 她双手拇指打着圈,想哼一首歌,但是找不着调。 由于实在太无聊,少女决定,以心算的方式开平方根,以打发这等人的无聊时间。 根号1等于1,根号2等于1.414,根号3等于1.732…… 她不是靠背,纯粹是通过迭代法心算,计算量很大,而且越到后面计算量越大。 更妙的是,在开方过程中还会遇到一些平方数,这些数字往往跟在让人头疼的无理数后面,像是大战之后的奖励。 每开到一个平方数,就好像提升了一个等级,越到后面升级越难……这样去想的话,开方游戏符合一切电子游戏成瘾理论,对于打发时间来说正恰当不过。 【鉴于大环境如此, 数学,真是奇妙啊。路爱爱不由得在心中这样感叹道。 她觉得自己发明了一种极好的打发时间的方法,恨不得马上就回京大报告给校长,让他想办法在全国推广。 可惜,现在还回去不得。因为她不会开车。 车钥匙还被陈涯带走了。 「根号1等于1,根号2等于1.414,根号3等于1.732,根号4等于2,耶,这么快就2级了……」 于是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 「根号1023等于……31、31.9、31.98、31.984……嗯,根号1024等于32!32!32!」 开到根号1024的时候,路爱爱突然暴怒了! 她挥舞着小拳头,想要站起来,但是被副驾驶上的安全带勒住了脖子,被迫坐了下去。 陈涯明明说「等我一下」,如果说「一下」是指这么长的时间单位,那要么是陈涯是个骗子,要么他语文没学好! 路爱爱眼睛红了,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数字开出来的无理数有多么恶心! 特别是计算到300以上,每一步迭代都需要耗费大量的脑力,一不小心就会算错。 因为耗能过多,她晚上又没吃多少,现在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人已经是身心俱疲。 而自己在这里痛苦不已的时候,那个陈涯,却在酒吧里不知道开心地玩着什么! 简直岂有此理! 这完全违背了自己想要报复他的初衷! 少女鼓起了嘴,她决定找个办法报仇。 如果自己患有幽闭恐惧症,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车里,显然是一种杀人行为。 可惜自己没有这种病。 路爱爱决定,伪装成幽闭恐惧症发作死亡的患者,等到陈涯过来开车发现自己「死状」后,痛哭流涕坐倒在地精神崩溃。 于是她头歪眼斜吐出舌头,瘫软在椅子上。 这种姿势不知道保持了多久,舌头露在外面被风吹干了,腮帮子也酸得不得了。 路爱爱突然回过神来,这种方法好像不是在惩罚陈涯,而是在惩罚自己。 「卡哒」。 路爱爱解开了安全带,打开了车门,径直朝酒吧里走去。 不管了。 哪怕自己社恐严重,酒吧是龙潭虎穴,也得进去把陈涯揪出来了。 路爱爱想象中有人拦自己的一幕并没有出现,进到门口,门前的招待只看了她一眼, 就冲里面喊道: 「高颜值女客免费一位!」 路爱爱被畅通无阻地放行进去了,接着,她就被汹涌而来的奢靡气氛袭击了,呆在了原地。 她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在门厅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女生。 酒吧里黑丝露背大长腿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穿着白大褂,像是实验室在逃试验品的人,仅有路爱爱一个。 少女一头齐腰长的乌黑头发披散下来如同瀑布斜挂,一身恬澹气息看上去和这里格格不入,有种疏离寂寥的美。 很快,她的气质就吸引了周围的人。 「女士,女士,我们酒店现在在做活动,只需要您留下一张照片,就可以免费领取本店的会员以及赠送的果盘和美酒……」 「美女,加个微信?认识一下?你刚才在外面看到那辆玛莎拉蒂了吗?那是我的车……」 「你是来找人的吗?还是来等人的?恕我冒昧,你这样的女生,不太可能是一个人来的吧?……」 这些尘世间的嘈杂,碰到路爱爱,就好像山间的雾气碰到岩石一般,被完全无视掉了,这些人的话跟她隔着一层次元壁,好像是在另一个世界叽叽喳喳。 她环绕着四周用视线寻找,终于,在人群缝隙中,她看到了恰好这个时候视线被吸引过来的陈涯。 她马上像捞到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样,伸出手拼命摇晃。 看到路爱爱朝自己这边摇晃,易阳冰纳闷道: 「她在跟我打招呼吗?那个女生是谁?这是酒吧什么新活动?」 「她不是在跟你打招呼,是在跟我打招呼。」坐在易阳冰身旁的陈涯闷闷地说。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一脸郁闷地走过去。 众人看到,陈涯推开周围的人,拉着那个女孩到了一边角落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什么。 刚开始,那女孩好像浑身带着冰冷的杀气,但陈涯说了两句什么之后,那女生就变得柔和起来。 交流了一会儿,两人似乎达成了共识。 最后,那个女生最终用手指轻轻捏着一点陈涯的衣袖,被他引导着在不远处一桌上坐下。 陈涯还伸手叫了服务员。很快,女孩的桌上摆上了一杯黄色的橙汁,以及一盘海鲜炒饭。 「他在干什么?」左萍萍一脸懵逼地问。 「不知道。」易阳冰摇头。 他不知道陈涯这人怎么样,但他的审美,他是认同的。 如果不是今天的目标应该集中在顾雨晴身上,他就去要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了。 巫秋桐拽了拽顾雨晴的衣袖,小声说:「雨晴,这女生不会是他的女朋友吧?」 顾雨晴闷闷地说:「谁知道?」 巫秋桐不由得抬脸看了自己闺蜜一眼。 她发现,顾雨晴的表情好像不太正常。 生气、不甘、别扭、难过,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绝望。 就好像韩剧里面封心葬爱多年的冰冷系女主角终于爱上了一个男人,却发现那男人已经有老婆了一样。 如此多丰富情感的戏剧表现张力,巫秋桐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简·爱》里面简爱发现男主角有老婆时的绝望一刻。 她还从来没从自己闺蜜脸上看到过类似的表情。 巫秋桐伸手想问顾雨晴,是不是对陈涯真的有好感了。 他们不过就是去了三次洗手间而已,是什么使得顾雨晴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陈涯又是怎么做到三句话让女人为我180度转身? 犹豫了半天,她 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陈涯从那边回来了。 「不好意思,大家久等了,」陈涯解释道,「这件事必须处理一下。抱歉抱歉,不过不影响,我们继续玩吗?」 顾雨晴转脸看着那女孩双手捧着橙汁喝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始终盯着陈涯这边,眼神锁死在陈涯身上,又转脸看陈涯,语气有点生硬问道: 「你女朋友?」 「不是,就是一个今天刚认识的女生。」陈涯解释道。 「刚认识就带人过来玩,你可以啊。」巫秋桐在一旁吐槽,语气也隐隐有点刺。 她在为自己闺蜜打抱不平呢。 「唉,不是带她过来玩,是她非要跟过来,这件事,怎么说呢?说来话长……」陈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们不用管她,来,我们继续。」 易阳冰看了他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雨晴一眼。 本来还怕顾雨晴跟这个陈涯发生点什么,结果这下好,对手自爆了。 喜大普奔了属于是。 「来来,继续继续,重申一下啊,这一轮,谁输了,谁就要在这酒吧里面随便找个人接吻啊!任何人都行,刚来的也算!」 易阳冰说道,语气里不能说没有几分幸灾乐祸。 这回他却没有等到其他人的附和,顾雨晴漫不经心地摇着骰盅,转头问陈涯: 「打电话叫你来的时候,你不会跟那个女生在约会吧。」 陈涯回答道:「没有没有,只是正好在一起。」 「在一起的话,告辞就好了啊,带过来干嘛?」顾雨晴刨根究底。 「她硬要跟过来。」 「就是说,她喜欢你,你对她没意思是吧?」顾雨晴用手撑着下巴。 「不是……她对我也没意思……」 陈涯明显感觉到,这个女人态度有点不正常。 怎么感觉……她好像有点醋意?? 易阳冰挥手说道:「等会儿再问,我们先开、开点数……」 顾雨晴一直盯着陈涯,看也没看自己的骰盅,直接打开。陈涯被盯得后背有点发毛。 巫秋桐用胳膊撞了撞她,小声道:「雨晴,是你点数最小哦……」 顾雨晴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陈涯,伸手拿起一杯马提尼,仰头一饮而尽,半句话都没说,连表情都没变。 可见她刚才一直在隐藏实力。 「牛的。」易阳冰竖起大拇指。他点数倒数第二,也端起酒杯二话不说陪了一杯。 众人都感受到了来自顾雨晴满满的压迫感,什么都没说,沉默着继续摇起了骰盅。 这一轮是巫秋桐遭殃了,她红着脸弱弱问道: 「既然随便亲一个人就行,那、那亲同性应该也行吧?」 顾雨晴冷着脸说:「我现在心情不好,最好不要找我。」 巫秋桐发出丧气的声音:「咕……那、那我喝酒。」 巫秋桐喝完之后,眼神明显迷离起来。 这回倒数第二的是左萍萍,她也二话不说喝了一杯,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 两人喝完,空杯子已经摆满了桌子的一半。 「再来。」 「哗啦啦啦啦……卡。」 幸运女神就好像轮流卷顾这些人一样,这回中招的是左萍萍。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易阳冰,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闷闷地道:「我喝酒。」 连着喝两杯,左萍萍已经快到极限了。 看着女伴高举酒杯仰起头,喉咙慢慢滚动,艰难将酒杯中的液体吞咽下 去,易阳冰说道: 「都喝酒的话,这大冒险就不叫大冒险了啊。」 「那就喝到倒下为止。」顾雨晴语气轻松地说,就好像在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是她是对着陈涯的方向说的,让陈涯感觉……她好像是想让自己喝倒下的意思。 有点不寒而栗。 「呃。」一旁左萍萍放下空杯,发出个空嗝,接着捂住嘴。 「不好意思,失陪……」左萍萍扔下一句话后,就站起身,迈动着穿着高跟鞋的长腿快速朝洗手间跑去。 「坏了,已经倒、倒了一个惹。」巫秋桐眼睛迷迷瞪瞪,大着舌头,看着左萍萍的背影说道。 「你也快倒了。」陈涯说。 「是吗?嘻嘻,不觉得。」巫秋桐傻笑。 桌上果盘已经快吃完了。马提尼虽然不是特别高度的烈性酒,三十左右的度数也不容小觑。 几个人这样硬喝喝到这个程度,已经都算酒量惊人了。 巫秋桐此时已经完全醉了,一颗脑袋东倒西歪的,快要靠在旁边的顾雨晴身上了。 不远处,路爱爱手中的橙汁见底了,服务员很快又帮她满上了。她又捧杯喝了起来。 「左萍萍估计不行了,别等了,我们几个继续来吧。」易阳冰也有点上头,动作幅度有点难以控制。 「好。」顾雨晴点头同意,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弄陈涯一下。 众人又开始摇起骰子来。 「开!」 易阳冰眼前一亮,这回终于轮到他出场了,他终于丢了梦寐以求的最小点数。 「哇哦,易公子,大冒险大冒险,」巫秋桐在一旁鼓掌起来,「你不是刚才还吐槽大家都喝酒吗?你一定要大冒险!」 易阳冰摆了摆手,说:「我不喝酒,就是要玩的开才好玩嘛,我选大冒险。」 「乌拉乌拉……」巫秋桐在一旁鼓掌欢呼。 易阳冰目光热情地看着顾雨晴,站起身,微微弓着背,说: 「我想,顾小姐,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过这个大冒险呢?」 顾雨晴用手撑着脸,冷冷道:「不能。」 「别这么绝情嘛,」易阳冰笑嘻嘻地说,「我就是碰一下嘴唇,保证不伸舌头。」 「不行。」 「那我们钻个规则空子,用那种贴脸礼的方式吻一下行吗?」 顾雨晴抬眼问他:「酒吧里这么多人,你怎么不去找别人?」 「在这整个酒吧,如果说非要吻一个人,我唯一想吻的人就是你。」 易阳冰脸红红的,不知道是酒气还是春情,他慢慢走上前来,靠近顾雨晴这边,借着酒精的作用直抒胸臆,做出深情告白。 顾雨晴皱起了眉头。 一个大男人,借着酒劲,硬要凑过来,她还是没办法抵抗的。 何况刚才闷酒喝下肚,她现在四肢都没什么力气。 易阳冰展现了一个自认为很迷人的微笑,慢慢靠上来,已经伸出双手,好像要抱上去了。 正在此时,陈涯却用五根指头顶在他胸前,把他往后推了两步。 「她没有答应你。即使你玩大冒险,也不应该违背别人的意愿。」 易阳冰本来喝了酒,情绪控制不太好,见又是陈涯作对,热血往头顶上直冲,哗啦啦的头盖骨都好像在响。 「靠,你算哪根葱,别推老子,知道老子开什么车的吗?」 陈涯也站起身,因为比易阳冰还高一点,居高临下顿时对他形成了压迫感。 「你就算是开挖掘机,跟我也没关系,不 要借着酒劲耍酒疯。」 有那么一刹那,易阳冰好像从陈涯眼神里看出了杀气,顿时酒劲就过去了。 酒劲过去,理智就恢复了一点,手脚也没力气了。 「靠!」 易阳冰甩开陈涯的手,原地像猴子一样转了一圈,大声道: 「我没醉!我没耍酒疯!***、***才耍酒疯!」 「那就坐下,好好说话。」 易阳冰气得胸膛起伏不定,连巫秋桐都有点害怕了。 「易公子,你、你冷静一点……」 「老子他妈的现在很冷静!」易阳冰大声说。 按他的性格,如果是平时,他早就弄人了。 在晋西,以他的家庭条件背景,看谁不爽打就打了,哪怕打成重伤,也不过掏钱了事罢了。 他家里一是有钱,二来背景也不小,官司没有打不赢的。 而且,媒体那边也有人,不会激起什么民间情绪。 稍微买个热搜透露一下赔钱的数字,还有不少人心甘情愿赶着想被他打呢。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是在别人的地盘,还当着顾雨晴的面。 更何况眼前这个陈涯,从身高上看,自己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他目前也只能无能狂怒。 「易公子。」顾雨晴举起酒杯对他说,「刚才我的点数倒数第二,要是你实在完不成大冒险,要不我们碰一杯?」 陈涯回头看了她一眼。 顾雨晴不知道什么缘故,自己帮她挡了一劫,她的心情好像取绝对值一样,完成了180度大反转。 明明刚才还低气压得厉害的。 所以说女人心真是不好琢磨。 见顾雨晴给了台阶,易阳冰也不是傻子,马上就顺着台阶下了,他也冷静不少,端起酒杯,回到自己座位上: 「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 「那干了吧。」 「嗯,干。」 两人双双举杯一饮而尽。 喝完这杯,易阳冰真的醉了。 看东西开始有重影了。 同时,他也更加认为自己很清醒,并没有醉了。 苦酒最难入喉,易阳冰情绪不好,喝得又太快,所以酒精彻底上头,身体度过了那种不舒适阶段,已经进入断片状态了。 顾雨晴倒是越喝眼睛越明亮,喝进去的琼浆好像都变成了眼里的秋波,现在一双眼睛亮亮的,眼泪汪汪。 「再……来。」易阳冰艰难抬手。 这回他摇骰盅的手都有点拿不稳了。 「来……」一旁的巫秋桐也没好到哪里去。 众人哗哗啦啦地摇了一气,开点数的时候,相互之间看了半天。 「顾……顾小姐,你是最低。我、我喝……」易阳冰快神志不清了。 巫秋桐趴在顾雨晴胳膊上,结结巴巴地说:「不行了……我不行了……雨晴,你要、要亲谁?亲我也行、我可以。」 说完,这女同头一歪,趴在桌上睡着了。 「叮叮当……」易阳冰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半,最终掉在了地上,人也不省人事了。 一桌5个人,一个掉到厕所里了,两个喝到当场不省人事。 玩大冒险玩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奇观了。 顾雨晴摇晃着酒杯,转脸看着陈涯,道:「看来他们都不胜酒力,就剩我们俩了。」 「嗯。」陈涯点头。 「我记得,你好像是一杯都没喝哦?」顾雨晴歪头 看他。 「我运气比较好。」 顾雨晴挽了挽头发,冲路爱爱那边努努嘴说:「你女朋友在那边喝闷酒呢。」 陈涯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路爱爱手里原本捧着的果汁,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啤酒了。 她现在正一口炒饭,一口啤酒。 陈涯怀疑,她明天就会胖两斤。 「说了,那不是我女朋友。」陈涯回过头说。 顾雨晴坏笑道:「你不想承认?这样遮遮掩掩很难看,也许你是想泡我,但是我讨厌不诚实,胜过讨厌不忠贞。如果你真有女朋友,说了倒也无妨。」 「真不是我女朋友,这是真心话。」陈涯说,「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要是愿意相信我在泡你,嗯,那也没办法。我暂时不想泡你。」 顾雨晴笑了笑,道:「那看来我们相互之间还是有很多不了解,要不,咱俩来solo真心话?」 「行啊,怎么玩?」 「还是老规矩,坦白局,讲话必须是真的,赢家问输家,不想回答就喝酒,怎么样,玩不玩?」 「我跟你玩。不过,你刚才的酒还没喝。」 顾雨晴放下手中酒杯,道:「谁说我要喝酒,我选大冒险。」 陈涯伸手一指酒吧:「好,去冒险。」 「嗯……就近原则,就找你冒险吧,行不行,你会有意见吗?」 顾雨晴冲陈涯眨了眨眼。 「我不敢有。」陈涯笑着答道。 顾雨晴把脸凑了过来。 315.三美同室 顾雨晴的脸凑了过来。 陈涯几乎能闻到她脸上粉底的香味,那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混合着鸡尾酒的酒精气息,如桃花般绚烂,如杏花般一片靡靡。 “唔……” 顾雨晴先是双手撑着椅子,上半身倾斜过来,一会儿之后,可能是不胜酒力,整个人的重心都倒向了陈涯怀里。 她干脆伸出光着的洁白双臂,勾住对方的肩膀,这样更省力一些。 对方也顺势搂住她的腰。 凹凸有致的身体触感更加显着了。 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流出来。但没工夫管。 酒吧里,舞动的人群已经疲倦了,在各个角落都有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这一对在黑暗中并不惹眼。 舞池中间热舞的人群也疲了,都是相互抱在一起,在酒精的作用下依偎着摇晃,dj也知趣地将音乐换成了舒缓悦耳类型的。 陈涯能感觉到对方的睫毛在自己脸上扫动,痒痒的,感觉很可爱。 她的眼皮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小动物一样。 这简直和他印象中的顾雨晴判若两人。 这样反差强烈的顾雨晴,让陈涯很没有安全感,他甚至感觉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很怕下一秒这女人就又变脸了,因为她绝对做得到。 容许这样一个危险的女人进入自己身边,距离这么近的位置,就等于将生命交给她,容许她随意操纵自己的人生。 或者说,她早就在这样做了,只是自己没发觉。 但此刻的温香软玉,他又不忍心放开手。 顾雨晴眼神迷离,眼睛微微打开一条缝,看到无比近距离的这张脸后,马上又阖上眼睛。 接着,又悄悄睁开一条缝,看向陈涯身后,独自坐在那里等待陈涯的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好像已经趴在桌上了,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醉了。 顿时顾雨晴有点得意。 “呼……哈。” 在两人快要缺氧时,两人终于分开了,同时深呼吸一口气。 陈涯胸膛起伏,残留的温度和触感,还留有强烈的感觉。 顾雨晴喘着粗气,额头刘海下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眼睛比刚才更迷离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从怀里掏出纸巾,擦干净嘴唇和下巴上的口水。 口红已经完全花了,干脆全部擦掉,现场掏出一只ysl补妆。 他翻找了一下口袋,没有找到纸巾。 她那边无声地递过来一包,他道了一声谢。 两团包裹着嫣红的纸团被丢到地上。 “我很高兴你这么投入。”顾雨晴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雨晴又说: “因为是初吻,所以不想浪费。” 她说得很简短,算是为刚才的行为做个解释。 “嗯。”陈涯表示理解。 “因为是大冒险,所以没有别的意思。”顾雨晴补充道,“就是单纯完成任务而已,不代表别的。” 陈涯点头。 “你也不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以我们悬殊的身份,没有发展的可能。”顾雨晴怕他还没听懂,进一步解释道。 这句话说出来后,魔法消失了。 刚才陈涯心中好不容易复燃的一些火焰,逐渐冰凉起来。 顾雨晴身上的那层光晕,也逐渐暗澹下来。 陈涯恢复了平静。 “你还想问什么吗?”顾雨晴看着他的眼睛问。 陈涯想了想,问道:“你的体验如何?” “你是想被打分吗?打分的话……暂时保密。” 顾雨晴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待会儿,你可以趁真心话的时候问我。” “具体打分就没兴趣知道了。我只希望,没浪费你的初吻。”陈涯说。 “谢谢,你没浪费。”顾雨晴盯着他的眼睛,眼波都快溢出来了,“你挺温柔的。” 最后一句话很小声,小声到几乎听不见,所以陈涯假装没听见。 “那直接开始新游戏?”陈涯问道。 顾雨晴再次精神抖擞道:“开摇开摇。” 两人开始摇起骰盅,横七竖八躺在一旁的巫秋桐和易阳冰,完全没有被惊醒,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陈涯并没有认真玩。 只要他想,他不会输任何一局。 但这回他决定,不作弊了。 不作弊的结果就是运气女神站在顾雨晴这一边。这一局是顾雨晴赢了。 顾雨晴清了清嗓子,声音清脆地问道: “谈过几个女朋友?” “如果没有发展可能,何必问这个呢?” “只是单纯感兴趣不行吗?谈过几个,我要听回答。” “两个。” 顾雨晴抿了抿嘴,又问道: “其中包不包括这个坐在酒吧等你的小美女?”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每人问5个问题,不然摇骰子岂不是要摇到天荒地老?” “咱们玩之前有这样规定过吗?” “没有,这是我临时加的规定。” “行,你说了算。”陈涯耸了耸肩,很顺从。 “包不包括?回答呢?” “不包括。” 顾雨晴喝了口水,想了想,又问:“那她为什么等你?” “原因有点复杂……”陈涯把自己打网球打到路爱爱脑震荡的事情跟顾雨晴说了一遍,顾雨晴听得目瞪口呆。 “说实话,我还从来没听过这么蠢的故事。” “我也不想说。是你非要听的。” “行吧,”顾雨晴笑嘻嘻道,她心情貌似变得更好了,“几个问题了?” “你还有2个问题。” 顾雨晴想了半天,她一时半会儿倒真没什么想问了的了。 “你上个女友是谁?”顾雨晴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问题。 “你真要问这个?”陈涯抬眉。 “你要是不想回答,说名字就行。”顾雨晴道。 “泰勒·斯薇夫特。” “你有毒吧?”顾雨晴瞪眼,“想象中的恋爱是不算的。” “还真不是想象。”陈涯说。 “算了算了,就是不想喝酒是吧?看在你还惦记着开车送我回去的份上,就饶了你这次,”顾雨晴显然还是不信,陈涯的回答。 她紧接着又马上问道:“初恋是谁?” “江心海。” “说了想象的不算。我还想当江心海男朋友呢。” “首先你要变成男的。” 感觉自己被陈涯搪塞了,但本来也耍赖问足了5个问题,顾雨晴很满足,叫嚷道:“再来再来。” 这一轮顾雨晴没能持续她的运气,轮到陈涯提问了。 陈涯的问题严肃得多:“你到底有没有真心想对我的公司投资?” 顾雨晴皱起鼻子,这种板板整整的问题显然不对她的胃口。 “一开始是没有啦,谁会拿1个亿这么冒险?跟你讲句实话,整个华夏,以你的那些条件,不会有任何人会给你那笔钱,除了我。” 这个回答倒是在陈涯意料之中,他道:“你还是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我刚才还没说完,但是,听我说,有但是的,”顾雨晴说道, “我能看出你倒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所以这1个亿给你,倒不会担心你跑路了。只是说,你能力未必足够。” “所以还是不信我。” “不信你的能力,但相信你,这是两种概念。”顾雨晴说,说完,又马上道,”你这个问题一个顶三个,接下来你只有两个问题的名额了!” 对于她这种耍赖行为,陈涯也非常大度地没有计较。 “下一个问题吧,问点轻松的,”陈涯随意道,“你刚才对我是不是动心了?” 顾雨晴的脸红了,好像刚才喝下去的酒在此时此刻全部上头。 “实话实说的话,有点。”顾雨晴道。 陈涯撇了撇嘴,笑道:“动心了又没考虑发展,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这是真心话的问题吗?还是说在认真找我商量?” “是真心话。” “能不能换一个问题?” “不能。” 顾雨晴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脸颊,但是脸上却越来越烫,她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重复了两遍这个问题: 】 “怎么办?怎么办?需要怎么办吗?我又没有……呜,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可能是酒精终于发挥作用了,顾雨晴的声音越来越小, “要是答不出来的话,干脆喝酒吧。”陈涯说。 “嗯……喝酒……” 顾雨晴拿起桌上最后一支酒杯,喝了两口就放下来,趴在桌上喘息道:“缓一缓……” 没过两秒,她就睡着了。 陈涯站起身。 酒都喝完了,人也全喝倒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很完美。 他离开桌子,朝路爱爱那边走去。 她桌上放着一扎啤酒,好像是酒吧送的(这家酒吧对于单身高颜值女生一向都有很好的福利),人嘛已经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这点量也敢来喝酒。”陈涯摇了摇头,叹息道。 他走进洗手间,把蓄积已久的存货排空后,走出洗手间。 好像发现什么不对,他又走回来,推开一扇虚掩的隔间门。 然后就看到左萍萍躺在里面,旁边还有一滩呕吐物。 他捏着鼻子拍了拍女生的脸:”醒醒,有意识吗?” 左萍萍眼睛都没睁,闷声闷气地道:“有。” “那你别在这儿躺着,小心被人捡尸了。” “不会……” 陈涯观察了几秒,发现这人确实有意识。 但不多。 于是他伸手,把她扛了起来。 大踏步回到酒吧里,他推了推路爱爱,确定人已经完全没意识后,把她扛到了另一个肩上。 把这两人扔进自己的车里后,又回到酒吧,分别把不省人事的巫秋桐和顾雨晴也扛了起来,统统塞进了自己车里。 顿时,这辆五菱宏光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四个女生歪七扭八地躺在车里,衣衫凌乱面泛潮红,顾雨晴长裙下摆露出光着的修长长腿;左萍萍妆容凌乱身体瘫软;巫秋桐穿着短t,bra都快露出来了。 给副驾驶上的路爱爱系好安全带后,陈涯回到了驾驶座,调整好后视镜:“吐车里两百哈。”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鱼般的沉寂。 发动车辆后,陈涯径直去了最近的酒店,给左萍萍开了间房,让服务员搭手把人抬了上去扔到床上。 细心地把左萍萍调整成侧躺位后,(仰卧容易导致呕吐物呛进气道,概率很低但并不为零)陈涯又把三个女生带回了自己住处。 分了两趟,把三个人都运到了自己床上,并成一排躺下,这番折腾才总算是弄完。陈涯感觉自己老腰都快累断了。 三个女生齐刷刷并排躺在自己的床上。三个人环肥燕瘦,各有风韵,都有修长的腿和白皙肌肤,乌发凌乱。 一时间,这个房间里好像春天到了。 眼前这副场景,可能是很多人美梦中才会出现,今天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实现了。 陈涯伸手,捏住了顾雨晴的脸蛋,把她的脸捏成扁扁的馒头。 “霸道总裁是吧?” 揉完了顾雨晴的脸,陈涯又看向了第二个目标。 “啪叽。” “任性学霸是吧?” 路爱爱的脸被捏住,但少女还在沉沉的睡眠当中,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接着,陈涯又看向了第三位受害者。 因为巫秋桐好像没得罪过自己,陈涯便没伸手捏脸,只是把她的一缕头发从嘴边拨下去。 “调皮闺蜜是吧?” 教训完了三个酒鬼,陈涯舒适地在任性学霸和霸道总裁中间舒服地躺了下来。 他没有乱动,手很规矩地放在胸前,但是左右的触感都很舒服,被子也香喷喷的。 “不好,差点睡着了。” 陈涯从床上爬起来,刚爬起来,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呕——” 陈涯一回头,只见路爱爱头一歪,又发出难受的声音: “呕——哗啦啦——” 陈涯眼睁睁看着,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 路爱爱嘴里的(哔)作倾盆雨,湖满了整个床单。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陈涯自己都差点吐了。 “姑奶奶,你真是我祖宗!我刚换的床单!” 陈涯扛起路爱爱,拖去洗手间催吐,接着又是洗脸又是擦嘴,好不容易才弄干净。 做完这一切,最神奇的是路爱爱居然还没醒。 他把人丢到沙发上,回到卧室,又傻眼了。 顾雨晴已经躺在了路爱爱制造的那一滩(哔)当中。 亲眼见识过才能知道,此霸道总裁睡相极差,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的,歪歪扭扭一个翻身,就倒在了那一滩(哔)中。 她不光肩膀和裙子上都湖满了(哔),乌黑秀丽的头发上也沾满了(哔)。 有那么一瞬间,陈涯很想把大门打开,把顾雨晴提起来丢出去。 好不容易把顾雨晴抱起来,用另一条废弃毛巾把路爱爱的产物掩盖,抱着顾雨晴把衣服扒下来丢进浴缸,回到卧室,愕然发现巫秋桐醒了。 “这是哪里?什么气味?” 迷迷湖湖的巫秋桐四处张望,接着看到旁边的毛巾。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抓起毛巾就擦了擦胸前的汗水。 然后,她就看到了路爱爱的产物。 “呕——” 陈涯绝望地抱住了头。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 …… 折腾了大半晚上,好不容易才把三位姑奶奶伺候好了。 路爱爱身上丢条毯子睡在沙发上,旁边备一小盆随时防备她再次发作; 顾雨晴身上裹着一层床单,包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她再乱动; 巫秋桐倒是比较正常地睡在床上,就是老是哼哼唧唧地要水喝。 床单和被褥全都换了新的,房间里也喷洒了六神花露水和空气清新剂,被污染的床单被套丢到楼道去了。 就在陈涯打了个地铺躺下,正准备好好休息的时候…… 一个重物给了他终结一击,他像虾米一样弯起了腰。 路爱爱裹着被子,一屁股坐在了他肚子上。 316.大被同眠 被物理学美少女压死的概率很低,但绝对不为零。 原本陈涯舒舒服服地闭上眼,全身放松,忽然肚子遭受重击,横膈膜里的气体一瞬间全被压出去,差点把灵魂喷出窍了。 「喂喂喂!别睡了!快听我说!我有重大发现!」 路爱爱用手嚣张地拍着陈涯的脸,发出「啪啪」响声,屁股坐在他肚子上,一条长腿跨过他头顶,骑在了他身上。 「我发现物质的强子在杂化弦理论的基础上,其实会对11维超膜的光锥造成不可逆的闭合,但是由于点粒子的一维性,弦的振幅自由度遭到极大限制,导致基本粒子谱系发生定态跃迁,这种跃迁同时满足物质波的反态分布……」 陈涯感觉自己腰快断了,本来就缺觉头疼得厉害,又被路爱爱这么折腾顿时有点痛不欲生。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快从我身上滚下来!」 少女双手揪着陈涯的耳朵,整张小脸凑过来,鼻子里呼出的气体喷在陈涯脸上,有股浓浓的酒精味。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这意味着11维超弦在特定情况下会发生偏振,导致基本粒子的波函数坍缩,进而造成无数次的态叠加……」 陈涯不胜其烦地捂住了耳朵,路爱爱吵得他整个额头都像带上了金箍儿一样疼起来。 普通人倒还真有可能被她唬住,但陈涯听得出来,她就是把弦论和量子物理的各种名词打包起来乱说一气,跟「意大利面要拌42号混凝土」没什么区别。 他实在不明白,就这种酒量的家伙,她怎么敢去喝酒的?怎么敢的? 「你到底听没听到嘛?听没听到嘛?听没听到嘛?」 少女在陈涯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像个喋喋不休抗议自己被路过的陈涯踩了尾巴的猫。 陈涯实在忍无可忍,抓住她的胳膊,一个翻身—— 「啊!」 路爱爱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毫无还手之力,很快被按倒在陈涯的被窝里。 她起伏的身材像连绵山峦,胸膛起伏,长发凌乱,吹气若兰,一双大眼睛如同弱小可怜的小动物般怯生生地盯着陈涯。 少女的丰盈的嘴唇近在迟尺,可以嗅到嘴里诱人的香气。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一时路爱爱眼神有些迷离,随后,嘴唇颤抖了一下,缓缓闭上眼睛。 「我问你。」陈涯突然说,路爱爱又睁开了眼。 「嗯?」 「从量子物理的角度考虑,是香蕉皮大,还是香蕉瓤大?」 路爱爱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说的问题是,哥本哈根学派的理论体系中,那颗王冠上的明珠?」 「对。」 根本不对,别太荒谬。 但是路爱爱深信不疑,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当场开始计算起来。 看她的状态,估计会在醉酒状态下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状态,暂时没有办法来烦他了。…. 陈涯满意地站起身拍了拍手,回过头,就看到顾雨晴站在那里,一脸复杂地盯着他。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看的?」陈涯问。 「就刚刚。」顾雨晴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没事的,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误解。」 「哦。那就好。」陈涯点了点头。 顾雨晴转过身,喃喃道:「原来高智商的情侣之间是这样**的,还真是……耳目一新……」 「你这不还是误解了吗?」 陈涯拉着顾雨晴到洗手间旁,认真跟她解释了一番,自己和路爱爱之间是清白的。 直到看到顾雨晴眼神里狡黠的目光一闪, 他才意识到那是她故意装的。 「昨天晚上,好像有点胡闹。」顾雨晴轻轻揉着太阳穴,「现在脑袋都是疼的。」 陈涯在一旁给她倒了一杯水,道:「多喝点热水吧,你现在应该还在宿醉状态。」 「谢谢。」顾雨晴接过他递来的杯子,捧在胸前,慢慢啜饮起来。 两人都靠墙面对面站着,一时间相顾无言。 「昨天,多谢你了,」顾雨晴说,「为了帮我,得罪了易阳冰,他如果想报复你,可能你以后还有点麻烦。」 「希望他醒过来之后,会忘记昨天发生的事。」陈涯道。 「希望如此吧。」顾雨晴局促地说,又捧着杯子小小喝了一口。 现在的她性情忽然变得温柔了许多,就好像脱下了魔王武装,本性和一个柔弱的女生也没什么两样。 「反正这个情我记下了,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给我打电话。」她说。 陈涯随意道:「倒也不算人情,毕竟我昨天也从你那里收到了报酬。」 顾雨晴问:「什么报酬?」 陈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嘴唇,那报酬自然是她的初吻。她应该能明白。 但顾雨晴一脸干净,还是问道:「什么报酬?」 「就是……」 「没有哦,」顾雨晴面色如常地说,「忘掉吧。我当时,有点太冲动了。」 「能忘掉吗?」 「必须忘掉,」顾雨晴说,「总是记着,对你不好。」 那件事是不可能忘掉的,昨日唇齿间缠绵粘腻的口感,似乎还在唇齿之间徘回,那激烈而纵情的一吻,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 但顾雨晴现在的表现上看,似乎是完全想把这段经历从人生中完全剔除掉。 陈涯并没想过跟她发生额外的关系,也没不期待来一场身份悬殊的恋爱。 但是看到她这决绝的态度,也不免感到有些失望起来。 「行,我会尽量忘掉的。」 顾雨晴点头:「那就对了。不是我翻脸不认人,实在是为了你好。」 话说到这里,两人的距离好像一瞬间拉远了,原本两人间还有些迷醉的氛围,此时烟消云散。 顾雨晴喝完了水,又进到洗手间关上门,随后,里面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过了会儿,顾雨晴走出来,脸有些红红的,双臂抱紧了胸脯:「昨天是你给我换的衣服吗?」 「是我,冒昧了。毕竟这么晚,也不大可能找到一个愿意赶到我家来的女佣。」 顾雨晴低头,无视了陈涯语气里的讽刺意味,小声道:「谢谢……不过,怎么内衣都没了?」 「给你洗了,全都湖上了脏的,一塌湖涂,不光衣服洗了,还给你简单洗了下澡,不然实在没法往床上扔,太臭了。」陈涯说得冷静客观,尽量不掺个人感情。 但顾雨晴却意外地很明事理,只是脸有些发红,眼神震动:「我昨天……吐得那么厉害吗?」 陈涯不置可否。 也没有必要告诉她,她身上湖上的东西不是她自己吐的,而是路爱爱吐的。 有些事情,大家不知道的话,其实人生会更幸福一点。 「总之谢谢你照顾了。」 「不谢。」 天色还晚,窗户外乌漆嘛黑一片,两人都决定再睡会儿回笼觉,陈涯回头走到自己床铺那边时,无语地发现路爱爱已经躺在自己铺上睡着了。 睡得还挺香甜的。 替她盖好了被子,陈涯起身无语道:「那我睡哪儿?……」 「睡你 床上呗。」顾雨晴马上说。 「你不睡了吗?」陈涯看了眼时间。 「睡啊。」顾雨晴道,「你的床挺大的,睡三个人也,不太挤。」 显然,陈涯顾虑的不是挤不挤的问题,看顾雨晴倒是好像完全不介意。 「走吧走吧,你的家,你的床,秋桐要是醒着,也会觉得自己鸠占鹊巢,会不好意思的。」 顾雨晴推着他的后背,把他推到了自己卧室。 陈涯在自己床边上躺下的时候,还有点稀里湖涂的。 顾雨晴也爬到了床上来,睡在他和巫秋桐中间。 陈涯是背对着她侧躺的,他几乎都能感觉到,顾雨晴在他脑后的呼吸。 女生确实是很复杂的动物。 他把姿势换成了侧躺,动作有点僵硬,生怕被误解了意图。 一旁的顾雨晴倒很镇定,手自然垂下来,距离他的手只有几微米。 随着她的呼吸,两人的手时不时会碰在一痒。 陈涯调整了一下手的姿势,但顾雨晴也平躺了下来,两人的手臂彻底贴在了一起。 她的身体很软,也很温暖。陈涯不由得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逐渐发生了变化…… 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大被同眠了。虽然并没有真正睡在温柔乡中,但旖旎程度也不差了。 听着顾雨晴均匀的呼吸,陈涯逐渐失去了意识。 …… …… 清晨。 阳光照射在床单上,空气里的灰尘都纤毫毕现。 看着床上睡得香甜,怎么都喊不醒的陈涯,站在床头的顾雨晴叹了口气。 巫秋桐正一只脚踩在床沿上,整理着腿上快掉下去的***,脸转向一旁问道:…. 「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他家吧?」 「就是他家啊。」顾雨晴平静地说,「他的家,他的床,他的衣服。」 顾雨晴提起自己身上陈涯的t恤闻了闻,补充道:「还有他的洗衣液,薰衣草味的。」 巫秋桐抿着嘴笑道:「那岂不是他亲手给你换的衣服?」 「嗯。」顾雨晴点头。 巫秋桐看了眼她胸前软绵绵的地方,由衷说:「6。」 她又接着问道:「你的衣服呢?」 「还没干。」 先前顾雨晴到阳台抬头看了眼,那挂在空中飘荡的自己的衣服,还是湿的,完全不能上身。包括内衣。 「今天还有董事常务会议,看来我只能穿着他的衣服去参加了。」顾雨晴苦笑。 巫秋桐道:「你别说,你的身材穿他的衣服,还挺好看的。」 顾雨晴自作主张地打开了陈涯的衣柜,从里面挑了几套衣服出来,一一扔在床上的陈涯身上。 这样陈涯都没醒。 顾雨晴将这些衣服往自己身上比。 「这样搭好看吗?」 「还行,看看你手里那件。」 「这件吗?」 「这件也挺好看。」 「这一件呢?」 「这一件不如刚才那件,看看第二件……嗯,再看看第一件。」 「哪个好看?」 「都……」 两个女生试了半天衣服,终于给顾雨晴凑了一套男士装束,休闲t恤+休闲夹克+休闲外套+牛仔裤,混搭风,看着还挺好看的。 清点好自己的物品后,两个女人一起走到客厅门口,看着睡在地上的路爱爱,巫秋桐道: 「你的衣服呢?不带走吗?」 「留下晒着吧,」顾雨晴说,「到时候让他给我送过来。」 「倒好像真成你男朋友了。」巫秋桐笑着说。 顾雨晴白了她一眼:「你也知道不可能的。」 「行,那像你佣人好吧。」 「你说这么贵的佣人,月薪开多少比较好?」 「一千万!」 「行,那我转让给你,一千万拿来!」 「我说停停,我可没你那么壕!」 …… 两个女生斗着嘴离开了,刚刚关上门,躺在地上的路爱爱苏醒了。 她先是睁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接着翻身起床。 找到自己散落在这个房间的衣服穿好后,路爱爱走到卧室,端详睡梦中的陈涯。 「处于快速动眼期,结合床温看,应该睡了2个小时以上,4个小时以下。」 路爱爱自我分析了一通,接着用指尖戳了戳陈涯的脸,没有把人戳醒。 「也不知道做的什么梦。」 少女蹲下来,冲着睡梦中陈涯的帅脸喊道:「喂喂,我走了,谢谢你照顾,你没醒,我就传话给梦境里的你了,就当你听到了好不好?」 对方无应答。 少女站起身,看了陈涯一会儿。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以站在这里盯着他的脸看很久,也不知道是什么科学原理。…. 可能跟生物学有关,写在基因里的某种编码,总之是一件值得研究的事情。 「明天我还来哦。」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路爱爱就飘然离开了。 房间里又归于一片寂静。 …… …… 高杉资本,顶楼会议室。 西装革履的大人物们依次在长桌前坐下,落地窗外,京城气象恢弘,条条道路如同血管脉络般,将整个城市联结在一起。 众人都没有说话,长桌最上方的首位还空着,该坐在那里的那个女人还没有来,会议还不能开始。 「笃、笃、笃——」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众人朝门口望去,穿着男士夹克、男士牛仔裤加上高跟鞋的顾雨晴,怎么看怎么别扭的顾雨晴出现在门口。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甩手把自己的包扔在椅子上,潇洒拖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坐在她身旁的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子,慢慢皱起了眉头。 「雨晴,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顾雨晴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遵您的旨意,在和某个人相亲。」 「相亲结果如何?」 「没必要在这里说吧。」顾雨晴道。 男人在一旁拿起雪茄,做服务的员工马上上前帮他点燃。 「易家是能源巨头之一,掌握着晋西的命脉,你跟他的相亲结果,可以不夸张地说,影响着全国,但是我看你,好像满不在乎。」 顾雨晴呵呵一笑,道:「我觉得我没那么大能耐。」 男人皱着眉头,道:「你这不叫谦虚,叫耍赖。」 坐在一旁的男人,是顾雨晴的爸爸,顾宗言。 他平时都不在这边工作,他的生意遍布全国,高杉资本这家小公司,在他的商业版图当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块拼图。 但是每次董事会议,他都会过来坐镇。 他要亲眼见证女儿的成长。 这里虽然是高杉资本的董事会议,但顾家的话题可以理所当然地当做公事一般在这里提出来。 因为在座的所有人,几乎都是顾家的, 都是顾雨晴的亲戚。 「我听说,你最近,有一笔私人的大额投资?」顾宗言另起一个话头问道,「理由是什么?」. 野亮 317.白玉京是谁 听自己父亲说完,顾雨晴无动于衷,微笑道:“大额投资?你指的是什么?” 顾宗言皱眉道:“你不用装蒜,你泽丰表哥已经告诉我了,你最近,给一个不靠谱的初创业团队投了1亿美金,是不是有这回事?” 顾雨晴用凌厉的眼神转向另一边,一个年纪比她稍大的男人面露愧色,连连冲她点头赔笑,为自己打小报告的行为请求谅解。 顾雨晴回过头,神色平静:“对啊,怎么了?” 见女儿若无其事,顾宗言眉头深锁,更生气了:“你还问怎么了?这样的团队为什么你要拿1个亿去投资?你的流动资金也就1个多亿吧?” 顾雨晴道:“对啊,这是我自己的流动资金,我不认为有必要在这种场合说。爸,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开始正式议题吧。” 顾宗言打断她:“这就是正式议题,而且很严肃。你告诉我,如果你判断这家公司未来可期,为什么不拍板同意通过公司对他们的投资?为什么反而采取私人投资的形势?” 而顾宗言的话听起来平平无奇,但内在的逻辑可谓杀人诛心—— 如果顾雨晴判断那个小团队可以盈利,那就说明顾雨晴是损公肥私; 如果那个团队不能盈利,那就说明顾雨晴脑子有问题。 在场的这些董事会成员顿时有些如坐针毡。 他们在这间会议室很少听到过这种严厉语气。 大家都是顾氏子弟,同气连枝,就算有小瑕疵小污点,也只是点到为止而已。 更何况,这回犯错误的,是顾宗言的亲女儿? 顾雨晴却好像一点压力都没有感受到,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很简单啊,公司的同僚们都判断这笔投资不划算,我和他们的判断不一样。公司无法承受这种损失,我能承受,所以我就投咯?” 顾宗言点点头,说:“好。” 他一连点了十几下头,似乎是在思考对付顾雨晴的对策,接着又说道: “那我倒要看看,你这笔投资到底能不能成功。” 顾雨晴一笑:“那就请拭目以待吧。” 自己这个女儿一向没大没小,顾宗言都快习惯了。 从小她就不服管教,让家长十分头疼,本以为长大了能好点,没想到,长大之后更加难以控制了。 “你不要太过火了!”顾宗言拍桌道,“你不要以为,你的钱都是你自己凭本事赚的,如果你不是我顾宗言的女儿,你一辈子都做不到!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顾雨晴轻声道:“可是,我们都没有选择,不是吗?” 顾宗言盯着她,她的眸子盯着自己的父亲,丝毫不让。 我不能选择自己的父亲,正如你不能选择自己的女儿。 大家都是一样的。 在她清澈的双瞳的水面之下,暗藏着一些非常宁折不挠的东西。 顾宗言叹了口气,道:“好,既然你这么觉得,那我给你个机会。” 顾雨晴看着他,眼珠转了两转,没有说话。 “就以半年为期,如果半年以内,你的投资能够成功,那我以后就不管你了,”顾宗言道,“如果你的投资失败了,那么抱歉,从今往后,家族不会让你再胡闹,你给我乖乖结婚去!” 听完,顾雨晴眯起了眼睛。 图穷匕见,原来他是在这里等着。 顾雨晴瞬间就判断出,昨天那位姓易的是怎么回事了。 很明显,自己这个爹,想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今天这场脾气,只是发给大家看的,用来堵住自己退路而已。 但不得不说,他的手段很有效。 顾雨晴不是那种喜欢自己打自己脸的人。 如果在这里退一步,以后就要步步退。她现在只能顶着压力挺过去。 “行啊。”顾雨晴说,“那就这么说定了,要是半年之后我的投资成功了,家族就再也不能对我个人的事情指手画脚。” 顾宗言见到女儿上套,连忙补充道:“投资成功,可不仅仅是盈利那么简单,回报率起码要在120%以上,才能算成功!” “120%?怎么不去抢银行?” “原来你没把握啊,看你这么自信,我还以为你做得到呢。”顾宗言冷笑。 顾雨晴揉了揉额头,随机跟顾宗言打起嘴仗起来。 这个赌约接了也就接了,她有很多方法可以通关。 但120%的回报,那就是1亿2000万美金,半年时间就连本带利搞回来,挖金矿也没有这么快的! 在场的几位董事无奈听着这对父女砍价,从a股说到《资本论》,喋喋不休一上午都没完。 …… …… 高杉资本顾家开会的同时,远在城区的另一边,京大校园里此时也在开会。 只不过,这个会议规格比起那边的可就小多了。 这是一个学术性的会议,校长请了一位教学方面的泰斗来给老师讲课,分享学术方面一些经验见解。 泰斗人不错,但是声线太过单调,而且每句话起头都要拖长音,一群大学讲师听得昏昏欲睡。 当场睡着对泰斗也过于不尊重过来,为了不睡着,于是这些人就开始闲扯。 路爱爱坐在最后一排,是坐在闲扯重灾区,但她和旁人不同,她很安静。 她在睡大觉。 做了什么梦也忘了,醒来的时候,一个名字刚好钻进耳朵。 “……白玉京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还挺有意思的……” 路爱爱彻底清醒了,摸了摸鼻子,把衣服裹得更紧了。 裹紧衣服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她不想让人发现昨晚她没有回寝室。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稍微提高了几个度: “白玉京的那些东西都是纯理论的,没法证实……” “……但是你不能否认白玉京的那些构型有种精妙的数学美……” “我反正是没看懂的,我不信你看懂了……” 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路爱爱忍不住插嘴道:“白玉京?” 一旁的人见路爱爱发问了,连忙凑过来道:“你没有听说过白玉京吗?最近这个名字很响亮的。” 路爱爱摇了摇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他发了有几篇论文了,你回头可以看看,强烈推荐。” 另一个人道:“对啊,刚好他的方向跟爱爱的方向差不多,我觉得她看完肯定会有收获。” 路爱爱伸出手捂嘴,小小地打了呵欠。 打完呵欠后,她说:“哪个大学的?” 谈话的人面面相觑,随后道:“不知道。” “不知道?” “他应该算是匿名发表的论文吧,不知道这人具体身份,只知道应该是个国人。” “可以匿名发表吗?”路爱爱问。 “反正没人规定不可以,只是没人这样做过,”那人苦笑说,“不过我估计,杨教授应该知道那人是谁。” “嗯,”旁边另一个人点头,“杨教授肯定知道,他是联络人,不过我比较好奇,国内还有谁能把自己名字挂一作,让杨老当联络人的。” 一个人眼睛放光:“你们说,会不会是……钱老……?” 他说的钱老,指的自然不是别人,只有钱振敏。 现在国内学界的咖位,钱振敏是稳坐第一把交椅的。 杨昌硕本身都是业内的大牛了,而他又是钱振敏的弟子,能使唤动他的,应该就是钱振敏了。 另一个人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太像。钱老没有必要用一个假名,他直接用自己真名不就好了?而且,他年纪也已经大了……” 他还没说完,马上有人反驳:“年纪大了又如何?他是搞理论的,理论功底又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衰退……” “我没说理论功底衰退了,我说他老人家的精力衰退了……” 很快,众人又争了起来。 路爱爱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歪头想了一会儿,随后道: “去问不就好了。” “嗯?”众人回头看他。 “去问杨教授,”路爱爱说,“问他白玉京是谁,他应该会说。” 一人郑重其事地对路爱爱道:“那,就交给你了。” “对,”马上有人疯狂点头赞同,“爱爱,你去问问杨教授,白玉京到底是不是钱老。” “……” 杨昌硕资历老,虽然不是那种很严厉的性格,但年轻一点的学者,也都不太敢和他交流。 他要是一时兴起,拉着你考较一番水平,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了。 不过,路爱爱没有这种顾虑。因为杨昌硕,算是她的半个师傅。 他的那些考较,她还从来没怕过。 …… 318.少女的生活委员 “开平方根游戏?那是什么?”杨昌硕疑惑问道。璊杨昌硕住在燕园十字街口第一栋楼,这里是路爱爱基本上每天都会去的地方。 她不习惯在燕园食堂吃饭,作为一个十足的生活白痴,她要么会弄得自己吃不饱,要么会弄得食堂窗口怨声载道。 为了不让徒弟在外面丢人现眼,杨昌硕便接下了负责路爱爱伙食的任务。 师母做得一手好菜,人也热情,对路爱爱这种长相好看的女生喜欢得不行。 路爱爱坐在餐桌前时忽然想起,昨天在酒吧外自己曾开创性地发明了一个开平方根的游戏,就跟杨昌硕说了,希望能获得他的赞赏。 结果杨昌硕完全没能理解。 “就是自己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可以玩的游戏,”路爱爱说, “很容易打发时间,还很有成就感,只需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璊她解释了一遍后,扬起脸问道:“怎么样,你觉得这个游戏可以变得流行起来吗?”杨昌硕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同情起来。 “我觉得你这个游戏不可能流行起来。” “不能吗?”路爱爱失望道。 “嗯,大多数人都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杨昌硕字斟句酌地说, “他们应该会有其他……更有趣的事情做。” “难道开平方根不有趣吗?” “嗯……大多数人都做不到心算开平方根。”璊得到否定回答后,路爱爱的小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是真的以为这个游戏能受欢迎。杨昌硕悠悠道:“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一个人无聊那么久,你平时不都一心扑在纸堆里做研究吗?昨天干嘛去了?”杨昌硕心眼尖得很,问的问题全都切中要害,路爱爱又不善于撒谎,被这么一问,就觉得自己全暴露了。 “昨天……就是在、在等、等人……有点无聊……”杨昌硕很了解路爱爱,这家伙这辈子从来没等过人,翘着二郎腿笑道:“等谁啊?” “一个刚、刚认识的人。”璊 “你认识新朋友了?那很好啊!”听说路爱爱交到新朋友了,杨昌硕就跟自己女儿交到朋友一样高兴。 这种社恐居然能交到朋友,比飞船上天还算个新闻。一旁师母端着两盘菜走过来放到桌上,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插嘴问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真的吗?这孩子……”师母笑得合不拢嘴,她以为路爱爱终于开窍了。 路爱爱从小就在京大,几乎是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单纯地像一张白纸,从来对异性就没产生过兴趣,两老几乎没感受到她的青春期。 璊今天居然肯等一个男生,师母顿时就不担心她的个人生活问题了。杨昌硕也抱着腿乐,但是又像女儿要嫁人的父亲一般发愁,他现在无比想弄清楚这个要啃自家白菜的男的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又怕问急了让路爱爱不高兴。 “那、那个,杨老师,我想问问你,知道白玉京是谁吗?”路爱爱见势头不妙,赶紧扯开话题问道。 杨昌硕笑呵呵地道:“哦?你也注意到白玉京最近发表的成果了?” “没有,我是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有点好奇。”杨昌硕起身,进了自己书房,不一会儿,拿出两沓a4合订的打印纸,交给了路爱爱:“这是白玉京最近发表的两篇论文,你可以看一看,跟你的方向也非常接近。”璊路爱爱一拿到论文,马上就像变了个人一般,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快速扫视。 师母又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过来,看到路爱爱这个状态,生气地瞪了杨昌硕一眼。 “这吃饭前你给孩子看什么论文?等吃了再看啊!”她知道路爱爱一旦进入学术状态,就算天塌下来都会无动于衷。 杨昌硕赔着笑脸道:“这个不一样,这个不一样,很快就看完了。”客厅时钟 “咔哒咔哒”走着,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路爱爱翻动纸业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路爱爱从白纸中抬起头来,呼出一口气。 “看完了,和我的方向确实很接近,而且他的构想也非常……新颖。”杨昌硕点点头,道:“你觉得他水平怎么样?”璊 “很厉害,”路爱爱道, “比我厉害。”杨昌硕笑着眯眼看她,这世上能在她的领域让她服气的人,除了钱振敏那种级别的人,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这是发表在哪里的?”路爱爱问道。 “京大的自科学报。”路爱爱皱起了眉头:“这有点浪费。”不是路爱爱看不起自家学校,京大的名头虽然响亮,但是京大学报也就只是ei级的期刊,不是sci。 这样一篇论文才仅仅发表在这种级别的期刊上,对于这篇论文来说是极大浪费。 璊杨昌硕叹了口气,道:“确实浪费。我给国内的顶刊审核组也寄过,但是人家回复了,说看不懂,而且难以验证,所以不能发表。” “他们怎么可能看不懂?我都看得懂。”路爱爱盯着手中的论文。这篇论文里没有庞杂的实验设计和高昂的开销,有的只是最简练的物理模型,其中的数学之美,让路爱爱联想到e=mc那般的优雅。 杨昌硕说:“这篇论文的作者有一个问题,他的身份有点特殊,让人家难以放心接收,饶是登上京大学报,也是我动用了一些关系的。” “怎么了?他的身份怎么了?”路爱爱脑海中冒出一副场景:蹲在黑漆漆监狱里的犯人奋笔疾书,在纸上写下一条又一条精美的算式。 也只有这种身份,才会让人有顾虑吧?璊杨昌硕摇了摇头,他似乎想卖个关子:“等时机成熟了,我想把他介绍给你认识一下,你们两个年轻人,想必会有很多共同话题。”这句话的信息量颇大,让路爱爱坐直了身体。 “介绍给我认识?这个人也在京城吗?年轻人?他年纪不大?”路爱爱非常吃惊,她还以为白玉京是个老学究,最少也是个年富力强的中年人。 杨昌硕嘴角露出笑容:“他年纪没比你大多少,和你一样,也是个天才。”路爱爱没有说话,双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坐着,表情严肃认真,看上去十分凛然。 她还从来没见过比她年纪更轻、更加惊才绝艳的天才,而这位所谓的年轻人居然能得到杨昌硕这样的评价,让她心里稍微有一点……璊不服气。 师母走过来,严厉地道:“你们一老一小,一聊起学术话题就唠个没完,再不吃,饭菜都冷了!饿着肚子还怎么搞学问?”师母发起脾气来,谁都吃不消,杨昌硕和路爱爱连忙乖乖拿起筷子,两人都是对师母的手艺赞不绝口,满口溢美之辞。 “爱爱,刚才说,你认识了个异性朋友?要不要带到家里来让我们看看?”师母笑呵呵问道。 路爱爱连忙摇头:“误会了,只是刚认识那个人,连朋友都不算的。” “不是朋友,可以处成朋友嘛,”师母道, “有没有考虑发展成情侣关系?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要几个宝宝?” “……你这也太心急了,”杨昌硕有点不悦, “路爱爱她还没到那个年纪呢。”璊 “都22了啊,在我们那个年代,这个时候都开始谈婚论嫁了。”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啊,现在这年代,你看哪还有25岁以前结婚的?都恨不得到三十多才考虑结婚的事情了。”路爱爱低头不语。 师母是这样的,思想唯独在聊到八卦话题的时候才会有如此飞跃,认识一个男性,就恨不得连娃的名字都考虑好了。 其实师母年轻的时候和路爱爱一样,也是才女,也是做科研的。但是岁月流逝,她在学术上日渐力不从心,现在便只是每日掌勺,含饴弄孙,将乐趣放在了家庭上,疏离那个学术圈很久了。 说实话,路爱爱并不想自己变成这样。璊她不觉得,生活有什么乐趣。 她的乐趣全部都在飞扬的思想和严谨的科学之上。 “你那个同学,叫阎一婷还是什么?她最近是不是结婚了?”师母的问题将她的思绪来了回来。 听到 “阎一婷”这个名字,路爱爱更加感觉不舒服了。 “是。”她点头,低头扒饭。杨昌硕在一旁默然无语,只是安静吃饭。阎一婷不光是路爱爱的同学,这个女生更是她的室友,两人曾经是住一间宿舍的。 现在阎一婷结婚了,搬出去了,路爱爱便是一个人独居了。璊但是对于路爱爱来说,这位阎一婷,身份还不仅仅只是一个室友那么简单。 大概八、九年前,路爱爱初次考入京大,成为了京大历史上年纪最小的学生,同时 “如何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这个问题,也摆在了所有人面前。她年纪太小,生活无法自理,更别说是在人潮汹涌的京大里一边求学一边生活了。 大学城大学城,大学就是一座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还远不足以在这里平衡好生活和学习的关系。 很多少年天才最后都会陨落,上演现代版伤仲永就是这个缘故。他们的智商虽然已经超越了年龄,但是他们的人生经验,还不足以适应超越年龄阶段的生活。 一开始,学校特批让路爱爱的父母来学校照顾她,还给她的母亲提供了学校校工的工作。 璊但是她母亲工作了没几天就回去了,说是不习惯京城的生活。学校里关心路爱爱的人们经过多方商量和讨论之后,最终决定:在路爱爱的同班同学中,以自告奋勇主动请缨的方式选拔 “生活委员”,来照顾路爱爱的日常生活起居。8年了,路爱爱的身份和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学生宿舍搬进了教职工宿舍,但没有变的是 “生活委员”制度。因为她至今也没有学会任何生活技能。煮饭能把厨房给烧了,开车能把车开到树上,如果没人帮忙,自己的衣服都找不到。 所以8年以来,她的 “生活委员”换了一茬又一茬,几乎都成了一项传统,雷打不动。璊阎一婷是她最后一任生活委员,也是陪伴她最长时间的人。 阎一婷 “离任”时,杨昌硕本想再发动关系,再给她找个人照顾生活,但被路爱爱给拒绝了。 不知道阎一婷走时对她说了什么,给她造成了什么刺激,她表示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拒绝再度派遣生活委员。 这么过了半个月,路爱爱的日常生活是怎么进行的大家不知道,反正她的穿衣风格是越来越向着崩塌方向进行了。 经常是里面随便穿点什么,外面拿实验室的白大褂一罩。她身材苗条容貌清雅端庄,这么一穿,有时候还有种别样的魅力,倒是也不至于闹出笑话。 但杨昌硕这种看着她长大的人眼里,自然还是有点心疼的。师母想要给她找男朋友,也是这么个心理——能有喜欢她的人照顾她的生活,那就再好不过了。 璊哪怕对方条件差点也没关系,等路爱爱的教职身份稳了,她一个月三四万还是有的,足够她随便挑老公了。 “谈婚论嫁还早,我还是介绍一下白玉京给你认识吧。”杨昌硕道,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见他?”路爱爱呆呆道:“可以啊。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我帮你问一下。”杨昌硕掏出手机。师母在一旁眉头微蹙,两人在桌子底下拉拉扯扯交锋了好一会儿,等到路爱爱吃完饭告辞后,才彻底闹着小情绪道:“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学术的事情什么时候不能讨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爱爱的婚嫁大事啊。”杨昌硕低头在手机上跟 “白玉京”聊天:“你懂什么?我目的没有那么单纯。”璊师母凑过来看他手机屏幕:“怎么了?你想撮合路爱爱和白玉京?” “嘿嘿,这可不能说。”师母叉着腰:“你性格就是这么犟,非要按自己的想法拉郎配,不能让人家爱爱自己挑选对象吗?”说完,她叹了口气,道:“看爱爱眼眶底下又有黑眼圈了,肯定生活上还是有些困难,不然怎么会缺眠?要我说,就不该给她介绍理工男,应该找个温柔体贴会疼人的文科男生最好。” “你这都是偏见,谁说文科男生一定温柔?” “我不知道文科男温不温柔,但我见过你,我知道你一点情趣都没有,不会照顾人,结婚二十多年,都是我照顾你!” “嗨,那种事情,就不要再谈了,”杨昌硕挥手, “你不知道,白玉京如果跟路爱爱成了,意义有多重大……”璊……此时,白玉京在家呼呼睡大觉,到了中午12点,日上三竿,人忽然迷迷糊糊醒了,在满屋凌乱当中起床了,到处找水喝。 熬过夜的都知道,过了点睡,睡再久,觉也补不回来。总感觉头脑晕晕乎乎的,没睡醒一样。 陈涯找到水之后,一边喝,一边划手机,看到2个未接来电,都是顾雨晴打过来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打开电话回了过去。 “你总算打回来了,我都差点派人去你家看看你了。”电话一接通,对面就传来顾雨晴的声音。 “你现在这么关心我了吗?”陈涯看了看手表, “我到现在也才睡了……7个小时而已。”璊 “呵呵,不是关心你,是关心我的钱。”顾雨晴说, “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你请吗?” “我请的话,你会来吗?” “会。”对面 “咯咯”一笑,留下一个地址,随后马上挂了电话。 319.私奔吧,一切战术转私奔 顾雨晴给他发的定位是一处小区的居民楼,但是留言却很奇怪地写着 “暗香私人会所”,还非常诡异地留了一串类似江湖切口的口令,神秘兮兮的。 币陈涯来到定位的地方,才发现这里确实如同地图软件上显示,踏踏实实的是一所小区,看上去新建不久,小区门口出入都是业主,看上去都是很地道的人。 不像是藏着什么帮派分舵、堂口之类的。将车泊入地库,来到12栋上电梯口,选择了22楼顶层,电梯里抱着孩子的哺乳期妇女和工薪阶层下楼后,电梯里只剩下陈涯一个人。 电梯门开,门外的景色和平常楼层完全不一样。打眼处是一副抽象派油画,地面铺着中东风情的羊毛地毯,灯光颜色是蓝色的,好像紫外线灯的色泽,陈涯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什么日光浴美黑房。 愣了两愣,他走出电梯门。他站着的位置从结构上说,应该是住宅楼出电梯后的走廊,但左看右看,既看不到消防安全门,也看不到下水管。 币左右都是厚重的红棕皮实木大门,古色古香,往左进门就是一排沙发,此时有一个男子坐在那里,手中拿着雪茄,正在吞云吐雾。 探头往里面看了眼,旁边房间墙壁挂着个大背投幕布,上面正在放着什么的宣传片。 本来是一梯8户的结构,但整层楼好像都被某人包了下来,打通了所有住房,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 陈涯有点理解所谓 “私人会所”是怎么来的了。 “很吃惊吗?我第一次来也有点吃惊,”顾雨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里的老板就是这个楼盘的开发商,这层楼,算是他给自己的自留地。”陈涯转过身看到,今天的顾雨晴穿着一身水蓝色分体式长裙,胸前深v领开到心窝,两边隆起若隐若现,肚子上一层薄纱,视线穿过黑色的纱能看到细长的肚脐眼。 但相比起华丽的衣服,她今天的妆容倒是很朴素,好像没化什么妆,但相貌依然美得脱俗。 币陈涯在心中惊叹了一会儿顾雨晴的身材,随后镇定道:“第一次知道还能这样玩。” “是啊,有钱人会的花招太多了,”顾雨晴笑道, “京城不允许这种高消费限制的私人娱乐场所,根本拿不到经营许可,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准确来说,这里不对外开放,我们都是朋友而已。”她开始慢慢朝会所深处走去,陈涯跟在她身后,一边听她说着。 “不过,别看这灯光暧昧,就以为这里是做皮肉生意的,这里的活动都还挺正规的,什么spa、高尔夫、网球、私房菜,今天让你过来,也就是图这里连吃饭带打网球方便。”陈涯问道:“你是为了跟我打网球才让我到这里来?”顾雨晴回过头,一脸明媚地看他:“对啊,你昨天不是说,找不到网球场地吗?我给你在这里办个会员,你以后可以到这里来打,我还可以当你的训练对手。”顾雨晴带着他来到一处高高的吧台前,冲吧台后面站着的面无表情的西装男点了点头,道:“给他开一张会员卡。”币男人没有说话,带着白手套的手双手接过顾雨晴的黑卡,一番操作之后,抬头问道:“怎么称呼?”顾雨晴转过头,笑着道:“怎么称呼?” “陈涯。”他向那人报上了名字。顾雨晴眨了眨眼,道:“可以用假名哦,不如说,在这里登记的,一半都是假名。”陈涯想了想,道:“白玉京。”顾雨晴眨了眨眼,似乎对他的化名有想法,但没有开口说话。 男子低下头在平板电脑上一番操作,接着抬头,连同一张金卡一起交给了顾雨晴。 币顾雨晴满不在乎地夹着金卡交给陈涯,道:“保管好,一年内可以随便过来玩。”说完,她又活动了一下肩膀,道:“先去吃饭吧,饿死了。”陈涯跟在她身后,顾雨晴继续喋喋不休道:“这里是会员制的,一年的会费是20万,不管到不到这里来,是否消费,都需要缴纳20万才能保住会员身份,所以才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不然你想,要是曝光出去,民间得有多大的情绪啊?”陈涯道:“你刚才给我花了20万?” “嗯,算是请你的。”顾雨晴随意道。陈涯有点受宠若惊。币倒不是20万很多,而是他搞不清理由,顾雨晴怎么突然之间对他这么好了? 该不会是昨天那次法式深吻过后,她终于下决心包养自己了吧? “别在意别在意,小钱而已,我待会儿可得跟你说个坏消息。”顾雨晴笑道。 两人在一个小包间坐下,面对面,很快有服务员端着各类餐具摆上来。 这里不愧是富人才会来的场所,一切都很讲究,让陈涯小小开了一次眼界,顾雨晴则好似在观察他反应一样,时不时会吃吃发笑。 昨天以来,虽然顾雨晴最后表明了两人身份上的差距,委婉断绝了两人情感上发展的可能性,但……毕竟她把自己的初吻交出去了。 不管她怎么装作昨晚喝酒断片,也不提起那事情,但她注视着陈涯时的神态和动作,怎么看都是”注视着吻过自己的人的样子 “。币这些是无法隐瞒的。上了几个菜,顾雨晴才终于进入正题:“今天我的家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我再胡闹不正儿八经做点事情,恐怕就要被送去结婚了。”陈涯伸筷子夹了一颗咸菜:“跟谁结婚?昨天那位?” “不一定,但反正会结婚,家族的选择还挺多的,因为追求我的人很多。” “嗯,知道了,追求你的人很多。”陈涯重复了一遍重点,表示自己真的有被炫到, “但是这跟我有关系吗?” “跟你有点关系,不能说有多大关系,但肯定还是有点关系,”顾雨晴说, “总而言之,如果要我不被送去随便塞给谁,你的公司必须在半年以内实现115%的盈利。” “半年?”陈涯歪头问道, “能这么快实现这么高盈利的,是在逼我去开赌场么?”币 “开赌场犯法。” “我知道开赌场犯法,但是顾小姐,你跟你家族之间的矛盾,怎么把我给牵扯进来了?”陈涯有点无语。 他更无语的是——这才叫 “有点关系”?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顾雨晴嘴里含着颗车厘子说,唇齿之间湿漉漉的,看上去很诱人, “半年以后,要么你实现不了这个目标,退回我的1亿美金,从此变成老赖,而我则哭唧唧的嫁人,要么我们俩私奔。” “你的两个‘要么’,怎么都是糟糕的结果?”顾雨晴继续道:“我们私奔的话,就是一对贫贱夫妻,身无分文,在餐馆打工为生,我挺着个大肚子还得去上班,过几年生了三个娃,天天发愁生机……” “每天没别的娱乐,就天天造娃是吧?”币 “对,越穷越造,每天晚上黑灯瞎火胡天胡地,我和床都被搞得啊啊乱叫一塌糊涂……”她好像真的很绝望,绝望得现在已经信口开河起来,讲起荤段子停不下来,多少带点报复性宣泄情绪的意思。 不过陈涯一直坐得规规矩矩的,不敢动手动脚。他生怕这里突然蹿出两个黑脸大汉,把他一棒子敲晕,大喊一声 “哈哈,逮到现行了!”……陈涯道:“你要是觉得这个目标做不到,当时就别答应家族这个条件啊?”顾雨晴摇了摇头,手拍在桌上 “啪”地一响,愤愤道:币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家根本没打算跟我谈,所谓条件,只不过是做做民主的样子罢了。”陈涯道:“你有这么多钱,干嘛还要听你家族的?即使你现在辞了职,把钱存在银行,也一辈子都花不完。”顾雨晴苦笑:“你有点太小看顾家了,你觉得我能不听吗?” “你都能接受私奔后生三个娃每天为生计发愁了,你家族还能把你迫害到比这更惨吗?”顾雨晴狠狠咬了一口樱桃:“假的,我能接受的只有每天造娃,我从小到大都没穷过,也没体验过穷是什么滋味,而且一辈子都不想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她恶狠狠地盯着陈涯,那眼神好像在说 “你最好不要让我尝到贫穷是什么滋味”。陈涯郁闷地摊开双手,他想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币 “所以,你们公司的项目开始了吗?没有开始的话,现在可以放弃,”顾雨晴道, “想在短期内盈利的方法,我还是有几个的,现在开始让我全面接手。”陈涯本来想摇头拒绝,但转念一想,好奇道:“你有什么想法?” “炒币吧。”顾雨晴说。有那么一瞬间,陈涯还以为她又在开黄腔。但随后领会了她的意思。 “这都几几年了,还炒币?”陈涯笑道, “币圈乱成这样,进币圈不就等于赌博吗?”顾雨晴道:“不,我们自己做一个虚拟币,我有办法把它炒起来后,在高点套现。”币 “你是有多走投无路了,不怕被捉进去吃牢饭?” “不,我提前买好机票,直接润国外,你如果嫌牢饭不好吃的话,可以跟我一起。” “那不还是私奔吗?”陈涯苦笑, “一切战术转私奔是吧?” “现在只能这样了。”顾雨晴一脸无奈。所谓虚拟货币,不止比特币一种,像那种莫名其妙的狗狗币之流的数不胜数。 在原地球时间线的2023年,主流虚拟货币有btc、eth、bnb、dot、ada、usdt等十好几种。 非主流虚拟货币或许有成百上千种。币很多重生流的脑洞,都是回到过去后买比特币,然后坐等发财。 其实币圈要真这么简单,大家早都集体暴富了。币圈是个金融赌场,炒币这种行为实质上就是赌,一夜之间输得精光的大有人在。 最低端的玩法就是挖矿,稍微高端一点的是买入卖出做空做多,盯盘。 更高端的玩法是动用大资金引领风向,多头打空头,空头打多头;又或者利用时间差吃交易间隙的微小差价。 像顾雨晴说的则是最高端的玩法——炒作币种。在原本时间线的地球上,就曾经出过这么一件事:华国某青年才俊创造了一个币种,一段时间后斥巨资买下了和股神巴菲特的一顿晚餐。 币他投入大笔经费来炒作这顿即将到来的晚餐,一时间他的虚拟货币风头无两,价格水涨船高,跟着在低位买下他虚拟币的人都发了大财。 然后,在他和巴菲特用餐当天,他放了巴菲特鸽子,并且在高点把自己手里的币套现跑了。 然后他的虚拟币价格顿时垮塌,他利用做空又赚了一笔。这么一来一去,捞了多少钱不知道,但巴菲特气得当场宣布,以后再也不跟华国人吃饭了。 顾雨晴这种做法,放在另一个华国确实没准能成功,但在这条世界线,这种赚钱的路子已经被法律堵死了,敢这么搞,纷纷钟就有人上门请喝茶。 连这种铤而走险的方法都能想出来,说明现在的顾雨晴,确实压力很大。 顾雨晴双手抱头,沉甸甸的胸搁在桌子上,压力很大。币看着她走投无路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陈涯居然觉得她有点可怜。 “不用私奔,我调整一下战略,半年内给你赚够钱就行了,”陈涯苦笑道, “算我服了你了,你可千万别把我搞进去吃牢饭。”顾雨晴抬头:“你能保证吗?” “能。” “那可是半年115%的回报。”顾雨晴严肃道, “将近10亿啊!” “10亿而已。”陈涯态度有点满不在乎。 “你赚过10亿吗?”币 “没有,但是想赚10亿,确实不难,”陈涯慢慢喝了口水, “之前我的构思,是直接铺长战线,在一年后直接获得几百亿、几千亿的盈利,但是既然金主有要求,只好改变战略,先赚赚小钱了。” “喂喂,你吹牛有点过头了,现在手游市场,整体盈利都才几千亿。”顾雨晴忍不住吐槽。 “没想到你居然了解过,”陈涯笑道, “没事的,等我的游戏出来,直接就是半壁江山。”顾雨晴拿眼睛盯着他。 她对他这种过于强大的自信,越看越觉得可疑。一般有这种自信张口闭口几十亿的,大多都是骗子。 “你不会是想跑路吧? “顾雨晴皱眉问,”事先警告,顾家的势力比你想象中还要大很多,你如果敢跑,他们有一万种方法能弄你。”币陈涯笑笑,耸肩道:“放心,我不会跑,就算要跑,也会带着你跑。”顾雨晴的情绪稍微和缓了点:“是吗?你也想私奔?” “有个大美女陪着跑路,不比孤身一人跑路爽吗?我有那么傻?”顾雨晴嘴角露出笑意:“虽然我知道自己很漂亮,但你说得这么夸张,我还是会骄傲的。” “你骄傲吧,你确实很漂亮。”顾雨晴收敛了笑容,道:“嗳,我问你,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先做个病毒式营销的爆款小游戏。”陈涯随口道。币 “这个思路确实是对的,但是你能保证自己能一次成功吗?你可没有多少次试错机会。”陈涯道:“如果给我的信心打分的话,应该是120%吧。能不能成功,就看你前期敢不敢投入。”顾雨晴看着他的脸,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 不相信他也没办法了。因为突发状况,他们两个现在已经绑定了。本以为是好玩的一步闲棋,居然成为了改变自己命运的关键性棋子。 顾雨晴这位不愿意活成棋子的棋手,长考终于结束,在棋盘上落下犹豫已久的一手。 币 “那,合作愉快,祝你成功。” “祝我成功。”两人的手在桌上相握住。 320.芜杂的关系和别扭的心情 和顾雨晴达成了一致后,胃口都变得好了不少,陈涯这才有心开始观察这个小小的 “私厨”。昍头顶上悬着欧式烛台顶灯,顶灯里的蜡烛是真蜡烛,被小心罩在琉璃罩当中;有着细腻纹理的棕色檀木桌上,摆放着兽形铁质香炉,淡淡龙涎香气从香炉里面缥缈而出;桌上红酒杯上折射着摇曳烛火,壁炉里炭火静静燃烧着。 在各种火光辉映下,顾雨晴显得格外漂亮。陈涯用手揭开香炉的盖子,嗅了嗅,里面有着一层细腻的白灰,但看不太明白。 “这个是熏香吗?听说很贵?” “有贵的也有便宜的。劣质熏香几十块钱,上好的龙涎香跟黄金等价。”顾雨晴说道。 昍 “和黄金等价。”陈涯重复了一遍,并使劲嗅了嗅。没有闻出和蚊香本质性的区别。 “这个烧的是多少钱的?”顾雨晴捂嘴笑道:“这个可不是龙涎香,不过也不算差,烧的是三千块钱一斤的。”陈涯张嘴抬头:“这么贵?” “你知道我们这顿饭多少钱吗?两个人就要花一万多。”昍原来钱都是花在这个上面。 陈涯算有点明白 “有钱人吃饭主要是吃个氛围”是什么意思了。 “这家会所也不是专业做私房菜的,想突出竞争优势,就只能在这种细节方面下功夫咯。”顾雨晴轻松道。 陈涯往嘴里放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点心,除了甜味没有感到其他的味道。 陈涯放下叉子,问道:“我能不能冒昧问一个问题。” “请讲。” “你们有钱人在溢价如此严重的地方吃饭,动机是什么?”昍 “动机是什么?”顾雨晴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机啊?” “不不,我举个例子给你听哈,”陈涯说道, “按照我自己的理解的话,我在宴请一些尊贵客人的时候,会带他们到很贵的餐厅去吃饭,这样比较有面子,也显得对客人很尊重。但是你带我来这里的话……”顾雨晴捂嘴笑道:“你觉得你自己对我来说,不算尊贵的客人吗?” “算吗?” “不算。” “……”看陈涯一脸无语的样子,顾雨晴 “噗嗤”笑了,挑起脚尖,在陈涯桌下小腿上蹭了一下。昍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吧,比如想找一个又能吃饭,又能打网球的地方,就会到这里来。” “那这地方性价比不高啊,别的地方……” “别的什么地方?”顾雨晴歪头问道。 “比如网球场……” “人太多,会有很多视线盯着我,不舒服。”顾雨晴手撑在腮下。陈涯看了眼她搁在桌上的沉甸甸的负担,咽了口唾沫点头:“确实。” “这地方花上一两万,就能享受一整天的清净,方便又实惠,比其他地方划算多了,对我来说,也不算昂贵,不如说很划算。”昍 “……我和你对划算的认知,有点不一样。”他拿起旁边的金色兽形熏香把玩了一番,想了想,又说道:“你说,这个熏香是三千块钱一斤,这个应该是商家声称的吧?如果商家以次充好,我们也无从知晓啊?” “知道啊,”顾雨晴一边用刀叉吃着牛排一边说, “我一闻就能闻出来,劣质香和优质香,差别还蛮大的。” “……”又在无形之中被秀了一脸。以前, “世家”对于陈涯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名次。昍直到认识了顾雨晴,他才理解 “世家”是个什么概念。他也明白了有钱人到底有多有钱。虽然他以前赚了不少钱了,但他不算真正的有钱人。 本质上,他是用自己作品换来的钱,说白了还是辛苦钱。江心海,徐湘潇……这种级别的明星他也见过很多。 在普通人的想象力范畴当中,这种级别的明星就已经是顶天有钱了。但是她们的钱也是一首歌一首歌写出来的,一场演唱会一场演唱会开出来的。 昍她们赚的也都算辛苦钱。真正的有钱人不一样。真正的有钱人,花的都是别人的辛苦钱。 顾雨晴就是真正的有钱人。之前和顾雨晴隔着一张桌子对坐,那时候,桌面彼端是投资者,此端是投资人;现在两个人还是隔着一张桌子对坐,身份变成了可堪称作 “友人”的身份。但是这张桌子的距离,始终是两个阶层之间无法逾越的距离。 昍越是接近她的世界,陈涯就越是明白,自己跟她属于不同的世界。先前在那个酒吧,陈涯有一瞬间因为环境和氛围,产生了一刹那的目眩神驰,对顾雨晴有了片刻的觊觎和企图。 但后来顾雨晴的话打消了他的念头,他还为那不爽了一会儿。现在想来,顾雨晴那番话也算救了他的命。 和她这样从小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中的人,两个人注定没有将来。想明白这一点后,陈涯慢慢收回了自己桌下的脚。 本来两人的脚靠得很近,陈涯收回一点后,两人感觉上的距离一下拉远了很多。 昍顾雨晴是个很好的食客和伙伴,一边吃,还会一边给陈涯讲解各种菜的吃法和来历。 她能接连不断地引起新话题,并且都很有趣味,整顿饭都没有冷过场。 但是陈涯的态度在刚才的感悟之后,却莫名冷淡了许多。顾雨晴表面很粗疏,其实内在情感很细腻,她自然感受到了陈涯态度上的变化。 这种变化让她觉得很莫名,同时也有些烦躁。她的心情很矛盾,既不希望陈涯对自己有想法来追自己——因为那样就少了个能说得上话又看得顺眼的人;她也不希望陈涯对自己完全没想法。 昍这是属于漂亮女生的骄傲。他对自己没想法,那就说明自己没有魅力,会产生挫败感。 更何况,她看中的男人,如果不来喜欢自己,那自己每天见他之前,岂不是白化了许多妆? 白费了许多时间挑衣服?于是,两人的气氛有点陷入了僵局,一个人感觉自己热脸贴冷屁股,一个人觉得还得再控制一下距离。 顾雨晴很想问问他,对自己到底有什么意见,但她不好意思问。因为陈涯实际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看她的眼神没有之前那样带感情色彩了,就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在高杉资本公司,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做投资报告的时候。 那是一种纯商业合作性质的眼神。昍如果顾雨晴开口问了,她猜想,陈涯十有八九会说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没有对你怎样啊”。那样一来,倒显得顾雨晴自作多情。 顾雨晴本来就不想跟陈涯谈恋爱,就算万一要谈恋爱——她的原则也是,绝对不能先表现出自己喜欢对方。 因为谁先喜欢对方,谁就输了。顾雨晴绝不当输家。她没有意识到的是,就在她如此苦恼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 ……昍很快,一顿饭吃完了。所谓私房菜,也无非就是牛肉、烤鸭、佛跳墙那老三样,吃完之后堪堪能饱。 在桌前坐了会儿,随便聊了会不咸不淡的天,气闷的顾雨晴便说要带陈涯去打网球。 这里所谓的网球场,实际上就是楼顶上的半层,视野开阔,墙壁和天花板都用了吸能材料,网球不会乱飞。 顾雨晴在这里有个私人专柜,在更衣室换了一身粉粉的运动装束,依旧露出丰饶的长腿。 但陈涯不会被这身颜色可爱的运动短装迷惑,他深知,穿的越粉,打人越狠。 “这一套是你的,去换上。”顾雨晴朝等在外面的陈涯扔过来一套男士运动装,表情冷冷的。 昍她现在已经看开了,陈涯跟她不咸不淡,她也怎么对陈涯。反正第一原则是公平行事。 陈涯拿起来看了眼顾雨晴丢过来的,是全新的,吊牌都没摘。想起来上次也是她给的衣服,他有点歉意地抬起头:“抱歉了,每次都是你给我这些。” “没什么,想到了,就顺手带了。”顾雨晴说。 “其实穿便服也不是不行,我今天的衣服很宽松。” “不行。到时候又是一身汗。”昍陈涯想说 “你很体贴”,但硬是没说出口。孤男寡女的,说这话,显得有点像调戏。 他忽然又觉得,刚才自己对她有点过分。这个女生其实很细心,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了,不然不会想到还给自己带衣服。 无论从什么方向说,都是个好女孩。她只是恰好出生点跟自己不一样而已,她只是恰好生活更加优越一些。 那也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昍陈涯突然抬起头:“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备男士的运动装?这次也是给你爸准备的吗?”顾雨晴不自然地道:“是啊,我家里常备了两三套男士的,看到了,顺手就买了。” “哦。”陈涯看了眼衣服上的吊牌,没有标价, “你上次那套呢?为什么又带一套新的。”顾雨晴嘟嘟囔囔解释了句什么,很难听清。 “用掉了?”陈涯重复了一遍。顾雨晴转脸走了,显然,她不想解释 “用掉”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有洗了吧,”陈涯说, “其实有个常识要告诉你,衣服洗了晒干,还是可以再穿的。”昍 “我可真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常识了,在你眼里,我是这么铺张浪费的人吗?”陈涯笑道:“那就好。不过说真的,以后还是不用买新的了,我穿洗过的就好。”顾雨晴甩开头发,冷眼瞪他:“你还真把我当管家婆了?你现在这件也打算脱给我带回去?” “啊?哦对哦,这次我可以自己带回去。” “算了,你也不用带回去了,丢在这里就好,这里有帮洗衣的地方。”这么打了会儿茬,顾雨晴心情好多了,站到球场上,开始教陈涯基础的握拍姿势和击球技巧。 “我们讲网球发球采用的握拍方式叫大陆式握拍,虎口跟握把垂直,站立的时候呢,脚要站在底线外,面朝右网柱,侧身站立……”昍陈涯认真听了一些,觉得受益匪浅。 之前他从顾雨晴身上学到的姿势,大多只是发力技巧。其实网球还有更多的细节,比如握拍、站位……这些甚至比怎么发力更加重要。 “一只脚斜向四十五度站立,另一只脚这样站,手呢这样握着……”顾雨晴站在他身后,出声矫正着他的姿势,陈涯摆了几下,她直接不耐,上手抱住了他。 “这样握拍,这只手要这样……”陈涯感觉到一片柔软贴到了自己背上,女生软软的手握着他的手,顿时脑海中白了一片。 昍 “哎呀,怎么掰不过来,你的身体好僵硬……”顾雨晴说着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陈涯,发现他表情怪怪的。 这才意识到,自己靠得有点太近了。她退开了两步,稍微离远一点说:“再按我刚才说的做一下发球动作。”陈涯弯着腰握拍。 “嗯,很好,这不是能做对吗?那候球动作呢?”陈涯弯着腰,双手握拍。 昍顾雨晴皱起了眉。 “你挺直身体看看?”陈涯纹丝不动。 “喂喂?在听吗?” “在听,”他呼吸有点凌乱, “我建议,我们不如直接实战吧,感觉那样学得更快,动作可以在实战当中慢慢矫正。”顾雨晴若有所思地端详了他一阵子,目光在他身上飘来飘去。 先是下半身,接着上半身,接着又看向下半身,又看向下半身……昍 “至于吗?……”说完,顾雨晴自己脸也红了。跟着陈涯在一起,她好像变得容易脸红起来。 “来吧来吧,实战教学。”顾雨晴总算打算放过他:“……好吧,直接实战教学。”甩开头发走到自己半场,顾雨晴心情复杂。 按理说,她应该觉得很讨厌。但其实心情并不讨厌。转念一想,脸上又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 看来自己的魅力没有任何问题。昍装什么高冷,硬撑罢了。看吧,身体是诚实的。 …………打了几轮,两人身上都浮起了细细的汗珠,喘息声也逐渐变大。 陈涯是个很好的学生,如同海绵一样贪婪地吸收所有知识,并且以最快速度转化为实践。 顾雨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有悟性的选手。昍 “如果你早几年接触网球,成就肯定不可限量,感觉你天生就是打这个的,”顾雨晴喘着粗气说, “我是不是说过这话了?” “说过了,”陈涯把拍子立在地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我要说,你也是个很优秀的老师。”要不然说运动是最好的社交方式,两人现在的气氛比刚才好多了,说话也逐渐变得正常起来。 陈涯现在学会平常心跟顾雨晴相处了。不考虑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她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朋友。 前提是她自己不往那方面想。 “歇会儿吧。”顾雨晴走过来,用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大口喝水。昍她脖子上挂满细密的汗珠,如同嫩叶挂露珠。 陈涯坐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努力舒张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顾雨晴就站在他旁边,两条腿笔直得如同两条玉柱。 就在他心猿意马之际,天上掉下来一块半干半湿的毛巾。 “抱歉,就只有一条毛巾,将就用吧。”毛巾上面有股莫名气味,陈涯捧着毛巾苦笑了会儿,道:“谢了,不过,我还是用衣服擦吧。”顾雨晴撇了撇嘴,想要奚落他这种时候顾忌男女大防的表现挺搞笑的,但不知为何又说不出口,好像反而是自己着相了。 昍陈涯把毛巾扔到椅子上自己回来,一边道:“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居民楼里,居然还能做网球场,这是谁想出来的?” “是我想出来的,”顾雨晴喝完了水,在一旁道, “因为我想打网球,所以老板就造了这个。” “……不愧是你。” “这里几乎只有我在用,几乎。”顾雨晴说。似乎是为了迎合她,一个身上装备整齐的人敲门走进了场地,现身说法给陈涯解释了一下什么叫 “几乎”。来人是个男的,梳着个商务型的背头,身形笔挺,穿着白色的运动服,看上去有种精致感,一眼就知道是有钱人。 那人看向了顾雨晴,又看向了陈涯,微微笑道:“来的不巧,居然有新客人了。”昍顾雨晴道:“你好,蔡兄。” “你好,顾妹。”两人看起来很熟的样子。陈涯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位是蔡振益,蔡总,”顾雨晴给两人介绍, “这个是陈涯。”蔡振益走过来主动伸出手,眼睛死死盯着陈涯:“陈涯,陈总?” “你好,不过我不是什么总。”蔡振益用力握住他的手,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转头对顾雨晴道:“这位是圈子里的新贵?”昍顾雨晴脸上挂着微笑:“是我的朋友。” “朋友是吧,嗯,好,好。”蔡振益总算松开了手。这人给陈涯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尽管他面上表现得无可挑剔,热情又大方,但是内里给陈涯总有隐隐带刺的感觉。 就好像他内心深处已经腐烂了,散发出惊人的恶臭,他的身体已经无法盖住这些气味,不可遏制地溢出了一点微不可查的臭味。 就是这点臭味让陈涯闻到了,但找不到源头,只让他很不舒服。昍 “你好你好,久仰久仰。”陈涯点头。 “你久仰我?”蔡振益看上去好像很惊讶。 “你之前是在……东煌七星公司担任什么职务吧?我印象中,”陈涯淡淡道, “好像看到过你的名字。” “嗯,连你都知道我,很好很好。”蔡振益笑着点头。他说话总有股怪怪的味道,像藏着什么故意不说。 陈涯有点讨厌,但没有讨厌的理由。 321.你是不是吃醋了 蔡振益这个名字,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陈涯已经听到过两次了。第一次是在查阅东煌七星公司时看到的。 陈涯在入行手游时,对国内所有的主流游戏公司进行过调查,对于东煌七星这家国内第一、世界前三的游戏公司自然也详细了解过。 与其说它是一家游戏公司,不如说它是投资游戏的公司。这家公司的一大特点,就是自研能力极其低下,但钱很多,而且很会抄。 哪家游戏做得好,就抄哪家公司的游戏,然后把对家买下来。接下来一般会有两种结果:要么自家火了,对家倒了,要么对家依然火,自家不温不火。 总而言之,对冲玩到极致,怎么都是他们赚。而蔡振益,之前就是东煌七星的核心领导层人员之一,是上一任决定收购事宜的主要人员。 听说前段时间调任了,不知道他现在具体是什么职务。陈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则是上次和顾雨晴打网球的时候。 巫秋桐提了一嘴 “要是蔡振益知道了……”如何如何。当时顾雨晴还很生气,觉得不该提蔡振益的名字。 陈涯还以为,蔡振益是顾雨晴网球队教练什么的,今天见到真人才知道,这位兄台应该和易阳冰一样,也想对顾雨晴伸手。 陈涯现在有点理解他给自己不舒服感觉的来源在哪里了——他在自己面前,好像总想宣示自己对顾雨晴的所有权。 这让陈涯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恶心感。顾雨晴好像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走到陈涯身边,将胳膊架在了陈涯肩膀上,故意表现得很亲昵道:“我最近把他收为了徒弟,正在教他打网球,蔡振益,你球技也不错,要不要跟他切磋一下?”蔡振益看着两人肢体接触的地方,眼神闪烁,摇了摇头,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跟你打网球的,跟别人打没劲。” “那你就别打了吧,姑娘我今天累了。”顾雨晴高举起双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胸前柔软几乎要喷薄欲出,衣服被拉伸到似乎将要迸裂开来。 “真不打了吗?”蔡振益看上去很遗憾,讨了个没趣,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转头望向陈涯:“这位陈兄,你是做什么方面的?从政?经商?” “开家小公司。”陈涯脸上挤出一个勉强得体的笑容。 “什么方面的公司?” “手游。” “手游啊!”蔡振益马上大幅度点头, “最近手游的确是个风口,a股凡是沾边的全在疯涨,我们东煌七星却分不到一杯羹,有点可惜啊。”顾雨晴在一旁喝水看他道:“怎么会分不到呢?贵公司不是什么游戏都有吗?”蔡振益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公司早就开始布局手游了,但市场始终认为我们公司主流还是在pc端,可能要扭转市场看法,还需要一款拳头产品吧。”顾雨晴笑道:“那蔡总这么说,肯定是这款拳头产品已经提上发售日程了。” “没有没有,可别想引导我泄密,我嘴巴严得很。”蔡振益笑道。 “都有秘密可以泄了,那说明开发已经很有进展了啊!”顾雨晴笑着说道。 蔡振益打了个哈哈道:“陈总做的是什么类型的手游?”陈涯笑了笑,道:“保密。” “哈哈,有点太敝帚自珍了吧?”蔡振益大笑,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看看你的是什么大类,看会不会跟我们的撞上。”顾雨晴一听,对陈涯使了个眼色,见他无动于衷,便主动说道:“他做的是开放世界类型的,蔡总有什么指教吗?” “开放世界?这不巧了吗?”蔡振益眼睛一亮, “我们的也是开放世界,是什么风格?不会也是二次元风格吧?”顾雨晴神情凝重:“东煌的也在做二游?” “当然咯,我们做的也是二次元开放世界。”蔡振益脸上满是遗憾的表情,拍了拍陈涯的肩膀, “太不巧了啊。”陈涯冷静地说:“泽尔达出来两年了,国内各厂商都在学习,现在也该学成出成果了,二次元领域最近深耕得受众认知度很广了,成功的思路大同小异,撞题材很正常。”蔡振益看向他道:“但是,想要成功,光有思路还不够,还要有运气,市场上,同题材的游戏只需要一个赢家,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下……”蔡振益的话还没有说完,陈涯就打断他道:“我的建议是,贵公司可以换一下题材,正如你所说,市场只需要一个赢家。”蔡振益和顾雨晴听到他这句话,都同时张大了嘴巴。 蔡的表情更加精彩,他愣了半天,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让我们,让东煌七星换题材?” “对,这是为贵公司好。”陈涯说, “因为跟我们的游戏撞题材的话,可能会死得很惨。”顾雨晴和蔡振益两人都傻了。 他们都有点不相信刚才听到了什么。一边是东煌七星,是国内第一、世界前三争一的公司;一边是陈涯这个刚刚创立,连logo都没涉及好的公司;两边在同一领域竞争,他陈涯居然说,东煌七星会死得很惨? ?他到底哪来的自信啊!蔡振益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在他职业生涯中见到的所有投资者当中,陈涯也算是非常逆天的了。 顾雨晴咬着嘴唇,她都不知道怎么帮陈涯圆了。如果是别人,她只会抱着双臂,说:“尊重,祝福。”但这位现在前途命运和自己都绑定了,跟她切身相关啊! 蔡振益表情阴晴不定了半天,才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顾妹,你这位朋友,真的很幽默啊!”顾雨晴尴尬赔笑道:“是啊,他幽默一直很幽默的。”陈涯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 蔡振益耸了耸肩,就当这件事过去了。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回应陈涯的狠话,他觉得自己的身份跟陈涯讲,属于对牛弹琴。 “你跟火箭专家说火箭得烧煤上天,还得用水洗煤,人专家但凡理你一下,他都输了。”——他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蔡振益转头对顾雨晴道:“打两盘?”顾雨晴走到一边并腿坐下:“我真不打了,你们俩竞争对手要不先在球场上来一盘?”蔡振益看了眼陈涯,道:“跟初学者打,有点欺负新手的意思。” “他可不是一般新手,你要是小瞧他会输的。”蔡振益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直缠着顾雨晴,想跟她过招。 陈涯放下拍子,道:“就算蔡总想跟我打,我也不能奉陪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很尽兴,我先走一步了。”说罢,他在顾雨晴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自顾自转身离开房间。 有运动的地方,自然也有淋浴房。二楼对面尽头拐角处,就是淋浴间,陈涯回到专柜取了自己的衣服,走进淋浴间刚准备关上门,一只穿着白色球鞋的小脚就伸进来,抵住了门。 “你什么态度嘛!”顾雨晴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说。陈涯看着她,悠然摆了摆手,道:“不好意思,刚才我说话可能有点冲,不过,我实在不太喜欢你那个朋友……”顾雨晴抓住他的手掰了下来:“这是重点吗?你在说什么?我是说,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嗯?”顾雨晴这个反应让陈涯有点意外。这女生回头看了眼无人的楼层,侧身挤进门来,回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我们是一起来的啊,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我就好像被同伴扔掉一样,很尴尬的好不好?你怎么能这样呢?……”陈涯道:“可是……你不是跟那人很熟吗?” “那是两码事啊,今天我是陪你来的,又不是陪他来的,你怎么能把我丢下呢?这是最基本的礼节好不好?” “这是最基本的礼节吗?”陈涯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了,你跟你女朋友出去约会,难道会把女友一个人跟别人丢一起吗?”顾雨晴盯着陈涯,眼神很复杂,眼睛很潮湿。 陈涯道:“如果我跟女朋友约会,肯定不会把她一个人丢那儿。” “那也请你像这样对待我,谢谢!” “好好……”陈涯举手投降。她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可以被理解为 “请你把我当女朋友一样对待谢谢”。但陈涯不打算戳破这一点。 “以后坚决不许再这样了,把我带出来了,就要负责好好把我带回去,刚才你把我丢在那里,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还以为又哪里得罪你了呢。”看顾雨晴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就好像一只得了分离性焦虑的松鼠。 “还有,东煌七星也做开放式二次元手游,我们要不要,避避风头?”顾雨晴皱眉道。 陈涯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应该避风头的是他们。” “你还真这么觉得啊?”顾雨晴长叹一口气,道, “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那可是东煌七星……” “东煌七星怎么了?在立项之前,我就考虑过可能会跟大游戏公司迎头撞上,特别是东煌七星,”陈涯说, “但是我在详细收集比对东煌七星近年来游戏之后,综合分析判断得出结论——这家公司,没有自研游戏的能力。”顾雨晴一愣:“你还真敢说啊,说国内第一的游戏公司,没有自研游戏的能力!” “事实就是如此,我也不想这样想,但是没有办法,这家公司就是没有自研游戏的能力,你想想,他们公司最有名的几款游戏是什么?”顾雨晴瞪眼想了会儿,报出了几个名字:“ndf?fc?olo……”陈涯笑道:“哪一个是他们自己研发出来的游戏?”顾雨晴默然道:“没有,都是国外公司的,他们只是收购了。” “对,都是买来的,”陈涯说, “东煌七星针对这三款游戏,都曾开发过竞品,只是这些竞品都扑街了而已,不是他们没有尝试过。” “开发出olo的巴掌公司,当初也只是一家刚诞生的小公司而已,这家公司当初能打赢东煌七星,我又何必怕呢?”顾雨晴一时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可、可是,情况不一样啊,”顾雨晴道, “当时的巴掌公司占有了先研发的优势,又有dato的原班人马加入,研发上面稍逊一筹,不是很正常?后来他们在手游领域仿造了一个《侠者荣誉》,不是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吗?”顿了顿,顾雨晴又说:“而且,这次他们和你们同时立项,甚至有可能在你之前很久就开始研发了,你这要是能在同样领域击溃他们,可就等于要正面击溃东煌七星了啊,你真觉得自己能做到吗?”陈涯笑了笑,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自明。 “出去吧,我要洗澡了。”他双手抓住运动短袖衬衫的下摆,从下往上脱下来,脱到一半,人被顾雨晴推到墙上了。 “出去什么出去,我跟你帐还没算清呢!”顾雨晴将手按在他腰上,瞪着眼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说,下次不许把我一个人丢下。”陈涯低下头,看了眼她刚好按在自己腰线上的手,又抬头看她的脸。 “这个话题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顾雨晴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挪开手掌,但随即又把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手指还摩挲了两下他的腹肌。 “谁说的?谁同意过去了?你还没表态呢,我怎么知道你下次不会再犯?”陈涯在心中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女色狼。 “行,我表态,下回不这样了。手摸够没有?” “没有。”顾雨晴又把手放在他胸肌上,好像这块肌肉的触感给了她极大启发,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我明白了,你是因为吃醋了对吧?” “吃醋?吃什么醋?有什么好吃醋的?”顾雨晴把另一只手趁机放在他另一块胸肌上,笑得十分嚣张:“乖,不用吃醋哈!我跟那个蔡振益真不熟哈,至少没有比你更熟。” “莫名其妙,搞得我好像对你有意思似的。”陈涯背转身,去淋浴间整理洗浴用品。 他的态度让顾雨晴微微不爽。在裤子上把摸到的两手汗擦干后,悄悄咪咪掏出手机,对着他裸着的背影 “咔嚓”拍了一张。然后,给巫秋桐发了过去,底下配字:“好想养一只,rua起来真舒服!”过了几秒,巫秋桐的消息马上发过来了:“你们在干嘛?不是吧?你们不会真做了吧?” “顾雨晴?你说话啊!你不会真把他给包了吧!!” “你快说话啊【大哭】,你不说话会让我以为你在跟他颠鸾倒凤【大哭】,求求你说句话吧!!!【大哭大哭大哭】”顾雨晴窃笑着收起手机,对面陈涯好像对她彻底不做指望了,拉上了浴帘,把短裤和内裤一一扔到浴帘顶端挂着。 热水从花洒上倾泻下来,蒸腾的热气升起,顾雨晴心脏扑通扑通跳得猛烈。 她靠在门边,看着浴帘下露出的两条小腿,心中自我宽慰着自己:“要是这个时候出去,撞到有人在外面,会更容易被误解吧?等他洗完了再偷偷出去,也没什么问题吧?我又什么都看不到,更没问题吧?……” “你再多看会儿,等会儿你洗澡的时候,我也留这儿观摩观摩,就算我俩扯平了。”浴帘里面传来陈涯的声音。 顾雨晴 “嘭”地关上门离开了。…………晚间,陈涯回到了北辰公司现在的办公楼。 因为有顾雨晴的财力支持,新工作地点很气派,办公条件好的不像个初创的公司。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公司里没有人——除了石川栋。公司里给石川栋配备的是一切顶配的最高规格主机,性能发挥多少不知道,反正效果很显着——石川栋恨不得直接住在公司,不回学校了。 不过陈涯找的就是石川栋。 “涯哥,你过来了。”石川栋紧急关掉电脑上摸鱼的页面,有点局促地站起来。 “《原魔project》的开发先缓一缓,资方要求,我们需要先做一个短期能盈利的爆款,给资方增强一点信心。”陈涯开门见山,说得简单明了,石川栋很快就心领神会。 但是他皱起眉头道:“涯哥,按照现在的开发进度,大概6个月,《原魔》就能一测了,停下来很伤的啊。”陈涯道:“谁说要停了?原定的开发计划不变,你辛苦一下,抽点时间出来做另一款游戏就好。”石川栋有点为难,踌躇道:“那项目管理的问题上就……” “不用考虑项目管理,这个项目不会占用很多精力,你一个人都能搞定。”陈涯道。 石川栋眼睛一亮:“涯哥,你已经有想法了吗?”陈涯从一旁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了几笔,道:“要做的是一个内嵌在小程序里的消除游戏,程序非常简单,你的话,大概只需要三天就能搞定,全部所需使用的素材,美术上都用公共素材,音效随意,音乐只需要一段1分钟魔性洗脑的就行,实在不行我提供旋律。”陈涯说完,把白纸递给了石川栋,石川栋看着纸上列出的几条要点,陷入了沉思。 “涯哥,我明白了,这个游戏体量很小,很简单,我感觉三天都不需要,两天就能写完,但关键问题是……”他抠了半天头,才开口道:“这种体量的小游戏,真的能爆火赚钱吗?” 322.一起睡吧 “涯哥,这种体量的小游戏,真的能爆火赚钱吗?” 石川栋盯着纸上的几个需求,忧心忡忡地问道。 按照陈涯说的,这个游戏不是简单…… 而是太简单了。 做起来简直没有难度。 别说是公司、工作室,就算随便招几个在校学生,凑一起整一整,都能把这个“游戏”弄出来。 让石川栋来弄,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会给他一种“我绩点满分难道是为了用来做这个?”的感觉。 陈涯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脸上带着澹澹的过来人的微笑: “放心,有了我的运营,你只要a上去就好了,不要多想。” 石川栋坐下来,抱着键盘说:“那涯哥,不如今天就开始吧,我今儿晚上就给它弄了。” 他也想在陈涯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真正的实力。 “你不休息吗?学校不查寝?” “没事的,我跟学生会的都熟,这事儿好说。”石川栋道。 “行。” 陈涯从旁边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在他旁边坐下,双手手指交叉:“今天先把框架搭起来吧,我说要求,你来实现。” 石川栋抱着键盘,双眼盯着屏幕,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这还是面试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在陈涯面前做活儿。 第一印象很重要,一定要干得漂亮。 “首先,这个游戏是三消游戏,搭在在讯聊小程序上,按地区计算排名分,排名全国联网,但是只有通关才有分数,不通关没有。”陈涯说。 “嗯。”石川栋点头,在记事本上把这一点记下来。 “总体通关率,非常非常低,要控制在0.1%。” “嗯?” 陈涯第二句就给石川栋干懵了。 他忍不住问道:“通关率这么低,那岂不是超高难度游戏?那游戏的受众能有保障吗?” 石川栋是接触过游戏设计基础的,在游戏理论当中,越难的游戏,受众面积就越小。 相对的,简单轻松容易上手的游戏,受众天然多得多。 陈涯道:“刚才说了,你只需要执行就好了,剩下的我来操心。” 石川栋将刚才陈涯的需求再次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想了会儿,他感觉自己有点领悟了: “完成高难度挑战的快感,也是游戏追求的,或许涯哥你是对的。” 陈涯继续道:“游戏内部有两个板块,一个板块是砖块叠放板块,一个是砖块槽,把砖块放在槽位里,凑齐三个,就能消除。 “槽位只有7个,一旦槽位塞满,就直接游戏结束……” 石川栋点着嘴唇想了想,道:“那样的话,砖块种类越多,游戏就越难,关卡设计可以围绕逐级提高砖块种类来提高难度……” 陈涯笑着点头:“第一关的要求是,无论玩家怎么点,哪怕没有规划随便乱点,都能通关。” 石川栋道:“那就是说,第一关最多只能有……3种砖块?” “你算得很快。”陈涯很满意。 7个槽位,可以拆分成2*3+1,想要无论怎么摆都赢,那么就只能有3种砖块。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数学问题。 石川栋很能理解这个安排。看上去“无论怎么摆都能赢”这种毫无挑战性的要求,似乎非常不合理,但其实很高明。 在做产品设计的时候,一般要秉承的一个原则就是“哪怕用户是弱智也能明白怎么用”。 游戏也是如此。 游戏第一关,相当于新手教程,这个时候用户不知道怎么玩,往往会稀里湖涂胡乱玩。 如果他们给自己玩死了,会产生消极情绪。游戏第一口一定要让玩家尝尝甜头,给予他们精神鼓舞,这样才能引诱玩家继续往下玩。 石川栋举一反三道:“那么,第二关就是4种砖块,第三关难度跃升一下,6种砖块,但是引入道具设定,第四关……” “错了,”陈涯摇头,“你说的这些都是很成熟的设定,我们的游戏不这样。” “啊?”石川栋一愣,“可是,涯哥,很成熟的设定不就说明……这些设定很正确吗……” 三消游戏是个很古老、很成熟的品类,前人几乎都把所有三消游戏做遍了,任何模式的三消,你都能在游戏史上找到。 和一般人认为的不一样,做这种已经有成熟范式的游戏,不需要你做出新意来,因为你做出新意,往往就需要改动已经成熟的范式。 那么,就意味着扑街。 这很违背常识,但是只需要思考一个问题,就可以解释这个道理—— 如果做出有新意的三消可以成功,那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看不到成功且有新意的三消游戏呢? 这个问题很可怕,堪称游戏界的“费米悖论”。 它的答桉也很可怕——因为有新意的三消游戏都扑街了。 他们扑街了,扑得无声无息,所以你看不到。 有人吃螃蟹,也有人吃蜘蛛。为什么现在没看到人吃蜘蛛? 因为蜘蛛不好吃。 石川栋作为一个优秀学生,他在一瞬间就听出了陈涯规划中的问题。 不是说成熟的游戏范式绝对不能动,那些游戏设计上的大老巨老,他们当然可以动,而且可以大动特动。 之前那个小岛秀则,整出个外卖模拟器《生存搁浅》,颠覆了一切常规游戏的路数,照样卖疯了。 因为小岛已经是巨老了,他这种级别的人物,已经修到了化境,拈花飞叶皆可伤人,他改出来的东西,都蕴含自己的理解,不是乱改。 可就是小岛这种巨老,他的颠覆性作品《生存搁浅》,也照样是褒贬不一,很多人都表示不好玩。 这就可见,没一二十把刷子,传统的路数还是很难颠覆的。 巨老都如此,何况是毫无游戏制作经验的陈涯呢? 石川栋看向陈涯的眼光,非常犹豫。 陈涯道:“你先听我说,我们这个游戏,第二关,设计15种砖块。” “15种?!” 石川栋震惊了。 “这、这这,第二关就加到这么多砖块,不是一下子游戏难度梯度就爆掉了吗?” “很正常啊,”陈涯点头道,“我刚才说了,我们这个游戏是个超高难度游戏,第二关就这么难,很正常。” 石川栋恍忽了一下,接着,他想到了某个姓宫崎的大老,设计的名字里有“魂”这个字的系列,想到了某黑骑士、某古达…… 在游戏开头就放个梯度爆表的boss,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嗯,那,第三关呢?”石川栋问道。 他心想,第三关这总该回调一下难度了吧? “啊?没有第三关。”陈涯说。 “啊?” “嗯?” “啊?” 陈涯看着他:“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还有第三关的错觉?” “啊?” “正如方才所说,我们的游戏,是个超高难度的游戏,通过率只有0.1%,”陈涯说道,“第二关通关率就只有这么高了,几乎所有人都通过不了,所以就没有第三关了。” “啊这……” 石川栋脑子很乱,他不明白,但是陈涯又好像说的有点道理。 “那、那,”他尝试整理头绪,“那就算只有0.1%的玩家通关了,等玩家人数基数上来了,也依然会有很多人通关,那他们问第三关在哪,怎么办?” 陈涯道:“很容易啊,我们一开始就在游戏开头写上‘一天一关’,一天只能玩一关,等到第二天,他们就又要从头开始玩起。” 陈涯顿了顿,又说道:“我刚才说0.1%的通过率,其实还是一种比较保守的说法,0.01%通关率都嫌多,你要尽量把第二关做成所有人都通过不了的样子。” 石川栋有点窒息:“那、那,那我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有15种砖块,好几个图层,数量多了,通关率也还是会很高,要维持那么低的通关率,很困难啊?” 陈涯道:“那更简单了,你把这个游戏里砖块数量设置成随机数。” “随机数?” “就是说,不一定是3的倍数。”陈涯说,“消到最后,有些砖块只有2个,或者只有1个,肯定会卡槽位,这样就绝对通关不了。” 石川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想要顺利通关,就需要15种砖块中,至少十多种以上,随机数都恰好是3的倍数吧?你算算,这概率多低?我没算,但肯定在0.01%以下。” 石川栋听得想捶键盘了。 这、这都是什么啊! 太随便了,随便得简直不像话! 这话要不是他敬重的陈涯说的,他简直要把键盘扔到对方脸上去。 一个游戏,哪怕是超高难度游戏,也需要奖励。 越是难的部分,就要拿出对应越丰富的奖励,这样才能吸引玩家不断去挑战。 像这种三消关卡游戏,对于玩家来说,通关,就是他们的奖励! 可是,陈涯说的,几乎就把奖励部分,整个从游戏里拿掉了。 那么,这个游戏就只有难度,没有奖励! 说这是惩罚游戏都不过分了! 不……石川栋想,这不能说是惩罚游戏。 这玩意儿甚至都不算是一个游戏。 陈涯拍了拍手,让他回过神来,道:“我刚才说的听明白没?” “听、听明白了,但没有完全明白,”石川栋咽了口唾沫,“涯哥,你真觉得,这东西作为游戏,它有价值吗?” “没有价值。”陈涯说,“它甚至不算一个游戏。” “……” 原来陈涯知道这一点,他甚至想的和石川栋一样。 “但是……” 石川栋想说什么,陈涯拦住了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知道这不算一个游戏,因为,我们现在的目的,不是做一个游戏。” 石川栋安静下来。 “你认为,什么样的游戏,才是真正的游戏?”陈涯问道,“打弹珠,拍画片,下象棋,这些是游戏吗?” “是游戏。”石川栋坚定点头。 “那么,那种传奇类的页面游戏,充值买战斗力,爆装备,爬排名,那些算游戏吗?” 石川栋犹豫起来:“这……算吧?” “嗯,他们也算游戏,”陈涯道,“这两种游戏玩到最后,你觉得,哪种游戏更好玩?” “……”石川栋想了会儿,道,“大概,是前者吧。” “传奇类的游戏,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可以在游戏中碾压其他人,享受生杀予夺的快感,”陈涯说,“但是它所提供的快感,到最后,也就只是空虚罢了。” “甜甜圈理论你应该知道吧?随着玩一个游戏深入,到最后必然会一脚踏空,因为你会发现,任何一个游戏,当你研究到终极后,剩下的只有空虚。 “终极的游戏,是和朋友在一起的游戏,是和人的羁绊,是对彼此内心的求索和对灵魂的探究。” 】 说完,陈涯站起身,拍了拍石川栋的肩膀。 “好好做吧,今天晚上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我今天就在这里休息,等你做完。” 陈涯走了,石川栋还待在原地。 刚才他说的话,言犹在耳,振聋发聩。 “真正的游戏,是朋友……” 作为一名豫州硬考到京大的考生,和朋友一起玩游戏,已经成为了他非常久、非常久之前的记忆。 陈涯这次提起,他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朋友在一起玩了。 而且在未来可见的人生中,他也没有多少机会和朋友一起玩了。 在未来,他需要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如果和涯哥合伙做的生意不成功,就要努力争取绩点保研。 只有这样努力的生活,他才能留在京城,买房、买车、娶媳妇,让人生走上正轨。 在他的人生规划中,还从来没有认真把“和朋友一起玩游戏”作为目标之一去追求过。 想到这里,何不让人悲从中来? 当浮一大白。 等等。 石川栋回过神来,转头望向在那边喝水的陈涯: “涯哥,但是你说的这些,和这个游戏有什么关系啊?” 陈涯甩了甩手,没有搭理他。 …… 夜间屏幕发出蓝光,石川栋手指在键盘上奔袭,窗外漆黑天幕被城市光污染熏出的白边逐渐消退,露出星斗漫天的时候,石川栋将键盘往前一推,双腿尽情舒展。 “搞定了,涯哥。” 陈涯那边没反应,戴着耳机,一边抖腿,一边用电脑操作着什么。 石川栋站起身,走过去,才发现陈涯电脑屏幕上开着flstodio,这是一款入门级编曲软件,陈涯的界面上已经放了一段完整的音乐工程了。 “涯哥……” 陈涯回头,看到石川栋:“刚好,你来听听。” 他把耳机递给他,顿时他耳朵里一顿动次打次。 石川栋忍不住开始抖起腿来。 “这个就是游戏的bgm了。”陈涯道。 石川栋瞪大眼睛:“涯哥,这歌……是你刚才写的?” “嗯。” “你还会写歌?” “……嗯。”陈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仿佛他问了一个不值一提的问题。 “几点了?”他突然回头问道。 “2点。”石川栋看了眼手机。 “坏了,”陈涯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我回去一趟。” 石川栋看着陈涯,小眼神有点幽怨:“不是说今天在这儿睡吗?” “今天就不在这里睡了,我突然想起有点事。”陈涯道。 “我连床铺摆哪儿都想好了……” 陈涯在石川栋幽怨的小眼神中走远了。其实石川栋为了和陈涯联席夜话,还准备了好几个话题。 开着心跳计数一路小跑,那个想法在陈涯脑海中不断扩大,甚至让他有点惶恐起来。 但是那个想法过于荒诞,以至于他也有些自我怀疑,怀疑为了这种极其低的可能性跑回来,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大概十分钟的脚程,就到家,陈涯小碎步登楼,跺脚让声控灯燃起,看到空无一物的门口,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我说呢,应该也不会……” 他自嘲地摇摇头,从怀里掏出钥匙,忽然,从背后传来了一声貌似小动物的声音。 “咕……” 陈涯僵硬回头,却正看到,背后上楼的楼梯口,一个身上裹着白大褂,头点得小鸡啄米,看上去摇摇欲坠的身影,正蹲在台阶上。 路爱爱坐在那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陈涯摸了摸额头。 他想摸的不是自己的头,他想打开路爱爱的脑袋,对着里面问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就吃熘熘梅。 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才在公司,他就突然想起,自己跟路爱爱越好了今天要借她的网球场打网球,路爱爱也说好了晚上带她去检查脑震荡。 但是因为今天跟顾雨晴打过网球了,再加上路爱爱看上去没有脑震荡,一来二去,他就没把这事放在身上。 还是写完歌后,突然想到,以路爱爱那个二杆子性格,不会跑到自己家去等自己吧? 毕竟她没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没想到,她还真就跑过来了。 “你……” 走到路爱爱跟前,陈涯欲言又止,最终按着膝盖半蹲下来,看着路爱爱道:“你在这儿等了多久?” “不知道,我开方开到2000多……” 路爱爱的小脸看上去黑气腾腾,眼圈下面也一熘黑,看上去好像快晕了。 虽然听不懂开方开到两千多是什么意思,陈涯猜测,应该是等了很久了。 323.一起睡了 少女的实验室白大褂下面,下半身穿着的是牛仔短裤,齐大腿根的那种,两条白生生的长腿伸出来,膝盖冻得发红。 好在现在夏意不浓,还没有到蚊虫乱飞的时候,不然指定腿上几个奇痒无比的大包。 牛仔短裤上面是粉色的吊带衫,风格很幼稚,系带磨得发白,让人十分怀疑是不是她高中时期的衣服。 】 大半夜的,陈涯十分怀疑,如果有人经过这里,会不会以为路爱爱是被恶劣家长赶出门的无知少女。 “我不在家的话,就先回宿舍啊?要是我夜不归宿,你岂不是要在这里坐一晚上?” 路爱爱听到他说到“回宿舍”,马上打了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回去过,宿舍里没有观察到生物活动痕迹,但是不排除该危险动物潜伏起来等候我放松警惕后给予致命一击的可能性……” “如果只是老鼠的话,我想,它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鼠鼠不敢出现在你眼前的,只敢偷偷盯着你。” 少女脸上浮现出了刚经历侏罗纪公园一日游的表情,好像被鼠鼠暗中观察这件事更让她惊恐。 “来,起来,先进屋去吧。”陈涯揉着太阳穴道,“我真是服了你了。” 少女可怜兮兮地抬起水汪汪的眼睛,道:“站不起来。” “?” “腿,麻。” 陈涯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旱地拔葱一样把她拽了起来。 少女的手腕很细,纤弱的骨骼,几乎比大葱根还要细,好像稍稍用力就会折断。 刚把她扶起来,路爱爱就摇摇欲坠地倒在了陈涯怀里,身体软绵绵的。 “嘶,麻,好麻,走不动了,麻、麻、麻……” “麻烦死了……” 路爱爱猪突勐进,差点把陈涯带倒,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在裤兜里掏钥匙,路爱爱双手紧紧抓在他的衣服上,几乎要把他的衣服给扯下来。两人就好像一对喝醉了酒的夫妇,在家门口搏斗。 “你给我、消停一点……不要乱动……” 好不容易才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把人弄进屋,路爱爱看到陈涯的床铺,就好像回了老家一样,一头扑了上去。 “喂喂,你衣服都没脱,别乱往我床上躺!” 刚才她把白大褂垫在屁股下面坐了那么久,衣服背面有一块桃形的黑印,陈涯双手把外套从她身上扒了下来,路爱爱身体一个翻滚,侧躺在了他的床上。 她穿着粉色的吊带背心和牛仔短裤,肩膀、锁骨乃至一双胳膊、长腿都露在外面,美好的肢体如同云雾散开的山峦般连绵。 路爱爱的身材明明不算丰腴,但云鬓纷乱的俏脸上红红的,也别有一番风味。 陈涯手里拿着她的衣服,呆呆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这副美景,路爱爱朱唇轻启,嘴巴里吐出一个字来: “……渴。” “自己倒去。” 陈涯把她的衣服揉成一团,丢到一边。 “动、动不了了。” “女生都很擅长这样装弱吗?我不是你男朋友,别冲我撒娇。” “没有……” 路爱爱声音细若蚊蚋,陈涯也没管她,抓着她的脚踝,把一双快要灰不熘秋的白跑鞋从她脚上扒下来。 两只长短、颜色、款式完全不一样的袜子,同时在路爱爱脚上出现了,两只小脚还如同受惊的小鸡一样动了动。 陈涯盯着这双不配对的袜子,顿时陷入了沉思。 这人怎么没在漫长的生物进化过程中淘汰掉呢? 顺手把她两双袜子给摘了下来,少女的两只脚顿时瑟瑟发抖起来,交叉依偎在了一起,把一边的脏衣服捡起来,和袜子裹成一团。 白大褂里一部手机掉了出来,好在陈涯伸手敏捷接到了,把衣服一起到洗手间丢进了洗衣机,手机放在客厅茶几上。 把鞋子整齐整理到鞋柜上,给自己以及路爱爱找了两双拖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着歇了会儿,突然看到,路爱爱手机上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妈妈:我养你有什么用?】 不是陈涯故意要偷看的,实在是手机刚好摆在面前,手机屏幕亮后又刚好很显眼。 弹出的消息又刚好……挺触目惊心的。 不一会儿,又弹出一条消息: 【妈妈:赔钱东西,就不该送你去京城。】 陈涯挪开视线,手中握着水杯慢慢饮,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但是手机在茶几上跟个电钻似的震个不停,陈涯实在没办法忍住去看,一瞅手机屏幕,全都是这个“妈妈”发过来的丧气话,到了后面,全都是污言秽语和谩骂。 陈涯把她的手机反过来,盖在了茶几上,又把音量键调到最小,总算是稍微消停了点儿。 他站起身,端着水杯慢慢走进卧室,路爱爱睡在一片黑暗中。 “你还好吧?” 陈涯的声音向黑暗中投去,半天没有动静,好半天,床上的人才翻了个身。 “想喝水吗?” 路爱爱轻轻点了点头,黑暗里看得不真切,陈涯按下了旁边的电灯开关,少女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灯光笼罩下,少女毫无瑕疵的肌肤似乎散发着一层洁白的光晕,她脸上很红,红得有点不正常。 陈涯走近过去,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滚烫。 把手在自己额头上和对方额头上来回试,确定不是自己手冷之后,陈涯几乎确定,她应该是发烧了。 “是不是冻着了?来,来喝口水。” 把她扶起来,看着她小口啜饮着自己水杯里的水,嘴巴像猫猫一样都起来,陈涯顿时有了一种自己在奶孩子的错觉。 本来他是没打算特地进来送水的,所以这杯水本来是陈涯自己喝过的,现在路爱爱正对着他刚才嘴巴碰过的地方。 不过他想,都这样了,也没有必要提醒她了吧。 “唔、唔……嗯,咕咕……” 看着路爱爱喝完了水,陈涯把她轻轻抱起来,给她盖上了被子。 “着凉风寒的话……家里倒是有点常备感冒药,就是不知道是否对症。” 陈涯正准备离开,小拇指却一紧,回头一看,只见路爱爱捏紧了拳头,拳头里紧紧攥着他的小拇指。 “……” 陈涯一只手抓着她的拳头,另一只手用力把自己的小拇指往外拔。 少女的手捏得更紧了,手指关节发白,愣是没拔出来。 在听到自己的小拇指发出“卡卡”一声不详的响声后,陈涯放弃了往外硬拔手指。 “我去给你拿药啊。” “……”对方没有反应,就好像一具尸体一样。 除了手依然攥得很紧。 “那我不走了,你放手行不?” 对方依然没有应答。 “行,行,我服了。您真是个祖宗。” 陈涯脱了鞋子,爬到床上,在路爱爱身边躺了下来。 路爱爱的手依然攥着他的小拇指,一点都没带松开的。 陈涯不管了。 反正就算一起睡,吃亏的又不是自己。 路爱爱躺在极近的地方,近到一转脸,就可以看到她的脸、她的嘴唇、她挺翘的鼻子、她颤动的睫毛。 少女均匀的、似乎略有潮湿的呼吸喷在陈涯脸上,凉丝丝的,陈涯能感受到她的胸膛起伏,甚至能听到她规律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陈涯干脆转过身,手撑着头,认真打量着路爱爱的脸。 仔细看时,才发现少女是标准的瓜子脸,脸上一丝化妆痕迹都没有。 他每次见到顾雨晴时,对方都化着妆,因此对比下来,路爱爱的脸少了几分惊艳。 但在这么近距离观察她的脸庞,会发现少女的脸十分精致,并不输给顾雨晴。 而且有种清水出芙蓉的美。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凋饰。” 说回来,自己“白玉京”这个名字,典出的地方,和上面这句还是出自同一首诗。 从少女的表情来看,和昨天没有区别,和前天也没有区别。 不如说,自从见到她以来,她一直都是这副表情——那就是无表情。 那是一种“天崩地裂了也实属正常”的表情。 无表情,无态度,无情绪。 丝毫看不出她的手机里会收到那种消息。 陈涯不知道那个“妈妈”是不是她的亲生妈妈,如果是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正在神游之际,少女松开了紧握着他小拇指的手,陈涯刚感觉手指上的血流开始恢复,屈伸着麻痹的手指,正准备离开时,路爱爱一个翻身,又抱住了他的胳膊。 陈涯感受到了她胸膛的温暖……还感受到了她并没有多少规模,却依旧柔软的乳房。 他不能动,感觉稍微动一动,就会成为骚扰。 所以只能身体僵硬地躺着。 “爸爸……” 少女发出微小的声音,陈涯转过头,只看到她头顶的刘海,身体蜷缩如同无助的小兽一般缩在他身边。 “……” 感觉今晚上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 …… 第二天石川栋在公司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 昨晚好像是回寒天气,晚上突然降了温,他在折叠床上把被子给蹬了,早上起来喉咙还有点疼,赶紧喝了杯热水压压惊。 “石总,早上好。” “嗯,早。” 女生跟石川栋打完招呼,端庄走回自己的工位,石川栋盯着看了一会儿。 她叫秦素兰,是公司新招录的实习生,搞美术的,是个应届毕业生,论年纪还比石川栋大,他得叫一声学姐。 但因为公司刚成立不久,相互之间还不熟,她估计还以为石川栋也是小老板。 “秦素兰,来活了,策划那边还没做需求表,你来得早,干脆我和你一起对接一下,有些事也更能说得清楚。” 石川栋走了过去说道。 秦素兰看了他一眼,挪开椅子笑道:“行,终于来活儿,到这儿两天都没什么工作,一直在学习,我领着工资都有点心虚。” 石川栋没有跟她废话,带着笔记本直接跟她说起了需求。 昨天陈涯跟他把大的框架都讲过,内容也不算多,他也能讲。 “首先是这个游戏的主题,游戏名字叫《羊了个羊》,风格是卡通偏可爱类型的。” 秦素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笑了:“羊了个羊,名字还挺可爱的。嗯,记住了,卡通类型。是日漫风格的卡通风格,还是喜羊羊那种风格的?” “喜羊羊那种,儿童卡通,”石川栋说,“羊的形象采用简笔画,越简单越好,一眼看上去要让人感觉很傻。” 秦素兰点头,在自己笔记本上写着,又皱眉道:“等等,很傻?具体是怎么傻?” “就是傻到让人感觉智商受到了嘲讽的感觉……” 石川栋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有点犹豫。 因为这是陈涯的原话,而且还特意强调过。虽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强调这个。 “好吧。” “整体背景是草原,所以颜色要以绿色为主,”石川栋看着自己的笔记说道,“不要用草原色的那种绿,要用护眼绿,玩家可能会盯着屏幕很久,主要游戏界面大背景要让玩家感到舒缓。” “好。”秦素兰感觉这几个要求都很专业,顿时对这个项目更加有信心了。 “然后是砖块,一共要设计15种,每一个都要做到主要色块和其他有区分度……” 石川栋给秦素兰交代的美术需求非常详细,不管是ui设计还是图形设计,目的都很明确,要求也很详实,一听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秦素兰虽然是应届毕业生,但以前也有过实习经验,她的上个实习工作是在大厂,但感觉上,她当时的工作要求都没有现在这么明确。 尤其是砖块设计,石川栋不厌其烦,讲得非常详细。 他说这是背后老板的要求,秦素兰不禁对这位没有见过面的老板非常钦佩,因为这种懂专业又有钱的老板可遇不可求。 消除游戏本质上也是一种眼力游戏,因此,在消除的砖块设计上,越能让玩家不费劲地找到砖块,游戏体验就越好。 石川栋给的需求当中,砖块的元素包含“主颜色、图形、概念”三个部分,相互区分,这对一个消除游戏来说相当重要。 比如说可以设计两种蔬菜,萝卜和土豆,二者在形状、颜色上都完全不同,很容易区分,玩家在寻找这两种砖块的时候,就能很不费劲的找到。 但如果设计出大葱和小葱,那就废了,二者颜色相同,形状相似,连名字都一样,很容易记混,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同一个东西,很容易让玩家犯低级错误。 这种设计是绝对不能出现的。 据石川栋的要求,《羊了个羊》这个游戏有15种砖块,而且这15种砖块会出现在同样一关当中,这其实在消除游戏当中非常少见。 一般的消除游戏,5种就算多了,10种就是很多。 15种,玩家光记那些砖块种类都得累死,会给玩家很大的负担。 所以,美术上尽量要做的区分度足够高。尽量每种砖块颜色都不同,颜色相同的,形状要极为不同,并且至少分出三种种类。 听完要求后,秦素兰开始整理起需求表起来。 石川栋回到自己座位后,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昨天的工作还没完成,今天还得接着干。 本来以为工作量不大的一个小游戏,没想到意外的磨人,而且陈涯要求做到能容纳“同时千万人在线”,这样一来,代码量就成倍增加了。 一段很有节奏感的音乐从石川栋的音响里面流泻出来,石川栋连忙关掉了音量,插上了耳机。 好在办公室里只有他和秦素兰两个人,没吵到别人。 “石总,你刚才听的是什么歌啊?”秦素兰问道,“是新歌吗?” 石川栋回答道:“啊不,这是我们在做的游戏的bgm,是老板写的。” “老板还会写歌?”秦素兰诧异瞪眼。 “嗯啊,他当着我的面写的。”石川栋说。 秦素兰想了想,道:“感觉还挺魔性的,石总,你能不能把那段bgm传给我听听啊?” “你要干嘛?” “我感觉,听着这个bgm,会更有灵感一些,”秦素兰说,“游戏是一个整体嘛,要尽量做到各种元素都能配合好。” 石川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行,你别乱存,我拷给你,只能在公司听。” “那肯定,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 “还有,别叫我石总,我听着……不大习惯。” “那叫你石哥?” “……也行。” 石川栋犹豫了半天,他年纪其实还小一点。 但总不能让人叫他“小石”吧?那也太没威严了。 正在此时,他手里的手机响了。 “喂,涯哥,怎么了?” “我今天来不了了,你帮我把昨天说的那个游戏,推动一下。”电话对面传来陈涯的声音。 他的声音罕见地显得有些疲倦。 “行,我帮你,你没事吧?要不要我们过来看看?”石川栋问道。 “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休息一下,明天就能过来了,你们千万别来。” “……行。” 挂了电话,陈涯长叹一口气,手里端着盆子,朝洗手间走去。 换了水,洗了毛巾,回到卧室里,把湿毛巾轻轻盖在路爱爱的额头上。 “阿嚏!” 床上的路爱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昨晚陪着路爱爱睡着了,早上起来,她的感冒好像还加重了。 这人完全没有生活常识,看这个样子也没法回学校上课了,陈涯只能帮忙照顾她。 要说帮吧,有点影响自己的游戏开发,现在自己还处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耽搁时间不行。 但不帮吧……这女孩又着实有点可怜。 何况,她感冒的原因,一多半在于自己。 如果不是她昨天在酒吧喝酒熬夜,晚上又坐在自己门口等自己,恐怕这天气还不太容易感冒。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陈涯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来电显示是“顾雨晴”。 “喂……” 硬着头皮接了电话,对面马上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我请了年假,今天继续陪我打球啊。” 陈涯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路爱爱,轻声道:“不了,今天我有点事……” “你有什么事?比1亿美金还重要吗?” “咳咳,我有点感冒了。”陈涯故意咳嗽两声。 “你家在哪?我过来。”电话对面顾雨晴道。 “不用了,会传染你的……” “那你告诉我你家位置,我就算你又完成了一个任务,再给你一千万。” “我家在喜树路胡同口富贵花园小区23栋b单元3楼1号房,到了敲门。” “都——” 挂了电话,陈涯突然看到床上躺着的路爱爱。 坏了。 刚才一时上头,好像做错事了。 324.好好看着我 花了一千万终于撬开了陈涯的嘴巴,顾雨晴神情傲然地挂了电话,仿佛打了胜仗。 刑其实她可以不用问陈涯家的地址的。因为她知道他家地址在哪。昨天还在人家里睡过一晚上,以顾雨晴的机灵程度,早就在手机导航里把这位置设置成了星标地点,一点击搜索栏就会出现,备注是 “贼窝”。找陈涯要地址不是要地址,要的主要是陈涯一个态度,服从性测试,让他知道谁是老大。 她可以装糊涂记不住陈涯家的地址,可以记不住他的生日,记不住他的鞋码,甚至记不住他的名字。 毕竟她是顾家千金小姐,这点傲慢是理所当然,毕竟贵人多忘事。但是陈涯不可以在她面前藏着掖着。 只要她问,他就必须得回答。这就是服从。刑如果这种小心理被巫秋桐知道了,肯定要笑她笑到发癫——这是真把陈涯当自家男人了,上手调教起来了还。 而且还从来没听说过她这样的冤大头,为了调教还花上了1个亿,还是美元。 也不知道是谁调教谁。所以,这次她不会让巫秋桐知道这件事。永远也不会让她知道。 她花的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在她身边。重要的是陪伴,又不是一个亿美元。 换个角度想,对于她来说,现在的1亿美元,对她来说真的不重要了。 刑顾雨晴除了自住的那套别墅,名下的资产还有:京城的其他三处房产;沪上、苏杭、琼崖、春城等10座国内主要旅游城市的各一处房产;目前市值7000万的股票以及1亿2000万的基金;两所她挂名为法人的公司。 这点资产比起顾家所拥有的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主要是,这些都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 从她15岁开始接触金融以来,她就开始一笔一笔在自己的账户上书写各种传奇,这些资产都是她自己挣到手的。 诚然,顾雨晴不是那种以为 “自己走到今天没靠父母全靠自己”的傻瓜二代不同,她能有今天全靠家族,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投资失败了、亏光了,家族会帮她补足本金,赚钱了却都可以留下归自己——用这种堪称耍赖的经营方式,自然战无不胜。 正是因为如此,她所拥有的这些资产,也全都被家族掐着命门。刑她名下除了房产,还以各种合同和公司的名义转弯持有了很大债务,债权人是她的家族。 她父亲威胁她听话她就必须听话的原因就在于,家族可以随时动用手段,申请强制执行这些债务,届时她就没有流动资金了。 诚然她的房产不会受影响,但她也同样无法通过抵押房产贷款,或者直接卖掉——资金到账的一瞬间就会被划走。 没有流动性资金,自己在商业上的生命就等于中道崩殂。她会彻底变成笼中鸟,只能贫乏地居住在豪华的房产里,领着微薄的分红。 她内心很焦虑,远比在陈涯面前表现得焦虑。有时候还会发臭脾气。但她同样也是绝对理性的:再焦虑也不能不吃饭,生命中每一天都是馈赠,每一天都不能辜负。 得到陈涯的地址后,她开始在女佣们的服侍下,精心打扮起来。刑各种风格的衣服都被从衣柜里取出来,任她挑选搭配。 最后,她选择了偏原宿风的打扮,换上了一件浅红色裹胸,外面套上一件黑色夹克外套,肚子和细长的肚脐所见即所得。 下半身穿着ifanshi的破洞牛仔裤,脚上踩着小白袜,穿着小白鞋,两条白生生粉扑扑的长腿,看上去健康而匀称。 少女精心选择了口红色号和香水气味,并且在自己的表柜里的三十多块名表当中,挑选了一块积家的绿色皮带金表,缠绕在手腕上。 她又选了一颗渣女风的夸张珍珠耳环,只戴一边耳朵;脖子上缠上了黑色蕾丝系带,显得锁骨更凸出了。 她今天还选了上下成套的粉色内衣,是某个法国奢侈品品牌的,前几天刚送到,刚洗了晒干。 她很喜欢这套内衣。这场打扮持续了一个小时,一旁服侍的女佣好奇地打量着顾雨晴,终于忍不住问道:刑 “顾小姐,你今天要见的人,是不是个男性啊?”顾雨晴让女佣给自己刘海定型,一边道:“对啊。” “是不是……您是不是对那个男性,很有好感啊?” “为什么这么问?”那位女佣捂嘴偷笑:“因为感觉您这次打扮得特别用心。”顾雨晴沉默着打理好了发型,接着挑选着要带出门的手提包,她让旁边女佣帮她把落地镜搬过来。 在女佣几乎快要忘了自己的问题时,她才开口道:刑 “要说有没有好感,肯定是有好感的,但是还谈不上是心上人。”听了这话,拿着镜子的女佣眉毛都快飞到刘海里面去了。 以前还从来没听说过,顾雨晴对哪个异性有好感,今天居然这么轻松地承认了。 “您将来会考虑跟他发展吗?”一旁的女佣有些关心地问。这关系到她们未来是否会多出一个男主人。 “……”顾雨晴想了会儿说, “我应该是独身主义,不大可能跟任何人有什么进一步发展,但是又没法否认,确实是喜欢他嘛,还是顺其自然吧。”周围女佣们脸上浮现了毫不掩饰的惊讶。 刑顾雨晴自己都没注意到,她之前还说的是有好感,一会儿就承认是 “喜欢”了。女主角现在却一脸无所谓。她向来对自己很诚实,很不屑去搞傲娇那一套,喜欢就是喜欢,承认了又如何? “就这个吧。”顾雨晴选好了包包,拿起了车钥匙,回头对女佣道, “放心,如果你们可能会多出一个男主人,我肯定会让你们知道的。”说罢,她潇洒出门去。 女佣深吸一口气,看着走出门外的顾雨晴婀娜的背影,鼓起勇气喊道:“祝您成功!”祝成功是一个很万能的祝祷用语, “成功”既可以看做人生统括性的总体成功,也可以看做是在当前进行的事情上的成功。 刑女佣的 “祝成功”,某种意义上有些微妙,因为顾雨晴现在出门并不是为了达成某些明确的目的,只是去玩罢了,有什么必要用 “成功”这种略显沉重的词呢?但顾雨晴没有在意,头也不回地摇了摇手,上了自己的保时捷。 一路绝尘。等她到了陈涯家,然后,她就成功地,被气昏了。……她站在陈涯家门口前,深吸一口气,先掏出镜子,用手爪爪整理了半天头发,才终于敲响了房门。 她听到门内传来脚步声,很快,铁门就被推开了。刑穿着一件纯白棉长袖t恤的陈涯出现在她面前,阳光从他背后透射过来,这个男生发丝都好像带着光,有种透明的少年感。 “嗨!”顾雨晴活泼地伸手打了个招呼,内心有点期待陈涯对她今天新的穿搭风格做出反应。 但陈涯的表情看上去,却有点凝重。 “我先声明一点,我绝对不是有意要骗你的。”陈涯牛头不对马嘴,一脸严肃地说。 顾雨晴本来少女感十足7分自信3分娇羞的表情,突然就垮掉了。 “你骗了我什么?” “你先不要生气。”刑 “你骗我什么了?” “你能不生气吗?” “那取决于你骗了我什么。”陈涯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我没有发烧。”顾雨晴漆黑的长睫毛闪动着,上下打量了他的身体一番,从圆领的白t恤到下半身穿着的睡裤。 “看出来了,又怎样?这不是很好吗?”顾雨晴觉得,如果陈涯只是不想见她借口发烧,倒也可以理解。 毕竟两人明面上只是商业上的关系罢了,谁愿意休息日还必须见老板。 刑 “发烧的另有其人,”陈涯道, “其实我是为了照顾那个人,才说不能赴约的,为了图方便,就干脆说我自己发烧了,没想到随口一个谎言,居然会变得这么棘手。”顾雨晴皱起了眉头。 首先她不知道陈涯需要照顾谁,他明明自称是个独身男青年。就算他要照顾人,又有什么不能告诉自己的,还要特地撒个谎呢? 现在还堵在门口要自己不生气,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疑。 “让开。”顾雨晴低声道。陈涯双手抓住了门框,身体如同限高杆一样横亘在门口。 刑 “你首先要知道,我真的只是单纯在照顾而已,什么别的都没做。” “让开!”顾雨晴整个身体都到了陈涯怀中,用力往里挤,两人如同橄榄球运动员一样形成了激烈的身体对抗。 “你、冷、静、一、点!” “我、非、常、冷、静!让我进去!”顾雨晴身形一闪,如同灵猫一样从陈涯的臂弯下面钻过去了,跌跌撞撞跑到陈涯的卧室门口一看,此时路爱爱正哼哼唧唧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顾雨晴有那么一刹那,心肺骤停。刑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快气到发昏,攥紧拳头,转身,往门口走去。 路过陈涯身边时,语气冰冷道:“我们的合作终止了,你把钱还给我。因为你是个骗子,我不信任你了。”陈涯迅速跑到她前面关上了门,抓住了她的肩膀:“等一下,我可以解释!”顾雨晴很高,足有1米77,但毕竟是女性,她的双肩上被压上了陈涯双手后,就感觉身上压了一座山。 她此时意识到,面对眼前的男性,自己的力量只是微末,如果对方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自己根本无力抵抗。 她内心深处忽然有点害怕起来。刑 “有话就说话,你先放开手,我不想被你碰。”顾雨晴冰冷道。陈涯松开了手,双手举起,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她昨天晚上坐在我家门口等了我半个晚上,所以感冒了,就这么丢着不管实在不人道,所以我才照顾了她一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顾雨晴语气生硬道:“我想的是哪样?” “啊?” “你觉得我是怎么想的?”陈涯踌躇了会儿,道:“我和她之间除了照顾时的必要身体接触,绝对没做其他事情……”刑 “呵,”顾雨晴从胸腔深处发出轻蔑的冷笑, “我在意吗?你就算跟她胡天胡地乱搞男女关系一晚上没睡,也跟我没关系,你以为你是谁?” “我啥也不是。” “对了,你啥也不是。”顾雨晴觉得胸前有种复仇成功的快意, “你就是个小虾爬爬。” “嗯。我是虾爬。”陈涯知道在女生生气的时候,只能先顺着她。 “你不是虾爬,你是虾爬爬,只能在地上爬来爬去,脏兮兮的那种,”顾雨晴说, “我一脚就可以踩死。” “那请您高抬贵脚,放过我吧。” “我才懒得踩你,你这么脏,”顾雨晴拍着自己的胸口, “跟你生气都是找罪受,理都不应该理你。”刑乱撒了一通脾气后,顾雨晴心情似乎平静了一些,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 陈涯总算松了一口气。以他对异性的经验来说,一般对方肯坐下来好好说,就等于原谅了一半了。 而且在女生的世界中,只有原谅和不原谅两个选项。原谅了百分之一,就是已经原谅了,剩下99%都是试探,看男生态度和表现。 “我不是对你和那个女生怎么样生气,你们怎样,跟我又没有关系,你又不是我的谁,”顾雨晴说道,语气明显比之前软了不少, “我是痛恨你骗我,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对对,我怎么能骗你?”陈涯非常虚心。 “你想想,你真心实意对别人,却遭到别人的背叛和欺骗,你会觉得那人怎么样?”刑 “那人可真该死啊!”陈涯由衷道。顾雨晴似乎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不过她依然板着脸,伸手道:“我渴了,给我倒杯水。”陈涯连忙给她倒水。 把杯子送到她面前,她老人家摸了摸,说:“我要喝温水,不喝凉的,倒了给我重倒。” “这就是温水。”陈涯道, “这个杯子比较厚,还感觉不到温度呢。”顾雨晴接过杯子放在唇边试了一下,冷冷 “哼”了一声,竟然挑不出毛病。刑啜饮了几口后, “啪”地放下杯子。陈涯拘谨地在距离她的沙发远端坐下来,顾雨晴转脸瞪了他一眼,伸手在自己身旁拍了拍:“坐那么远干嘛,过来啊?”陈涯于是把屁股挪过来。 “再靠近点。”陈涯又坐近了一点。两人几乎贴到一起了。刑顾雨晴脸上挂着虚伪的微笑,将手拍在了他的大腿上,并且上下抚摸起来。 “不许叫出声,不许动,不许反抗,违反一条,咱们就从此再也不见。”顾雨晴说完,陈涯还没来得及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到大腿上一阵剧痛。 顾雨晴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他腿上的肉肉,狠狠拧了一圈,咬牙切齿的似乎把心中的恨意全都化为了手指上的力量。 陈涯紧紧咬住牙关,额头上都冒汗了,硬是没出一声。 “呼,舒服了。”顾雨晴轻松地拍了拍手,心情似乎好转了一大截。刑 “你刚才骗我自己生病,害我担心好一会儿这档子事,就算翻篇了。我这下算报仇了,咱们算是扯平了。”顾雨晴道。 “太棒了,简直great。”陈涯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顾雨晴有点想笑,但她憋住了,依然高冷道:“那么,现在开始说第二档子事。” “还有第二档子事??”陈涯抬起头惊道,背后冷汗直流。 “你以为。”顾雨晴道, “这事儿不能这么简单过去了,你还骗了我一件事,你骗我说你没有女朋友。” “我真没有女朋友。” “你还骗我。”刑 “我没骗你。”顾雨晴指着卧室方向,道:“人家都找到你家来了,你还说她不是你女朋友?她生病了,为什么让你来照顾?她没有家人吗?” “据我所知,她还真没有家人,我给你解释一下……”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帮路爱爱保护隐私了,他把昨天不小心看到路爱爱手机消息的事情,给顾雨晴小声说了一遍。 顾雨晴听完,眉头拧得很紧:“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对子女也太残忍了。”陈涯心有戚戚道:“这种父母其实还挺多的,毕竟为人父母不需要通过考试。我之前在村里的时候,直接抛妻弃子的都大有人在呢。”顾雨晴转头看向他:“你以前在村里?你农村的?”刑 “嗯啊。”顾雨晴上下打量他一顿,道:“看不太出来。你在哪里读的大学?” “社会大学。没读大学。”陈涯道, “我高中就没读了。” “你心可真大,还真敢跟我说这些。”顾雨晴手托着下巴道。 “是啊,我这种山村里飞出的凤凰男很可怜的,您要是肯放过我就好了。” “你是什么凤凰?你就是个虾爬爬。”顾雨晴语气恶狠狠道。卧室那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呻吟声,陈涯马上将头偏向那边。 刑顾雨晴伸手捉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了回来。 “别看那边,你好好看着我,”顾雨晴说, “你跟那个女生产生共鸣了是吧?怜香惜玉的心理泛滥了,所以跟她一拍即合?”陈涯苦笑:“都说了,我跟她没关系……”顾雨晴一脸 “你在骗鬼”的表情。陈涯正色道:“之前在酒吧,我和你不是当着她的面接吻了吗?如果她是我女朋友,那还得了?”顾雨晴嗤之以鼻:“那个时候她都喝醉了趴在那儿了,你以为我没注意到?也许她根本没看到你脚踏两条船的行为。”陈涯按住额头:“那你等她醒来之后你问问她嘛。”刑顾雨晴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你现在跟我接吻,就在这里,你敢不敢嘛?”陈涯一扬眉毛:“你觉得这能证明什么?” “你看,你不敢了,这说明你还是怕。” “这有什么不敢?” “那来啊?” “来呗。”两人慢慢靠近,靠近到鼻息可闻的地步。刑 “咳咳。”两人的动作被忽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陈涯和顾雨晴同时回头,同时看到,脸色苍白的路爱爱正站在卧室门口,眼睛好奇地盯着两人。 新章被屏蔽了,真不是没更新 新章节被屏蔽了,正在审核当中,大家别喷了,我真的有写好大一章。 感谢书友20220312145235314的500点打赏~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新章被屏蔽了,真不是没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25.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咳咳,咳咳咳……你们在做什么?” 路爱爱出现在门边,如同被风吹动的梨花枝头一阵摇曳,眼睛在顾雨晴和陈涯之间移动三巡,眼底波光平静看不出情绪变化。 顾雨晴很知趣地从陈涯身上滑下来,稳稳当当坐回了沙发上,不动声色地坐好。 但是手臂还勾在陈涯脖子上,也不知道是忘了放下来还是故意不放下来。 不当着人面亲热,是她作为顾家千金矜持;当着她的面和陈涯亲昵,是她作为顾家千金的特权。 她这种有恃无恐,本身具有向路爱爱宣示什么的意味,虽然她宣示的是一种她并不拥有的东西,但她还是期待从路爱爱脸上看到情绪,证明她受伤了。 但是她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 路爱爱的眼神既不是生气,也不是妒忌,她看上去很迷惑,眼神里是纯粹的探究性的好奇。 “咳咳咳咳……” 路爱爱又发出一阵咳嗽,身体如同弱柳扶风。她并不是故意用咳嗽打断两人,她并不具备这种级别的情商。她是真的感冒咳嗽。 陈涯趁机摆脱了顾雨晴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站起身,走到路爱爱身旁,关切(不能不说这种关切当中带有一丝心虚): “好一点了没?回去再休息会儿吧。” “不了。”路爱爱摇了摇头,“今天还有事情……得去学校了。” “你身体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请个假?”陈涯问道。 路爱爱沉默地摇了摇头。 “她也是成年人了,应该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就别帮她操心了。”顾雨晴在身后道。 “呃,其实她应该不太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可是,那和你也没有关系。”顾雨晴道,“无论是谁,总要学会自理,难道能依赖别人一辈子么?” 顾雨晴说的是正理,陈涯没办法反驳。 再喜欢照顾人的性格,碰见路爱爱这种也会心力交瘁。何况他还比一般人更怕麻烦。 顾雨晴的话好像更加坚定了路爱爱离开的决心,目光变得更坚毅了一些,似乎灵魂当中的某个坚韧的部分应激性反应似的被触动了。 她几乎没有犹豫地,朝大门口走去。 顾雨晴又说道:“虾爬爬,你不是说,等她醒了当面让她说给我听吗?你为什么不问问她呢?” 陈涯拳头一紧,他很想说女人你别太过分,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何尝不也是一个洗清自己冤屈的机会? “路爱爱同学,请等一下,那个……” 路爱爱马上回过头,歪头看他。 陈涯摸了摸头,比刚才更加心虚了,字斟句酌道:“事情是这样的,这位顾女士她很好奇我们之间的关系……” 路爱爱清澈的眼睛盯着他:“嗯。” “嗯?” “所以?” “所以,我们之间,应该是什么关系,你能昂首挺胸,大声地告诉这位顾女士吗?”陈涯假笑着道。 坐在他身后的顾雨晴怒气值上升了20%,她感觉陈涯对她的称呼把她给喊老了。 “关系。”路爱爱重复了一遍这个名词,随后是良久的沉默,看她的表情,好像遇到了名词解释的题目后,绞尽脑汁在脑海里搜刮准确词义的学生。 “嗯,我们之间,应该是什么关系?”陈涯向她投去鼓励的眼神。 “夫妻?” “你这种关头别给我开玩笑。” 虽然陈涯没有回头,但他马上就感受到了背后顾雨晴那边升腾起来的杀人般的凶意。 “……是一种法律关系。”路爱爱接着刚才说道,“我们并不具有类似的任何法律关系,比如父女、母子、兄妹关系,都不是。” “哇,多谢你告诉我我们不是母子关系。” 路爱爱歪了歪头,道:“不用谢。” “……”陈涯什么都不想说。 路爱爱继续着自己的关系学推理:“那么,情人?” “是一种非法律关系是吧!”陈涯提高音量,替她抢答了,“我们显然也不是这种关系!” “嗯。”路爱爱赞赏地点了点头,“因为这种关系的前提是双方或者其中一方有法定的配偶关系,但是我们都没有。” “嗯,你的解释从科学角度非常严谨,但是从现实角度来说,啥也不是!即使不从法律意义的角度来说,我们也没有这种关系的基础!” 陈涯头一次觉得吐槽很累。 “唔……那,我们之间,应该是一种什么关系呢?”路爱爱说,“除去法律意义上的关系的话。” 陈涯按住额头:“……你问我?你简单地说,我们是朋友关系,不就好了吗?” “嗯?我们是吗?” “难道不是吗?” “谁跟你是朋友。” “……” 陈涯受伤了。而且伤害源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自打他认识路爱爱以来,他就从来没认为过,这个憨批美人有可能给他造成这种级别的心灵创伤。 从来没有。 “我们是一种,你需要对我负责的关系。”路爱爱最终下了权威定义。 沙发上,顾雨晴有点坐不住了:“难怪你昨天照顾她一晚,看上去是照顾一个人,其实是照顾两个人是吧?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不不不,误解了,误解大了,”陈涯抱住路爱爱双肩,“求你了,能不能不要用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说法?看在我昨天照顾了你一晚上的份上?” “原来还真照顾了一晚上啊?”顾雨晴在背后酸熘熘道。 路爱爱想了想,说:“是罪犯和受害人的关系。” “我竟然感觉这种说法比刚才更好接受一些!” 路爱爱一字一句非常认真道:“罪人啊,我还有要紧事要办,没有功夫跟你玩了,我,走了。” 路爱爱走到门边,又转了回来,在自己身上摸了摸,随后抬起清澈的眼神望向陈涯。 过了好几秒,陈涯才领会她的意思。 “哦,你的衣服看上去太脏了,我就给你洗了,现在还没干。” 路爱爱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阳台,她的那件白大褂正在阳光里岁月静好。 “呃……” 少女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接着一脸责难地看向陈涯,用目光拷问他。 “罪恶,又多了一条。” “这也是罪恶?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对于没有这件白大褂这件事,好像比发烧更令她头疼。 陈涯叹了口气,一边走向自己的卧室,一边道:“……今天有点返凉,你穿一件我的衣服吧。” 他从自己衣柜里找了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外套,给少女披上了。 路爱爱很顺从地配合他抬起胳膊,钻进了比身体大很多的风衣外套里,放下手来,袖子把手遮住,竟穿出了萌袖那种感觉。 这件衣服对于她来说太宽松了,本来是《新警察故事》里谢霆锋同款,穿在路爱爱身上,竟穿出了白大褂2.0的感觉,她用手拉拉扯扯拽着身上的衣服,似乎对这层新皮肤很不习惯。 陈涯给她把袖子挽了起来,道: “这件是我最接近你那件白大褂的衣服了,将就穿吧。” 路爱爱走到门边,回过头,说:“我晚上8点回来。” “……”陈涯假装没听懂。 顾雨晴抱着双臂翘着长腿,冷眼旁观了一切,目送路爱爱出门,等到大门关上后,才开口道: “总算走了,你们的夫妻相声我真是听够了。” “……”陈涯无言地坐下,在一旁沙发上双手合拢冷静一下心情,“现在你应该明白,我没有撒谎了吧?” 顾雨晴回避了这个话题,目光挑剔地看着他:“我看你对她挺温柔的。” “是吗?”陈涯分辨不出她是在讽刺还是认真说的。 “简直像照顾亲女朋友一样。” 好吧,现在听出来了,是讽刺。 “你是对所有妹子都这么暖吗?”顾雨晴又问道,“骗取了她们的信任之后,然后随意玩弄,再然后抛弃掉?”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陈涯反问。 顾雨晴冷冷“哼”了声,表情虽然冷若冰霜,但冰霜下面的情绪有一丝崩解迹象。 因为她想起之前在酒吧里,陈涯帮她挡住了骚扰,过后也没有趁她喝醉了非礼她(明明她都那么给机会了),绝对说不上是举止轻浮。 “在女朋友这件事上确实没有骗我,其他事情嘛……哼哼。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还疼不疼?” 顾雨晴将手放在陈涯的腿上,那里正是她刚才狠狠“朝你大胯捏一把”的地点。 “有点,感觉破皮了。” “真的?别装可怜。”顾雨晴用力在他腿上压了压,看到陈涯微微皱起的眉头,才终于相信了,内心深处又不由得有些后悔。 虽然她刚才说了,“朝你大胯捏一把”是对于陈涯骗她生病了的报复,但这报复多少带点看到路爱爱后的泄愤,有点报复过重了。 “你要是不爽,也给你捏一下呗。”顾雨晴把右腿递了过去,短裤下方白生生明晃晃的大腿甚是耀眼。 “不了不了。”陈涯移开视线,拿起自己的手机,“今天公司已经开始开发我说的那个爆款了,我今天其实应该去盯着的。” “是吗?怎么这么快?是什么游戏?”顾雨晴问道。 陈涯站起身,道:“走,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呗。” 顾雨晴不太相信他的行动有这么迅速。一款游戏从市场调研到立项,都需要过程,哪有昨天刚转向,今天就已经开始做的? 不过从眼前的境遇来看,不争分夺秒恐怕是不行了。窗口期只有半年,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耗。 她决定到陈涯公司去看看。 作为最大的天使投资人,她这还是第一次去陈涯公司。 “我该以什么身份去你那里呢?”顾雨晴抬头思考,“我不太想以投资人的身份示人。” “为什么?我不太理解你这种害羞。”陈涯一边换鞋一边说。 “这不是害羞,”顾雨晴正色道,“我一向都不愿意以投资人的身份去别人公司,那样看不到真正的情况,我更喜欢,随机抽查暗访。” “明白了,四不两直是吧。”陈涯换完了鞋,“那你以朋友身份去呗。” “以情人身份去吧。”顾雨晴眨了眨眼道,“你这样年轻有为事业有成的小老板,有个小情人,应该也很正常。” 陈涯翻着白眼,学路爱爱的语气说:“不行,因为,这种关系的前提是双方或者其中一方有法定的配偶关系。” “那有什么要紧的,来,从现在开始扮演,帮我穿鞋。”顾雨晴坐在门口的脚凳上,踢掉了脚上拖鞋,把穿着小白袜的脚伸出来。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陈涯就已经做过这种服务了,现在居然心情波澜不惊,手心抓着她圆滚滚的脚踝,把鞋子给她套了上去,顾雨晴满意地起身蹦跶两下。 陈涯推门而出,一只玉臂轻轻塞进了他的臂弯,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软软的。 他现在真的有些搞不懂顾雨晴这女人了。 她会嫉妒、会吃醋,也毫不掩饰对自己的亲近,但陈涯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提出跟她交往,会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掉。 就像他第一次在酒吧里跟顾雨晴说的那次一样。 陈涯不知道是不是世家的千金大小姐们都是这个德行,感情上别扭得可怕,也诚实得吓人。 最可怕的是,现在完全是大小姐占了上风,自己拿她毫无办法,这种感觉在和江心海恋爱的时候完全不同。 和江心海恋爱的时候,他年长许多,心海对他有种对兄长般的依赖,而顾雨晴一直和他势均力敌,甚至还要压他一头。 这让他感觉很不习惯。 两人驱车来到新生的北辰公司工作室,这里经过半个月的装修和布置,已经逐渐像模像样起来。 陈涯为了追求快速投产达效和环保之间的平衡点,公司内部采取了最简单的装修方式,但简约不简单,装饰上下了大功夫,进公司后有种特别的温馨氛围。 但两人踏入公司大门时,陈涯却发现,今天的公司和自己想象中,似乎不太相同。 公司里一共二十多个员工,全是新招的,此时都在井然有序的沉默工作。 偶尔有人站起身来交接,也都是言简意赅。 表面上看,这里氛围好像不太行,可是莫名给人一种很“带劲”的感觉。 好像这些沉默工作的员工,都集体沉浸在某种氛围当中。 顾雨晴也看出了这种感觉,看向陈涯的目光有些疑惑。 工位在办公室最前面的石川栋看到陈涯过来了,摘了耳机朝两人走过来。 “涯哥,你、你不是今天不能过来吗?还是来了呀。” 他看着顾雨晴,眼神有点怯生生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在顾雨晴乱说之前,陈涯提前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顾总,我带她来看看公司运行情况。” 顾雨晴笑嘻嘻地打招呼:“你好哇。” 石川栋脸红了。他对漂亮的姐姐型角色没啥抵抗力。 “《羊》做得怎么样了?”陈涯问道。 “很顺利!”说起这个石川栋来劲了,“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我感觉大家的工作效率都出奇的高。不过,涯哥,我得跟你坦白个事儿……” “怎么了?” “那个,你昨天不是做了一段bgm吗,我早上听的时候,被同事发现了,”石川栋嗫嚅道,“她们找我要,说是想找找氛围,我就给发过去了。” 陈涯眯了眯眼:“泄露到网上了?” “那倒没有,”石川栋连忙摇头,“就是吧……这个就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想听听,结果,现在整个公司的人都在循环这首歌……” 陈涯眯眼望向办公室里的人。 他总算知道,他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攒劲”的感觉是哪儿来的了。 因为他们都在抖腿…… “涯哥,没事吧?”石川栋担忧地问道。 “没事。”陈涯道,“不过说起来,确实该把这首歌在曲库认证一下原创。” 现在华国有全球最大的在线曲库,任何艺术家都可以在曲库认证原创曲,进行自由创作,享受版权保护。 石川栋道:“好啊,要不要再弄一个公司的官方账号宣传一下?可能关注的人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陈涯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胃口要再大一点。你在菠萝菠萝注册一个账号,我来给这首歌加点歌词。” “还有歌词?那岂不是还要找人唱?”石川栋对于需要花钱找人的地方十分敏感。 “不用,我用人力vocaloid来调教就行了。” vocaloid,意思是虚拟歌姬,初音未来、洛天依都属于vocaloid。 石川栋走后,顾雨晴在一旁歪头问道:“你还会写歌?你写的什么歌?我能听听么?” “可以,过来,我耳机可以借给你。” 陈涯走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把耳机递给顾雨晴,调出了自己昨天做的bgm放给她听,一边自己打开vocaloid输入歌词进行调校。 这个世界的虚拟歌姬技术很成熟,只要匹配上工程文件加上文字,很快就能出曲,而且质量还很不错。 陈涯工作效率飞快,顾雨晴在一旁一边听一边抖腿,大声评价道: “挺魔性的,这真是你写的?我是万万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才华诶。” 陈涯笑了笑,没说话。 石川栋那边也把账号建好了,账号密码都给陈涯发了过来,账号昵称是“北辰”。 打开菠萝菠萝视频网站,陈涯点击了投稿,将分区调整到“音乐”“vocaloid”区,随后,按下了“上传”。 十天之后,这个刚注册十天的账号,和这首前后画了十分钟做出来的歌,将会完成菠萝菠萝建站史上一个传奇。 326.羊了个羊 虚拟歌姬vocaloid是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说大,大到几乎没人不知道初音未来,这个永远16岁的偶像歌姬永远处在过气与未过气之间。 说小,也确实够小,小到“洛天依吸毒”这样的谣言都能迅勐传播,并且震惊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在震惊地问:“洛天依是谁?” 在皮套人比如什么嘉然、阿库亚大行其道的年代之前,其实虚拟歌姬才是虚拟界的扛把子。 也是在这个时代,歌姬界也孕育出了很多优美的、黑暗的、魔性的、抒情的好歌。 陈涯现在做的这一首,被他当做《羊了个羊》专用主题曲的,也是原版《羊了个羊》使用过的bgm,就是这一首:《普通disco》。 顾雨晴翘着腿,坐在陈涯身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涯在ppt上写歌词,手速飞快。 因为看得太认真,她的脸几乎要贴到他的肩膀上了。公司里有些员工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都在偷偷往这边看,心中猜测着她和陈涯的关系。 “在这普通的一天,我穿着普通的鞋,很普通地走在这普通的街……” “掏出普通的手机,找点普通的感觉,来一首我最爱的普通音乐……” 看了会儿,顾雨晴忍不住吐槽道:“口水歌,你这歌词就是奔着给人洗脑去的吧?” 陈涯没有回答,专心做ppt。 “细看歌词也有点意思,而且曲子确实很魔性,”顾雨晴道,“虽然我不懂欣赏音乐,不知道音乐质量怎么样,但我感觉,应该能火。” 陈涯还是没有理她。 在v圈里,播放量超过20万叫做殿堂,播放量超过100万叫做传说。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普通disco》都是v圈最快达成传说的曲目。 同时,它也是最快达成四百万播放、五百万播放、七百万播放的曲目。 到现在,这首歌已经有了1800万的总播放量,并且成功破圈,被李宇春、贾玲等翻唱过。 这首歌的作者ilemonyk并不只有这一首歌火,还有《达拉崩吧》《神经病之歌》等等洗脑神曲都是他的手笔。 主打就是一个抖腿。 选择这首歌当做《羊了个羊》的bgm当然是有考量的。 这游戏主打一个着急上火急头白脸,入迷上头了人自然会各种点广告,很多人一玩就是三五个小时不带停,一直输一直爽,跟这首歌就很配。 魔性的歌没什么内涵,但有个好处就是不会听腻。可能会听吐,但绝不会腻。会听到ptsd,但不会腻。公司里的人跟着抖腿抖了整整一上午就是很好的证明。 这种歌听多了会发展到一听到前奏脑中就开始单曲循环,而且越是在安静的场合越脑循环。比如考试。做个三角函数,脑中莫名其妙就开始“我们普通的摇~”。 顾雨晴扔了耳机,道:“不能听了,越听越洗脑,回头要是谈生意的时候抖腿起来,我一定找你算账。对了,你游戏的bgm我听了,游戏本体呢?能看看不?” 陈涯终于做好了ppt,也剪好了视频,目前正在做视频封面,一边说:“现在最多就是个demo。” “已经做好demo了?”顾雨晴嘴巴张得圆圆的,她本以为就一些草桉,哪想到会这么快? 陈涯站起身,跟石川栋交流了一会儿,很快,他让开位子,陈涯冲顾雨晴招了招手,让她过来试玩。 顾雨晴站起身,她突然很有被重视的感觉。 体量再小的游戏,怎么也得有个十几二十天的开发周期,才一两天,这游戏已经从立项完成了到出demo的飞跃—— 顾雨晴想的不是这家公司的开发效率有多么离谱,她想的是,这游戏,竟然有这么小吗? 她坐到石川栋的开发者工位上,按照指点打开了demo文件,陈涯一只手按着桌子,一只手按在她椅背上。 很快,一副绿油油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 屏幕上是个大草场,草场上,有一群看上去智力有问题的羊。 之所以能看出来这些羊智力有问题……因为它们的眼睛和舌头都看上去不对劲。 “点这个地方开始游戏,”陈涯解说道,“然后点上面这个砖,它就会进到下面这个槽位里面,凑齐三个,就能完成消除。” 因为是demo,没有新手指引,所以就只能让陈涯在一旁担任解说了。 他说完,又转身对石川栋道:“加一段新手指引,要让用户第一次打开的时候过这段指引,搞简洁一点,简洁到花10秒钟就能过完。” 石川栋听完,抬头想了想,马上脱了一把椅子,在一旁坐下来,开始往自己的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顾雨晴在一旁已经自顾自地完成了第一关。 第一关只有三种砖块,不管怎么玩都能过,但顾雨晴不知道,还老老实实地思考着一个个地点砖块,通关之后,还兴高采烈地转身看陈涯。 “第一关过了,这么简单的吗?我看封面还写着超高难度游戏,骗人的吧?” 陈涯下巴冲屏幕扬了扬,道:“是骗人,但是不是在这个地方骗,你先玩玩第二关再说吧。” 说罢,他自己去倒水去了,顺便把美术组的组长秦素兰也叫过来观摩。 顾雨晴定睛一看,屏幕上密密麻麻已经出现了一大片砖块,而且数量多达七八种,和刚才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 不过,她也不慌就是了,她玩三消游戏拿手得很,何况这游戏她目前感觉,比其他三消游戏简单多了。 秦素兰拘谨地走过来站到顾雨晴背后,陈涯指着屏幕道:“布局调整一下,最上面额头的地方,放一个日期,下面画两个点,表示关卡数。” 秦素兰点了点头,道:“记住了。” “这个消除槽有点单调,设计成牛马吃草用的那种食槽,整体风格更统一一些。” 秦素兰眼睛发亮,她连忙低头记下,心中认定这个老板是懂的。 “然后图标现在还没有动效,石川栋,手指点击的触感解决一下,不然没有反馈。”陈涯指挥道。 “收到,涯哥。” 陈涯又回过身道:“砖块设计还不错,图标设计差点事。” 秦素兰脸红道:“我是学绘画的,设计这块不是很拿手。” “你擅长什么风格的艺术?有过往作品吗?” 秦素兰在手机相册里面翻找,把自己以前的作品递给陈涯看。 两人交流的时候,顾雨晴已经逐渐发现这个游戏的难点了。 整个游戏的第二关和第一关之间的差距,可以说是泰坦级别的——一个在泰坦脚下,一个在泰坦头顶。 两关的难度大的简直就好像是两个游戏,根本没有任何梯度。 第一关还是规规矩矩简简单单三层砖块,而且砖块种类也少,注意好消除顺序,很容易就通关了。 到了第二关,可就不同。 第二关她玩到现在,已经发现了至少8层了,消除了3层,还能看到层层叠叠的砖块之间叠放着下面的几层。 这个游戏的难点也在这里:上面层的砖块没有消掉的话,压着的下面的砖块是没办法选中的,就算看到了也没法选。 这就导致她必须先把上面的砖块放到槽里,可下面的槽位目测只有7个,她之前没有填满过,还不知道填满后会怎样。 出于对游戏封面上“超高难度”的宣传语的尊重,她决定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游戏机制,暂定为下面的槽位放满就会死掉。 一开始砖块数量还多,但消着消着,一层当中的砖块数量就变少了,经常找不到配对的。 她能看到被压在下方的同类砖块,小心翼翼拿掉上方后,却发现目标砖块上面还有一层,鼻子都给她气歪了。 消除到大概第5层的时候,顾雨晴忍不住用了一个道具,多消除了几个后,又用了一个乱序的道具。 到目前为止,只剩下一个悔棋的道具了,这个道具对她没什么用,而面上的砖块已经没有能够消的了。 她掐着手指计算了半天,最后算出,填满槽位后,刚好能够碰到一个同类的砖块。 她移动鼠标,点点点,终于,下方的槽位被填满。 几乎是槽位填满的一瞬间,她的屏幕上瞬间弹出一个黑色的对话框,上面写着大大的四个字: “槽位已满。”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失败是成功之母,羊儿子还等着你!” 羊儿子?什么羊儿子?这游戏难道还有剧情模式,我是要去找我的羊儿子吗? 但是,羊儿子也好,猪女儿也罢,顾雨晴现在什么都管不了了,她只知道:她现在,很气! “这是什么破游戏!”顾雨晴拍下鼠标,愤怒地转头找陈涯算账,“为什么槽位一满就死了?我还差一块砖就能活了!” 陈涯道:“设计上是7块砖里没有可消除的,就会游戏结束,如果你最后一块可以跟前面的消了,就能活,所以记得留一个空。” 顾雨晴恍然道:“你早说啊。” 说完,她转过椅子,对着屏幕点击了“重新开始”。 看顾雨晴这个架势,陈涯感觉,她好像要上瘾了。 “小石,你去备用机上工作吧,我估计她还得玩一会儿,你电脑先让给她吧。”陈涯对石川栋道。 顾雨晴眼睛盯着屏幕,嘴巴念念叨叨:“用不了一点,我这次就能通关了,很快的。” 陈涯冲石川栋点了点头,道:“去吧。” 他现在确信,顾雨晴肯定会上瘾了。 一般自认为聪明,马上就能通关的,最终都会跟这个游戏搏斗三五个小时之后才放弃。 这就是心理学。 果然如陈涯所料,顾雨晴开始和这个游戏搏斗起来。 跟着顾雨晴的体验走了两趟,陈涯已经跟石川栋和秦素兰把该交代的地方都交代完了,现在那两人正在加班加点改进。 石川栋的代码写得很漂亮,bug几乎没有多少,这对于正常的程序开发来说相当不可思议。陈涯知道这当中是有系统发挥了神奇魔力的原因在。 开发组不痛苦,痛苦的就是玩家了。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顾雨晴陷入了和这款叫做《羊了个羊》的游戏无休止的搏斗当中。 玩这个游戏很明显的体验就是,开头的每一把,她在对游戏的认知上都有所提升。 因为砖块区分度很高,很好辨认,她犯下的低级失误也越来越少。 但这一切——对于她通关都毫无帮助。 该失败,还是失败。 有时候运气不好,成绩甚至还会不如第一次玩的。 而且最细思极恐的是,她好几次都感觉快要通关了,但一揭开砖块,下面又是被压得严严实实的一层。 这个游戏第二关就好像一个无底洞!无限多的砖块分布在无限层当中,揭开一层还有一层,完全看不到底在哪里! 而且砖块的种类太多,有时候连着两三层都没有同类砖块,最后只能塞满下面的槽位。 两个小时顾雨晴玩了十几把,每次都感觉自己快要赢了,最后却功亏一篑,等到她回过神来,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她头一次认识到,原来玩游戏也可以这么杀时间。 “虾爬爬,你告诉我,”顾雨晴回头对一旁的陈涯问道,“这个游戏,是不是完全看运气通关??” 陈涯放下了手机,抬起头看她,道:“你应该首先问我,这个游戏能不能通关。” “这游戏能不能通关???” “基本上不能。”陈涯说,“只有0.01%的通关概率,而且只是理论上的,要说是靠运气……也没说错。” “那也就是说,你做了个根本不能通关的游戏?你靠什么赚钱?” “靠骗,靠偷袭,”陈涯理所当然道,“玩家会为了那0.01%的成功率,看很多广告。你真的很难想象玩家这种生物为了通关会付出多少代价。” 顾雨晴浑身黑气滚滚:“你这样做良心不会痛吗?” “你就说你想不想看广告领道具吧。” 顾雨晴长身站起来,伸手抓住了陈涯的领口,杀气腾腾道: “告诉我,是谁想出来的这个点子?” “是我。” “我杀了你! ” 陈涯被抓着摇晃了半天,一边拍着她的背求饶,一边道:“我们有无限道具的破解版,你玩不玩?保证可以通关的那种!” 顾雨晴松开手,冷冷道:“玩。” …… …… 过了好久,顾雨晴的心情才终于平静下来。 但是《羊了个羊》这个游戏给她造成的深刻心理创伤,估计还要很久才能消弭。 陈涯当场让石川栋把代码改成了无限道具,让顾雨晴爽了一把,她开着各种道具,就是对那些砖块嘎嘎乱杀。 但是杀到后面,她越来越感到自己的愚蠢。 那几个小砖块简直就像是无穷无尽,自己本以为已经快通关,实际上还远远没有到底。 最后面上只剩下三五个砖块的时候,这个草场变成了真正的无底洞,底下还有无限多的层数。 顾雨晴大概用了20几个乱序道具,才把所有砖块都放在槽位上,而且还有好多砖块不是3的倍数,根本消不掉。 但好歹是屏幕上弹出了“恭喜通关”的对话框,看到这个毫无意义的黑框,顾雨晴就感觉自己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摊倒在椅子上。 所以,为了弥补她精神上的损失,中午,陈涯请她吃饭。 陈涯给她找了家自己平时常去的苍蝇馆子,好在顾雨晴虽然从来没来过这种消费水平低无无数档的地方,但她嘴巴不挑,菜上来了甚至还挺喜欢吃。 “虽然你这个游戏很烦,但我不得不承认,它真的有爆火的潜质。”顾雨晴道,“玩的时候三消的畅快感很足,而且玩法也不会腻,如果它能通关,将会是一个非常好的游戏。” 陈涯一边撸串,一边满不在乎地说:“市场不需要好游戏。” “哦?你这话很狂嘛,要是等你游戏出来,玩家知道你是这个态度,得手撕了你。” “玩家也不需要好游戏,”陈涯道,“我可以把《羊了个羊》做成一个拥有26个关卡,难度梯度合理,售价10元的精美游戏,但我可以保证,购买的人不会超过500个。” 顾雨晴转头看他:“这么不自信?” “自信倒挺自信,是不相信市场,”陈涯道,把签子放在桌上,“你看,市场逻辑是很残酷的,我刚才说的模式,投入会比现在大很多,难度也高很多,但是盈利模式差三到四个量级,这种模式注定会被市场淘汰。” 顾雨晴目光闪闪地看着他:“你对市场很悲观。” “不,我对市场很乐观,等到整个市场竞争完全后,粗制滥造的游戏就很难被玩家买单了。”陈涯说, “这款《羊了个羊》是一次性的,它是一个骗局,会消耗掉玩家在这种游戏上的所有热情。迟早会有这种游戏出现,所以,我愿意当第一个恶人。” 顾雨晴正色道:“恕我直言,我其实没明白你想干什么,仅凭你这个游戏,完成我们的目标还很难。” “是吗?”陈涯轻轻道。 “正如你刚才所说,这个游戏只能收割玩家一次热情,”顾雨晴手放在下巴下面,“就算你一个星期能做一个这样的游戏,我们也只有六个月,没有拳头级的产品,你真觉得自己能拿下10个多亿的盈利吗?” 陈涯擦了擦嘴:“我并没有打算做很多个《羊了个羊》,这一款游戏,就完成目的。” “你做不到。”顾雨晴道,“现在的微信小程序不是扩张阶段,他们不会强推你这种质量的游戏,你这种游戏的坑人特质,玩家转发欲望也会很低。” 陈涯掏出了手机:“所以,我本来也没打算靠微信小程序,想要火,还需要关键的一步。” “你指什么?” “摇人。” 陈涯打开手机屏幕,点击了联系人,随后站起身,走出了小馆子。 顾雨晴目光闪烁。 刚才那一瞬间,她在他的屏幕上看到了他打开的联系人页面的姓名。 是“江心海”三个字。 327.我是女配角 世界上可能有很多叫江心海的人。但是世界上只有一个江心海。 不过正因为可能有很多人叫江心海,所以顾雨晴也不能确定,出现在陈涯收集屏幕上、他此刻正在通话的那个对象,究竟是不是江心海。 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陈涯的目光在看向手机上“江心海”那三个字的时候,明显变得温柔如同夜半月光。 顾雨晴不知道为什么顿时有点不爽。 很显然他和这个名字跟那个国民歌后一模一样的女人有着某种过去,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着你不愿提起的回忆……以至于他现在打电话都要神神道道地跑到餐厅外面去。 】 她抱着手提包站起身,不动声色地跟在陈涯身后,一路小跑站到门口收银台前,把收银台后面的店员吓了一跳。 “你好,要结账吗?”门口收银员礼貌问道。 “嗯。账单给我看看。” 顾雨晴眼睛都没看她,只是伸出手,店员把账单放在她手里,她把账单挡在脸前。 看上去像在认真看账单,实际上眼睛一直盯着账单后面的陈涯。 那边陈涯的声音顺着一阵穿堂风,飘过来似有若无: “……嗯,好久不见……” “我很好,你还好吗?……” “别哭啊,你这样的话,我该说什么?……” “对不起……” “好了好了,别哭了,其实我有事要找你帮忙……” ……收银台里面的店员目瞪口呆看着顾雨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有客人看账单看到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 而且这位,全身上下连衣服带包包看上去都价格不菲,怎么说都不至于看到一张一百来块钱的账单就连牙根都咬得“咯咯”出声吧? 是不是该跟老板说一声,有些菜的价格定太高了? 顾雨晴咬着嘴唇,都快把自己嘴唇咬出血了。 虽然只能听到陈涯说什么,听不到对方在讲什么。但光听陈涯这边的话,都能脑补出来,这是一出久别重逢的情侣之间的感人大戏。 这么感人至深的剧情、这么发自肺腑的情感、这么有戏剧性的情节……自己居然不是主角! 而是一个坐在旁边啃着鸭脖一无所知还要借口买单跑过来偷听的傻白甜。 顾雨晴受到了冷落。顾雨晴不高兴了。顾雨晴受不了了。 她干净利落地同瑟瑟发抖的店员结了账,随后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座位。 过了大概足足半个钟头,陈涯才回来。 陈涯打了半个钟头电话,顾雨晴也等了半个钟头,这半个钟头,全是啃鸭脖。 一条凉鸭脖骨头架子,上面也不知道是啃出来的牙印,还是本来就有的凹槽。 顾雨晴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等过人。对于她来说,这也是此生头一回有的体验,就和上次酒吧里和陈涯那个湿热的吻一样。 不巧的是,这两者都是陈涯给她提供的,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正常来讲,一个人的一生中必然会充满等待,顾雨晴深刻知道这一点。 她见过接机的司机在雨中等待,女佣在家中等待,员工们在会议室等待。 但是她自己从来没等待过。因为她有钱。 有钱到这个级别,基本上就不需要等待了,都是别人来等自己。有钱到这个级别,也基本上没有经历过当配角,走到哪里都是主角。 而自己被放置在这张冷板凳上,和这个凉凉的鸭脖相伴,坐在这里等待陈涯上演完独属于自己的爱恨情仇再登场……也都是拜陈涯所赐。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所以,这半个小时啃的不是鸭脖,是怒火。 等到陈涯回来的时候,他浑然不觉,这个女人已经憋了多么可怕的怒火。 “抱歉,让你久等了。”陈涯回来后,歉意地拖开椅子坐下,伸手摸了摸碟子,“都凉了,要不要我叫他们去加热一下啊?” “不用了,我都吃好了。”顾雨晴花了很大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哼”出声。 其实她除了啃鸭脖,压根就没吃几口。 陈涯解释道:“我这边通过熟人,找到一个人脉,是专门做私域流量的,大概投个几百万,就能裂变出百万级的用户体量,这才是我的杀手锏。” “嗯啊。”顾雨晴喝茶点头,一脸若无其事,“你认识的这个熟人,是个女的吧?” “……呃,她……” 顾雨晴没给陈涯说话的机会,接着道: “啧啧,你女人缘蛮好的,想打网球就能捡到女大学生,想找投资就能碰到人傻钱多的富婆。” 陈涯笑起来:“你傻吗?我觉得你挺聪明的呀……” 他笑了两声,但发现顾雨晴脸色严肃得可怕,就收住笑容不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找的熟人是女性?” “女人的直觉。” “女人的直觉还真厉害啊。” 顾雨晴用手撑起下巴,眨了眨眼: “开玩笑的,女人没什么特殊的直觉,要是有,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被渣男骗了。我就是看你一脸凄凉,好像刚跟老婆生离死别一样的表情,揶揄你一下罢了,没想到还真是女人。” 陈涯点点头,惨笑道:“实不相瞒,我刚才对话的对象,是初恋女友。” “呵……” 顾雨晴一时语滞。 她没想到,陈涯竟然很大方地坦白了。 这就让她更不爽了。 不坦白说明藏着掖着,她会不爽;坦白得太快,说明心里压根就不在乎她在不在意,她会更不爽。 顾雨晴的一只手玩着瓷勺,她把瓷勺放在碟子里,拨动勺柄,圆熘熘的勺子在碟子里转个不停。 “初恋女友,初恋女友,唔……初恋女友啊。” 她重复了三遍陈涯的话,然后按住瓷勺,趴在桌子上,柔软的胸脯如同气球一般被挤压得发生形变: “你突然打电话找初恋女友,她肯定吃了一惊吧?” 陈涯点了点头:“是的,她大大地吃了一惊,吃惊程度把我都感染了,所以我现在也在想,是不是直接这样找她有点不好?” 他有点唏嘘。 之前那么多年,其实仔细想想,各方面都很依赖江心海。 和她的地下恋情以及合作三年之久,呼唤她的名字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就如同运用自己的手臂一样理所当然。 所以在国内遇到需要流量传播的人脉时,理所当然就想到了她,理所当然就打通了她的电话,理所当然地开口道: “心海,帮个忙。” 所以江心海情绪崩溃大哭起来的时候,他很是手足无措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现在想来,自己对她做的事情有些残忍,后面整整二十分钟,都是在安慰她。 顾雨晴说:“分手后还能找她帮忙,要么是你们没有好好谈过,要么就是和平分手,你是哪一种?” 陈涯说:“我和她已经进入谈婚论嫁阶段了,不过,我跑掉了。” “跑掉了?”顾雨晴手里的勺子停下了。 “因为当时心里有个执念——现在也有,一定要去做。”陈涯说,“但是现在,更多是身不由己,不能去见她。” 顾雨晴捏起勺子:“你还想见她吗?” “想见。”陈涯很诚实地回答。 “也就是说,如果给你机会,你会毫不犹豫地飞奔向她?” 陈涯说:“我会远远看着她,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慢慢走到她跟前,对她伸出手道,嗨,你好,我们的人生彼此错过了好几年,不知道我们需要多少年才能弥补这段阔别呢?” 顾雨晴手中的勺子突然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旁边的店员走过来急忙过来打扫干净,这期间顾雨晴一直沉默地盯着陈涯。 “你这种男人最讨厌了。”顾雨晴说,“分手就分手了,还磨磨唧唧念着旧情干嘛?如果我是你前女友,我恨不得把你联系方式统统拉黑,再把存过你电话号码的sim卡切成一万片丢到太平洋去。” 陈涯愕然:“需要做到这么极端吗?” “就是这么极端,分手就分手,这样藕断丝连的,我是不懂有什么意思啦。”顾雨晴皱着眉道。 “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陈涯感慨道,“不过,我说的本来就只是理想当中的场景,她喜欢结婚,我不喜欢结婚,我们或许一开始就不适合在一起。” “那就是她的不对了。”顾雨晴说,“只有小姑娘家家才成天想着结婚,干嘛非要结婚不可呢?结婚又有哪里好了,何况是跟你。” “何况是跟我……”陈涯自嘲地重复了一遍。 “分得好,分得好,”顾雨晴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们这样的半吊子情侣,少一对是一对,对世界有贡献。如果你觉得我冒犯到你了,我同意你生气。” 陈涯没有生气,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跟江心海分手或许对双方都好。 他欠下的情债,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债台高筑。江心海,徐湘潇,泰勒…… 尤其是徐湘潇那孩子,每次见到自己的眼神都充满炽热。 就连合作过一两次的同僚都能看出来,她对陈涯情意不浅。 有几个同僚还委婉提醒过他,是不是早点跟她说清楚的好。 但是每次打算跟徐湘潇谈及这件事的时候,都感觉她可怜兮兮的,于是一推再推。 面对这孩子花式给自己示好,或者是下意识的身体接触,他都会刻意装傻回避,避免伤害到她。 而且他发现,徐湘潇的这种状态对她的音乐绝对有催化作用。 她的嗓音固然可以良好驾驭绝大多数快歌,但她爱上自己之前,明显对情歌理解不深,唱起情歌有种优秀学生的感觉,充满憧憬和幻想但是,不够游刃有余。 自从她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暧昧,她唱起情歌来是越来越投入了,特别是关于“暗恋”的歌,一曲《开不了口》,陈涯在录音棚听得肝肠寸断。 “就是开不了口让他知道,就这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整颗心悬在半空我只能够远远看着,这些我都做得到但那个人已经不是我……” 唱这几句词的时候,徐湘潇在录音棚里眼睛根本没看歌词,完全是看着玻璃对面的陈涯唱的,眼神炽热得几乎把玻璃烫穿。 和她一样,江心海又何曾不是把感情带入了情歌里面? 陈涯还记得当时的画面:自己把《暗号》的歌词递给江心海,看到“未接来电,没留言,一定是你孤单的想念,任何人都猜不到,这是我们的暗号……”的时候,她都快要乐疯了。 她认定这是陈涯写给自己的歌词,甚至冲动到要跟媒体公布恋情,陈涯好说歹说才阻止了她…… 出国一年,自己在海外的事业风生水起,回国后才发现,江心海也好,徐湘潇也好,两人的事业双双沉寂,毫无进展。 后来还听说,泰勒从此迷恋上交男友,而且还三天两头换人……很难说这不是自己给她造成的影响。 他当时就想,自己可能在感情上是个刺猬,随随便便就毁了别人的青春,从此他不再敢随便跟人谈感情,尤其是对看起来纯良的女生。 他以前喜欢撩女生,撩拨女生心弦对他来说是个本能动作,现在,他极力克制着这种本能。 但是吧,有时候感情这种事也确实控制不住。 既觉得湖水蔚蓝,又感觉天空多娇,这是人之常情。 碰到美丽优秀的女人,实在很难不动心,一动心,举手投足之间,往往会不自觉把人给撩了。 ……想到这里,陈涯微微抬眼,看到眼前的顾雨晴,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啊,抱歉,刚才有点走神了。”陈涯真心道歉。 “罢了,你和我共同话题也不多,应该不太想跟我聊天。”顾雨晴站起身,“走吧,我们到外面逛逛。” 陈涯伸手叫店员结账,顾雨晴却告诉他,自己已经结了。 “谢谢。”陈涯低头,顾雨晴看也不看他。 他又觉得对顾雨晴有些惭愧,毕竟说过了是自己请她,这次却又让她请了。虽然她有钱,可老是让她请,多少有点厚脸皮的意思。 他当然不知道,顾雨晴跑去结账,纯粹是为了偷听他打电话。 两人并肩走出阳光明媚的大门外,顺着马路往凌霄大街走。 晒了阳光,顾雨晴身上的负能量好像消散不少,重新恢复了生机和活力,尝试开启了很多新的话题。 可惜阳光的魔力并没有在陈涯身上起作用。 这本来是最热闹的城市里最热闹的街,两人的话语有时候会淹没在人潮汹涌当中,在正午的光线下漂浮、变形,陈涯眼睛看着车水马龙,耳朵听着顾雨晴说的零零碎碎,思维却漂移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心海那里。 他忍不住回忆她黑色的长发,从额头开始亲吻自己,一直亲到肚皮;她总体上的温柔和偶尔的刁蛮任性,还有被上天卷顾一般的人生,一生下来就相信自己是天之娇女的气质…… 两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商业街深处,周围都是些无人问津的店面,陈涯很吃惊世界上最热闹的地方还有这样荒凉的所在。 每到一家店,顾雨晴都仿佛是为它们凑人气一般,走进去,逛一圈,再出来,什么也没有买,除了在一家文具店买了一只圆珠笔。 两人走到商业街表咖啡厅外的凉棚下面的时候,顾雨晴突然说话了: “我想吃m记的甜筒。你帮我买。” 陈涯看了一眼街对面的m记,道:“要不要一起过去?” “不要,我想坐在这里,”顾雨晴指挥道,“你去帮我买。” 陈涯苦笑,这是一条8车道的宽敞大街,一条巨龙似的人行天桥横亘街道,在数百米开外,陈涯很怀疑,过去买完甜筒回来的路上,甜筒会不会化在手里。 但是这女人说的话,有种让人拒绝不了的魔力,还能怎么办呢?只能遵照吩咐呗。 他一路小跑到街对面的m记买了甜筒,又躲避着往来人群,安全把手中那支价值6元的甜筒护送回来,到原来的座位上时,顾雨晴却不见了。 邻座有两个女生跟他搭话,告诉他说,之前坐在这里座位上的一个女生,给他留了纸条,让他回去之后再看。 两个女生说话时,还在暗暗偷笑。 陈涯接过叠得很整齐的便签纸,展开,只见上面写着: 『客套话就不说了,这封信是在你去买甜筒时写的,其实我根本不想吃甜筒,这是骗你的,惊不惊喜? 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读完《挪威的森林》,这本书是你推荐给我的,我在家花了三天时间,好好读完了,结尾的地方,那个女主角绿子,就是这样给男主角写信的,很厚脸皮地告诉你,我是学她的。 因为我和那书里角色的心情很相似,你今天很让我伤心,非常地伤心,我现在心脏上面就好像破了一个小口子,正在源源不断地淌出什么。 如果我没有自作多情,我认为,在你那边,我至少是你的朋友,我也把你至少当做朋友(也就是说,在朋友以上的关系),可是今天你对我做的,一点都不像是该对朋友做的事情。 上午装病欺骗我也就罢了,到刚才,你心里一直都在想着另外一个女生,怎么和你说话都拉不回来,就好像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一样。 实不相瞒,我今天花了一个小时来化妆打扮,家里的所有女佣都被动员来帮我化妆,可是见到你之后,你没有给我一句称赞。 我各种搔首弄姿,故意露出手表也好,拨弄头发给你看我的新发型也好,还是把脚都快伸到你眼皮子底下,给你看我新买的字母丝袜也好,你全都无动于衷,嗯,一句话都没说。 我也是个女生,你的那位我未曾见面的女生有多么可爱,我不懂,但是我今天这么可爱,不是为了看你麻木不仁地陪着我,心里却想着她。你知道我看着你那张臭脸,多么想踹你几脚么? 你现在手里拿着一个甜筒,正在过天桥,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像个傻子似的。哪怕你有心到买两支甜筒,跟我坐下来一起吃,我也会马上原谅你,因为你至少跟我在做同一件事了。 总而言之,我觉得今天的约会到此结束比较好。等你到这里来时,我就已经走了,走得远远的。 对了,我一直搞不懂,《挪威的森林》里面,直子和绿子,到底谁是女主角呢? 现在想来,不管她们谁是女主角,坐在这里的我,在你的心里,肯定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冤种女配角吧? 放心,今天的事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易,我会把钱打给你,但是,我不会再见你了。 祝好,再见。』 328.身上湿透了 陈涯把纸条叠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对旁边的女生问道: “请问一下,这个女生写完纸条后,朝哪个方向走了?” 那女生伸出手指往身后指去:“那边,走了有几分钟了,如果上了地铁就追不上了,你最好快一点哦!” “谢谢,”陈涯把手中的甜筒递了过去,“你想吃这个甜筒吗?我没有碰过。” 那女孩看着背对阳光露出拥有光环般帅气脸庞的陈涯,红着脸接过了甜筒。 圣诞老人一样送出甜筒后,陈涯马上离开了,两个女生在他背后发出一阵大呼小叫。 一定要找到顾雨晴。这是陈涯在读完信后唯一的想法。 但是站在这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的最繁华的街道,目之所及,到处都是不知走去哪里的男男女女,就算知道顾雨晴离开的方向,又能怎样呢? 叹了口气,陈涯默默在眼前呼出了系统面板。 【叮!您的侦察与反侦察能力获得提升,现为“高级侦察与反侦察”。】 陈涯打开手机地图,顾雨晴去的方向刚好是北辰公司的反方向——她的车停在公司的地下车库,由此可见,她最有可能打公交或者坐地铁离开。 那个方向上距离2公里的位置有个地铁口,距离1公里的地方有个公交站,顾雨晴今天的高跟鞋鞋跟足有十厘米长,陈涯判断她大概不会特地走去地铁口。 那个公交站只停靠1路公交,而那辆公交刚好会经过高杉资本公司。 这么一来,想要找到顾雨晴就容易多了。 陈涯迈步朝公交站走去,一路上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在他看到公交站凉棚下坐着的顾雨晴时,顾雨晴刚好也看到了他。 她高高翘着腿,因为打网球,体脂率极低的腿部线条流畅到让人心醉,脚上的珍珠系带白高跟鞋鞋头尖尖,跟她性格一样。 看到陈涯后,顾雨晴一瞬间就站了起来,背转身朝他的反方向走去,看她的背影,陈涯都能感到她有多生气。 陈涯快步小跑,想跟上她,结果顾雨晴也迈开长跟高跟,步伐滑稽地跑了起来。 因为怕她崴脚,陈涯干脆停了下来,顾雨晴回头看他不追了,也放慢了脚步。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同时在街道上走着,场景十分滑稽。 两人走了大概一公里,陈涯估摸着对方气应该消了一些,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喂,谈谈可好?” 前面的人步伐加快,不过鞋子实在不适合走路,所以这加速浅尝辄止,陈涯跟上了一点,在她身后一米左右的地方。 “是我不对,我今天表现确实有点不好。”陈涯说。 对方无应答。 “我已经检讨过自己了,不会再这样了。”陈涯又说。 顾雨晴终于说话了,却头也不回:“检讨了就完了吗?” “现在也还在检讨。”陈涯赶紧说,“你说我这人,怎么这么渣呢?” “您可不渣,您深情得很呢,”顾雨晴直直看着前方,头也不回地说,语气里满是揶揄,“多年前的初恋前女友,提起来还是一往情深,真专情呢!” 陈涯汗颜:“不是,就是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想到了很多甜蜜往事对吧?第一次亲亲小嘴,第一次拉拉小手,”顾雨晴酸溜溜地说,“啧啧啧,狠狠地羡慕了。” 陈涯还是头一次见到女生吃醋吃得这么厉害,其实内心深处有些想笑。 “如果你觉得实在不高兴,你现在也可以不理我,尽管神游去,我在你旁边,喋喋不休说上一个小时。”陈涯说,“那样我们应该就算扯平了吧?” “你不理我,我也用不理你来报复?拜托,我可没有那么幼稚。”顾雨晴狠狠扬起自己的头发,转过头,双手叉腰,眼睛直直盯着他。 “你搞清楚一点,听着你说话,而我却不能插嘴,还不能搭理你,我会难受得发疯的!” 陈涯愕然:“竟会如此吗?” “就是如此。” 这女人直率得可爱到要让人发疯了。 “扑通!” 就在此时,两人旁边的喷泉里炸开了水花。 他们此时正站在庆春广场上,身旁就是广场上的无边际喷泉,喷泉里水花迸溅,就如同一颗小小的鞭炮在水中炸响一样。 倏忽间,喷泉里接连不断响起“扑通扑通”的声音,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水花纷纷在喷泉迸溅开来。 顾雨晴诧异地盯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陈涯略微紧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把她从走近科学的bgm里拉回来了: “下冰雹了!” 话音刚落,一些细小的雪子砸在她裸露在外的肩膀上,还挺疼的。 果然下冰雹了。 昨日晚间的天气预报,今天偏北风3级,可能有阵雨,降水概率是75%。 两人聊天追逐之际,云层已悄然遮蔽了太阳,但当时顾雨晴在气头上,没有留意,结果那水分在天空有了新邂逅,竟变成了冰雹降落下来。 一件厚实外套被披到了顾雨晴头上,随后她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躯体贴上来。陈涯从背后护住了她的头。 “快找个地方躲躲。” “你怎么办?”顾雨晴仰头看他,双手捏着他的外套。上面还残留着许多温度。 “没事,我头硬。” 风雨纵横,声势如倾。纷纷坠冰,落到地上就是一个白点,落到电线杆上发出“叮”的一声,落到停在路旁的车上,顿时防盗报警声响作一团。 他们刚好是在广场上,周围都无瓦遮头,顾雨晴脚下穿着高跟鞋也跑不快,好在陈涯一直护住她,不仅身上没被冰雹打到,身心都暖意洋洋。 两人狂奔进路旁一个凉棚底下,天上洋洋洒洒的冰雹还在下个不停,砸得棚顶响声纷乱,如同琶音。 顾雨晴把陈涯的风衣外套在身上裹紧,看着眼前只穿着白色衬衣的陈涯,他的半个上半身都湿透了,水分浸染的衬衣贴着肌肤,露出穿在下面的汗衫。 “没事吧?没被砸到吧?”顾雨晴关切问道,伸手去摸他的头,“刚才真的吓死了。” “嘶——”陈涯忽然倒吸一口气,顾雨晴连忙收了手。 “怎么了?砸到了?” “嗯,刚才这里挨了一发。” “我看看。” 顾雨晴把他的脑袋扒拉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 “红了。” “出血了?” “不知道,看不清,起了个包。” “啧,难怪。” 凉棚上落冰声急促,好像全世界的雪子落在了全世界的广场上,在磅礴的自然的伟力之下,个人显得十分渺小。 她们呆着的这个凉棚在广场中间一点的位置,原本广场上的人都跑去三十多米外的屋檐下避难去了,只有他们两人挤在这小小的凉棚下。 顾雨晴抱着陈涯的头静静又检查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流血后,松开手,忍不住把身上陈涯的衣服又裹紧了一点。 本来她都打定主意不再理陈涯了,但现在刚才心里的憋屈,好像顷刻间烟消云散。 “所以说,你怎么又跑来找我,”顾雨晴目光闪闪地问,“你如果不来找我,不就不会挨这么一下了吗?” “我如果不来找你,你不就要被冰雹砸坏了吗?” 顾雨晴白了他一眼:“你不追我的话,我现在都坐在公交上了,又怎么会遭这一难?说起来还不是都怪你?” “怪我怪我。” 顾雨晴不知不觉间又恢复了闹别扭之前对待陈涯的态度,抱着双臂道:“你来追上我,是想让我原谅你是吧?” “对,万分恳求你谅解。” “行啊,”顾雨晴干脆道,“你来找话题,5秒钟提不起我的兴趣,我就不原谅你。我要让你体会一下我刚才的心情。” 陈涯歪头想了想,说:“我们来聊聊《挪威的森林》吧。” “噗——” 顾雨晴忍不住笑出声,最后弯下腰,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笑得浑身发抖。 “你找话题的水平真烂,就不能换个场合聊吗?” 陈涯也蹲了下来,道:“你的发型真好看。” 顾雨晴扬起脸,表情甜甜地看着他:“现在说已经晚啦!” “衣服也很适合你。” “晚啦晚啦!谁叫你之前不说?你现在再说十句,都没办法弥补之前我的心情了。” 陈涯想了想,掰着手指说:“还有丝袜,很有质感,很显腿瘦,这是三句了;腿又细又长,四句;人长得也好看,眼睛很灵动,笑起来很美……” 陈涯用尽一切词汇把顾雨晴上上下下夸了一遍,凑齐了十句,顾雨晴笑吟吟地听他说完,等他说完,才又道:“说完了?” “没说完,还有很多,怕你不想听了。” “你说啊,我想听,”顾雨晴表情更甜了,“不如说,我还没好呢,刚才估计错误,起码你得说上一百句才能弥补我心中的创伤。” “一百句,有点困难,但是值得尝试。”陈涯说。 “现在先不说,留着以后慢慢说吧。”顾雨晴伸出一根手指拦在他嘴巴上,“你先告诉我,我已经告诉会接着投资了,怎么还是跑过来了?” “因为不想失去一位朋友。” “仅仅是不想失去朋友吗?”顾雨晴眨了眨眼。 陈涯想了想,说:“我刚才觉得,我还没有完全走出过去的人生,以往的经历已经变成了桎梏,从我想完成的事业来看,这样的桎梏会越来越多,所以我决定,适当放下过去,多看看未来。” “所以,你觉得我是你的未来?”顾雨晴故意使坏问道,“你觉得我这个世家的千金小姐,和你的友谊,能持续多久?”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 陈涯站起身,顾雨晴蹲在地上抬头看他,他像某个文艺复兴时期的绅士一样,优雅地摆了个姿势,伸手到她脸前: “所以,小姐,愿意和我正式谅解吗?” 顾雨晴盯着他伸过来的手,忽然两人旁的屋檐下,避难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 “答应他!答应他!” 人群盲动地叫嚣着,他们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误以为陈涯是在表白,顾雨晴顿时脸红透了。 “你快把手放回去!真的丢人死了!”顾雨晴小声鼓动他。 “反正都已经丢人了,不如大大方方地顺从民意,还能少丢人一些。” “用民意绑架我是吧?我没得选啦?” “你没得选,只能跟我做朋友了。快点,我胳膊酸了。” 顾雨晴无奈,将手放进了他的手心,被他拉了起来。 旁边的“民意”很满意,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 “快走吧,我不想在这儿呆了,太丢人了,”顾雨晴靠近陈涯怀里说,“刚好外面没下冰雹了。” 冰雹确实如顾雨晴所说已经停了,转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顾雨晴顶着陈涯的衣服,两人一路小跑,身上都湿透了,于是在距离很近的黄庭酒店开了个房。 刷卡进房,顾雨晴把陈涯湿漉漉的外套挂起来,抓了条毛巾盖住湿漉漉的头发,伸腿踢掉高跟鞋,脚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我还从来没住过这种快捷酒店,”顾雨晴说,“比我想象中还要小。” “这家是很小,一般没这么小的。”陈涯看了一眼只有一张床的房间,说道。 因为只是想找个就近地方洗个澡把衣服吹干,他们都没考虑住宿舒适度的事情,结果找的这个房间,不上床连转身都困难。 “一般这种钟点房都被叫做炮房。”陈涯补充道。 “炮房是什么?怎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但是没有人能永远保持纯洁,顾雨晴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又和一些平时吸收的杂七杂八的知识联系起来,马上就领悟了其中的含义。 “呸,你把我带这种地方来想干嘛?”顾雨晴抓着自己领口问。 陈涯无辜答道:“这位置不是你一路跑带我过来的吗?” “……呃,那还不是因为,我身上湿的厉害,走投无路才来这里。” 说完,顾雨晴眨了眨眼,凑到陈涯耳边,重复了一遍:“我身上,湿得厉害。” 陈涯呆在当场,顾雨晴背着手,冲他眨眨眼,道:“听懂了吗?” 陈涯哪敢听懂啊,只能装聋作哑。 “好笑不,我这个双关笑话?” “哈哈,太好笑了。” 陈涯一点都笑不出来。 顾雨晴拉着他的手到洗手间,把风暖给打开了,又把电吹风交给他,道:“那你帮我弄干好不好?” “弄干不太会,我倒是知道怎么弄得更湿。” “你这就是讲荤段子了,我不喜欢,我要生气了。” “对不起……” …… 求月票 (本章完) 329.某科学的恋爱研究 …… 看着窗外滂沱的雨,路爱爱以手支颐,叹了口气。 阎一婷从一旁过来,将一杯热牛奶放在她面前,笑着问道:“怎么了,看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路爱爱捧起热气腾腾的牛奶,又叹了口气。 两人坐在老教学楼的备用教科室里,这间教室里十多年前就不用了,原本放满教具的柜子里,现在全是路爱爱的参考书,黑板上也全是她密密麻麻写下的公式和数据。 这里可以算她的第二办公场所,每当她遇到实验当中的难题,她都会躲到这里静静闭关一段时间。 “不过你还真把我吓了一跳,刚才你都烧到39度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好了,你的体质还真是个谜。”阎一婷笑道。 路爱爱抱起牛奶,仰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完了。 路爱爱的体质一向很奇怪,明明弱不禁风,打羽毛球能把自己头打了,踢球能踢到自己腿骨骨折,但她就是不容易生病。 感冒发烧这种小病,对她来说就是上午得上身,下午转脸就好,神奇得紧。 今天也是一样,来的时候又是咳嗽又是发烧,还淌着鼻涕,下午就奇迹般的痊愈了。也就只擤了半张桌子卫生纸的鼻涕。。 有人说笨蛋不会感冒,这一点在路爱爱身上得到神奇的验证—— 从智商上看,路爱爱是绝顶的天才,但从世俗的眼光来看,她是笨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笨蛋。 或者更贴切的讲,阎一婷想,形容路爱爱更贴切的词汇,应该是“纯粹”。 她是个纯粹的科研学者。对于自己来说枯燥的演算和研究,对于她来说却甘之如饴。 她亲眼见过,为了研究,路爱爱可以一个月衣不解带,泡在纸堆里,醒来就工作,累了倒头就睡。 学校老师告诉她,她作为“生活委员”的职责,就是照顾路爱爱。一开始她还不太理解,觉得这是学校搞特殊,有一些小情绪。 在和路爱爱接触久了之后,她才觉得,学校的这个安排十分有必要。 因为如果不给路爱爱安排一个生活委员,她真的可能会自己把自己玩死。 在照顾路爱爱的生活时,阎一婷曾经非常疲惫。 在外界的人看来,路爱爱身上有无数光环,魅力惊人,照顾她是个绝佳的好差事。 她是少年天才,也是物理女神,更是一个素颜大美女,和她生活在一起,一定每天都像大冒险一样精彩。 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实际和路爱爱生活过的她才知道,和路爱爱的生活,比研究本身还要枯燥。 一个大活人吃喝拉撒都要自己操心也就罢了,丢那儿能三天不洗澡,自己不帮忙搭配衣服,就能把内衣穿到外面来。 和她平时也很难建立起有效沟通,自己说的事情她不在意,她说的事情自己听不懂。 不过,阎一婷从来不后悔自己担任了她的生活委员。 要不然她也不会照顾路爱爱一干就是十年。 和路爱爱在一起生活的这段经历,改变了她的人生。 她本来只是一个没有梦想没有目标追求的混吃等死大学生,一进学校就想着从这个不好找工作的象牙塔专业赶紧转走。 她这个专业对于她来说,除了留校任教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出路,要不就只能找个好男人嫁了,每天研究生活中的科学。 但每天亲历了和路爱爱一起的生活后,她的想法慢慢改变了。 她发现,科研也并不是那么的难以接近。 某种程度上说,路爱爱激发了她身上的科研热情。于是,她一头扎向学术路线,一直走到现在。 随后就是正常的考研、读博、任教,然后找了个同为大学讲师的男人嫁了。她的经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值得羡慕,甚至也是曾经的自己理想中的生活。 但她在结婚前夕,还是哭了好久。 一方面固然是不舍得路爱爱;另一方面,对于她来说,结婚某种意义上意味着自己在学术路线上的终结。 结婚后,她将会把重心更多放到生活上,关心房子、车子,关心自己的子宫健康,关心下一代的学在哪里上。 她将会告别最前沿的研究。 学术道路,她已经走不下去了。她不像路爱爱,没有她的那种天赋,可以除了研究什么都其他的事情都不做。 她30岁了,在她前30年的人生中,几乎没有娱乐可言,愉悦自己的事情没做过三两件。她只是艰难的活着,而不是生活。 而路爱爱不一样。 她才20岁。她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用来挥霍。 看着路爱爱稚嫩的脸庞,阎一婷有些唏嘘。 “有什么心事,要不,跟我说说?”阎一婷低头问道。 路爱爱的表情看上去忧心忡忡,她捂住胸口,道: “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叹气。” “嗯,所以是为什么呢?” “我计算过了,大概从两个小时前开始计算的,”路爱爱说,“一共叹息了39次,平均每3.0769分钟叹息一次,平均每分钟叹息0.325次。” “……”好在阎一婷已经习惯路爱爱的说话方式了。 这么多年过来了,她已经非常有耐心。 “几乎每次叹息的时候,都是因为想起了一个人,或者是跟这个人相关的事情。想起他,就会忍不住叹气。”路爱爱说。 阎一婷好奇问道:“想到谁啊?” 她生活中就没接触过多少个人,阎一婷还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惹她叹息。 路爱爱眼睛发直,随后,重重地、又叹了口气。 “唉——” “……” 好嘛。 阎一婷看她表情就知道,路爱爱又想到那个人了,所以触发了“爱爱叹气”反应。 自己问她想起了谁,于是她就想到了那个人,于是就叹气了——原来她的精神状态已经进入这么严重的阶段了吗? “好好,我不问你是谁了。”阎一婷赶紧安抚道,“那么,你为什么会……想起那个人就叹气呢?” “不知道。”路爱爱大大地摇头,随后双手捧心状说,“每次想起这个人的时候,这个地方,都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奇怪的感觉?”阎一婷问道,她表情也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好像在胃壁上涂了一层辣椒粉,”路爱爱说,“然后再在辣椒粉上倒酒。” “嗯……刺痛是吧?” “不止,酒里面还混合了柠檬汁,”路爱爱说,“柠檬汁加老陈醋。” “很酸?” “还有苦瓜,”路爱爱品了品之后,说道,“苦瓜汁和海胆汁,用橄榄油调和起来的那种。” “嗯,很苦。”阎一婷越发无语了。 “但是,也有一点蜂蜜,混合着牛奶,还加了两三勺糖。”路爱爱认真地说。 “……你搁这做菜呢?” 阎一婷无语道:“也就是说,你一想到那个人,心里面酸甜苦辣都有了,对吧?” 路爱爱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距离:“还要再复杂一点,不过也差不多。” 阎一婷好像被传染了一般,叹了口气,道: “爱爱,你是恋爱了啊。” “我恋爱了?”听到这个回答,路爱爱惊讶到嘴巴都张大了。 恋爱。 一个对于名字里有“爱”的路爱爱来说,无比遥远的词汇。 “对的,你恋爱了。”阎一婷说,“你想到的那个人,是个男生吧。” “是的……但是,仅仅只是这一点,并不足以说明我这是恋爱。”路爱爱动摇了一会儿,马上冷静下来。 阎一婷笑道:“可是,你想起这个男生的时候,会感觉到甜甜的,对吧?” “嗯,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喜欢他,”阎一婷抱着双臂笑道,“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感觉甜啊。” “呃……”路爱爱露出了“猫猫仿佛明白了一切”的表情。 阎一婷笑着,接着说道:“你想起他还觉得酸,我想肯定是因为,他不喜欢你吧?” “唔……这个不好说,毕竟我无从得知他对我的感情。”路爱爱冷静分析道。 “可是,他从来没说过喜欢你对吧?”阎一婷笑容更盛,“没办法证明对方喜欢自己,就会感觉心口发酸哦!” “唔!”路爱爱如同被利箭穿背,又被扎心扎得全身一震。 “还有,会觉得苦和辣,是因为他和别的女性关系很好吧?”阎一婷说,“看到他和别的女性亲近,就会感觉怒火中烧,烧得胃都快烧穿了,但是自己又没有立场去阻止他,于是很苦,苦得好像苦胆破了。” 路爱爱双眼失神地坐在那里。 “竟然、竟然全部命中了……婷姐,你是怎么做到,没有现场观摩过,却能如此准确地说出全部事情真相的?” “嘿嘿,搞研究,我不如你,但在情感这方面,你不如我,”阎一婷傻笑道,“感情这种事情又不能确切研究,不需要那么多证据哒。” 路爱爱陷入了思考:“恋爱,果真……无法研究吗?” “不能,你连自己的心意都无法确定,怎么研究呢?” 路爱爱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阎一婷的衣袖。 “婷姐,告诉我,我需要知道更多恋爱的事情。” 阎一婷露出游刃有余又感到有趣的表情。 这么多年来,从来只有她缠着路爱爱问这问那。路爱爱还有不懂的事情要来问自己,这还是头一回!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阎一婷问道。 “前几天,他到网球社打网球,”路爱爱说,“当时我正在网球社睡觉。” “你在网球社睡觉??”阎一婷大惊。 那地方还能睡觉? 路爱爱是个死宅,同时也是讲师。 学校里可能是出于对她身体健康的考虑,让她负责担任学校网球社的指导老师。 对于这个职务任免,除了网球社和路爱爱本人,几乎所有人都颇有微词。 但是好在网球社本身实力强劲,并没有因为路爱爱挂帅而退步。 成熟的网球运动员能够自己指导自己。 阎一婷万万没想到,路爱爱居然会拿那种地方用来睡觉。 “因为,家里不能睡了。”路爱爱说,“有怀着敌意的生物出没。” “老鼠吗?”阎一婷皱眉,“那宿舍外面的排水管确实容易爬老鼠上来,你厨房里的食物,平时是不是没有收?” “嗯……”路爱爱回答得很心虚。 “那肯定会招老鼠啊,你看到老鼠没?” “没,看到了,脚印。” 阎一婷皱眉道:“你多少天没回去看看了?” “一直。”路爱爱说。 “一直没回去?” “嗯,5天,一直没回去。”路爱爱认真回答道。 “那家里怕不是成老鼠窝了。” 阎一婷说完,路爱爱浑身筛糠一样颤抖起来。 “房子不能要了。” 阎一婷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没事没事,我待会儿陪你去看看。” 路爱爱站起身,连忙说:“现在就去吧。” “你先等会儿,”阎一婷拦住了她,“反正你都几天没回去了,也不差这一个半个小时,还是先来说说那个男生的事情。” 路爱爱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他是一个学生。” “京大的学生?” “嗯。”路爱爱点头,“而且是个坏学生,喝酒,飙车,在外面租房,还带女人回家。” 阎一婷嘴巴微张:“京大还有这种学生?” “有的。”路爱爱坚定地说。 “你说的带女人回家,不会是……”阎一婷试探性地问道,“带的就是你自己吧?” 路爱爱坚定点头:“是的。” “……”阎一婷听了沉默了。 “而且不止我一个,”路爱爱说,“还带了别的女人……唉。” 阎一婷惊讶了。 这什么学生胆子这么大。 把老师带回家也就算了,还敢嫌老师满足不了自己? 路爱爱说:“他虽然是学生,但是好像不知道我是京大的老师。” “那还挺少见的。” “因为如此,我想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袭击老师的下场。” “袭击?” “今天上午,他和女人在家里接吻,”路爱爱揪住了自己的胸口,“就是那时候开始,想到他就会叹气。” 说罢,她又长叹一口气。 简直就好像是在证明自己一样。 路爱爱虽然说得很简略,但是三言两语之间,已经讲出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阎一婷感觉,路爱爱这几天的经历,比她之前全部人生经历加起来都丰富。 “爱爱,你毫无疑问,确实是恋爱了。”阎一婷说道,“你这些感情,都是因为喜欢那个人,才会有的。” “可是,我明明不想喜欢他。”路爱爱清澈的眼睛看着阎一婷,“我没有理由喜欢他,他的一切都和我的人生……相差甚远。” 阎一婷道:“可是,爱爱你要知道,恋爱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啊!哪怕对方跟自己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也还是会喜欢上,不讲道理的嘛!” 路爱爱皱着眉,表情很苦:“我不想要恋爱了。恋爱,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充满了非理性和不确定性,是科学的大敌。” 她抓住阎一婷的手:“要怎样才能中止这种状态?现在这种状态,对研究不利。” 阎一婷为难道:“这种状态没有办法停止的啊,要么移情别恋,要么真的恋爱过后再分手,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跟中毒了一样,很难自己调解过来的……” “这是不科学的,既然有形成机理,就一定有退出机理。”路爱爱若有所思道,“人类进化了上亿年,这些心智都是进化过程中有利于生存的,现在这种感情影响了生存,一定有另外的方法去解决掉它……” 阎一婷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路爱爱站起来,高扬着姿态道: “我想到一个新课题了,研究恋爱。” 阎一婷脸部肌肉动了动:“啊?” “对恋爱进行科学的研究,正好趁着我现在疑似有这种感情,”路爱爱道,“进行科学定性定量分析,用来指导如何消除恋爱感情。” 阎一婷无奈道:“目的从一开始就搞错了……还有,你之前不是研究室温超导吗?你之前的研究怎么办?” “之前的研究,刚好陷入瓶颈了。”路爱爱说,“现在就是研究恋爱的最佳时机。” 阎一婷捂住了脸。 她感觉,如果路爱爱这个决定被杨昌硕知道了,而且还知道这事跟自己也有关系,肯定逃不了一顿责骂。 路爱爱是目前最有希望在室温超导这个划时代研究课题上有所进展的人了,结果她现在抛下这个伟大的研究,跑去研究什么恋爱…… 如果说这是自己引导的,那她阎一婷可以说简直是历史的罪人也不为过。 “哟,你们都在呢?”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阎一婷听到后整个人一激灵。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说杨昌硕,现在杨昌硕人就来了。 “杨教授……”阎一婷连忙站起来跟这位老前辈打招呼。 “坐,坐,别搞这么拘谨。” 杨昌硕出现在门口,微笑着看向路爱爱,说道:“爱爱,你还记得吗?前几天,我不是跟你提过一嘴,跟白玉京见面的事情?” 路爱爱的心思似乎还在刚才自己想到的伟大课题上,有点没转过脑筋来:“嗯?” “白玉京他人最近有点忙,可能暂时见不了面,”杨昌硕说道,“不过我已经跟他约好了时间,最多一个月,就可以跟你见一面,大家可以一起讨论一些学术问题。” 路爱爱说:“学术问题,我现在的兴趣方向,有所变化,我打算……” 就在路爱爱准备提出自己构想时,却被一旁的阎一婷捂住了嘴。 “嗯?” 阎一婷满头汗地说道:“杨教授,爱爱她知道了,我也觉得,她现在多见一见不同的人,对她有好处。” “她刚才说什么?她的兴趣点转移了?” “呃,她还没想好,等有一个具体的研究方向,再来跟您谈,我觉得会比较好,嗯,是这样,我帮她回答了。”阎一婷故作镇定。 杨昌硕笑着挥了挥手,离开了教室。 路爱爱对于自己被阻止了还有点微微不高兴,小眉头皱了起来。 “为什么不让我告诉杨教授?我还想问一下关于具体怎么研究,找他问一下经验。” “嗨呀,你找他干什么?”阎一婷急了,“老杨他这辈子总共就谈了一次恋爱,结了一次婚,他能有什么好意见?你得去找专业人士!” 路爱爱陷入了思索:“好像有道理……” “岂止是有道理?”阎一婷道,“你如果真要研究恋爱,怎么研究,怎么设计实验,组建什么研究团队,都要思考,一切都想清楚了,再去跟他说,不,等出了研究成果,再跟他说也不迟啊……” “你说得对。”路爱爱坚定点头,“我现在除了研究伙伴,其他都还没想好。” “你研究伙伴是谁?” “你,”路爱爱说,“还有陈涯。” “陈涯是谁?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吧?” “嗯,是的。” “……” …… …… 顾雨晴躺在床上,身上裹着浴袍,胸口起伏不定。 旁边的洗手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那是陈涯在洗澡。 这间钟点房是一间大床房,房间和浴室之间,只有一块毛玻璃相隔。 也就是说,她现在只要稍微一偏头,就能看到里面洗澡的人影影绰绰的胴体。 顾雨晴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只是稍微看一下,也没问题吧…… 她微微歪头…… “吱呀——” 水声停了,玻璃内的人影关了水,取下了架子上的浴巾。 顾雨晴感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此时陈涯正在里面擦身子。顾雨晴慌了。等他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掏出手机,打开了巫秋桐的聊天窗口: 【怎么办?我现在跟陈涯开了个房,我要是被吃掉了怎么办?】 过了会儿,对面发回来一条消息: 【阿晴,你来真的?】 过了会儿,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吃吧,多加点调料,我每年都会给你上香的。】 【吃的时候能不能把语音通话开着?我想有点参与感。】 顾雨晴编辑短信发过去:【去你的。】 巫秋桐就是个沙雕网友,找她商量没有任何好处。 接着,顾雨晴皱起眉头。 待会儿到底要不要放任一点……就这样,被吃掉算了? 她陷入了纠结。 大章6k字,求月票 (本章完) 330.钟点房、出轨和离婚协议 “吱——” 洗手间的门被拉开,湿热的水汽从里面飘出来浮到天花板上。 顾雨晴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把手机一把塞到枕头底下,头一歪眼一闭,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样,假装已经睡着。 黑暗中,她听到陈涯从洗手间走出来,在床尾站了一会儿,接着走到另一边床沿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顾雨晴感觉到整张床都是一震,心脏里面如同左心房右心室同时开趴体一样“冬冬”乱跳个不停。 刚才跟巫秋桐说要被吃了,大体上是个只有3分真的玩笑,属于跟闺蜜口嗨吹牛,听巫秋桐哀嚎。 见鬼了,她才不愿意在一家500块钱一晚的快捷酒店被拿掉第一次,要是传出去了她还怎么做顾家千金? 她现在头疼的是,待会儿陈涯如果真的想吃她的话,她该怎么拒绝,才能既不伤害他的自尊,又不打击他未来的积极性,同时还不会起到反作用,激起他更大的欲火? 因为太过紧张,顾雨晴的脑海里,已经开始轮播各种青春电影幻想情节,什么擦枪走火,什么粗暴地被撕开衣服,什么哭着堕胎跟父母吵架跑到街上被车撞死……诸如此类。 小电影一直放了20多集,顾雨晴才回过神来,她发现了一个问题:陈涯还没有来袭击自己。 她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以最极限的角度,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陈涯。 只见陈涯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坐在床沿上,背对着她,手里正在摆弄手机。 顾雨晴顿时觉得有些气闷,如果不是考虑到淑女应有的矜持,她现在直接把光腿从浴袍下面伸出来,给他后脑来一脚。 这种时候居然还玩手机,真的禽兽不如。 顾雨晴在心中骂骂咧咧了半天,但戏还是要演。 她用最慵懒诱人的声线,发出了一声娇啼,如同刚睡醒的儿童般,闭着眼睛翻了个身,侧躺到床上,正对着陈涯方向,一条光腿无意识中伸出浴袍,横陈在洁白床单上。 然而就是这样,陈涯依然无动于衷,像尊石佛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雨晴心中很气恼,虽然就算他想吃自己,她也是注定要拒绝的,但是他问都不问一下,这样对自己很没礼貌。 “咳。” “咳咳……” “咳咳咳!” 顾雨晴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总算吸引了陈涯的注意,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淋雨感冒了?” 顾雨晴眯着眼,抬起胳膊轻轻揉着额头,胸前春光如酥露出来一小片,声线慵懒地说:“好像有点。” “谁让你不盖被子。” 陈涯起身,把被子整个掀过去,像包鸡肉卷一样把顾雨晴包了起来,接着继续坐下看手机。 顾雨晴终于忍不了了,一个勐龙过江,从被子里伸出腿给了他后背一脚。 陈涯诧异回头看她:“你干嘛?” 顾雨晴气鼓鼓道:“你还问我干嘛?我最讨厌跟人说话的时候,那人在那里玩手机。” “可是,我没跟你说话啊?” “我想跟你说话行不行?” “可以……”陈涯汗下。 “你在看什么呢?”顾雨晴抬头看他手机,被陈涯在眼前一晃而过,只看到他在跟人微信发消息。 “你在跟什么见不得人的人说话?”顾雨晴问。 “你这也太不礼貌了,就算见不得人,那也不是人家见不得人。” 顾雨晴眨了眨眼:“那你在跟人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陈涯无奈把手机递给她:“我在跟一位前辈聊天。” 顾雨晴看了眼他的手机,惊道:“杨昌硕?这个杨昌硕,是京大的那个杨昌硕吗?” “你认识?”陈涯好奇看他。 “怎么会不认识,”顾雨晴说,神情很震惊,“他是国内物理学方面的泰斗级人物,还是钱振敏的嫡传弟子哦,你居然能跟他说上话?” 她顺手拿过陈涯手中手机,皱眉研究起他的聊天对象起来,一边说道:“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不是骗你,是京大的杨昌硕,我跟他关系不错。”陈涯把手机从顾雨晴手里拿了回来,发现手机的页面已经成了微信聊天的主页面了。 陈涯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压根就是在趁机查岗陈涯的交际圈有多少异性。呵,女人。 “你怎么会跟杨昌硕关系不错的?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顾雨晴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问道。 “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平时的兴趣爱好,是做一些学术研究。”陈涯笑道。 顾雨晴大大摇头:“你可没告诉我,你告诉我的是,你初中读完就辍学啊。” 她双手撑起身子,眼睛跟他来了个近距离对视:“你这人真的挺奇妙的,居然有这么多的事情瞒着我。” “没有刻意瞒你,只是不提起来,刻意去提的话,不是显得自抬身价吗?” 顾雨晴摸着下巴点头:“也有几分道理。好,我懂了。” 陈涯想问她懂了什么,只见她把自己拉到床上,身体贴着身体,眼睛盯着他认真地问:“你今天说了,想跟我当朋友对吧?” “嗯啊,怎么了?” “说起来,我们之间也不是特别了解,”顾雨晴道,“我们一人说一件自己的事,来促进对对方的了解,怎么样?” 陈涯放下了手机,由衷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和你谈恋爱的话,一定非常舒服。” “哟呵?这都被你发现了?怎么发现的?” “因为你的恋爱进度条很明显,而且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一直是你在引导。你的性格也很舒服。总之,你的恋爱商一定很高。” “心动了?想跟我谈恋爱了?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好的性格捏。”顾雨晴笑得合不拢嘴,伸出手指在他鼻子前面摆了摆,“可惜不能谈恋爱,一开始就说了。” “那太可惜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高高在上,是不是觉得我很自以为是?”顾雨晴笑着问,“是不是觉得,我等级思想很重,瞧不起你,让你有点生气?” 陈涯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说出来呢?” 顾雨晴一拍他的大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听我说,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我不能谈恋爱,你听好了。” “嗯?”陈涯赶紧拿出洗耳恭听的态度。 “我不是我妈的亲女儿,我爸是二婚,我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亲妈跟我爸是协议离婚,现在的后妈当时是我爸的秘书,你听懂没?” 陈涯收起了自己轻浮的表情,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顾雨晴这话听上去就感觉像是人间惨剧了。 “也就是说,后妈小三上位,挤走了我亲妈,就是这么一个故事,”顾雨晴怕他不理解又解释了一遍,“在我爸跟我妈摊牌的那一天,我妈抱着我上了他公司的顶楼,说要带着我一起跳下去,死在他们公司门口,当时还有新闻。” 说完,顾雨晴从枕头底下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真的在陈涯面前开始翻找起来,好半天,才从相册的底部找到了一张报纸的老照片。 照片上,黑体大字写着“千亿老总妻女欲跳楼轻生,被口才感动劝下,围观人群……”后面的字太模湖看不清。 下方蚂蚁般小字旁边,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 “你看,这个是我妈,这个是我,新闻乱讲,她不是被口才感化什么的,纯粹就是我爸答应她的条件同意离婚了,她才下来的。” 陈涯看着那张照片,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能呆呆点头。 “这照片里是我8岁的时候,那时候,我爸的资产还只有千亿。你看我,小时候可爱不?” “可爱。” “是不是挺可爱?我当时刚从二十多层的顶楼下来,风吹得脸都麻了,但是看上去面无表情跟没事人一样,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极了。” 顾雨晴又欣赏了一阵自己的童年,接着收了手机,继续说道: “我当时还小,压根不怕死,妈妈告诉我,我们要去跳楼,我听了还觉得很兴奋,还幻想能在天空中飞,后来没跳成,还觉得很可惜……你干嘛?” 她话音未落,陈涯已经把她抱了个满怀。在陈涯怀里慢慢被拥紧,顾雨晴感觉既充实又有安全感。 “没什么,突然想抱抱你,好,抱完了,你继续说。” “刚才挺舒服的,你继续抱着,我继续说。” 顾雨晴换了个方向,躺在了陈涯身上,继续讲道:“当时我妈跟我爸达成的协议大概内容就是,不管以后小三给他生了多少个,都一定要让我继承我家的公司。” 陈涯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顾雨晴继续讲述道: “我爸答应了。不管他是真的被感动了也好,还是担心我和我妈死在他公司外面影响不好也好,总之他是答应了。 “亲妈还是疼孩子的,她想用最后的力量给我争取一点东西,但是谁也没想到,我们家后来的生意,能做到那么大?将来公司由谁来继承的问题,甚至能引来领导层的关注。 “随着我的两个可爱弟弟妹妹的诞生,当年的那个协议对于我后妈来讲,变得越来越不可接受,甚至对于我父亲来讲也不可接受,因为我总要嫁人的。” 顾雨晴转头看向陈涯,微微一笑: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跟我明说这些,但我知道他们心里在担忧什么,所以我大概十来岁的时候就跟他们宣告过了,我这辈子不会谈恋爱,也不会结婚。 “所以,我不能谈恋爱,也不会结婚。你现在应该懂了吧,为什么我开始就跟你讲不会谈恋爱?” 听完这些,陈涯深吸一口气:“懂了。” 他顿了顿,对顾雨晴问道:“你这些话,跟别人说过吗?” 顾雨晴耸了耸肩:“对于上层圈子来说,这件事都快成半公开的秘密了,很多人都知道,我没有特意跟谁说,像今天这样一吐为快,还是第一次。” 陈涯说:“我能再抱抱你吗?” 顾雨晴没说话,转过身,双手绕过他的肩膀,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这么静静抱了有几分钟,顾雨晴如同从水里浮起来一般,起身道:“现在该你了。” “什么?”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交换自己的秘密,我已经说了一个了,现在该你说了。”顾雨晴噘嘴道。 “嗯……好难。”陈涯挠了挠嘴角,“我好像没什么称得上秘密的事情。” “你就说,你的初恋是谁吧?”顾雨晴叉腰问,“真的是那个江心海?” “嗯,是的。” “是那个唱歌的天后江心海?” “是她。” “哼——”顾雨晴发出思考的声音,“这么说,你当时在酒吧里玩真心话的时候,还真没骗人?” “从我见到你第一眼起,”陈涯说,“我对你就没有撒过一句谎,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顾雨晴瞪大眼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攥着粉拳捶了他胸膛一拳。 “突然这么有男友力干嘛?还怪害羞的!” “……” 之前陈涯对顾雨晴的过去不理解,对她这种家产难以想象的人,总感觉难以亲近,对于她的一些行为,有时候会觉得那是大小姐脾气。 今天他才发现,她其实没多少大小姐脾气——可能在某些部分有一点,但并不让人讨厌。 她没有接受精英教育被保护得很好的那种孩子的坏毛病,相反,她的心理或许比吃苦长大的人更加健康,抗压能力更强。 他现在也能理解,为什么顾雨晴对于自己的事业那么看重了——她将要继承的公司,对于她来说实际上是枷锁。 】 她只有自己成长到足够强了,才能有底气摆脱这道枷锁。 所以她才一定要赢。她的投资一定要成功,他的公司也一定要赚钱。 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跟自己强调这些。 “如果你不是这样的身份,我也没有那样的过去,我肯定,绝对,一定,”陈涯说,“会毫不犹豫地,用尽一切手段把你追到手。” 顾雨晴听完微微一愣,随后柔美的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颜: “漂亮话谁不会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在你追到我之前,我说不定就先追到你了。” …… 下午,陈涯又回了一趟公司,这次是他自己一个人回的,脚步甚是轻盈。 他心情不错。 下午的时候,天晴雨霁,烟消云开,他和顾雨晴在那个小房间的床上躺了很久,聊了很多话题。 他们从商业规划一路说到小时候的事情,顾雨晴说了很多世家内部令人震惊的信息,她也同样震惊于陈涯的童年生活。 顾雨晴很迷人,很有魅力,不管是灵魂还是身体。 等到房间到钟后,陈涯又续了一个钟,两人又聊了一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地退房下楼,陈涯都感觉,那个前台的小妹看自己的眼神很钦佩。 回公司,陈涯刚进办公室就发现,情况不对。 气氛有些不对。 明显跟上午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看到他进门,石川栋长身站起来,一路小跑朝他跑过来。 “涯哥,火了火了火了火了……我们火了!啊不,你火了!” 陈涯纳闷地盯着他:“你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啊?” “你上午的时候,不是在菠萝菠萝发过一个视频吗?”石川栋语速极快,“那个视频才用了一个下午,播放量就破万了!” 331.给脸不要 “破万了,涯哥,刚才整整1万播放量,现在应该都1.1万播放量了!” 陈涯听完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看到他表情并不激动,石川栋热情降温,握着拳头问道:“怎么了涯哥,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 “我兴奋什么?才破万有什么好高兴的?你这激动的样子,我还以为破一百万了呢。” 陈涯说完往自己工位上去了,石川栋听得咋舌,从后面跟上道: “涯哥,不能这么说,你对自己要求未免太高了吧?这么一首小歌播放量都能破万,我平时在菠萝菠萝上面发的视频,破三位数都难呢……” 陈涯瞥了他一眼:“你也在菠萝菠萝上发过视频?看看?” 石川栋扭扭捏捏道:“别看了,就是做着玩的。” “别害羞,看看嘛。” 在陈涯的强硬要求下,石川栋总算供出了自己的菠站账号,陈涯点进去一看,是纯技术流的教人写代码的视频。 全程无声,画面上只有程序运行,属于那种“看得懂的不用教,需要教的看不懂”的视频,播放量大多数都只有两位数,一条弹幕都没有。 “……”陈涯无语地看了眼石川栋,也难怪他会觉得1万播放量很厉害了。 按他这个做视频的方式,陈涯感觉能有两位数的人看完他的整个视频,都算是他实力非凡。 “你天生不适合剪视频,不是干这个的料,就安安心心写代码吧。”陈涯退出了石川栋的账号,说了句糟糕的安慰,说得石川栋脸都黑了。 “涯哥,能稍微委婉一点吗?我感觉,我的心在疼……” “你天生就是在公司写代码的料,加油,以后一定有出息。” 石川栋很好哄,表情马上恢复了光明。 陈涯又打开公司的账号,打算瞄一眼《普通disco》的数据表现。 刚登陆上账号,就看到网页抬头上面七八个小红点,消息记录上更是有99+个新消息。 光标移过去一看,网页提示“收到的赞999+”“新的回复236个”。 石川栋在一旁甚是兴奋:“你看涯哥,都有这么多赞了。” 当前视频的播放量1.1万,点赞数是3000多,硬币比赞还多有4000多个,这种数据表现,陈涯以前只在口碑很好的老up那里看到过。 “播放点赞比不错。” 陈涯简评一句,一旁石川栋听完又开始嘀咕: “涯哥,这可不仅仅是不错啊,你这个视频都有4000个硬币了,折合下来,你赚了40个币诶,我一年都没攒下40个币……” “硬币有什么用?又不能换钱。” “可以用来买邀请码……” 他没有管石川栋,滑动鼠标,阅读起下方的评论来: 【up是新人吗?调教功力好强!】 【果然新人都是怪物。】 【太魔性洗脑了!我现在整个人脑子里都在循环播放这个音乐!】 【第一遍听:这什么啊? 第二遍听:有点带感…… 第三遍听:普通的disco我们普通的摇~~~】 【v家排行榜前10预定。】 回复:【预定不了,明天就是发榜的日子,这首歌来不及了,估计要到下周才能入榜。】 回复:【现在中v榜前十都卷到30万播放了,按现在这个增长速度,到下周都上不了榜。】 回复:【毕竟up还是新人,需要多磨练!】 评论里说的“v家排行榜”,指的是菠站up“非洲的gumi酱”自制的一个视频榜单。 这个榜单每周一更,统计当周在菠站发布的所有vocaloid作品的综合数据。 登顶那个排行榜的榜一,是所有v家up的梦想。 也有很多观众,都是通过那个榜单来淘良曲的。 上了那个榜就代表那首曲子在v区火了,曝光量也会随之增多。 可惜的是,《普通disco》刚发布没两天,现在才1万多播放量。 陈涯又刷了一会儿评论,基本上大多数都是看好歌曲的。 v圈是个小圈子,小伙伴评论基本都是友善居多,对于新诞生的v圈up,都是以呵护幼苗心态对待的。 之前石川栋还没看评论,现在跟着陈涯一起看评论,忍不住傻乐起来。 这些评论夸音乐的,他都感觉像在夸自己一样,毕竟这首歌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写出来的,很有参与感。 “等等,涯哥,你看!”石川栋指着下面一条评论惊喜起来,“这个人名字带小闪电,好像是个大佬!” 【州存:不错!很好听啊!】 这套排名并不靠前的评论下面,突然就多了几条回复: 【大师球!】 【当场带到一只州州!带回家带回家!】 【卧槽,州佬都被惊动了!】 陈涯点开“州存”的主页,赫然映入眼帘的是“粉丝数26万”。 石川栋激动地摇着陈涯的肩膀:“涯哥涯哥,真是个大v啊!” “嗯,是个大v。”陈涯淡定说道。 从主页视频作品来看,这也是个v家up主,而且是v圈体量最大的up之一,作品应该都是常年在中v排行榜前列挂着的那种。 “卧槽,涯哥你看,又有个大v!” 陈涯看向屏幕,在下面没几条评论,有个叫“三有”的人回复了一条: 【好听啊!up太有才了!】 底下评论也纷纷回复: 【哇,活捉三有女神一枚!】 【三有三有,你下次会翻唱这首歌吗?】 陈涯点进主页,发现这人是个“唱见”,专门翻唱v圈曲子的,粉丝也有十多万。 石川栋感觉人晕了。之前只觉得这歌洗脑魔性,没想到居然引来了圈子里的大佬评论,他顿时觉得有些飘飘然。 “石总,今天的需求都做完了。”两人正在围观评论时,美术组的秦素兰走过来问道。 石川栋回头道:“好的。哦对了!这位是我们陈总,他才是大老板,我也是给他打工的,你有事情给他汇报就行。” 石川栋趁机给她介绍了陈涯,秦素兰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偷偷打量了一番这位“陈总”。 大老板比她想象中年轻两倍,比她想象中帅气十倍。 马上霸道总裁之类的剧情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不过,她就是一本分打工人,自然不会把情节当真。 她看到两人屏幕上的内容,轻轻“噢”了一声,小声问道:“陈总,《普通disco》这首歌,真是您做的吗?” “是啊,涯哥昨天晚上当着我面写的,今天当着我面发的,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写好了。”石川栋抢答道。 “哇哦。”秦素兰捂嘴小声惊叹,接着赶紧道,“我们组的组员都听了,都觉得好魔性洗脑啊,虽然游戏怎么样还不知道,但有这首bgm打底我就觉得,可能效果会很好!” 陈涯笑了笑。这首歌意外增加了团队士气,却是他没想到的。 “嘻嘻,我还蛮期待我们公司的游戏上线的。” 打完招呼后,秦素兰回自己工位去跟同事热切讨论去了。 石川栋也好,秦素兰也好,公司现在招录的人,基本都是大学毕业生和大学生,平均年龄很低,大多都未经世事。 虽然这些人存在经验不足的问题,但他们都还没有被世事浸染,没有学会一身的老油子本领,处事也都还比较稚嫩。 这种氛围,对于公司来说却不是坏事。 关了网页,陈涯坐在椅子上,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私域流量那边,找江心海帮忙联系公司了,倒不用操心;找一些大v宣传也很重要。 游戏主平台主要是微信小程序,就近流量源当然是公众号。 因为《羊了个羊》是小游戏,绝大多数的公众号都可以写软文,找起来倒方便。 他有一些比较熟的,直接说两句,肯定有人卖他面子帮他做,但考虑到锻炼员工能力的需求,他还是决定,让栾清英来做这件事。 给还在学校的栾清英打完电话后,他马上就跑来了公司,陈涯把需求跟他一讲,他马上就点头,“吭哧吭哧”跑去做了。 他还在读大三,还有课业,陈涯特许他平时半工半读,上学的时候不用来公司,他自己觉得老没做事心里过不去,因此一听陈涯有要求,马上就跑过来了。 陈涯微微一笑,本来还想跟栾清英传授几个路径,但他干劲很足,干脆让他自己去试一试好了。 《羊了个羊》的主体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debug和内部测试,公司所有人都上阵开始测试游戏稳定性,石川栋一时忙得鸡飞狗跳。 陈涯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过了大概两个小时,栾清英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涯哥……” 看他吞吞吐吐的,陈涯直接问道:“成果怎么样?” “呃,找了几个,但还远远达不到你的要求,”栾清英咽了咽口水,“有些报价很离谱……” 陈涯点开了账号上的企业微信,道:“谁报价离谱?” 栾清英语气低沉地说道:“手游类的一个大v,叫我爱手游。他报价15万元保底的一篇推广,还有……” 微信公众号的报价一般是粉丝量乘以0.03~0.05的系数,垂直深耕领域的大v这个系数会更高,视领域不同,这个系数可能会达到0.07~0.1。 这只是代发软文的价格,如果是让公众号主自己写自己发,价格会更高。 除此之外,还有推广效果分成,阅读量、转发、点赞数量,也有分成利润。 《我爱手游》是个手游推广领域的大v,粉丝量接近90万,可以说是公众号手游区的头部了。 它报价喊到15万元,相较其他公众号来说是偏高了一点。 陈涯打开栾清英和“我爱手游”的聊天记录,滚动页面,看完聊天记录,却是让他眉头越拧越紧。 【栾清英:老师您好!这边想找您联系一下商务合作可以吗?】 【我爱手游:你哪个公司?】 【栾清英:我是北辰游戏公司的。】 【我爱手游:没听说。我一般只接大厂的推广任务,你们有无代表作?】 【栾清英:呃……很抱歉,我们是一家刚成立的公司,目前还没有什么代表作……不过我们的游戏质量很好,您可以考虑合作吗?】 【我爱手游:游戏质量好的话可以考虑,不过我之前说,只接大厂的游戏推广,就是因为我这个号不想乱接游戏,影响了账号的口碑。】 【我爱手游:因此,我对你们的报价有提高,15万元保底+分成,你看可以不?】 【栾清英:老师,冒昧问一下哈,这个报价是不是有点偏高了……我之前跟同类公众号合作,他们的价格偏低一些。】 【我爱手游:那你找别人吧。】 【我爱手游:说实话我也不太想接你们的单,主要我这个账号做了很久了,不是随便什么推广都接。】 …… 看完整段对话,陈涯心中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看陈涯表情不善,栾清英越发紧张了,生怕自己做的哪里不好。 陈涯放下鼠标,叹了口气,说:“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窝囊的甲方。” 栾清英小心道:“怎么了?是不是语气太软了点?我想礼貌一点给这些号主留个好印象,免得他们宰我们……” “你这种想法,动机值得表扬,”陈涯说,“但是不是所有人都适用于这种做法。”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栾清英有点紧张,陈涯放缓声音继续道: “咱们日常生活中说看人下菜不对,但社会上有些人就是看人下菜,你看这个公众号,语气嚣张得很,明显就是给脸不要脸的人,就不该跟他客气。” 栾清英抿了抿嘴,道:“我跟他交流的时候也很火大,但我想,搞媒体的人最好不要得罪。” “这种就不该惯着,”陈涯说,“你看他说只跟大厂合作,要换我,当即就不跟他聊了。你不能太没脾气。” “嗯。”栾清英虚心点头。 “还有,”陈涯严肃道,“不能这么轻易把公司名字报了,就怕有些有心人,截图拿去搞舆论战。” 栾清英顿时满头大汗:“我已经说了怎么办?” “没事。”陈涯漫不经心地关了页面,“游戏好可破。” …… …… 每周五下午下班前,蔡振益都会抽出时间,来听取市场上新出现竞争对手的消息。 秘书会整理好近期申请版号的游戏以及公司,汇总成纸质报告,给蔡振益过目。 这对于把握市场风向、研判对手行动很有必要,蔡振益非常重视。 当然,除了官面上的渠道,东煌七星这种体量的公司,还能通过一些小道消息渠道弄到一些正在开发的游戏的渠道。 蔡振益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背后靠着柔软舒适的皮椅,翻动着页面,草草浏览完后,正打算扔到桌上,却在报告的角落看到一个名字。 他拨通了内线电话,简短说了句:“到我办公室来下。” 很快,秘书就进来了。 蔡振益指着最后一页上,最后一张纸下方,这里列举了一些新晋游戏公司的名称,仅供参考。 因为重要性很低,所以字体都比其他内容小一号。 蔡振益指着其中一家公司的名字道:“这家公司,有没有更详细一点的信息?” 秘书凑上去瞧了眼。 “北辰公司?我回去查一下。” 蔡振益将报告递给他,道:“有渠道了解他们正在开发什么游戏最好。” “您有投资意向吗?需要对接他们吗?” “不,”蔡振益摇了摇头,“就侧面了解一下。” “好的。” 秘书拿了报告准备走,蔡振忽然又叫住了他。 “这事儿,算是半个私事儿,这家公司体量太小,连潜在对手都算不上,”蔡振益呵呵一笑,“主要是挺关注这家公司老板个人情况的。” 卡文卡的很严重! (本章完) 332.把衣服脱了! 蔡振益说这活儿不是公事。秘书本来还茫然,觉得这家叫做北辰的草创公司调查起来没头绪,一听是蔡振益的私事,顿时不敢怠慢。 公事做不好,无非是能力上需要提升,私事做不好,蔡总可能心里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抱着资料回了办公室,跟市场部的同事对接了一下,白嫖到一张表,回到工位一筛选,还真找出了北辰公司的蛛丝马迹。 做正规游戏需要等版号,在这批版号当中没有北辰公司大名,但在软着登记申请的序列当中,北辰却是赫然在列。 软着是软件着作权的简称,和专利差不多,登记了这个,软件的版权才能得到法律认可。 北辰公司申请登记的两个软件,从名字上看都像是游戏,而这两个游戏都不在版号申请的序列当中。 注册个版号可比软着登记要耗时多了,按理说,任何头脑正常的公司,都该先让游戏在版号那边排队才是。 秘书想了想,一拍脑门:是了,这俩不是手游,是微信小游戏! 挂在微信小程序里面的游戏,审核权下放到微信了,审核通过就能上,方便得很,不需要版号。 不过调查走到这一步,也就到此为止了,弄清楚这家公司在做的游戏的名字就是极限了,剩下的,除非在人家公司安插间谍,否则上哪儿知道去? 他将软着登记申请文件的截图打印了出来,恭恭敬敬抱在怀里,走进蔡振益的办公室交给了他。 蔡振益这回对着两张纸看了半天,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 “微信小游戏?你确定,这就是他们公司正在做的吗?” “这是网上公示的内容,我是原封不动打出来的。”秘书背着手说,“怎么了蔡总?跟您收到的信息不符吗?” 蔡振益盯着两张申请,忽然摇了摇头,笑了。 在顾雨晴面前胡吹什么大气,“开放世界”“手游风口”,说的头头是道。 结果,就这! 微信小游戏! “而且看看这名字,这是什么低龄路线?”蔡振益面带戏谑地将两张纸拍在桌上,“《羊了个羊》,还有这啥?《合成大西瓜》!这是想开发低幼龄游戏市场吗?” 秘书也附和道:“未成年市场现在正在勐烈收缩,现在去涉足这个领域,确实不值得看好。” 蔡振益无奈笑了笑,双手交叉,坐在了椅子当中,陷入了思考。 看到蔡总在想问题,秘书知趣地退了出去,帮他带上了门。 他早就到了该考虑婚嫁的年龄了,家里也催了好几次,也被迫相了一两次亲。 相亲对象自然都是圈子里介绍的,条件优握,不是这家老板千金,就是那家大员小姐。 几十套房的身家,上千万的陪嫁,那都不在话下。 相亲对象对他都挺满意,但他总是在犹豫。他犹豫是因为他一直在等一个人。 如果能和顾雨晴结婚……那么,之前的相亲对象所有许诺、全幅身家,合在一块儿绑在一起,都不如顾雨晴身披白纱的回眸一笑。 借着上一代的私交,他总是去跟顾雨晴的爹顾宗言喝酒,因此对顾宗言的想法也略知一二,对父女俩打的赌也有所耳闻。 如果顾雨晴看好的那个陈涯只是这种货色,半个月的时间还在做小程序的话…… 他真的要在半年之内,好好跟顾宗言打好关系,做好接收顾雨晴的准备了。 要知道,顾雨晴可是很抢手的,不止他一个人盯着。 蔡振益看向桌上,鼻子里发出轻轻嗤笑。 《羊了个羊》……还《合成大西瓜》…… 呵呵…… …… “什么?还有一个??” 晚上熬夜做完了《羊了个羊》所有debug的石川栋,忽然从陈涯口中听到了令他肝痛的事情。 “嗯,一开始就打算做两个游戏,要不怎么清明节上线的游戏,现在就催你赶工?”陈涯点头道,“做吧,游戏名字叫做……” 石川栋眼圈发黑,嘴唇发白:“涯哥,我现在不想听这个。” “人总要学会面对现实,游戏的名字叫……” “可不可以让我苟延残喘一下?让我沉浸在虚幻的美好当中,嘤嘤嘤,我的真白,我的蝶祈,我的立华奏……” “发癫可以适可而止我的建议是,”陈涯笑着说,“等游戏上线赚钱了,给你的分红够你买一千个她们的手办。” 石川栋的眼睛亮了:“真的吗?” “真的。”陈涯点头,“我们资方的要求是半年内10亿多的利润,草草算一下,赚到那个级别的利润,给你的分红起码上千万。” 石川栋眼神迷离了,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清醒:“可是,有那么多钱,我为什么不去泡真实的妹子呢?” “那恐怕不太够,”陈涯说,“泡真实妹子要情商的。” 石川栋被打击到了。 他揉了一把脸,努力镇定下来问:“游戏叫什么?” “游戏名叫做,《合成大西瓜》。” 如果说《羊了个羊》是利用通关焦虑来刺激玩家,达到让玩家反复游玩的目的,那么《合成大西瓜》实际上是它的同类。 但是《合成大西瓜》并不存在欺诈嫌疑,一开始就明确无法通关,在压榨玩家游玩热情上,它做的更为含蓄。 因此,它也更像是个游戏。 在这个世界,虽然有类似2048的游戏,但都是非常久以前的老游戏了,《合成大西瓜》如果横空出世,也算是能让人耳目一新。 如果说《羊了个羊》属于是那种纯引流款的游戏,那么,《合成大西瓜》应该属于利润款。 先全面铺开《羊了个羊》的流量,再用《羊了个羊》给自家游戏导流量。 加上适当的内购,这个游戏应该也能获得不错的利润。 刚好这个游戏的体量也足够小,适合吃到节假日的这波流量。 因此,赶在节前,两个游戏全都要做出来。 给石川栋大致讲完需求之后,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 石川栋满怀期待目光看向陈涯,眼睛亮闪闪问道: “涯哥,今天,你跟我一起在这儿加班过夜吗?” 陈涯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 “我就不加班了。” 吃一堑长一智,家里还有人等着,这次他不会搞忘了。 披星戴月赶回家。果然,刚出电梯口,就在家门口的楼道旁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长大褂的身影,已经静静站在那里等候了。 “等多久了?”陈涯手插在兜里问。 “1个小时25分。”路爱爱面无波澜地说道。 “你没有把多少秒说出来,也不算太让我吃惊。”陈涯掏钥匙开门。 “误差太大,即使说出来也没有意义。”路爱爱声音很空灵,虽然她所说的内容严苛死板到无聊,但声音听起来却让人不觉得烦躁。 陈涯没有说话,他对于这个女生,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习惯了。 他之前对路爱爱只是采取对一般电波妹的态度,经历过顾雨晴的事情之后,他倒是有些清醒了。 现在是时候开始考虑,该怎样慢慢和这个女生划清关系,让她逐渐远离自己的生活了。 倒也不是彻底让她爬出自己的世界——陈涯并不是那种不相信男女纯友谊的。 男女肯定是存在纯友谊的,但是纯友谊的男女肯定不会有事没事往对方家里跑。 】 陈涯知道自己的体质,有意无意间,和自己交往甚密的女生就不自觉会对自己倾心。 之前他是靠装傻充愣来蒙混过关,可是碰到了顾雨晴这种爱憎分明的性格,就一定要跟你说个明白,结果还差点伤害到她。 今天跟顾雨晴把话说开了之后,他心情很好,如果趁着这个势头,能跟路爱爱把关系也理清就好了。 这非常考验人的智慧。 “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要找你商量。”路爱爱说道。 陈涯打开房门,放路爱爱进去:“进去说吧。” “很严肃的事情。”路爱爱深吸一口气。 “好,严肃也好,娱乐也罢,先进去再说。” “砰!” 关上房门,路爱爱再次深吸一口气:“是关于我的研究的事情……” “研究?什么研究?你还有研究?” 陈涯话问出口,自己却想明白了,大学现在也有很多课外研究课上研究,针对课题分小组进行讨论研究做项目,不是什么非常高大上的东西。 他以为路爱爱说的研究就是这一类。 “我的研究,是关于……关于……” 路爱爱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这个充满书卷气息的物理系美女,从来都富有科学精神,喜欢用精确的语言来表述一切,一向把含混不清视为人生大忌的她,此时却含混不清起来。 “嗯?”陈涯用更认真的目光盯着她。 好像是刚才深呼吸太多次,此时路爱爱突然觉得大脑充血,竟然有些眩晕感起来。 不敢直视陈涯的视线,直视就更加眩晕了。 “是关于你的。”路爱爱终于说出口了。 “关于我?”陈涯大惑。 “嗯,关于你,”路爱爱连连点头,她撒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谎,“我的课题是研究你。” 陈涯更惑,开始怀疑这是路爱爱上午发烧的后继症。 路爱爱这个小谎言在科学上,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离题大谬,但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倒像是一种解脱: “对于你身上的种种现象,我现在还有些难明且隐微不解之处,关于怎么研究你,我的开题报告已经写好了一半,实验流程也正在打磨当中,希望你能配合我。” 陈涯万万没想到话题居然是如此娱乐性的严肃,问道:“你研究我干嘛?你不是物理系的吗?又不是生物系的。” “个体现象对于宏观宇宙也有反应,而且我反对你的门户之见,这对科学发展不利。” “行吧。”陈涯看澹了,换好鞋子给自己接水,“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嗯,那么第一件需要你配合的事情,就是记录你的各项生理体征,”路爱爱指着陈涯的衣服,又指了指地面,“现在,把衣服脱了。” 怒请一假 这几天事情有点多,昨天只睡了三个小时,今天没法按时更新了,权且记下,日后再补。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怒请一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3.真是个浪漫的说法 路爱爱指了指他身上,又指了指地面: “衣服脱了。” 她理所当然得好像医院里做体检的护士,要给他的检查项目上强度。 “骚扰?” “不是骚扰,是学术研究。”路爱爱一脸认真地说。“首先对研究对象的生理特征进行彻底掌握,是制定合理研究流程的基础。” 陈涯迅速远离她:“哦,我会把前不久的体检报告借给你。” “不行。” 陈涯还没有走多远,就被路爱爱用手拽住了裤腰带,裤腰的绳被拉出来好长。 “身高体重这种随时会变动的数据没有任何意义,我需要观测的是更加本源、离真实的你更近的内容。” 陈涯的脸皮动了动:“你说的这种东西,是脱了衣服就能看到的?” “呃……” 这句反问显然让路爱爱愣了会儿,她动摇了,但很快又坚定起来。 “不一定能看到。但可以试试。” “……你有这种爱迪生式的坚韧我很高兴,但我必须提醒你,人体试验是犯法的。” “不是人体试验,只是记录而已,”路爱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架富士相机,“用这个记录下来你的身体情况后,带回去好好研究。” “……这不更奇怪了吗?” 陈涯伸出手指头,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路爱爱鼓起了嘴,似乎陈涯这种不配合的态度在她的预料之外,而且感觉十分棘手。 她用两根手指比出了一个极小的距离,说道:“没想到,你居然不愿为了科学献身,哪怕只是这么一点小小的付出……” “这算哪门子的为科学献身?” 路爱爱用手托住下巴:“是不是该去申请一笔研究经费,作为志愿者的献身费?” “还能这样骗经费?!”说到这里,陈涯猛然回过神来,“等等,你一普通学生,上哪儿申请经费去?” “……” 路爱爱沉默了。她不太擅长撒谎,所以干脆什么也不回答。 陈涯看她不说话,还以为是跟自己赌气了,好在他并不想深究这件事。 “如果只是想蹭我家住,住就是了,我的沙发平时很少发挥作用,留给你正好。”陈涯说道,“研究之类的借口就不必了。” 根据上次在路爱爱手机上看到的消息,陈涯脑补出的故事是这样的: 路爱爱是一个贫穷的学生,母亲一心只想用她牟利,而且她也在寝室遭受了霸凌,所以才会跑到网球社睡觉。 因为自己好心接纳她后,她便顺势住在了自己家,并且每天都跑过来蹭住,什么研究之类的,也不过是少女找的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借口罢了。 这个构思逻辑严丝合缝,相当合理,陈涯自己都被自己说服了。 然而但他的温柔用错了地方,路爱爱鼓起嘴,愤懑说道:“不是借口……” “你也不用老跑到外面等了,我跟你呢,也算是熟了,我给你一把钥匙,以后不要蹲在门外等。对了,事先声明,我家里没什么值钱东西,不要打算偷偷摸摸的。” “咕……” 路爱爱似乎很不服气,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但竟然没有反抗。 她很需要钥匙。就算她再憨,也不想老是在门外蹲一晚上。她不敢反驳,她怕她反驳后,陈涯一生气不给了。 陈涯从抽屉里拿出备用钥匙放在了路爱爱手心里,路爱爱握着这枚银光闪闪的钥匙,竟一时觉得有些沉甸甸的。 “我要去洗澡了。”陈涯。 陈涯告诫了少女一句后,发现她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看样子是在权衡自己洗澡的时候冲进洗手间会如何。 为了防备她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干脆把她手中的富士相机抢过来,踮起脚,放到了衣柜顶端她够不到的地方。 “不要打着踩在凳子上去够相机的主意,小心别摔着哈!以你的运动神经,肯定是会摔的。”陈涯在她头顶拍了拍。 “我、我没、没有打、打这种主意。” “你这谎话说的你自己都不信,真的指望能骗到我吗?” “……” 洗完澡出来,路爱爱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少女的身躯如同猫猫一样蜷缩,双手放在脸前,刘海和鬓角的头发挡住如同满月般皎洁无暇的脸庞,胸前微微起伏,呼吸柔和,十分安静。 陈涯从卧室捡了一条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这个举动他已经尽量做得轻柔,少女却还是从梦中惊醒了。 她身体没有动,只是睁开眼直愣愣地盯着陈涯,陈涯注意到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会收留我?” 路爱爱忽然问了一个让陈涯有些猝不及防的问题。都已经在我家住了两晚上了,却还问这个,是不是已经有些太迟了。陈涯这样想。 “没有为什么。因为你长得可爱。”陈涯随口道。 总不能说,是因为偷看到了她的手机消息,觉得她有些可怜吧? “嗯。”路爱爱听到这个回答后,却感觉十分安心的模样,轻轻闭上了眼。 陈涯笑了笑,拖着略感疲惫的身躯朝卧室走去。 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身体不累心也早就累了,其实没有多少精神跟路爱爱互动,躺在柔软的床垫上,陈涯感受着弹簧床垫的荡漾,缓缓撇过脸。 只见,路爱爱躺在他身旁,侧着身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干嘛?” “研究。”路爱爱道,“我们之前说好的,你还没有让我研究。” “我们什么时候说好了?” “我没有在你洗澡的时候冲进去。” “你那只是做到了做人的基本准则!” 陈涯起身,左手托住少女的脖子下面,右手勾住她的腿弯,把她抱出去,丢到了沙发上。 他回到自己卧室四仰八叉地躺下,路爱爱却神出鬼没地又跟在他身后进来了,紧随他之后一屁股坐到床上,头枕在他胳膊上。 “我想在这里睡。”路爱爱说。 “不热吗?……” “不热。”路爱爱说,“其实外面有点冷。” “我热。我快热死了。”陈涯说,“我现在热得不行,警告你别挑战我的忍耐度。” 路爱爱眼睛明亮地坐起身来看着他:“这倒是个有趣的生理现象。” “我看你更有趣。”陈涯快气笑了。 他把她抱起来,走出卧室,又扔到外面沙发上,正准备给她加一床被子,却看到她放在胸前的小拳头紧紧捏着什么。 “你拿着什么东西?” “你家的钥匙。” “你把我家钥匙捏这么紧干嘛?” “我怕丢了。” 陈涯感觉更好气了,伸手招了招:“拿来。” 路爱爱眼神发呆,疯狂摇头。 “我又不要回来,给都给你了。”陈涯没好气道,“拿来。” 路爱爱手一张,把钥匙塞到他手心。 陈涯把钥匙带回了卧室,翻箱倒柜鼓捣一阵子,然后走出来。 “给你。”陈涯把缠上了绳子的钥匙放在了路爱爱胸前,“要是口袋太浅没地方装,就挂在脖子上。” 路爱爱拎起绳子看了一眼,这是一段民族手工艺绳结,蓝紫色的,绣着黄色花纹,看着还挺好看。 她马上套在了自己头上,那枚钥匙自然地垂在她的心口处。 “从现在开始,好好睡觉。” 陈涯疲惫地叮嘱了一道,回了卧室,长叹一口气,在床上躺了下来。 闭目梳理了一下纷乱的脑海,忽然感觉腿部又什么东西活动了一下,一低头,正发现路爱爱如同猫一样从他腿边朝他爬过来。 被陈涯发现后,路爱爱眨巴眨巴眼,道:“你能帮我把相机拿下来吗?” 陈涯又抱着路爱爱扔回沙发。 这回他锁上了卧室的房门。 …… …… “所以,结论就是计划失败。”阎一婷听路爱爱讲完昨夜的故事,一边叼着奶茶吸管,一边做出总结。 阳光明媚,两人再兰芳雅舍外面的凉亭下面坐着聊天,路过学生时不时会给两人打招呼。 “没有失败。”路爱爱说,“实验对象对于实验有抵触情绪很正常,需要软化态度后继续进行。” 阎一婷伸手把玩了一下挂在路爱爱胸前的钥匙,问道:“这真是他家的钥匙?他就这么给你了?” “嗯。” “如果是别人,我会说,这代表你们已经在谈恋爱了。”阎一婷说,“但是这是你,我就不好判断了。你看中的人和你一样捉摸不透。” “为什么?”路爱爱歪头。 “哪有随便把自家钥匙给别人的啊。”阎一婷吐槽道,“唉,那个男生对你真的还不错,说实话,我都有点嫉妒你的运气了。” 随便碰到一个男生,就长得又帅(听路爱爱描述),人也温柔,路爱爱的运气确实让人嫉妒。 路爱爱低头喝茶。 她害怕阎一婷真的嫉妒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阎一婷继续道:“而且,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你是怎么敢对一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男性,把让他脱衣服这话说出口的。” “怎么了?” “你不知道这年纪的男孩都是打桩机吗?”阎一婷语气夸张,“你真不怕他对你出手?” “出手什么?” “就是……唉,就是……”阎一婷觉得路爱爱单纯地可怕,一时不知道该什么说。 “你怕他强迫我?”路爱爱道。 阎一婷差点喷出来。 “嗯,对,我就是怕这个。”阎一婷连连点头,“要是他真的对你出手怎么办啊?” 路爱爱认真歪头想了想,随后道:“不怎么办。” “?” “也不用怎么办吧。”路爱爱淡淡说。 “6……” 整理了一下心情,阎一婷恢复平静了。 “不过,我真有点想鼓励你的恋情了。”阎一婷揉着额头说。 “你应该鼓励的是我的研究。”路爱爱提醒道。 “好,研究,”阎一婷重重把奶茶放在桌上,“你去约他吧。” “怎么约?” “不是马上要放假了吗?”阎一婷道,“你约他放假的时候出门,该做的都做一遍,就什么都懂了。” 路爱爱皱眉。 她在非常认真地思考阎一婷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约,是约会的约吗?”路爱爱问。 “对啊,不然呢?” “我还以为是约分。”路爱爱说。 “……”阎一婷彻底无语了。 “我还在想,嗯,这真是一种浪漫的说法,相互排出相同部分抵消,以追求数学表达上最优美的简洁性,嗯,真浪漫……” “……” “好的,”路爱爱双手放在膝盖上,认真地回答她,“我节假日去约他。” …… …… 随着时间临近清明,每过一天气氛都越发不一样,好像钟摆效应,越是接近那个节点时间就变得越是漫长。 和京大校园里的氛围截然相反,北辰公司里却是一天比一天忙碌,员工们一天比一天紧张。 公司的放假通知早就发了,清明节当天准时放假,可是游戏上线日程也早已拟定,就是清明当天冲击热搜。 小游戏的生命周期往往非常短,就那么几天的爆发期,可是在节日当天,大部分人都不在公司,多数人都会有心里没底的感觉。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员工们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已经有了感情,尤其是秦素兰,她现在做梦都是那几只蠢萌的羊吃草。 员工们对于公司的认同感正在急剧建立,也在迅速度过磨合期。没人希望自己参与的第一款游戏扑街。 顾雨晴给陈涯打来电话,电话那头的她饶有兴致,问他节假日怎么安排的。 “还能怎么安排,”陈涯说,“我在公司坚守,防止有突发状况。” “你亲自坚守啊?”顾雨晴笑着道,“明知道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还照常放假?” “什么叫照常放假?这叫正常放假。”陈涯说,“再重要的事儿,也没有老祖宗传了几千年的清明节重要。” 顾雨晴笑的更开心了,说:“我喜欢你的豁达。行,我放假的时候也来你公司,跟你一起坚守。” 顾雨晴现在说话大喘气,而且总是似有若无说一些危险边缘的话。 比如她刚才那句,在她口里便是“我喜欢你/的豁达”,能让人心率瞬间起伏。 但每次陈涯都故意装傻,假装没听出来。 “你这种身份,清明节不用祭祖吗?”陈涯问道,“如果被你家里人知道到我公司来,会有意见吧?” 顾雨晴的语气变低沉了,明显想到了不开心的事:“祭祖非常不好玩,我听到都感觉晦气,已经有好几年没回去参加了,你别再提了。” “好,我不提了。” “你知道我们家怎么祭祖吗?”顾雨晴让他不提,自己倒很起劲地说了起来。 “我们老家在冀北农村,有好大一个祠堂,清明要在家摆三天流水席,整个顾家的人都要回去,每天就是吃了玩,玩了吃。” “玩什么?” “打麻将啊,”顾雨晴说,“而且打得还贼大,一天输好几十万的都有。” 陈涯半天只能说一个字:“6。” “祭祖的时候规矩也多,”顾雨晴说,“男的怎么进祠堂,女的怎么进祠堂,穿什么衣服,先迈那只脚过门槛,谁主祭,先从哪位开始拜……总之麻烦多多,屁事一堆。” 激烈地吐槽了一顿后,顾雨晴呼出一口气:“不过我妹妹很喜欢那种场合,她觉得很能满足虚荣心,我只觉得人要被折腾晕。” “那你不去可以吗?”陈涯问。 “可以,”顾雨晴说,“我也不是第一次不去了,顶多抗议两句,不会触犯什么天条,派天兵天将下来抓我。他们那边本来就不太注意女的回去祭拜,反正总是要嫁出去的。” “嗯。”陈涯不无痛心地点了点头,“男女平等任重道远呐。” “任重道远任重道远。”顾雨晴附和道,“不过这件事上还是别重女轻男了吧,我落得清闲。对了,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陈涯问:“什么怎么感谢?” “我本来约好节日的时候和巫秋桐去海边玩,现在拿来陪你,你不得感谢我?” 陈涯说:“那我更应该感谢巫秋桐。” “你感谢她做什么?她又不想我陪你坚守。”顾雨晴翻着白眼道。 陈涯说:“你干脆也叫上她一起吧,我怕我一个人陪你,你嫌无聊。” “呵呵,那你不从自己身上想办法改进?” “改进不了,已经最终版了。”陈涯说,“叫上她吧。” 顾雨晴可能是觉得受了辱,一句话不说直接挂了电话。 过了大概1分钟,微信就响了,顾雨晴那边发来一条消息:【我请她了,她不想跟我们一起。】 陈涯笑了笑。 鬼知道顾雨晴是不是真的问了。 感觉有点可爱。 …… 多方翘首以盼下,假日,终于开始了。 随着小程序客户端“审核通过”几个红字出现在陈涯电脑屏幕上,《羊了个羊》,正式上线。 史诗级卡文,我昨天一晚上没睡,这一章一直写到现在。很难受现在。今天不一定还有。 (本章完) 334.龙抬头 清明节,秦素兰在家中休息,这年是闰二月,按照她老家习俗,闰二月清明不能上坟。 虽然自己的工作已经做完,但她依然很关注自己经手参加的第一款游戏,时不时就打开公司群聊看一眼。 大概到了10点,群聊里石川栋忽然甩出一个链接,并且补了一句话: 【《羊了个羊》上线小程序平台了。】 一时间,群聊瞬间炸锅,聊天记录刷屏了。 秦素兰第一时间点进了那个链接。 她之前只负责美术素材,没有接触过游戏本体,连de都没玩过。 所以,她很好奇这是一款怎样的游戏。 打开游戏界面,一群羊马上蹦到脸上,表情痴傻呆萌。因为都是自己画的,秦素兰会心一笑,感觉还有点亲切。 下方一个大图标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加入羊群」,而不是「开始游戏」。 这一点让秦素兰很困惑,但显然这就是开始游戏的意思,因为不点这个也没有其他图标可点了。 秦素兰点了进去。 屏幕上马上弹出一条提示: 【今日关卡难度5星,通关加入羊队(每日仅一关)。】 「每天只能玩一关吗?这、这算什么?」 秦素兰有点不解。 哪有闯关游戏每天只能玩一关的?今天过一关,明天再过下一关吗?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饥饿营销? 秦素兰听说过饥饿营销这个词,但她从来没听说过,游戏还能玩饥饿营销的。 至于对话框上面标注的「游戏难度5星」,她并没有在意。 她也玩过市面上很多三消游戏,也算是这类游戏的一个小达人,难度什么的,小事啦~ 打开游戏,一段熟悉的旋律马上在耳边响起,尽管前几天已经快听吐了,秦素兰还是跟着音乐节奏摇摆起来。 这段音乐魔性洗脑,而且还有一个很奇妙的特点:听不腻,调子简单但就是听不腻。 秦素兰第一次听到这歌就感觉有成为广场舞潜质。 她仔细朝游戏界面看去,只见界面上是四四方方整齐的3乘3结构的砖块,下面则是一排食槽。 她悟性很足,没看新手指引,在屏幕上认真找砖块起来,很快,就通过了第一关。 「就这?这就是5星?」 秦素兰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 难度体现在哪? 第一关简直简单到她没有印象,如果这样就每天一关了,她都怀疑明天她想不想得起玩这款游戏。 秦素兰锁住眉头,开始担忧起游戏的命运起来。 但她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通关的一瞬间,屏幕前弹出一个对话框,上面写着「难度飙升」几个字。 接着,第二关出现了。 「不是说好每日一关吗?还有第二关?」 秦素兰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马上又打量起第二关起来,没有放在心上。 玩家的心态一般都是,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知道,我要大开杀戒! 管它为什么还能玩一关,消就完事了! ……一个小时后。 「啊啊啊啊啊!」 秦素兰揉乱了自己的长发,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刚才一个小时,她打了5局。 5局都败得惨烈! 一开始她还觉得不怎么难,但现在她想法已经改变了,这游戏,很难! 砖块数量多得惊人不说,操作界面却小得可 怜,底下食槽也只有7个,毫无容错空间! 十几种砖块层层叠叠压在一起,一开始还好,到后面,露出在表面的砖块数量越来越少,根本找不到够三消的! 最关键是,这些砖块还是她自己画的! 等于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了属于是。 秦素兰又开了一局。 她不信邪。 之前几次的失败,她都没有使用道具。因为使用道具要看广告或者分享给朋友,她觉得这样做会显得自己很愚蠢。 这一次,她决定牺牲一下,看一看广告。 毕竟,以这个游戏的难度,不用道具好像通不了关。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素兰抓着自己的头发撕扯起来。 刚才又玩了几局,也是全部失败! 她从最开始的只使用个别道具,到最后疯狂使用道具,拼命压榨每次可以获得道具的机会。 三个道具,分享一次可以获得一个;死后复活道具看广告可以获得一个;额外分享一次可获得随机一个道具…… 可是,就算是用上了所有道具,她也始终通关不了! 而且每次感觉都是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块砖,就可以活了,可下面的食槽偏偏就是差一个! 最可气的是,每次失败之后,屏幕上还会弹出一朵花对她说: 「就差一点就可以通关了,你说气不气人?」 「这么气人的游戏,还不快分享给你的朋友?」 简直是羞辱人! 正在生气之际,秦素兰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 打开手机一看,都12点了!秦素兰感觉,自己啥也没做,一晃就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宝贵的假期,一晃已经过了半天了! 秦素兰赶紧点进饿了吗点菜,点完饭后,捧着肚子,发了一会儿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来一把《羊了个羊》吧。 ……外卖员上门的时候,秦素兰开门、取餐、回房坐下,全程眼睛没离开手机屏幕。 「白菜萝卜玉米,羊毛手套刷子,水桶火把铃铛,青草毛线粪叉,粪叉粪叉粪叉……」 秦素兰面色铁青地抬头,忽然大喊一声:「粪叉!」 她快被折磨疯了。 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被游戏折磨成这样。 要说硬核吧,这游戏也完全谈不上,就是单纯的凑不齐三消而已,从机制上说完全没难点。 可要说不难吧,这游戏运气成分太大,运气不好,一会儿就失败了。 秦素兰虽然点了午饭,可现在她根本吃不进东西,味同嚼蜡。 这游戏太烦了! 正在她吃饭间,忽然手机上面弹出一条消息,是她的闺蜜给她发来的。 闺蜜:【我忍你很久了。】 闺蜜:【你要不要看看,你给我发了多少条消息?】 秦素兰关掉游戏,点开了和闺蜜的聊天,一看到聊天界面,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刚才她玩游戏入迷,一直在通过分享来获取道具。 而她每次分享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她闺蜜。 她闺蜜确切的说应该是死党,平时无话不谈,有什么优惠券活动信息都会相互发,两边都不在意的那种。 闺蜜那人很洒脱,看到她发的那些分享,知道她只是单纯混个活动而已,不会理她。 可她今天干得有点过火了:她滑动屏幕,整整滑了30多 秒,全都是自己给她分享的羊了个羊游戏。 简直就是消息轰炸,她闺蜜没拉黑她,都算是刎颈之交了。 闺蜜:【你给我发的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秦素兰一边吃饭,一边在手机上抠字:【我们公司做的游戏。】 闺蜜:【你们公司还要求你们凑转发条数吗?】 秦素兰:【没有啊,我们公司都没强迫我们玩,是我自己想玩的。】 闺蜜:【然后你就疯狂给姐妹转发这个?想让我看看好姐妹的作品?】 秦素兰:【不是啦,这个要分享才能获得道具,我一直玩到现在。】 闺蜜:【你们做的游戏,好玩吗?】 秦素兰:【它不是好不好玩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很特别的……】 闺蜜:【说人话,好玩不?我在老家作者,熊孩子贼多贼烦,无聊得很,正好玩玩游戏打发时间。】 秦素兰的闺蜜平时是那种不玩游戏的,长得漂亮身材好妥妥现充,今天难得有兴趣玩游戏。 听到闺蜜这么说,秦素兰肚子里的坏水翻上来了:【你玩吧,好玩。】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不过我觉得以你的智商玩不了,这游戏很难的。】 闺蜜发过来一张「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的表情包。 然后就没声了。 秦素兰知道她肯定去玩去了,便不再打扰她,滑动手机到了公司群。 从上午石川栋发过消息之后,群里就沉寂了没有任何人说话。 秦素兰有点忍不住,按理说游戏第一天上线,如果数据很好,群里肯定会说,可群里这么冷清,感觉很诡异。 思前想后,终于她忍不住打开公司员工私下拉的小群,在里面问了一句: 【你们都玩了公司的《羊了个羊》吗?】 很快,一个同事回复了。 【一直在玩。】 看到这个同事说的,秦素兰抿嘴一笑,问道: 【感觉如何?】 那个同事半天没说话,过了好半天,才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我玩得人晕了。】 接着,他也发了一条消息: 【还有别人玩了游戏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群聊炸锅了: 【我靠,我也一直玩到现在!】 【我只能说,很上头!我只能这么说了!】 【你不如直白些!这游戏就是个垃圾游戏!毁我青春!耗我岁月!我今天本来应该去见网友,结果一直在这里玩啊!我擦擦擦!】 【鉴于大环境如此, 【是啊!第二关是真的难啊!你们谁过了第二关没?】 【我怀疑这个第二关根本就过不了,群里有测试组的在吗?说句话啊?】 公司群里说话的大多是美术组和运营组,他们大多没有参加游戏玩法的开发,也没有玩过de,今天算是第一次玩。 所以才会有如此强烈的吐槽。反而是参加过封闭测试的员工,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过了好久,终于有一个测试组的站出来了。 【我是测试组的,我不想玩这个游戏,我只能祝大家好运。(微笑.jpg)】 看到他说话,秦素兰马上敲了敲他,问道: 【这游戏到底怎么通关啊?有诀窍吗?】 那个员工又发了一条信息: 【我的忠告是,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款游戏你参与开发了,我只 能说到这里了。(微笑.jpg)】 「?」 秦素兰一脸迷茫。 可是,我已经告诉闺蜜了怎么办? 群里乱成一团,都在琢磨那个同事的意思,秦素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反正已经告诉闺蜜了,也没办法挽回。 不如再打一盘《羊了个羊》。 秦素兰又点开了游戏。 …… …… 陈涯坐在办公室里,电脑屏幕上开着两个界面,一个界面是小程序后台统计数据,一个是搜索指数和热度统计。 小程序自带的界面,会统计同时在线人数和广告效果,其中尤其是广告效果这一项,直接决定收入。 他们跟广告主谈的价格是时长收费+cpc收费的模式。 时长模式即按客户观看广告的时长来收费,每个客户每观看30秒广告的收费是4.5分钱; cpc是「costpercl」的简称,即「按点击收费」,每个用户点击进广告页面都能收费。 当然,这些收费是有上限的,要是一亿次点击,那谁也吃不下这个流量。 限制羊了个羊收入的,就是广告主数量和质量。 只要广告主能吃得下流量,游戏的日收就能上天。 另外一边的搜索数据和热度数据,则是反映《羊了个羊》的破圈度。 每一次搜索和用户一次点击进分享页面,这边的数据就会增加一个。 也就是说,这几个数据越多,就越多人知道了《羊了个羊》这个游戏,热度越高。 目前因为游戏才刚上线,两边的数据都不是很多。 每隔15分钟刷新一次,每次刷新,游戏数据都会艰难地爬升一点。 陈涯抱着头,坐在椅子上,顾雨晴则很淑女地坐在他旁边,陪他一起看。 「如果觉得无聊,你可以不用看。」陈涯道,「我盯着就行。」 顾雨晴说:「不无聊啊?这些数据可都是代表着钱啊!哗啦啦的钱啊!」 陈涯澹澹一笑。 顾雨晴把计算器拖过来,「归、归零」地按了好几声响,然后计算起来。 「445938乘以0.45等于……」计算器发出机械化无感情的声音。 算了一通后,顾雨晴抬起头,眼神稍微有些暗澹:「到目前为止,游戏盈利了3万多块钱。」 陈涯翘着椅子,优哉游哉地说:「刚上线,还没酝酿出化学反应,莫慌。」 「怎么不慌啊,怎么可能不慌,」顾雨晴抓着陈涯的胳膊,似乎想再跟他依偎紧一点,「你前期投了多少钱进去了?」 「很多。」 「很多是多少?」顾雨晴皱眉问道,「按照现在这个趋势,要是赚不回来……你知道的,我们两个就……」 陈涯笑了笑,答:「我只能告诉你,公司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还有多少?」顾雨晴问。 「3500块钱。」陈涯笑道。 顾雨晴快窒息了。 「多少??」顾雨晴手指用力,指甲陷进了他的胳膊,「你allin了?!」 「allin了。」陈涯说,「梭哈了,最后的波纹都用了,不然我现在为什么只是在这儿看着?」 顾雨晴揉了揉额头。 她感觉心都快沉到谷底了。 「你为什么能这么镇定啊?我的神?」顾雨晴声音里有几分痛苦,「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慌?」 「没什么好慌的,」陈涯说,「都在掌握之中。」 「上线一个小时赚了3万也在你掌握中是吧。」顾雨晴揉着额头。 她也不是没有经手过手游项目,在她过往的经历中,游戏上限第一个小时的收益情况,百分之八十的情况都可以见生死。 第一个小时收益高,说明付费意愿高,基本就说明稳了,要是第一个小时不行,之后也不会行到哪里去。 陈涯脸上却仍然挂着澹澹的微笑,道:「让子弹飞一会儿。」 「还在这儿耍帅。」顾雨晴不满道。 她现在可是慌得要死。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有这么一个镇定自若的男人在身边,还是能提供不少安全感的。 不能不说他刚才耍酷的方式有点迷人。 顾雨晴低头看手机:「我不管了,我现在要开始查跑路的机票了,你跟不跟我一起?」 「我没钱。」 「你不是还有3500吗?」顾雨晴道,「私奔的话够了,先跑路再说,到地方的房费、饭钱、tt,我买。」 「谢谢,我很感动,但是用不着。」 两人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公司里,栾清英和石川栋偷偷观察着这边。 今天放假,就他们两人自告奋勇加班,本来构思的是和涯哥一起斗地主一边盯数据,没想到涯哥已经有女人了。 两人都还不清楚顾雨晴投资人的身份,只以为跟陈涯是暧昧关系,两人都羡慕得不行。 顾雨晴今天穿着一套黑色交领的性感包臀裙,长腿上裹着巴黎世家的黑丝,看上去风情万种。 陈涯在学校就很受欢迎,但他一直都对小女生的追求敬而远之,两人本来还不太理解,但今天看了顾雨晴,就都理解了。 有这种档次的暧昧对象,自然不会对那些小女生有多大兴趣。 栾清英刷新完数据,眉头皱起,叹了口气,道:「到底行不行啊?」 「我的代码反正是没问题,」石川栋道,「要是不行,就是你的推广力度不够。」 栾清英被说得惭愧,道:「我没什么经验啊,那些人是真的很难打交道。」 「反正要是没赚到,就是你的锅。」 栾清英心下焦虑。他倒没有怪石川栋的意思,这家伙性格本来就是这样,他不在意背锅,他在意的是,自己的第一款游戏失败了。 他再次点击了一下刷新页面,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又变化了。 那条象征着在线人数的曲线,向上坚强地一挺,如同一条巨龙,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扬起头颅。 335.病毒式营销 如果说之前的分时数据曲线,就好像古井无波,那么现在这一抬,就好像井里被扔了块石头,终于打破岑寂。 这缓慢微小但坚挺的一抬,抬得提振士气,抬得振奋人心,总算让满眼发黑的顾雨晴眼前闪烁起了希望的微光。 “数据抬升了,”顾雨晴眯眼道,“曲线很漂亮啊。” “那是自然。”陈涯换了个姿势,舒服地躺在椅子上,“我说了,让子弹飞一会儿。” 顾雨晴看了眼屏幕上微微抬头的曲线,又看了眼坐在身旁陈涯的下半身,露出不怀好意的一笑。 她惊世骇俗的思维回路显然想到了一个了不起的荤段子。 陈涯看了一眼她的眼神,居然猜到她在想什么了,不过他懒得理她。 “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自信的嘛?”顾雨晴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道,“理由是什么?来源是什么?我有时候对你这种态度真的感觉好气啊。” 陈涯纳闷看向她:“你为什么气?” “不知道,反正看到你这种态度,哪怕咱们唇亡齿寒,也想看你狠狠栽一次跟头。” “小了,格局小了。”陈涯把双腿伸到办公桌上放下。今天反正公司没什么人,他也放浪形骸了。 “我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我掌握着规律,”陈涯用下巴朝屏幕扬了扬,“这条曲线,你能看到它将来的走势吗?” 顾雨晴茫然地看了一眼屏幕,随后皱眉道: “你看到它未来的走势了?哼,不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直接告诉我,不然显得我很笨似的。” 陈涯笑了笑,伸手在屏幕上用手指画曲线。 只见他的手指沿着那条曲线的轨迹复述了一段原本的行程,在行到曲线穷尽之时,手指指尖顺着那抬升的趋势,拉起了一个陡峭的高峰。 10万、50万、100万……他的手指在移动到纵坐标5千万的位置时,才停下来,然后开始往下回落。 “看出来了吗?”陈涯问一旁顾雨晴道。 “你想让我看出什么来?” “函数啊。”陈涯说。 看顾雨晴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他叹了口气,干脆从一旁抓起笔,在笔记本背面写下两串函数。 “这个曲线在达到峰值之前,会按照前面的这个函数爬升,在达到峰值之后,会按照后面这个函数回落。” 顾雨晴只看了一眼那两串东西,就马上放弃了。笑死,根本看不懂。 “这条曲线,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梦中情线吗?”顾雨晴不无讥讽地道。 “只不过是一条很普通的裂变模型罢了。”陈涯说,“病毒式营销,就会是这样的抬升曲线,反正你就等着瞧好了。” “病毒式营销?” 陈涯并不打算给她解释。在这个世界上,“病毒式营销”这种概念还没有被人归纳出来,做的人很少。 “病毒式营销”,是陈涯“上辈子”it行业搞造出来的毒瘤营销概念。 但是它实际上的含义和很多人想象中不同。 对于没有媒体背景的人来说,初次接触这个词,可能会望文生义为“很讨人嫌的营销方式”,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病毒式营销的核心理念是“自我增殖”以及“裂变式传播”。 “自我增殖”即每一个受众同时也是信息源,一个信息从源头发出后,每一个接收到它的人,同时也成为传递它的信号源。 当这样传递的个体达到一定数量之后,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你会发现,信息的传播速度是以指数级别上升的。 这就是所谓“病毒式营销”。 在这个世界,“病毒式营销”还没有形成一门成熟的营销手段,只有一些餐饮行业搞的“集赞得优惠”之类的雏形。 自然,也没有并夕夕帮“砍一刀”,资护宝“锦鲤”“集五福”之类的现象级操作。 而在陈涯原来的世界,这种操作早都玩烂了,什么“孤寡青蛙”“疯狂星期四”“异世相遇尽享美味”“姬霓太美”……老百姓早都见怪不怪。 而这个世界的老百姓还没见过这种阵仗。 想要把病毒式营销做起来,不是光有一个点子就够了,需要做精准的社群,前期要在对的地方大量投放大量造势,洗脑成功才能让消息动起来。 现在让其他绝大多数企业接受这种营销方式,思想上没有难关,技术上绝对有难点,都得喊“臣妾做不到”。 如果让陈涯现在空手套白狼,从头开始做这种营销,肯定也做不到。 好在,他有渠道。 之前还在帮江心海写歌的时候,他就策划过营销事件,有一些做这方面的资源,所以之前他才会和江心海联系。 这就是他自信的底气。 陈涯大概跟顾雨晴讲解了一下“病毒式营销”的基本原理后,顾雨晴微微睁大眼睛: “多谢你讲解,虽然我算是小小开了一回眼界,但我不太明白,这个所谓的病毒式营销,具体会产生什么效果。” “等等看好了,”陈涯道,“你将会从这个屏幕上,最直观地看到效果。” …… …… 下午两点,鲨鱼直播平台。 鲨鱼平台不非常着名主播苟老师哼着歌,一边开了直播。 他对着麦克风,小声说了一句:“今天接个商单哈。” 说完,便把“游戏名《羊了个羊》”几个字放在屏幕左上角。 没错,他接的商单,就是北辰公司陈涯给他发的,《羊了个羊》的商单。 作为鲨鱼平台的不非常着名主播,苟老师心态很好,人也很谦虚,金主爸爸让玩什么,那就玩什么好了呗。 他以前自称“不着名主播”,后来播网页小游戏莫名火了,现在已小有名气,于是给自己加了个头衔,不是不着名,是不非常着名。 很快,众多观众纷纷涌进直播间,看到苟老师那熟悉的大头,弹幕们纷纷问道: 【苟老师今天玩什么游戏?】 【住口,苟老师是你叫的?给我叫老狗!】 【我室友死前愿望是看苟老师玩森林冰火人,求求你圆了他的心愿吧!】 苟老师自然看到这些弹幕了,又重复了一遍:“今天借个商单,玩一个刚上线的小游戏。” 才刚开播,人气还不算多,需要暖一暖场。 他把游戏界面打开后,就放在那儿,跟弹幕们嘻嘻哈哈,很快,直播间人气就来到了十多万。 看着差不多了,苟老师卷起了袖子。 他接的这个商单是按照游玩时长+观看人数按照一定系数相乘来算收益的,简而言之就是玩的时候人气越高,他就越赚。 苟老师直播多年,动力就是赚钱,自然想趁着有金主的时候好好捞一笔。 “好的,那么大家一起来看这个叫《羊了个羊》的小游戏,我事先完全没有任何了解哈,据说是个超高难度游戏。” 北辰那边给苟老师提的要求是“初见”,就是不让他抢先体验,第一次怎么玩,就给观众怎么看,并且刻意强调了这一点。 既然金主爸爸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要听话,所以他对《羊了个羊》的全部了解,就是它是个三消游戏。 苟老师打开游戏,点击了开始之后,接着对麦克风喋喋不休起来: 【兄弟们我们现在可以看到啊,这是个三消游戏,实不相瞒,我所有游戏里面打的最好的就是三消游戏,这个厂商让我来打三消游戏,真的是找对人了……】 【我们现在可以看到啊,我们是一头羊,对,是一头羊,三消三消,自然是要找三个消除。】 【我们看到这里有三根草,好,点一下试试,咦?到了底下这个栏杆里面了,我们再点一个试试,又进去了,好,我已经完全理解这个游戏了,就是点进去三个就消除嘛。】 苟老师仿佛没话找话一般,对着一个很简单的操作说了半天。 不是他啰嗦,直播就得这么做。哪怕是很简单的操作也要说清楚,不能冷场,只要一不说话,观众就全跑了。 直播间里弹幕也多了起来,什么样的都有: 【这真的是给成年人玩的游戏吗?这画风……感觉像是给小孩子玩的。】 【前面的弹幕年龄应该还小,这种游戏对小学生来说可能有点幼稚了,但对大学生来说刚刚好!】 【三消见得多了,这种三消没见过,有点新意。】 【换游戏换游戏换游戏换游戏,不想看这个,没意思。】 …… 苟老师也不着急,继续慢慢操作。由于第一关没有难度,他很快就过了。 可就是这样,他花的时间也比一般人要长很多。 【就这?超高难度游戏就这?我看看哈,这个上面确实写了,只有0.001%的人能通关,吹的吧?我有这么聪明?】 弹幕纷纷嘲讽: 【这才是第一关,又不是最后一关,这就开始吹了。】 【看来苟老师又无敌了。】 【这第一关我用脚都过了,老狗居然坐了这么久,丢人啊!】 其实第一关有多简单,这位主播苟老师中途就看出来了。 不过,他在第五层,观众把他想成了第一层。 他要是做太快,一下子就笑完了,观众还看什么?还哪有人气? 就是慢慢消,故意装得很迟钝,把自己变成整个直播间的智商洼地,这样直播才有效果。 苟老师故意炫耀一阵后,按下了最后一枚砖块,随后,画面一转,上面出现了一个对话框,上面写着: 【难度飙升!】 进入第二关,看到界面后,苟老师小小吃了一惊。 这回倒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吃了一惊。 他本来以为所谓难度飙升和游戏封面一样,也是噱头,结果没想到,难度还真飙升了。 比直升机升得还快。 “好,我们来看一看,统计一下哪些砖块可以消啊……” 一边解说一边笑,中间因为眼花和疏忽,还犯了几个不致命的错误,惹得弹幕们纷纷嘲讽。 十分钟后。 “兄弟们,场上砖块不多了啊,好消息砖块不多了,坏消息是我们底下这个框位置也不多了,你们看,场上还能三消的……我靠,没有了啊。” 苟老师一脸懵逼地看着屏幕,愣愣地说:“死了啊!” 顿时,满屏都飘过【哈哈哈哈】【23333】。 苟老师玩的版本是官方提供给他的私服版,没有广告不需要分享,出生自带道具,而他已经把道具都用完了。 “没了啊,要结束咧!”苟老师看着屏幕说,“场上的砖块不多了啊,就差一点啊!” 他之所以要重复这么多遍,完全是为了吊观众的胃口,给观众留足够的时间嘲笑他。 直到有半个屏幕的观众在指导他怎么玩的时候,他才慢悠悠点了几个砖块,然后……“槽位已满”几个字占据了他的屏幕。 他呆呆地点击了下面的重新开始,界面开始洗牌,接着,又回到了第一关。 “我靠,不是吧?白打了?兄弟们,这游戏真有点难,不是我说,真有点难。” 屏幕上弹幕纷纷飘过: 【不是游戏难,是你蠢,你个哈噼!】 【你这个操作我看得血压都高了,恨不得顺着网线给你两刀。】 【低龄游戏能玩成这样,主播也算是独一份了,什么气人主播!】 【很多观众说,主播怎么这么弱智,我澄清一下:苟老师一直都这么弱智。新来的观众麻烦点点关注。】 因为是假期的下午两点,网站流量还比较大,苟老师又是在冷门时段播,此时的人气竟然比他平时还高了。 作为一个专业主播,这一切都是苟老师有意为之。 “什么叫我是弱智啊?真的,这游戏真的难,你们不信自己下一个试试!” “我承认刚才有失误好吧!但是我觉得我的失误不影响大局。” “行,我今天还非要通关一次不可了,我让你们还嘲讽,今天不通关不下播!” 看到主播被挑动起来了,乐子人纷纷出动开始拱火: 【那我赌你通不了关,你要是通关了给你刷飞机。】 【主播通不了关,要是通关了,我当场刷一个大火箭。】 苟老师兴高采烈指着屏幕道:“这是你们说的啊!通关了刷飞机刷火箭,记住这些人!通关了要是不刷就把你们都告了!” 顿时,屏幕内外一片其乐融融。 苟老师继续开始消除起来,这回他操作得更认真了点。 20分钟后……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又没了。这回没什么失误吧?大家评价一下,是不是有点难?” “没关系,我们再开一局,已经很接近了,下一局应该就能赢。” 又20分钟后…… “……没事!刚才有个失误,如果没有那个失误,我现在稳过的!” 3个小时后…… “……我靠,这都没过?!我真不信这个邪了!” 5个小时后…… “呃,之前说赢了刷飞机火箭的还在吗?虽然没赢,但是我就是问一下,你们要是跑了我就……” “什么叫主播说话不算话?我今天话放在这里了,我再重申一遍,通关不了我就不下播!” 12个小时后。 “……” 主播苟老师握着鼠标,连抬一下手指都感觉十分艰难。 此时,他的直播间人气,达到了恐怖的1200万。 满屏的弹幕,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到在说什么。 而且此时,还不断有新观众涌入。 【请问这是那个玩小游戏玩破防的主播吗?】 【热搜来的,这主播还在玩,他真的已经连续玩了12个小时吗?】 苟老师,这次真的火了。 他以前只能在相对冷门的时间段直播,一到黄金档,就没人看他了。 可现在,他不仅在黄金档播,还能力压那些头部主播,挂到首页上! 但是现在,他是真的想下播! 他已经肝了整整一天,愣是第二关都没通过。 这游戏真的太难了! 直播的12个小时中,他反复破防的画面,被录制切片下来,已经在视频网站传疯了,估计不久就要加入鬼畜全明星。 可是,他现在是真的想下播! 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崩溃! 每次都是消除到最后几块砖的时候功亏一篑,一层揭完了下面还有一层,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他都怀疑这游戏到底能不能通关。 明明都已经用出洪荒之力了,为什么还是通关不了呢?! 最关键就是,这游戏,很魔性。 明明已经连续玩了12个小时了,哪怕是3a大作,连续玩12个小时也该感觉恶心了。 但这游戏,他还能玩。 恶心是恶心,但确实是可以接着玩,甚至有观众已经看他玩了好几个小时了,还在看。 最主要每一关都不一样,而且开砖的时候还有运气成分,有时候会大跌眼镜,有时候又会有柳暗花明的效果。 要说是自己笨吧,感觉又没失误,总感觉下次运气好一点,可能就通关了。 可要说能通关吧,每次牌型都不一样,可都是卡在差不多的局面,到了后期没几块砖了,根本凑不齐三个。 “兄弟们,休息一下吧,真的,我现在满眼都是绿的,我感觉再玩下去,我精神要出问题了。” 放下鼠标,伸了个懒腰,他疲惫地躺了会儿,屏幕上又飘过满屏弹幕。 【怠惰了,怠惰了。】 【别休息,我刚来呢,主播快玩啊!】 【主播主播,你知道你火了吗?】 苟老师直起身,打开了网页搜索,一打开就看到,热搜上面,自己挂在第三个。 “主播挑战低龄游戏,不通关不下播,结果连播12小时……这听起来好智障啊?等一下,这说的不会是我吧??” 他张着嘴看着屏幕,只见热搜上依次挂着这么几条: 【羊了个羊怎么通关?】 【好不容易放个假,被这游戏毁了一天!】 【有人羊了个羊通关吗?】 看来,不止是他火了。 《羊了个羊》这个游戏,整个都火了。 336.有点好玩 苟老师麻木地浏览着热搜消息,一个个点开,双眼无神。 他玩了太长时间羊了个羊,精神早已离家出走,现在看什么都像砖块,看到两个相同的汉字就想去找第三个,想三消。 所以他一开始看到热搜的时候,脑海里毫无反应。 等到他看了好几分钟,刷新了好几次,直播间弹幕和热搜话题双重爆炸,才慢慢缓过神来。 他火了,他真的火了。他梦寐以求地上了热搜。 鲨鱼大大小小上万主播,哪一个不想火上热搜?可是又有几个能上热搜? 为了这一天,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又走过了多少路,忍受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呜、呜呜呜呜……” 苟老师忽然泪流满面。 成年人的崩溃就是来的如此突然。 弹幕上纷纷飘过: 【怎么哭了?】 【游戏通不了关也不用哭啊?】 【你们不知道,主播说了不通关就不下播,凌晨两点了都不能睡觉,换我我也哭。】 【惨·苟老师·惨】 【太惨了,哈哈哈,对不起,我功德笑没了。】 主播的辛酸被观众们解读成了因为游戏太难而崩溃。人与人的悲欢果然不尽相同,苟老师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崩溃的画面也被热心网友们截了下来,传到网上配上标题“震惊!千万主播玩游戏玩到崩溃!”又引起了一波话题。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苟老师直播通关《羊了个羊》的12个小时里,陈涯病毒式营销的效果正在迅速发酵。 《羊了个羊》这个游戏,正在经历裂变式传播。 接触这个游戏的玩家一般会经历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初体验,认为游戏不难,也没有分享欲望,但是很快就碰到了第二关故意设置的难度瓶颈; 第二个阶段是兴奋期,这个阶段的玩家会不断尝试各种手段通关,并且尝试转发游戏、看广告等方式通关,这个阶段的玩家给游戏带来庞大收益; 第三个阶段是消退期,玩家因为太难而放弃,或者终于发现游戏无法通关,选择了放下游戏; 接着是最终阶段,玩家会化身乐子人,他们会把游戏转发给身边的人,看他们破防,看他们跟自己经历相同的崩溃。 每时每刻,都在有玩家经历着这四个阶段的转变,于是,这个游戏变成了一个社群事件。 游戏本身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游戏带来的讨论度和由此建立的社群。 玩家通过转发和分享,和朋友进行了情感交流,重新构筑了关系,有了共同讨论话题。 陈涯之前跟石川栋说的那套理论“游戏的最高配置是朋友,游戏的本质是与朋友的互动”,竟然以这种方式原点回归。 在《羊了个羊》这个垃圾游戏的激活下,玩家之间居然又有了互动和交流,并且相互之间很少有负面情绪——因为负面情绪都给游戏了。 到了下午,秦素兰已经完成了从第二阶段到第三阶段的转变,把游戏发给闺蜜后,现在正在转向第四阶段。 闺蜜每隔十多分钟,就会给她发来一两条消息: “刚才就差一点了,差点就通关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刚好就差一个砖块!要是再多一个道具就能通关了! ” “这游戏能氪金吗?有没有破解版?有没有外挂?” “垃圾游戏。” 秦素兰趴在床上,歪头看着闺蜜的消息,发出“吃吃”的笑声。 打开微博,蓦然发现,游戏已经登上热搜了。 而且往下刷新,话题微博的增加速度,从几分钟刷新一条,到刷一次增加一条,再到刷一次增加几十条。 话题热度出现了爆发式的增长。 这让秦素兰感到不可思议。 自己亲手参与制作的游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经历了爆火,这种体验让她感觉十分奇妙。 闺蜜又发来消息: 【不玩了,这游戏真的垃圾游戏,浪费时间。】 秦素兰回复道: 【尊重点,这可是我亲手参与制作的游戏!】 闺蜜道:【你画的还可以,很有幼儿园老师手绘简笔画的风格,但游戏真的,能让小朋友脑溢血。】 秦素兰道:【哈哈哈,明明是你自己太笨!】 闺蜜说:【诶,我身边的人,全都被我带动起来玩这个游戏了,我妈现在拿着手机坐在那里,已经玩了一个小时了。】 秦素兰道:【谢谢你帮忙带货,游戏越火,我拿到的奖金就越多。】 【真不可思议,我朋友做的游戏居然这么火了,感觉真奇妙。】 秦素兰略带骄傲地说:【那是。】 闺蜜问道:【游戏数据现在怎么样?赚了多少钱了?你知不知道内部消息?】 秦素兰道:【不知道,我放假在家呢,不过我也想去问问。】 【去问问呗。】 秦素兰捧着手机,于是,给加上好友的石川栋编辑了一条消息。 石川栋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初露工作狂的峥嵘头角了,今天还任劳任怨地待在公司。 收到秦素兰短信时,石川栋正在吃外卖。 此时《羊了个羊》刚上第一个热搜,数据呈现出一条急剧上扬前期趋势。 小程序后台数据15到20分钟刷新一次,上热搜后的数据还没出来,预计会有很大提升,但是不知道具体会提升多少。 陈涯和顾雨晴两个人正坐在远离他的办公室尽头,两个人都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涯哥,”石川栋走过去道,“你们真的不吃午饭吗?都两点了。” “不了,看完下一次刷新的数据,我就直接去外面吃。”陈涯答道。 “哦。”石川栋老老实实答道,扫了一眼坐在陈涯身旁的顾雨晴,这漂亮女人现在正把脱了高跟鞋的丝袜脚放在陈涯办公桌上。 等石川栋回去了,顾雨晴小声问道:“你怎么不吃外卖啊?” “我吃外卖。”陈涯说,“我是考虑到你可能吃不惯。” “哦。”顾雨晴平平澹澹答道,但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丝清爽甜意,“我也没那么娇贵。” “主要附近的外卖都是主打量大管饱,美味度上有所欠缺,”陈涯说,“我担心你吃不惯。” “真体贴。”顾雨晴嘴角勾出一个笑容,又压低了一点声音问,“我腿好看吗?” “好看。”他马上答道。 “有多好看?” “国宝级的。”陈涯说,“坐你旁边看应该收门票。” “那你快把门票钱给我啊。” “不好意思,我未成年。” “未成年就可以随便看姐姐?你胆子挺大哦。” “数据出来了。”陈涯最后说。 数据确实刷新了,网页上刷新的那个圈已经开始转了,但是最新数据还没显示出来。 顾雨晴连忙盯紧屏幕。她满口胡言乱语,不代表她不焦虑。她胡言乱语只是为了缓解情绪。 很快,屏幕上的数据出来了。 光看到那个数据还没什么体会,但看到下方直观展示分时活跃人数的折线图,就能清晰看到: 从20分钟前到现在,折线图的人数曲线,进行了悬崖式暴涨,整个上升曲线几乎接近90度。 顾雨晴感觉到一股窒息感袭来。 “同时在线人数都40万了!”顾雨晴压抑着声音喊道。 不是日活跃人数,而是同时在线人数。 这个人数已经堪称恐怖了,一些大厂出来的手游都没有这个数据表现。 “嗯,破表了。”陈涯道,“再涨的话,下个阶段就是百万级了。” “服务器能承载得了吗?”顾雨晴拧起眉头,有点担忧。 “够的。”陈涯说,“我们预备的服务器承载力,可同时在线人数达千万级别,这是绝对够的。” 他转头看了眼石川栋方向,又道:“让那个小伙子写的代码,是参照上亿级别的流量写的。” “你是真敢指挥,他也是真敢写,”顾雨晴感慨了一句,马上又问道,“盈利情况怎么样?” “广告时长5267万秒,有效点击19万7千次,光在广告这一块,收入已经达到30万。”陈涯说,“这是4个小时的数据。” 游戏上线4个小时,还没有到爆发期,就已经入账30万了。 平均每分钟赚1250块。 这赚钱速度,简直就跟印钞一样。 这种数据表现和盈利能力,已经足以证明,这个游戏,绝对能完成顾雨晴父亲的赌约了! “呜!” 顾雨晴嗓子里发出一声尖叫,一头栽进陈涯怀里,紧紧抱着他一通乱摸,陈涯只感觉胸腔的气都被挤了出来,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发财了!发财了!” 陈涯被发狂的顾雨晴摇得七荤八素。这个顾家的千金小姐,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失态过。 】 陈涯毫不怀疑,凭她现在的激动情绪,提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但他只是在被顾雨晴揉得凌乱中露出一脸苦笑。 “还没有到达峰值呢,根据我的计算,明后两天的数据会更好。” 顾雨晴现在哪还听得进去他的话? 此时她只管毛着陈涯一阵狂rua,跟吸猫一样,手趁机伸进他衬衣里面了。 …… …… 京城,庆阳区,玉澍·东方豪庭,蔡振益家就在这个贵族小区,满地都是大别墅大平层。 蔡振益穿着浴袍坐在家中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意大利面,他此时正一只手刷着手机。 就在此时,一个热搜蹿入眼帘。 “《羊了个羊》?” 蔡振益皱眉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昨晚开派对开到天空发白,早上才睡,他现在刚醒,宿醉也未消,脑子转动得有点艰难。 死活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点进话题,翻了翻热搜,看网友们聊的,好像是款游戏,而且好像是一款比较低龄的卡通风格的三消游戏。 蔡振益不懂这种游戏有什么好上热搜的。要说新闻点,就是一半人都在嚎哭游戏好难,另一半人说游戏不难。 那一半说游戏不难的,其实是想骗人进去玩,真实情况是,这游戏巨难。 蔡振益皱起眉。 作为游戏行业的,哪家游戏上了热搜,他肯定还是会好好关注的。 游戏上热搜不少见,作为国内大厂,他们家的游戏天天上热搜,不过一半是负面新闻,另一半则是掏钱砸的热搜。 对于友商上热搜这种情况,他当然会给予关注——首要便是观察它是不是掏钱砸的。 如果对方是真的凭实力上了热搜,他心里就要起滴咕了。毕竟看友商赚钱,比自己亏钱还难受。 看了半天网友评论,保姆在一旁担忧地提醒他,意大利面都要凉了。 他用叉子在盘子里转动了几下,眉头依然紧缩,没有心情去吃。 从网友们的讨论来看,又像是真的,又像是刷的。 思前想后,终于,他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喂?你看到热搜没有?没有看的话,看热搜。” “看到哪个游戏没?对,就那个《羊了个羊》,那是哪里窜出来的新角色做的?” “北辰公司?北辰公司是哪个……” “哦?!” 突然放下手机,蔡振益瞪大眼睛。 他被酒色消耗的脑细胞,终于死灰复燃,让他回想起北辰公司是谁家的了。 那不就是那个叫陈涯的小子的吗? 难怪自己刚才一直心神不宁。 本来事情还不严重,这下他必须要认真对待了。 他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小程序,输入羊了个羊。 点进去一看,果然版权所有人是北辰公司。 “这小子……” 蔡振益咬牙切齿。 之前打探敌情,还觉得对方是做低龄游戏。 从游戏的元素风格来看,也确实是低龄游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连这种游戏都破局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现在的玩家都变幼稚了吗? 还是说小学生成了消费主力军了? 想了想,他点击了“开始游戏”。 ……一个小时后。 蔡振益茫然地抬起头。 他看着茶几上已经凉成了冰铁寒霜的意大利面,意识有点模湖了。 他居然在这种游戏上耗费了1个小时的假期时间…… 虽然最开始是为了探查敌情,但后面,他居然有点沉浸了。 而且,他还感觉…… 好像真有点好玩。 外出取材,请假一天 今天外出取材,本来想找同学玩,同学在谈恋爱…… 被自以为是好朋友的作者狠狠羞辱了…… 像个二比一样错过了火车,火车和人生中的过客都没有等我。 今天在取材的人生路上迷路了…… 请假一天。呜呜呜呜……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外出取材,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5.把他打到疼 蔡振益工作多年,早就患上了电子阳痿,原本什么游戏,他都没有感觉了。 齗游戏的本质无非是通过游戏中的努力获得数据,再依靠游戏中的数据获得满足感,刺激多巴胺分泌。 蔡振益平日里能指挥上百号人,多少人鞍前马后给他忙东忙西,现实权力的给他带来的快感,远远胜过任何游戏能提供的东西。 他当然对游戏没感觉了。但玩到《羊了个羊》这个游戏,他好似枯木逢春、久旱逢雨,已经干瘪的灵魂小二弟居然重焕生机充盈坚挺,将小头缓慢倔强抬起。 《羊了个羊》这个画面简陋、机制简单、内容逆天的小游戏,居然能让他乐此不疲地用手指持续点击,久违地让他在虚幻世界沉迷片刻。 等他回过神后,连自己都感到很惊讶——自己居然肯花上一个小时在这种游戏上。 对于自己为什么乐此不疲且无意义地消除砖块,他百思不得其解。齗他接触过那么多游戏,玩了几盘《羊了个羊》,马上就心知肚明了:这种游戏就是做出来骗人看广告的。 说它难?难就对了。不难怎么骗人用道具?不用道具怎么让你看广告? 游戏越难,广告越赚。他甚至怀疑,这游戏压根就不能通关。不能通关,玩家就得一直看广告。 蔡振益不是从玩家的角度思考问题的,他是从游戏制作人的角度想问题的。 按照以往一般的经验,想要让读者多玩游戏多看广告,一般都是把游戏设计成恰好要看完广告或者消费才能通关。 齗通关之后为了欺骗玩家继续看广告和消费,会将下一关设计成需要看更多广告的难度。 只有保持一定合理的难度梯度,同时又良大管饱,才能忽悠玩家一直玩。 现在市场上的头部三消游戏就两款:一款是一家外国专做三消游戏的公司做出来的《梦幻田园》,一款是东煌七星旗下的《每天搞消除》。 这两款游戏都是以这种思路做出来的。就算是想尽办法维护玩家体验,玩家也依然会弃坑,因为三消游戏的核心用户就那么一点。 但是,《羊了个羊》这个游戏,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关卡难做?那就别做了! 维护玩家很难?那就别维护了!齗这种嚣张的态度,给蔡振益的感觉就是,简直像闹着玩似的。 蔡振益不知道对方设计游戏的是谁,但他在心中已经给对方贴上了 “菜鸡”的标签。所以,游戏好不好玩倒还是其次,最好玩的是,这种游戏在难度梯度上面不负责的态度,反倒成了它上热搜的原因。 这件事非常具有黑色幽默。凝神思考了一会儿,蔡振益打通了自己秘书的电话。 “三十分钟内,到我家来接我,我们去公司。” “通知部门所有人,休假取消,能回来的赶紧回来上班。”齗很快,秘书就载着蔡振益,回到了公司。 公司加班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在他通知加班之前,就有很多人还在公司呆着,消息发出后,更是没人有怨言。 对于打工人来说,只要钱给够,加班就不是问题。 “记得上次我让你查的那家公司吗?”蔡振益把手机搁在桌上,翘着腿对秘书道。 “您说的是哪一家?” “看热搜。”蔡振益言简意赅。 “热搜我也看到了,是不是说史上最难小游戏的那个?”秘书赶紧掏手机, “我只看到了热搜,没有玩。”齗 “游戏名字叫《羊了个羊》。”秘书微微一愣,马上道:“噢!想起来了。这么说,这家新成立的公司,第一个游戏就上了热搜,看来您确实有先见之明,让我关注的公司果然非同凡响。”对于秘书的趁机拍马,蔡振益无感,全当耳旁风了。 “现在还不好说。热搜也是可以买的。”蔡振益命令道, “给我查查,最近那些们有没有接他们的推广,然后给我问一声那边,热搜是不是买的。”秘书点头:“我这就去。”说完,蔡振益手推额头沉思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拨通了顾雨晴的电话。 刚接通电话,他刚才阴鸷的表情就一扫而空,看上去热情洋溢,就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好像跟顾雨晴面对面似的。 齗 “喂,雨晴啊!恭喜你啊!”电话对面传来顾雨晴平静的声音:“现在我是工作状态,叫我顾总。” “雨晴啊,”蔡振益坚持道,仿佛没听到她说什么, “恭喜你投资的公司,第一个游戏成功上线啦!” “啊?上线了吗?哈哈,我都不知道呢,你从哪里知道的?”对面顾雨晴说得十分真诚。 蔡振益眉头一皱,笑道:“你还装,游戏都上热搜了,我不信你不知道!” “热搜?什么热搜?”顾雨晴听上去十分惊讶, “那公司第一个游戏上热搜了?真的吗?”蔡振益深深拧起眉头。齗他不太信顾雨晴不知道。 可要说她知道,那也演得太像了。但他转而展颜笑道:“跟我就不用装这些了,咱们混迹这行这么久,都心知肚明了,你就说吧,花了多少?” “什么花了多少?”顾雨晴听起来很惊讶。 “买热搜花了多少啊?” “啊,蔡总,”顾雨晴礼貌说道, “我今天都才知道游戏上了热搜,你问我买热搜花了多少钱,不是问道于盲吗?” “真的吗?”蔡振益甚是惊讶。这时候秘书已经进来了,看到蔡振益打电话,在一旁默默等着。 齗 “蔡总,说起来,你要不要帮帮忙?”顾雨晴笑吟吟地道, “你跟微博那些社交媒体的关系那么好,帮忙再弄两个热搜,不是简简单单吗?”顾雨晴话里带刺,蔡振益怎么会听不出来? 她的意思是买热搜是东煌七星最爱干的,这是业内人尽皆知的事。蔡振益却假装没听出来,故作惊讶道:“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跟微博的战略合作那是官面上的,人家没少黑我们,只是说没有撕破脸而已。”顾雨晴笑道:“那帮忙找你们无敌的集团宣传宣传,也是好的呀!” “嗨,我们哪有集团,这都是外面放风黑我们,你不会也信吧?”蔡振益笑着道。 机构,指的是网红经纪公司,名义上是帮网红们变现的机构。直播公会就算是机构。 实际上,国内的大多数公司,本质上就是掌控着内容创作者渠道,以此来跟甲方要价,榨取内容创作者剩余价值的一种公司。 齗东煌七星的集团,则是更高位的存在——他们作为国内游戏行业最大的甲方,掌控了很多。 因此在舆论场上,东煌七星总是不败,因为他们养了一群狗,带节奏能力极强。 “这是黑你们吗?我还觉得你们很强,很崇拜贵公司的实力呢。”顾雨晴道。 “哈哈,真没有,”蔡振益道, “对了,说起来,上次见了你们那位陈总一面,我还没有加他联系方式,你推给我一下。” “你要他联系方式干嘛?”顾雨晴听起来语气有点警觉。 “同为业内友商,相互之间多联络交流学习,不行吗?”蔡振益笑着说。 顾雨晴那边很是沉默了一会儿,蔡振益 “喂喂”了两声,对方都没说话,正在他纳闷之时,顾雨晴总算说话了。 齗 “我想了想,蔡总你该不会是想投资他的公司吧?那可不行,现在我是大股东,怎么可能把我的摇钱树分给你?你要找找别人去,别找我要。”蔡振益讪讪道:“你防备心太重了,太重了,我根本没那么想。” “商场如战场,防备心不重怎么行?”蔡振益继续套顾雨晴的话,顾雨晴则继续不咸不淡地应着,还反套蔡振益的话。 两人你来我往,交锋了一阵之后,谁都没有漏半点口风。最后,蔡振益只得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蔡振益表情很严肃,但严肃下还有几分兴奋。齗果然,跟顾雨晴交锋,会令人很有快感。 这个女人如同狐狸一样狡猾,又如同狮子一样残忍,有时候又如同猫一样机敏可爱。 她很诱人。蔡振益很少对什么提起兴趣,只有面对顾雨晴,他才总是感觉持续性的刺激,一不小心就会露出破绽让对方抓住。 每一次跟顾雨晴交锋,都更让他想要征服这个女人。 “蔡总。”秘书出声道,他在一旁等了半天了, “微博那边没有这家公司买热搜的记录,他们问,我们是不是要把这条热搜撤了?” “撤了?不。”蔡振益摇头,接着一笑, “这些家伙们,还真是两头赚钱,黑心得很。”齗微博那边一条惯用话术——热搜不是他们想撤就能撤,都是根据实时计算生成的,需要大量操作才能扯一条热搜。 当然,想上一条热搜,同样需要 “操作”。总而言之,得加钱。 “然后呢?”蔡振益继续问。 “我们有沟通渠道的所有自查过了,都没有接到这家公司推广任务,”秘书说, “他们好像不是通过发布任务的。” “嗯。”蔡振益道。 “不过,刚才我们又收到一条消息,”秘书说道, “有个知名手游账号,《我爱手游》的号主,说这家公司联络过他们。”齗 “哦?”蔡振益提起了兴趣,不过想了想,又道, “先不谈这个,先让同事们跟这家公司取得联系吧。” “是想要投资他们吗?”秘书问道。 “嗯。” “您真果断。”秘书赞叹了一句,接着马上忙去了。顾雨晴不给,不代表他不去拿。 他不拿,别人也会拿,上了热搜,那几家扩张倾向强的厂家肯定盯上了。 ……齗另一边,顾雨晴挂了电话,转头看向陈涯。 “你得知道,就算我现在不给,他们等会儿也会找到你。”陈涯道:“那就让他们等会儿找。”蔡振益不知道顾雨晴和陈涯在一起——如果他知道了,鼻子肯定要气歪——刚才他问顾雨晴要陈涯的联系方式,顾雨晴实际上征求过陈涯的意见。 陈涯的意见就是,去他妈的,不见。 “你真不加入七星系?加进去了,保底都能年薪千万哦!~”顾雨晴眨了眨眼睛,故意这么说道。 “是吗?可是,如果我投了七星系,不就不能帮你完成你的赌约了吗。”陈涯平淡答道,眼睛还是盯着屏幕。 齗顾雨晴面带不变的笑容看着他的脸,手忽然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握得更紧了。 “叮铃铃……”陈涯的手机及时响起,陈涯松开她的手,接了电话。对面传来蔡振益的声音。 “陈总,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在俱乐部见过一面……” “蔡总?”陈涯简短说道。 “好记性好记性,”蔡振益听起来热情洋溢, “那我就长话短说,现在我们公司对你的游戏工作室很有兴趣,所以我来做个代表,想邀请你……”齗 “你们是想投资我们的公司吗?”陈涯问道。 “嗯,这要看我们怎么谈,我们也是有很多合作形式的。” “不必了。”陈涯说。对面显然没有想到他居然拒绝得这么干脆,道:“你要不要见个面再做决定?” “我说不必了。”陈涯说, “我的工作室目前资金充裕,运行良好,暂时没有接受投资的意向。”蔡振益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玩味:“你确定资金充裕?陈总,你得知道,商业场上变幻莫测,很有可能你马上就需要资金了。” “谢谢,等需要的时候,我会联系你。”齗 “呵呵,”蔡振益心中翻了个白眼, “陈总,我得提醒你一下,不是所有工作室都有机会这么跟我直接说上话的,这个机会我给你,希望你珍惜。” “谢谢。”陈涯淡淡说道, “我可以挂电话了吗?”蔡振益憋着一口火,话说到这份上,他再回复就跌身份了, “啪”地挂断了电话。听到对方响起一阵忙音,陈涯将手机丢回了桌上。 一旁顾雨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你真牛啊。”……齗另一边,把手机丢到桌上的蔡振益,也是一脸恼火。 他坐在办公室,旁边还站着好几名属下。他把合同都拟好了,没想到,陈涯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而且,刚才他开的免提,对话可是被周围人都听到了。 “蔡总,”一旁的秘书赶紧说话,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氛围, “我们要不要出手敲打一下这家公司?” “对,是该敲打敲打,”一旁一个员工接茬道, “这愣头青嘛,没有碰过壁,得好好教教他社会怎么混。” “嗯。”蔡振益皱着眉头,心情不好,话不多, “是要敲打。” “怎么执行?”秘书问道, “把他们那个热搜撤了?”齗 “那代价太高,对付这种小鱼小虾,划不来,”蔡振益说, “就让你刚才说的那个手游头部号来干吧。” “记住,用最少的经费,把他打到疼。” 336.我和他很合拍 游戏业内各路骚操作有很多,有众筹游戏卷款跑路的,也有pv欺诈成品稀碎的。 这些事情做就做了都无妨,坑钱嘛,玩家的钱是最好坑的,大不了换个马甲重新做人,不影响自己前途。 但有一件事是万万不可做的——那便是得罪东煌七星。 东煌七星在m界有庞大势力,得罪东煌七星,就等于得罪了整个游戏业的舆论圈。 这可不止被营销号带节奏那么简单,得罪东煌七星,你的游戏就不要想赚钱了。 曾经有行业内大老做了个铁三角:“好口碑”“出圈挣钱”“和东煌七星关系差”,你只能同时拥有两样。 想要口碑又好又能挣钱,就一定不能跟东煌七星关系差,得去拜山头。 之前有家精品公司,出道5年游戏没有在国内得过任何一个奖项,接受了东煌七星入股后,第二年就拿了和金手柄双料大奖。 同样,如果跟东煌七星关系不差,甚至成为东煌七星体系下的一员,那么口碑和挣钱之间,就只能选择一样。 因为钱都被东煌七星给挣了,如果你也想挣,那就必须使用一些败坏路人缘的手段,如果你想要好口碑,那就等于被吸血。 虽然无奈,但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所以当陈涯在拒绝蔡振益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很惊讶,有人当场就说他是愣头青。 东煌七星肯主动向你抛出橄榄枝,脑子抽抽了才会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好好的“友商”你不肯当,那就只能当败犬了。 东煌七星这台机器,在清明节这天缓缓开始启动,矛头指向了一家新生的公司。 很快,m圈子里就传开了一件事——“凡是北辰公司的推广任务,统统不要接”。 这个消息传开后,所有m公司都震惊了,他们都问道:“北辰公司是什么公司?” 大家都没听说过。 这倒也正常,因为当时栾清英找推广的时候,是用的最原始的方法,直接跟内容创作者对接。 他是自己看相关领域的内容创作者,谁文笔好,谁有创意,他就跟谁联系,压根没通过m发任务。 】 这样一来,众多m自然不认识北辰这家公司。 接着,第二条消息秘密发往了部分m。这条消息对于大家来说就很熟悉了——“给我玩命黑《羊了个羊》”。 …… “不好了涯哥。” 栾清英一路小跑,把手机递到陈涯面前:“有人在疯狂黑我们的《羊了个羊》。” “别紧张,慢慢说。”陈涯道。 栾清英指着手机,道:“之前我沟通过的这个《我爱手游》公众号,发了条稿子,说我们《羊了个羊》是个垃圾游戏,不能通关。” 陈涯接过手机看了看,栾清英语速很快地继续说道: “下面的评论,很快就刷出一大批跟着带节奏的,很明显是水军操纵,这条文章刚发出来,哪有这么多评论的?” 陈涯放下了手机。 一旁顾雨晴皱眉,叹了口气道:“大概就是东煌七星干的了,你拒绝得太干脆,把蔡振益那厮给惹毛了。” 蔡振益表面上看上去风华正茂器宇轩昂,实际上心胸狭窄,顾雨晴跟他打过这么久的交道,自然知道他的为人。 陈涯抱着双臂,思考了一会儿。 听到说有人集体黑《羊了个羊》,他当时差点笑出声了—— 《羊了个羊》还需要黑? “涯哥,怎么办?”栾清英满脸都是汗,有点焦急。 “不用管。”陈涯说。 “啊?” “我说不用管。”陈涯道,“让他们去黑。” “可是……这样对我们的游戏不好吧?”栾清英道。 “他们不黑,玩家自己也会黑。”陈涯道,“这个公众号显然没有找准黑点,放心吧,没事的。” “哦。”栾清英还有点将信将疑。 等到他离开后,顾雨晴捏住了陈涯肚子上的肉,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 “你真打算什么反制措施都不做?” 顾雨晴吹气如兰,弄得人耳朵痒痒的,而她捏着自己肉的手指,自然也是因为他表现得太澹定,又让顾雨晴想揍他了。 “不用。”陈涯说,“何况我也做不了什么反制措施了,公司账户见底了。” 想起这茬,顾雨晴不禁有些气馁。 弹药都没了,还打个屁啊。 陈涯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道:“明后两天才是游戏数据的巅峰期,今天继续盯着也没什么用了,我们先出去吃个饭吧。” 顾雨晴伸直裹着黑丝的长腿,用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肌肉,嗔怪道:“你心是真大啊。” “一般大而已。” …… 陈涯开着车,带顾雨晴去俱乐部吃了私房菜,顾雨晴又说想兜风,于是又开车带着她往京郊跑。 跑着跑着,两人路过了当时陈涯给顾雨晴护驾的那个酒吧,顾雨晴说什么都要下来看看。 才下午时分,阳光正烈,酒吧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人,两人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出来,一个声音突然在陈涯身后响起。 “陈涯?” 陈涯回头,却看到一个涂着浓妆、黑色唇膏,挑染粉色头发的瘦高女生。 “你是那个……左萍萍?”陈涯回想起了这人的名字。 这个女生是易阳冰当时带到酒吧里,来给自己打助攻那个女生。 当时能看出来,她很喜欢易阳冰,简直是稀有的舔狗那类型的。 没想到,竟然如此巧合,又在这种场合遇到她了。 左萍萍快步走过来,表情里似乎还有几分激动: “我一直在找你。” 陈涯确认是在说自己后,微微抬起眉毛:“找我?” “对,找你。”左萍萍说完,人已经站在了陈涯面前,深吸一口气,道,“谢谢。” “谢什么?”陈涯一头雾水。 旁边顾雨晴也满腹狐疑地盯着陈涯的脸。 那晚上她也喝多了,这两人不会发生了什么吧? “嗯,”左萍萍点头,她的表情和当时那个辣妹风格已经完全不同,竟然能看出来几分青涩,“是你把我送到酒店的吧?” 陈涯想了想,点头道:“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当时他载了一车的妹子,顾雨晴巫秋桐路爱爱,还有个她,估计家里实在没地方放,再加上他也不好牛头人那一口,所以就开了间房把这妹子扛进去了。 “我就是想谢你这回事。”左萍萍眼睛扑闪几下,画着浓重眼影的眼睛显得很大。 “当时其实我还有一点意识,就感觉你把我放到酒店床上后,又是给我盖被子,又是帮我调整睡姿,感觉你很体贴。”她继续说道。 顾雨晴眉头紧锁,忍不住靠陈涯站得更近了一点。 她感觉怪怪的,生怕听到左萍萍说两人在床上还干了些什么。 “哦,不用谢……” 陈涯有点尴尬。这个女生他一点也不熟,自然也不知道该聊什么话题。 “因为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这几天没事就往这个酒吧跑,就想着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好在今天碰到了,明天我就回晋西啦!” 陈涯忍不住问道:“你那个……同伴,易阳冰呢?” 左萍萍整理了一下头发,说:“我跟他闹掰了,这段时间都没跟他在一起。” “嗯。”陈涯又尴尬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左萍萍掏出手机: “加个微信吧。” 陈涯也掏出手机。 “你扫我我扫你”,大概是现代人化解尴尬最好的方式了,有什么话可以留着私下线上说。 “咳咳。”顾雨晴轻轻咳嗽了两声,不动声色地走到陈涯身旁,小声道,“还要加微信吗?要加吗?” 她语气里的酸味儿,连左萍萍都听出来了。 “顾总,你跟陈涯两人,现在开始谈了吗?”左萍萍笑着问道。 顾雨晴伸手挽上陈涯的胳膊,眨了眨眼:“你猜?” 左萍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陈涯略显僵硬的身体,笑道:“看来是还没开始谈啊。” 顾雨晴也是身体一僵,表情尴尬。 这女人比她想象中聪明一点,居然没骗过去。 左萍萍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肯定会开始谈的,那天在酒吧玩游戏,就觉得你俩挺合拍。” 顾雨晴忍不住问:“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问完她才想到自己话里透露了一个重大信息,忍不住满脸羞红起来,看上去样子煞是好看。 “我也这么觉得。”左萍萍诚实答道,“那我走了,祝你们俩,早日,呃,能善始善终吧。” 说罢,左萍萍转身离开了。 顾雨晴在护食,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左萍萍自然也没必要自讨没趣。 本来她还想多跟陈涯聊几句的。 尽管努力想装出潇洒的样子,但她还是免不了有几分暗然,有几分伤感,有几分嫉妒。 以至于显得好像一条狗。 她嫉妒,嫉妒顾雨晴的随心所欲,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喜欢一个人。 等到左萍萍彻底消失在视野里,顾雨晴轻咳两声,踢了陈涯一脚。 “我是不是碍事了?” “啊?”陈涯转头问道。 “我要是不在这儿就好了是吧,”顾雨晴小女人气浓厚地说,“桃花突然开了,缘分突然来了。” “不至于不至于,”陈涯赶紧否认,“我觉得还是我们比较合拍。” 这话如果是在别的场合说,顾雨晴能乐疯,但现在说,只会让她恼羞成怒——她感觉陈涯是在讽刺她刚才不小心说漏嘴了。 顾雨晴转身就走,陈涯忙追上去。 追上之后,陈涯一句话,弄得顾雨晴更加火大了:“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会耍脾气的成熟女人呢。” “现在觉得我不成熟了是吧?”顾雨晴翻着白眼,“我告诉你,我不成熟的地方可多了,你跟我打交道就得忍着!” 陈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她胸前成熟硕果,几乎要压弯枝头,咽了口口水说:“确实,那我忍一忍。” “你最好是在忍我说的那种忍。” …… 晚上,陈涯把车开到京郊邻省交界的地方,这里是一大片麦田,不远处有稀疏的树林。 这里远离城市的光污染,路灯也没有普及,除了乌漆嘛黑还是乌漆嘛黑,但因此天上星星更加闪烁。 他把车棚天窗打开,座椅放下去,两人一左一右躺在车里,南来的风穿过车窗穿过两人,一时间无比惬意。 “散心也散够了,我现在情绪稳定多了,”顾雨晴说,“你该告诉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东煌七星的针对了,总不会是摆烂了吧?” “没什么好担心的。”陈涯道,“我之前就说了,我们这个是做私域流量的,他在公域发再多黑稿,也影响不了什么。” 顾雨晴眨了眨眼,说:“我能说我没听懂这前后的逻辑吗?” “可以啊,笨一点还可爱些。” 顾雨晴伸手拧住了陈涯手臂上的肉。 “我错了,我承认我刚才太嚣张。” “那你解释清楚一点。” “举例说明吧,”陈涯说,“假如你的亲戚朋友给你发了《羊了个羊》的链接,你玩过之后,突然看到《羊了个羊》的黑稿,你会怎么想?” 顾雨晴表情显得有点呆萌:“我会怎么想?” “你会觉得,说得真他妈对啊。”陈涯说,“然后你有可能会把这篇黑稿发到你在玩《羊了个羊》的朋友,或者是朋友圈。” “对的。”顾雨晴认同了。 “这样的话,游戏的私域流量池,又扩大了。”陈涯说,“他黑《羊了个羊》无所谓,只要提了这个名字,就是我们赚了。” 陈涯继续解释道:“很多原来不知道这个游戏的人,可能会通过这篇黑稿了解到《羊了个羊》,反而增大了游戏的认知度。” 顾雨晴皱眉问道:“可是,人家就算知道了有这个游戏,又不代表非要去玩啊?” “是啊,但那是游戏在私域流量还没有膨胀的结果。”陈涯说,“如果只是听到一次《羊了个羊》,不会觉得有什么,要是反复听到,身边反复有人提起,那你会怎么想?” 顾雨晴想了想,说:“我会很好奇。” “对,你会好奇。”陈涯说,“这就是私域流量的奥秘,你会好奇身边的人在做什么。” 顾雨晴看着天空星斗:“这么说,无论对手做什么,在你看来,游戏营收总会爆炸咯?” “对,其势已成,无论是东煌七星,还是山崩地裂,都阻挡不了游戏爆火了。” 337.各方面爆炸了(感谢新盟主) 庞庆鹏放下手中的盒饭,擦了把嘴,在消息框上输入道: 【我平时报价都是10万,你们的话,给你们打八折。】 对面备注是“东煌七星-员工-石”的人回消息道: 【报价可以打折,效果不能打折。这件事是蔡总亲自抓的,蔡总说了,一定要把对面打到痛!】 庞庆鹏认真输入道:【这一点请蔡总放心,黑游戏,我们是专业的!】 微信转账有了提示,收了头款,庞庆鹏搓搓手,开始干活。 庞庆鹏是《我爱手游》这个公众号的号主。 其实不止这个账号,大概有七八个手游门类的号,都是他在运营。 只不过除了《我爱手游》,其他那些账号的粉丝数量还没有起来,还处于用大号养小号的阶段。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手游行业还不算火爆,市面上有统治力的手游,大多都是黄易、东煌的几个头部游戏,二游则都是日厂的地盘。 不过庞庆鹏这人很有思路,根据他的分析研判,随着智能手机越来越普及,以后手机游戏肯定会占据游戏市场的半壁江山。 他没有做游戏的入场券,但评测游戏是谁都能做的,于是他现在就开始做游戏方面的公众号了。 之前东煌七星的人在他们的群里喊了一嗓子,问有没有人接北辰公司和《羊了个羊》这款游戏的推广,他留意到了,便说了一句自己接到过,但是推了。 当时他就认为要来大单子了,果然,单子现在这不就来了吗? 慎接小厂单子这个策略,绝对是正确的。他是个精明人。 如果当时接了这家叫做北辰公司的单子,现在东煌七星公司的单子肯定是接不到了。 不仅接不到,到时候东煌七星发几个任务下去,一群人起来群起而攻之,自己就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之前就有过这种事情:某个小厂游戏出来后,没有去拜东煌七星的山头,被买了黑稿,而另一家公众号则接了他们的推广稿。 顿时那家公众号被群喷,不少不明真相的群众也跟着一起喷,公众号口碑暴跌,删稿退款不说,名声还一落千丈,信誉度降至冰点。 这就是乱接小厂推广任务的坏处:在搞不清楚风向的情况下,千万不要随便推广。 放下筷子,打开手机,庞庆鹏开始搜索《羊了个羊》。 要喷也要找对喷点,胡乱喷一通,主顾不买账不说,达不到效果也不行。 玩一会儿,他的眉头紧锁起来。 他首先的想法是:这游戏也值得去买推广? 这种粗制滥造的小游戏,随便一搜都一大把,放在网上,半点水花都扑不出来,还值得特地买个推广? 不浪费钱吗? 而且,这游戏还需要特地找自己来喷? 他才玩了一会儿,就找到好几个喷点:画风弱智,宣传游戏难度,但第一关明显就是骗人的,说是每天只能玩一关,其实可以无限玩,还要看无聊的广告…… 黑点太多了,多到光罗列下来,就够篇幅了。 打开word文档,很快,庞庆鹏就敲下了第一行字: “最近,有个朋友推送给我一个游戏,说是超高难度,我打开玩了一会儿,人都气笑了……” ……把稿子交过去后,对方很快就通过了,于是例行公事般在几个公众号上同步发布。 很快,后台就多了好几条评论。 【前排。】 【吃瓜。】 庞庆鹏点击刷新,接着,眉头皱了起来。 只见评论区多了一条扎眼的评论: 【你是玩不通关,失心疯了吧?在这狂黑。】 公众号评论默认精选,这条评论其他读者看不到,只有庞庆鹏本人看得到。 所以只扎了他一个人的心。 他愤怒地把这条评论点击了删除,很快,又一条扎眼评论出现了: 【哈哈哈,刚刚玩了这个游戏,你说的都对,不过都是废话。】 “???” 庞庆鹏无语了。 这些读者到底什么情况? 《我爱手游》的口碑很好,以前发的文章,不管是通稿还是黑稿,都没有这种损牙眼的评论啊? 再一刷,后面出现的评论总算正常起来了。 【哈哈,我室友一直在玩这个傻呗游戏,我听那个bgm都听吐了,我要把这文章转发给他看。】 【捂脸,我爸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这个游戏,今天祭祖的时候都在玩,差点跟亲戚打起来了,我真要把这篇文章给他看看。】 庞庆鹏果断操作,把这两个评论加精放了出来,并且在底下回复了吃瓜表情。 然后他再把文章下面的评论截图,给刚才的东煌七星公司员工发了过去。 庞庆鹏:【初步评价已出炉,反馈尚可(吃瓜.jpg)】 对方回了个【大拇指.jpg】。 再次刷新,文章下面又多了一条评论: 【已转到朋友圈,给朋友圈遭了羊瘟的人降降温。】 操作鼠标,把这条评论放出来后,庞庆鹏陷入了沉思。 这个游戏,真的有这么火吗? 怎么好像……这些人的朋友圈讨论度很高的样子? 难道这游戏真的有很多人玩吗? 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隐忧: 自己这篇黑稿出来之后,如果引起了很多转发,不是反而扩大了游戏的知名度吗? 看这个游戏,好像也没有在乎口碑的样子,因为好像,它本身口碑就不咋地。 不过,考虑到稿子已经写出来了,发也发了,款也收了,再去跟东煌七星的员工说这事,显得自己不专业。 不如不提。 接着,庞庆鹏打开自己的朋友圈,眉头一皱,差点没坐稳。 自己一直有好感的校花,居然也转发了一条《羊了个羊》的游戏链接。 他赶紧抠字输入道:【这种游戏强制转发,其实是可以设置仅私人可见的。】 没过一会儿,对方回消息了: 【不,我就是要转发给别人,让别人也痛苦!】 “……” 看完这条回复,庞庆鹏后知后觉地一拍腿: “糟了。” …… “请上车的旅客携带好身份证,依次排队检票进站……” 左萍萍抬头看向巍峨的京城西站门楼,昂扬的飞檐在朝阳下流动着琉璃色泽。 这里是京城西站,门楼下是排队进站的旅客们长长的队列,人们手提大包小包各种行李,从身穿阿玛尼到躺在路边长椅上的民工,各色人等都有。 左萍萍手里攥着的票根上写着d152,04车厢12b,从京城西站到晋西省城,一个小时后发车,3个小时到目的地。 左萍萍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来时乘着易阳冰的跑车,走时却是坐高铁。 谁让她跟人闹掰了呢? 上次酒吧被喝垮,第二天在酒店的大床上醒来,全身上下除了鞋被脱掉,身上衣服还好好的。 她依稀记得是陈涯送她过来的,床头还有一杯凉水。 陈涯给她把房间开到了第二天中午,在床上躺了一上午,她忽然想通了。 她喜欢易阳冰,易阳冰也知道她喜欢他,但是他为了追顾雨晴,还是拜托她过来帮忙打助攻。 一整个上午,易阳冰都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也没有发过一条消息,估计他现在正在狂怒自己昨晚的失败。 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价值。她对于那个人存在的意义,估计只是一个无所谓的人。 于是她想通了,买了几天后回晋西的车票。在回去之前,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陈涯打声招呼。 可惜并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的手机,左萍萍默默咬住了嘴唇。好在自己并没有白等,顾雨晴虽然护食,陈涯的联系方式是加到了的。 很快,自己等的列车开始检票了。人群潮涌。上了车,左萍萍坐下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感觉上睡了不短时间,醒来时,却发现列车才刚刚启动,身旁一个小朋友正在不停哭闹。 好像小朋友是想玩某个游戏,但他妈妈手机没电了,于是就躺到地上开始撒泼。 没过变声期高达80分贝的噪音在耳边丢炸雷,长得再好看,小朋友也会在左萍萍心里自动进化成熊孩子。 她揉了揉额头,轻轻戴上了耳塞。 然而熊孩子刺耳的音量还是贯穿了耳膜。 列车缓缓出站,熊孩子依然时不时发出怪叫,在众人的侧目下,那位年轻母亲满头大汗。 左萍萍摘下耳塞,忽然问道:“他要玩什么游戏?” 那位母亲一愣,才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话,不好意思道:“他太不听话了,实在不好意思……” “他要玩什么游戏?我手机给他玩。”左萍萍说,“我手机有电。” 这位母亲没有料到左萍萍这副尊荣(涂着黑色口红一头渣女波浪身穿铆钉皮夹克),居然这么有爱心且好说话。 “是个微信小游戏,叫《羊了个羊》。” “哦。” 左萍萍掏出手机,在微信上找到这个游戏后,把手机递给了小朋友。 那位年轻母亲连声感谢,反复叮咛熊孩子不许把人家手机弄坏,表情看上去比玩自家手机还提心吊胆。 推着小车的乘务员一路贩卖瓜子花生,那位母亲说什么都要给左萍萍买一瓶饮料,推辞不下左萍萍总算接受了她的好意。 过了会儿,左萍萍在那位母亲的目瞪口呆中,又掏出来一台手机,开始跟闺蜜聊天。 她这样的人自然是有两部手机的。如果只有一部,也不至于放心大胆给熊孩子玩,谁知道熊孩子会造成多大破坏性? 左萍萍:【已经上车了,12点到家。】 闺蜜:【跟易阳冰处得怎么样?】 左萍萍:【彻底掰了。别再跟我提她。】 闺蜜:【(偷笑)你又觉醒了?又识破他的pua了?】 左萍萍:【反正,我突然发现好男人很多,比他好的男人更多。】 说到这里,她就想起了陈涯。左萍萍忽然想看看他的朋友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自拍照片,还可以拿出来给闺蜜开开眼。 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黑色的头像,干净得一尘不染的朋友圈,这人的网络生活简直无趣到极点。 左萍萍忘掉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开始刷起朋友圈,一条条刷下去,发现好多人都在提一款游戏。 【终于通关了,朋友圈里不会有人没通关吧?】 [图片](《羊了个羊》的通关图片,但是一眼能看出来是p的。 底下回复是: 【又疯了一个。】 【你怎么也在玩这个弱智游戏?】 【这什么游戏啊?今天看到第三次了。】 “羊了个羊?” 左萍萍目光移向自己手旁,那个熊孩子跪在地上,手机放在座椅上,手指点点点,在那里玩得老大劲。 这什么游戏?这么火的吗? ……一个小时后。 那熊孩子总算是睡着了。手机也回到了左萍萍手中。 左萍萍却是睡不着了。 朋友圈感觉跟疯了似的,越来越多人开始说这个叫《羊了个羊》的事,这让左萍萍感觉很奇怪—— 这些人平时也不玩游戏啊? 这激起了她的兴趣。 她拿起了那台还带着熊孩子温度的手机。 …… “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前方到站平原站,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左萍萍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周围纷纷起身取行李的乘客,有些后知后觉地说: “啊?到站了?这么快?” 手机上,一道弹窗适时地弹出来:“槽位已满,快分享给你的朋友折磨他/她吧!” 左萍萍使劲把头发揉乱,站起身,却发现隔壁座位一个乘客,也在玩和她一样的三消游戏。 她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在车厢里走一圈,说不定能看到七八个玩这个游戏的人。 这游戏到底怎么火的啊? …… 游戏圈内,某场奇异的风暴正在酝酿,而在另一个小圈子,一场风暴却已然发生。 “v圈一贯的惯例,播放量达成20万,称为殿堂曲,播放量达到100万,则称为传说曲。” “目前,v圈殿堂曲一共有4首,分别是《千年食谱颂》《欠一个拥抱》《欠我一炮》《权御天下》。” “其中《权御天下》是新近才成为殿堂的。” “大家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我没有提最近蹿红的一首歌……” “因为他妈的,这首歌发布一个星期,播放量已经50万了,它他妈马上要变成传说曲了!” “是的,这首歌就是《普通disco》,一个新人up主发的第一首新歌。看目前这个架势,再有一两个星期,这首歌播放量就会破100万,变成传说……” “如果在一个月内这首歌播放破百万,它就会变成史上最快晋升传说曲的v曲,包括日本v圈在内……” “不说了,兄弟们,助攻百万!” ……清明三天,仿佛之前种下的种子齐齐竞发,同时开花结果。 《羊了个羊》游戏收入、《普通disco》单曲播放,形成了两开花局面。 假期三天,北辰公司赚得盆满钵满,一共入账了3000万。 这三千万,不光是《羊了个羊》的广告收入,还包括《合成大西瓜》的收入。 和《羊了个羊》这种肉眼可见的火爆,《合成大西瓜》就是那种不动声色的把大钱给捞了。 如果说《羊了个羊》是明火,那《合成大西瓜》就是暗火。 由于游戏性质不同,《羊了个羊》基本只能通过广告来变现。 而《合成大西瓜》有内置购买通道,变现比《羊了个羊》更直接。 所以这游戏虽然传播率没有《羊了个羊》广,但收入一点没比《羊了个羊》少。 而且,这款游戏不像《羊了个羊》那样,具有诈骗性质,不是出卖负面情绪的,从长线上看,这游戏寿命更长。 两个游戏结合下来,给年轻的北辰公司创了大量的收,差点把这些员工都创晕了。 顾雨晴光分红就分了1000万,其他员工分了一千万,几乎每个人都到手几十万,相当于两年的工资。 这些员工大多都是刚毕业的应届生,资历最老的,也就是在其他公司呆了个把月辞职的失败者。 这些人哪见过这种大方的老板? 当钱到账的那一刻,整个北辰公司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当中,嗷嗷叫着要提产能。 顿时所有人的忠诚度都拉满了。 尤其是石川栋和栾清英。石川栋居功至伟,所以分钱最多,栾清英分钱次多。 栾清英这钱拿着还挺不好意思,他还感觉自己添乱了,想把钱退回去。 陈涯自然是不会让他退钱。 紧接着,北辰公司的第二轮大规模招工也开始了,这家新生公司,人员力量马上将会迎来第一次膨胀。 …… 节后按照惯例,高杉资本会要召开大会。 穿着高跟鞋,迈动着轻快步伐的顾雨晴走进会议室。 刚进门,她稍稍停顿了片刻,接着自如地走了进去,坐下。 “爸,您也来了。” “嗯。”顾宗言点了点头,眼睛却没有看自己的女儿,“我最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传言。” 顾雨晴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爸,你想知道我的事情,问我就好了,干嘛要听传言?” 顾宗言横了她一眼,顾雨晴马上收敛,严肃起来问道:“什么传言?” 会议室里,其他公司高层也都坐定了,光滑的白色长桌如同湖面平静,气氛如同死水凝重,谨慎的呼吸声如同雾气漂浮在长桌上空。 “我只能告诉你,是不好的传言,”顾宗言冷着脸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家,在风评上面还是要注意一点。” “哦?我现在是什么风评?”顾雨晴冷脸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来不及了,下一章再感谢打赏 (本章完) 338.注意影响(感谢常岸盟主~) 「谁说的?我现在什么风评?我怎么不知道?」顾雨晴面色铁青。螑 顾宗言说:「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你也不用计较是谁说的,但要知道众口铄金的道理。」 看女儿脸色很难看,他又柔声道:「自己的一些行为,还是要好好注意注意才行。」 顾雨晴顿时感觉无比窝火。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商业上旗鼓相当的战斗,她一点都不怕,背后来这些阴招最让人恶心。 她转脸环视一圈,周围的高管们,同时也是她的那些亲戚们,都心虚地低下了头。 顾雨晴平时很少跟父亲见面,除了在公司露面,也很少跟父亲的朋友圈打交道。 那能传出来自己不好的传闻,坐在这里的这些亲戚们肯定都有份了。螑 顾雨晴语气生硬:「我觉得我平时的行为很正常,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还要怎么注意?」 顾宗言闻言不太高兴,伸手指了指她,说: 「你要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那还好,要是不知道,那还更糟糕一些。那说明你的心态变了。心态不对,自己做什么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顾雨晴略带一丝愠怒,梳理了一下鬓角,强压下去心中的不爽,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 「那我总得知道我哪个行为引起众怒了呀?不然我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改,您说是不是?」 顾宗言抿了抿嘴,道:「有人跟我反映,你跟投资的对象,私下走得有些近,近到让人怀疑有些不正当。」 顾雨晴这几天天天和陈涯呆在一起,所谓「投资对象」指的是谁,她当然心知肚明,可她偏偏要装傻。螑 「啊?什么投资对象?」 「你难道想说没有这回事?」 「和异性出门确实有,可我这个年纪,跟异性一起出门,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吧?投资对象云云,实在不懂是在说什么。」 顾宗言皱眉道:「你泽丰表哥都拍到你的照片了,你清明当天,难道没有跟一个异性携手出门?」 坐在一旁的顾泽丰又瞬间被卖,捧着笔记本挡住脸,身体缩到桌子下面去了。 顾雨晴也没空去管这家伙了,说道: 「我确实跟一个异性出门过,但所谓投资对象,是无稽之谈,那个人不是公司投资的对象,我绝对没有做什么违规操作。」螑 和陈涯出门当然不算违规操作。 那是她私人投资的对象。 去给他开开小灶,难道还有错? 「我说的不是什么违规操作。」顾宗言叹了口气。 他觉得,看来自己不把话说明白一些是不行了。 「我说的是,你这个年纪了,需要在意一下风评,跟异性出门需要注意举止。」 顾雨晴开始紧张回忆,自己和陈涯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不堪举动。螑 本来心中还觉得甚是不平,但想来想去,自己跟他出门的时候还真有些得意忘形,跟他贴贴蹭蹭上瘾,被人看到了还真有可能误会关系。 顾雨晴不由得脸涨红了,但还在顽强狡辩: 「你不是说,半年内不管我的吗?我跟谁出门,用不着对我说教吧?」 顾宗言提高音量道:「我没有管你,我只是在提醒你注意!这是两码事!」 「那我和易家的、柳家的那些公子哥们出门的时候,怎么不提醒我注意举止?」 「世家子弟之间互相知根知底,而其他人,谁知道会不会抱着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铤而走险做一些伤害你的事?」 陈涯被这样 说了,顾雨晴相当不满,可她又无法反驳,毕竟顾宗言也是在为她考虑。螑 她要是反对,到还是自己做女儿的蛮不讲理了。可她内心知道,顾宗言又怎么会在乎她是否被伤害? 他在乎的只是顾家的面子罢了。 于是心里更加憋闷得慌,只好抓起桌上的水杯大口喝水。 顾宗言也铁青着脸。 自己这个大女儿生来叛逆,每次跟她说起话来,都感觉非常糟心。 「这件事情,我们下去再讨论,今天还有要事要商量。」 说到有正事,底下那些高管们如同训练好的一样,纷纷翻开身前的笔记本,拿起笔,一副认真记录的模样。螑 顾宗言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近来,东煌七星已经定下来,要投资10亿,打造一款次时代的开放世界手游。 「他们决定拆分出一家工作室,由我们的熟人,蔡家那小子蔡振益来担纲领导开发。 「他们采用这个模式,自然是想分散风险,但是我们经过评估认为,这个项目大规模盈利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考虑也参与进来分一杯羹,今天是来集体讨论决定这件事的。」 听着听着,顾雨晴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听到最后是由蔡振益开发所谓「开放世界手游」时,她彻底不淡定了。 这刚好是跟陈涯同一个赛道的游戏。自己私人投资的和公司投资的成了竞争对手,到时候自己就被架起来了。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顾雨晴马上提出异议,「东煌七星自己的财务状况很健康,怎么确定这其中有没有诈?」 顾宗言扫了她一眼道:「讨论的时候没有让你来,你自然不知道。至于其中有没有诈,我比你清楚。」螑 顿了顿,他又说:「10个亿的投资,对于现在的手游市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哪怕是东煌七星也很难承担这种级别的项目。但是对于我们来说,10个亿只能算马马虎虎,另外,我们也一直想要进军文化娱乐领域,对他们的这个项目投资,也算是试水……」 顾宗言说完,下面的高管和精算师又列了一大批数据,这事在自己完全没有参与的情况下就已经决定了,顾雨晴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嘴。 最后举手表决,在场的高管们几乎是全票通过了投资表决,只有顾雨晴一个人没有表态。 但投资与否,决定权已经不在她手中了。 「顾家进军游戏领域」,这消息如果放出去,又是一个炸雷,肯定会引起股市震荡。 整个游戏行业,尽管已经发展多年,但对于顾家、陆家这样的老牌家族来说,还是崭新的水域。 这些家族掌握着大量资源和财力,在传统行业可以呼风唤雨。螑 但随着it行业、文化娱乐行业的兴起,一个又一个新兴富豪诞生,这些老牌家族早就开始慌了。 谁都知道传统行业已经日薄西山,将来只会越来越衰落,那些大世家,都想趁着自己手头还阔绰,进军新领域打下一片天地。 就好像刚才顾宗言说的,十个亿,对于东煌七星这样的业内龙头来说很多,但对于顾家来说,只是马马虎虎。 而且,前段时间陆家进军文娱行业,又是收购海涯,又是创立爱华公司,声势浩大,成效也很好,顾家肯定眼红。 顾家这次的试水肯定筹划已久,选择投资蔡振益的工作室只是恰逢其会。 这件事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左右的。 只是,现在连顾家也亲身入场了,她和陈涯该怎么办?螑 …… 散会之后,顾宗言带着顾雨晴下楼,上了自己停在门外的林肯商务专车。 超长型加宽后座上,一圈座椅像个小ktv包间,背后按摩椅,还有香薰,手边还摆了个古木的方茶桌。 顾宗言上车坐在自己主位上,顾雨晴则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他盯着顾雨晴半天后,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顾雨晴脖子很硬,语气很臭。 坐在私人专车里面,顾宗言也彻底失去了装慈父的心情,说道:螑 「你是青春期到了?春心萌动了?想自由恋爱了?」 顾雨晴沉默不语。她从来不指望顾宗言能记住她的生日。她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天顾宗言心血来潮要去接她,结果跑到她当年读的小学去等了半天。 她也不想提醒顾宗言,自己已经二十多了,青春期早就过了。 「我不管你对那个人有什么想法,但我要告诉你,如果你还想当我的女儿,那就必须由我来给你挑夫婿。」顾宗言喝了口茶。 顾雨晴移开脸:「我没想找夫婿。」 「我不管,」顾宗言道,「如果你想自己找夫婿,那我告诉你,在你结婚的那一天,你就不是我女儿了。」 顾雨晴沉默不语。螑 顾宗言继续道:「要是你想自由恋爱,你亲***我立下的那一串荒唐的条条款款,我都不认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我就当在娶温淑晶之前,没有结过婚,没有生过孩子。」 顾雨晴心中惊涛翻覆。她现在难受的心情如同潮水一般翻涌,如果可以选,她现在想选自己从来就没出生过,从来没有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她宁可顾宗言当年娶的第一个老婆就是小三,也不愿意让自己出生。如果她可以穿越,她会穿越回母亲肚子里,用脐带把自己勒死。 顾雨晴忍耐良久,用上了毕生的友善度,勉强挤出一句话道: 「我怎么会想自由恋爱呢?我不想恋爱。」 「那就好。」顾宗言眯起眼,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该还抱有一些小女生的幻想。」 顾雨晴柔声道:「我不是小女生了,我一直把我自己当男的。」螑 「我不鼓励你这样,但我也没意见。」顾宗言没有听出女儿话语里的讽刺意味。 他说完,打下车窗让司机上车,道:「回家。」 说罢转头跟顾雨晴说道:「今天该回家吃饭了,你妈想你了,你也很久没见弟弟、妹妹了。」 顾雨晴默然无语。 顾宗言说的「妈」,自然不是顾雨晴的亲妈,而是顾宗言续娶的后妈温淑晶。 他说的「弟弟、妹妹」,自然也是后妈所生,那俩将她视作眼中钉、也被她看做烦人精的那两个孩子。 顾宗言一心想弥合家庭裂缝,定期带顾雨晴回家,殊不知除了让双方都恶心以外,没有任何正面作用,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像是在感动自己。螑 顾雨晴也不知道他什么心态。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一根筋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也不知道他那颗头发稀疏的脑瓜里到底在运行什么,以至于他的商业帝国如此成功,而家庭生活却如此失败。 但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屈从。 专车停在了顾宗言新家门口,两人下了车,顾雨晴一脸心累地进屋,刚看到迎上来的温淑晶以及温淑晶的两个孩子,瞬间又精神起来。 「老公你回来啦?」温淑晶笑吟吟地上来帮顾宗言脱衣服,「雨晴你也来了?」 温淑晶今年已经快四十了,还保留着当年的温婉口癖,相比较下来,自己的亲妈就只会粗声粗气,才不会叫「 老公」,会嫌肉麻。螑 也难怪自己亲妈争不过这女人了。 顾雨晴暗自腹诽,跟着众人进了屋,门口一弟一妹两个孩子,都满眼警惕地盯着她。 弟弟顾本礼十来岁,还在上初中,身上很浮夸地穿着小西装夹克,脖子上还打着领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头粉面。 温淑晶成天吹嘘,这儿子在学校里多么受欢迎,男生喜欢女生喜欢老师也喜欢,在学校简直天王巨星待遇。 但顾雨晴每次看到他只会想着,这么粉雕玉琢的娃娃,如果打一拳,也不知道会哭多久? 妹妹顾澄曦,比弟弟年纪大一些,已经上高中了,穿着一身洋娃娃似的公主粉蓬蓬裙,但顾雨晴知道这家伙正是叛逆年纪。 「知道雨晴今天过来,特地吩咐厨子做了你爱吃的龙虾和螃蟹……本礼、澄曦,给你们姐姐打招呼啊?」螑 温淑晶一吆喝,两个孩子才都给她点头算打招呼了。 顾雨晴小时候也不是没想过跟这两个孩子处好关系,虽然他们的亲妈夺走了自己的父爱母爱,但孩子是无辜的。 可自己对他们很好,他们却不领情,自己去读完大学回来后,两个孩子更像是陌生人一般了。 以前她想不通为什么,现在人情练达,自然知道原因所在,有温淑晶在背后教导这两个孩子,他们怎么会对自己有好感? 再说了,自己母亲当年逼宫,用生命当筹码换来了顾宗言的许诺,可是夺走了这两个孩子的大部分遗产,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们怎么会喜欢自己? 坐上桌后,一家如同君臣般坐定,顾宗言在主位上昂首挺胸,指点江山,顾雨晴憋了好几次呵欠,如果可以选,她想戴上耳机。 「雨晴啊,听说,你最近有个走得很近的异性?」温淑晶忽然转身对她说话。螑 顾雨晴一阵头疼。这帮人就是这样,话传话总要传到天下皆知,连温淑晶都知道,怕不是顾家人都在背后嚼她的舌根。 怎么应付这些八婆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自己表哥泽丰肯定是死定了。 「没有这回事。」顾雨晴说,「都是生意上的来往,不是私交。」 「生意上的来往,也可以发展成私交嘛。」温淑晶笑道,「要是感觉人可以,相处得愉快,不如带回家给我们看看嘛!」 顾雨晴不耐烦说:「我说了没这事……」 「咳咳,」顾宗言在上面轻咳两声,「跟你妈说话注意情绪。」 顾雨晴顿时大倒胃口。螑 刚才在车上说谈恋爱就不认自己这个女儿,现在温淑晶说这种话,他又半点意见都没有。 顾雨晴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男人能获得巨大成功,简直是老天不开眼。 「那男生到底人怎么样啊?说说呗。」温淑晶说,「我别的不敢说,看人的眼光,肯定比还是姑娘的你要毒辣一些的。」 顾宗言发言道:「我看过了,是个出身农村的,很一般的创业者,没有任何家庭背景,配不上我家。」 温淑晶说:「只要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身家清白,不就行了?干嘛要求那么高?」 「要求不高怎么行,跟那种人结合做什么?给家里其他人看笑话?」顾宗言严肃脸说。 「雨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温淑晶笑里藏刀,转移话题道,「既然这个不行,蔡家那个蔡振益,跟你关系不是一直都很好吗?你觉得他怎么样?」螑 顾雨晴无力道:「我跟他关系从来不算好……」 「蔡振益那小子太油滑了,」顾宗言说,「我觉得易家那个不错,就是不知怎么的,让他们相处一下,她能给把 人得罪了。」 顾宗言说到这里皱起眉头,显然对顾雨晴相当不满。 「蔡振益怎么油滑了?他给你送的好酒好茶,你怎么就大大方方收了?」温淑晶反驳道。 「收礼是一回事,我自然有别的渠道还他,」顾宗言说,「但是让他做女婿是另一回事。」 「……」 顾雨晴沉默地吃完了饭,沉默地离席,沉默地洗了把脸,沉默地补妆。螑 她没吃多少。气都气饱了。 一转身,却发现,妹妹顾澄曦正站在门口,正冷冷看着她。 这个女生相貌继承顾宗言的较多,能看出来她母亲的基因已经在尽力挽回了,但还是谈不上漂亮,跟惊艳众生的顾雨晴完全比不上。 而且顾雨晴感觉她表情里始终有一种令人讨厌的傲慢,她非常不喜欢。 「我很同情你。」顾澄曦对姐姐说,「不能决定自己的婚姻幸福。」 顾雨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甩了甩手上的水,道: 「婚姻有什么幸福的?不结婚才是幸福。」螑 「如果我是你,我就脱离这个家了,宁可跟心上人远走高飞。」顾澄曦说。 顾雨晴打从心里笑了。 自己这妹妹恋爱脑,言情剧看多了,说出口的话显得智商很低,她智商也确实很低。 而且她什么都不知道。 顾雨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便离开了。 晚上,顾宗言让专车司机把顾雨晴送回自家。路上走到一半,顾雨晴就下车了,在一家咖啡厅点了杯冻柠水,叼着吸管坐了半天。 她百褶裙下,修长的小腿交叠放着,高跟鞋被勾在脚尖上一晃一晃,纤白玉手托着香腮,看上去明艳动人,路过橱窗的都要忍不住看一眼她。螑 坐了良久,她拨通了陈涯的电话,只说了一句:「过来。」 陈涯就过来了。 陈涯急匆匆赶来,坐在她座位前,顾雨晴不说话,横看竖看这个男人,越看越觉得顺眼,她仿佛要把今天受的气全抵消似的,用这股劲头使劲看着陈涯。 「怎么了?你干嘛?」陈涯一头雾水。 顾雨晴用手勾着他的后脖,把他捞过来,狠狠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接着松开长出一口气。 「舒服了。」 「???」螑 339.那你呢?(感谢半夏梓猫盟主~) “你干嘛?!”陈涯连忙用袖子擦干下巴上的口水。 顾雨晴眯着眼,表情微妙。像是意犹未尽,又像是在扇贝里面吃到了沙子。 “你是不是没刮胡子?” “出来的时候比较匆忙。” “扎到我舌头了,你看。” 顾雨晴吐出粉嫩的舌头给陈涯看。 陈涯觉得她这个表情相当不妙,拉着她的下巴帮她关上嘴巴。 “活该,我胡子长出来又不是为了别人吃的。” “服务不满意,差评!” “深感抱歉,这位顾客下次请选别家。” 顾雨晴眉毛一扬:“你真的希望我下次选别家?” 陈涯马上说:“还是算了,以别家的资质未必能服务得了你,还是我来吧,我下次好好改进。” 顾雨晴一副“小样,我还治不了你?”的表情,放松肩膀躺在椅子上,v领下露出白皙柔嫩的胸口和笔直锁骨。 “所以你叫我出来做什么?”陈涯问道,“总不会只是为了啊呜啃我一口吧。” 顾雨晴说:“主要是为了啊呜啃你一口,现在主要的事情做完了,说说次要的事情吧。” 顿了顿,她说:“东煌七星公司新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已经开始开发一款开放世界游戏了。” 陈涯懒得吐槽顾雨晴的大脑到底是怎么运作,才能做到如此分不清主次了,他选择直入正题。 “你知道多少内部消息?”他问道。 “我现在知道的不多,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到他们新的工作室了解,现在我知道的只有,他们这款游戏至少有20亿以上的投资,而且领域和你计划中的游戏完全一致。” 顾雨晴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二次元,开放世界,投资比你的多,而且,比你立项快。” 陈涯沉默了会儿,道:“没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顾雨晴手一拍桌子,“这回和《羊了个羊》不一样,真的有事啊!” 游戏领域是二八定律体现得最淋漓尽致的领域,头部跟底边的差距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二八定律的大意即:排前20%的公司,赚总量80%的利润。 这就意味着,在游戏行业,同行是冤家中的冤家,你死我活。 尤其是在相同领域,做游戏时首先要考虑的便是“同类竞争”。因为游戏市场不需要两款差不多的游戏。 如果两款游戏风格、玩法都一样,那市场就会在两款游戏当中执行二八定律,不是你二我八,就是你八我二,成王败寇。 虽然早已知道,东煌七星想做二游,但,顾雨晴本以为,东煌七星以前从来没做过二游,按照他们的尿性,肯定要调研评估老久。 等到他们的游戏正式立项,陈涯这边的游戏开发进度早就拉上去了。 先下手为强,游戏领域也有先发优势的,玩家也有游戏忠诚度,只要这边先抢占这个市场,那边的游戏再出来,对自家游戏影响也有限。 没想到,这次居然动作这么快。 “我说没事,”陈涯继续淡定说,“我倒是想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你……”顾雨晴一时间被噎住了。 她在担心什么,只要是做过游戏的内行人士都该明白,她现在有点搞不懂,陈涯到底懂不懂怎么做游戏。 “首先一个常识是,先立项,不代表先做出来,”陈涯慢悠悠地说,“一个项目的制作周期,取决于项目体量、项目管理水平等等因素,不一定说先立项就会先做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人家先立项,进度肯定比我们推得快啊。”顾雨晴板着脸说。 “第二,”陈涯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慢悠悠说,“谁说他们先立项?” “啊?” “《原魔project》早就开始了,”陈涯说,“公司建立第一天起就已经开始了,去你们那里拉投资前就开始了,做了相当多的准备工作。” 顾雨晴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啊,呃,哦……但,人家的投资比我们要多……” “他们的投资是多少?20个亿以上是吧?”陈涯道,“开放世界的游戏用不着投资那么多,《荒野传说》成本才多少?8个亿,目前成本最高的《侠盗飞车5》也才17个亿。” 顿了顿,他又说:“成本高就意味着要堆料,堆料就意味着开发周期长,他们真要做完20个亿,等他们的游戏做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顾雨晴抿了抿嘴,说:“虽然你的说辞没多少说服力,但好歹算是给了我一点安慰。” “你要是不信,等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公司看一趟就明白了。正好,我们招录的一批新员工明天也到岗了,刚好给你看下我们是怎么运作的。” 顾雨晴点了点头,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她将手放在陈涯手背上,说:“今天陪我一下好不好?” “怎么了?” “心情有点不好,这里有点闷闷的,感觉要爆炸了,”顾雨晴将手放在胸口,“别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也不要说你很忙什么的,这很重要!” “好。不问,不说。”陈涯连忙点头。 顾雨晴心情稍微好了点,正在此时,陈涯手机又响了。 陈涯接通电话,那边传来路爱爱的声音: “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 陈涯揉了揉额头,这几天忙着公司的各种事情,晚上都没回家,他现在才想起来路爱爱这个麻烦家伙。 自己好像把钥匙给这家伙了来着。 “你今天回来吗?”路爱爱说话还是那么淡漠,语调一点起伏都没有。 “呃,我……” 陈涯正打算回答,对面的顾雨晴又是摇头,又是冲他挥手,还作势要拧他的胳膊。 她也听出打电话过来的是路爱爱了。 “我今天有点事,那个……” “我等你回来。”电话那头呆呆的说。 顾雨晴真的动手开始拧陈涯的胳膊了,拧得他嘶嘶直吸气。 “……我也许大概是不会回来了。”陈涯只得说道。 对面的路爱爱重复了一遍:“我等你回来。” 她语气更加坚定了一点,虽然语调还是没有起伏,但微妙地听起来比刚才更加坚定。 “我不是说不会回来吗?……” “你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陈涯转头看了一眼顾雨晴,小声说:“我……有点事。” 他这么说,不能说他一点也不心虚。 “你和别人在一起?”对面路爱爱却好似有读心术一般。 “嗯……” “我等你。”路爱爱依然坚定地这么说。 说完,她挂了电话。 “嘟——” 手机里传来忙音,陈涯无语放下手机。 “呃,”他看向顾雨晴,“要不我回去一趟,跟她说一声……” 顾雨晴拍了他的胳膊一巴掌,半嗔半恼道:“你觉得她比较重要是吧?” “这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 “难道不是我先邀请你陪我的吗?”顾雨晴瞪着他。 “可是以她的性格,说不定会在那里等我等一天……” “那就让她等呗,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至于饿死。” “那可说不准。” 顾雨晴翘起腿,充分展现了冷酷姿态: “又不是我让她等的,你也没有让她等,是她自己想等,那就等好了,你又没说一定会回去。” 陈涯还想说什么,顾雨晴道:“你这人就是太花心了,是不是只要长得漂亮女生缠着你,你就不会拒绝?” “我觉得跟漂不漂亮没关系,主要是看对方心诚不诚……” “要是一个丑八怪诚心要嫁给你,你就娶是吧?” “呃……”陈涯无言以对。 “真是个渣男体质。”顾雨晴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放过人家那女生吧,要么就跟她确定恋爱关系,要么就不要去理她。你选一个。” 陈涯无辜道:“她也没有说要跟我谈恋爱……” “别骗自己了吧。”顾雨晴抱着双臂说,“如果不是喜欢,怎么会天天缠着你?” “那你呢?”陈涯突然反问。 顾雨晴一滞,顿时满脸通红。 “我我我怎么了?!”她紧张得都有些走音了。 陈涯随意一句话,好像击中了她的要害,这让陈涯自己都有点吃惊。 原来她居然还会害羞。 这女人还真是奇怪。一副独霸自己的架势,对自己的每段异性关系都充满敌意。 占有欲强烈得都快把答案写在脸上了,她居然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喜欢自己。 “也没什么。”他说。他怕把顾雨晴逼急了,又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扯开了话题,“我不回去了,你想我怎么陪你?” 顾雨晴的胸膛剧烈起伏一下,好像刚才经历了生死瞬间一般,清了清嗓子,梳理了一下头发,才站起身说: “跟我去ktv,我想唱歌。” 跟在她身后,陈涯觉得,她步伐莫名轻快。 …… 陈涯本以为顾雨晴说的找ktv是又有什么花活儿,谁知道她竟真找了个ktv唱歌,就他们两个人,而且就只有唱歌。 她先点了两首谭永林的歌,又点了一首崔大佑的《在雪地上撒点野》,似乎是想把抑郁心情都发泄在歌里似的,站起来又蹦又跳,还疯狂摇手。 “你也来,一起唱!”在震耳欲聋的音响中,她把陈涯拽起来,抱着他的胳膊一起蹦。 “yiye~yiye~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yiye~yiye~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儿野……” 吼累了她就瘫在沙发上,让陈涯唱歌不许停,唱了两首后,她用话筒问道: “陈涯先生陈涯先生,你怎么唱的都是外文歌?” “我会的华语歌不算多。”陈涯说,“会唱的那些如果唱了,会让我想起故人。” 顾雨晴的脸垮了下来,过了会儿,又恢复精神,双手捧着话筒道: “陈涯先生,老是把前女友挂在嘴边,动不动就回想一下作念旧状,是很败好感的。” 陈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想起前女友?” “我最了解你啦!” 陈涯跟她隔着五彩灯球的光芒对视,突然莫名心动。 顾雨晴看他盯着自己,还以为他有意见,脸垮了下来说: “好吧,不好意思,我连你前女友是谁都不知道,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 她眨了眨眼,又道:“都怪我太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两人唱完歌后,顾雨晴又邀请陈涯回家打游戏。 为了防备陈涯回家找路爱爱,顾雨晴拉着他玩了半个晚上的马力欧赛车。 这女人的精力好似有无限多,折腾到两个人都困顿不堪,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相互依偎在地毯上睡着了。 夜半陈涯梦醒,发现顾雨晴在自己身旁睡得衣衫凌乱,一边埋怨了女佣也不知道提醒一声,一边把她抱到沙发上,自己则继续躺在地下,把地毯蚕蛹一样裹在了身上。 顾雨晴毫无睡相,在沙发上躺下没多久,就把一条腿压在了他肚子上,让陈涯做了一个很有压迫感的梦。 两个人的睡眠质量都没太好,第二天快九点才起床,胡乱刷牙洗脸后,急匆匆上了车,一起赶往公司。 今天正是公司新人报道的日子。 北辰公司二楼会议室里,此时挤着大概50来个人,围成一圈,栾清英坐在中间。 中间长桌上摆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被投影到背后幕布上,上面正显示着公司企业名片ppt的末页。 他刚给这些新入职员工们做完企业文化宣讲,就看到陈涯从门口走进来,顾雨晴跟在他身后,一脸狗狗祟祟。 “好的,那么,我们有请陈总来讲话。”栾清英连忙说。 新入职的员工们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刚进来的陈涯和顾雨晴,这两人的颜值显然都惊到这些人了,有些比较年轻的员工甚至开始想入非非。 陈涯一屁股坐到栾清英身旁,问道:“福利待遇讲过吗?” “入职的时候讲过。”栾清英说。 “那我再讲一遍吧。”陈涯抬头,对眼前五十多人道,“本公司原则上不加班,但由于赶进度需要,近半年内加班可能会很多。” 说完这句话,众人表示情绪稳定。 这年头找个不加班的公司,还真难。有的人进了体制还得加班呢。 “加班一律严格执行3倍工资,以小时计算;五一、十一小长假5倍工资。” 陈涯这句话说完,众员工吃惊之余眼热起来。 打工人难道是不喜欢加班吗?打工人是不喜欢白加班,白打工! 有高工资可以拿,谁会抗拒加班啊? “本公司处于草创阶段,很多福利待遇还在计划当中没有落实,比如员工福利房,不过,在一年内,这些福利都会落实到位,请各位放心。” 这话一说,底下员工们顿时骚动起来,更传出些窃窃私语。 这年头居然有企业分福利房,是真有钱还是不知道房价几何啊? “其他的福利比如培训、进修之类的,嗯,以后在工作中慢慢讲吧。”陈涯说完,转头看栾清英,“他们有进行过自我介绍没?” 栾清英摇头。 “那就先从这位开始,顺时针进行自我介绍吧。”陈涯说。 被指到的是位老大哥,是在座的人当中看上去年纪最大的,有些中年发福的迹象。 他有些拘谨地站起身,道:“大家好,我叫赵远海,我已经有10年工作经验,上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外贸企业做人力资源……” 讲完,赵远海惴惴不安坐下,努力观察着前方陈涯脸上表情。 他工作这么多年,比身边这些应届毕业生懂得略多一些,也想的略多一些。 他知道,即使是这种规模的企业,也不一定能经常见到老板,很有可能你工作好几年,给老板留下的印象,也就是刚入职自我介绍这一下子了。 然而因为陈涯来得毫无征兆,他也毫无准备,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得磕磕巴巴的。 为了争取给老板留下一个好印象,他还努力搜肠刮肚,尽量多说一点,这就导致他说了不少车轱辘话。 现在他又有点后悔,感觉与其讲得效果这么差,不如当时言简意赅一点。 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没听清其他人的自我介绍,大概一二十分钟后,所有人自我介绍完毕,陈涯又开始说话了。 “大家入职以后,要用最快的速度适应工作节奏,迅速加入我们正在进行的《原魔project》当中,下面我对不同组别进行分工。” 陈涯抬眼扫视众人一圈,道:“游戏开发部,负责设计、编程、动画的,所有人的本周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把宁天都的《荒野传说》打到白金通关。” 在场顿时一片哗然。 赵远海听得懵懵懂懂,转身小声问旁边的妹子道:“白金通关是什么意思?” 妹子表情看上去有点焦虑:“就是主线支线全清,同时全收集,难度很高的。” 陈涯看了台下的纷乱一眼,沉声道:“你们似乎有疑问,我给你们提问的时间。” 台下马上有个穿格子衬衫的男生举手。 “你请说。” “已经白金通关的怎么办?”男生问道。 陈涯说:“已经白金通关的,需要向部门领导出示白金通关的存档,并且还要通过石总制作的一个小考试,达到90分以上就可以开展下一步工作了。” 男生坐下后,赵远海身旁那一脸焦虑的女生又举手了。 “你请说。” “像我这种游戏苦手,从来不怎么打游戏的怎么办?”女生皱眉问道。 卡文严重!大家不要心急!让我先急! 感谢睡神如风1500点打赏~ 感谢7ling打赏~ (本章完) 340.你能接受加班吗? “如果全情投入,即使手残,一周也应该能打完,如果打不完,那就加班打。”陈涯说,“加班标准按照我刚才说的,三倍工资。” 下面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女生表情明显有点激动道:“您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是让我们上班打游戏吗?” “我说了,你们这周没别的工作,就是把《荒野传说》打通关。”陈涯说,“那自然就是用上班时间打了,不然没办法白金通关的。” 女生表情满意地坐下了,旁边又有人举手。 “《泽尔达:荒野传说》是主机游戏吧?我们没有游戏机的话……” 陈涯马上答道:“公司有二十多台公用的ns主机,够你们用了。” 又有人站起来大声提问道:“用公用主机打出来的存档,我们可以保留吗?” 这个问题相对来说不那么严肃,众人发出一阵短暂的哄笑。 “可以,不过你需要导入到你自己ns主机上去,公用的主机不能带走,损坏要赔偿。” 此时,赵远海旁边,一个身体坐得笔直,表情凛然的女生举手了。 陈涯示意她说话。 “请问一下,玩《泽尔达:荒野传说》的意义是什么?” 陈涯看了这个女生一眼,没有回答,先问道:“你是哪个组的?” “我是人物设计组的,负责角色背景设定和一些动作设计。”女生说,“我知道我不用打这个游戏,但是我就是很好奇。” 赵远海表情复杂地看向这个女生。他感觉这女生性格很有一点刚。 陈涯却心平气和,说: “做任何游戏,或者说任何文创娱乐作品,学习先进作品都是放在第一位的。玩《泽尔达:荒野传说》就是学习的第一步。” 那名女生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继续问道:“可是,创作是需要有创新性的,如果拿别人的作品当教材,思维不就被束缚了吗?” 陈涯表情依旧没有异样,继续耐心说道: “创新很重要,但继承也很重要。创新一定要基于充分研究已有成果,如果没有前者,那更多的可能不是创新,而是创旧,反复发明轮子。” 看女生表情依旧很迷茫,陈涯接着说道: “前期我们为《原魔project》已经筹备了很久,老员工对开放世界的理解远超你们,如果你们没玩过《荒野之息》,他们说的概念你们统统听不懂,甚至没办法建立起有效对话,所以我才会规定你们必须做到白金通关。 “你们都写过论文,应该知道,论文如果查重率过高不行;可论文查重率太低,也不行。查重率低,说明此论文在写作过程中,缺乏对同领域前辈论文的学习和引用,而这样的论文是没有参考价值的。 “游戏也是这样,完全照搬照抄其他游戏是抄袭,完全没有任何借鉴和学习则注定扑街。前人的成功作品,在一些问题的处理上,是最优解,甚至是唯一解,没有深刻理解这一点,是做不出好作品的。” 说罢,他扫视全场,接着问道:“还有问题吗?” 在场没人说话了,但赵远海偷偷打量那个女生,发现她的表情依旧桀骜。 赵远海心中暗忖道,敢用这种态度面对大老板,也只有刚走出校园的应届生才会这么做了。 没人举手提问,陈涯说道:“好,既然没有问题了,那我来说一下试用期的事情。” 听到这个,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坐得更正了一点。 “我们没有行业内惯例的三个月试用期,我们通过试用期的标准只有一个,只要能通过考试,随时都可以结束试用期。” 听到这番话,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迷茫神色,甚至有些人还有些担忧。 和这位大老板刚才说的逻辑一样,各个大厂惯例的三个月试用期,之所以能够大行其道,就是因为它合理,因为它好用。 不循规蹈矩按照三个月试用期来,虽然听起来感觉试用期缩短了,但指不定背后藏着什么幺蛾子。 陈涯接着说道:“不同的组别,试用期考试不一样,我们分着说。刚才说的,需要白金通关《荒野传说》的人,考试内容也跟《荒野传说》相关,我们现在就把试题发下去,随时可以交卷,只要分数在70分以上,就算通过试用。” 他在说话间,栾清英就站起身,将一沓试卷分发下去。 之前那位已经将《泽尔达:荒野传说》玩到白金通关的男生,表情看上去尤其兴奋,他似乎对“当场交卷通过试用期”这件事相当跃跃欲试。 他白金通关这游戏没多久,900个呀哈哈的位置都记得滚瓜烂熟,每个神庙都知道至少一种通关方法,只要是关于游戏的试题,他有自信拿满分。 但是在收到收卷后,看到试题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凝固了。 赵远海是作为人力部门被录用的,没有收到试卷,但他身旁的哥们儿倒是收到了,他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试题。 只见首先印入眼帘的,是这样的试题: “《泽尔达:荒野传说》中,主角的探索是完全自由的,但主角的每一个阶段性目标,都在严格规划之内,请问:游戏中是如何做到引导玩家寻找到自己目标的?请简要概述。” “开放世界游戏的设计,通常都会在‘是否设计快速旅行功能’这个问题上纠结。《泽尔达:荒野传说》设计了可以快速旅行到已探索过神庙和高塔的快速旅行功能,请试做分析,为何要设计这样的功能?这样设计有什么好处?” “《泽尔达:荒野传说》的创作者曾分享过自己的游戏创作思路,其中提到‘三角法则’。‘三角法则’是指:在游戏地图地势形成起伏时,玩家、玩家的目标、隐藏的新动机成三角形。‘三角法则’的作用流程是:玩家为了达到目标而攀登地形,在攀登过程中,被隐藏的目标逐渐显现,于是玩家被新的目标吸引,形成新动机。 根据以上材料,设计一段运用‘三角法则’的游戏流程,游戏题材、风格等不限。” ……和“上班玩游戏”这个毫不严肃的母题截然相反,试用期的试卷,意外地非常严肃,而且非常硬核。 赵远海看完之后,偷偷擦了把汗。 白金通关一个游戏本来就很困难了,没想到,通关之后还要做这样的试卷。 幸好他不是应聘的游戏设计部门,这种题目他可做不出来。 刚才已经白金通关的宅男老哥拿到试卷后,明显变得愁眉苦脸起来。他想象中的题目和这些题目不一样。 看样子,他得重新玩一边这个游戏了。 所有人收到试卷后,陈涯继续说道:“接下来是文桉组和剧情组。” 赵远海感觉到身边那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直起了身子,很明显,他就是文桉和剧情组的。 “剧情组的任务是通读所有童话和寓言故事,并且要进行创作技法分析,不少于5万字。”陈涯说,“你们的考试内容,就是每人5篇童话或者寓言。” 正在底下的人满头问号时,他又说道:“我们正在制作的游戏,有着自成体系的世界观,一共有十几种独特的地理风貌、水文特征、特殊动植物。” 顿了顿,他接着道:“文桉组的任务,就是学习《原魔project》现有的世界观,每个人独立创作5种虚拟动植物,需要详细的外貌特征描述和背景故事。” …… …… 上午快要结束的时候,这场会议终于结束了。 走出会议室,赵远海还感觉自己晕头转向的。 刚才的一切,内容都太复杂了,信息量太大。 那位姓陈的老板,给每个不同部门和组别都分配了任务。 这些任务基本上大头都在学习上,其中像“上班带薪打游戏”这种奇葩任务也不少。 不过他可是一点都不羡慕。《荒野传说》的那些题目他也看了,一个都答不上来。 他自己的工作内容好在画风比较正常。他年纪比较大了,经不起折腾。 有一点令赵远海比较注意的是:一般的小公司,人力资源方面都是外包出去的。 涉及到人力的,事情多而杂,自己培养出一个专业团队耗时耗力,还很难见到成效。 这家初创公司一上来就弄出自己搞人力的架势,要么就是老板野心颇大,要么就是背后资本很强大。 他眼珠转了转,凑到刚才那个坐在他旁边的面容清秀的男生旁,问道: “诶,你好,你是文桉组的还是剧情组的?” 男生回头看了他一眼,礼貌答道:“我是文桉组的。” “你好你好,我是人力资源部门的,我叫赵远海。”赵远海主动跟他伸出手握了握。 “那老哥你可得多关照我,我叫许哲清。”男生笑起来说道。 “当然,每个人都得关照。”赵远海说,“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许哲清说了一个二本院校,赵远海说:“怎么不去大厂呢?” “去大厂,也得有那个实力啊。”许哲清苦笑,“我错过了春招,社会招聘也很难去到大厂,这家公司待遇看着可以,就想着先过来胡乱找个班上着。” 赵远海沉吟着点了点头,说:“现在什么都缺,就不缺大学生。我看来这家公司的年纪都比较轻,应该都和你情况差不多。” 许哲清点了点头,道:“那个女生,就刚才提问的那个女生,她跟我是一个学校的,也是错过了春招,我看应该大多数人都差不多。” 说完,许哲清又转头问道:“您问我怎么不去大厂,您怎么也来这边呢?” 赵远海说道:“我是某大厂卷出来的,某大厂每年都优化,我们那个部门,领导很恶心,我又不小心把人给得罪了,趁着现在还没到35岁,不如自己熘出来。” 说罢,他叹了口气,说:“像我这个年纪,机会已经不多了,来这家公司就是碰运气,要是发展好还好,如果比上一个工作还坑,我只能辞职回去开店了。” 许哲清刚大学毕业,听着有点懵里懵懂,他刚出社会,对这些不太了解。 听完老大哥的发言,他忽然很突兀地说:“我感觉,这家公司应该能行。” “嗯?”赵远海转脸看他,“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怎么这么肯定?” “就是感觉,能行。纯感觉。”许哲清说。 赵远海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吧。” 两人一起回到办公室,一个看上去跟许哲清年龄差不多大,头发蓬乱的男生走过来,手中拿着名单,另一只手抓着个圆珠笔在肩膀上挠,看到两人,问道: “你是许哲清是吧?文桉组的?” 许哲清点头,那人说:“我是石川栋,游戏设计部门的部长,我看你简历上写过网文的对吧?” 许哲清点头,旁边赵远海扬起眉毛。 “行,你们两个来一下,趁着下班前有事说一说。” 赵远海和许哲清面面相觑。赵远海甚至不是游戏设计部门的,不知道为什么也拉上了自己,但眼前这位可是小高层了,他不好意思发问。 石川栋拉着两人到了办公室,坐下说道:“你写过网文是吧?成绩如何?” 许哲清抱赧道:“一般,就是随便写写,第一本混了个精品,第二本就不行了……” “精品就是……三千均定是吧?”石川栋下意识皱眉,“我不太懂,是有三千多人看你的书吗?” 许哲清笑道:“理论上说,是平均每章有三千个人看,看着看着不看了的人很多,所以应该是开头的章节超过三千人看过,后面的章节不足三千人。” “我懂你意思了。”石川栋点头,“我们游戏设计部门,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涯哥说了,写剧情的组当中,需要有市场意识的人。” 许哲清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谦虚一下,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这样,你不用跟其他人一样做试用期的题了,你直接过来上手写剧情。”石川栋说道,“我们的剧情大纲已经有了,你负责把大纲细化。” 一上来就给这么大的活,许哲清有点紧张,弱弱地说:“我只会写那种,游戏剧情还没写过……” “没事,我们这边也有专门做游戏剧情的,不止你一个,大家都是相互学习,边学边做。” 许哲清心下稍定,但石川栋一个问题,让他心又提了起来: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接受加班吗?” 许哲清犹犹豫豫道:“那要看是怎样的加班……” 赵远海也对这个问题很好奇,更加专注地听着。 “我得事先声明,我们加班很疯狂的,”石川栋严肃脸说,“我前几天每天都是睡在公司,早上起来就开始工作,中午睡一下,然后一直工作到晚上十点多。” 许哲清说:“只要有加班费……” “放心,加班费管够,”石川栋道,“而且项目成功了还有分红,按劳分配,分红贼多。” 石川栋下巴指了指不远处,说:“比方说上个项目,我这边加班多,分红就贼多,美术组那边加班少,只分了60万。” 听到这个数字,赵远海呼吸一滞,瞪圆眼问道:“多少?” “呃,当我没说。”石川栋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透露别人的分红工资应该属于职场上不能做的事情之一。 不过,这种事本来大家都知道,好像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许哲清也瞪圆了眼,小声问道:“60万还少啊?那多的得分多少?” 石川栋拍了拍胸脯,说:“像我,分了200多万,别到处跟人说啊。” 赵远海真的呼吸停止了。 “哥,牛逼。”许哲清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呃,不用叫哥,你应该比我年纪大。” 许哲清瞪眼问道:“你是几几年的?” “我比你小一级啊,今年还没毕业呢。”石川栋说。 “这么年轻??”许哲清觉得,更加难以置信了。 赵远海打断两人的话头,小声问道:“不好意思问一下,你在这家公司工作几年了?” “嗯……正式成立公司的话,也就两个星期吧。不过成立之前,我们就做了很长时间准备工作了。”石川栋很老实,一问就说。 赵远海彻底无语了:“我想请问一下,您是怎么做到,公司成立两个星期,就分到200多万奖金的?这家公司到底赚到多少钱了?” “赚到多少不知道,但反正很赚钱就是了,”石川栋比了比手指,说,“《羊了个羊》,我们做的。呵,这游戏比你们想象中赚钱很多!” “《羊了个羊》是你们做的?!”许哲清失声道。 “错了,不应该说‘你们’。”石川栋摇了摇手指,“是‘我们’。” 赵远海在一旁失神了半天。 他突然觉得,自己来这个公司……好像来对了! 石川栋转向他:“您也是剧情组的是吧?” “啊?我不是,我是人力资源部门的。” “嗯?那你们俩怎么在一块?” “就是……互相闲聊一下。” “……” “……(流汗)” …… 在陈涯安排工作的时候,顾雨晴一直默默跟在他旁边旁听。 虽然她好像行事肆无忌惮,但对于之前两人的约定,她意外地非常守约。 之前投资陈涯时他的条件就是,不能干预经营,最多只能看,不能说。 于是她就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在旁边默默看着。 看完了迎新会,她不说话;听陈涯安排了一系列荒唐的试用期任务,她也没说话。 等到陈涯让美术组的组长去欧洲旅游的时候,她终于按捺不住了。 “不好意思,我问个问题,”顾雨晴说道,“你让员工打游戏,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让员工带薪旅游是怎么个意思??” 341.你搞这么大 “你让员工打游戏,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让员工带薪旅游是怎么个意思??” 听到她问这个,陈涯自己都笑了。 秦素兰听到说要把自己送去欧洲做7天6夜的旅游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确定这不是愚人节整蛊后,她现在人已经晕了。 说是旅游,其实也不太确切,和她一起去的人员,有一个专门学建筑设计的,一个研究油画的,还有个学宗教学的,当然,全都有艺术类背景。 7天6夜的行程,也排得满满当当,先是去德国,新天鹅堡、科隆大教堂、维滕贝格、国王湖、来茵河谷……一趟下来,几乎把德国转了个遍。 而且不仅走马观花式的观光,陈涯还给秦素兰塞了一大堆资料,叮嘱她回来后要把资料填完,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内容。 “而且既然是去欧洲,干嘛不去法国、意大利逛逛?”顾雨晴说,“巴黎和佛罗伦萨也不差啊。” 陈涯看着她笑了笑,说:“跟我来。” 他带着她走到单独办公室内,只见陈涯拉上了窗帘,房间顿时变得黑暗下来,接着雪白墙壁上被投影照亮。 一副地图出现在投影上。 “我应该没有跟你详细介绍我们的《原魔project》,”陈涯十指交叉,对顾雨晴说道,“现在我该给你说说我想踏出的第一步了。” 顾雨晴美目带着疑惑看着他的脸庞,他却一丝不苟指着墙壁上巨大画幅的投影,说道: “我们的这款游戏,计划进入全球市场,在游戏中,我们会做7个国家,分别对应世界上7个文明体系,分别是华夏、德国、日本、法国-意大利、中东、印度、埃及、拉丁美洲以及俄国。” 顾雨晴抱着双臂,摊手道: “你这个划分挺有意思的,但我要问你:既然法、德分开,为什么不做英、美?有日本,为什么没有韩国?还有,你这根本不止7个国家,都9个了!” 她一脸“你是故意让我吐槽你吗”的表情。 陈涯顿了顿,道:“听我来为你解释。” “按照合理的划分,应该是东亚、中东、西欧、北美、南美、非洲,剩下一个在罗马希腊和东南亚当中选,一共7个地区,对吧?” 顾雨晴点了点头,陈涯又道: “但是会有很多现实中的问题啊,你看,我们华夏卓尔不群,必须和东亚其他国家分开,不可混为一谈,你说对不对?” 】 “那是自然。” “那么东亚就剩下日韩和越南,”陈涯说,“这三个地方文明差别太大,而其中又以日本手游市场最大,人均氪金母猪,单拎出来,是出于商业上的考虑,当然应该留一个国家名额。” 顾雨晴点头:“也挺合理。” 陈涯又说:“好,接下来是北美,但如果做北美的话,是做印第安文明,还是英美盎格鲁萨克逊人的文明?” 顾雨晴一愣。 “如果做印第安文明,考据难度是一码事姑且不提。印第安人都快给美国老杀光了,做出来有谁能欣赏和买单?”陈涯严肃脸道,“如果做美国文明……请问他们有什么文明?” 顾雨晴伸手比划了两下:“可乐?炸鸡?牛仔裤?” “还有种族歧视和性别政治之类的,哈哈,”陈涯干笑两声,“干脆不做。” “嗯,不做比较好,”顾雨晴由衷点头,“可以省很多麻烦。” “那么剩下的就是西欧那块,可选择的对象很多,古罗马、古希腊、日耳曼人、高卢雄鸡……都有很丰饶的文化资源。 “把古希腊的城邦形式取其魂,和德国的地理取其骨,结合起来,就是我们游戏中的新手村,蒙德。 “古罗马的继承者是威尼斯和意大利,同样将法国的文化艺术和古罗马的地中海文明特征结合起来,便是游戏的后期地图枫丹。” 说完,陈涯指向墙壁上的地图: “这就是新手村蒙德地图,你看,南边的雪山,对应着阿尔卑斯山脉;中部是连绵的山峦和高原台地——和德国一致;主城区坐落在一片水域之中,对应着古希腊城邦……这么看,是不是很明晰?” 顾雨晴端详着墙壁上的地图,扶着下巴点头道:“确实。那这么说,你让他们去德国旅游,也是为了取材?” “实际上,还打算让他们去巴尔干半岛瞧瞧,但时间不够,”陈涯苦笑,“他们旅游的时间不够,我们做游戏的时间也不够。” 顾雨晴看了一阵地图,转头饶有兴致道:“那华夏、日本、德国、法国,都有了,还剩下3个呢?” 陈涯提起兴致道:“剩下3个,要给俄国留一个名额。” “嗯。”顾雨晴也对这个分配无异议。 毕竟俄国是东正教文明的代表,创造了灿烂瑰丽的文学和艺术,独特的地域和辽阔的国土,也非常有特点。 “还剩两个,却还有印度、埃及、阿拉伯、南美在排队,那只好委屈一下中亚、南亚和埃及,撮合到一起,揉成一个国家了。” 顾雨晴道:“画风不太对,但勉强也说得通,毕竟埃及曾是阿拉伯世界的老大,印度现在的文化也是个大杂烩。” “剩下就是南美,这个我们完全没准备,只能边做游戏边考证和设计了。”陈涯说,“时间实在是太仓促了。” 顾雨晴听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不知为何,她感觉,陈涯的这个构想,非常宏伟的同时,也非常吸引人。 这个游戏,是个世界大团结的游戏,如果正儿八经做出来,说不定会出乎所有人的想象。 不过,她忽然感觉出不对,眉头一皱,道:“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一口气把这些全做完?” “对,确切的讲,目前在开发中的只有两张地图。”陈涯说,“剩下的5个国家,只能在游戏公测后,再慢慢更新。” 顾雨晴深吸一口气:“你的这个游戏,到底是打算做多大??” 陈涯诚实地说:“我只能说,很大。” 他伸手指了指墙壁上庞大的地图,说:“这个地图比例是1比500的,只包括我们正在做的蒙德一张图。” “啊?1比500是多少?” “你可以理解为,这一张地图上的内容,就能撑起一款售价39刀的单机游戏的内容体量。” 顾雨晴难以置信道:“你……你这么大,手机性能能撑起来吗?!” “这就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陈涯说,“在优化方面,可能要稍微多下那么一点死功夫。” “一点?一点?”顾雨晴气急败坏,“你这个游戏要是真做出来,还能在市面上大部分手机上正常运行,那你这个游戏算是革了其他所有手游的命了!” 越是懂性能,就越能明白,陈涯这个想法有多离谱。 现在市面上的手机二次元游戏,大多还都只是“纸片小人打架”。 一张立绘,加一个q版小人建模,加上几个线性关卡,就包揽一个游戏全部演示内容了。 了不起的还会加上过场cg,那已经是良心中的良心了。 就这,一个游戏也得十来个g。 而按照陈涯的演示,这游戏得是3d的,所有人物都是3d的,可以上下左右四处跑动,还能在天上飞在水里游。 更可气的是,它还有一张超大的地图,大到后期7个国家都出来,那就是7款单机游戏的体量?! 玩家得用什么手机玩啊! 陈涯说:“所以,我的计划不只是手机平台,我的计划是,全平台。” “全平台?”顾雨晴重复了一遍。 “包括ps、xbox等,全主流平台。”陈涯说,“高性能的主机就高配,低性能就低配,适配做好就行了。” 顾雨晴按住了额头:“我感觉你在不停给自己挖坑,而且是多少土都填不完的巨坑。” 就算陈涯说他的“原魔”什么什么的计划很早就开始了,但正儿八经成立公司才几天啊?这公司大部分人还都是今天才到岗! 就这,还要挖这么大一坑,做一个全平台游戏,还要半年做出来…… 这要是能做出来,除非开挂! 看着顾雨晴表情一言难尽,陈涯忽然双手放在了她肩膀上。 “你干嘛?” 顾雨晴罕见地产生了一丝慌乱。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这个游戏,主打一个为爱买单。”陈涯说,“只要让玩家感受到我们的爱,他们就会买单。” “所以,你让玩家感受到爱的方式就是,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差不多。”陈涯竟然点头了,“只有尽全力把游戏的各个方面,都做到极致,把平台性能挖掘到极致,把一切都做到极致,才能让玩家感受到爱呀!” 顾雨晴情绪在心中酝酿了数遍,默念我心非席不可卷也好半天,才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笑容。 “你开心就好。” 毕竟说了不干涉经营是原则。 现在顾雨晴唯一希望的事情,就是陈涯不要头脑太过发热,发热到不切实际好高骛远栽个大跟头。 他之前做《羊了个羊》和《合成大西瓜》,按照正常的收益进账,应该是足够满足她爹的要求。 只要陈涯的游戏不要吞金吞那么快,搞到后来亏损回不了本,那就是胜利。 说起来……顾雨晴在心里吐槽,一个做了《羊了个羊》的公司,第二款游戏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说出去谁信啊? 要顾雨晴不是了解陈涯,她听了都绝对不会信。 ……陈涯的私人办公室门外,石川栋坐在那里,有点尴尬。 之前带着许哲清和秦素兰,想在下班前给陈涯汇报下工作,结果三个人站在门外,齐刷刷听到了门内传来顾雨晴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这么大……撑起来……” “……感受到爱……” 办公间的门,说隔音不好吧,确实听不到多少内容;说好吧,它又多多少少漏了一点。 毫无疑问,身旁的两位,对陈涯不算太熟悉的员工也听到了,石川栋由此觉得很尴尬。 顾雨晴虽然没有透露过身份,陈涯也没有刻意介绍,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要传总是跟长了腿一样,现在大家都知道那个漂亮的女人是投资人。 早听说投资人和企业老板的关系,有时候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现在看到两人这样,很难不让他们多想。 秦素兰用文件夹挡在脸前,小声朝石川栋问道: “陈总和那位投资人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啊?” 石川栋当场做古佛状,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 开玩笑,之前清明节的时候,顾雨晴都快坐到陈涯身上去了,两个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打闹闹,能是什么关系? 但是就算自己知道,那也万万不能说啊! 秦素兰小声说:“其实我觉得,陈总是我现实里见过最帅的,投资人也是我现实里见过最漂亮的,两个人……还挺般配的。” 石川栋继续不说话,旁边的许哲清倒是很大胆地评价道:“基本上赞同。” 就在两人聊天时,办公室门忽然打开了,满脸通红的顾雨晴出现在三人面前。看到站在门前的三人,顾雨晴吓了一跳。 三人都看到,门内,灯光昏暗,窗帘都被拉上,室内飘出一阵阵幽香,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是往下就是不能碰的话题了,不能多想,不能多想——三人赶紧告戒自己。 顾雨晴回头剜了陈涯一眼,转身便踩着高跟鞋走了。 陈涯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一笑。 其实只要他想拿出本事,哄投资人还是很简单的,完全用不着说得那么浮夸。 他只是不想拿对付投资人的那一套对付顾雨晴罢了。 何况,他之前就说过了。 对顾雨晴,不撒谎。 …… 高杉资本上次会议上说的,考察蔡振益领衔做的那个项目,日程比想象中还要来得快。 顾雨晴作为公司排第一位的高层,自然是要亲自去盯这个项目的。就算心中千百个抵触,她也得去看着。 和她搭档的是表哥顾泽丰,这家伙是个大豁口嘴巴,什么都喜欢往外说,顾雨晴不喜欢他。 但换个角度,做公事的时候带上他,只要不传出什么离谱传言,那就是表现优秀了。 两人来到东煌七星的新办公大厦,刚到门口,就看到站成一排的迎宾队伍,蔡振益亲自带队。 “顾总,两位顾总,稀客稀客!欢迎来到我们完美工作室!” 蔡振益满脸成功人士的余裕,积极伸出手,但顾雨晴双手抓着包,于是他温暖的手掌只好落在一旁顾泽丰手中。 在院打针,请假一天 身体有恙,在医院打吊针中,今天应该是码不出来了,请假一天。 旁边有个同在挂水的小姐姐一直在偷偷看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在院打针,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2.可以别找我了吗 “你好你好。” 顾泽丰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双手相迎,两人又是晃手又是拍肩,一时间好像很亲热似的。 “两位顾总肯光顾我们这儿是我们的荣幸,真是令蔽社蓬荜生辉……” 顾泽丰笑道:“蔡总,你跟我们家这么好的关系,就不用这么见外啦!” “哈哈,既然顾公子这么敞亮,场面话就不说了,不过刚才说的也都是心里话,心里话而已,哈哈哈……” 两人小时候见过面,是那种抢玩具把对方打哭的关系,三两句话后,感情迅速升温,相互脸上满溢出的没有温度的假笑,能把罗非鱼冻硬。 顾雨晴扫了一眼蔡振益身后,几名员工规规矩矩分列其后,隐隐众星捧月烘托出蔡振益的c位,很有仪式感。 能看出来,蔡振益没有仗着有顾宗言的首肯和两家的关系恃宠而骄,带着工作室干部们出大门迎接,给足了她面子。 至少比陈涯那个真正“恃宠而骄”的家伙要讲究多了。 但是这站位顾雨晴觉得……有点排座次之嫌,对于一个it行业的企业来说,官僚气氛未免太重了。 陈涯那边的员工更青涩,没有这么油滑,给人一种更加“极客”的感觉。 “里边聊吧。” 顾雨晴一行一起进门。东煌七星显然在这间工作室上给予厚望,拨了4层的独栋写字楼给他们当办公楼,估计年租金都有千来万。 众人路过一楼性冷澹风格的前台大厅,由于参观需要没有上电梯,从侧门进楼梯,踩在柔软的橙色地毯上,一路上了二楼。 刚到二楼,一股混合着很多人的气息的热浪就扑面而来。 眼前是无数排长条状的办公长桌,每一排都有十多台电脑,其中一半都坐着人,另一半空着。 蔡振益一边走一边伸手介绍道: “我们的主要办公区在二楼和三楼,两层办公区一共有300个工位,我们当前还在持续招人,目标是把这300个工位填满的基础上,再增加100个工位。” 顾泽丰瞠目结舌问道:“蔡总的工作室,开发团队有400人!?” “对,”蔡振益说,模样颇为自傲,“我们东煌七星有着相当成熟的项目管理经验,400个人的开发团队,我认为对于我们的游戏来说恰如其分。” 顾雨晴见到蔡振益后,终于第一次开口问道:“你们的游戏开发周期是多久?” “一年。” 顾泽丰再次惊讶道:“一年?这么快吗?” “嗯,这也是我们本着对投资人负责的态度,才定下的期限。”蔡振益说道。 “这次的游戏对于我们过往的游戏类型来说,有极大跨度,不管是对于公司还是我来说都是一场冒险。我们希望在最短时间内,让总部和投资人看到成果。” 顾泽丰挫折手说:“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蔡总的新游是怎样的了。” 逛完整个工作室,顾雨晴才发现,“工作室”这个称谓之前给她留下了错误的印象,导致她低估了东煌七星这次的决心。 400人的开发团队加上独立写字楼,前期投入是下了血本。 按这个架势,要是他们的游戏平均月流水没有高于3000万,工作室负责人得自裁谢罪。 转完了开发办公区,接下来又到接待厅去座谈。蔡振益请了一位寸头男子过来,说是游戏主策划,让他来介绍游戏内容。 游戏主策看着四十岁上下,脸庞略黑,看上去颇为憨厚,话不多而简练,手中拿着激光笔,打开投影就直接开始说。 他点击了一下ppt,画面中出现了主角的几个形象设计和地图设计,画风是二次元的,看上去颇为精致。 “我们的游戏暂定名字叫做《冈格尼尔之心》,当然名字只是暂定,上线后肯定会改,讲述的是一位冒险者穿越到异世界卡拉迪大陆,逐渐探索世界奥秘的故事……” 听到这里,顾泽丰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蔡振益打断主策道:“你就直接说重点吧,背景不用介绍了。” 主策跳了两页,又介绍道:“我们的游戏的玩法以及盈利核心是抽卡养成,我们借鉴《泽尔达:荒野传说》以及《魔界原罪》,设计了一套环境交互系统,比如水加冰会让环境结冰,风加火会让整片区域起火……” 顾泽丰木讷点头,他对这些一窍不通,没什么感觉。顾雨晴却大受震动。 这个思路,跟陈涯想到一块儿去了。 区别只在于一个是角色之间的元素反应,一个加上了地图交互机制——和《荒野传说》更加相似。 果然如同陈涯所说,大家都是在学习《荒野传说》,思路必然会趋同。 “那你们这么设计的意义是什么呢?”顾雨晴问道。 那位主策张了张嘴,没有想到顾雨晴会问这种问题,想了想,才说道: “意义的话,从玩法的角度来讲,它鼓励玩家探索多种解决问题的途径,我们的游戏会有冒险和生存两个要素,在这个过程中,可以运用不同的元素交互来达到目的。” 顾雨晴点头,主策又接着说道: “从运营角度讲,玩家需要具有多个角色,才能拥有足够多的手段来解决各种难题,来玩得更加‘舒服’,这变相提高了玩家的抽卡欲望。” 顾泽丰问道:“那具体能提高多少呢?” 这一问把主策给整不会了,他张开口半天说不出话,蔡振益摆摆手,示意他把电笔递给自己,道: “还是我来讲吧。” 接管了场面的蔡振益翘起腿,坐在沙发上,连续勐按ppt,最终定格在满是数据的表格上,侃侃说道: “玩法方面我就不多介绍了,主要就说说收益这方面,刚才说了,我们400人团队,计划是1年的开发周期,效益方面……” 蔡振益虽然是游戏行业的从业者,但他本质上更像是一个投机者。 他在游戏玩法和设计等专业领域,不算专业,而且也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游戏的收益。 投资多少,回报多少,回报率是多少,游戏生命周期有多长……他的关注点,全部都在这些方面。 简而言之,他只不在乎游戏本身怎么样,他在乎游戏赚不赚钱。 蔡振益说了半天,顾雨晴大概听明白了。 蔡振益这个游戏里面,有类似于《荒野传说》当中神庙的“圣殿”。 玩家可以通过组队来一起挑战“圣殿boss”,以此来获取对应角色的专属武器和技能碎片,进行角色养成。 每个版本都会推出全新的圣殿,为了通过圣殿,玩家必须每天上线肝体力来爬战力。 当然,氪金可以提高肝的效率,让队伍更快成型。 除此之外,游戏中的“呼喊”功能(就是在世界频道说话的小喇叭)、公会、时装等等,都需要氪金。 听完下来,顾雨晴就一个感觉:这就是一个网游版的《荒野传说》,里面塞满了氪金点。 和东煌七星其他游戏一样,也和其他大厂的网游差不多。 国内的网游,大多数都是这一套玩法:强迫玩家每天上线清体力打副本,用社交来稳固稳定的玩家群体,每个版本都推出全新的氪金点,来引诱玩家消费。 通过上一个版本的氪金点获利后,再接着开发下一个版本,无限迭代。 如果老玩家逐渐流失,就开一波活动,花点推广经费,引流一批新玩家进来。 直到最后玩家流失得差不多了,运营不下去了,就关服解散,开始做下一个项目。 东煌七星起家时就是这套打法,屡试不爽。 区别在于,这次他们进军“二次元”领域,和以前面对的市场人群完全不同。 所以蔡振益才说,这次公司的决策属于冒险行为,需要尽快让他们看到回报。 这不由得让顾雨晴想到陈涯,比起东煌七星推崇的这种打法,他“为爱买单”的理念,更像是将希望寄托在玩家的感情上。 从玩家角度来说,顾雨晴当然更希望游戏都是陈涯开发的那种。 但是从投资人的角度考虑,顾雨晴觉得,还是东煌七星的方式更加靠谱。 因为“为爱买单”的理念内核包含“不付费也能玩”,那站在玩家角度,既然不付费能玩,为何要付费? 白嫖才是人类的天性。 顾雨晴这边眉头紧锁,兀自担忧,而那边顾泽丰倒是跟蔡振益宾主尽欢,聊得开心。 等到两人离开完美工作室时,顾雨晴忽然回头,问蔡振益道:“蔡总,问你最后一件事。” “雨晴,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蔡振益温言道。 “你们招录员工的标准是什么?” 蔡振益抬了抬眉,说:“最基本的要求是双一流毕业生,有就业经验优先。” 顾雨晴问:“没有从东煌七星其他的游戏部门转过来的吗?” “当然有。”蔡振益拍了拍旁边主策划的肩膀说,“像我们的张策划,他就是从《乱战》项目组转过来的。” 顾雨晴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那位张策划的表情倒好像有点无奈,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内情。 …… 顾雨晴处理完公司的事情,转头就去了陈涯那边,跟他说完了“敌情”,在听完最后一句话,顾雨晴问对方招录员工标准后,陈涯笑了。 “你为什么还问他们这个?这不是存心想给我这边做探子吗?” 顾雨晴白了他一眼,说:“你属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有我来给你当探子还不好?还要矫情?” “这不是矫情,这是关心你,怕你暴露了。” 陈涯说完,顾雨晴正色问道:“话说,你们招录员工的标准是什么?我看你们的新员工,什么人都有。” 她在脑海中对比起完美工作室那边的见闻,隐隐中对陈涯这边又有了一点担忧。 “我们招工的标准挺多的,不过最重要的只有一条,就是热爱二次元,是资深阿宅。”陈涯说。 这个回答,顾雨晴听完沉默了很久。 “……那你是怎么知道员工喜欢二次元的?” “很简单,我们的考题里面有很多老宅才知道的内容,答不上来一律视为零分,比如碇真嗣第一次坐上初号机是什么时间。”陈涯说。 顾雨晴听完又沉默了很久,才问道:“那是什么?” “是西历2015年6月22日。”陈涯说,“如果没有答西历,但答对了时间也能得分,如果答了‘西历’,还能加0.5分。” “我没问答桉是什么,我问你说的这是什么?” “你这个现充是不会懂的。” 顾雨晴虽然听不懂“现充”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生气了好久。 “既然是做二游,企业一定要了解市场,了解受众心理,”陈涯说,“你跟我一说,我就知道,他们公司这个项目不会成功,公司文化没有二次元基因。” “但是人家有名牌大学生,有数据有技术力啊。”顾雨晴对陈涯还有点生气,故意跟他唱反调。 “就是这样我才不看好他们。”陈涯说,“游戏想要做得好玩,做游戏的人自己要喜欢玩游戏,看大学有什么用?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没有名牌大学的,我也是名牌大学的。” 听到陈涯这话,顾雨晴笑嘻了:“你什么名牌大学?” “京大啊,我是京大的图书管理员,自然也算京大的。” “你还兼职过这个啊?” “不是兼职是全职。” 两人聊了一会儿,陈涯便出发去公司看看情况,他开顾雨晴的车。 顾雨晴现在只要不上班,就来找陈涯玩,她彻底放飞自我了。反正瞒不过父亲的眼线,干脆就大大方方亮出来。 反正她现在在对方心里已经不可能更差了。 到了公司,顾雨晴的第一感觉是,人变多了。 之前公司还有点空空荡荡,现在人总算把办公区坐满了。 她的第二感觉是——死宅气息变浓了。 可能是刚上班第一天,大家相互之间还有些拘谨,再加上二次元这种在国内算亚文化,大多人都是藏着掖着,刚开始,那些招录进来的员工,看上去都挺正常的。 仅仅第二天,一大半人就本性暴露了,很多人桌子上开始出现各种手办,还有人开痛车来上班,引起了很多人围观。 顾雨晴在一个员工桌上发现了一台奇怪的仪器,一条木板上铺开圆圆的玻璃罩,玻璃罩里纠缠的铜线上显示着时间。 “这是什么?”顾雨晴好奇问道。 “辉光管。”陈涯回答道。 “辉光管是什么?”顾雨晴又问,“它显示的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只见辉光管里显示的时间是——114514。 陈涯问那个员工道:“你辉光管里数字是什么意思?” 那个男生低沉冷冷一笑,手放在脸旁,道: “これはすべてュ夕インズ?ゲー卜的选択だ!” “他说什么?”顾雨晴问。 “他说他是个小gay。” “???” …… 到了晚上,陈涯忙完工作,忽然想起路爱爱的事。 之前她让自己去找她,结果好几天过去了,自己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她,家里再也没有她来过的痕迹。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点亏欠感。 虽然顾雨晴说他是犯渣男病,可实在很难把路爱爱放着不管。 于是他拨通了路爱爱的电话。 对方秒接了,但是好半天,话筒里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没有人说话。 “喂……”陈涯硬着头皮开口道,“你还好吗?” “……”迎接他的是沉默。 “你那天等了多久?没事吧?”陈涯说着说着有点忐忑,“那天我实在有点忙,走不开。” 长久的沉默后,对面终于说话了: “你能别和我说话了吗?” “啊?” “可以不要跟我联系、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理我吗?”路爱爱说,“每次想到你,我的心口这里,就很难受,空荡荡的。” 她声音听起来依然毫无感情色彩,但陈涯总感觉,他能听出来她很痛苦。 作者猝不及防mua了你一口 写作对于作者自己来说,是彻头彻尾孤独的战斗。 呈现出来的是没有包袱的故事,但写作中遇到的艰难,只能自己独力面对。 现在是凌晨五点半。作者刚刚写了第5个版本的新章节,但是又全文删除,现在正在空白稿纸上着手准备写第6版,手边摆着热气腾腾的咖啡。 其实后文的大纲都已经拟好,但是这一章是个关键性章节,我自己怎么写都不太满意,所以一直改来改去。 正如刚才所说,写作是孤独的战斗,本来不想把这种事告诉读者,但一直不吭声闷头断更也不是办法,所以还是汇报下情况。 汇报情况:本书没太监,作者正在苦熬中。 以上。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作者猝不及防mua了你一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3.看着颗猕猴桃 窗外樱花树之间吹起了风。路爱爱坐在窗边,看着桌上的一颗猕猴桃,发呆中。 这是挂断陈涯电话的第三天,空气中漂浮着玉兰香气,风也很温柔。 “唉……” 看着长满棕毛的猕猴桃,路爱爱幽幽叹了口气。 坐在一旁,手中拿着杂志的阎一婷瞥了她一眼,说: “这是你今天第7次莫名叹气了。”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43.看着颗猕猴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4.救命啊,怎么是你? 挂断杨昌硕电话后,陈涯反手跟顾雨晴联系了。 在这之前的几天,随着《原魔project》的开发计划步入正轨,他忙得不可开交,连路爱爱的事情都没空考虑。 不是他的心冰得像可乐,路爱爱决绝跟他断交,也让他有所触动。 自家的钥匙还挂在她脖子上,她还没还呢。 不过在他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44.救命啊,怎么是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5.她说她失恋了 发现坐在眼前娇俏可爱的那女生是路爱爱的一瞬间,首先浮现在陈涯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杨昌硕此人当诛。 这世上70亿人,偏偏他推到他面前的这位,是他在这世上最不想见到的一个。 是70亿分之一概率,是不可能的概率。 不可能概率的事件偏偏堂而皇之的发生了,如果不是杨昌硕此人居心叵测,那就是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45.她说她失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6.超亮大灯泡 阎一婷旁边这两人免费给她表演二人转,最后她终于放弃了,任由他们走在自己两边,而那两个人却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过了会儿,陈涯笑着问道: “你说她失恋了,也就是说,她之前在谈恋爱?” 阎一婷看了一眼路爱爱,又看了一眼陈涯,眼睛促狭一眯,道:“怎么,你很关心她的感情状况?” 陈涯耸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46.超亮大灯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7.你还有个妹妹? 路爱爱和陈涯似乎是解开了某种心结。 之前两人明明还默契地相互不对话,完全由阎一婷这个翻译官当中间人。 现在两人聊天聊得火热,把阎一婷当成了空气,突出一个过河拆桥。 阎一婷心中不胜唏嘘,真是飞鸟尽、良弓藏,她现在能和“弃之如敝履”的“敝履”狠狠共情了。 家人们谁懂啊? 路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47.你还有个妹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8.我是你的你是我的谁 “你妹妹?” “嗯。”路爱爱点头,脸似乎有点黑,“我生物学意义上的妹妹。” “意思就是亲妹妹是吧。”陈涯也逐渐开始习惯路爱爱的表达方式了,“可可,爱爱,你们的起名顺序是不是反了?” “为什么?” “没什么。你妹妹要到京城来,然后呢?” 路爱爱露出了棘手的表情:“她没有住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48.我是你的你是我的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9.都成了陈涯信徒是吧 …… 历经数天堪称颠沛流离的旅行,秦素兰终于回到了她光荣的北辰公司。 她这次的行程比打仗还紧张,完全不是大家想象中悠闲假日的那种旅行。 一连七天每天都在高强度的拍照、赶车、写稿、画画,每天晚上睡眠时间平均不足4个小时。 下飞机当天,她还差了一万字的风俗志没有写,刚下飞机就马不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49.都成了陈涯信徒是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0.pv发布了 秦素兰带着些许忐忑走进办公室时,斜眼看到,顾雨晴翘着腿在一旁椅子上玩手机。 “来了,坐。” 陈涯笑眯眯地招呼她坐下,秦素兰受宠若惊,抚平裙子在他对面坐下了。 “作业完成度如何?”陈涯笑着双手交叉问道。 秦素兰连忙把手里的一大摞资料递过去。 “都做完了,昨天晚上熬夜赶工做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50.pv发布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1.要被收购? 他这句话,倒是让人始料不及。 刚才他质疑那么多,两人还以为他要唱衰来着。 赵远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道: “我是个资深手游玩家,十年老宅,游戏好不好玩,我能不知道吗? “纸片小人对打的游戏,我玩了十年,房子玩没了,能蹦能跳能360度旋转的游戏,好不好玩我能不知道吗? “这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51.要被收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2.夺人所爱 石川栋对陈涯是很有信心的。 当初开了那么多次会,解决了那么多技术上的难题,他们的计划,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线曙光。 陈涯肯定不甘心就这么把公司拱手让人。如果换他石川栋在那个位置,肯定也不甘心。 但是他还是怕。 主要是珠厂这名头抬出来太吓人了。 之前陈涯说东煌七星跟他们同步开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52.夺人所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3.你可以敢 听了这话,中年男相当震惊,年轻胖男一般震惊,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葛叔勉强笑着说:“顾总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强行要来收购这家公司,只是过来看看情况,讨论一下入股可能性的。” “不行不行。”顾雨晴大大摇头,“我说了,这是我先盯上的,被我独占了。” 葛叔有了点自信,笑道:“也不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53.你可以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4.我们得意忘形了 陈涯听完,马上说:“少了。我们目前版本已经有20个角色需要配音。” 绫奈音马上道:“不会,我们的配音演员每个人都至少掌握3种声线,别说是20个角色,就算翻个倍,也不要紧。” 陈涯道:“你带了你们演员的试音吗?” “带了。” 绫奈音连忙掏出手机,调到录音的界面,走过来将手机递给陈涯。 陈涯接过手机,这是一款小麦的中端机型手机,包着粉色的厚厚的硅胶手机壳,背后还贴了各式各样的爱心贴纸,一看就少女心爆炸。 “……” 打开手机里的音频,陈涯一一听下去,每个人都只听三五秒,表情高深莫测看不出感想。 绫奈音盯着他的脸,心中微微有些焦虑。 她刚刚才来到京城,立足不稳,工作室也是跟以前认识的好友新创立的,手上没钱,在业内也没名气。 她非常需要这单生意。 她不能表现得太积极,如果太积极,之后就不好谈价了。 但看陈涯的表现,好像对她带来的试音都不太满意。 陈涯花了几分钟,就把所有试音都听完了,之后他调到一段音频,又放了一遍后,对绫奈音说: “这段。” “怎么了?”绫奈音问道。 “只有这个人的试音,我是基本满意的。”陈涯说,“其他人都不太行。” 绫奈音脸一红,说:“哦,这是我配的。” 陈涯微微一愣。 他还以为眼前这位只是在民间有名气,比不上真正的专业配音演员,没想到她还颇有实力。 “那我如果要签的话,只能签下你。”陈涯说,“伱们工作室其他人,水平我都不太满意。” 绫奈音不能失去这个机会,急忙问道:“我能问一下是哪里不满意吗?” “棒读太严重了。”陈涯说,“他们根本没理解台词的感情,我需要能迅速理解台词内容,并且能准确传达台词感情的配音演员。” 绫奈音道:“不好意思,其实他们实力都不错,我带来的这个配音主要是展示他们的声线掌控能力……” 陈涯一摊手:“没办法让我感受到他们用心了,那就没办法咯?” 他站起身,道:“我目前只对你一个人的配音感兴趣,你可以单独和我们公司签约,我们有适合你的角色。” 绫奈音额头上微微冒汗。 如果她这回只带了自己的合同回去,她的那些同伴会失望的。 “能、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吗?”绫奈音说,“我再让他们重新试音一次,他们绝对能达到您的期望的。” 陈涯盯着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看了半天,才点头道:“好,但是我时间不多。” “就一天时间,不,半天,明天一清早,我就带着试音再来找你。” 陈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但是他也没有再提跟绫奈音单独签约的事。 绫奈音心中惴惴不安地走出办公室,心中知道,如果自己提的条件做不到,连自己的单子都要丢了。 “等等。” 陈涯忽然叫住了她。 绫奈音兴奋回头,陈涯却扔了一套资料过来。 “这是我们的部分配音台本,你回去之后,让他们照着台本重新配,一人配一段,每人找适合自己的台词。”陈涯说。 这有点低于绫奈音的期望,但比什么都没有好很多,她点了点头,又告辞过后,转身出了门。 陈涯看着她出门略带几分落寞的背影,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站在他的角度来说,找一个合适的工作室也没那么简单。 实际上,他比绫奈音更希望这次能够成功。 从开始研发《原魔project》至今,所有的难点,他都是过五关斩六将,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唯独找配音这块儿,把他给难住了。 一位合格的配音演员,需要起码四五年的专业训练,外加七八年的实战打磨。 除此之外,还需要一点天赋、一点灵感,以及始终饱满的热情。 在这位绫奈音之前,他已经试音过好几家工作室,规模都比她家的大,资历也深厚得多。 可是都不太满意。 这些工作室不仅要价高昂,演员的业务能力也是堪忧。 此时年份方早,国内的二次元风潮刚刚兴起不久,配音这行业刚刚冒头,从业人员少,内卷程度不太够。 这年头出品的国产二游,全都仅仅实装了日语配音,压根儿没有国语配音。 也不是因为这些二游厂商不爱国。主要是国产配音性价比极差,相比起来不如找日厂配音,物美价廉还有知名度。 而且就算实装了普通话配音,很多玩家也都不用。嫌尬。 “你有没有搞错啊喂!” “我了个去!” 这种半二不二的台词用日语讲出来还没什么,用普通话讲出来,十个人听了九个要犯母语羞涩。 陈涯也考虑过那种真正的老牌配音演员,给引进片配音的那种。 国内不沾二次元的游戏大作,也都是跟他们合作,效果很好。 但一来,人家年纪偏大,有些台本他们不好理解,二来陈涯要求太高,人家可不像绫奈音这种小青年好拿捏。 这么一来二去,找配音的进展极其缓慢,到目前为止,他也只找到两个配音,刚刚够把预告pv配上。 “怎么办?” 陈涯扭过头,看到淑女一般文静坐在旁边的顾雨晴,脸上正露出苦瓜一般的表情。 “什么怎么办。” 顾雨晴用手捂住脸,发出特摄剧杂兵的叫声: “我社死了啊啊啊……” 陈涯瘫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冷静分析道: “只要当做无事发生,以你我的根基,这种事很容易摆平的。放心,不会有任何闲言碎语传出去。” 当然,这比起像是判断,不如说是许愿。 磕他们糖的员工在公司里都能组成一个团了,指望今天这事不流出去是异想天开。 今天不光是顾雨晴社死,估计能让一批员工磕上头。 顾雨晴继续在沙发上如蛆般扭动:“……我要死了,我不活了啊啊啊……” “那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因为你太得意忘形了?” “什么叫我太得意忘形了?明明是我们两个太得意忘形了好不好?我们都得意忘形了。” “好好好……” 葛彰站在门外,正准备敲门的手僵在门前,听着门内传来的声音,脸色变幻半天后,才慢慢放下手。 转身离开时,他想到,是不是以后要提醒一下涯哥。 以后在公司里,还是跟顾总两人注意点,不要天天打情骂俏。 现在公司里面暗地里有磕他们俩cp的,每天中饭的时候就凑在一起讲他们俩又做了什么,人都要磕晕了。已经快影响工作效率了。 据说美工组那边还要照着顾雨晴和陈涯做个角色,要文案组在剧情里面给两人发糖,猛在游戏里磕两人cp。 还好文案组的人比较冷静,以这样会让角色厨失望为由给拦住了。 不过,照着顾雨晴和陈涯做的角色,倒是真的开工了…… …… “呜呜呜哇呀呀呀!” 绫奈音抓乱自己的头发,在楼梯间跺脚发疯。 一个路过的不明真相员工下楼,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绫奈音抬头,用戴着蓝色美瞳的眼睛瞪了他一眼,那人一瞬间竟觉得有点怦然心动。 金黄色的头发,裙子下两条白生生的小腿……绫奈音就像个突然转到班上来的外国大小姐。 美得有点耀眼。 “咳咳……唔。”绫奈音收拾好自己的形象,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把小梳子。 左、右、左……她握着小梳子,仔仔细细,把两边的两根双马尾一一理顺。 “无论在哪里,都要保持绫奈大人的姿度,呜呼呼呼……” 这位在楼道里自言自语起来。幸好刚才那位员工已经走远,不然看到她如此犯二,恐怕良好的第一印象要当场破碎。 绫奈音脸上又泛起那股自信的笑容,昂首挺胸走出楼梯间,刚好跟栾清英打上照面。 栾清英看到她,笑着走过来问道:“怎么样?顺利吗?” “不顺利。”绫奈音苦着脸说,“我还以为你们老板喜欢色色,很好说话呢。” 栾清英凌乱了:“啊?我就知道,那是个误会!” “啊?是吗?可是刚才进门,他不是还和他秘书在……” “那不是他秘书,那是他女、女……你就当是他女朋友吧。”栾清英尽力帮忙陈涯挽回形象上的损失。 “哦。这样啊。” 绫奈音表面上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暗地里有点后悔失言了。 她在菠萝菠萝小有名气,是百万粉丝级别的up。栾清英是她的粉丝之一,所以下意识的,她就把栾清英当成了自己这边的。 和自己人讨论一点老板的糗事,对于她来说是非常基础的社交手段。没想到陈涯在他心中威望还挺高,没吐槽起来。 这就有点尴尬了。 要是对方老板是个喜欢色色的宅就好了,她今天特地戴了美瞳做了美妆,要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也太不讲道理了。 栾清英扯开了这个危险的话题,问道:“以你的业务水平,应该很容易过关了吧?怎么会不顺利呢?” 他是绫奈音的死忠粉,从几千粉丝就开始关注那种,绫奈音所有配音视频他都看过,所以他对这位的业务水平心知肚明。 绫奈音小声道:“我肯定是过关了啦,就是我那些同伴,你们老板好像……对他们不太满意。” 栾清英遗憾道:“啊,这样啊,那你先跟我们签约吧,我们这边正好有适合你的角色。” “啊,不行,”绫奈音说,“我跟你们老板说了,明天重新让我那些同伴试音一遍,保证达到老板的要求,否则就不签约!” “否则不签约”云云,她当然是没有说的。这是她为了台词的时髦值杜撰的。 栾清英大呼:“那、那也用不着这样啊?难道你想要全员合格?” “嗯,当然,进就一起进,退就一起退,这就是我们一鸣工作室的羁绊!” “好、好吧……”栾清英叹了口气,忽然抬头说,“不过,这也正是我憧憬的你!重视同伴,心地善良!” “那还用说!~” 幸好此时工作区外面没人,否则栾清英在同事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威望,就要名声扫地了。 …… 坐24路公交,一路直接从北辰公司回工作室,刚推开大门,绫奈音就感觉到一股颓丧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鸣声优工作室的格局是这样的:说是工作室,实际上是loft公寓改的,上下伪复式楼两层上面是录音室,下面是会议厅。 整个会议厅,中间一张比床还大的超大豪华办公桌,除此之外,没了。 主要是没钱买家具。 此时,整个工作室里只有两个人。 而这两个人,此时都倒在那张桌子上,如同尸体。 “没活了……” 趴在桌上的大姐姐如是说道。 “再整不出活,就活不了了……” 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看上去像疯批美人的小妹妹躺在桌上说道。 “咳咳。” 绫奈音双手叉腰,轻咳两声,想引起注意,但收效甚微。 “咳!咳!姑娘们,起来干活了!” 绫奈音大声道。 桌上的两人半死不活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有气无力地回过头去。 “对不起奈奈,我们没吃饭,不能起来迎接你。” “没吃饭?你们没吃中饭,还是没吃晚饭?” “就是……没吃饭。”趴在桌上的大姐姐说,“一天半没吃饭。” 绫奈音急了,跑过去拽住了两人胳膊:“我今天赌上命运,给工作室争取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你们给我振作一点啊啊啊啊!” 总体上说,绫奈音是个多才多艺的女生。 会配音,会乐器,会画画,还是百万粉级别的up主。 但是她最自豪的地方在于,她很会赚钱。 她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学校取消了午休,她就想到了通过学校小卖部倒货赚差价的法子。 她在校内发展了诸多下线,垄断了整个年级5个班的零食贸易,直到后来被班主任发现叫停的时候,她已经狂揽3万块钱收入了。 今年她刚刚高中毕业,从高中考入京城的大学就读。 趁着这个机会,她跑来京城创业来了。 通过之前做up主认识的京城本地及北漂人脉,她攒了个声优工作室出来。 眼前这些各有所长的人,都是她搜罗出来的有能力的声优或者up主。 “你们难道不想拿到一张长期饭票吗?”娇小的双马尾少女·绫奈音,发出了气势十足的宣言。 (本章完) 355.我路可可也想躺着 “长期?”趴在桌上的“大”姐姐支起身子。 “饭票?”躺在桌上的疯批妹妹抬起头 “嗯。”绫奈音点点头,“所以你们赶紧给我支棱起来!” 大姐姐梳理一下头发:“确实诶,奈奈,你跟那个、那个叫什么公司来着?(绫奈音提醒道:北辰公司)哦,北辰公司,谈得怎么样了啊?” 这位穿着开襟针织毛衣,露出白腻饱满胸口的大姐姐,和绫奈音一样,也是一位up主,人称渡鸦太太。 而那位打扮很张扬的萝莉,则是声优兼coser,m子。 绫奈音:“那个公司的报酬很丰厚!而且看样子游戏配音缺口很大的样子。” m子说:“我不在乎什么长期回报啦!我只在乎,现在能不能开得起工资,再这样下去人都要饿死啦!” “工资那还用说?签约费就有十几万,就是……” “就是什么?”渡鸦太太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就是人家有点瞧不上我们。”绫奈音表情黑了下来,“说我们棒读太严重,业务水平能力不行。” m子抓狂起来:“我倒!有没有欣赏水平啊!试音那是随便配的啊!难道看不到我们的潜力吗?!弄啥嘞!” “m子,冷静一点,你刚才好像说了很老的老梗。”渡鸦太太幽幽吐槽。 “但是!我用尽了洪荒之力,给大家争取了复活赛的机会!”绫奈音叉腰道,“只要在明天之前,我们重新录一道配音交上去,只要能让人家满意了,我们就能得到这次机会!” “伱怎么不早说!” 绫奈音从包里掏出从陈涯那儿领来的资料:“这是台本,大家每人一段。” m子道:“那还等什么?把其他人一起叫过来!今天必须要拿下这单子!” 渡鸦太太掏出手机:“我们分头通知其他人。” 绫奈音问:“其他人呢?” “有的出去打工了,有的接了私活。” 绫奈音也掏出手机,按着额角道:“怎可如此懈怠?我们一鸣工作室以后不可以这么不专业!” “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我房租快到期了!” …… 绫奈音回到家后,已经是半夜十一二点。 在她的嘴炮和协调之下,工作室里的十几名成员终于按照最新要求,重新提交了试音。 她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人的试音通过了要求。 其他那些成员们考虑到“连绫奈音都没有达到要求”,纷纷掏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全情投入了配音。 绫奈音相信,这次的试音,一定能通过那边的要求。 当然,不告诉同伴们自己其实过了,还有别的用意,用意很多,包括但不限于维护团队团结。 她虽然只是个小姑娘,但是在政治上,拥有超越年龄的早熟。 不然这家公司的代表也不会是年纪最轻的她了。 她在京城属于初来乍到,她的住处实际上是姐姐的——姐姐很热情地给她让出了住处,让她独霸了这整间宿舍。 每每想到这里,绫奈音的心中都会泛起一丝丝的暖意:那个姐姐看上去性格淡漠,实际上有着远远超出人们想象的热心肠。 唯一让她搞不懂的地方在于,她姐姐搬出去到底住到哪里去了? 回到家中,进了厨房,绫奈音开始处理食材。 她并不擅长厨艺,但是她拥有远超自己厨房技巧的自信,同时,她还拨通了姐姐的电话,打开了免提。 “喂。”电话那头,直白简洁的声音传来。 “姐,你不知道我今天多么刺激,”绫奈音一边颠勺一边说,“我差点就直接拿下了一笔几十万的生意。” “恭喜。”对面传来姐姐无慈悲的声音。 “还没拿下呢,恭喜什么。”绫奈音接着说道,“不过在京城生活真是困难啊,我听我那些同伴们说,好像她们租房都得五六千。” “哦。”姐姐说道。 绫奈音自顾自道:“不过也是,你住的都是职工宿舍,估计对房租没有什么概念。” “没错。”对面姐姐的语气,像是很高兴终于得到了她的理解。 绫奈音并没有在意姐姐的敷衍,继续说道: “姐啊,我那些同伴,要是实在租房困难,你能不能……就是,让她们到我这里来住两天啊?她们都是女生,很爱干净的。” “没问题。” 绫奈音很欣慰。虽然她和自己这个姐姐相处时光非常短暂,但她知道,她性格非常直爽。 “对了,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碰到了隔壁老太太,她问我是谁,我说我是你妹妹,她硬是要给我送了一袋饺子,我实在推辞不过,就收下了。” “哦。”姐姐说,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了一句,“你有没有道谢?” “当然咯!我现在就在做饺子吃,对了,饺子要怎么才能不粘锅啊?” 这个问题似乎是碰到了对方的专业领域,姐姐的话语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 “饺子皮的主要成分是淀粉,这是一种高分子材料,淀粉在水分充足的情况下加热会产生糊化,吸水膨胀,体积变大,结构变松散,这是煮饺子皮容易破或者粘锅的原因。” 绫奈音汗下:“这我知道……” “温度过高会让饺子皮熟的太快,或者出现饺子皮最外层突然快速糊化,但吸水不足,大分子形成的凝胶状态过于致密,出现断层,更不易让温度和水分向内传导,反而阻止内层继续糊化,同时,滚沸会让水翻滚产生气泡和水流,冲击饺子,容易造成饺子破皮。” “然后呢?”绫奈音继续问道。 此时,锅里已经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解决方式就是往锅里加凉水。”姐姐终于说。 绫奈音“哗”地往锅里倒了一瓢凉水,顿时一股白烟冲天而起,遮天蔽日,仿佛白鹤一般,盘旋当空,绵绵不绝。 姐姐继续说道:“凉水接触到饺子皮时的刺激,在饺子面粉质外表层形成高分子致密结构,从而保护饺子外皮受到水的液化作用,从而使饺子皮更加筋道……” 在姐姐喋喋不休的时候,绫奈音道:“呃,姐,劲道也好致密结构也好,我都不知道啦,但是,我锅里现在是一滩黑水诶。” “黑水?什么黑水?”在电话这头,绫奈音都听出来姐姐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会变成黑水?难道是……你把饺子煮糊了?不可能,锅里有水的话,只会滚沸,还远远达不到让饺子碳化的标准……” “啊?有水吗?水不是刚刚才加的吗?”绫奈音尴尬问道。 对面很是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半天才问道: “你煮饺子没放水吗?” 绫奈音大汗:“那个……要放水的吗?” “当然,煮这个字的意思,就是用水的热传导效应加热食物。” “哦,我之前,那个,对煮的定义不太清楚……” “……” “……” 两人沉默了许久,绫奈音忍不住问道:“那这还能吃吗?” “不能。”对方果断回答。 绫奈音欲哭无泪。 饺子皮也好,饺子馅也好,已经连同锅一起阵亡了,气味还极其难闻。 她很想把这一锅糊饺子连同锅一起扔出去,但是邻居老太太看到了肯定会不高兴,所以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锅物质。 “姐,那个,我从来没在外面独立生活过。”绫奈音小声说,“你能不能……” 对方果断道:“让妈妈来照顾你。” “她不来啊,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绫奈音撇撇嘴,“她要照顾爸爸,爸爸又天天在家打牌,才不会来京城咧。” 嗫嚅半天,她才图穷匕见道:“你能不能过来跟我一起住啊?” “不能。” 被果断拒绝了。 绫奈音眼泪汪汪地说:“我鞋子踩到粘鼠板,现在都没拿下来呢,你就真的不能帮帮你可怜的妹妹吗?” 电话里传来姐姐的声音,像在对着别人说话,不知道她是在对谁问道: “我能一辈子住在你家吗?” 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你这算是表白?” “能吗?” “……那我就要算房租了。” 听着对面颇有默契的对话,绫奈音鼓起了腮帮。 本来以为姐姐是个天然呆,没想到已经钓到野男人了! 不,说不定这个野男人不是野男人,是京城本地人。 家里有七八栋楼躺着收租那种,每天啥事都不干只剩下卿卿我我。 可恶……我路可可也想过上躺平生活! 绫奈音试图把锅里黑水弄出来,并且一边这么想着。 …… 李东振回到珠厂,跟上司把情况说了,领导的评价是不喜不悲。 李东振就是去北辰公司考察的那个花白头发中年男,他也是去了才知道,顾家的小姐顾雨晴参与了这个公司。 没想到领导居然也不知道,于是这个消息反倒成了这趟考察的最大收获。 “也不知道顾家怎么运气这么好,老是能找到一些独角兽项目,还能抢先下手。”李东振笑着说道。 领导听到他的话,笑着道:“独角兽?不不不。不至于是独角兽,起码得做出来再说吧。” “我说的是潜力方面。” “我听你说了他们这个玩法和收费模式,就不可能有太多潜力。”领导大摇其头。 李东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面前这位可是珠厂游戏部门的执牛耳,自己知道的他也知道,肯定是有话想说。 领导坐下,慢慢给自己点了根雪茄,半天才说: “首先,我先回答你第一个疑惑,为什么顾家总能找到这么多项目,因为他们有高杉资本,顾雨晴是高杉资本的代理掌门。” “哦!”李东振这才想起来这茬。 “另外呢,”领导说话的时候一边吞云吐雾,“他们的想法很好,但是太嫩了点,投入产出比没搞明白。” “哦?”李东振摆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你觉得,在手游里面做开放世界,难度有多大?” 面对这个问题,不是游戏研发出身的李东振说不太上来。 但是直觉告诉他,难度肯定不小。 不然目前也不至于只有《咱的世界》一款能在手机上玩的“开放世界”,何况这游戏只有“开放”,还不算“世界”。 “最难的是流程。”领导揭晓了答案,“你没法去规划玩家的流程,玩家不按指引来,你怎么办?怎么收费?怎么控制玩家游玩时间?” 李东振谦虚地点了点头。 “这种游戏做成点卡游戏是最好的,或者买断+内购,”领导又补充道,“你像《中古卷轴》系列,就一直在筹备在线游戏。” 李东振连忙问:“我们能不能拿下《中古卷轴》的国内代理?” “难。”领导摇了摇头,“主要是审查的问题,他们游戏原版都没法在国内过审。” 李东振点了点头,一方面感到有些可惜,一方面又有点庆幸。 要是让这种质量的游戏进入市场,国内市场就更卷了。 “不过开放世界确实是个好点子。”领导说,“他们这个项目进度如何了?” 李东振不知道进度如何,只能模糊答道:“他们预计是年内上线。” “哟,那岂不是已经快了。”领导一惊,“我们现在开始跟进是不太可能了。” 李东振试探性问道:“要不摸着石头过河,等他出来看看情况再跟进?” 领导摆了摆手:“一个风口很快的,包子要趁热吃,等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那要么就是我们也找一个竞品来投资了。”李东振说。 领导抬头:“有吗?” “还真有。”李东振从包里掏出另一份企划书,“这是东煌七星的新项目,也是开放世界,团队比这家成熟,经验也更丰富。” 领导有些惊喜,拿起企划书看了看,然后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李东振:“这是你顺便去了解的?” “嗯。他们也在做开放世界,所以我顺便也去考察了一番,”李东振道,“他们对接受投资是有兴趣的。” 领导顿时很高兴。 这就是李东振提拔如此之快的理由。 他总是做两手准备,nb也能提前考虑。 领导仔细翻了翻东煌七星的企划书,忽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高杉资本也投了这个项目?” 李东振一愣,连忙问道:“哪里?” 领导把企划书丢给了他,皱眉开始思考起来。 李东振只对顾家的能量有所耳闻,对其中详细却不算太了解。 他只知道高杉资本对东煌七星这个开放世界项目有投资,当时还没搞清楚顾家和高杉资本的关系,所以对这块关系不太敏感。 “这么说……”李东振一惊,“顾家这是在两头下注?” 领导想了想,摇了摇头,忽然又点了点头。 “嗯,我明白了。”领导拍了拍桌子,“从今天起,全力争取拿到东煌七星这个项目,最好要占到有分量说话的股份。” …… 推书《大家都是邪魔,怎么你浑身圣光?》 一个主角在遍地邪魔的世界传播圣光的正义故事。 是作者朋友的书,成绩蛮好的,感兴趣可以看看~ (本章完) 356.要是能说动江心海…… 上次和陈涯猫在办公室揉脚时,被评价为有扁平足趋势后,顾雨晴便一直心中惴惴。 她第二天就去常去的spa馆,点了个足部护理。 结果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她这才知道,足部护理的项目有这么多。 她自认为平时对足部,至少保持了淑女级的认真护理,比如定期修剪指甲、去死皮、涂指甲油。 结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56.要是能说动江心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7.社死了! 自己这个妹妹还沉浸在生日会的幻想当中时,顾雨晴偷偷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顾宗言也在偷偷打量这边。 很显然,要是背后没有顾宗言的支持,顾澄曦也请不来江心海,毕竟她只是个孩子。 豪门世家之间就是这样——你家请了当红小生来捧场,我家就要请头牌巨星来压你一头。 你家门前台阶3级,我家就要砌高5级,不能比你家矮。 更令人遗憾的是——顾雨晴成年礼的时候,远没有这种待遇。 想清楚这一层后,顾雨晴突然变得有些兴致缺缺。顾澄曦却没有察觉,天真烂漫地说:“那约好了哦,你也来参加。” 说完,她又眨了眨眼,道:“另外,来参加的人可以带个舞伴来,如果你想带的话,可以从现在就开始找了哦!” 顾雨晴哑然,她很想吐槽,顾澄曦这是从哪儿学的,是不是美剧看多了,搞出了如此西式礼仪的规矩。 她正想问顾澄曦自己有没有“舞伴”的时候,顾宗言在那边唤两人,到饭点了。 一家人又君君臣臣地在桌上坐定,顾雨晴沉默地开始进食。 之前她想去国外,不能说一点逃避这种家庭社交场合的心思没有。 神奇的是,现在心里头有了念想之后,突然她发现,这种场合也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我听说,你自己投的那个公司,做小游戏收入不错?”顾宗言忽然问顾雨晴。 顾雨晴抬头道:“对啊,按照我们俩的约定,115%的投资回报率,现在已经达到了。哦,别说是115%,120%都达到了。” 顾宗言冷冷一笑,似乎不屑,说道: “靠做小游戏,运气好收入了一笔,后续发展呢?这种机遇对于小厂家来说可遇不可求,如果我是你,就得提防对方卷钱跑路了。” 如果是本着对投资人负责的态度,小厂商往往会利用收入再投入,做出新作品,从而做大做强。 但做大就有亏钱的风险,对于小厂商来说,还是卷款跑路比较现实。 一波直接实现财富自由,再也不用努力了。 顾雨晴耸了耸肩,道:“没事的,我跟那个老板关系很好,不如说,他是我的奴仆,不会跑路的。” 说到“奴仆”两个字眼,坐在桌上的弟弟妹妹同时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 总感觉顾雨晴身上的女王气质有点……吓人。 顾宗言对自己女儿的用词有些不喜,但是终究没说什么,道:“只怕你不要关系太好了点,牢牢记住你自己的本分。” 一旁的温淑晶见话头又将向不妙的地方发展,马上招呼道:“吃饭,吃饭。” 顾宗言稍微放下了一点架子,道: “你投的那个厂,可能眼光很好,但是运气有点差,现在,珠厂和鄂厂都把开放世界游戏当成了旗舰级的项目,小厂去碰,怕是要死得很惨。” 嘴里说着“死的很惨”,但他脸上还挂着笑容。没什么比友商有难更令人高兴的,纯纯乐子人。 顾雨晴继续低头吃饭。见顾雨晴不搭茬。顾宗言又说: “要我说还是那个小蔡比较机灵,知道投靠珠厂。这年头的手游行业,想做冷门分类小赚一笔,可以,想跻身大品类,那还得看上面两家的脸色,不投靠一边,怕是要被狙击到死。” 顾雨晴忽然明白了。 顾宗言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他的意思其实并不是嘲讽,倒还是出于好心。 他是在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得赶紧找一家靠山。 “我吃饱了。”顾雨晴推开盘子站起来。 顾宗言抬头看她,以为她听懂了:“走了?” “嗯。”顾雨晴点点头,背起自己的挎包。 但她却不是如顾宗言想的那样,要去帮陈涯“找靠山”。 “记得成年礼,舞伴!”顾澄曦在身后提醒。 顾雨晴点了点头,随后朝门口走去。 …… 路可可在路上狂奔。 昨天晚上折腾到转钟,终于才把所有人的试音弄好。 等她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钟。 这直接导致了她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京城的交通突出一个高峰期不当人,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好在北辰公司离京大不远,路可可至少还有双腿。 但是等她跑到目的地后,头已经被太阳晒得发昏,前胸后背都是细密汗珠,就连裙子下面的胖次,都在潮湿中变得极为不舒服。 不够完美的金发美少女没脸给人看,她低着头,极快速越过办公区,冲进了陈涯的办公室,“砰”地关上了门,随后靠在门口大口喘气。 陈涯正在办公室里低头沉思,看到她后,愕然道:“怎么了?” “东西我带来了,”路可可气喘吁吁地把手机拍在桌上,“我保证可以全部达标。” “是吗?”陈涯从办公桌里掏出了耳机,链接上了路可可的手机。 路可可站在原地,胸膛大幅起伏,刘海发丝凌乱,看上去颇为狼狈。 陈涯提醒道:“那边有饮用水,纸杯在下面,你可以自己去接。” “哦。” 路可可背转身去,偷偷梳理自己的头发,同时调整屁股的状态,让胖次老实下来。 等到她回来,陈涯已经戴上耳机在听她的试音了。 路可可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着,可是她发现,陈涯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怪。 她内心有些忐忑。她自己的生活技能可能不太让人信任,但她的审美水平,还是不容置疑的。特别是在配音演出方面。 在她的调教和监督下,她手下的那些员工都花了吃奶的劲儿配音,把毕生所学全用上了。 可以说,她手机的这段试音,是她工作室目前的最具代表的作品,是他们所有成员的能力巅峰。 而路可可有自信,这个巅峰即使放眼整个国内的配音圈,不能说是首屈一指,也能说是独领风骚。 她不担心自己的能力,她担心的是对方的审美。 如果陈涯完全不懂配音演出,纯粹是凭借自己的喜好挑选,那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咽下这口闷气。 再或者,如果对方硬要搞商业pua,拼命地压她的价,她也……没有办法抵抗。 毕竟现在是真的缺肉下锅了。 忧虑的事情似乎变成了现实,路可可看到,陈涯脸上的表情正在变得越来越奇怪。 过了好一会儿,陈涯才摘下耳机,说道:“……配得蛮不错的,但是有两个问题。” “什么?”路可可紧张不安地问道。 “其一,只有你一个人的配音,没有其他人的内容,”陈涯说,“其二,为什么你没按我给的台本来?” “啊?”路可可懵了。 陈涯刚才从手机里,听到了极为震撼的内容,那股震撼,到现在都还没有从脸上化开。 “确实,你的声线……确实很多变,感染力也很强,对于台词背后情绪的掌控也不错,但是……不符合要求啊。” “啊?”路可可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快步走到前来,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当看到那个正在播放中的音频时,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好家伙……她把自己配的自产粮草的音声,当成试音播放了! 路可可平时有个“小”爱好:她经常自己配一些带点瑟瑟的音声,用于睡前自用。 这些音声的文本,一般都是同人展上搜罗来的,内容不能说是离经叛道,也可以说是惊世骇俗,即使老司机看了也会惊叹还有如此花样那种。 她把这些音频称为“自产粮草”。 这个小爱好对于她的技能水平提升,其实还挺有用的。 自产粮草的过程,实际上也是不断尝试新台本,不断突破自己的一个过程。 那么有张力和爆发感的内容都能配出来,更何况普通的配音需求? 一般在配完这种音频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形象,她都是把音频关到隐藏文件夹里的。 结果可能是上次不太小心,这个音频成了漏网之鱼,没有关进去,还被陈涯听到了。 她社死了! 路可可面红耳赤,颤抖的手指连点,用最快的速度把原来的那个音频设置了隐藏,同时点开了正确的音频,把手机塞回了陈涯的手里。 “不是刚才那个,是这个,你听听。” 陈涯一脸呆滞地听完了试音,木讷点头:“嗯,挺好的。” 路可可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刚才那个音频也蛮不错的,技术角度考虑,”陈涯补充了一句,“试音发给我,对了,刚才的音频也发我一份。” 路可可感觉头皮有点麻。 “我、我删掉了……” “是吗?”陈涯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 “求你了,忘掉刚才那段音频吧,就当没听到好不好……”路可可双腿发软,趴在他办公桌上哀求道。 陈涯感觉很乐。 之前还感觉这女孩有点高傲,没想到背地里还有这样的一面。 陈涯正色道:“刚才是开玩笑,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做这个是违法的,小心被逮捕。” 路可可知道他误会自己了,马上辩解道:“……那不是用来出售的!是我自己用的!” “自己用?怎么用?” “还能怎么用!你怎么用我就怎么用!” 路可可有点气急败坏,但想到自己的把柄还攥在对方手里,也并不敢大声说话。 但是陈涯还是不懂。 因为他不知道这玩意儿该怎么用。 “咳咳。”清了清嗓子,陈涯打算缓和一下现在的尴尬气氛,“不过我很吃惊,你们工作室的配音水平,前后差距居然能有这么大。” 路可可情绪还是很低落,声音闷闷地说:“当然,我贯彻了你的要求嘛。” “他们的配音,都是你指导的?”陈涯好奇问道。 “指导谈不上,他们自己也都是有粉丝基础的专业配音啦,我只是有时候会从旁协助他们一下,有时候会给一点指导。”路可可说道。 她这话说出来,还蛮得体的,既保全了同事的面子,又没抹杀自己的功劳,倒是人情练达。 陈涯想了想,开口问道:“你有没有兴趣过来做我们的中文配音导演?” “配音导演?”路可可眼睛一亮,“能加钱吗?” “能。” “我做。”路可可说完,马上又闭上了嘴,有点后悔。 这不是显得自己很缺钱吗! 陈涯却没有计较这些,直接开始谈细节: “你来做配音副导演,那就相当于半入职我们公司了,短期内暂时不能接别的活,固定薪资给你定到三万,抽成的话……” 陈涯说了一大堆,但是谈到钱,路可可就不困了。 “固定薪资说的是月薪吗?”路可可双眼瞪大问道。 “……是的。”陈涯突然感觉自己钱可能开高了。 “那也就是说,我每天不用配音,光摆烂都能拿到那么多?” “你在做梦吧。” “哼。”路可可叉腰说,“本小姐就算摆烂,也比其他庸才认真做有用。” “那我请你拿出十二分的实力,我可以给你加钱。” “好!” 意外的,路可可其实并不像她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精明,很容易就摆平了。 打发走路可可之后,栾清英又急匆匆赶了进来。 “涯哥,我们在网上被黑了。” 陈涯皱起眉:“被黑了?这么快?” 陈涯这个反问让栾清英有点措手不及,什么叫这么快? 敢情早就知道会被黑了是吧? “大概昨天凌晨的时候吧,我们在菠萝菠萝的评论区,忽然被一大群三无小号团建了,刷了很多负面弹幕。”栾清英推了推眼镜说。 “什么样的负面评论?” 栾清英相当愤慨地将手机递给他: “他们一直刷我们是开发了《羊了个羊》的公司,说我们新游戏会和《羊了个羊》一样,都是骗钱的。” 陈涯随便刷了一下手机,发现评论区画风果然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pv评论区的热门评论大多都是夸赞和玩梗的,比如: “pv做的这么好,肯定游戏做得也差不多了吧?那么,快端上来罢!” “你给我妹子,我给你钱,懂?” 现在的评论区,却变成了: “劝各位不要高兴早了,科普一下,这家公司上一款游戏叫《羊了个羊》,是个欺骗消费者的圈钱小游戏,这个pv不过是放出来诈骗的罢了。” 底下回复道:“可是它pv的画面真的很好啊!应该是用小游戏赚到钱后,转型做大型游戏了,国产游戏还是要支持一下的。” 那位楼主则回复道:“呵呵,pv只不过是用来骗钱的罢了,你还真信这是实机演示啊?” 又有人评论道:“为什么说是骗钱的?他要是出来画面很烂,我不玩不就行了吗,现在又没花钱。” 楼主又在下面回复:“他骗钱不是骗你的钱,懂吗?他把pv做出来,买流量,炒热度,骗到投资人的钱之后,做出来稀烂,要么直接跑路,投资人的钱就到手了,呵呵,你们关注它就是给它带流量,懂吗?” 这个楼主言之凿凿,好像内部人士一般,张口闭口就是“懂?”“呵呵”,看了让人感觉很不爽。 偏偏他的点赞数还挺高的,每条评论加回复都有几百个赞,所以慢慢被顶到评论区上方了。 除了这个楼主,还有大概上百条评论,都是在说《羊了个羊》的事情,口径都是“pv骗钱”,连话术都相似。 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单纯的“韭菜打人了”。 肯定背后有谁在操纵舆论。 祝大家儿童节快乐~ 感谢书友20200323194855640的1500点打赏~ (本章完) 358.只能被包养这样子 这么快就开始有水军集体行动,说实话很出乎陈涯的预料。 公司现在还谈不上有什么知名度,和友商也没有站到同一条赛道上。 就算站到同一条赛道了,也不在同一个起跑线。 更何况,就算刚刚婉拒了珠厂的招揽,鄂厂那边不是还没碰过头吗? 珠厂的人如此急不可耐,自己只是稍微没低头,就要伸出手来强按? 有些霸道啊。 栾清英问道:“涯哥,怎么办?” 陈涯正欲回答,门又被敲响了,这回进来的是石川栋。 和栾清英表情焦虑不同,石川栋倒是活蹦乱跳的,身后还跟着个宽脸盘、小眼睛,很有工程师气质的中年男人。 “涯哥,这位是我们技术界的大牛,张伟强大佬。大佬,这是我们涯哥,也是个大牛,各方面的全才,你们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石川栋伸手介绍着身旁的人,脸上的表情像是明星见面会上的狂热粉丝。 身为一个技术宅,他的偶像不是什么影帝歌星,全是行业内的技术大牛。 张伟强就是他所崇拜的那些技术大牛其中之一。 张伟强是微软的前研发工程师,在图形渲染方面是可以上教材的名人,石川栋这种新兵,可以说是听着他的名字长大的。 虽然目前公司游戏的开发逐渐走上正轨,但毕竟这个公司太过年轻,员工平均年龄才25岁,非常缺乏大牛级人物坐镇。 所以陈涯主动向正在国内度假的张伟强抛去了橄榄枝。 见张伟强来了,陈涯便暂时把栾清英带来的消息放到一边,上前主动跟对方握了手。 两人分别在沙发上坐定,张伟强翘着腿,表情倨傲,坐在那里,倒像是坐在自己办公室一样。 张伟强之前一直旅居国外,这次回国后,也是因为意外,才和陈涯的北辰公司搭上线。 来这里之前,一是因为石川栋使了大力气邀请,其二也是因为,他对国内现在做游戏的公司有几分好奇。 来之前,他以为北辰公司就算不是行业翘楚,也是一个中坚,结果过来之后才发现,这只是一家刚起步的公司。 于是,他对这家公司的态度,马上变得倨傲起来了。 石川栋把张伟强当做心中的偶像,而他本人也一点都没谦虚,也是以偶像级人物自居的。 陈涯跟他寒暄了一阵,从张伟强主攻的技术方面入手,谈了一些技术向话题,想以此侧面了解他的水平。 面对陈涯考较式的提问,张伟强却拿出了上名师讲堂的派头,把陈涯当做来向自己讨技术的萌新小白了。 但是张伟强确实不愧是能被称为“大佬”的人,技术上确实无可挑剔。 尽管陈涯并不喜欢他的态度,但大佬没一点脾气,还能算大佬吗? 只要能给公司创造价值,有性格着实无所谓。 很快,两人就进入到了戏肉部分,开始谈薪资待遇问题了。 “我在nidvia那边,都是拿80个的顶薪,我希望如果我过来这边,待遇水平不要比上一个差。”张伟强道。 听到这个要求,陈涯当即苦笑,这位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我们目前提供不了这种级别的薪水,我可以给你提供的是3.5万月薪,外加公司1%的股份。” 石川栋和栾清英此时都在旁边,听到这话,都惊呆了。 北辰公司现在的股份,除了顾雨晴的,大头都在陈涯自己手里。 栾清英、石川栋、葛彰这三人地位相当于关、张、赵的地位,也都只各自持有1%。 陈涯肯给张伟强开出1%的股份,相当于邀请张来做最核心班底,是把他当开国功臣来对待了。 张伟强听完,却有点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一点失望。 他的关注点和石川栋他们不同,他的重点不在后面那1%的股份上,而全在薪资待遇上。 对于这种初创公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破产跑路的,拿股份有什么用? 只有到手的真金白银才是真的。 一上来就指望通过股份来完成收拢自己人心,未免也有些太天真了。 石川栋看出张伟强不太感冒这个条件,忍不住提醒道: “张大佬,1%的股份很有分量了,只有我们几个人才有公司股份。” 张伟强没有把石川栋的话放在心上。石川栋这种级别的,拿跟他一样的股份,反倒对他不太礼貌。 思索了片刻之后,张伟强道:“我还需要考虑考虑。” 陈涯点头道:“没关系,无论考虑多久,我们的大门始终敞开着。” 张伟强站起身,看架势是想走人,陈涯心中暗叹一声,正准备起身送客,人又开口问了: “对了,你们现在进行的项目,大概是怎样的?我想看看。” 一旁的栾清英听到这话,心头一紧。 和石川栋那种没有心眼的家伙不同,他从一开始就不太感冒张伟强这种大牛。 他是搞管理的。不管技术如何,要是脾气和团队合不来,那进来了就是害人精。 而且他还要求看项目。项目的工程文件岂是可以随便给人看的? “咳咳。” 正在栾清英干着急的时候,门口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众人转过头,只见身穿红裙的顾雨晴站在门口。 “在干什么呢?” “啊,顾总。” 看到顾雨晴,陈涯脸上浮现出卸下重担的轻松,向张伟强介绍起来: “这位是我们的投资人。” 张伟强上下打量顾雨晴好一会儿,差点没喘过气来。他被她惊人的魅力透支了好几个月的心动。 顾雨晴眉头一皱。她对陈涯的称呼不太满意。貌似不经意地走进来,身形摇曳如丁香,随手拨弄了一下门口的雪铁芋的枝条。 俄尔,颐指气使命令式的口吻对陈涯说:“我有事要跟你说。” 陈涯转头望向张伟强,张伟强抬了抬眉毛,道:“陈总,那看项目的事,要不改天?” 陈涯道:“不好意思,我们的项目都有执行严格的保密规定,如果不入职签署保密协议,恐怕还不能给你看。” 张伟强有些失望,但也不好说什么,便起身告辞了。 对于这么放张伟强走了,石川栋相当遗憾。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我好好考虑”,往往都是考虑着考虑着就没下文了。 没能把这尊大牛留下,他感觉是自己的问题。 栾清英倒是知趣,拉着石川栋闪人了,办公室里转眼只剩下顾雨晴和陈涯两人。 关上门后,顾雨晴顿时拿眼睛向着陈涯一横:“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打算什么都掏出来给那人看。” 陈涯听完一愣,又是一乐:“你就是为这事特地把人赶走啊?你以为我真会什么都告诉那人?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弱智?” “对,你是弱智。”顾雨晴趁乱骂人小爽了一把,“你这么傻不愣登的,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犯病什么都跟人说了?” “那还是不会犯病的,我行事自有我的道理。” 说完,他眉头一皱,说:“现在网上有水军黑我们。” 顾雨晴的表情也严肃下来:“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我看到网上那些言论了。” 说完,她忿忿不平道:“珠厂这些家伙太不讲道理了,我当时还特地过来坐镇了,就算我的面子没那么大,他们总不能无视顾家吧?” 陈涯弱弱道:“你觉得是珠厂吗?” “是不是珠厂,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就知道了。” 顾雨晴掏出手机,在陈涯眼睁睁注视下,拨通了珠厂葛东振的电话。 陈涯很想问问她,就这么直愣愣地打电话过去,人家能说实话吗? 但想来顾雨晴行事无忌,应该“行事也自有她的道理”,不需要他从旁指导。 刚接通电话,顾雨晴就点了免提,大声道:“喂,葛叔,你不地道啊!” 对面传来葛东振的声音:“顾大小姐,您在说什么呢?我老葛怎么听不懂啊?” “在网上买流量黑我们的,是你们吧?不过是拒绝了你们,至于直接给我们上眼药吗?小心我去跟我爸告状去。” 陈涯放弃了规劝顾雨晴,一屁股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坐着看她表演。 “哎哟,我们哪敢啊?我连水军机构的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 顾雨晴叉腰:“你当然不知道,你都是派手下去干的呗!” “真没有,我们珠厂再想不开,也不敢的得罪您顾大小姐啊。”葛东振那边的语气有点招架不住,放低声音道,“这事儿别跟别人说,我只是个猜测啊,我怀疑是鄂厂那边干的。” 顾雨晴放下手机,朝陈涯眨了眨眼,但接着装出不信的语气,对电话里头说: “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吧?我们还从来没跟鄂厂接触过呢,都没得罪他们,干嘛要黑我们?” 葛东振又压低一点声音道: “所以说我也只是猜测,这事……我就这么说罢,鄂厂一直是这种行事作风。” “嗯?”顾雨晴示意继续讲。 “鄂厂在对新冒头的工作室有意向的时候,一般都喜欢搞下马威,先买点水军黑一把,再去谈价,就好谈很多。” 顾雨晴瞪眼:“还有这种事?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这事如果不是行内的,谁会知道?就算知道,谁敢乱说。”葛东振说完,生怕自己被曝光,补了一句,“我就是猜的,猜错不负责哈。” 说完,他立马挂了电话。 顾雨晴挂断电话后,马上转头望向陈涯:“我就知道是鄂厂搞的猫腻!” “刚才你可没这么说。”陈涯说。 “没说又如何?我现在说了。”顾雨晴表情有点像小猫发狠,“他们怎么能这么霸道?” “霸道也没办法。”陈涯舒舒服服在椅子上躺平,“反正也是要得罪的,只能这样了。” “那现在任他们这样嘲,以后宣发岂不是起手大劣?”顾雨晴皱眉道。 “宣发?”陈涯一听这个词就笑了,“我们已经没有宣发的钱了。” 虽然说完全没有宣发的钱是夸张,但虽不中亦不远,留下的弹药确实没有宣发方面多少事。 这一下给顾雨晴差点干沉默了。 她揉了半天额头,在地上蹲了半天,才抬头道:“我今天还想跟你说,珠厂入股了东煌七星那边的项目。” “嗯。”陈涯漫不经心,好像不太在意这个消息。 “再这么下去,我都开始怀疑,我们到底拿什么赢他们那个项目,我都在想,要是项目黄了怎么办?那要是项目黄了,你就只能被我包养,才能过日子这样了。” 陈涯依旧淡定抠手机:“好啊。” “啊?”顾雨晴傻笑了会儿忽然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 “如果项目黄了,我就只能被你包养了。”陈涯说,“但是,我们的项目是不会黄的。” (本章完) 359.这下不得不同路了 “黄了就被包养,但我的项目是不会黄的。” 也许是小时候热血漫画看多了,陈涯总是能自信满满地说出非常直男的发言。 顾雨晴顿时没有撩骚的心情了。 “我在鄂厂有熟人,我帮你问问吧。” “谢谢,但不用了。” “啊?为什么?”顾雨晴瞪眼看他。 陈涯笑了笑。 “是不是他们做的,都改变不了结果,无非还是要面临那个选择:要不要投靠鄂厂。” 顾雨晴看着他:“你心里已经做好决定了?” “我知道,从现状看,我们手中没有经费,预算极度匮乏,外有水军抹黑,后面还有东煌七星这个追兵。如果投靠鄂厂,这些问题一瞬间就可以迎刃而解,只可惜……” 顾雨晴道:“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喜欢。”陈涯说。 顾雨晴冲他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你作为一个老板,能不能专业一点?就因为不喜欢,就做决策了吗?” 陈涯笑道:“我直觉很准的,我不喜欢的话,说明我直觉判断这种抉择很不对劲,要相信直觉啊。” 顾雨晴眨了眨眼:“你是凭直觉来决定喜欢与否吗?” “嗯。” “唔……” 顾雨晴托住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最后还是帮陈涯打电话,去问自己在鄂厂的人脉了。 身为顾家的千金,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社交方式。 然而打完电话,顾雨晴气坏了,鄂厂那边的“熟人”居然没有太卖她面子。 不光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话里话外还略有讥讽之意,似乎是在暗示他们自作多情了。 千金的社交法失利了,这让顾雨晴十分恼火。 事出反常,必有猫腻,她没有就此罢休,找几个消息灵通人士,辗转打听,最后终于找到了原因: 鄂厂那边也在研发一个旗舰级的开放世界游戏。 而且他们这个项目立项已经好久。 陈涯当时的预判果然没错——宁天都的荒野传说走红后,游戏界果然开始纷纷入场开放世界了。 珠厂当时是看了北辰的首发pv,对他们的技术积累有了意思,才过来延揽他们,而鄂厂既然早就下了这手棋,北辰的地位就可有可无了。 对于鄂厂来说,他不是队友而是对手,拉拢他可能需要花点精力,但反手踩他一脚永远是赚的。 这下好了,前有鄂厂先研发的旗舰级开放世界手游,后面有珠厂投资的游戏追赶。 前后两头堵,珠、鄂两开花了属于是。 还没来得及头疼,石川栋又捧着手机过来了。 “涯哥,昨天的张伟强说想联系您,跟您说说昨天讨论的那事。” “张伟强?” 能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陈涯还是有几分意外的。 昨天他表现得颇为倨傲,说是回家考虑,但成年人的世界,懂的都懂,就算从此杳无音信,也是没什么奇怪的。 没想到他还能打电话回来,不管是接受邀请还是拒绝,都可以说非常有礼貌了。 陈涯接过手机,道:“喂?” “陈总,”电话那头,张伟强的声音传来,“我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慎重考虑,终于是考虑好了。” 陈涯道:“是吗?那么你考虑结果如何?” “我决定接受你们的邀请。”张伟强说完,语气有几分欣然。 “那再好不过了。” 陈涯也舒了一口气。这是今天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您得知道,我目前其实已经半财富自由,择业观更偏向于能施展我才华的地方,而不是赚钱,我希望,我的加入能让你们这个刚起步的团队,注入一股新能量。” 陈涯又笑又想皱眉。张伟强这话说的就有点虚伪了,他如果真不在乎赚钱多少,昨天也没必要就薪资待遇问题跟自己磋商半天,甚至还闹了点小不愉快。 不过,他也比较理解。张伟强这个年龄,作为技术人员来说已经有点偏大了。 而且这行业,后起之秀如同过江之鲫,一个接一个,怎么能保证自己一直有技术优势? 如果不能在职业生涯的末期找一份长期优质饭票,同时能转向管理,那很可能未来的日子将风光不再。 张伟强又说:“陈总,加入你们团队的话,除了昨天谈好的内容,我还要提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陈涯微微皱眉。 “我不想只以技术人员的身份入职,我想要担纲你们的游戏整体框架、美术、剧情等等方面的制作。” 陈涯一听,马上道:“啊,那就不用了,目前游戏的制作是我本人动手,不需要劳烦您。” 张伟强有点疑惑:“你亲自动手?你工作繁忙,能够做到面面俱到吗?” “这个就不用您操心。”陈涯说话礼貌又带刺。 张伟强道:“陈总,我想你可能还不太熟悉我的才华,我在navidia那边的工作后期,也是自己一个人带团队的,我有很强的团队管理经验。” 张伟强以为陈涯是不相信他带团队的能力,所以才会拒绝他,所以紧急补充道。 “我在navidia那边带的团队规模,可以说不比你们公司小,而且那边的整体管理水平也比较先进……” “不必了。”陈涯语气已经冷淡下来了。 陈涯想请张伟强,是看中了他在图形渲染方面的强大实力,而不是想请个爷回来。 现在整个项目的开发,可以说完全系于他自己一身,不管是游戏整体框架、剧情、美术风格,全都是他一个人拍板说了算。 也正因为如此,游戏项目的开发进度才能这么快。 游戏开发之所以耗时费力,就是因为大家都是在雾海上行驶的航船,谁都不知道自己做的东西结果会如何。 在开发过程中,往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来沟通、构思,每一个地方都要打磨。 而陈涯坐镇的项目,就完全不需要这样,他心中已经早就有腹稿了,员工都只是工具人而已,只需要执行就够了。 他完全没必要给自己请一个代理人过来。 听陈涯拒绝得干脆,张伟强那边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陈总,我想应聘的是游戏制作,而不仅仅是技术。” “抱歉,我现在才知道。”陈涯说,“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只能请您另谋高就了。” 张伟强忍耐住火气道:“那我入职的话,你打算给我安排的职务是什么?” “是我们图形渲染这块的专业技术要员。”陈涯说。 “甚至不是技术总监??”张伟强声音提高几个度。 陈涯眼睛看了看旁边的石川栋,道:“抱歉,我们的技术总监人选已经有了。” “你说那个毛头小伙子?”张伟强音量有点控制不住了。 他搞清楚了。好嘛,这哪是来请自己入职的,这分明是来羞辱自己的。 他一个海归技术大牛,怎么可能回国后还在刚毕业的毛头小子手下做事? 那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张伟强不知道的是,石川栋其实不是刚毕业的毛头小子。 他甚至还没毕业。 陈涯道:“石川栋是个很不错的技术总监,他成长速度很快,总有一天,他会不逊色于任何人。” 石川栋在旁边旁听着陈涯打电话,因为听不到电话对面说什么,对于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有点莫名其妙。 到底是在说什么,才会说到夸自己身上啊? 而且夸得还怪不好意思的。 毛头小子脸红了。 张伟强的火气终于绷不住了,说:“不是,你一个人真能带好这个项目?” “张先生,”陈涯礼貌地说,“这不是您该考虑的问题。” “啪。” 张伟强挂了电话。挂完之后,还是很生气。 而陈涯那边也挂了电话,挂完就只有无奈了。 “结果,今天一个好消息都没有啊。” 石川栋接过自己的电话,问道:“涯哥,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张伟强要坐你的位子,我给拒了。” 陈涯说了个超简略版的梗概。 石川栋急了,道:“那来啊,为什么要拒啊?给他呗!” 他本来就不自信,巴不得有人坐自己的位子,给自己分担一点压力。 陈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我觉得你比他有潜力。” 石川栋整个呆滞。 他也很想有自信,但是……涯哥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一点? …… “coco酱!看这边!” “比心!~” “绫奈音sama!早上好!” “早上好!” 路可可一路跟北辰的员工们打着招呼,一边走向自己的工作室。 受陈涯邀请,成为原魔project项目的配音导演(副)之后,短短几天时间,她就在公司内部获得了极高的人气。 这家公司是个二次元浓度很高的公司,对她这种up的接受度高,认知度也挺高的,还有不少员工本来就是她的粉丝。 再加上她这种性格天生适合当宅男女神,很快就在公司内有了小明星偶像级别的声望。 几天下来,路可可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工作了。 不仅上下班自由,零食随便吃,周围的人也聊得来,没有那么多恶心人的办公室政治和勾心斗角。 最主要薪资待遇是真的给力。 她经过几天的打探,已经了解到,公司最开始那批员工的奖金,都是六位数起步的。 这老板是真能处,有钱他真发。 周围那些天真烂漫没什么心眼的应届生,都觉得没什么,很多人都是出了校门就进了公司门,都觉得企业天经地义就是这样。 但路可可知道,一家公司能够做到这种氛围,是非常不容易的。 可以说,老板起了很大作用。 路可可自己也是当老板的,因此她比别人更能够明白,陈涯这个老板,在塑造这家公司的过程中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她在北辰的工作太顺利了,周围的人都是懂行的,沟通起来毫不费力,而且就她自己的这块工作来说,发挥简直完美。 她都能想到游戏面世后,自己的配音事业突飞猛进的局面了。 就她现在的心境来说,哪怕不自己开配音工作室了,这张饭票吃到退休,她都心甘情愿。 她现在唯一有点担心的是,这种美好环境,陈涯能不能顶得下去。 她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实际上,她能混到今天这样,脑子比大多数人都好使。 最近的新闻她都有在关注,公司研发的游戏,最近各大厂商都在追赶做竞品,这事她也有所耳闻。 昨天她还从某个商业资讯公众号上得到一则新闻:知名技术大佬张伟强,入职鄂厂了,担纲他们下一款旗舰机手游的研发制作去了。 张伟强,这个人便是前段时间陈涯意图招揽到公司的人。 没想到,这位大牛没能收入麾下,反倒资敌了。 路可可倒不会认为这是陈涯不给力,没能把人才留住。 人才也有脚,自己会跑,北辰这家小公司,本来就跟鄂厂那种巨头没法比。 但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在那种级别的大牛眼里,北辰这家公司的项目,是远远比不过人家鄂厂的项目的。 如果北辰只是一家小规模的公司,做出一个精品小门类的手游,圈地自萌,倒也能活得很好。 但现在公司扩张得如火如荼(从游戏庞大的开发工程来看,不招多一点人也不行),很显然就是冲着抢排行榜头部去的。 凭这么一家新兴的小厂,去和人家老牌的大厂背水一战,抢第一的交椅,到底抢不抢得过呢? 结果如何路可可也不能预料,她只能尽力在自己的工作上,把每个地方都做到尽善尽美。 也正因为如此,最近她总是加班,每天到10点左右才下班。 公司加班的人很少,除了她,就只有那么少数几个,再有就是陈涯本人了。 每天到了十点左右,办公室陆续熄灯,路可可总能看到,陈涯那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路可可伸了个懒腰,抓起桌上的茶杯,才发现咖啡已经见底。 她抬起手,看了眼腕上粉红色的卡西欧手表,时间已经来到十点半,比平时都还要晚了。 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末班车。 不过也无妨,反正公司离姐姐的宿舍近,走回去也不过半个小时而已,不打紧。 关掉电脑电源,路可可站起身,走出办公室,刚走到陈涯办公室门口,却见他办公室门开了,和陈涯撞了个对脸。 两人都是一愣。 “才下班吗?”陈涯下意识地打招呼。 “啊、嗯,你也是啊?” “嗯。” 陈涯转身给办公室锁门。 路可可感觉有点尴尬。 她有点纠结,要不要站在这里等他呢? 她和陈涯的关系也不算熟,不等吧,也没什么。 但人家是老板诶。 而且,都这么巧地遇上了,自己先走人,先坐电梯下去了,不显得很自私? 但如果跟他一起下楼,在电梯里又该说什么?聊什么话题? 他们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啊! 尴尬。真的好尴尬。 早知道就早点下班了。 就这么思考了一会儿,陈涯已经锁好了门。 他转过身,看到路可可还站在原地,抛了抛钥匙,道:“走吧。” 这下好了,已经来不及了,必须要同路了。 路可可乖乖跟在陈涯身后朝电梯走去。 感谢忘记账号一怒之下课金的打赏~ (本章完) 360.霸道总裁说不定很香 夜凉如水,天上无星。 月光隐没在云层和霓虹之间,整座城市好像漂浮在彩色的幻梦中一般。 路可可其实很享受每天下班后,从公司到家的这段时光。 既结束了工作,又暂时不用面对家里生活上的糟心事(上次烧糊的锅还丢在水池里没洗呢)。 每天只有这段时间,才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属于灵魂的自由时间。 遗憾的是,今天必须把这段时光跟人一起分享了。 而且还是跟老板分享。 路可可双手并拢,拘谨地抱着手提包站在陈涯旁,表面乖巧。 乖巧的表面下掩盖的其实是局促。 不是因为身边人的男性凝视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因为他是给自己开工资的人。 这种心情就好像,暑假最后一天上街碰到老师,而自己的暑假作业一个字都没写。 路灯下,陈涯掏出手机,一边问道:“你坐几路公交?” “……51路。” “巧了,我也是51路。”陈涯说。 路可可后悔了。 早知道她叫网约车回去了! 车站都在一个位置,想找个机会开溜都没办法,接下来还要被迫坐同一趟车。 路可可落后一个身位,跟在陈涯后面,小心翼翼从斜后方打量他,看不到脸上表情。 少女试探性问道:“你今天没开自己的车吗?” 陈涯道:“我没车。” “……啊?我、我还以为,老板都会配自己的座驾。” 路可可非常意外。 这年代还有哪个老板是没车的? 这年头没个车,什么都做不成,普通人都如此,何况需要三天两头到处跑的商业人士? 路可可觉得陈涯是在开玩笑。 “没买,之前一直都是借别人的开。”陈涯说。 之前他都是借顾雨晴的车,那女人的车随便开,只要客串她的临时司机就行。 不过,前几天他被顾雨晴公司的人拍到了,为了避风头,车子暂时被收回去了。 公司现在预算紧张,没钱也没时间去考虑商务用车的事情,而且他也没有跑外联的必要,坐公交就能凑合。 再之前,他都是骑着小电驴到处跑。 不过这背后的隐情,自然也没必要跟路可可讲,她也估计永远不会知道。 路可可跟在陈涯身后,忽然脑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莫不是陈涯有车故意说没车,借机接近自己吧? 路可可蓦地打了个寒噤。 仔细一想,极有这种可能。 陈涯是老板,老板不可能没车,又恰好跟自己同时下班,坐同一趟公交,哪有这么巧的? 再看向陈涯的目光,就有点变了。 搞不好,他有点喜欢我。 “你适应现在的工作吗?”陈涯丝毫不知道女生内心的心理活动,波澜不惊地问道。 “……嗯,还行吧。”路可可矜持挽着头发。 顿了顿,她又说:“就是感觉工作要学的地方太多了,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习,有时候会冒出‘你请我真的能值回工资吗?’这样子的想法。” 路可可看向陈涯,眼神里带着几分探查之意。 她话里有话,多多少少暗示这老板请她过来担此重任,是不是因为好感度加分了。 是不是看上我了,是不是想在工作中接近。 真是的,喜欢就直说嘛!反正我又不会答应! 陈涯却没有会意,还以为她是真的担心,笑了笑说道: “我请你不是因为不重视配音,而是因为现在国内没有合格的配音导演。其实让你来做这个工作,对我来说也是冒险。” 这个转弯有点陡峭,路可可一时没反应过来,语气感情色彩苍白地说:“啊,这样啊。” “配音这一行专业性很高,富有感情不棒读,贴合角色性格,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可就连这个,国内很多地方都做不到。” 陈涯说完,路可可瞬间燃起了吐槽欲望。 “你说的对,但是行业的乱象又不全是配音演员的锅,很多项目都是到交稿前一天,演员们才能看到台本,哪有时间去揣摩角色的情感和内心?” “这也是一个原因,”陈涯说,“如果不论客观上的硬伤,导演和音响监督,专业程度也不够。” 虽然不是在说路可可,路可可却感觉到自己连带着也受到aoe,警惕地问:“比如呢?” “比如……就说打斗场景吧,”陈涯说,“很多国产动画,打起来就是嗯嗯啊啊,也不考虑动作逻辑,观众看的时候,虽然也没有专业知识,但感觉上就会觉得你配得很怪。” 路可可点头,她很想说“你说得对,但是……” 但是她没有什么好“但是”的,陈涯还真说中了痛点。 国内的配音这块真就是断代发展,水平上确实不如日配远矣。 陈涯转头看她,说:“很多玩家都不在乎国配,宁可听着听不懂的语言,也要用日配。目前国内的二游,都是找的日语配音,甚至日配声优都成为了一个卖点,我希望能扭转这种局面。” “嗯……”路可可无言以对,她感觉这种宏大的愿望离自己有点远。 “就算比不过日配,至少要把大部分玩家拉过来,让他们习惯中配,习惯听着母语玩游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我感觉这一点很重要。” “嗯……有道理,我也觉得。”路可可不明觉厉地点头。 “重铸中配荣光,你义不容辞。” “等等……好沉重,为什么是我!” 路可可抗议起来,忽然发现陈涯脸上带着笑,顿时搞不清楚他刚才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最关键是,他笑起来,真好看啊。 路可可感觉自己脸有点发红,那是因为心跳加快导致血液被泵速加快,热量传递使头部升温。 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陈涯突然不笑了,专注于等公交。 有那么一瞬间,路可可还有那么点小失望,过了会儿她才缓过神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 刚才她确实有点上头了。该死的,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说不定会爆一句粗口。 刚才那个笑容好像附了魔似的,打出暴击真伤了。 以前她有些同学喜欢看霸道总裁电视剧,她还嘲笑来着,今天她突然就能理解了。 “好在我们的游戏不是动画,只需要做到贴合角色就够了,在专业性上面,要求比动画低很多。”陈涯说道。 但是路可可完全没听进他在说什么。 “那你择偶标准也会低很多吗?” “?” “?” 路可可回头跟他双目相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胡言乱语,一下子慌张起来。 “呃,不是,我刚才,那个,我是说……我开玩笑的……” 零零碎碎解释了会儿,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相信,但看陈涯的眼神,好像多出了几分关切,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病人。 “原来你的玩笑风格是这样的,啊,不好意思,我从来没听过你开玩笑,刚才没反应过来……哈哈,嗯,笑话不错。” “是吗?哈、哈。”路可可藏在鞋子里的脚趾抠紧地面,螃蟹爪爪似的。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陈涯说,“车一直到现在都没来。” 路可可望向公路远方,霓虹一片以至于前景模糊,又抬手看了眼手表,叫了起来: “都十一点了还哪来的公交?十点半末班车就走了!咱们没有赶上!” 陈涯转头眨了眨眼:“那咱们怎么办?” “我月薪两万,你问我怎么办?”路可可伸手拍了拍他胸口,“你是老板好吧。” 路可可属于那种蹬鼻子上脸型的,一旦关系拉近一点,算得上熟人了,就开始没大没小。 这一点让她朋友很多,也让很多人觉得她没有社交距离感,是个社交恐怖分子,对她敬而远之。 “哦,那依我看,走路吧。” “……我才不要!这么晚,走回家流一身汗,还得洗澡,还睡不睡了?我觉得,叫网约车吧。” “嗯,可以。” “那,点吧?” “嗯,点吧。” 两人说完,都对视着对方。 路可可不说话是因为,她想让陈涯主动提出点辆车捎自己一脚。 但好像对方没这个意思。 双双沉默良久后,路可可终于败下阵来。 “……我服了,我来点吧。”路可可掏出手机,“你住哪儿?我捎你一程。” 陈涯说了自己的住址,看上去有些欢欣,因为蹭到车了。 “你家还离我住的地方挺近的嘞。”路可可说完,脑中一计算距离才发现,哦,果然也是坐51路公交。 人家倒没为了泡自己撒谎。刚才自作多情了。 “你住哪儿?” “燕园。” “京大?”陈涯有点吃惊,“你怎么住那儿?家属?” “算是吧。”路可可说,“我家里有人在京大,我过来属于投靠她。” “在京城有个亲戚还是好。”陈涯由衷感叹。 “不过我这,有跟没有也差不远。”路可可的脸忽然垮下来,“到现在一面都没见上。” “怎么会?” “就是会啊,说是工作忙,想约出来吃个饭都没时间。”路可可说完,轻声道,“不说这个了。” 叫的网约车到了,两人一起上了车,一路无话,到了离陈涯家一条街远的地方,他提前下了车,两人就此作别。 路可可一路坐车回到家,刚到家,就打开手机,给工作室好闺蜜兼xp臭味相投的小m发去了消息: “你相信脸上不油、肚子不大、长相英俊的总裁,是真实存在的吗?” 过了会儿,对面发过来一条消息: “那你说的那个总裁,有没有秃顶?” “没有。”路可可回复道,“他真的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 “美人鱼是吧?”对面回复,“我的建议是多休息,可以显著减少做梦几率。” “你啥也不懂。” 放下手机,路可可点开了自己一直在推的乙女游戏。 游戏里她主推的男主是个艺术系少年,她很吃这种人设。 但是还有一个男主,人设就是霸道总裁,身家千亿,走路带风的那种。 以前她没怎么注意这个男主,今天她终于决定,给他的剧情也推一推。 说不定挺香。 …… 走在回家路上,陈涯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自己好像还不知道绫奈音本名叫什么。 聘用的事情都是人事那边搞的,他安排下去后,就没过眼了。 自家的员工,当面问也有点太尴尬了。 等明天上班,得去看看人家名字叫什么,不然容易露怯。 上楼,掏出钥匙,开门。 门刚打开,一个貌似小兽的娇小身躯,就一头撞进了怀里,把胸口撞出一声闷响。 陈涯关了门,摸着差点岔气的胸口问:“你干嘛?” “又试了两种化合材料,我感觉离取得进展又近一点了。” 那小东西看上去很兴奋,挥舞着拳头,在空中打拳击: “我能感觉到,方向正确了,接下来只要不停做,总有出结果的一天。” 陈涯惊讶道:“你怎么感觉出来的?” 路爱爱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说了你也不懂,做科研有的时候是要靠灵感的。” “你又觉得自己行了是吧?方向不也是我跟你一起讨论出来的结果?我怎么不懂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路爱爱大叫着蹿到卧室里去了,陈涯看着铺着床单被褥还被蹂躏出一个屁股印的沙发,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滚回你家去啊?我打地铺睡得腰疼。” “我不介意你也来睡床。”少女从卧室里发出声音。 “我介意。” “那我也没办法。” 陈涯有种错觉,感觉路爱爱最近变得越来越屑了。 明明之前还憨憨的。 虽然跟顾雨晴打了请示,顾雨晴也同意了,但路爱爱住在自己家这事,还是不太好说。 她表面说自己不在意,要是被她知道是这种生活状态,指不定会弄出什么来。 陈涯觉得自己现在的局面有点危险重重。 而这一切,都是拜身边女人一个两个都没有社交距离所赐。 越想越气,于是他闯进,卧室,恶狠狠盯着床上脸部逐渐开始发红的路爱爱。 “起开!” “你干嘛?” “我要把床垫拿走垫地上,我受不了了。” “你拿走了,我该睡在哪里?” “你睡床板。” “那怎么行!木板没有生理曲线,对脊柱不健康。” “所以考虑到我的脊柱健康,起开!” 路爱爱趴在了床上,四肢溺水一般挥舞:“我喜欢你的床垫,我喜欢你的床,我不要离开它!” “……不要总是说些遭人误会的话!” …… 随着研发进度推进,游戏已经逐渐成形,内部封闭测试大功告成。 距离游戏定下的公测的日子,只剩下4个月。 (本章完) 361.晴涯按头小分队 上午,路可可是顶着黑眼圈到公司的。 前一天晚上,她终于把乙游的霸道总裁部分推完了。 推完之后哭了半晚上,稀里哗啦的,没睡好。 但是游戏始终只是游戏而已,和现实差距太大,和现实中自己认识的那个总裁完全不同。 至少现实里那个“霸道老板”,每天都只想着怎么挣钱的。 “早上好。” “早。” 和同事打完招呼,路可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继续研读游戏角色的人物小传。 她今天的任务,就是把眼前的这十多个小传全部读完。 作为配音导演(虽然是副的),她的任务相当重要。 想要把游戏角色配出灵魂,首先要理解这个角色,理解其性格和内心活动。 大多数配音演员,由于本身文化素养限制,或者对剧情理解不足,对角色的理解往往会往肤浅那一路走,容易变得脸谱化。 比如大胸角色就无脑配成御姐型,萝莉角色无脑配成傲娇型。 这时候碰上一个善良中带点智慧,智慧背后还有几分威仪的萝莉,配出来的东西就容易南辕北辙。 而且来当配音演员的往往都是宅,受日配影响巨大,很容易就容易配变味,偏离陈涯“重铸中配荣光”的要求。 路可可的任务,就是成为配音演员的下限,要教会其他演员理解自己扮演的角色。 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工作。 其他的甲方,游戏公司也好,动画公司也好,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们做这种事。 但路可可并不抵触,还觉得挺新鲜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看不了三两行就开始打呵欠。 但后来文案组的许哲清等人,给她提供了很多剧情文本和背景设定之后,她逐渐发现了剧情的趣味性,竟然有点看进去了。 “绫奈音女神,又在用功呢?” 一个故作轻松的男声响起,路可可抬头,用疲倦的双目看了一眼。 是隔壁技术组的一个员工,名字叫什么她忘记了,但有点脸熟。 “在工作呢,你在干嘛?”路可可开口随意问道。 “呃,我手头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就随便转转。”那男同事说道。 路可可抬手看了眼手表,道:“这才上午十点,你就做得差不多了?我看你工作有点不饱和啊,得跟石总说说。” 那男员工连忙道:“别别!女神我错了,放了我吧!我就来找你要个东西,马上就回去工作了!” 路可可得意一笑,道:“那你去帮我接杯咖啡,顺便拿点零食,我早上没吃早餐,对了,要记得放三颗方糖。” 那男员工一副被拿捏的模样,无奈去了。路可可在背后偷笑。 她还是不知道那人叫什么。不过这就是她身为社交恐怖分子的实力,即使跟人不熟,也能轻松混熟。 那男员工回来后,蹲在她桌旁道:“诶,女神,能不能把你收集的游戏文本给我看看啊?” 路可可随口道:“你找我要干什么?去找文案组要呗。” 那男员工小声道:“文案组的都是糙老爷们儿,我不爱跟他们打交道,还是我绫奈音女神比较香,跟你要多好。” 路可可皱了皱鼻子。 这人嘴里左一个女神,右一个女神的,在路可可听来,不仅不算奉承,还挺刺耳——这家伙不知道女神这词已经逐渐贬义化了吗? 而且说实话,这种直男搭讪她经历太多,感觉太油腻了。 “嗯哼,但是你找我要,我也不一定给你。” 那男员工露出央求的神色:“绫奈音大小姐,看在我帮你带了这么多吃的的份上,你就顺手发我一份呗,免得我多跑一趟。” 路可可想了想,道:“我可以把我自己配音角色的人物小传给你,其他的东西,我也是找文案组要的,要是给你的话,我也得去请示一趟文案组,你不如自己去找他们要吧。” 那男员工露出失望的表情,道:“好吧,光一个小传,我要了也白要,我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路可可问道:“你要那些东西干嘛?” 那人没有回答,已经走远了。 路可可皱起了眉头。 感觉这人有点怪怪的。 她很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又埋头到自己工作当中。 不知不觉之间,时间就过去了。路可可从工作当中浮起来,大大伸了个懒腰。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她跑下座位,溜到美术组那边,在秦素兰座位旁边拖了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了。 她伸出手,手心朝上,放在秦素兰的工位上,认真道:“图呢?” 秦素兰的手在数位板上涂涂抹抹个不停,电脑屏幕上的立绘也在逐渐变化,随口道: “哎呀,说了不急,明天再给你。” “可是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昨天的又被否了这不是?我现在压力大着呢。” 在北辰公司里,秦素兰算是路可可真正比较相熟的人之一。 她俩的结缘,一是因为工作上有交集,路可可利用职务之便,一直在找秦素兰要自己配音角色的立绘。 游戏角色官方立绘对于配音来说,和人物小传一样,也有一定帮助理解的作用。 从人物立绘上,可以窥见这个角色的性格,增进对角色的理解。 而两人混熟的原因不仅如此,也是因为,她俩的宅属性相同,臭味相投。 “诶,我昨天把《绘卷》的霸总线推了,”路可可小声说,“感觉霸道总裁挺香的。” 秦素兰回头星星眼:“对吧?我就说过,这游戏的霸总很香。” “但是我觉得吧,这家伙每天不干正事,总裁不工作不赚钱,他的钱哪里来的?” “游戏里的总裁还工作什么?员工会帮他工作的。” “……从这个角度看,好像世界观有点残酷。” 说完,路可可趴在她桌上道:“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磕霸总了,霸总确实有点香,但是,你为什么磕陈涯和那个女总裁的cp呢?” 听到这话,秦素兰手指一顿。 众所周知(除了当事人本人不知),在北辰公司,有一个隐藏组织,那便是“晴涯按头小分队”。 这个组织的纲领,就是暗中观察陈涯和顾雨晴生活习性,保护他们俩的纯爱路线发展。 这个组织没有报酬,如果说有,那陈涯和顾雨晴偶尔互动时发的糖,就是他们最好的报酬。 而这个组织的头头,就是坐在路可可旁边的这个人,秦素兰。 秦素兰脸微红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在这荒芜的世界,每个人的灵魂都干涸的当下,磕这俩人的cp不是对我们每个人的救赎吗?” “唔……” 路可可在一旁发出智慧的声音。 秦素兰回头看她,压低声线如同恶魔低语:“你来公司的时间还短,等你多吃一点他们俩的糖,终归会加入我们的。” 路可可手指点着丰润的嘴唇,道: “我不理解的点在于,一般吃霸总这一类,都会自己代入吧?而且这是眼前的人,为什么要磕别人的cp,磕自己和他不好吗?” 听到这里,秦素兰手指颤抖了。 她正准备怒斥路可可的想法大逆不道,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把两人的魂都吓丢了。 “新一版角色设计稿都出来没?” 听到这个声音,秦素兰和路可可都吓得浑身一抖,接着回头,陈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两人身后。 秦素兰颤抖着回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道:“做……做好了,还差一两个没收集上来,我马上去催一下。” 陈涯道:“先给我看看。” 他好像很忙,没看路可可这边,路可可在一旁又不敢走,又因为自己摸鱼被看见而浑身发抖,只得当场练起缩骨功,拼命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秦素兰打开了角色立绘,陈涯开始现场指导起来: “这个,这里不对,这个角色不是兽娘,头上不是猫耳,应该是猫耳形状的头发。” “岩王的衣服改一下,去掉左衽。左衽只是国风的形,要神似而非形似。” “这个角色还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加上梅花、菊花、彼岸花的元素。” 陈涯指指点点,很快就把所有角色都过了一遍,并且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意见。 秦素兰一边听一边记,恨不得拿录音机把他说的都录下来。 一般来说,秦素兰才是美术组的组长,陈涯这种老板在专业人士面前秀微操,很容易步常凯申前辈后尘。 但路可可听了一会儿,有点明白为什么秦素兰会这么重视陈涯的意见了。 他的意见都非常具体,而且能起到画龙点睛般的效果,往往一两句话,就点出了角色设计上的关键缺陷。 而且路可可在一旁想象了一下陈涯给出的新形象,好像确实和之前有所不同,有些更加可爱了一点,有些又好像更加有韵味。 路可可自己就是个宅,也玩过不少二游了。现在的二游,在美术上一个比一个卷。 她也曾经舔屏过不少优秀设计,但那些立绘美则美矣,由于都是外包美术,各路豪杰汇聚,风格都不太一样。 而在看了北辰这款游戏的不少立绘之后,她发现一个问题: 这家公司的所有角色,风格虽然各有不同,但一看就知道,这都是同一部作品里的角色。 一开始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感觉很神奇。 今天旁听了陈涯指点秦素兰之后,她才似乎明白了,自己这种感觉的来源。 之所以都是一种风格,是因为,他们压根都是以陈涯自己内心想法为蓝本,设计出来的角色。 虽然美术组有这么多人,但这些角色背后的作者只有陈涯一个人。 过完所有角色后,陈涯才回过头,看向路可可。 “你在这里干嘛?” “呃、唔、我……”路可可慌乱中脸红了,支支吾了半天,“我在这里帮忙。” “嗯。” 陈涯点了点头,似乎没有细想她一个配音,有什么忙好帮美术组的,回头就走了。 路可可总算松了口气。 而秦素兰则忙于把陈涯刚才的意见整理出来。 路可可是个很识趣的人,看到朋友在忙,便很有礼貌地站起身:“你忙吧。我走了。” 秦素兰也没有留她,兀自低头工作。 就在路可可离开前,秦素兰却突然说话了。 “关于你刚才说的问题……为什么要磕老板和顾总。” 路可可的脚步停下了。 秦素兰继续说:“因为,只有顾总那样的人,才够得到他啊。” 路可可沉默着看着她,秦素兰又补了一句: “月亮也很美,但,只能在地上仰望。” 路可可走后,还在慢慢咂摸她这句话。 …… 陈涯从秦素兰那里离开后,就径直到了人事部门。 上次张伟强没来,也并不是毫无影响,他有自己无法替代的地方。 陈涯这段时间一直在到处挖人,想要找一个不逊色于张伟强技术方面的人才,但一直没有成功。 北辰作为一家初创公司,在对人才的吸引力这方面还是差了点,尤其是对那些已经成名的真正人才。 看完赵远海递过来的几张简历后,陈涯遗憾地将简历扔回了桌子。那些人都不能满足要求。 赵远海非常认真地问了他更详细的招人需求,并且承诺自己也要当起猎头。陈涯对他不抱希望,但是还是勉励了他一番。 现在整个项目,拖慢整个进度的主要堵点,就在于图形渲染上。 他们的游戏最终要搭载到手机上,建模要匹配立绘,同时还要优化到适配大部分机型。 其实主要的难度就在这个环节上。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市面上早就都是3d建模的二游了,不至于现在都还是纸片小人对打。 而目前能找到的那些人,要么不满足待遇,要么不能理解陈涯的想法。 如果不是分身乏术,陈涯都想自己学习这方面的技术,自己带队攻坚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积攒的公务。 中午,下楼吃饭,吃饭的时候笔记本就放在桌上。 饭后上楼,陈涯打开笔记本屏幕。 在盯了屏幕良久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一直盯着屏幕。 桌面上出现了一个很有违和感的小玩意儿。 那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创建过的,却又实实在在存在于那里,位于桌面正中间的文档。 双击点开文档,赫然眼前出现了一句话: “我要的东西,拿走了哦,多谢!” 在这行小字的下方,还有一个小小的字母,作为落款—— “y”。 感谢终焉倒计时的打赏~ (本章完) 362.不装了,摊牌了 y这个字母,只是26个字母当中的一个,既不伟大,也不平凡。 但此时此刻,陈涯对这个字母居然如此陌生,同时又感觉有点恐怖。 最恐怖的是,他刚才把整个电脑查了一遍,也不知道自己弄丢了什么。 “涯哥,怎么了?” 石川栋刚从门外进来,陈涯就指挥他关上了门。 石川栋很少见到陈涯这么……鬼鬼祟祟,或者说,神秘。 “怎么了这是?” “你对黑客,了解多少?”陈涯问。 “你的意思是,数据入侵和攻击行为是吧?我不是专攻那个方向的啊,我是搞建设的,相当于民工,黑客属于是工地上的保安。” “我觉得你这个比喻对保安不尊重。” “不好意思。” 陈涯神情凝重,对石川栋道:“我的电脑被入侵了。” 石川栋一惊,道:“什么时候?” 等石川栋看到是陈涯的笔记本电脑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公司拉了局域网,如果一台电脑沦陷了,那意味着整个安全系统都被突破了,所有的资料都要外泄。 好在陈涯的笔记本电脑并没有连局域网,公司的系统还是安全的。 至少眼下还是安全的。 石川栋坐到陈涯的位置,看了一眼打开的文档,转头问道: “这个文档的内容,是对面留的吗?” “嗯。” “没有任何修改,一来就出现在屏幕上了?” “没错。” 石川栋咬起了手指。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y,”石川栋说,“有个‘技术宅’的论坛,在论坛里面,这个y是最近比较出名的人物,做过不少出名的事。” “比如?”陈涯问。 “比如找到了鄂厂一个惊天大漏洞,”石川栋抿嘴道,“利用那个漏洞,可以从鄂厂的账户上套取千万级别的现金。” 陈涯皱眉道:“鄂厂会吃这种亏?” “鄂厂当然不会吃亏,但是y没有让鄂厂吃亏。”石川栋说,“y只是把自己找到的漏洞打包发给了鄂厂,并且告诉他们怎么修改漏洞。” 陈涯的眉毛抽动了一下:“居然还很有操守?” 石川栋苦笑:“是啊,这个y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玩世不恭类型的。他能如此潇洒,肯定生活里是个不缺钱的主吧。” 说完,顿了顿,石川栋又道: “可是,他还是不懂世道的险恶,鄂厂收到了他的提示,但是反手就把他给告了,听说还要把对方弄到牢里去。” 陈涯的眉毛都飞到额头上去了:“为什么这么霸道?” “就是说啊,”石川栋也有些愤愤,“正常来讲,这样的人才,肯定是要想办法收为己用,结果鄂厂反手要把人弄到号子里去。” 陈涯冷笑:“鄂厂一向霸道惯了,可能他们不缺人才。听说鄂厂在系统里很有能量,想抓人肯定能把人抓进去,那最后有没有抓到人?” 石川栋道:“还真找到了。” “找到了?”陈涯有点意外。 他以为,技术这么高超的黑客,应该不会露马脚,居然还真被鄂厂逮到了。 石川栋说:“不过,他们不是通过技术手段找到的,是通过社会工程找到的……” “社会工程”在it信息领域,是个很有趣的概念。 它的意思是,不是通过程序和技术的进攻和防守,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是直接攻击对方肉身,诱导、欺骗,从而达到目的。 不打怪兽卡,对牌手发动直接攻击属于是。 比如某公司每到晚上12点,服务器都会自动断电,他们想不通黑客是怎么办到的。 后来经过蹲点调查才发现,黑客买通了他们的保洁大妈,每到下班的时候拔电源。 这就叫“社会工程”。 石川栋道:“鄂厂当时发布了一则通告,说是重金感谢那位黑客,请求他与公司联系,在y与他们的客服联系时,他们发动了电话追踪,最后把y给逮到了。” 陈涯沉默半天,才从嘴巴里吐出一句话: “真卑鄙啊。” “但是,注意我刚才说的,是找到了y,而不是抓到了y。”石川栋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出手必中的鄂厂这回失手了,他们竟然没能把y弄到号子里。” “为什么?” 石川栋耸了耸肩,道:“不知道。反正这件事最后就是不了了之。我隐约听说,y背后很有背景,鄂厂发现他的身份后不敢动他。可能y也是某个大厂的吧。” 陈涯听完点了点头,道:“后来呢?” “后来,y又做了几件类似的事,都全身而退,就名声大噪了。当然,是在小圈子里。”石川栋说,“总之,这是个传说当中的人物。” “那么,这个传说当中的人物,怎么会盯上我们呢?”陈涯摊手问道。 石川栋道:“我也不知道,难道是,他被我们的竞争对手给买通了?” 陈涯马上想到了蔡振益。他没有回答,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石川栋皱起了眉头,喃喃道: “以y的性格,好像不太可能受制于人啊,而且,他怎么会被人用钱收买呢……” “不管怎样,”陈涯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两件事,第一,你能找到,我被窃取了那些文件吗?” 石川栋神情凝重道:“我试试。” 他用win+r呼出运行界面,打开事件查看器,开始一条条寻找电脑上留下的痕迹。 整整折腾了一个小时,石川栋才满头大汗地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 “不行,我的水平太次了,找不到异常记录,对面可能把痕迹都删掉了。” 这倒是在陈涯的预料之中。 如果y没有把握,也不会在他的屏幕上如此大摇大摆地留下“到此一游”的签名了。 “既然找不到,那么,就是第二件重要的事——你能和y取得联系吗?” 石川栋抠着头道:“不能保证,我可以在论坛里发条帖子,希望y看到之后联系我们。” 陈涯点了点头:“能帮我电脑装个防火墙吗?” “嗯,虽然感觉用处不大,但是装一个总好一点。” 这么一番折腾后,浪费了小半天时间的陈涯心力交瘁。 现在,公司的人才缺乏事项又多了一条:还差一个技术安全人员。 原魔的开发,有不少堪称商业机密的东西,从目前看,友商都不太讲原则,他不能把希望寄托于运气上。 双手撑在下巴上,思考良久后,陈涯的视线,移向了眼前那个蓝晃晃的界面。 【信息技术子分类】 【初级黑客技术:1000金】 【中级黑客技术:10000金】 【高级黑客技术:10万金】 【终极黑客技术:100万金】 “……” 系统的商城金币兑换币是1:1,也就是说,哪怕是终极的黑客技术,也只需要区区一百万就到手了。 如果是在之前,这一点都不算多,但在捉襟见肘的当下,陈涯还真囊中羞涩,掏不出钱来。 他犹豫再三,天人交战良久,才终于卸下了心里的负担。 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刷这个成就,但没想到,换来的只是轻视和疏远。 不装了,摊牌了。 我是天才作家、知名导演、古往今来牛逼轰轰第一的音乐人! 陈涯打开笔记本上的社交软件,想了想,又关上了,开启了手机上的软件。 他打开了尘封已久的一个账号,重新输入了密码。 之所以没有用笔记本电脑,是因为他的笔记本被入侵过,他觉得现在电脑不安全了。 登录账号后,他给一个熟悉的联系人发去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版权费给我打一下。银行账号:xxxxxx……” 对面几乎是秒回了一个哭脸的表情。 很快,又疯狂发过来一条条消息: “jx老师……我还以为你把我删了……” “哭死,终于联系我了,您还活着!” “这就打!这就打!马上打给你!” “我走特快通道,瞬间秒到账!” 陈涯关上手机。 很快,手机就“叮”的响起提示。 打开短信一看: “您的xx银行账户入账13457736元……” 陈涯放下手机。 回血了。 …… 叶成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本科毕业生,刚刚入职北辰公司,在技术组工作。 虽然自己的职位不高,工作细致而复杂,但他很喜欢眼下这份工作。 主要是以他的学历,在大厂根本找不到职位,而入职北辰后,他意外发现,这里的工作条件意外地好。 他和自己那些毕业生同学也聊过,那些没有门路的同学,大多都只能入职北辰这种级别的小厂,或者工作室。 平时听他们吐槽,都能感觉到他们工作环境的艰辛,以及老板的奇葩。 而这些,叶成统统毫无体会。 他感觉自己的待遇比那些大厂任职的同学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更主要的是,他感觉自己在做的东西,真牛逼啊。 二游他也玩过不少,他自己是个资深老宅(这点不用重复,整个公司就没有不是宅的),但他从来没见过哪个二游像自己公司开发的一样。 目前市面上的二游,大多都是在美术这块儿死卷,玩法大同小异,最终都是纸片小人对打,卖一份热爱,剩下就是拼运营,拼福利。 而自己正在做的这个项目,放到整个二游界,都是非常炸裂的存在。 所有角色都有3d建模也就罢了,还有整整一张开放世界的地图。 所有自机角色,都可以在地图上蹦蹦跳跳,撒开欢的跑。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舔屏! 玩二游,不就是养老婆吗?老婆从纸片小人,变成了会动、会笑、还会打怪的3d老婆,这对于广大老銫吡来说简直就是救赎! 叶成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反正是把这个游戏当成新时代的《魔兽传说(二游版)》来做的。 当然,除了自己的工作有价值,能够给自己带来热情以外,他喜欢这个工作,还有别的原因…… 想到这里,叶成的视线朝斜前方瞟去。 在那个方向,一个染着金黄头发,皮肤白皙,相貌明艳的少女,正在那里剪指甲。 叶成咽了口口水。 绫奈音。 这个在菠萝菠萝坐拥百万粉丝的宅男女神,居然跟自己在同一个公司…… 自从她到公司上班后,他能明显感觉到,公司的男同胞斗志都猛涨了一大截。 他现在已经看淡了公司其他的福利,食堂?无所谓啦;零食?小恩小惠而已。 现在对于他来说,绫奈音女神才是公司发的最大福利。 “老兄,忙不?” 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叶成的自嗨,他回过头,看到一个隔壁组的男同事,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怎么了?有事吗?” “那个,”那员工看上去表情有点奇怪,“你在做地图建模对不?能不能发给我一份参考一下?” 叶成一头雾水:“你要这个干什么?” “就学习学习呗。唉,你别管那么多,给我发一份,发到我们组的共享文件夹里就好,好不?” 叶成听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把手头的事情弄完了再给你分享,你等会儿。” 那人笑了,道:“行,你什么时候不忙分享就行,我先走了,你忙,一定要记得哈!” 叶成无力摆了摆手。 他埋头工作没多久,忽然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一回头,他几乎要窒息了——刚才还在憧憬的女神,此时正站在自己身后。 “你认识刚才那个人不?” 叶成有点紧张,语气有点不正常:“认识啊,隔壁组的,怎么了?绫奈音女神想认识他?” 路可可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是,他上午也找我了,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叶成忽然一愣,道:“我……好像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那你刚才还跟他聊那么上劲?”路可可似嗔似怪地看了他一眼。 叶成有点晕乎乎的:“就是不太熟,但说过几句话,假熟嘛,这样子。” “他也是找你要资料?”路可可问道。 “嗯,”叶成说,“他经常这样,喜欢到处晃,到处找人要资料学习。真……好学。” 叶成其实心里觉得那人是假好学,但把粗口咽下去了。 路可可又问:“你给他没?” “还没,我等会儿给。” “先别给。”路可可忽然说。 “嗯?为什么?”叶成抬头。 “先别给。”路可可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她语气比较强硬。 (本章完) 363.气炸的少女 听了路可可的话,叶成有点不知所措。 路可可感觉自己的态度吓到他了,冲他一笑,挤了挤眼睛,道: “没什么,我就是感觉他在做假功夫,有点反感。反正别传给他。” “好好,我本来也不想传,”叶成连忙点头,“一切听绫奈音女神的!” 虽然刚才已经答应那人了,但既然绫奈音女神发话了…… 那就只能委屈一下你这小子了。 对不起,相比起女神来说,你并不重要。 叶成在心中为那位同事毫无诚意地道了歉。 听到叶成表态后,路可可冲叶成微微一笑,笑得叶成乱了阵脚。 遗憾的是,尽管叶成觉得自己触发了好感度提高的选项,其实…… 和那位不知名同事一样,路可可其实也不知道他名字叫什么。 而且路可可也并不打算问。 …… 晚间十点半,路可可伸了个懒腰,关掉电脑屏幕里正播放着片尾曲的电视剧。 她现在的生活习性已经逐渐规律: 白天和工作室一起配音,结束配音工作后,下午到北辰处理一些杂事,主要是整理资料。 实际上,她现在的工作已经逐渐上手,每天并不需要工作到深夜。 但她已经养成习惯了,再加上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好玩的,在公司还可以免费蹭电脑蹭空调。 转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老板办公室,路可可想了想,又点开了新的一集。 自从那一次她和陈涯一道回家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莫名破冰。 之后陆续几次,他们都是一起回去的。 两个人的生活习性有点重合,下班时间往往会凑到一起,免不了就一起走了。 最开始路可可会感觉有些尴尬,现在她还会刻意等陈涯。 他们有种轮流蹭对方车的默契,上次是路可可叫的网约车,下次陈涯就会自觉叫车。 没见过哪个老板还会对员工来这一手,但能近距离观赏这枚奇葩,路可可感觉自己也不算太亏。 又看了半集电视剧,陈涯办公室的灯一如既往亮着,毫无变化迹象,路可可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陈涯平时挺准时的,每天绝不会超过十点半下班,今天都十一点了,他还没动静。 这很反常啊。 路可可坐在座位上啃起了手指甲。 她有点在意陈涯到底怎么了。 心梗?脑出血?还是半身不遂? 路可可非常不想看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看到120把陈涯拖走,项目也好公司也好,全都垮得不可收拾。 她一个月的工资都还没领到手呢。 “笃笃。” 轻轻敲响了房门后,良久,路可可推开了陈涯办公室的门。 令她感到些许宽慰的是,陈涯此时正坐在电脑之后,双目灼灼地盯着电脑屏幕,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咳咳,那个,你在干嘛啊?” 陈涯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抬头看了眼路可可,问道: “怎么了?” “我……看伱一直没下班,就来看看你在干什么……”路可可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 陈涯又低下了头:“嗯。那你看吧。” 路可可心中萌生了一股奇怪的冲动,就好像看到路边一条看上去长相凶巴巴的狗,忽然露出了肚皮给你随便摸。 “首先声明,我来看你,当然不是说我很在意你,当然,作为一个打工人,在意自己的老板属于是天经地义,但是我其实并不是因为在意你老板这个身份,或者说是别的什么原因才来看你,仅仅是因为昨天是我帮你付的车资,第一次也是我付的,你要是突然这么溜号,我里外里就亏两次……你在干什么??” 路可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陈涯电脑旁边看,看到他电脑屏幕时,吓了一跳。 因为,她看不懂。 整个界面都看不懂,各种英文字母乱飞,看上去很高大上的感觉。 “这是什么?” “一次简单的攻防。”陈涯一边关上电脑,一边说,“给一个家伙,送去了一个小礼物。” 路可可呆然看了他一会儿,道:“我听不懂。” “没必要懂。走,下班!” …… 此时此刻,在京城的另外一头,一个阴暗的小角落,一个年龄比路可可还小的少女正猫在被窝里。 咬手指。 “小幽,妈妈给你剥了荔枝吃不吃?海南空运的,妈妈亲手给你剥的,你开开门好不好?” ……门外传来中年妇女无奈的声音,少女挠着自己的头皮大声道: “说了不吃,你好烦呐!” “怎么可以这样子跟妈妈讲话?” 少女怒气冲冲的一脚踹开被子,下床,开门。 门刚打开,母亲的话就如同潮水般涌入将她淹没。 “你打游戏就打游戏好了,不要关门好不好?你这样要是出了事情怎么办?” “说了我没有打游戏,在家里能出什么事啊?” 然而少女的抗议无效,唠唠叨叨是母亲的本性,漫长的说教还没有结束。 “老把房间关着,空气都不流通了,老是这样会生病的……你电脑上是什么?你不会又在网上搞事情吧?” “没有。”少女板着脸,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但是敏锐的母亲,一瞬间就从她脸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都说了你不可以再做那种事,上次你差点被那个什么公司起诉,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操了多少心?” “他根本就没操心好吧!他报个名字事情就摆平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平时工作那么忙,就算是报名字,也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啊,你听话一点好不好……” 请神容易送神难,少女费尽心思,才把老妈赶出了自己的地盘。 等到她重新打开电脑时,才赫然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失败的阴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夜,少女初尝失败滋味,当晚的荔枝是什么味道已经记不清,但那夜的糟糕心情,一直到十年后都记忆犹新。 或者说,历久弥新。 在她电脑桌面上,一个她自己未曾创建,却大摇大摆呆在桌面正中间的新建文档,看上去十分令人生气。 文档内容也十分简单,里面只有这么一段话: “看来也不过如此。 ——x” …… 感谢书友20211204205334438的打赏~ (本章完) 364.你是猪 陈涯从系统那里得到的黑客技能,不像无崖子给虚竹灌顶传功一样,一瞬间就什么都懂了。 系统赋予他的,更像是一种瞬间学习的天赋,一种顿悟挂。 他可以在短时间内连续突破,获得别人历经千辛万苦才能获得的成就。 所以如果诚实地回答,昨天一天陈涯在做什么……他在学习。 从学习使用kali开始,到使用metasploit渗透,注入漏洞,搭建漏洞靶场,密码破解,痕迹擦除,入侵侦查,反向骇入…… 那位y的入侵,倒给他提供了一份完美的考卷,他学习的目标明确。 一天下来,做到成功定位对方,并且在对方屏幕上留下那个文档,算是对于今天所学内容的一场小小“随堂测试”。 当然,这也是极限了。 他没能知道对方的确切身份,也查不到对方的位置,更是不知道那位y,究竟从他的电脑里得到了什么信息。 说到底,陈涯并没有打算在网络安全技术上面闯出一片新天地,他做这一切的最终落脚点,还是“社会工程”。 给y留下那么一条留言,也只是希望和对方取得联系而已。 从石川栋所说的来看,那位神秘的y,应该不会是对家请过来的打手,从对方身上,或许可以了解到一些目前急需的信息。 路可可左右打量着陈涯,感觉他有点神神秘秘的。 打卡,乘电梯下楼,路过萧瑟的大厅,走出大门,到晚间带着些许凉意的街道。 陈涯全程没说话。 之前路可可觉得说话尴尬,现在混熟了,反倒觉得不说话有点尴尬,随口问道: “你一个人住啊?” “算是一个人住吧。”陈涯说。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路可可歪头。 陈涯苦笑。名义上他是一个人住,实际上家里还猫着个路爱爱。 但是这能说吗? “你不是京城本地人吧?”路可可问道。 “不是。” “哦,我懂了。”路可可一拍手,“那你是跟自己家人住在一起?你爸妈?” “不。我妈在老家。” 陈涯淡淡说完,路可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危险性,继续问:“那你爸呢?” “我没爸。” “哦……” 路可可悄悄吐了吐舌头。 “不好意思哈!” “没什么。” 路可可性格就是这样,有雷区?先趟一遍再道歉,没事的。 反正只要自己脸皮厚,炸也炸不到自己。 “那个啥,”路可可说,“我今年下半年就上大一了,在京城……” 陈涯脚步一顿:“你还没上大学?” 路可可回头看他,有点意外: “嗯?你才知道啊?你肯定不看我菠萝菠萝的视频,不是我的粉丝。” “那你岂不是才刚高中毕业?” “对啊。” 陈涯上下打量了一番路可可,好看的金色头发,色彩绚丽的手指甲,超短的学院风短裙,还有露出小皮鞋外的白色短袜……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高中生。 路可可也注意到陈涯的视线,嫣然一笑道: “我化妆化得很好吧?根本看不出来年龄。头发和美甲都是刚做的啦,高中时候很锉的。” 说完,路可可一顿,又道: “哦,那这样的话你就别去看我以前的视频了,我还是想在你心中留下现在这个形象。” “放心,我不看,我没什么兴趣。”陈涯说。 路可可像河豚一样生气地把腮帮子鼓起来了。 “那等你上大学之后,工作怎么办?”陈涯问道。 他顿时有点后悔没问清眼前这位的来历,要是知道她还有学业,他是不会让这姑娘担任如此重要职位的。 “我上的又不是我姐那种,我就上的一个破水货学校,随便混混文凭就好。”路可可说,“放心,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以工作为重的。” 陈涯皱起了眉头:“上学还是得好好学习的……” 路可可一脸惊讶地望向他:“真神奇,第一个跟我说这种话的,居然是我老板。” “啊?” “我家人就从来没跟我说过这种话,”路可可眼睛看马路尽头,“你是不知道我家的家庭教育,‘女孩上学都浪费,趁早赚钱才是王道’。” “……” 陈涯很难相信,这年代居然还有这种思想观念的父母。 不过,他这个初中辍学的家伙,也没好到哪里去,实在没什么立场去劝路可可好好学习。 要是让熟悉他人生轨迹的人,比如江心海知道他谆谆教诲劝人上学,估计“涯子劝学”都会变成一个典故。 很快,网约车到了,两人上了车后便没再聊天。 陈涯下车后,才想起自己又忘了问路可可的名字。 好在,他心态上已经躺平了。 问不问都无所谓了。 回到家刚开门,一个裹着浴巾,身上挂着水的肉体,就小汽车一样撞到了他身上来。 “你干嘛?哎哟……”陈涯发出了小黑子的声音。 定睛一看,陈涯发现自己没眼看,伸手从沙发上抓了一团被单,扔到路爱爱身上。 “你讲究一点好不好?这是我家!” 少女双手在空中张牙舞爪好半天,才把被单从头上拽下来,露出一脸兴奋微微潮红的脸: “成功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合格的超导材料!还是镥氮氢,但是,是另一种组成方式!” “真的吗?”陈涯也是一喜,由衷地感到高兴。 “不过,现在还不太稳定,还需要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调试和探索,目标是做到能够直接商用的程度。” 陈涯严肃指出:“现在的学术圈水深得很,先把成果保留,等一切完全再发表。” “那是自然。而且虽然成功了,但还没完全成功,还有一些难点需要攻克,回头你去我实验室,给你看看最新发现。” 路爱爱裹着被单,在陈涯身边贴着他坐了下来,温暖的躯体,十分柔软。 陈涯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她这个样子,不会是因为在成功路上迈出了坚实一小步,过来跟自己庆祝的吧? 做科研压力大,需要用这种方式缓解一下压力……也正常。 “所以,这和你只披着条浴巾,用两条白花花的腿跑来跑去,有什么联系吗?” 路爱爱回头目光泫然地看了他一眼。 “自动晾衣架坏了。” “啊?” “不是我弄坏的。”路爱爱连忙说,“我只是扯了一下,它就整个掉下来了,不能怪我。” “一般来说……这就叫‘是你弄坏的’!” “只穿浴巾也很舒服,没有什么不方便。” “那请你明天穿这个去学校吧。” “……” “你在想什么?你不会真的在考虑吧?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 “天顶”网络论坛是一个小众的兴趣爱好向论坛网站,服务器规模在浩如烟海的互联网论坛中根本排不上号。 而这个论坛也丝毫没有扩张欲望,长期将用户量维持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 就是这种佛系的运营手段,在上一年度,这个论坛总计产生了十多个亿的流水。 原因无他,网站虽然简单,里面的人却不简单。 这个网站里,到处都是网络安全方面的人,除了各大it公司的技术人员,还有活跃的黑客、各种发任务发委托的老板或者中间人。 而y,在这个网站里,是炙手可热的存在。 【重金请y来攻破我这个防御试试,我赌20个代币。】 【y距离黑客之神马科斯还有多远的距离?】 【客观评价y骇入mib这场战役的战术思路和总体水平。】 …… 在论坛里,y已经隐隐成了这样的流量担当。 互联网时代有一句经典名言:在网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 互联网就是这样的,人人都可以通过网线上网,没人知道终端的另一头坐着何人。 在“天顶”论坛鼎鼎大名的y,如果褪下了互联网的那一层神秘面纱,让人们在现实中得以观摩她的生活的话,可以说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上午提前一个小时到学校,抄作业。 早自习,帮助老师收家庭作业。 上课的时候,进入甜蜜梦乡。 中午,吃女佣送过来的便当,在顶楼放风。 穿过操场的清风吹拂过她的发丝,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y是个女生。今年初中在读。 班上成绩好的同学瞧不起她,班长苦口婆心希望她将她的聪明才智用一点到“正途”上,三不五时就收到来自各方的情书…… 在学校,没人知道这位名叫“夏幽”的少女,在网络上还有一重可怕的身份。 “啊!” 夏幽从睡梦中惊醒,抬起头直勾勾看着前方,背后凉汗涔涔,很不舒服。 隔壁的同桌投来奇怪的目光,黑板前的教师不悦地说: “部分睡觉的同学不要咋咋呼呼的,不要影响到后面偷偷打手机的同学……” 班级里发出一阵哄笑,快活的气氛充斥着教室。 “说你呢,陶明明!收?现在收手机来得及吗?刚才我就没说你……” 夏幽终于冷静下来,旁边同学小声关心道: “你怎么了?” 夏幽摇了摇头,再次趴到桌上:“做了个噩梦。” “不要紧吧?” 夏幽没有回答。 同桌也没有再问。这个美女同桌一直都是这样高冷,大家都习惯了。 躺在桌上,夏幽的眼睛却没合上。 她的脑海中盘旋的,还都是昨天那个噩梦一般的一段话: “也不过如此。” 刚才做的噩梦,就是那位自称是“x”的神秘人,把写着这句话的小纸条贴在了自己背后。 自己在学校上了一天的课,都没有发现。 对于涉世未深的少女来说,这件事给她的道心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年轻人的第一次成长,往往是由于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世界的中心。 夏幽此时就有这种“成长”的感觉。 这个文档从遣词造句上来看,应该是对自己昨天行为的报复。 但是她很明确,昨天接到单子入侵的那个人,明明只是个小白。 而对自己发起攻击的来源,又分明是先前那个人。 怎么可能有小白在一天之内突然领悟了反制招式,反向入侵自己这种事呢? 这就好像昨天还被人打得狗啃泥的小和尚,第二天反手就能打十七八个一流好汉。 哦,这种事也是有可能存在的。有可能那个人是虚竹。 对于之所以会发生这种情况,夏幽有两种猜测: 一是,对方请了另外一个高手来骇入自己。 另一种则是,对方其实并不是小白。 他是装的。 或者说,他干脆布置了一个陷阱,就专等着自己跳进去。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她不可能发现那个隐藏高手,还是得从之前骇入的那个端口找线索。 第二种情况更不用谈。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从昨天骇入的那个人下手。 而如果这么做,她感觉,就相当于自己输了。 一位真正酷的黑客,应该是事了拂袖去,深藏身与名。 哪有像这样吃回头草的? 而且看对方挑衅的语气,以及空门大开的样子,那架势,分明就是开门揖盗,邀请自己过去。 自己再次入侵回去,反而是踩中了对方的陷阱。 总而言之,夏幽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她又是那种一个事情不解决,就不会去做下一件事的人。 可以说,这一次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行动,居然成了横在夏幽职业生涯上的拦路虎。 在学校上课也学不进去,觉也睡不好,纠结了一天,回到家后,夏幽打开电脑。 结果,她在自己桌面上,又发现了一个文档。 “不敢还手了? ——x” 少女的手指开始颤抖。 如果这个笔记本文档真的是纸,那现在肯定已经被她给扯碎了。 她真的被激怒了! 手指轻伸,屏幕上马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窗口的界面。 少女手指跳跃,在键盘上流畅输入一行行指令,很快,一串串命令符就铺满了屏幕。 很快,远在京城另一端的一台电脑上,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正好蹦到陈涯的眼前。 对话框也很简单,上面只有三个字: “你是猪。” 陈涯微微一笑。 上钩了。 但是怎么看这个语气,这个性格……陈涯心想,这位y,和自己想象中的形象,有点大相径庭呢? 感谢红尘皆客给顾雨晴的233点打赏~ 今天学习了一点黑客知识,更新得晚了点。抱歉。 (本章完) 365.他凭什么这么酷 “不是,我真的不理解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被发现了又如何呢?大不了你辞职嘛,到我们团队来嘛,也就是我说句话的事。” 男人看着手机上这段话,抬头鬼鬼祟祟看了眼四周。 现在正值游戏开发的重要阶段,每个人都很忙,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后,他稍稍松了口气。 他心情略微激动,换了个手拿手机,那只手在大腿上搓了搓,似乎想熨平自己的情绪。 没一会儿,对面又传过来一条消息: “我这边能保证的就是,你在那边多少薪水,来这边,薪水只会高不会低,而且你是从北辰跳到鄂厂,想想吧,你觉得你会亏吗?” 同薪水从一个初创小厂跳槽到鄂厂,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他在手机上抠字: “强哥,真不是信不过你,主要是我这边入职还签了保密协议的,我真的有点怕啊。” 抠完字,他便放下手机,等待“强哥”回复。 抬头,阳光正好从写字楼落地窗照射进来,整个公司办公区都显得很明媚。 这里是北辰公司技术组办公区,而他是公司新招录的应届生,来自某普通双非一本高校。 没人知道,看似平凡的他,此时正在和大名鼎鼎的张伟强,用微信聊着天。 上次,张伟强到公司来了一趟,很多人都慕名而来跟他攀谈。他更是趁机要到了张伟强的微信。 搞技术的人,只要是在这行倾注了点功夫,平时有自学基础,应该都听说过张伟强的名字。 能和这等传说中的人物对话,这是平凡的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更令人不敢想的是,他现在居然在和张伟强,做一笔“交易”。 上次张伟强离开后,很快就传来他入职鄂厂的消息,他便在微信上送去了问候。 没想到,两天后,张伟强居然回复了他的消息,并且想要他跟自己讲讲北辰项目一些“内部资料”。 一开始他以学习的名义,兴冲冲到处搜集项目内容,等到搜集一部分后,他忽然发现: 自己这种行为,不就是商业间谍吗? 于是这件事,便变成了一场交易。 他和张伟强谈好了一些价码,对方很慷慨地给他许诺了一个数字,但,他还想再往上加一点。 所谓“保密协议”,他其实也不是很在乎。就像张伟强说的,到时候自己大不了辞职。 他现在这个级别,还远远不到签订竞业协议的地步。 而且他辞职后,还能原地入职鄂厂。要是让那些同学们知道他能进鄂厂,一定羡煞旁人。 所以到了这关头还提这些话,无非就是一个核心意思——“得加钱”。 但是张伟强好像也知道他心里那些小九九,过了会儿,发过来一句话: “保密协议啊?那要不,别做了?” 男人很急,他想做,他还怕张伟强不做了,他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但很快,张伟强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那都是无所谓的东西,我再帮你申请一下经费。你把你们前期的整个项目规划、角色设计、地图、剧情,都搜集下来后,直接辞职吧,我们这边马上给你办入职。” 关上手机,男人悄悄松了口气。 他明白,这将是他20多年的人生来,除了高考,唯一一次机遇。 他必须要想好自己该出卖什么,向谁出卖,以及……出卖多少。 …… 顾雨晴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狠狠洗了个澡。 并不是找陈涯。那家伙并没有洗得香喷喷躺在床上来得舒服。 回国了还要微调时差,全身都没劲,如果不是太想他,她现在恨不得直接倒头睡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换了身舒适的睡衣,趴在床上给他发消息: “你有没有想我?” 陈涯那边沉默了半天后,终于回过来一句令人火大的话: “唔……” 这几天顾雨晴一直在沙特。 因为国内某农业技术方面的头部公司,出国寻求农技方面的深度合作。 顾家在沙特有点人脉,她过去充当了类似于中间人这样一个身份。 但是说实话,陈涯这几天也忙得衣不解带,压根没工夫关心顾大小姐。 尽管两个人每天保持着线上联络,顾雨晴会在那边拍点吃吃喝喝或者小猫小狗的照片发过来,但由于时差关系,都是隔空留言。 这几天没有顾雨晴,陈涯还觉得少了件麻烦,还真不是特别想。 顾雨晴冰雪聪明,自然知道陈涯这种心理脉络,她明知道,但她就是要问,问完就有理由发脾气了。 “不想,是吧?行。” 陈涯那边没等顾雨晴给他下判决,马上回复道: “可能是时间还不够久,再久一点说不定就想你了。” 顾雨晴抠字:“我有时候不知道,你究竟是在作死,还是在妄图哄我。” “没有啊?我在说实话啊?怎么了吗?” “没什么。” 顾雨晴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翻了个身,忽然又不想睡觉了。 她拨通了陈涯的电话,对面刚接通,她张口就是:“陪我逛街。” 还没等陈涯说话,她马上又补充道: “我刚从千里之外坐飞机回来,不允许你以任何理由拒绝。” 于是,陈涯只好把今天的日程修改为逛街。 好在顾雨晴叫上了巫秋桐。陪一个女人逛街很累,但是陪两个女人逛街就很轻松了,只需要提着包神游就好。 三个人辗转甜品店和成衣店,最后顾雨晴丢给陈涯一把宾利的钥匙,说是当做他跑腿的礼物。 “车就停在地下车库,我的车你不是开不了了吗?我就买了辆比较低调的,别告诉别人是我给的。” 陈涯低头看了看钥匙,又抬头说:“好像也不是很低调。” “我最近也没什么钱,跟家里人闹了点矛盾,几张卡被冻了。也只能买这种了。” 顾雨晴没听懂陈涯在说什么,陈涯也懒得去费劲纠正她的消费观念。 好不容易送走了两位仙女,陈涯下地下车库,一路走一路摁车钥匙,在一个黑咕隆咚的转角,忽然背后腰间被一个什么东西顶住了。 “别动。” 陈涯没动,但也没怎么慌。 因为从说话的人的声线能听出来,背后这人对自己的威胁度无限低。 这是个稚嫩的女生的声音。 “举起手来。”背后的女生说。 “我们应该不认识吧?”陈涯笑了笑。 “不认识吗?哼,理论上确实不认识。不过,也许我给你小小地提个醒,你就会想起来了。” 那女生顿了顿,接着说道:“x先生。” 陈涯一愣,道:“y?” 背后女生鼻子里呼出一口气,道: “果然,你的名字果然是现编的,我就说以前听都没听过你这号人。哼,x先生,呸!” 陈涯一听x这个名字,就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那说明,他这个名字只对自己用过。 陈涯问道:“y和你是什么关系?是你的爸爸?” “你对y说话的时候给我放尊重点!” 女生语气暴躁,有点奶凶奶凶的那味儿,陈涯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散去: “没想到,y居然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小孩子……” “你说谁是小孩?” 背后的硬物往前顶了顶,硌得骨头生疼。女生的声音听起来虽然稚嫩,却很坚定: “猜猜我手里是什么?我可没在开玩笑。” 陈涯没打算猜。 自己的安危操于人手,并不是一件舒适的事情,即使背后那个人只是个小女孩。 “啊!” “y小姐”发出一声惊呼,兔起鹘落之间,背后女生手中的东西,就变到了陈涯手里。 陈涯拿起那东西,在地下车库昏暗的灯光下定睛一看,诧异道: “胡椒博士?” 在他手里的,是一个冷门饮料的塑料空瓶,瓶口圆圆的确实很像枪口,隔着衣服还分不出来。 而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上半身穿着松松垮垮工装连帽衫,下半身穿着小短裤,露出两条细长双腿的小个子女生。 与其说是小个子,不如说,她压根还没发育。 看到陈涯掌控了局面,少女有种想马上闪人的蠢蠢欲动。 “你给我站住……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陈涯把胡椒博士的瓶子放进衣服口袋,“你真的是y?你怎么找到我的?” 女生后退了两步,靠在防火卷帘门的下方,方便随时逃走,一边回答他: “我想找你,于是我就找到你了。你的那点隐私就跟渔网兜沙子一样,动动手指就全漏了。” 她说完,还想揶揄两句,但看着昏暗灯光下,那个男性只是歪着头看着她笑,心里有点发怵,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说来,过来找到他,只不过是“一时冲动”。 “偶然”查到他在京城,又偶然查到他个人的人脉关系网,以及一些奇怪的转账记录,还有某些异样的外网资料…… 于是她来到了这里等着陈涯,完全都是出于“一时冲动”。 她手中掌握着面前这个男人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的重要性,她还不太理解,如何利用这个秘密,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现在怀揣着的这个秘密,不亚于一记文化原子弹。 “你叫陈涯,对吧,”少女说,一边观察着对方神情,“你是去年回国的,回国后,就在京大做图书馆管理员。” “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网站上面都有公开招录信息,我还骇入了京大的学工系统,你的简历,我也看到了。” 女生说这些的时候轻描淡写,但陈涯知道,她完全有能力做到她说的那些。 “现在你在经营一家游戏公司,不过,我发现,你在回国之前,好像有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哦?” 陈涯扬起了眉毛,道:“你想说什么?” 见引起了陈涯的兴趣,y稍微高兴了一点,舔了舔嘴唇道: “50多场演唱会收入,十多个乐队的总经理收入,超过十亿级别的音乐版权流水……这些巨额财富,为什么会流向你一个人呢?” 陈涯道:“继续?” “我查到,你在国内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老板,但在国外,你还有一个身份,”少女说道,“代号jx,对吧?” 她眯起眼睛,眼睛里影影绰绰,似有精光闪烁,即使在昏暗的地下,也看得真切。 “所以呢?”陈涯很好奇她打算做什么,“你想说什么?” “别装蒜了。”y小姐说,“你为什么隐姓埋名,混到国内来当个小老板?是不是因为你在国外作奸犯科逃回来了,在国内开公司洗钱?” 陈涯叹了口气:“你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 “你在国外明明可以做明星,为什么跑回国了?犯罪了?塌房了?还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都没有。”陈涯摊开双手。 “有没有,日后自然会见分晓的,”y小姐眨了眨眼,“我给邮箱设定了一个定时发送,只要我没有取消,1个小时后,我查到的你的所有信息,都会被发送到我的一位记者朋友那里。” 陈涯笑了:“你想怎样?” “加入我的团队,”少女说,“作为‘同伙’,我可能会包庇一下你。毕竟我的团队成员从来不问出身。” 陈涯呆了。 他一直想要招揽这名不世出的黑客,想把她拉到自己的团队。 结果她也是这么想的。 世上还有比这更巧的事吗? 但是……怎么感觉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呢? 陈涯说:“纠正你一个错误观点,我并没有刻意隐藏我的身份,拿这个来威胁我没用,你现在就可以发给你的记者朋友。” y诧异地望向了他:“哈?你当我是白痴吗?你都跑去当什么图书馆管理员了,你还说你没隐藏身份?” “我确实没有隐藏身份,我只是没有到处宣传,我就是jx什么的。”陈涯说,“我只是简单地使用了自己的名字,简单地回国,简单地找了份工作。回国的那天,机场很蓝……” 女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要到处说我是jx呢?”陈涯说,“你会到处说你就是y吗?” 少女被彻底噎住了。 本来以为,线下逮到这个家伙,会让对方惊慌失措,彻底赢得这场不知何时开始的游戏的胜利。 但没想到,这家伙在线下给她的感觉,和线上的感觉居然没什么两样。 都是这么令人无语。 但是……尽管内心不愿意承认,但对于夏幽花了十多年来建立的世界观来说,眼前的这个人,这种人生理念,毫无疑问地……非常地…… 酷。 该死的。 他凭什么这么酷? 夏幽今年初中二年级,简称中二。 是个麻烦的年纪。 今天生日,本来想多写点,但是……只能写这么多了,嘤嘤嘤,是我没用 (本章完) 366.泰裤辣! 从很久以前开始,夏幽的人生信条就只有一个: 人生在世,一定要做一些很酷的事。 世界上,有人在为了金钱东奔西走;有人为了权力蝇营狗苟;还有人在为了爱情盲目痴愚。 那都不酷。 所谓很酷,就是做一些没人做过的事。 以前夏幽也经常觉得,身边有一些很酷的人,她也曾有过崇拜他人的时候。 但后来她发现,那些人行为的底层逻辑,也都是非常平庸的事情,从而在她那里的光芒消散。 这样的经历多了,夏幽发现,自己竟再也没发现身边存在一个很酷的人了。包括自己在内。 在夏幽尚未成熟的评判体系里,只有本朝开国的那些元老们,其中一些算是非常酷的。 而那些元老们的后代,大部分她都见过,只能说见面不如闻名,那些人只从祖先身上继承了身份和地位,却很少有人能继承到那种酷劲。 然而,在见到了陈涯之后,夏幽竟找回了原来的感觉。 “你骗人,”夏幽说,“你这样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像你这样隐姓埋名突然回国的,大多都是在外面惹了不该惹的党派,或者是上了某个大佬的马子,要么就是犯了什么忌讳,不然你干嘛要放弃自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身份?” 听到少女说话时某些不太符合她年龄的粗口,陈涯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心里又感觉有点好笑。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就好像一个小孩强行穿上大人的衣服,故作成熟。 光凭她的气质陈涯就能断定,她绝对属于条件和教养都非常好的家庭才能养出来的女儿。 “你不是调查了jx的事迹吗?”陈涯说,“你对他的印象是什么?” 夏幽感觉这像是某种显摆,很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了: “天才?运气好?还是运气好的天才?” 陈涯耸了耸肩:“你觉得,这个身份像是我‘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吗?” “……” 夏幽被问到了。 的确,从jx横空出世到炙手可热再到销声匿迹,也不过只花了一年而已。 “而且我说了,我并没有放弃这个身份,”陈涯说,“我只是没有使用这个身份而已。” 眼前少女警惕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轮: “有什么区别吗?” “有一点区别吧。”陈涯说,“前者是为了降低人生难度,而后者则提高了人生难度。”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刚才说了啊,”陈涯说,“为了提高人生难度。” 夏幽彻底被击倒了。 在她的价值评判体系当中,陈涯已经毫无争议地摘得皇冠顶端的那一颗珍珠。 他已经超越了夏幽此生见到的所有人,成为了俯视众生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存在。 此时此刻,陈涯就是夏幽生命中至尊的coooooooool-boy! 陈涯当然猜不到,眼前这个女生正处在中二发病期。 但是他隐约能感到,她和定时炸弹一样危险。 虽然嘴上说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如果真的把个人信息曝光出来,还是会让他有几分困扰的。 毕竟想要追杀他的女生虽然不多,但绝不是没有。 “如果说刚才是先礼后兵的礼,现在礼到位了,咱们也算认识,那我正经问你两个问题,”陈涯说,“是谁指使你黑入我电脑的?” 陈涯突然严肃起来的时候,有点不怒自威的气场,夏幽有点害怕。 她这个年纪可以在互联网上肆无忌惮,但是直面成年男性的怒火,相当于让她去侏罗纪公园逛一圈。 特别是这个成年男性还是coolboy,威压十足。 很害怕。 “有人来了。” 夏幽手指指向陈涯背后,微微下蹲,做出起跑姿势。 “你觉得这样都能骗到我吗?”陈涯向前一步。 “你在跟谁说话呢?” 背后传来顾雨晴的声音,他身体一个激灵,眼前的女生就蹿了出去。 最后关头,他拽住了那女生连帽衫的帽子,可女孩却如同泥鳅一样从宽大的连帽衫下溜了出来。 陈涯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穿着露肚脐t恤的女孩摆动双臂,从防火卷帘闸门下跑远了。 陈涯手里提着她蜕皮下来的外套,呆然站在原地。 “腰好细啊。” 一记手提包砸在了他后脑上。 “死萝莉控,真恶心。”顾雨晴走到他旁边,探头探脑也没看到刚才那女孩,转身问道,“那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陈涯说。 “你不知道你看人家腰干嘛?” “……就是,很普通的看到了。” 意外地见了y一面,但是除了对方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外,什么信息都没捞到。 好在,也不是没有其他线索。 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支胡椒博士的瓶子,连同手中的外套一起揉成一团。 接着他转头问顾雨晴:“你怎么回来了?” 顾雨晴眨巴两下眼睛,盯着他说:“我想见你。” 陈涯忽然失语。 直球难防啊。 …… 在国内,胡椒博士并不是一个很主流的碳酸饮料品牌,主要是很少有人能接受它的口味。 它不是只在国内水土不服,全球除了美国人,没几个地方的水土它能服。 陈涯活了两辈子这么多年,至今为止,这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胡椒博士的饮料罐。如果不是因为很久之前的某款动画,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品牌的汽水。 他抽空到地面上的商圈看了一眼,不管是便利店还是街边自动贩卖机,都没有卖这个的。 也就是说,y并不是在附近买到这瓶饮料的,大概率是在自己经常活动的地方买到的。 除了这条线索外,他还在女生的外套里发现了一张地铁卡、一把零钱,以及一张网吧的临时上机凭证。 地铁卡是不记名充值卡,但是通过磁卡机可以看出上次消费的时间以及额度。 京城的地铁是一站一计费,通过消费额度,可以计算出乘了多少站,由此,便可以反推出y的出发站点在哪里。 网吧的上机凭证有单号,用单号到对应网吧进行逆向查询,能看到上机人的身份证。 陈涯使用了一点小手段,就骗得那家网吧的网管帮忙查了身份证——是一个名叫李梅的人,出生日期是73年,是个大妈。 y一看就是未成年人,她当然是不可能使用自己的身份证上网的。 但是经过陈涯的逼问,李梅这张身份证也不是那家网吧的“存货”,显然这个人和y有点点关系。 又使出了一点小手段之后,陈涯查到,这个名为李梅的中年妇女,出身籍贯都不在京城。 而她上一次在网上公开出现,则是在某家政公司的网站上。 如此一来,对y的搜索范围,便极大程度地减小了。 晚间,陈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放在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光标忽然自己动起来。 新建文本文档,切换输入法,光标跳跃,屏幕上流畅地出现了一行字: “哈喽。” 陈涯盯了会儿屏幕,敲击了两下键盘,在文档上面输入了一行字: “你非得用这种方式联系我吗?” 对面很吊儿郎当地回复过来一条消息: “有问题?” 如果是之前,陈涯看到这句话,大概会脑补一个秃顶的编程高手,向自己桀骜地扬起眉毛。 但现在,他只能脑补出电脑对面那小屁孩讨打的模样。 “如果你想说点之前没说的正事,那你现在可以说了。”陈涯说。 屏幕上,对面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好心提醒你一下,我是在暗网看到有人挂高额悬赏,买你们公司系统漏洞,才对你产生一点兴趣的。” “我当然没有卖你们系统的漏洞,那个挂悬赏的人出价太高,而你们系统的安保等级又太拉胯,破坏了行情,所以我给你们的系统安全等级加强了几个级别,现在估计没几个人能攻破。顺手做的,不用谢我。” “另外还提醒你一点,小心一下你们公司内部。对方舍得出高价,没有水花的话,自然会从别的方面入手。你懂的,社会工程嘛。” 说完这些,陈涯的神色有点变了。 如果真是y说的这样,那公司现在的情况,简直可以说是岌岌可危啊。 他在文档上敲道:“有兴趣认识一下吗?至少下次聊天,可以不用这种不礼貌的方式。” 对面好像来劲了:“你能再攻破一次我的电脑,我就把我的私人联系方式给你。” 陈涯敲字道:“我没时间,不过你个人信息我倒是弄到一些了,算吗?” 对面发过来一个“?” 陈涯笑着敲字:“你姓夏,你家的保姆叫李梅,对不?” 屏幕上光标颤抖了一下,然后出现了一行标点符号: “???!” 陈涯笑得更开心了。 这说明自己猜对了。 他继续输入:“现在我有资格得到你的联系方式了吗?y小姐?” 屏幕文档上弹出一条信息: 【看到这条消息表示对方已下线,并且不想与你对话。本条消息由ai小助手代发。】 看来,对方已经离开了。 …… 第二天上班时间,路可可被陈涯叫到了办公室,陈涯一上来就关上办公室门,还上了锁,看上去神神秘秘的,望之不似好人。 “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陈涯问道。 路可可一听,顿时想说老板你这搭讪技巧过时了,不要以为随便拿些土味情话就能煽动女孩子的情绪,至少自己编一个有品位的吧? “你想干嘛?”路可可警惕地问。 陈涯斟酌了一下语言: “就是,你在公司内部,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路可可露出为难的表情,整个公司上上下下,最奇怪的,那就是每天加班到晚上十一点,还要蹭员工车的老板你了。 但是考虑到仕途,她最终还是把这话憋了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涯正色下来,道:“接下来的事,会作为保密协议内容的一部分,对你进行告知。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公司内部,可能有内鬼。” “内鬼?!” 路可可惊呼一声,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嗯,内鬼。”陈涯点头。 路可可眼珠转了转,小声问道:“你找我,难道是因为有了什么头绪吗?” 陈涯也低头凑过去,小声说: “实际上,我昨天和栾清英他们讨论了一晚上,排查了很多嫌疑人选,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路可可屏气凝神听着,陈涯接着说: “我们认为,最有可能的人选,是你……” “啪”的一声,路可可愤怒地拍在自己大腿上,大声道: “怎么可能!?” 陈涯连忙说:“对啊,我也是说怎么可能?我说绫奈音是知名up,粉丝百万,全公司上下谁都有可能是内鬼,唯独她不可能。” 路可可疑惑看他:“你真是这么说的?” “真的。” “嘿嘿,那你还蛮懂我的嘛。” 实际上,此乃谎言。 昨天晚上,陈涯怎么想,都觉得,绫奈音的嫌疑最大。 她半路加入公司,根基不深,社交能力强,认识的人也复杂,公司好多人又容易听她的话。 如果说她当内鬼的话,对公司的危害是最大的。 要不是栾清英、石川栋等人打包票维护她,陈涯今天也不会找她过来面谈。 不过绫奈音面对质疑的反应,倒确实不似作伪。 陈涯对于刑侦测谎微表情方面,略微点了一点技能点,绫奈音的反应不像是内鬼的反应。 但是反过来想,绫奈音也是最有可能知道那个内鬼的人。 “所以我过来问你,你最近见到什么异常现象没有?”陈涯问道,“比如有没有人拉拢你?或者到处打探消息?” 路可可皱眉想了想,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如同侦探里那般忽然悟到了关键线索一般,瞪大了眼睛。 “还真有!” 她凑近小声说:“技术组有个人,平时游手好闲,但喜欢到处找人要资料,说是自己想学习,还找我要过角色设计图,也不知道他哪里需要学习那些。” 陈涯皱起眉头。 没想到,还真有。 如果这种人已经活动好几天了,这个空档期,足够泄露致命的资料。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路可可摇摇头:“公司人太多,我跟他不熟,记不得他名字。” “那你再见到他,还能认出来吗?” 路可可点了点头,道:“不光能再认出来,我还能跟他搭上话呢。我在公司里都是叫‘喂,那个谁’,没人对我有意见。” 说完,她又问道:“需要我去打听那个人的姓名吗?” 陈涯苦笑:“就算打听到那个人姓名,然后后呢?” “然后……告他丫的。”路可可说,“大家入职的时候,都签过保密协议的。” 陈涯摇了摇头。 保密协议这种东西,只能防住一般泄密。 如果对方背后站着竞争对手,就算把人家告了,也只能说让内鬼长个教训,杀鸡儆猴。 对方赔的那点钱,还不够自己损失的零头。 “最重要的是,公司的关键信息不能泄露。”陈涯说,“就算把这人清理出去了,也还会有下一个内鬼,而且我们也无法得知他窃取了什么信息,传递给了谁。” 路可可皱起眉头紧张道:“那怎么办?” 陈涯想了想,道:“我有办法,不过,需要你配合。” “啥?” “你过来,我告诉你。” 感谢冷戟无声的打赏~ (本章完) 367.一石三鸟 陈涯附在路可可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许多,路可可听得眼睛越来越明亮。 说完,陈涯道:“明白?” “明白了!” “那,你这边就按照计划进行吧,我这边马上开始准备资料库。” “嗯!” 路可可沉重且坚定地点头。 妙,妙啊。 她以前还从来没想过,还能如此狠毒。 这么看来,陈涯其实也是个狠茬子。 以后不能轻易招惹他了。 …… 中饭后,是员工们的放饭时间和休息时间。这个时间段什么都可以做,但没人愿意工作。 除了某个奇葩。 “喂,那个谁。”路可可冲不远处挥挥手,技术组平平无奇的那个员工转过身。 “你叫我?” “嗯,对对对,就是你。”路可可满脸不耐烦,“过来过来。” 公司宅男女神的吩咐,没人敢不遵守。 平平无奇的员工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谁能想到,这个长相貌似平平无奇的哥们儿,居然会是潜伏在公司的内鬼呢? 路可可在内心感叹了一句人不可貌相,表情没有变化,接着道: “不好意思哈,你上次托我给你的角色草稿,我还给美术组那边了,忘了帮你问下能不能给你,不好意思哈。” 内鬼嘴角抽了抽,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也就是没事随便看看,没有也无所谓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内心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啊对对对,你是办公室女神,没人敢得罪你,我们这些普通员工都是下等首陀罗,没有让你关注的价值捏。 要不是还得在这家公司潜伏一段时间,谁想理她啊?他也只能低声下气、虚与委蛇。 等这边的事情搞定了,鄂厂那边有72个宅男女神排队等着,到时候你绫奈音算什么? 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 路可可看上去对他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不经意地撩头发,沐浴在阳光中的样子好耀眼。 “那个啥,我看你跑来跑去的,感觉很奇怪诶,”路可可说,“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侮辱,男人怒了,火气上头,差点当场跟路可可撕破脸。 不过好在他忍住了。 “……女神,你说什么呢?我是不太聪明,不过我肯学啊!” “不是,我说的就是你这个问题,”路可可说,“公司又不是没有共享资料库,何必到处跑来跑去要素材呢?” “共享资料库?”内鬼有点傻眼,“还有这种东西?” “有啊。你们组长没跟你说吗?”路可可看他的目光如同看刘姥姥,“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是技术组的,确实平时用不到。” 内鬼急了,连忙道:“女神,你给我说说,什么共享资料库啊?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就在局域网上啊,大家都在用的,公司为了方便不同组别之间交流,平时的文案啊、美术素材啊,都是直接往库里面丢的。我以为每个人都知道呢。” 听到这话,内鬼眼热了。 乖乖,自己还到处没效率地搜集资料,这直接有现成的资料库,自己还费那事干嘛! “女神,女神,共享资料库怎么进啊?你能告诉我一下么?”内鬼急迫道。 路可可眼睛一眯,道:“求我呀!” “求求你了!” 内鬼差点给她跪下了。 心中暗道现下暂且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鄂厂72个美女还等着咱呢。 路可可眼珠一转,嘴角露出一抹奸笑:“光求啊?那你不得表示表示?” “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就不必了,”路可可道,“请我喝杯奶茶吧……不,帮这么大的忙,咱们组的是不是每人都得请一杯奶茶?” 这就是坐地起价了,一个组七八个人,每人一杯奶茶,得花上百块钱了。 内鬼咬咬牙,还是点头答应了。尽管明知道这是敲诈,他也不能反抗,只能再次拿鄂厂的72个美女同事来说服自己。 在路可可的敲诈之下,内鬼哥乖乖给同组所有人奉上奶茶,路可可才终于大发慈悲给他讲了进入共享资料库的方法。 听完内鬼就后悔了。这方法这么简单,简直就是摆在眼皮底下,只要自己稍微留意一下就能发现! 而且这资料库是全公司共享,只要进了局域网,在自己电脑上都能进去调取资料! 内鬼想到之前为了收集资料,到处找人求爷爷告奶奶,四处碰壁,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刮子。 太蠢了! 不过,辗转这么久,今天也总算是达成了突破性的进展了。 内鬼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仔细浏览了资料库里的所有内容后,深吸一口气。 毕业了。 资料库里的文件量,有足足1个t。 美术设计、文案、建模,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连用户协议都有。 之前找到的那点资料,在如此庞大的数据库当中,瞬间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越看,越觉得之前自己确实没长脑子。 嗨呀!要是早点知道这个,早就到鄂厂去跟那72个美女同事团聚了,哪用得着等到今天!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这样也好。 要是一下就完成任务,人家会觉得任务太简单。吭哧吭哧忙活半天,说不定对方反而高看你一眼。 他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后,掏出手机,给微信里备注为“佬”的人发去一条消息: “搞定。” 对方很快就回消息了:“看看。” 内鬼又左右看看,对着电脑文件夹的截图拍了张照片。 从照片里可以看得到,整个屏幕满满当当,全都是美术设计和各种工程文件。 只要做过项目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些资料内容有多丰富。 也就是张伟强不在现场,如果他在现场,内鬼就能欣赏到大佬倒吸一口凉气的场景了。 对面很快言简意赅地发过来一条消息。 是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牛。 这个表情足以概括他现在的心情了。 “事不宜迟,你赶紧打包发过来。” 内鬼在手机上抠字回复:“我还在公司,文件量太大,很难传输,我用硬盘装着带过来。” “行,什么时候碰头?” “强哥,鄂厂那边,真的留了我的位子吗?” 这句话发过去之后,张伟强许久都没回应。 内鬼也知道,自己现在到了议价的最后关头了。 手头上的东西交出去,自己就真的没有利用价值了,现在能要到手多少就是多少。 好半天,对面才回话道:“人事那边我已经催过了,但是你得知道,我毕竟不是老板,人事那边也不一定听我的,这个事情不是我在安排。” 过了会儿,那边又发过来消息:“但是你放心,你该有的待遇,我以我的名誉打包票,绝对不会少,好吧。 “而且钱这方面,我也跟你申请了,但是因为这种经费,毕竟不好放在面上,不好填单子,所以一直没申请下来。 “这样,我以个人的名义,给你打几千块钱,算是对你功劳的奖励,也是一个保证,你先把硬盘给到我这边,等成果有了,我也好拿去跟boss申请经费。” 紧接着,对方就转过来3千块钱转账。内鬼马上收了。 虽然说,对方说了这么多,最后给自己许诺的条件也都没落实,但内鬼觉得,对方已经很有诚意了。 “行,强哥,我一直很信任你的,你跟我说这么多,我都感觉很感动。晚上我们碰头吧,还是在老地方。” 在内鬼低头抠字的这当头,在不远处的办公室,百叶窗缝隙间,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啪。” 陈涯松开手,百叶窗迅速合上,他转身端起茶杯,言简意赅地说:“上钩了。” 栾清英紧张道:“会不会发现问题?” “最容易露馅是绫奈音那个环节,现在就不大可能露馅了。”陈涯笑道,“他把资料给出去,自己已经被架上了,到时候如果是假的,他自己还下不来台。” 栾清英道:“那鄂厂那边会不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除非他们能真的能侵入到我们的资料库,仔细比对。”陈涯说。 栾清英点点头,道:“我觉得,这一手真高,一石三鸟。” “三鸟?还有哪一鸟?”陈涯笑着问。 栾清英道:“还能让鄂厂对我们形成误判。” 陈涯想了想,道:“确实。这一点或许比其他二鸟更加关键。” 实际上,路可可口中的什么“共享资料库”,是假的。 北辰公司从来没有过这个东西,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这个资料库,就是为了内鬼一个人建立的。 库内存放的东西,实际上是北辰还没建立时,陈涯和石川栋、栾清英、葛彰三人还在京大的时候,练手做出来的东西。 当时鹰巢草创,陈涯只有计划,没钱没技术,石川栋三人也是一样。 当时石川栋写的代码还是一团浆糊,堪称屎堆,在后来北辰正式成立后,这些代码早就优化了。 那些美术素材,都是美术组还没扩招进化之前,做出的初版废稿,甚至还有很多只是参考图。 要说这些不是北辰的产品,那也不对,确实都是出自北辰之手,只不过是废品。 陈涯做的小小改动,只不过是把文件里“初版”“废案”这类词汇,统统修改成了“定稿”。 在不清楚内鬼会偷走什么的时候,干脆把废品给他偷。 这样就算内部资料泄露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而且,这些废品还会让鄂厂形成战略误判,完全误导他们对北辰游戏的判断。 最重要的是,在这些废品当中,还有陈涯给对方送上的一点“小礼物”。 在这些废品当中,混杂着一个陈涯学会黑客技术后,用所学知识制作的倾情力作。 等到关键时刻,一定会给对方一个惊喜。 在陈涯等人的监视中,内鬼早早下班回家,包里还揣着个硬盘。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准备把资料拿去交易。 等到内鬼一走,路可可马上冲进办公室,眼睛亮闪闪地问道: “怎么样?我的演技怎么样!?” 陈涯冲她竖起大拇指:“很不错,表现得很自然。” “我就说我很有天赋的!” “你坐地起价找他要奶茶比较出乎我的意料。”陈涯笑着说,“你是临时加的剧本,还是之前就想好的?” “就当时突然想到的,”路可可骄傲地一甩头发,“我当时就想,要是直接给他了,岂不是太容易了?他反而会怀疑吧?所以给他上了点难度。” “顺便敲了一笔。” 路可可眨了眨眼:“不让他出点血,怎么解我心头之恨?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我最讨厌了。” 陈涯笑了笑。 路可可钻进陈涯办公室就不走了,说是要蹲一个后续。 其他员工也陆陆续续都下班后,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情人士,已经都跑到陈涯办公室了。 三元老里面,除了石川栋不在,其他人都在。 他们没有告诉石川栋这件事。 石川栋性格比较憨,容易说漏嘴。 过了九点,每隔二十分钟,陈涯就会看一眼后台,然后再次回归躺平状态。 只要硬盘一接入对方的电脑,一旦对方开始查看资料内容,陈涯这边就会收到信息。 利用他的黑客技术,就能轻易定位到对方,并且入侵对方系统。 最好的结果,无疑是成功骇入对方的系统,找到对方内部的资料。 如果只能入侵对方主谋的电脑,也足以让他们了解到对手是谁。 就怕对手警惕性高。如果对方是随便找台没联网的电脑查看,那就麻烦了。 随着时间流逝,转眼到了晚上十点。 陈涯看了看手表,道:“都走吧走吧,可能他们今晚不急着看。” 栾清英一脸失望:“会不会是……他们找了台保密电脑……” “也有可能。”陈涯平静地说,“但是不管结果如何,咱们都没什么损失。如果明天还没有下文,清英,就启动惩处内鬼的流程。” 栾清英点了点头。 葛彰和栾清英都被陈涯打发走了,只有路可可还躺着,说是他不走她就不走,另外两人走了刚好霸占沙发睡大觉。 看着这女孩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陈涯刚想提醒她防止走光,忽然瞥到电脑屏幕上的变化。 自己的后门程序,已经接入对方网络了。 (本章完) 368.又上钩了 陈涯冷眼看着屏幕,淡淡道: “成了。” 路可可躺在沙发上,刚换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听到陈涯的话,一个翻身就起来了。 “成了?什么成了?连上了?对面动手了?!” 路可可越说越激动。 陈涯敲击键盘,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路可可连忙凑上前去,然后发现……她看不懂。 虽然看不懂,但至少可以看个热闹。 “我黑进去了。”陈涯说,“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对面没有防备,直接把我的程序复制到他们的内部电脑上了。” 路可可激动地两眼放光,问道:“对面是谁?” “等一下。” 陈涯紧盯屏幕,数秒之后,他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你看。” 路可可凑过去,已经看到了陈涯想让她看的那个文件夹: “张伟强工作文件夹。” “张伟强??”路可可一愣,“这不是那个、那个……” “刚加入鄂厂的项目总监。”陈涯说。 “对对,”路可可拍着手说,“前不久不是听说他差点加入咱们公司吗?” 陈涯脸上的笑容没变:“是啊,看来他当时不光带了些点子走,还拐了点咱们的员工啊。” 路可可连忙安慰道:“没事的,那种人,多一个少一个都不影响,走了还好一些。” 她性格乖觉,很会察言观色,但这安慰却其实没必要,陈涯其实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上次鄂厂莫名其妙雇人在网上给北辰刷黑评。 没错,那仇他还记着呢。 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个性格温柔、心胸豁达的人。 但那是建立在没人招惹他的基础上。 但凡招惹他的人,陆家也好,鄂厂也罢,都挥笔记在小本本上呢。 哪怕布局十年,也要把这仇给报了。 何况眼下当场就能以眼还眼呢? 陈涯敲击键盘,开始进行进一步的后门植入。 在不久的将来,鄂厂的人将会得到一个大大的惊喜。 …… 此时,在另外一边,鄂厂新项目工作室。 和北辰不同,这里灯火通明。即使已经是晚上10点钟,也依然全员在岗,没人走。 鄂厂从不强迫员工加班。 但是8点有免费宵夜自助,9点有特设公交,10点有免费专车接送。 站在员工立场上,7点下班不如加到8点,8点下班不如加到9点。 既然都9点下班了,干脆10点再回去吧,还能省车费。 所以鄂厂从来没有强制加班,大家都是自愿的。 刚刚从北辰那种散漫环境出来,初来乍到感受到鄂厂氛围的内鬼,此时也感觉很不自在。 一方面他不太习惯这种内卷风格,但另一方面,对于这里员工的待遇,他又有点羡慕。 北辰就没有晚间的免费专车的。 他心中暗想,到时候要职位的话,得要个不担责的闲职。 带几个人的小中层就够了,管理方便,还能把事推给别人做。 要能躺着赚钱的话,谁还想当奋斗逼啊? 他出来当内鬼,不就是为了图轻松吗? 他就是要靠这一次出卖,把下辈子的活儿都给干了。 张伟强操作着电脑,一个一个地打开内鬼带过来的数据。 他操作着鼠标,打开一个文件,又关闭,接着打开另一个文件。 十几分钟,他不仅把美术素材扫了一遍,还粗略地看了一遍文案。 看完这些后,他把屏幕停留在游戏的预览图上。 张伟强手撑在下巴上,眉头时而放松,又时而皱起。 他现在,有点不解。 如果说之前在北辰面试,他对这个年轻公司的印象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么现在,他的印象就是——这小年轻老板,该不会是傻的吧? 之前面试的时候,陈涯看起来相当有自信,他也被感染了,感觉对方虽然水平不知道咋地,但至少干劲十足。 结果现在一看他们的项目内容……就这? 这种技术水平,不就相当于随便在大学里面拉了三个大学生干出来的吗? 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要引领二游潮流,变革二游现状? 可拉倒吧! 还是说,现在就这种水平,就已经是业内拔尖了? 张伟强对国内二游行业不太了解,他还真有点吃不准。 “封测数据呢?你们这里面有封测数据吗?”张伟强转头问道。 之前北辰进行过封闭测试,内鬼对此不甚了了,但他听说过,好像封测表现还不错。 “不知道,我听说封测成绩还行。”内鬼操作着鼠标,“我找找。” 两人在文件夹里翻找了一阵,果然找到了一个名为“封测”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没有封测的原始表现,只有一个问卷调查表格。 张伟强打开来一看,有点目瞪口呆地发现,在玩家满意度上面,居然拿到了一个令大部分游戏从业者梦寐以求的分数。 看到这些数据,张伟强先是感到错愕,接着大喜过望—— 国内的手游这方面,果然是一片大大的蓝海! 我张伟强国外打拼这么多年,什么好游戏没见过?这种品质的游戏都能拿好成绩,我要是把国外先进一点的游戏搬过来,不是嘎嘎乱杀? 这个想法萌生出来后便不可遏制,张伟强直接颅内高潮了。 看旁边的大佬半天没说话,内鬼小心翼翼提醒道: “强哥,你看,我这东西都已经带过来了,伱许诺过的,是不是……” 张伟强被他的话拽回现实,表情有点微不可查的厌烦,但是一闪即逝。 “我今天不是才跟你说过吗?安排职位这种事情不是我说了算,还得老板和人力那边配合。” 内鬼心中有点委屈,当初张伟强许诺的时候可是说得好好的,说什么到时候安排自己过来上班就是一句话的事。 现在又成麻烦事了,你怎么不早说? “强哥,不过你不是说了吗?我要是拿出了正儿八经的东西出来,你就帮我疏通一下……” 张伟强有点犹豫。 他确实说过,不过那是基于内鬼带回来的东西相当精良的基础上的。 他没料到北辰的游戏就是一坨,根本拿不出手,也没有参考价值,把这种东西拿给鄂厂的人看,人家要笑他的。 之前北辰因为那条pv,还可以当做鄂厂的竞争对手,但他们手里的东西就这种程度,那连当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了。 如此一来,还重金厚待内鬼,就显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对内鬼道: “这样,你们公司不是马上要开始一测了吗?一测结束后,我们再谈你入职这边的事。” 看内鬼脸上表情有点黑,他补充道: “不是我拖,主要是保险起见,如果是按这游戏封测时候的水准,那压根不太行,说不定一测时风评又有变化,你就受受累,再潜伏一段时间。” 内鬼苦着脸说:“强哥,我一直这样潜伏着,我也很累的,而且公司内已经有人开始怀疑我了……” 张伟强拿起手机道:“这样,我以个人名义,再给你转一万。” 内鬼一听,顿时有点受宠若惊:“强哥,这……” “你确实是辛苦了,”张伟强说,“我们以后就按照你带回来的资料计费,一个t的内容算一万,你看怎么样?” 这个价格说高不高,但也不少了,内鬼算来算去,感觉还是划算的。 如果是放在之前不知道那个“共享资料库”,他会觉得收集1个t的资料难如登天。 但现在,有共享资料库存在,他弄点素材回来简直是轻轻松松。 这可都是钱啊! 于是,他点点头,应承下来。 见摆平了内鬼,张伟强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道: “咱们以后继续好好合作,等我们这边的游戏出来了,分红也不会少你的。” 这边内鬼被张伟强画的饼塞满了,那边陈涯已经成功植入后门。 而且鄂厂的防火墙丝毫没发现。 他现在不光可以随便查看鄂厂游戏的开发进度,还可以对他们开发项目动动手脚。 只要动动手指,鄂厂的技术开发组就会出现层出不穷的莫名bug。 后来,利用这一招,鄂厂的游戏开发进度被无限期拖长,这个项目的开发人员和各种奇妙bug展开了长达两年的拉锯战。 很多程序员因此怀疑人生,直到离职后入职其他项目,才感觉自己之前的开发经历恍如一场幻梦。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第二天,内鬼正常回北辰上班。 路可可第一时间就冲到陈涯办公室了。 “咱们昨天,没做梦吧?”路可可小声问道,“那个内鬼怎么还来啊?” 陈涯透过窗户,看着面若无事的内鬼,端着杯咖啡,慢慢道: “很正常。这次两边都尝到了甜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接着,栾清英又冲进了办公室。 “涯哥,那人又来上班了,是不是……失败了?” 陈涯示意他稍安勿躁,道: “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但是现在看来,内鬼还没有跳反,那戏就还得继续陪着唱。” 栾清英皱起了眉头,道:“涯哥,我不是质疑你,不过,这不是在玩火吗?” 公司里面有这么个烦人精,时刻要提防着,指不定什么时候玩脱了,真被他打探到了秘密情报,到时候遭罪的是所有人。 陈涯道:“这戏,也不会陪他唱很久,至少还要唱一出,你们过来,我告诉你们该怎么演。” 栾清英和路可可凑过来,陈涯低声给两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又讲了一段。 说完,他抬头问道:“明白了吗?” 路可可目光闪闪道:“明白!” 她感觉自己已经成为演技爱好者了。她喜欢演戏,更喜欢演这种能害人的戏。 栾清英倒是有点担忧:“要是不上钩怎么办?” “不上钩的话,明天再采取清除内鬼的程序。” ……内鬼心不在焉地上着班,有点始终进入不了工作状态。 昨天他都准备好开润了,连以后怎么混日子都想好了,结果今天还得上班,这换谁来都有点不适应。 而且,他只要稍微再套点资料,凑够一个t,又是一万块钱,这来钱比等工资舒服。 发了会儿愣,他起身到茶水间倒水。 每次倒水时连倒带喝,又能磨十分钟洋工,减少十分钟的上班时间,这是他常用的摸鱼法门。 不过他刚站到茶水间,路可可和公司高层的栾清英就站在了他身后。 他有点不自在。 “所以说啊,除了张伟强,咱们公司老板还有哪些死对头啊?”路可可忽然说。 听到“张伟强”三个字,内鬼打了个激灵。 他还以为自己身份暴露了。 不过马上,栾清英就说话了,打消了他的顾虑: “老板还有个死对头,就是东煌七星公司的蔡振益。” “东煌七星?那个公司好像也是个老牌游戏公司诶。” “对,东煌七星资历比我们公司可老多了,而且最近还接受了珠厂的注资,他们的游戏和我们同类,开发得还早一些,可以说,我们的游戏跟他们是直接竞争关系。” 内鬼在一旁听两人谈话,听得心脏砰砰直跳。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其中有商机。 路可可又说:“那感情好,回头我去蔡振益那边也接接单子,两头吃。” 栾清英笑道:“你怎么这样呢?咱们公司待你可不薄啊!” 路可可满不在乎道:“什么薄不薄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大家都是拿工资干活,又不是给工资就是皇帝了,咱们不能愚忠。” 说罢,她又对栾清英道:“诶,你对东煌七星工作有没有兴趣?有兴趣的话,我给你蔡振益的电话,你跟他联系联系呗,如果这边凉了,你还可以去那边。” 栾清英吃惊道:“你还有蔡振益电话?” “嗯对啊,”路可可说,“你忘了?我可是办声优工作室的,我当然有他电话。” 栾清英想了想,说:“你把他电话给我吧。” 路可可笑道:“怎么?你想跳槽了?” “那倒不是,”栾清英说,“不过,每个人都得为长远考虑,你说对吧?” 路可可伸出手指道:“哇,你可真狡猾啊,蔡振益和我们这边是竞争对手,他肯定会不计一切手段,从你身上套这边的情报的,你小子……” 栾清英笑了笑,道:“低调。电话号码呢?” 路可可给栾清英报了一个数字。 内鬼喘起了粗气。 他在心中反复默念路可可说的那串数字,反复默诵,拼命强迫自己记住。 等到两人离开时,他直接找了杆笔,疯狂地把那串数字写在了餐巾纸上。 不远处的拐角,路可可看着他的举动,做了个鬼脸。 这家伙太好骗了。 又上钩了。 (本章完) 369.葬送人生的内鬼 “什么?北辰公司的项目内部资料?你说清楚一点,你是什么人?” 这天,蔡振益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忽然接到一通奇怪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神神道道的,说自己有北辰公司正在研发的项目内部资料,愿意卖给他。 蔡振益当场就懵了。 好家伙,听说过在敌对公司安插商业间谍的,还有敌对公司直接打包自家内容出来兜售的? 北辰公司这才创立多久啊?内部都已经腐败到这个地步了? 连东煌七星这种大公司,也都只是贪墨点经费,不至于拿着公司信息到处卖啊。 蔡振益懵逼之余,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看乐子归看乐子,他还是决定拒绝对方这个提议。 原因很简单,他哪知道对方会掏出什么东西来卖? 到时候买到一堆垃圾怎么办? 而且这种交易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要是这是对方做的一个局怎么办? 自己掏钱买了,回头人家掌握证据之后,把自己给告了。 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更何况,北辰?什么东西? 现在自家项目组背靠东煌七星的技术,珠厂的财力和渠道,你北辰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同台较量? 之前他重视北辰,无非是因为北辰出了那款红极一时的先导pv。 当时那个pv展现出来的技术力,确实曾经给东煌七星营造出了一点紧张气氛。 不过,后来他就完全不担心了。 当时,他和一众东煌七星的高层,以及技术核心共同探讨过。 综合大家的意见,他们得出的结论就是—— 这是常见的pv诈骗套路。 开玩笑,以北辰这家公司的资历,他们能做得出来pv上面这种效果? 退一步讲,就算他们能做出这种效果,他们难道能在手机上实现这种效果? 再退一步讲,就算他们能在手机上实现,那得是什么性能的手机?能在市场上占多少份额? 所以,他们讨论一致得出的结论就是,诈骗。 要问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他们自己也是这么干的。 所以蔡振益当场拍板,自家这边也要马上出一个pv,要当仁不让地把风头抢回来。 他们家出的这个pv,用上了更多的科技与狠活,比北辰那个更酷炫,看上去十分高大上,而实际上没什么内容,非常空洞。 但这招就是管用,因为他们的这款pv,珠厂马上找上门来,请求合作。 攀上珠厂大腿后,蔡振益就很少再关注北辰这个竞争对手了。 没想到对方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了。 “不好意思,没兴趣。”蔡振益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对面那人听语气像是急了。 “您先别忙着拒绝,您要是信不过我,我给您拍一段视频证明一下好不?我这边真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包真!” 蔡振益本来没什么兴趣,话到嘴边,一转念,鬼使神差地又说: “行,伱先给我发两个,打个样,我看看。” 他用小号加上了那人的微信,对面马上发过来好几段小视频和上十个图片,微信“嘟嘟嘟”地响个不停。 视频内容看上去是拿手机在工位上偷拍的,画面抖动厉害,但至少能证明,他确实是在北辰公司。 后面跟着发过来的几张图片,内容就很丰富了。 蔡振益扫了一遍图片内容,马上又给对面打去了电话,对方过了好久才接。 “喂,蔡总,你回心转意了吗?” “你们现在就已经开始准备一测了?”蔡振益语气严肃。 内鬼有点紧张:“对,我们这边说要加快进度。” 蔡振益感到大为震惊,北辰的开发速度比他想象中快太多了。 现阶段手游领域还是蓝海,在还没有卷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大家都是打时间战。 只要早一步抢占市场,聚集起玩家,游戏就能喝到头汤。 玩家对于一个游戏是有忠诚度的,他们已经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情感,把他们引流到自己游戏上,获客成本就会增大不少。 所以,这次蔡振益也依然是打时间差,追求速战速决。 北辰是个初创公司,正式组建起现在开发团队的时间,其实是比自家这边要晚的。 按照正常来讲,他们的开发进度应该要比自家慢才对,自家还没封测,他们就已经开始准备一测了?? 如果对方有这种开发速度,稍微有点质量,那都能狠狠圈一波钱啊。 蔡振益对电话里面问道:“你这个里面有封测的数据吧?数据表现如何?” 内鬼也没有那么傻,知道这是最重要的资料,当即说: “我这个里面包括封测的各种数据,运行市场、付费数据,还有读者问卷的统计数据,嘿嘿,你看了就知道数据表现如何了。” 蔡振益想了想,说:“我先考虑一下,你保持电话畅通。” 说罢,他先挂了电话,马上让秘书到自己办公室来。 很快,蔡振益的工作室高层,就都聚集到了他的办公室内。 “我这边收到一个重要情报,在北辰公司内部有个内线,给我发过来一些对方项目的资料,”蔡振益严肃地对众人说,“对方有意向给我们出售这些内部资料,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他把内鬼发给他的那些图片展示给众人,众人面面相觑。 看完那些内容后,众人纷纷表态,一时乱成一团。 “静一下,”蔡振益拍了拍桌子,“我就问你们两个问题,首先有没有必要把这些资料买回来?如果买回来,花多少预算合适?” 众人又是一阵七嘴八舌,按照他们的意见,买肯定是要买回来的。 这些图片上显示的这些资料,相当于一个项目从诞生到发展至今的所有内容所有工程文件. 论其价值,哪怕只计算其中投入资金,都起码有数十万。 而且里面还包括封测数据。搞市场调研是最烧钱的,如果能提前了解到同类竞品的市场数据,等于帮自家公司避雷,得省多少钱? 只需要花点钱,就能搞回来这种东西,何乐而不为? 他们又不差钱。 所以买肯定是买的。至于到底要花多少钱,在这个问题上,大家发生了分歧。 有说一口价十万的,也有说了不起给8万。 七嘴八舌众人一顿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先喊价7万8,对方肯定要抬价,到时候再慢慢磨,底线价格15万。 这边讨论妥了之后,蔡振益给内鬼又打去了电话,把自己这边的价格报了一下。 “7万8,买你手上的所有资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内鬼马上道:“成交!” 蔡振益愣了一下。 这么简单就成交了? 他都已经做好来回拉扯十几个回合好好砍价的准备呢! 而内鬼那边挂了电话,已然是进入了呆滞状态,狠狠朝自己大腿捏了几把,确定没做梦。 这什么神仙交易?这什么神仙买家? 七万八? 有没有搞错?! 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之前卖给张伟强的是不是卖亏了。 嗨呀,怎么竞争对手不能再多点? 当晚,他就跟蔡振益碰了头,两边都是严防死守,口罩戴了两三层,在阴暗的小角落完成了交易。 两边都觉得自己赚大了。 得到硬盘的蔡振益回到公司后,当即召集了工作室的各部门头头开会,连夜研讨北辰公司内鬼泄出来的资料。 各部门分别发言,一时间很是热闹,弄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蔡振益醒来,感觉信心满满,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 自己面前已经一片坦途了。 在东煌七星团队连夜的研究下,对北辰公司的项目得出了一个简单结论。 那就是,弱智。 太弱智了。 这么大一个团队,就做出了这种东西。 知情的还知道他们是百人团队的大规模开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公司做事的只有三个人呢。 就这种离谱的跟小孩子过家家的产品,就这种离谱的文案、离谱的建模、离谱的人设,这家公司居然吭哧吭哧能做到现在。 蔡振益都怀疑,这家公司的员工是不是都被洗脑了,对自己将来的前途毫无敏锐性,都是去混日子的,混一天工资是一天。 但凡稍微有点本事的人,看到这种项目管理水平,早都跑了。 不过,听说北辰公司那边招不到名校高材生,基本上都是普通学校毕业的。 这就说得通了。 蔡振益心中,形成了属于自己的逻辑闭环。 不过,最让他高兴的是,就北辰那个水平,封测都能干出一个相当优秀的数据来。 他没有感觉到生气,反而感觉到高兴。 因为这种东西数据都能这么好,足以说明市场的宽容度,那等到我们家东煌七星的游戏出品了,那不是又一个新世纪霸权诞生了? 在一切问题当中,唯一值得担忧的就是对方的开发速度。 根据对方资料里的开发进度表,他又调整了本工作室的开发进度。 务必要赶在和对手同期公测,当面把北辰的游戏踩在脚下! 不过,奇怪的是,从那天开始,他们的项目就经常出现莫名其妙的恶性bug。 有些bug还隐藏得特别深,如同黑暗里的蚊子,伺机而动,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跑出来给人来一口。 工作室后来又扩招了几个程序员过来debug,那几个人掉头发的速度比其他人明显快一截。后来他们都有点放弃了。 当然,蔡振益并没有把这件事,和内鬼那里取回来的资料联系在一起。 意满志得的蔡振益,在内心已经开起了香槟,但他不知道的是,京城另一头的北辰公司,陈涯等人的反应和他也是一样的。 在陈涯电脑上,有着蔡振益工作室开发中项目的所有文件,一览无余。 在栾清英、石川栋等人浏览了他们项目内容后,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这震惊却是反向的。 “我还以为东煌七星很强呢,原来就这啊?”石川栋推了推眼镜,说。 “还是不能过于轻敌,”栾清英比较老成持重,“他们现在还是开发早期,也不能说这就是完成品了。” “但这个思路就很落后啊,”石川栋说,“他们这个引擎不适合用在手机上做开放世界,会很不流畅的。” “整体游戏思路也有问题,”葛彰说,“又像mmo网游,又披了层二次元的皮,就很杂糅。” “自信点,”陈涯说,“他们做的东西就是不行。不要觉得东煌七星就一定很强了,他们在二游这方面是完全的外行。” 栾清英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说:“我都差点对我们自己产生怀疑了。” “不用怀疑自己,按照既定道路走,我们的游戏成功只是时间问题,”陈涯说,“现在的问题是,对那位内鬼,可以正式收网抓鱼了。” 栾清英点点头,道:“所有的监控证据和文件调取证据,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我们的保密协议释读部分也已经起草好了,随时都可以起诉他。” 葛彰问道:“我们现在收网的话,买家那边会不会有怀疑?” “所以要表现得气急败坏一点,”陈涯笑着说,“你们谁演技好一点?表演一下大发雷霆,拍个小视频,想办法塞到蔡振益和张伟强的圈子里去。” 栾清英露出恍然的表情:“让他们觉得我们泄露了重要的商业机密,反而会更加相信拿到手的资料对吧?” “而且还要准备好,分别起诉张伟强和蔡振益两边工作室的律师函,”陈涯说,“只是律师函警告而已,但是不起诉,但是要想办法把事情闹大。” 栾清英不解:“我们还是有证据的吧?如果起诉的话,说不定有可能会赢……” “他们根基太深,赢不了的,就算赢了也很麻烦,”陈涯的笑容逐渐变得阴险起来,“起诉他们赢的那点钱算什么?要的是让他们加大投入,投的钱越多,亏的就越多,死得就越惨。” 石川栋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好阴险。吓到了。 栾清英却说:“有道理,学到了。” 石川栋目光诧异地看向他。 栾清英说:“我演技好,我在学校的时候是话剧社的,我去吧。” “嗯,去吧。” 栾清英收到指令,当场揉乱头发,从办公室冲了出去,站在了内鬼跟前,把内鬼桌上的东西都掀翻了。 “你做了什么好事!” 陈涯面带笑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掏出手机,在一旁拍了起来。 捉贼拿脏,证据确凿,更何况,这位内鬼君还拿公司的内部资料盈利了。 根据保密协议,这次“商业秘密泄露”导致的公司损失,达到百万元以上(其实是没有任何损失的)。 就算最后考虑到打工人弱势身份,酌情减一点,这位“内鬼”也将在没收违法所得之后,赔偿给公司80万左右。 这些钱,张伟强也好,蔡振益也好,当然是都不会帮他出的。 而且出了这事,他在游戏行业内算是彻底臭了,不会有任何公司要他。 至于张伟强许诺的让他加入鄂厂,更是无稽之谈。 这种污点人物加入鄂厂,不就相当于鄂厂承认自己窃取商业机密? 可怜的内鬼,高校毕业生的身份,失去了风光的工作和一切,今后可能只能靠搬砖还债了。 可以说他的这一手操作,葬送了自己的人生。 …… (本章完) 370.一把屎一把尿的 北辰这边,游戏的开发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封测取得了良好的成绩,后面紧跟而来的一测、二测,反响也都相当不错,甚至在小范围引起了高热度讨论。 这段时间,陈涯每晚加班时间也随之延长。 最开始路可可还能坚持陪他一起下班,到后面,连她都顶不住,无法舍命陪君子了。 从10点半下班延长到11点,到最后转钟,到凌晨4点回家,再到早上7点回家洗完澡后直接来办公室。 直到某天早上,陈涯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醒来,看到整个世界摇摇欲坠,站起来的时候看着窗外大亮的天和车水马龙,发出奇怪的疑惑: “地震了?” 并不是地震了。只是他本人的世界地震了。 栾清英推门进来汇报工作的时候,吓了一跳,他看到陈涯嘴唇发白,两眼通红,身形憔悴,望之不似正常人。 “涯哥?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怎么脸上这么烫?……快来人啊!搭把手!” 陈涯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七八个人上来架住自己,顿时为自己员工的忠诚度感到欣慰。 但是怎么好像有人趁乱在自己的腰间和大腿上乱摸? 可恶,等到之后一定要搞清楚这个人是谁。但现在他迷迷糊糊,脑子是一团浆糊,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一转眼,他就在自己家中醒来了。 ……陌生的天花板。 脑袋转了几个弯,他才认出来,头上的天花板是自家的。 但是自家的天花板又怎么会陌生呢? 好半天他才想到,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在客厅睡的。自己的卧室确实已经许久未曾宠幸。 天花板变得陌生起来,也实属正常。 对不起天花板,以后我们还是要多多亲近亲近。 陈涯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外冷内热的热水瓶,明明热得不行,但热量全都被皮肤锁在体内,一滴汗都流不出来,口干舌燥,难受得利害。 而且腰酸背痛,特别是肩膀,酸胀得厉害;胳膊也如同灌了铅,手背上又痒又麻,好像有几百根小针在上面扎来扎去。 他艰难地偏转脑袋,却看到,路爱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脑袋歪歪,似陷入睡梦中。 少女又黑又长的头发如同瀑布般垂落,漆黑的头发衬托得皮肤如雪。 她身上穿着的睡衣单薄,衣领宽松露出胸口如酥似银,花房微微隆起。 她双腿蹲在椅子上,整个身子缩成小小一团,小小脑袋点来点去如同小鸡啄米,头发跟着一动一动。 阳光从她背后的窗户投下,在空气中划出银白色的水平线,让少女如同漂浮在五线谱中。 陈涯轻轻咳嗽几声,试探性地叫了两声: “爱爱?” “爱?” 少女如梦初醒,揉了揉惺忪睡眼,睁眼瞪了他半天,才意识到正和陈涯双目对视。 “你睁眼了,你病好了吗?” 陈涯说:“虽然很理解你的美好祈愿,但是病没有那么容易好的。” 陈涯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眯着眼问:“几点了?” “上午10点。”路爱爱说。 “才睡了两个小时?”陈涯揉了把脸,“感觉精神多了。” 路爱爱在一旁幽幽地说:“你睡了两天呢。” 陈涯吓了一跳,一个激灵人就从床上爬起来了,随后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重重倒在床板上。 路爱爱爬下来,连忙帮他盖好被子,一脸心疼地说:“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你?”陈涯语气苍白地看向她。 路爱爱抬头、挺胸、叉腰:“是我啊?怎么了?这两天都是我在照顾你。” “那你可真棒棒哒。” 路爱爱带几分邀功似的说:“可累了,我都几乎没睡觉。” “真是辛苦你了。” “你可难照顾了,一把屎一把尿的。” “这就有点脏了。” 路爱爱爬到床上,双手叉腰,居高临下道:“说罢,你有什么要求?” 陈涯想了想,说:“我公司有很多工作,我两天人不在,公司都忙疯了,你能帮我去处理吗?” 路爱爱自信的笑容刹那间凝固在脸上,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士气低落下来。 “不能……” “要你何用?” 陈涯想了想,问道:“那这两天,你都在照顾我?你的实验怎么办?” 路爱爱一屁股坐在他腿上,伸手打了个呵欠,懒懒地说: “现在我不在那边盯着也行,远程指挥呗。” 虽然她是这么说,但陈涯还是有几分歉疚。她现在正处于攻坚阶段,这两天肯定还是耽误她不少。 他由衷说:“谢谢。” 路爱爱挪开脸,小声嘀咕:“现在还说这种话……” 从侧面看,她脸好像有些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光晒的。 “那你能不能帮我把我客厅地板上的床垫搬过来?”陈涯说,“这木板床睡着,有点硌。” 路爱爱撸起袖子就出去了,过了会儿走回来道:“我搬不动。” “要你何用?” “?!” “开玩笑的,帮我倒杯水。” 路爱爱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双手捧着端到卧室来,喂到陈涯嘴边手一抖,水洒了一半在他被单上。 陈涯开始怀疑,自己这两天究竟是怎么被她照顾过来的。 正在此时,客厅外大门传来响动,是钥匙摩擦锁眼的声音。 陈涯顿时身体紧绷。他现在正是战斗力弱的时候,可没有办法保护旁边这个生活白痴。 下一秒,他听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顿时放松下来。 什么嘛。 原来是顾雨晴啊。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现在已经修炼出了一个技能,只要听见高跟鞋的声音,脑海里就能自动浮现出高跟鞋主人的身高、体重、臀围…… 尤其是顾雨晴。这个判断的准确率唯独在顾雨晴身上是百分之一百。 更何况,穿高跟鞋的女人当中,只有顾雨晴有他家钥匙。 但是刚刚松懈下来,他就又提起了心脏。 这不是比歹徒进来更糟糕?? 他听到顾雨晴打开冰箱,接着是一阵塑料袋的响动,她似乎放了什么东西进冰箱,接着又在盆里接了自来水,搓了一会儿毛巾,淅淅沥沥的,忙活半天。 这个时候,他怀疑,外面那人到底是不是顾雨晴。 顾雨晴那个大小姐,真的会做这种事吗? 直到顾雨晴端着盆从门外进来,才打消他这个疑虑。 看到陈涯睁着眼死死盯着这边,顾雨晴也是一愣: “哟?你活了?” “嗯。”陈涯发出细细的声音,貌似乖巧。 顾雨晴走过来,把盆放在陈涯床头,接着把沾着水的手放在他额头贴了会儿。 “还没退烧啊。真麻烦。” 接着,她摸了摸被单,道:“怎么湿了?” “呃……” 陈涯正准备问些什么,下一秒,顾雨晴就一把把他的被单掀开。 “??!” 她拧干毛巾,展平了扔在他身上,接着麻利地擦拭起来。 尤其是脖子和腋下,都用很漂亮的手法擦干净了,利索得陈涯都有点害臊。 接着,她的手往下,伸到了很难描述的地方,陈涯终于叫停了。 “等一下,这里我自己来就行了。” “害什么羞?”顾雨晴眉毛一拧,“这两天你不都是我照顾的?” “是你照顾的吗?” 陈涯转头望向路爱爱的方向,那家伙把脸转过去,根本不敢看这边。 “对啊,都是我照顾的。”顾雨晴说,“你可难照顾了,一把屎一把尿的。” “怎么你也这么说?!” 陈涯现在真有点怀疑自己真做了什么了。 “我还特地去学了护理。”顾雨晴说话的同时,已经把手伸进他内裤,胡乱把胯间擦干净了,手指头顺手把大炮摆正了位置。 “……谢谢。”陈涯震惊得说不出别的话来,“真的辛苦了,承蒙你照顾……” “没什么,挺简单的,我半个小时用不着就学会了。”顾雨晴骄傲地挺起胸。 “那你真是棒棒哒。” 顾雨晴脸上浮现起一丝得意,低声温柔说道:“我给你换套被子,都湿了。流口水这么严重吗?”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面,”陈涯说,“居然如此贤惠。” 顾雨晴笑道:“没想到吧,我从小也是自己照顾自己长大的。” “如果是娶你当妻子——我的意思不是说我娶你——应该会很幸福。” “你就想着吧。” 顾雨晴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又忽然宠爱地抚摸两下。 这让陈涯有点受宠若惊。 感觉他这一场病,好像触动了两个女人心中的母爱一部分,都或多或少变得成熟了一点。 乍一看反正都挺惊悚的。 看着有些雀跃的顾雨晴走出门去,陈涯忽然觉得,自己在对女人的了解程度上又增进了不少。 当你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夸就好了,顺着毛摸,绝对不会有错。 过了会儿,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就演变成了陈涯躺在床上,顾雨晴和路爱爱两人一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齐齐盯着他。 “你们之前也是这样的吗?”陈涯问道。 两人齐齐点头。 “好吧。”陈涯撇过头去,看另一个方向。 压迫感有点强,强到让他感觉有点想吐了。 “你也不用那么紧张。”顾雨晴说,“我又不是不知道她住在你这儿?我都同意了,没什么的,我又不小心眼,住一起就住一起呗,我又不是你的谁,再说又没做什么。对了,真没做什么吧?” 刚才那股压迫感变成有型的力量向陈涯袭来,他还是有点遭不住。(本章完) 371.姐,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顾雨晴说自己不小心眼,但是她再三强调自己不在乎,却恰恰显得她很在乎。 所以还是有点可怕的。 见陈涯不回答,顾雨晴伸出裹着黑丝的脚,隔着被子蹬他的腰。 “回答呢?不理我?不说话装高手是吧?” “啊?你刚才问什么?”陈涯转头看她。 “……找死是吧?” 顾雨晴开始用脚在他身上踩单车。 别说,还怪舒服的。陈涯本来腰背酸痛,居然缓解不少。 “所以,你刚才问什么?”陈涯问。 顾雨晴纠结半天,道:“没听到算了,你脑子烧坏了,我不跟伱计较。” 笑死,我顾雨晴又不是有处男情结,一直这么追问倒好像我多离不开他似的。 更何况……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路爱爱,发现依然傻不愣登的在那里小鸡啄米。 要是换个人,她估计就要搬过来一起住了。 这家伙,目测的话,应该威胁度不高吧? “你吃不吃苹果,我去给你削一个。” “别吧,我怕你把自己手削了。” “在你眼中,我真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顾雨晴歪头笑了,忽然觉得很暖心。 从16岁开始,就没人这样关心她了。 陈涯转头看她,忽然问:“你经常穿高跟鞋,脚应该会很僵硬吧?” 顾雨晴问:“那倒没有,怎么忽然问这个?” 她低头看自己的脚。 纤纤玉指拂过去,脚背洁白,脚掌匀称,脚趾整齐,肥瘦相宜,在黑丝里影影绰绰的更有韵味,怎么看都挑不出毛病。 怎么了,难道他这就腻了?这狗男人。 陈涯指了指自己的背说:“实不相瞒,我感觉我后背很硬,不如你把脚放在我背上踩一踩,看看是你的脚硬,还是我的背硬。” 顾雨晴白眼翻上天了,被这狗男人害得白担心一场,没好气地说: “那还用比?我这双柔弱小脚,怎么比得上你大乌龟壳子硬啊?” “不要趁机说我是大乌龟,我听得懂!” “大乌龟大乌龟大乌龟!” 路爱爱被两人闹醒了,擦干净淌出来的口水,转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顾雨晴在踩陈涯,不过看陈涯的表情,好像还挺享受的样子。 是她不能理解的玩法。她头一歪,又睡着了。 陈涯转头又说:“你要是觉得没比头,那我提议的话,不如把脚放我嘴里,看看是你的脚硬还是我的嘴硬。” 顾雨晴马上停止了脚踩单车,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呃,我说你多少有点变态了。” “真的吗?” “真的。” “我渴了。” “我去给你倒水。” 顾雨晴跳下椅子,跑去端了杯不冷不热的水,跑过来把陈涯的头抱在怀里,亲自服侍他喝水。 “顾老板,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点?” 陈涯枕在顾老板的大腿上,抬头看上方,发现两座山峰障目,居然看不到顾雨晴的脸。 “大郎,吃药了。”顾雨晴挤眉弄眼。 陈涯无奈盯着她:“你还演上了。” 顾雨晴眼睛一眯:“不喝,还端着是吧?小涯同志,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劝酒是吧?” 顾雨晴眼睛一瞪:“他奶奶的,为什么不喝?喝啊!喝啊!” “你别这样,我害怕……” 顾雨晴终于玩开心了,把水递给他,他“咕嘟咕嘟”喝下去两大口。 不咸不淡,味道真是好极了。 看着陈涯在自己怀里喝水,感觉像小狗一样,她眼睛笑眯眯地弯成了两条缝。 也不是坏心眼,她觉得陈涯一直这样躺着,脆弱,任自己摆布,倒也不差。 照顾起来很有成就感。 就在这时,路爱爱头一歪,倒在了床上。 “她这两天真的没怎么睡吗?”陈涯问。 “嗯。”顾雨晴点头,“因为她择床,在你那个地铺上睡不着。” “……” 陈涯好半天才整理好语言:“那你呢?” “我在你身旁睡的。” “??” 正准备继续问个究竟,忽然耳畔传来了手机铃声。 顾雨晴熟稔地随手一捞,把陈涯的手机拿在手里,并且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机主的语音助理,有什么事情请留言……哦,要来探望是吧?行啊,来吧来吧。” 挂完电话,她随手把手机扔回去,这一切好像做过无数遍,熟练无比。 “……这两天,我的电话都是你代接的吗?” “对啊,”顾雨晴转头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可麻烦了,事情忒多,你们公司全都是你一个人大权独揽,难怪天天加班。” 陈涯稍微有点清醒了,有点担忧问道:“游戏开发进度没被影响吧?” “当然有啊,按照你之前照顾小宝宝的方式对待员工,他们哪能学会自立啊?”顾雨晴满不在乎地说。 “那……” “我稍微调教了一下,教了一点让他们怎么在脱离你的情况下独立思考,”顾雨晴说,“一开始你那两个小兄弟还经常打电话过来问怎么办,我稍微教训了他们几句,他们现在已经学会自力更生了。” “……”虽然不知道顾雨晴用了什么手段,但如果能让员工更快速度地成长起来,陈涯还是很高兴的。 只是……没有自己的话,真的能把游戏做好吗? “对了,他们说派了人过来探望你,马上就到。” “啊?噢……” 虽然不知道别家公司是不是这样的,陈涯反正感觉十分暖心。 在床上呆了会儿,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下被人探望,是不是有几分不妥啊? 脚边有路爱爱蜷缩成一团躺着,身边还有顾雨晴坐在一旁陪护。 春宵日短,暖室生香。 怎么看都是个左拥右抱的局面。 “咳咳。”陈涯努力支起身子,“要不我去外面吧。” 顾雨晴在一旁玩手机,头都没抬:“去外面干嘛?” “这样子,有点不成体统。” “没事儿,你是病人嘛。” 顾雨晴完全没理解他的担忧。 倒也不是陈涯矫情,本来他还想营造一个鞠躬尽瘁的领导形象。 要是让那帮单身狗看到他现在的生活状态,传出去了很影响团队士气。 他努力挣扎了两下,又躺回去了。 身体实在乏得很,体力不支。他现在还没点系统内增加体能的技能。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顾雨晴一边喊着“来了”,一边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陈涯左右看了看,想爬起来没力气,路爱爱又睡得正香搬不动,干脆把被子往她身上一盖,裹巴裹巴弄成一团遮了起来。 然后外面就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 “进来吧,他在里面。” “他好一点了吗?” “之前跟死了没两样,你来的刚巧,现在很有精神。” “哦,那我就放心了……” 是路可可的声音。 这非常出乎陈涯的意料。 他原以为,来的会是石川栋、栾清英他们。 但是转念一想,也的确正常。 自己不在公司,那几个人估计现在都忙疯了,哪有时间到处跑? 想来想去,事情比较闲,跟自己又比较熟的,也就只有这个路可可了。 此时,站在门外的路可可,只感觉满头大汗。 里面的陈涯只能听见两人对话,看不到现场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不知道,路可可此时正在感受着怎样的威压。 面前的顾雨晴穿着白色丝绸蕾丝睡衣,脚上穿着平底的拖鞋。 她的身高也并没有能称得上碾压自己的地步,但她现在就是感觉莫名的压力山大。 顾雨晴的气场太强了。 自从她进门以来,顾雨晴说的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但眼睛一直在上下打量、审视着路可可。 那眼神如同手术刀,如同x光,如同硝基盐酸溶液,解剖着、透视着、分解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和骨骼。 她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袋水果,如同小学生听训。而面前的顾雨晴则如同一头狮王。 没错,顾雨晴是狮王,而她只是一头贸贸然踏入她领地的幼狮,弱小无助,同时还有点不知死活。 她突然极其后悔自己接下了来探视的工作。 陈涯病倒了两天,一开始,整个公司都乱了套。 有些人就是这样,就跟厕所的灯一样。他在的时候,你不觉得有什么,等他一旦消失,你才会发现他的不可替代性。 先前公司各部门几百人,各个员工将成果汇总到组长,组长再汇总给高层,而所有工作的终点,都是陈涯。 陈涯将这些成功处理批复后,再原路打回去,最终返给每个人。 于是,整个上下几百人的公司,每个人都被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一开始她也没太注意到陈涯的疲惫,只觉得理所应当,直到他突如其来病倒,她才觉得,大家未免对陈涯有点太依赖了。 第一天的混乱期过后,顾雨晴亲自去了公司一趟,挨个把所有领导层,每个人都骂了一遍,骂得他们灰头土脸。 但奇迹般的是,骂完之后,大家好像突然开窍了,一天的功夫,所有工作又开始正常运转起来。 到了今天上午,一切总算是大局底定,于是大家又商量着,是不是派个人过来慰问陈涯一下。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是路可可自告奋勇,提出要来陈涯家探望他。 一来是因为她目前没啥工作,二来则是因为她对陈涯家路线熟。 于是,她就来了。 哪想得到,即使是在陈涯家,顾雨晴也和公司一样可怕。 “愣着干嘛,进来啊?” 顾雨晴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路可可不敢怠慢,赶紧老老实实关上门,把水果放在一边,跟着顾雨晴往里走。 该死,膝盖还有点发软,你给我振作一点啊路可可! 路可可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走进卧室,看到陈涯好端端地坐在床上,正面带微笑着看着她,她的心情才放松下来。 就是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他没盖被子? “你的好员工来看你了。” 顾雨晴一边说着,一边给路可可拖了把椅子过去,自己则一屁股坐下来。 “你好,辛苦了。”陈涯礼貌地向路可可点头。 如果不是顾雨晴在旁边,她当场就要笑喷出来了——陈涯这么礼貌,她还是头一次看到。 “那个,大家都很期待你的身体早一点好起来,早一点回来。”路可可红着脸说。 “早一点回去当牛做马是吧?”顾雨晴在一旁不满道。 “不是不是……”路可可一个寒噤,不敢说话了。 “别吓着孩子。”陈涯对顾雨晴说,接着又问路可可,“公司那边还好吧?工作没出差错?” “差错挺多的……哦,不是我出了差错,你不在,大家或多或少都会出点毛病,但是,目前还能顶得过去。” 说完,顾雨晴又接腔道:“要不要我代替你们老板,再过去指导一下工作?” 路可可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用了不用……” “怎么?嫌我太凶了吗?”顾雨晴冷笑。 “没有没有……” 陈涯完全想不出,自己不在的这两天,顾雨晴到底做了什么。 路可可见到她,就跟耗子见到猫似的。 该不会她已经把整个公司都调教了一遍吧? “你们就是太依赖陈涯了,”顾雨晴不满道,“之前我还不知道,去了一趟你们公司才发现,你们压根就是把所有工作都丢给老板做了嘛,真不怕把他给累死了?” 路可可额头汗下,连连点头谢罪:“对不起,对不起……” 陈涯忍不住帮路可可辩解起来:“也不能怪他们,这个项目要做好,是不能指望别人的。” 顾雨晴没理他。 她换了个腿跷起来,又道:“你在公司是做什么的?” 路可可连忙答道:“我是配音兼配音导演。” “你跟他关系挺好吗?” 听到这个问题,路可可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 感觉这个问题……有点来者不善啊。 “算是……比较好吧,也不能说好,就是有点好,但是也不是那种好……” “我跟她关系挺好的。”陈涯对顾雨晴说,“她经常加班,住得也近,我经常跟她一起上下班。” “是吗?”顾雨晴眼睛眯起来。 路可可觉得,这就是陈涯的不对了。 诚实归诚实,他确实是有点不知死活了。 正在此时,陈涯床上,旁边的那团大棉被蠕动了两下。 路可可看得很真切,那团被子如同具有生命,真的蠕动了两下。 顾雨晴和陈涯明明也看到了,但他俩毫无反应。 “二测现在的数据怎么样?” “挺好的……” 路可可回答完,那团被子又蠕动了两下。 该死,好在意。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团物质吸引了。 顾雨晴又问道:“你觉得,陈涯是个怎样的人?” “好人。”路可可一口咬定。 “没了?” “没了。” “嗯。”顾雨晴点头,似乎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 笑死,就算心里对陈涯有点好感,谁敢说啊。 看顾雨晴这样子,绝对会被刀的。 说话间,陈涯旁边那团物质又蠕动了两下,并且还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三人坐在原地,沉默良久。 路可可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其实我从刚才就很想问了,老板,为什么……你不盖被子?”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选择了一个委婉的提问方式。 如果那团被子真是什么古神的设定,她一个不慎,脑子可能会融化的。 “我……图凉快。”陈涯说。 “我也很想问了,”顾雨晴说,“你把你的小阿娇藏起来干嘛?害羞了?” “哈哈,什么阿娇?”陈涯干笑两声。 “金屋藏娇啊,没听过?啧啧,同居这么久了,居然还害羞。” 陈涯擦了把汗:“咱私底下再说这事,当着外人面呢。” 路可可知趣地站起来,道:“呃,老板没事就好,我告辞了。” 看来,这段关系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 她还是赶紧溜吧。 她不想当神仙打架时,被波及的那个炮灰。 好在陈涯和顾雨晴也没留客,看他们的表情,是准备在路可可走后好好处理一下双边关系。 “呜呜……” 就在路可可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团里的声音逐渐痛苦化了。 “你再给她捂紧点,就真把孩子憋死了。” 顾雨晴站起身,说完,便当着满头大汗的陈涯的面,一把把被子掀开了。 “唔唔唔……”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蜷成一团的黑发少女皱起眉头。 长发披散,衣服凌乱,缩成一团的少女有种被侵凌的破碎的美感。 “姐……你怎么……在这里??” 路可可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房内,目瞪口呆。 “啊?” 月底了,你们月票留着也没用,不如打给我。(叉腰)打给我,我勤奋加倍! (本章完) 372.姐妹花 “姐……你怎么……在这里??” 路可可看到路爱爱后,人麻了。 她完全想不通,家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她知道自己今天会来老板家,所以特地跑来这里埋伏自己一手?这也太神机妙算了吧! 还是说,是自己太想姐姐了,想到疯颠,已经癫到眼前产生幻觉了。 路可可揉了揉眼睛,左看右看,躺在床上还在砸吧嘴的那个女人,正是自己那个姐姐,化成灰都认得出来的那个姐姐! “啊?”陈涯发出大疑惑的声音,“什么姐姐?谁的姐姐?你在说谁?” 路可可指着自己的鼻子,失态地大声说:“我姐姐啊!我姐姐!她是我姐姐!” 她说话的语气,有点像很久之前赵本山和范伟的某个小品中的一段。 “你姐?” 陈涯转头看了眼路爱爱。 这女人躺在床上,头发披散,肚脐从衬衣下面露出来,一脸睡眠不足的生无可恋。 陈涯转头问路可可:“她知道她是你姐吗?” “知道啊!……不是,什么知不知道,她本来就是我姐!” 路可可整个人凌乱得想要原地起飞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胡扯?我没有胡扯!她真是我姐!亲姐!” 路可可快哭了,她完全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床上这个女人会是自己姐姐。 等等……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件事好像不应该是自己急啊?! 难道问题不应该是,为什么自己姐姐会出现在陈涯床上吗?! 难道不是陈涯欠自己一个解释吗?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路可可咬牙切齿地再次问陈涯。 虽然和刚才是同一个问题,但不是同一个意思。 刚才是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发问,而现在则是讨说法时间。 路爱爱不可能是提前埋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俩都没见过面,在路可可视角,她姐姐一直都赖在她男朋友家里。 接上了,一切都接上了。 路可可脑海中好像有千万条线同时连接在一起。 原来那个男朋友……就是自己的老板,陈涯! “你说啊!为什么我姐在这里?!” 陈涯摸了摸鼻子,说:“怎么回事呢?” 顾雨晴抬头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姐姐?” 她本来坐在一旁玩手机,听见两人吵得热闹,便也加入进来了。 陈涯转头对顾雨晴说:“我不知道,她说这是她姐姐。” 路可可攥紧拳头:“这本来就是我姐姐!……不,我的意思是,她是我姐姐……” “她姐姐怎么也在你这儿?”顾雨晴转头问陈涯。 陈涯说:“严格上说,我是先碰到她姐姐的……” “那你为什么在碰到她姐姐后,又要把妹妹招到你公司去?”顾雨晴又问道。 陈涯一咂摸,忽然感觉这问题里面有诈。 “你这个问法不对啊,那不是显得我因为她们关系的问题,给她开了后门?我才刚知道她是她妹妹!” 其实他还没把话说到点子上,他也不敢说到点子上。 要是顺着顾雨晴的意思往下说,那就该是自己故意对两边都下手,想玩姐妹花! 顾雨晴还是冷笑:“谁知道你是走了前门还是走了后门?” “这话可不敢这么讲。” 陈涯很委屈。他感觉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 他确实有一点点喜欢撩妹,这没错。 但正因为如此,他好不容易有一次清清白白,却被人冤枉了,这更难受! “等一下,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先要搞清楚,为什么她是她姐。” “我姐就是我姐啊,哪有什么为什么!”路可可抗议。 路爱爱此时终于忍受不了众人的吵闹,放弃了睡眠,支起了身子,一脸朦胧地看着众人。 陈涯指着路可可问她道:“你是她姐姐?” 路爱爱歪着头,看着路可可,发出了智慧的声音:“唔?” “他说唔。”陈涯转向路可可,“你怎么说?” “她是这样的!不管碰到什么她都喜欢说唔!” 这一点倒是很准确。 陈涯说:“不是我不信你,但是这事太扯了,我是在路上捡到她的,你是自己跑来的,刚好你们俩是姐妹,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不,我是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又转头看向顾雨晴:“你说是吧?” “哼!” 顾雨晴恶狠狠地冷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目光依然充满不信任。 路可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沦落到要“证明姐姐是自己姐姐”的地步。 但是她别无选择。 毕竟这件事不仅事关她赚钱,还事关她的亲情、友情,以及人生观和世界观的塑造。 路可可抱着路爱爱的双肩,大声道: “姐!你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你是我姐!” 连续两天的睡眠缺乏,让路爱爱头脑有些混乱,但听到妹妹的呼唤,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冷静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说: “我是你姐……吗?” “你看看。”陈涯伸手指着她俩,转头对顾雨晴说。 “姐你傻了吗!?你好好看看我啊!”路可可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是你姐。”路爱爱终于确认了。 “你看看!”路可可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陈涯。 路爱爱又说:“妹妹,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探望他啊!他是我老板啊!”路可可摇晃着姐姐的肩膀,“姐!你说碰到喜欢的人了,原来就是他啊!你眼光怎么这么差啊!” 路爱爱伸手捂住心口:“妹妹,你说话好伤人啊。” “受伤的是我好吧。”陈涯说。 顾雨晴斜眼看他:“她说她喜欢你。” “呃,呃……” 被人喜欢是件高兴的事,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 “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顾雨晴促狭地问道。 “阿巴阿巴……”陈涯干脆装聋作哑。 这个时候,路爱爱主动站出来解了围:“我没说,这是她的主观臆断。” “她没说。”陈涯马上对顾雨晴说。 “但是她的判断是有一定依据的……”路爱爱又补充道。 陈涯感觉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自己今天下场会非常惨烈,赶紧拉开了话题: “对了,你妹妹名字不是叫路可可吗?难道,你叫路可可?” “没错啊!我是叫路可可啊!”路可可说道。 “你居然叫路可可?!”陈涯惊。 路可可感觉更受伤了:“你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 顾雨晴说:“一个路爱爱,一个路可可,你还说你不知道她们是姐妹?我光听名字都听出来了好吧。” “我真不知道……”陈涯连忙说,“我之前不知道她叫路可可。” “你当老板的,连员工名字都不知道?” 陈涯说:“我一开始感觉她做不了多久,所以没特地去记她的名字。” 路可可在一旁躺着也中枪了,捂住胸口叫道: “可恶,你说话好伤人啊!” 顾雨晴又说:“就算你不知道她们是姐妹,问题也很大,这说明你的口味偏好非常趋同,就喜欢对这一款的下手。这也是危险信号。” 陈涯说:“你看看她俩,哪里趋同了?不说光看外表,谁知道她们是姐妹?” 顾雨晴看过去,只见,路可可的身材,前凸后翘,珠圆玉润,很有线条,只手很难把握住。 而路爱爱的身材……只能说是有起伏的平板是也。 顾雨晴点了点头:“有一说一,确实。” 路可可忍不住有些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这是她今天为数不多的高兴时刻了。 路爱爱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点动容了:“你说话好伤人啊!”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路爱爱捂住自己胸口,道:“是因为在妈妈的肚子里的时候,她把我养分给抢了。” 路可可有点歉意,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赔钱。” “休想好吧!给你个台阶而已,你还当真了!” “不对,”路爱爱说,“是因为我大度,我是把本来属于我的东西,主动分给了她。” 路可可没有说话。 如果说这种想法就能安慰到她,那就这样吧。 她宁愿保持沉默,默认自己接受了这份沉重的心意。 陈涯调整了一下坐姿,语重心长地对路爱爱说:“往好处想,再努努力,说不定还能长长。” “希望渺茫了,”顾雨晴说,“努力只能长肚子,该长的地方不长,不该长的地方乱长。” 陈涯看了一眼她的胸口,那东西比路可可还要傲人一个级别,说: “你没资格说这种话吧?” “怎么没资格?我就是这样的,稍微吃多一点,肚子上和屁股上就乱长肉。” “你胸前没有空间长了,再长还得了。” “嘻嘻。” 顾雨晴高兴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等一下,怎么这么和谐啊?刚才不是在讨论很严肃的问题吗?” “是啊!”路可可惊觉,“姐,你为什么要想不开看上他了啊?他可是有妇之夫了啊!” 顾雨晴鼓掌:“说得好!” 路爱爱说:“严格意义上,他现在是单身。” 说完,她对自己的表述很满意。 一句话就把三个人的关系都讲清楚了,言简意赅,很有科学上的美感。 就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容易误会。 “姐,你是在骗自己啊!肘,你今天说什么都得跟我回家,再这么不清不楚下去,天知道你会不会把自己给毁了!” 路可可拽起路爱爱的胳膊。 虽然她是妹妹,路爱爱是姐姐,而且两个人在自理能力上都是毁灭性的低能。 但路可可还是下意识的想保护姐姐。 因为姐姐从小就是这样,智商高人一等,却总在某些地方有些脱线。 说好听点是缺乏常识,说难听点是稀里糊涂心里没数。 陈涯这种人,一看就知道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身边站着顾雨晴这种女生,哪有别人下手的机会? 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之前某段时间也对陈涯很是心动。 但是她是很有理智的。在很短暂的时间内,就掐灭了这股小火苗。 因为陈涯已经被人给预定了,她送上门去,只有成为妾的份。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稍微想想,就能知道路爱爱的悲惨结局: 在未来的某一天,身边带着一个没有爸爸的娃,事业毁于一旦,还要承受财阀千金的责骂。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开始干预,不能再让姐姐这样下去了! 路爱爱却丝毫不心领她的美意。 “我不回去。” “你为什么不回去!” 路可可说完,陈涯也说了:“是啊,你干脆回去呗。” 路可可有点惊讶地看着陈涯,感觉有点意外。 陈涯说:“虽然你住在我家,对于照顾你我也没什么意见,但是长久下来,这么不明不白的,肯定还是不方便,就像今天这样,容易让人误会,我是无所谓,对你可能不太好。” 顾雨晴眉毛一抬:“你无所谓?我觉得很有所谓好吧。” 路爱爱摇了摇头,继续说:“我不回去。” 路可可急了:“为什么!” 路爱爱顿了顿,说:“家里被路可可住过了,不能要了。” “啊?” 路可可一时语滞,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这么嫌弃她吗?”陈涯问道。 “不是嫌弃,”路爱爱说,“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论破坏性,路可可比啮齿类动物要厉害得多。” “原来是这样。”陈涯马上能理解她了。 “你说话好伤人啊!”路可可眼泪汪汪地说,“所以说你回去不是更好吗?你回去刚好还可以照顾一下我!” “她,照顾你?你说她能照顾你??”陈涯震惊了。 “对啊。”路可可说,“小时候都是她照顾我的。” 陈涯更加震惊了,并且突然能理解路爱爱说的,路可可是个比她更严重的生活白痴这件事了。 连路爱爱都能照顾人了,那还得了?那这人得是什么样的生活白痴啊! “你干脆也搬过来吧。”路爱爱说,“你不是不放心我吗?你干脆,也住在这里,和我一起。” “啊?” 这是路可可万万想不到的道路。 路爱爱转头问陈涯:“可以吗?” 陈涯忽然说不出话来了。(本章完) 373.大度 陈涯说不出话。 理智告诉他,这是不行的,这是不可以的,这是绝对会出问题的。 但是感性告诉他……这可是姐妹哎? 拿这个考验他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 谁能经得住这种考验!? 陈涯内心中开始天人交战起来。 但是,顾雨晴并没有给这场交战的决出胜负的机会。 “不行,我不同意。” 顾雨晴很干脆地说。 “你们俩住到他家来,相当于小兔乖乖和小红帽手拉手走进大灰狼怀里。” “我有这么可怕吗?”陈涯道。 顾雨晴又说:“让他和你们两个住在一起,相当于把老鼠丢进黄油桶里。他不光会把黄油吃光,还会在桶里拉屎。” “你说话好伤人啊。”陈涯说。 路爱爱这次终于硬气了一回,她并没有被顾雨晴的气势压倒,眼神坚定道: “这间房子是陈涯的,应该让他自己做决定。” 顾雨晴转头看向陈涯:“行啊,你来决定呗,你是想坐享齐人之福,还是想活着?” “……咱就是说,咱也不是那种人,一口一个齐人之福的,是否有点冤枉好人了?” “哼,那就是不想活了呗?” “我选择活着。” 陈涯的理智和感性,终于达成了和解,秒怂了。 他对路爱爱说:“这样不好,不能这样。本来你住过来就不太方便了,你们俩都住过来更不方便。” 路爱爱瞬间泄了气。 “那要不你去我姐家住吧。”路可可说,“我和我姐住你家。” 陈涯道:“你搁这换家是吧!一切战术转换家。” “你换不换嘛!”路可可说道,“我姐可以和我一起住,你也不用发愁遭到黄油桶的考验,很合理啊!” 乍一听,这个安排确实很合理。 但问题是——他凭什么? 路爱爱都不想住的地方,凭什么让他来住?! “我不干。”陈涯说,“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前一个方案呢。” 他说着说着,意志又有点松动了,好在顾雨晴看出了他的企图,冲他翻了个白眼: “不如第一个方案,就准备顺势接受第一个方案是吧?你别顺杆子爬啊,我真是服你了。” 她接着又转向两姐妹,提出了一个新的提案: “要不干脆你们俩去我家住吧。” “你家?” 顾雨晴点头:“嗯,我家是个三层楼的别墅,还蛮大的,而且还有女佣,可以照顾你们。” “别墅?!”路可可瞳孔地震。 “有女佣?”路爱爱眼前一亮。 “有点不太好吧。”陈涯有点感动,同时感觉有点过意不去。 没想到顾雨晴居然如此大度。 说白了姐妹俩都只是认识自己而已,和顾雨晴无关,她却能做到这地步,简直感动中国。 路可可一边客套一边傻笑: “我也感觉不太好吧?嘿嘿,我们会不会,嘿嘿,就是有点太打扰你了?” 顾雨晴说:“不打扰啊,你们怎么会打扰到我?我又不住家里。” “那你住哪儿?” “住这里啊?”顾雨晴拍了拍陈涯的床,“我和他一起住。” “结果还是换家?!” 预想不到的道路又增加了。 “我反对!”路爱爱马上提出反对。 顾雨晴伸出葱根般的手指指向她:“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路爱爱涨红了脸,说道: “让陈涯住到你家里去,不就相当于……相当于把薛定谔丢到虐猫中心去吗?” “好深奥的比喻啊,不过,有虐猫中心这种地方吗?”陈涯说。 顾雨晴双手叉腰,道: “就你没资格反对,难道你不是和他一起住这么久了吗?我都没说什么,你倒好意思反对。” 路爱爱被说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陈涯都有点同情她了。 “我也不太方便住在你那里,要是哪天被人看到了,估计又要像上次那样传得满城风雨。” 陈涯说完,顾雨晴便闭嘴了,想来是想到了之前被公司内朝敌攻讦的糟心事,表情很是糟糕。 “干脆这样吧。”陈涯提出了一个最中庸的办法,“路可可还是住在你姐家,路爱爱还是住我家,顾雨晴还是住自己家。” “你呢?” “我啊,我住公司去。”陈涯说,“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每天来回也麻烦。” “啊?老板你也太无私了吧?”路可可惊道。 她确实是想保护姐姐,但她也没想让陈涯做到这地步啊! 路可可想了想,说:“要不,要不你去我那儿住吧,我姐宿舍本来就有两间房……” 路爱爱目光如电,马上看向了路可可,脸上露出了被偷家的表情,好像想说“你不对劲”。 四个人三间房,怎么排列组合都有不对劲的地方,怎么回事呢? “我现在就走。”陈涯挣扎着爬起来。 他刚刚站起来,就感觉一阵目眩。 发烧还没好,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身体还处在亏虚状态,连站都费劲,别说是强撑着身体去公司了。 还没两秒,他又重重地倒了下来。 顾雨晴一急,说:“发什么癫呢?你给我好好躺着!这个星期哪儿都别去了,别管她俩了,让她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吧!” 路爱爱把披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认真铺在陈涯身上,小声道:“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路可可也急了,说:“老板你好好躺着吧,要是我来探望你一次还让你病情加重了,同事们会杀了我的!” 顾雨晴又关切问道:“要不要喝水?” 路爱爱把手心贴在他额头上:“需要冰水降温。” 路可可掏出手机:“是要吃东西吧?要不我们点外卖吧?” 一时间三个人都乱起来。俗话说关心则乱,陈涯很感动,但同样也希望她们不要这么吵。 他头疼。 看到陈涯伸出手,揉捏着自己的额头,路爱爱默默伸出小手,帮他捏了起来。 该说不说,她小手冰凉,按起来还挺舒服。 顾雨晴叉腰对路可可道: “不用点外卖,我让阿姨每天按时过来做菜。如果你想帮忙,就去倒一杯水吧。对了,帮我也倒一杯。” “帮我也倒一杯。”路爱爱也说。 两个人很自然地开始使唤人了。 路可可虽然很不甘心,但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动了。 “可恶,我明明只是过来探望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可恶……” 路爱爱的手按着按着,眼皮又开始往下掉,接着顺其自然地躺下来,睡在了陈涯身边。 路可可刚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连忙放下了怀里的水。 “姐!你在干嘛!不是跟你说了要自重吗?” “困。” “困也不能不分场合,随时随地乱睡啊!” 路可可爬到床上,想把路爱爱搬起来。 可她虽然胸大,臂力却不大,搬不动姐姐。 “你不起来我也躺下了!” 看着路可可顺势在床上躺下,顾雨晴气乐了,捏住陈涯的嘴道: “还真让你左拥右抱上了是吧?” 陈涯嘴巴被捏成鱼嘴型,嗫嚅着说:“又不是我的错。” 顾雨晴也躺了下来,挤在他身边道:“不公平,我也睡。” 本来还在发烧中,身体发烫,旁边三人还都往他身上挤,这就更热了。 而且,顾雨晴的胳膊抵在他肋骨上,路爱爱的膝盖则顶在他的腰间。 他感觉快升天了。 “……能不能起来?你们不怕传染吗?” “她们先起来我就起来。”顾雨晴和路可可异口同声地说。 只有路爱爱已经进入了梦乡。 陈涯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吟起诗来: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 要不是现在生病无力中,怎么会被这群女的随便欺负? 等病好了,到时候谁欺负谁就不一定了…… 陈涯如此恨恨想到。 先前这张床上好像也出现过类似的事,当时他嫌床不大,现在他嫌床太小,挤得难受。 等到有钱了,一定换张大点的床……不,有钱了为什么不再买间大点的房?不过,他在京城好像还有房,那个什么什么庄园…… 迷迷糊糊之中,他又想到,现在京城的房价虽然高,但还不是历史峰值,等到有钱了,完全可以买几处房产,绝对有升值空间。 干脆再弄几栋房子用作员工宿舍…… 想着想着,陈涯终于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温软的梦乡。 …… “你要听话……” 耳边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你要听话,知道吗?” 声音很低沉,很轻柔,很好听。 “特别是听我的话。” 就是说话人是对着右耳说的,吹出的气息在耳畔,痒痒的。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有自己的想法。” 陈涯在睡梦中忍不住轻轻皱起了眉头。 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回答呢?如果听到了你就说‘嗯’。” “嗯……”陈涯还没清醒,喉咙里发出朦胧的声音。 女人似乎很高兴,继续在他耳边道: “我不许你做的事情,千万不能做,我让你做的事情,打破头也要做,知道吗?……” 潜意识中打破头不太好,但陈涯此时不愿意思考,点了点头。 感觉脑后暖暖的,很软,枕起来很舒服。 这什么牌的枕头?绵软有回弹,敏感肌也能用,适合睡障人群…… “醒来后,你要全心全意把自己奉献给我,做我的狗……” 陈涯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变得清醒了一些。 “回答呢?” 睡醒后恢复的那一点意识,就好像浇在泵里的引水,短暂时间后,更多的清醒意识就如同潮水般涌来。 陈涯彻底清醒了,瞬间睁开眼。 只见,顾雨晴倒着的脸在他正上方,正牢牢盯着他。 天地翻转,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枕着的是顾雨晴的大腿。 “你醒……咳咳,唔,你醒了?”顾雨晴问道。 她刚开始还是刚才那个刻意压低、带点蛊惑色彩的声线,轻咳两声后她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若无其事地问道。 “醒了。”陈涯吸了吸鼻子,“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顾雨晴说。 陈涯从她膝盖上支起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家里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路爱爱和路可可都没见到。 “她们俩呢?” 顾雨晴道:“被我打发走了,现在应该在我家吧。” “你怎么做到的?”陈涯愕然问道。 “稍微使了点小手段。”顾雨晴眨了眨眼。 她没有透露自己使用了什么小手段,陈涯也不敢问,感觉会挺可怕的。 两人相对坐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有点尴尬。 之前两人也不是没有独处过,但现在是在同一间卧室里,私人空间的意味更浓,气氛更暧昧,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 “我去帮你拿体温计,再量量,应该是退烧了。”顾雨晴说着下了床,赤脚在地上找拖鞋。 陈涯这才想起来,刚才是谁,趁着自己睡觉,在催眠自己来着? 这个女人,好像是想趁着自己意识薄弱的时候,对自己植入一些意识。 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的。既邪恶,还一点用都没有。 顾雨晴帮陈涯找来了体温计,很温柔地帮他掀开衣服,插进腋窝里。 什么年代了,陈涯还在用传统水银体温计。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体验到顾雨晴的福利。 量体温的当头,两人又相对无言坐着。 “有吃的吗?”陈涯问。 “有。”顾雨晴说,“都做好了,放在保温饭盒里,随时都能吃。” “谢了。” “我也没做什么,都是让女佣帮忙做的。”顾雨晴说,“你喜欢吃海鲜吗?” “我都可以。” “有鲍鱼,龙虾,”顾雨晴掰着手指头数着,“本来炖了红参汤,但怕你虚不受补,拿掉了红参,等你好起来,我再让他们做点养身体的食疗餐。” “这也太昂贵了。”陈涯感觉顾雨晴说的有点超出他预料了。 他脑海里对于病号餐最大的理解,也就是粥和鸡汤了。 “你想在这儿吃,还是起来,去餐厅吃?”顾雨晴问。 “还能在这儿吃?” 顾雨晴咯咯一笑:“你要是想在这儿吃,我就去帮你端过来嘛。” 陈涯好半天没说话。 他非常心动。 他很想问问她,她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想让她解释解释,她的温柔、她的迁就,还有她对自己的占有欲。 这些他都想让她解释一下,虽然他也有点害怕听到答案。 不过最终,他也只问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顾雨晴却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你知道吗,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在被抢走很多很多东西。” “嗯?” “玩具,零花钱,房间,还有爸爸,都被抢走了。”顾雨晴说,“但是我不计较,我一次次忍让,因为我大度。” 说完,顾雨晴冲他嫣然一笑,这笑容让他屏住呼吸,接着又说道: “唯独你,我不想大度。” (本章完) 374.超喜欢你的 陈涯不知道,顾雨晴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但反正这番话在他耳朵里听来,和表白没什么区别。 平时玩世不恭,真正面对起顾雨晴来,他倒有些怯了。 他一直觉得,顾雨晴的眼睛不该这么亮。有时候视线完全会被她的眼睛吸住,现在又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两人在沉默中度过了很久,顾雨晴才扬起眉毛,道: “回答呢?” 陈涯如梦初醒般抬头:“啊?你刚才问什么了吗?” 顾雨晴先是眯起眼,接着耸了耸肩,道:“不知道就算了。” “知道什么?” “你还装?” 既然被揭穿是装傻,陈涯索性不装了:“我也挺喜欢你。” 面对陈涯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顾雨晴却瞬间丢盔卸甲。 她瞪圆了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谁、谁问你这个了?” 她一不小心有点结结巴巴的,大感丢脸,于是忽地站了起来,梦游般走到门口,又在陈涯困惑的眼神中走了回来。 “那怎么办?”顾雨晴双手十指缠在一起。 陈涯才看到,她已经满脸通红了,毫不夸张地说,红得跟苹果一样。 这还是陈涯头一次看到她这么慌。他甚至也是头一次亲眼看到有人能脸红成这样。 “什么怎么办?”陈涯说,“我说的是,作为朋友的那种喜欢。作为一个人类个体,你深得我意,没有别的意思。” 顾雨晴迅速冷静了下来。 “哦。喜欢小猫小狗那种喜欢?” “比喜欢小动物那种喜欢要高级一些,是作为人、对于人的喜欢。” “嗯,无性化的喜欢嘛,这种意义上,我也喜欢你。”顾雨晴满脸冷漠。 “嗯,我也喜欢你。”陈涯点头。 顾雨晴的目光产生了一丝闪烁,好像是内心发生了动摇,同时表情有些疑惑。 她在疑惑,陈涯这到底是在戏弄自己,还是在撩自己? 但是他一本正经,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顾雨晴干脆的说:“你喜欢我,我更喜欢你。” 陈涯马上说:“我更喜欢你。” “不如说,我特别喜欢你。”顾雨晴说,“超喜欢的。” “我比你喜欢的程度还深一些,喜欢死了。”陈涯说。 说着说着,他有点想笑,但顾雨晴却有点绷不住了,脸上刚刚压下去的血色,又如同巴山夜雨一般涨了出来。 “好好好!”顾雨晴捏紧拳头说,“你喜欢吧!我同意了!谁能比你更花心呢?你尽管喜欢去吧!” 陈涯正准备想个更厉害的手段调戏一下她,但顾雨晴没给他机会,直接出门当了逃兵。 没想到,看上去身经百战的她,在恋爱方面居然如此纯情,这谁能想得到呢? 陈涯舒服地躺下,正准备从床头柜上拿一本《佩德罗,巴拉莫》开始读,忽然厨房传出磨刀的声音。 他一惊,不是吧?有必要吗? 吓得他读书的心情都没有了。 顾雨晴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大盆水果沙拉,苹果和香蕉做的,裹满了白色的沙拉酱,看上去很诱人。 陈涯瞪着这一大盆东西,问道:“你刚才去厨房,就是去做了这个?” “对啊。”顾雨晴放了一片苹果在嘴里,嚼得“喀嚓喀嚓”响,“给你吃。” 她把水果盆递到陈涯面前,陈涯低头,一股诱人香味飘到鼻尖。 “算了,看你呆呆的,我喂你吧。” 顾雨晴直接用手捏了一片苹果,送到了他嘴边:“啊——” 陈涯下意识伸嘴接了,顾雨晴很自然地回手,把指尖的沙拉酱用细嫩舌头舔舐干净。 陈涯震惊了。 仔细想来,自从上次一起淋雨开了间钟点房以来,好像,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之前要么是在自己公司,要么是在她的公司,耳目众多,很少有机会这样放松惬意地相处。 他也难得见到顾雨晴这么贤妻良母的一面。 难怪别人说,女人有两副面孔,一副是日常使用的,另一副是留给情人的。 只见过其中一副面孔的人,永远想不到她另外那副面孔有多么颠覆。 看着笑吟吟的顾雨晴,陈涯忽然想到: 她如此大费周章把其他人都赶走,只留下自己和她两人,难不成……是为了体验一把谈恋爱? 陈涯决定把这个问题压在心里,永远也别问出口。 以顾雨晴的性格,如果没猜中,肯定要狠狠嘲讽他一番,如果猜中了……那指不定要怎么大吵大闹,狠狠折腾他戳破自己可怜的一面了。 ……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最终,这台以陈涯生病为起因,而后莫名其妙走向分房子的好戏,以相对比较和平的方式落幕了。 路可可和路爱爱在“并不大度”的顾雨晴的安排下,在她的别墅小住了半个月,而路爱爱原来的宿舍,则由杨昌硕托人帮忙去打扫了。 后来陈涯听到打扫的人说,那是他“这辈子都难以见到的场景,无法想象是什么生物在房子里面生活过”。 听到这种描述,陈涯都感觉有点不寒而栗。 路可可在顾家的大豪斯里的生活,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她以顾雨晴的别墅为背景,拍了一段小视频,结果被传出她是隐藏富婆的传言,在网上的身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不过顾雨晴也因此掌握了她的把柄,后来狠狠把她拿捏了一番。那是后话。 出乎陈涯意料的是,顾雨晴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样,和陈涯开始一段短暂但是美妙的同居生活。 在陈涯养病期间,她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陪伴陈涯,每天都会带来自己亲手做的慰问品,比如自制香薰,或者爱心便当,诸如此类。 但,她不会留下来过夜。 也许她比想象中要保守一些。 陈涯的病仅仅几天,就恢复到了可以远程办公的地步。 他坐在床上,通过笔记本远程指挥了一段时间,一开始,公司那边反馈上来的工作还有点让他头疼加剧,但越到后来,竟越是轻车熟路。 这家公司正在以很快的速度成长,就好像一个刚出生的幼年小动物,在陈涯初期的引导后,飞速的成熟,开始学会自己奔跑。 天气逐渐变热,当暑气最盛时,北辰公司的原魔完成了最终测试。 当暑期的最后几天,这个陈涯赌上了自己现阶段所有筹码的游戏,终于要开始公测了。 …… 感谢慵懒狐狸不糊涂的打赏~ (本章完) 375.开服了! 原魔上线的这一天,风平浪静,阳光如昨,和过去无数个寻常日子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秦素兰早晨按点起床,没精打采洗漱,夹头发,换下睡衣,搭衣服。 然后,坐八号线地铁,在拥挤的人潮中摇摆,踩点到公司,打卡上班。 一路上,她竟然都没有想起今天是公测日。 原魔的开发计划是有排表的,她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75.开服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76.你说这是手机游戏? 鲨鱼直播间,刚刚开播的苟老师,正在调试着直播画面,时不时回复两句弹幕的问题。 “苟老师早上好。嗯早上好。” “今天玩什么?今天玩《原魔》。就是那个那个……北辰公司的新游戏。今天10点开服。” “北辰公司是什么公司?就是那个做了《羊了個羊》的公司。” “是商单吗?不是商单,就是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76.你说这是手机游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77.要暴死了? 注册高不意味着活跃就高,活跃高也不意味着能赚钱。 游戏这东西就是很玄学,有时候什么要素都齐全了,但就是不好玩,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而且现阶段,什么游戏能活下去?正是那种传奇式页游,氪金系统怼脸的反而能活得好好的。 许哲清玩过很多次自家游戏,他心里可是很清楚,游戏里面的氪金系统有多反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77.要暴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78.夺少? 顾雨晴听完,有点难以置信道:“那现在你账上已经没有资金了,要资金回笼,难道要等到下个月?” 陈涯看上去依然稳如老狗,盯着屏幕说: “不急。” “我求你急一急!” 顾雨晴真不知道为什么陈涯还不急,反正她已经先急了。 表面上顾雨晴还能在这里谈笑风生,实际上她已经半只脚踩在悬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78.夺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79.五千万达成 “一个亿……” 顾雨晴懵里懵懂在脑子里把这个数字过了一遍。 作为高杉资本的掌舵人,她经手的各种年利润、净收入之类的太多了,对大数字已经失去了敏感性,一时间对这个数字竟然没有概念。 再看向被称为“嘚瑟”的陈涯,他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嘚瑟的感觉,反而一脸诚恳,好像真觉得一個亿没有什么了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79.五千万达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80.逼到绝路了 流水是流水,下载量是下载量。五千万流水好做到,五千万下载量就有点吓人了。 一个持续运营的游戏,能有几万个活人玩家,就能支撑一个小公司活得很滋润; 如果有十几万個活人玩家,就能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社群; 五千万下载量,那是什么概念? 国内虽然网民数量有八亿,但刨去年龄大、工作忙、没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80.逼到绝路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81.愚昧,愚昧! 顾雨晴淡淡一笑,心想这孩子还比较单纯。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考虑考虑,要过来当时就会答应了,不会一直晾着。 毕竟那是江心海,本来就不是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咖,何况人家现在都半隐退了。 顾澄曦一脸希冀地说:“姐,你决定好找谁当舞伴了没?” 顾雨晴想了想,说:“保密。” 顾澄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81.愚昧,愚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82.因为这是他家 陈涯不知道是谁家租了这房子,但他知道,那家伙肯定是个财大气粗的主。 这边的工人在搭建的东西,不止是路演展台级别那么简单,那架势,更像是想搭一个永续工事之类的东西。 珍珠帘、翡翠桌、水晶灯……光是堆在一旁的物料就可见奢华,比陈涯见过最豪华的婚礼都要铺张。 陈涯走到院子里的露台下,一个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82.因为这是他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83.打价格战!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葛东振打开反光玻璃窗,紫色的烟雾从二楼喷涌而出。 天上倾泻下来的阳光,反射到楼下停车场的汽车镀膜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空气中漂浮着的一氧化碳的气味,更让人额头一圈发疼。 这里是蔡振益工作室的小招待间,葛东振和蔡振益在这里抽了一上午烟,蓝色绒毛地毯上已经一地烟灰。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83.打价格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84.原魔,启动! 陈涯说:“补偿一次300个石头,合30块钱,全服五千万玩家,那就是15个亿,不是亏麻了是什么?” 顾雨晴乐不可支:“合着你做游戏是办慈善来了,发一次福利就是十几亿的慈善是吧?” “是啊。”陈涯居然理所当然地说。 “……”顾雨晴忍不住又说,“那你也没发多少福利,你赚的十几亿呢?” 陈涯说:“已经赚了几十亿了。” “?” 首日流水破亿之后,她就没关注多少游戏的营收了,她总共就丢进去一个亿,一天就回本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她的记忆仍然停留在开服当天的数字上,谁知道短短一个月过去,这个数字就变成几十亿了? 顾雨晴不理解。这么抠的人怎么这么能赚? 嗨呀好气啊!但是又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几十个亿……到底几十个亿啊?”顾雨晴忍不住问道。 陈涯开车没回她话,顾雨晴抱起双臂,道: “吹牛是吧?没事的,反正回本了,我又没要求多少,吹牛就坦白吧,我可以原谅伱一次,这次不笑你。” “啊?”陈涯回过神,“刚才转弯呢。现在是四十多个亿,我估计首月流水能够突破50亿吧。” 顾雨晴咬着嘴唇,抖腿抖得厉害。 嗨呀好气啊,又被他装到了! “怎么会到50多亿的?这是在赚钱还是在印钱。”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多,其实。”陈涯一脸诚恳,“可能我们公司太新了,大家第一天对我们没什么信任,后来,流水一天比一天高。” “那你这么高的流水,是因为你够抠门吗?” “我觉得是。” “……” 顾雨晴彻底无语了。 正在此时,栾清英又打电话过来了。 陈涯接通电话,开了免提,那边忧心忡忡的声音马上传来: “涯哥,我们舆情监控那边反馈,果然出问题了,好多玩家又在闹,好像又要起节奏了。” 陈涯道:“他们又闹什么?” “他们拿着《异江湖》的开服福利,说我们开服福利太少,要我们多发一点。” 陈涯惊讶地说:“《异江湖》发福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玩家觉得有关系。” 玩家觉得有关系,就有关系,只要能起节奏的地方,就一定会起节奏。 这就是陈涯最近总结出来的定律。 陈涯想了想,问道:“这个舆情热度大概是多少?” 栾清英的声音里就听得出愁眉苦脸:“都快上热搜了。” “啊?” 栾清英理解错了陈涯的惊讶,道: “我已经批评舆监那边了,他们反馈给得太慢了,都这个关头了才说。” “不是,”陈涯说,“你确定这不是水军搞的?” 栾清英不确定地说:“不太像,我看那些言论,没有被话术培训过的样子。” 顾雨晴在一旁幽幽说:“我说你太抠了,看吧,这不遭报应了?” 虽然在游戏版本更新的关头起了节奏不是好事,但她总感觉有点幸灾乐祸,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陈涯说:“多大点事儿,玩家是对我们游戏不满意吗?不就是福利少了点,这也值得闹上热搜?” 栾清英说:“呃……不是,涯哥,我们游戏福利好像确实少了点,上次下载量破5000万,我们就发了15个甜甜花酿鸡……” “15个甜甜花酿鸡还不够吗?” “呃,涯哥,你清醒点,”栾清英说,“稍微玩一玩这游戏,背包里都会有七八十个甜甜花酿鸡的,涯哥。”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玩家这回之所以闹这么大,也不是一天心凉的。 早在《异江湖》宣布高福利之前,北辰公司已经被冠以“北抠”的名头了。这个“抠”是抠门的“抠”。 一开始大家还在熟悉游戏,一个月了,回过味来,大家才发现一个问题: 这游戏,好像是迄今为止开服福利最抠的游戏啊? 下载量破5000万,这要是搁别家估计都要在公司挂一个月彩旗,把下载量做成挂画裱起来。全服送皮肤、送十连。 结果北辰就送了15个甜甜花酿鸡,这抠门程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所以才得了“北抠”的名头。 所以,这次《异江湖》开服宣布了逆天福利时,乘着这股东风,很多玩家跑到《原魔》官方账号底下,挟友商以要福利。 但其实之所以这么抠,都是有原因的。 主要是北辰这个公司太新了,新到所有员工都是素人,缺乏经验。 所以,数值策划在做资源规划的时候,没有把开服达成成就之类的福利算进去。 游戏数值是个很重要的工作,游戏内能获得的所有资源,其实都是数值策划帮你设计好的。 玩十分钟能获得多少奖励,30分钟能获得多少奖励,这些都规划到位,才会让玩家每玩几分钟就振奋一次,这样游戏才好玩。 一般游戏大厂,他们连预约福利,都是算在游戏流程福利之内的。 他们的福利资源看似很多,其实也都在策划规划好的获取限额之内,不会让玩家毫无强度压力。 玩家如果完全没有强度压力,氪金欲望就会极低,这就是“太良心以至于倒闭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送福利等于亏钱这个理解,也不算错。 少赚了可不就是亏吗? 正因为北辰的数值策划没经验,把所有奖励全都安到地图里了,鼓励玩家探索地图,这就导致,游戏一点都发不起福利了。 游戏氪金就靠核心玩家,这福利一发,起码有80%的核心玩家下个池子不用氪金,这流水就要崩了。 这个版本的流水崩掉,下个版本就没菜下锅,就要整段垮掉。 因此,轻易还真发不得福利。 当然,这中间也是存在一点活动空间的。 送十连不行,送半个十连还是可以的,也不至于一毛不拔到一点空间都没有。 而陈涯就是不肯松口,只能说是硬犟在这个点上了。 栾清英道:“要不,涯哥,我们还是送一点吧?” 陈涯良久没有作声,久到顾雨晴都以为他生气了。 就在顾雨晴偷偷看他表情时,陈涯终于开口说: “送吧。” 栾清英松了一口气:“送多少?” “送30个甜甜花酿鸡!” “噗!” “怎么了吗?”陈涯看旁边顾雨晴。 顾雨晴捂着脸,不太想理他。刚才她被他弄喷出来了。 “?” 陈涯真感觉,自己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 客观一点想,那可是30个甜甜花酿鸡。 看起来没什么,但是比15个甜甜花酿鸡多一倍! 栾清英有点为难道:“涯哥,我感觉,还是只送这个不好吧?” “那就再加5000摩拉!” “涯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栾清英说,“真的不送抽卡资源吗?只送这点东西,那节奏不是更大了?” “就是要节奏更大。”陈涯说,“《异江湖》只值30个甜甜花酿鸡。” 栾清英终于放弃了。 “……好吧,如果涯哥你坚持的话。” 反正他才是老板,他说了算。 而且,到现在为止,听他的还一次都没错过。 …… …… 不知不觉,时间就来到了第二天上午八点。 主播苟老师早早地蹲在工作间,开始了一点的直播前准备。 在他的电脑桌面上,分别有两个游戏预下载中,一个是《异江湖》,另一个则是《原魔》的1.2新版本。 他想了想,还是把《原魔》的图标放进了文件夹隐藏起来。 不是他退坑了,主要是今天他接了《异江湖》的商单。 作为一个这种体量的主播,他还没资格随心所欲玩游戏,东煌七星这样的公司还得罪不起,自然处处都要谨小慎微。 《原魔》1.0的主线剧情是个断章,长草长得难受,本来他准备一更新版本就开玩,但为了商单,只能等明天再玩了。 “哈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啊,早上好。” 打开直播间,很快就有一大批观众涌入,纷纷打招呼,还刷起了小礼物。 看到有弹幕问“今天玩什么?”,苟老师便回复道: “今天我们来玩国产最新的开放式江湖游戏,《异江湖》!” 弹幕纷纷无意义地刷起“666”,也有弹幕察觉到不对劲,纷纷问道: “不玩《原魔》吗?” “今天《原魔》新版本,老苟怎么不玩了?” “之前不是见你原得不亦乐乎,怎么不玩了?终于弃坑了?” 苟老师看到了这些弹幕,但很心虚地没有说话。 主要是有商单,而且可能还有甲方在直播间盯着,他肯定不能在这个关头给原打广告,不然岂不是要惹金主不高兴? 很快,他打开异江湖的界面,拉开了话题。 “好,我之前已经预下载好了,进入了启动界面,呵,看看这启动界面,纯正的武侠风味,还是原汁原味的国风好啊!” 有一说一,东煌七星不愧是老厂,《异江湖》在门脸上还是做得很给力的,效果很不错。 启动界面年轻侠客帅气逼人,剑光纵横,看上去就很酷炫,恨不得马上登陆进去就地开始行侠仗义。 马上就有弹幕开始吹起来: “不愧是东煌七星,还是得老厂出手,情怀和技术都足!” “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国风江湖,我已经迫不及待开服了!” “好好好,我已经氪了1个亿了!” “……” 苟老师偷偷瞄了一眼直播间热度,暴涨了一倍,明显比平时这个时间段的热度高很多。 他估计着,应该是甲方的流量导进来,开始发挥作用了。 苟老师没有理弹幕,直接进入游戏。 屏幕黑下来后,沉郁的男声响起。 “王朝没有永恒,暴雨也不会终结……” “刀剑交错之间,人人都是鱼肉……” 接着,一段刀光剑影的cg画面闪现,雨声、脚步声、兵器碰撞声。 雨水滴落到飞檐上散落开,斗笠下发丝飘动,白刃上浮现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戴着纱巾的丽人用轻功在房顶漫步。 这一整段cg过程中,苟老师都没有说话,直到放完,才开始鼓掌: “精彩,精彩,动画做得真好。” 弹幕也纷纷飘过,一片溢美之词,但是,也有几条不和谐的弹幕夹杂其中: “?” “这开场动画不是之前pv就放过吗?” “是啊,早就看过一次了。你们都没看过吗?” “跟之前的pv还是有一点不同的,只是有一些镜头重复了。” “一些?很多!基本上除了蹦字幕的镜头,其他镜头都是之前发过的。” “感觉这游戏态度不认真啊,pv还复用的,小家子气。” 其实,苟老师之前也看过东煌七星的宣传pv,看这段开场cg的时候也在想这个问题。 但是,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段cg做起来是很烧钱的,在这种地方浪费钱,不如把钱花到刀刃上。 有些弹幕甚至谈起了态度问题,他觉得这就有点上纲上线,没太大必要了。 进入游戏,他开始过剧情,结果玩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很诡异的画面。 音响里有声音传出来,但画面上的角色都淡出了一半,只有一个女角色嘴巴在动。 看上去整体就相当诡异,让人san值狂掉。 马上有弹幕疯狂刷屏起来: “害怕。” “害怕.jpg” “这是在整活,还是出bug了?” “如果这是整活,我愿称之为烂中烂。” “这游戏怎么回事啊?刚开局就出bug吗?” 苟老师看到弹幕势头不对,马上开始挽尊,道: “哎呀,我电脑出问题了,我清一下内存再开看会不会好一点。” 清了一下后台程序后,再打开游戏,刚才的bug就没出现了,苟老师松了一口气。 进入游戏后,他马上就发现,这游戏和《原魔》一样,也可以攀爬、跳跃,还能用轻功。 他马上抓紧时间吹起来,给甲方上分: “哇,这游戏好流畅啊,果然不愧是开放世界……这……” 说着说着,他突然卡壳了。 因为,他刚才爬山的时候,掉在地形里卡死了。 “喂喂喂,我动不了了……怎么回事!” 苟老师的角色在原地抽搐了整整三分钟,因为他发现,这游戏根本没有脱离卡死的功能。 好在他的游戏有甲方爸爸全程监控,客服随时在线,给他背包里放了一个自杀用的药,他吃下后才脱离卡死。 但是接下来的流程,这种状况可以说接连不断。 不是掉在地形里卡死,就是剧情角色被占用过不了。 苟老师一开始还帮游戏找借口,说是自己电脑不行。 但这么频繁的出bug,玩家肯定能看出来是游戏的问题了。 光是帮游戏找借口,他都感觉头发要掉光了。 与此同时,他的直播观众也在迅速减少,不少弹幕也留下了悲观发言: “光看之前重复放的cg,我已经对这游戏不抱希望了。东煌七星还是这种混吃等死的态度,游戏不可能做好的。” “东煌七星不一直是这样吗?老登早该爆金币了。” “唉,当初信心满满说要做开放世界,结果就做出这么个四不像的东西。” “这游戏三测都没结束就上线了,太急了,不出问题才怪。” “就是为了跟风《原魔》。笑死,东煌七星这么老牌的公司,现在被一个新公司吊打。” “资本,唉,资本。” 在玩了5个小时之后,苟老师总算是结束了自己的商单。 下播后,他浑身汗水地打开金主爸爸的聊天,结果却赫然看到对方发来消息: “你这么重要的单子,什么态度?电脑配置这么差,全是bug。” “你是故意来抹黑我们游戏的吧?” “这种效果我们是不认的,肯定是要扣钱的。” 老苟看到这发言,当场就快被狗甲方气晕了。 这什么逆天?我给你们挽尊的发言还当真了? 到底是谁的问题,自己心里就真没点b数吗?? 苟老师当场就认认真真地抠了一排字出来,然后又认认真真地删掉了。 最后,他只发过去一个字: “行。” 没办法,东煌七星还是不能得罪的。 以后还指着吃饭呢。 发完过去,苟老师直接又打开了直播间。 他刚下播不久,不少观众还在直播间黑屏挂着,看到他又上线,纷纷诧异了。 “怎么了老苟?不是说拜拜吗?” “虚晃一枪?” 苟老师也不回答,只是沉默地点开文件夹,把里面的《原魔》拖了出来。 “原魔,启动!” (本章完) 385.原地爆炸 刚打开原,苟老师就一个感觉: 爽! 爽到无法呼吸了! 这读取速度,这渲染精度,这流畅的手感,这光!这水! 之前玩的时候他还不觉得,从《异江湖》回来,他才陡然发现,原来《原魔》这游戏如此丝滑。 其实他不喜欢二次元大头娃娃,《原魔》的画风一点都不戳他,一开始玩《原魔》,他也没觉得开放世界哪里做得特别好。 但玩完《异江湖》之后,他懂了! 再好看的美女也要丑女衬托,秋香也是有一堆绿叶才能显出她的美! 都是开放世界,《异江湖》也能爬墙、也能跑、跳、游泳。 但《异江湖》的开放,跟《原魔》的开放完全不是一码事! 没有路线规划,没有路径设计,甚至没有脱离卡死的功能。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这只是一个普通mmo网游,只不过可以在里面爬、游泳而已。 但地图又大又空,除了城镇外,没有层次设计,不鼓励攀爬,跑图还不如跑步快。 既然游戏内的功能都各管各的,没有互动,那玩家还有什么跑、跳、爬的必要呢? 开放开放,重点就在于让玩家有探索欲望,但这游戏说好听点是个半成品,说难听点只有氪金内容,探索无用,根本开放不起来。 说白了,这就是个伪开放世界! 苟老师胃口早都被各路大作养刁了,玩到《原魔》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多了不起,只觉得相对于国产厂商来说,确实很惊艳。 最近网上的争论他也看过,那些争论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国产游戏好像真的行了。 结果一玩下来,完全稀碎! 国产游戏还是那个货色,没变过!实现超越的只有北辰而已! 在内心吐槽了好半天后,苟老师总算是冷静下来。 其实冷静地想,东煌七星的设计师也不至于都是傻子。 他们怎么可能连开放世界最基本的要素没搞清楚,就开始做这种类型的游戏呢? 这游戏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可能是因为——它的角色太少了! 《原魔》可以同时上阵很多角色,每个角色的技能都很简单,但组合到一起,就会出现各种反应,有各种可能。 但《异江湖》没这个设计。 《异江湖》是纯靠各种招式的。 一开始,主角学习的各种招数还是搓招那种,可以打连招,bo,苟老师还玩进去了一点。 结果后来氪金系统出来后,就变味了。 他用游戏福利送的三十连,抽出一个金色功法,从此揍人就是一键三连,再也用不着搓招了。 最初确实是很爽,但久了之后,玩法就公式化了。 拉怪、用金色功法、拉怪、再用金色功法。 百分之九十的伤害都是金色功法打的,根本不用他搓招。 玩到后面他都有点犯困,太无聊了,还不如一开始搓招来得快乐。 可他又不可能换回去,重新用低级技能搓连招。有了金色功法不用,那不是傻叉么? 在这种心情下,苟老师越玩越矛盾。 总而言之,这游戏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开始时,游戏设计师还是想做一款好玩的游戏的。 可是做完之后,一看,不行啊,这没氪金点啊,于是强行加入了什么金色功法、金色武器…… 这些往里面一塞,先前的那些复杂的动作设计就全白瞎了。 回到《原魔》当中后,苟老师开始主线任务,手感终于回归正常了。 没有花里胡哨的轻功,没有各式各样的技能。 有的只有最简单最单纯的操作,而且特别流畅丝滑。 回归《原魔》,苟老师才发现,原来《原魔》的细节做得这么好,不穿模,动作也很自然不僵硬。 反观《异江湖》,穿模严重,人物还会太恐怖,跑步距离跟步伐都对不上。 其实也不是说《异江湖》是垃圾游戏,如果是放在《原魔》之前出来,他不会觉得有什么,说不定还会氪金。 但是珠玉在前,再让他玩这种游戏,就,玩不了了。 属于是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不曾见过光明。 ……不行。 一回想起刚才玩《异江湖》的折磨,苟老师整个人都沧桑了。 苟老师满脸沧桑地打开抽卡界面,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忽然发出了叫声: “这……这什么?好可爱!” 画面中,一个形似小红帽的小萝莉正阳光地笑着,苟老师的沧桑瞬间就被治愈了。 他打开角色预览界面,看到那个蹦蹦跳跳的小萝莉,顿时心都化了。 “这什么?好可爱好可爱!我要抽她!” 此时,满屏弹幕纷纷划过: 【什么死萝莉控?真恶心!我也是啊?哦那没事了。】 【萝莉控主播实锤,我已经报警了!】 【请主播珍惜自己的直播间,不要公然在直播间发情。】 …… 苟老师满脸通红地狡辩道:“什么萝莉控?说得真难听,养女儿的事,能叫萝莉控吗?……” 说完,他又开始对着屏幕流口水。 “嘿嘿嘿,可莉,嘿嘿嘿……” 看着不像是装的,感觉是真的。 这下直播间观众真的开始担心苟老师的精神状态了。 “开抽!等一下,过完任务再抽,”苟老师说,“不然你们会觉得我是贪图小萝莉的美色。” 弹幕开始刷屏:“你不是吗?” 苟老师顿了顿,又道:“我现在有点上头,可能过完任务,冷静下来,就不想抽了,还能省钱。” 一边自言自语,苟老师一边点开了可莉的传说任务。 30分钟后…… “抽了!抽抽抽!我要抽满命!” “什么上头?爱她就要给她最好的,抽了!不后悔!看看我几发出!” 又5分钟后…… “小保底歪了,没事,我还有星琼,不慌……” 又5分钟后…… “为什么大保底给我吃满了啊淦!” 又30分钟后…… “……” 苟老师看着屏幕上的红色小萝莉,生无可恋。 800发,终于给这个小萝莉抽到满命了。 他的钱,也随风而去了。 有点,空虚。 他今天累死累活给《异江湖》做的商单,本来就被扣了钱,这下全给充去了。 等于说,一天白干了。 真的。苟老师直愣愣地坐在那里。有点空虚。 不过,一切的不快乐,本质上都源自于思考角度不同。 苟老师换了个角度思考,他忽然发现,自己遭了一天的罪,然后用遭罪的钱在可莉这里换到了治愈。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吗? 不亏! 苟老师又振奋起来了。 就在此时,苟老师的手机忽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金主爸爸。 苟老师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懵懂地接通了电话,刚接通,对面就劈头盖脸把他说了一顿: “你干嘛?你接了我们的商单怎么跑去玩《原魔》?” 苟老师纳闷道:“姐,我商单已经结束了啊!” 对面负责对接的职员疾言厉色: “结束了也不能马上玩对家的游戏啊!你有点信用没?” 苟老师脾气再好,被对方这么搞也感觉有点毛了,压着性子说: “我跟你们《异江湖》约的商单是5个小时,这5个小时我已经打完了,现在是我自己的时间,我想玩什么还得用得着请示你们吗?” 对方却蛮横道:“你这什么态度?觉得自己大牌,耍横是吧?你这件事我绝对会向你公会反应的!” 苟老师耐着性子说: “第一,你想告随便告,不过我是个人主播,没有加公会,你想告都找不到地儿; “第二,我玩什么游戏是自己的自由,我现在开着直播,直播间观众都能给我作证,我没有半点违反这个单子的地方; “第三,你们的商单,我不要了!就当之前白做,钱我会退给你们,你们爱咋咋地,我不伺候了!” 说完,苟老师果断挂断电话,瘫在了椅子上。 刚才他接电话时留了个心眼,听到对方喷人,他就直接开了免提,而且是当着直播间打的电话,直播间观众全听到了。 他的直播间水友虽然平时都是小黑子,但碰到严肃的事情,都是站苟老师这边的。 刚才金主那边对接的人确实语气贼冲,任何人听了都不舒服,很多水友当场就开喷起来。 【实话说,刚才老苟玩那个单子的时候,就觉得无聊得很,既然跟对面撕破脸,就不必受这气了,断了也好。】 【苟老师消消气,得罪金主没事,还有水友养你。】 「谁家那小涯送上超大火箭x5」 【《异江湖》简直垃圾透了,开服就一堆bug不断,一眼就是只为了圈一波钱就跑,就这还情怀?笑死。】 【游戏质量就不多说了,每个人心中对好游戏定义都不同,但他们连bug都不修就端上来,我必黑《异江湖》一辈子。】 【嘿嘿,你们猜《异江湖》为什么这么急?因为开服数据烂透了,已经爆炸了呗,打不过《原魔》,只能逮着小主播欺负。】 屏幕上长弹幕滚滚而去,一时间全都是对东煌七星的声讨,还有不少人送礼物。 苟老师被这帮水友感动到了。 他搓了把脸,坐起来道:“谢谢大家,我没事。” 顿了顿,他道:“还是给大家道个歉,之前玩《异江湖》确实是商单,我自己体验难受,也给大家带来了很差的直播体验,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 “大家也看到了,刚才跟甲方闹掰了,是非曲直我就不说了,反正我事后会把钱退给甲方,所以我能客观评价一波《异江湖》了……” 深吸一口气,他说:“《异江湖》现在就是个半成品游戏,或者连半成品都算不上,大家别玩。” 苟老师这段真情流露,赢得了直播间观众的感动,礼物刷得更带劲了。 还有愤愤不平的好事者,帮忙把这段直播的切片,传到了各大平台,结果,突然就火了。 在围脖,“甲方跟主播吵架”这个话题飞速蹿升,一下子来到热搜第5。 刚好压着排第6的“《异江湖》公测”。 在菠萝菠萝,苟老师被骂的视频也上了热榜,进站就能刷到。 这一波,不光苟老师火了,东煌七星破防骂人也彻底火了。 …… 陈涯放下手机,对栾清英道:“这回的水军有点给力啊,我都分不清哪些是水军哪些是真的。” 栾清英道:“当然,我们这次给钱多,特地要求他们黑得智能一点,不要无脑黑。”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还有一个原因,确实是《异江湖》做得太差了,怎么黑都在点上。” 陈涯又道:“这个叫苟老师的主播,感觉挺可怜的,给他发几个商单吧。” 栾清英问道:“可是陈总,咱们不给商单,他也在玩,给了的话,不是显得很刻意吗?” 陈涯抬眼看他:“就是要刻意,给了钱让他好好玩。对了,不止是他,让市场部调研一下,找出一千个kol,商单都发一发。” 栾清英感觉有点窒息:“一千个?我们从来没请过kol,一下子搞这么多是不是……” 陈涯说:“之前不请是因为之前经费不够,现在,咱有钱了!” 栾清英走后,陈涯舒舒服服躺下,心情大好。 笑死,他陈涯确实是不在乎友商诋毁,但那又不代表他不记仇。 他相当记仇,之前被水军黑、被收买内鬼,一笔一笔,他可是都记着呢! 这回《异江湖》开服bug不断,没错,他干的! 之前他本就通过一些小手段,反向黑入蔡振益工作室网络,留下了一些小惊喜。 本意只是想让bug拖慢一点他们的开发速度,没想到,蔡振益这么急,bug不修,三测不做,就直接上线了。 那这不给他来一波大的,不都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至于网上那些狂喷《异江湖》的人,当然,也都是陈涯找的! 一报还一报,你黑我,我当然要黑回去。 顶多我花钱只比你多一点好了。 可惜的是,蔡振益花钱买的水军,全成了反向宣传; 而陈涯买的水军,配合上《异江湖》开服的爆炸表现,怎么黑怎么有。 这一波,《异江湖》直接原地爆炸了。 386.姐妹漂亮 在《异江湖》开服10个小时后,来自官方的一则公告,终于引爆了汹汹舆论。 “各位亲爱的玩家,《异江湖》开服受到了大家广泛支持,让服务器载荷过大,由于技术原因,游戏出现了bug、闪退等诸多情况,为了保证玩家体验,本游戏决定暂时停服维护……” 这则公告讲得很有水平,显得好像游戏出现了bug,是因为开服第一天太火热,人太多的缘故。 真正懂技术的人都知道,这是扯淡,但对于广大玩家来说,这不失为一个好理由。 但大多数玩家似乎都不买账。 在论坛,关于《异江湖》的帖子众多,却几乎全都是差评。 【《异江湖》这游戏,开服前吹什么脚踩《原魔》,结果开服第一天就爆炸,真的笑死我了。】 【主要这游戏为了跟《原魔》1.1版本较量,提前开服了,所以出了一堆bug,本来是想露脸,结果把屁股露出来了。】 【这么多bug都不修的游戏,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厂商态度不行,但是姑且不论bug,这游戏也是个垃圾游戏。】 【对,吹什么开放世界,底层逻辑还是氪金变强那一套,还是以前国产网游养蛊养出来那一套。】 【我《原魔》氪金至少还有会崩会跳的角色,你《异江湖》有什么?给我一堆数值,连外观都没有,这年头还想这样骗钱,真的把玩家当猪杀。】 【话说,这次《原魔》新版本好顶啊,可莉好可爱好想抽,但是星琼不够,这个池子结束后,她会进普池吗?】 【不会,要抽赶紧,限定角色过了就没有了。】 【你们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异江湖》的用户守则是抄的《原魔》的!他们用户协议里面还有“北辰游戏”的字眼,没删干净!】 【还有这种事?这下乐子大了,我去看看。】 【唉,用户协议居然都要抄一家新公司,东煌七星怎么变成这样了?】 …… 蔡振益看着站在眼前的营销部总监,表情难看到极点。 这家伙居然在做商单的主播还在直播的时候,打电话过去把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闹得上了热搜。 “你是怎么搞的?”蔡振益黑着脸说,“是嫌我事情不够多?非要在开服这天给我捅个天大的篓子出来!” 营销部的总监委屈巴巴道:“蔡总,不是您要求我们清查营销完成效果吗?” “我让你们做事,不是让你们捅事!”蔡振益拍着桌子大发雷霆。 员工不做声了,但内心还是不服气的。 之所以他们会这么火急火燎跑去找主播开喷,源头还在蔡振益这儿。 估计是开服首日数据没达标,还是口碑爆炸,蔡振益抓着营销部开了个紧急会议,把他们臭骂了一顿。 游戏口碑暴跌肯定要找原因,蔡振益认为的原因,是营销部发挥不力,找的人不合适,几个头部kol带了不好的节奏,导致游戏口碑下滑。 蔡振益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规定了名额,一天之内,营销部每个人都必须要找3个“问题主播”,并且进行整改。 所以,苟老师这件事也不是孤例,还有很多其他主播也被找了麻烦,只不过苟老师这一桩闹得人尽皆知。 但是营销部总监也有话说啊,营销部总共下发的商单都不多,每个人摊派3个名额,算下来等于几乎个个商单都有问题。 为了完成任务,肯定得强行找那些主播麻烦啊? 而且,苟老师这种玩对家游戏的典型,不正是你蔡振益想要整改的对象? 蔡振益看这人态度叼差,最后的耐心也没了,拍桌就对着他破口大骂。 开服第一天,各种突发状况本来就让他焦头烂额,他现在脑袋一圈都是疼的。 手底下员工还净给他惹事。 运营部的问题还不是最大的。技术部他奶奶的前一个月就在debug,de了一个月的bug,上线后,bug比一个月前还多! 最可气的是,录一个用户协议,多么简单的事,居然还能捅娄子出来,让人发现他们的用户协议是抄的《原魔》的。 但是这件事源头好像也在他身上。之前是他买了内鬼的开发资源,说让合理利用,可以节省时间。 结果事实证明,他还是太低估人类的惰性了。 协议是实习生做的,估计就是随便抄抄,组长也没好好审核,最终就这么提交上去,结果被发现里面还有“北辰”的字样没删干净。 最后锅全都被甩给了那个实习生,蔡振益把人叫过来,还没开始训呢,人家实习生也不惯着他,把工牌一摘就扔他脸上了。 人家不干了。 游戏开服就碰上各种恶性bug,确实很伤口碑,最终,不堪重压的蔡振益终于宣布,停服维护半天,争取能让bug少一点。 就在此时,珠厂的葛东振打电话过来,蔡振益忐忑地接了电话,没想到居然是一则好消息。 “本期的文化出海奖项已经把《异江湖》报上去了,竞争对手不多,估计很高概率拿奖,你也争点气,不要糟蹋机会。” 文化出海奖项是官方奖项,专门奖励那些文化输出强劲的游戏,珠厂手里有个名额。 葛东振今天回珠厂,就是处理这事去了。 蔡振益一喜,道:“钱多吗?” “也就几十万,别成天想着钱不钱的,”葛东振说,“这主要是个荣誉,对口碑提升很大。” “说得对。”蔡振益认同。 葛东振又道:“我这边还可以给安排个采访,你准备一下,是权威媒体的,也算是给造一下势。” 蔡振益马上道:“好。我亲自接受采访吧。” 挂断电话后,蔡振益精神大振,忽然又有希望了。 尽管开服遭到了一点不利,但人脉和底蕴自己这边还是强的。 另外,国内手中二次元毕竟是小众,喜欢武侠风的才是大多数。 天时地利人和,其中两样都站在自己这边,网上口碑有点小崩盘,不影响沉默的大多数嘎嘎刷流水。 何况,黑红也是红。他相信,再给《异江湖》一点时间,流水肯定会爆杀《原魔》。 …… …… “把那个耳钉拿过来我看下。” “……算了,换刚才那个吧。” “……还是不行,再换一个。” “……哪个好看?你也觉得第二个好看是吧?” 顾雨晴在自家更衣间,面对着高大的穿衣镜,身后两位女佣协力帮她换衣服,床上各式各样的服装已经堆满一床。 她穿着的水晶高跟鞋,在木地板上发出“笃笃”响声,上了粉色指甲油的脚趾珠圆玉润,在鞋带闪耀水钻下衬托得格外白皙。 转眼,距离《原魔》新版本已经3天过去,但顾雨晴的心完全不在其流水表现上,因为今天就是顾澄曦的成年礼。 对于她这种女人来说,这种场合相当于战场,换衣服相当于上战场前的披甲。 为了这次的晚宴,她早早去做了个盘丝高发髻的发型,淡褐色的发型贵气无比,鬓角垂落的发丝更显脸小。 耳垂上戴着蓝宝石坠链耳环,低胸露肩装锁骨狂显,感觉能放下一打硬币。 长裙绸缎面料水一样,边分叉露出的大长腿高度惊人,腰细得一只手能环抱。 打扮好,已经是晚上六点了。顾雨晴刻意饿着肚子没吃东西,只让女仆拿了两块饼干垫垫。这样能显得腰更细。 她穿的长裙极修身,中间网纱部分半透明,能看到她的小巧可爱的肚脐。 她这副打扮,旁边天天看到她的女仆都眼睛直了,赞不绝口,说男人见了都会迷死。 不过顾雨晴听了,却有点气急败坏。 迷死别的男人有什么用?今天陈涯都没接她电话,三次了! 如果说今天除了成年礼还有什么特殊之处,今天是“游观”出流水数据的日子。 当然,对于陈涯来说,这也不算什么特别的日子。 赚到多少钱只有他自己知道,游观的估测也不影响营收。 不过好像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突发状况,他正在紧急处理。 顾雨晴忽然变得忧虑起来。 虽然之前她确实是跟陈涯说了,如果忙可以不来,不过她没跟陈涯说,如果他真不来,她肯定会闷闷不乐。 给巫秋桐打了电话约好时间,出门开车,把高跟鞋脱下来放到后排,把驾驶座的平底拖鞋换上,顾雨晴想了想,又掏出手机。 她再次拨通了陈涯的电话。 这次终于接通了。 那边陈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电话刚接通,就说: “我现在有点忙……” “知道你忙。”顾雨晴没好气的说,“你来不来?” “来来……” “正经的,如果不来,就算了。”顾雨晴正色道,“如果真的很忙就别来了,我只是问下你的计划,我自己这边好做好心理建设。” 陈涯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不来的话,会怎样?” 顾雨晴说:“也不会怎样咯?大不了就是……需要忍受被亲戚朋友轮番问候?” 说着说着,她小脸一黑,道:“蔡振益也被请过去了,可能也要应付他。” “我过来。”陈涯那边马上说。 顾雨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怎么了?怎么听到这个就突然想过来了?” 陈涯说:“不是突然想过来,我本来就想过来,只不过一时走不开。” “难道不是吃醋了?”顾雨晴笑着问道。 “什么吃醋?”陈涯那边声音一片茫然。 “哼。”顾雨晴冷笑了一声,“逗你真没意思。” “我过来,但是可能会晚点过来,”陈涯说,“这边有点棘手的事情。” “什么事情?”顾雨晴微微蹙眉问。 “不算坏事反正。”陈涯说,“好,我挂了。” “拜拜。” “再见。” “开车的时候,慢一点。”陈涯忽然说。 “要你管。” 挂了电话,顾雨晴把手机揣兜里,点火,开车。像个乖宝宝一样。 忽然有种被锁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顾雨晴开车接到巫秋桐,今天这家伙也穿得很漂亮,水蓝色的公主式连衣裙,头发还是空气刘海,看上去要孩子气一点。 她一直也没谈恋爱的意思,参加这种场合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她说自己就是去吃吃吃的。 看到闺蜜,巫秋桐马上眼前一亮,惊呼着跑上车坐到副驾,大呼小叫着: “姐妹,你今天美爆了!” “低调。”顾雨晴淡定把车窗摇起来。 巫秋桐上下打量她,嘴里发出“啧啧”声,道: “你今天这打扮太斩男了,那些雄性不都得被你给迷死?对了,陈涯呢?” “他说他晚点来。” 巫秋桐马上大摇其头:“他怎么能晚点来呢?他就不怕错过你的盛世美颜吗?” 顾雨晴终于被彩虹屁给夸恼了,薄愠地杵了闺蜜一拐肘: “什么乱七八糟的。” 巫秋桐目光又扫向她胸口,道:“你这是真实的吗?是画的阴影,还是硬挤出来的?” 顾雨晴骄傲把胸一挺,道:“硬挤能这么自然?” 巫秋桐用手指颤抖着在其间一揩,只感觉指尖滑如油膏,细腻如脂,感叹道:“居然是真的,这也太完美了吧!” “低调。” 顾雨晴发动了车。 “我想把脸埋进去,大口地呼吸。” “你敢,”顾雨晴道,“你别把你脸上的廉价化妆品擦我身上!” 巫秋桐抗议道:“什么廉价化妆品,是碧海蓝的套装,花了好几万大洋呢!” “那不就是廉价?” “姐妹,你用的什么啊?”巫秋桐瞪大眼睛。 顾雨晴终于忍不住转头:“你上哪儿学会的这个词?怎么一直姐妹姐妹的,听着好别扭。” “不知道,就是感觉很带感,姐妹。”巫秋桐说。 欢声笑语中,车就开到了豪龙庄园。 两人下车后,瞬间就端庄了起来,顾雨晴落落大方,巫秋桐身姿绰约,两人走在石子路上,瞬间吸引了大部分目光。 此时,华灯初上,庄园外已经来了许多人,许多男女正成群结队在外面聊天。 看到顾雨晴,这些人都停止了说话,纷纷将视线投过来。 巫秋桐俯身在顾雨晴耳边道: “姐妹,他们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哦。” 大家都知道的,路爱爱一直在搞常温超导,结果前天看到新闻,说韩国一个团队可能把常温超导搞出来了。 大家要为我作证,我真不是在蹭热度哈。本来就计划后面要写这个了。 387.成年礼 “我知道,我又不是看不到。”顾雨晴小声回道。 她对自己的颜值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才不会虚伪地故作谦虚。 今天费心打扮就是来炸场的,要是没人看她反而还会让她感到很奇怪。 世界上能像陈涯那样对她保持平常心的人,毕竟不多。 一个头发整齐、西装笔挺的男人朝她们走过来,非常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顾小姐你好,我是至味轩的萧雅明,早就听说顾小姐是京城第一的美女,今天有幸一睹芳容,实在荣幸。” 顾雨晴淡淡回应:“你好。” 萧雅明递过名片,还想说什么,旁边却挤上来好几个人,纷纷朝顾雨晴喊话: “百闻不如一见,顾小姐不愧艳冠京城,我是博腾的……” “顾小姐,我们之前在高杉有过一面之缘,你还记得我吗?我叫……” “顾小姐,顾小姐,一看到你我就赶过来了,今晚真是个良夜啊,你觉得呢?……” 很快,顾雨晴身边聚集了一群闹轰轰的雄性,把她旁边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跑过来来攀关系,不是想混个脸熟以后好找高杉资本做事,就是希望能跟她发展关系的,都盼着她能垂青自己。 对于顾雨晴来说,这种只算小场面,脸上保持浅笑,看似专心听他们说话,实则谁都没认真搭理。 她笔直的长腿交叉站着,高跟鞋上的水晶在夜灯灯光下闪闪发光,高挑的身材,在一群男性中也显得鹤立鸡群。 巫秋桐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个折扇扇来扇去,心里忍不住都要开始嫉妒这个闺蜜了。 这闺蜜从小就受欢迎,不仅是相貌上的原因,性格上也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顾雨晴喜怒无常,性格乖张,但就是这种性格,反倒让人想要取悦她,欲罢不能。 有时候巫秋桐都会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属魅魔的,怎么这么能迷人。 “闪开闪开!好狗别挡路!” 一阵粗鲁的机车轰鸣声在众人身后响起,众人回过头,看到一个发型张扬的年轻小伙子,骑着一台张扬的摩托,刚从大门进来。 这男生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但表情桀骜,一脸的不羁。 敢在这种场合这么嚣张,要么是毛头小伙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要么就是背后有通天的背景。 而他兼而有之。 他叫叶仙芝。如果是久混迹于京城上流场合的人,应该会对这个名字特别敏感。他的曾祖对于这些人来说的确就是天上之人,背景大得吓人。 如果说他是这次宴会的主要客人之一,那么现在围在顾雨晴身旁的人都是次要客人。 听到叶仙芝驱赶,这些人都连忙闪身躲开,唯恐慢一步,只有顾雨晴还站在原地。 顾雨晴眯眼瞪着他,道:“叶仙芝,你干嘛呢?” 机车上抱着头盔的叶仙芝仔细一看,瞬间礼貌了,笑着说: “原来是雨晴姐啊,劳驾让让,我要把车开进去。” “别嘻嘻哈哈的,”顾雨晴语气严厉,“谁让你把车开进来的?” 叶仙芝一脸为难:“我这什么档次的车,难道让我停路边吗?” “怎么不能停路边?这什么档次的庄园啊?”顾雨晴说,“这要是我家,你随便进,但这是人家江心海的,你压坏了草坪算谁的?” 叶仙芝只得苦着脸说:“早说啊,早知道我不把车骑过来了……” “不让你骑车你岂不是要当场大喊大叫?”顾雨晴甩下一句话,接着挽起了巫秋桐的手,“咱们走,姐妹。” 对于别人来说叶仙芝惹不起,但顾雨晴可不惯着他。叶仙芝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她就揍过好几顿了,都给孩子揍出心理阴影了,所以现在多大了对她都还是怕。 不过叶仙芝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帮她赶跑了那些人。 俩好姐妹手挽手,一起走,穿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 顾雨晴步伐雅致,高开叉的长裙下,白皙的长腿时不时缥缈地展露出一瞬,柔软的腰身摆动,风情万种。 经过时,路旁的人都不免盯着她,一路目送,隐晦地闪烁着贪婪的视线。 旁边巫秋桐凑上来,小声问道:“你发现没?” “发现啥?” “到现在为止,这儿的咱们见过的,没有身家低于5千万的。” 顾雨晴惊讶道:“你还认识挺多人的嘛。” 巫秋桐得意起来:“那是,我别的不行,认人还是有一手的。” 不过说罢,她又忧虑起来:“怎么办?我感觉我站在这里压力好大,会不会被轻视啊?” 顾雨晴笑道:“你用好几万的化妆品,你还用得着自卑?” “但是我是穷鬼啊,我存款才七位数。” 两人正说着,巫秋桐忽然想到一茬,问道:“对了,你之前的投资,怎么样了就?” 顾雨晴说:“还行。” “还行是多行?” “反正回本了。”顾雨晴说,“回本了我就没管太多了,扔在那里等分红就完了。” 巫秋桐问道:“对了,陈涯那小子做的是什么游戏啊?” “叫《原魔》。” 听到这个名字,巫秋桐眼睛一亮,道:“《原魔》是他们公司的?牛逼啊姐妹!” “你听说过?”顾雨晴转脸看她。 “我不光听说过,我还玩呢,我五十五级了。”巫秋桐得意地说,“我给你看我的通行证。” 说着她就要掏手机,顾雨晴嫌弃地推开她:“不看不看。” 巫秋桐炫耀失败,接着又小心问道:“《原魔》运营得怎么样啊?是不是打不过《异江湖》啊?” 顾雨晴有点诧异问道:“你听谁说的?” “我看网上说的。”巫秋桐小心地解释,“他们说《异江湖》流水爆炸了。” 顾雨晴说:“《异江湖》才开服几天啊?你要知道,《原魔》开服首日流水,可是创下了手游首日流水记录的呀!” 顾雨晴虽然嘴上说自己不关注游戏流水,然而听到有人质疑诋毁《原魔》,就跟自己家孩子受到质疑一样,马上就开始帮着反驳起来。 巫秋桐说:“我知道啊!就是说《异江湖》的开服流水听说是个非常爆炸的数据,又把《原魔》的记录给刷新了。” 顾雨晴无话可说,但是她感觉不是很信。 巫秋桐又道:“最近手游的流水接连被刷新,a股手游概念一路飞涨。国内还有权威媒体,给蔡振益出了一期专访呢。” 顾雨晴终于出声说道:“就《异江湖》那垃圾游戏,也配刷新《原魔》记录?我是不信的。” “对啊!”巫秋桐跺脚道,“我也是op,我才不信《异江湖》口碑爆炸还能赚那么多,但是网上有些消息看上去就,很真。” 顿了顿,她又愤愤道:“如果说《异江湖》都能流水爆炸,那可能真的是手游的春天来了,也说明流水跟游戏质量并不挂钩。” 顾雨晴皱起了眉头。 她莫名就很不爽。 巫秋桐所说的消息来源,其实还是源于网上《原魔》和《异江湖》粉丝之间的嘴仗。 两个游戏的风格大相径庭,受众也完全不是一批,但偏偏这两个游戏爆发了最剧烈的冲突。 起因还是《异江湖》开服前的宣发,碰瓷《原魔》太严重了。 之前两边出pv的时候,东煌七星老玩家把这个pv吹上了天,结果落地后发现就那么回事,很多《异江湖》玩家都觉得没面子。 而《原魔》宣发拉胯,开服却靠着巨量的流水赢得了牌面,很多《原魔》玩家直接吹爆,这就让“跌落神坛”的《异江湖》玩家相当不爽。 两边于是干了起来。 最近的一个节奏点,是因为某个《异江湖》玩家贴上了两个游戏首日的流水对比图,在图中,《异江湖》的流水薄纱了《原魔》。 巫秋桐就是看到了这个节奏,才会担心《原魔》的流水会不会出问题。 她也是信了《异江湖》的宣发入了坑,结果开服当天被bug和僵硬的手感气得当场删游戏。 要是让《异江湖》这种质量的游戏把流水反超了,她得恶心上好一阵子。 两人一路聊,一路往里面走。 江心海这个庄园的外景,参考了北方园林的设计,融合了江南园林的元素,外面视野开阔,布局大气,往里走,曲径通幽,也有含蓄隽永气。 穿过草坪步道,穿过廊檐,就到了成年礼的主舞台边,月光下,园内人工湖上波光粼粼,主舞台也布置得仙气飘飘的。 顾雨晴远远就看到了自己父亲顾宗言,此时他正在跟几个身份不俗的客人寒暄,顾雨晴没有去打扰他,但也乖觉地等在一旁。 今天这场合过来,如果对顾宗言不管不问,也不打招呼,会被老头子认为是不讲礼数,回头会被找茬刁难一顿的。 她性格桀骜,但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触这个霉头。 顾宗言一贯把事业放在家庭之先,今天却罕见的转了性,还没跟客人们寒暄完,看到了顾雨晴候在一边,居然把她招呼过来了。 “雨晴,来跟叔叔伯伯们打个招呼。” 顾宗言笑吟吟的,看来他今天心情很好。 他身旁站着三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老男人,一个眼神寒光内敛,一个气派非凡,还有一个笑容可掬,却好像经常在电视机上见。 总而言之,这三人都是一眼不好惹,地位不凡哉。 “叔叔好,伯伯们好。”顾雨晴礼貌施礼。 三个男人看了她,都背着手,纷纷点头示意。 顾宗言今天也难得对她态度好了点,这个女儿今天的打扮费了一番功夫,也比以前规矩多了,因此格外顺眼。 再加上这女儿是属于相当拿得出手的,让他在众人面前很有面子。 “雨晴侄女有对象没?”一个高地位男人问道。 “她都没这个打算。”顾宗言帮她回答。 那男人又问:“现在没这个打算,以后难道都没打算?” 顾宗言还没说话,另一个男人又道:“迟早要打算的嘛,不如现在就开始打算。” 又另一个男人说:“如果有这方面打算,要不要我帮忙介绍介绍?” “哈哈。”顾宗言打了个哈哈,有点不好意思。 顾雨晴却落落大方地说:“我以后可能有打算,但是我更希望能自己找,这样更有意思一些。” 老男人和蔼道:“话不能这么说,有长辈帮忙挑选排除一下,至少可以筛去一大部分不合格的。” 另外一个男人却说:“这姑娘能看出来有自己主见,看来不需要老顾操心婚事。” 顾宗言嘿嘿一笑,没有说出话来,这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先前那男人说:“侄女这么说,现在有心仪的对象了?” 顾雨晴大方地说:“心仪谈不上,我认为这种事要慢慢来,现在还谈不上心仪。” 顾宗言脸色一变,旁边那男人却笑着称是:“说得对,是要慢慢来。” 顾宗言冲顾雨晴扬了扬下巴,说:“你去跟你妹妹打声招呼吧。” 此时他脸色已经有点不好了,顾雨晴知道这家伙疑心病又开始犯了,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便跟几人告了别。 接上了巫秋桐,她又去找顾澄曦。 此时这场成年礼的主角,正被围在庄园宅子门口,周围都是同学,叶仙芝也在那儿。 叶仙芝比顾澄曦大一岁,但是他是个留级生,和顾家也算有缘分,两人是同班同学。 看到顾雨晴过来了,顾澄曦马上提着裙子站起来,灿烂笑着打招呼:“姐姐!” 那些学生们都回过头朝顾雨晴看过来,都是神情突然变得木讷起来。 顾雨晴这套形象,在这个年纪的学生们面前是仙尊级别的,有威压效果,不管男女。 叶仙芝见了她,也是小小地吐了吐舌头。 顾雨晴打招呼道:“爸爸叫我来见见你,生日快乐呀!” 顾澄曦笑着说:“谢谢!” 今天她的装束,可以配得上“盛装打扮”这个词,看上去像某国的公主。 顾澄曦左右张望了一会儿,问道:“姐,你不是说今天要带舞伴过来吗?” 巫秋桐在一旁拍了拍胸脯:“是我,她的老伴儿就是我!” 顾雨晴推开了她。 “他要晚点来呢。” 顾澄曦伸手往远处指了指,道:“姐,你朋友已经过来了,在那边。” 顾雨晴转头往人工湖那边望去,正好看到,蔡振益也转头看过来,正眼神锐利地盯着她。(本章完) 祝顾雨晴生日快乐,另外,请假 事先声明,我不是穿越者哈。 前几天刀郎出了首新歌《罗刹海市》,当年那件事好像突然又火了。 在现实中,已经有好几个朋友(没看我书)拉着我,给我科普当年刀郎和那英、高晓松等人的恩怨。 他们说,当年居然还有这种事,你也是头一次知道吧? 我连连点头。但是心说,我可太知道了。 我前面有一段剧情,就是化用一下了当年的那件事,还帮“刀狼”打了一下脸。 不过要说明的是,为了戏剧性,我前面情节塑造的人物形象,都是做了戏剧化处理的,和现实中人物无关。 我现实中也很喜欢听那英、汪锋等人的歌,我也比较钦佩高晓松见多识广,我书里的刀狼、英子等人和现实无关,都是剧情需要,请大家切记这一点,拜托拜托! …… 另外,前几天常温超导的事情,搞得我也有点猝不及防,我接下来正打算写路爱爱常温超导的剧情呢。 这次韩国团队弄的这个常温超导,引起的社会反应好像格外不一样,一夜之间大家都在说这事。 我本来构思中社会大众的反应不是这样的,我以为这种课题离大家比较遥远,大家不会这样关心的。 因为你看,以前年年都有说在常温超导上突破了的,但每次都没这么大的影响,就很怪。 而且学术圈的反应也很怪。 目前很多声音都是唱衰的,但是这次的这种“唱衰”,和以前的对假常温超导的那种完全不一样。 反正我直觉告诉我,这事还有反转的空间。 现实是良好的素材库,我正在努力取材。我之前构思的情节,和现实差距有点大,所以按照现实,我又改动了一下大纲。 所以,请个假。 这么合理的理由,想必大家没有意见吧? …… 其实我每次写一些有关现实的东西,总是会很快在现实当中得到验证。 比如我上本书,当时正值日本要排放核废水,当年意气用事的我,在书里让主角给安倍喂核废水,被好多人喷离谱——隔了没多久,安倍就被山上君两枪带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有这种巧合,这感觉就好像—— 我在书里构思了一个很离谱的情节,我感觉已经非常离谱了,然后现实中马上发生了更加离谱的事情来打我的脸。 就很怪。 另外,今天是顾雨晴的生日,让我们祝她生日快乐! 388.给大家秀一秀 “姐,你朋友已经过来了,在那边。” 顾雨晴转头往人工湖那边望去,正好跟蔡振益对上视线。 蔡振益开始表情阴鸷,注意到她的视线后,马上变了脸,冲她展露了一个自以为很有风度的笑。 但是很油腻。 顾雨晴转过头,黑着脸说:“哦,那个不算朋友。” 顾澄曦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告密:“姐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88.给大家秀一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89.室温超导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顾雨晴想秀准男友,易阳冰却被恶心坏了。 刚才夏龙驹说完,言外之意谁都听得出来,易阳冰的表情都僵在脸上了。 夏龙驹看不起他这种纨绔子弟,这让易阳冰很不爽,火又没处发。 他看了眼顾雨晴,阴阳怪气地说:“眼光高?怕是不见得吧?” 顾雨晴眉头微蹙,道:“你什么意思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89.室温超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90.蔡振益的挑拨离间 “我除了吃,也没别的什么特长了。” “哈哈哈哈……”夏龙驹哈哈大笑,道,“侄女幽默了,太过谦虚有时候也是一种傲慢。” 顾宗言道:“她这哪是谦虚?她这纯粹就是信口胡说,老夏你还不了解她,她嘴里的话,都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夏龙驹饶有兴致问道:“是吗?” 易阳冰刚才因为顾雨晴的缘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90.蔡振益的挑拨离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91.不许踩我脚 “失望失望,你总在失望,你懂什么了?” 顾雨晴说这话的时候,声线都在颤抖。 巫秋桐伸手轻轻拽了拽闺蜜的衣服,想让她冷静一点,却被顾雨晴狠狠甩开了。 “被他两三句挑拨,你就这么想我,为什么不能是因为我看好陈涯项目的前景,才给他投资的?” 顾雨晴很少有语气这么激动,顾宗言一时被吓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91.不许踩我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92.多少? 顾雨晴踩着轻快舞步,在舞池中央旋转,如同蝴蝶翅膀般舞动。 陈涯跟随着她的步伐,略显笨拙,但并不凌乱。 然而就是这生涩的舞步,两人一跳,整个舞池的风情都被他们吸走了。 蔡振益本来和那位不知名的世家小姐翩然起舞,跳得优雅至极,不知不觉间,他就发现,场外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另一头了。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92.多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93.脸打得有点小疼! 陈涯感觉很神奇,也有点想笑。 顾雨晴她老头的反应,怎么跟她当初听说日流水的反应一样的? 顾宗言的表情,有一瞬间挺像那个震惊猫猫头的表情包,皱着眉,眼睛瞪得大大的。 也不是顾宗言没见识,主要陈涯的回答太突破他的预想了。 前面蔡振益等人给他一铺垫,他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设,哪怕陈涯说个一百万、两百万,他都感觉不错了。 做到这个数字,就足够养活一家初创公司了。顾宗言对他的预计也就是这。低于这个数字基本就要当场发飙了。 哪想得到陈涯一上来,嘴一张,就是50多亿? 这也太离谱了! 顾宗言收住了表情,板着脸,加重语气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涯点头说:“当然知道,您是顾氏商业帝国的缔造者,国内实体行业三大龙头之一的掌舵人。” 顾宗言一拍椅子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认真点?我问你话,你就好好回答!” 陈涯疑惑起来:“我就是认真回答的啊?” 顿了顿,他“恍然大悟”,说:“您是说这个游戏的首月流水是吧?首月流水只有14亿。” 这个数字虽然仍然比顾宗言的心理预计偏高,而且高太多,但好歹比刚才那个惊悚的“50亿”好多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就老老实实答嘛,一个月流水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虚报干什么呢?” “我没虚报啊,”陈涯说,“我们这个游戏,是月底才上线的,说是首月流水,实际上才5天。这14亿,是那5天的流水。” 说完,陈涯笑着又说:“我刚才以为你是问的这游戏30天周期的流水。” 他说完,在所有人直接都沉默了。 5天14亿,30天50亿,这数字稳到爆炸,是黄金级独角兽企业。 顾宗言这种一方霸主,50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也是白手起家,一步步打拼起来的。 而且他做的还是实体企业,都是一钉一锤慢慢做起来的,哪见过初创企业一上来就这么夸张的? 一旁的易阳冰,本来准备过来看笑话的,看着看着,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顾伯,怎么不接着训了?拿出气势接着压他啊!继续压这小子啊! 怎么感觉这小子反而越来越猖狂了呢? 巫秋桐在背后疯狂吃瓜,在心里给陈涯点赞。 6啊姐妹……啊不,老铁! 本来她还担心《原魔》好玩不火,现在听到这流水,心里直接稳了。 她现在就想知道《异江湖》的流水是多少,给老娘曝出来狠狠蹂躏一番! 顾澄曦在一旁小声问顾雨晴:“50亿流水,很多吗?怎么大家都这么惊讶?” 顾雨晴捂嘴小声对她说:“上个月,整个京城的gdp总共也才一千多亿,你说50亿是多少?” 顾澄曦眨了眨眼,微微张开嘴。 原来,这陈涯这么牛么? 顾雨晴递完话,端正站好,在一旁装无辜,等陈涯表演。 心里有点想笑。 陈涯这招假痴不癫,已经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假装听不懂,实则反复装逼打脸。别人不知道,她顾雨晴这么了解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如果站在对立面,他这样挺招人恨的,但是…… 她现在心里好爽! 顾宗言整理了一下语言,说:“你说你的公司,5天流水14亿,30天流水50多亿,那……” “不是整个公司,是就《原魔》这一款游戏。”陈涯订正道,“如果算上所有游戏,流水就不好算了,营收反正要多个1到2亿。” 北辰公司也不是只有《原魔》,之前那些小程序游戏,本来收入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但可能是上个月推流了,收入暴增了。 “哦。”顾宗言感觉自己又被装了一波,感觉接下来语言表达有点费劲。 他本来指望以碾压之势,当头棒喝,狠狠教训陈涯一顿的。 结果当头棒喝成了被当头棒喝了,所以一时有点懵了,接下来要教训他的话,也张不开嘴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旁,旁观的蔡振益开口了。 “你们上个月ios端的收入才二点几个亿,就算安卓端的收入是ios端的五倍,也做不到50亿,你骗鬼呢!” 旁边易阳冰本来有点蔫了,蔡振益说完,他突然又感觉发现了盲点。 “对啊!你别吹牛啊!外面就有税务的,你别以为吹牛就不用缴税了!” 蔡振益接着又说:“手游市场才多大?去年手游市场单月收入最高的,也才20多亿,你一下子干到50亿,难道你一个游戏,就把整个手游市场盘子做大了两倍?” 听到蔡振益说的,顾宗言也冷静下来,仔细一琢磨,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到现在,这些数字也都只是这小子空口白话而已,他都没拿出证据。 主要是他报的数字太惊悚,吹牛都没人敢这么吹,自己这个老谋深算的,差点被他唬住了。 陈涯听了蔡振益的话,笑了笑,说:“我要纠正你两个观点。” “第一,《原魔》不是一个手游,而是一个全端游戏,不仅有手机端,还有pc端,甚至下个月还要上线梭霓的sp5平台。” “第二,国内的手游市场确实没这么大,但谁告诉你,我这游戏,只有国内市场了?” 说完,陈涯看着充满敌意的蔡振益,道:“你看的ios端的数据,是国内的ios端数据,你要不,把海外ios端数据加起来试试?” 蔡振益一滞。 他确实在ios华国内部有关系,能提前搞到ios端数据,但他没办法搞到海外数据啊。 国内手游向来都只在国内玩,海外收入占比,从来都只有个位数。 也有一些在海外收入挺高的游戏,但那种游戏就只主打海外市场,根本就不耕耘国内。 所以他照着经验套,就只算了国内市场。事实证明,他估算的国内流水确实比较准。 但对于《原魔》来说,海外市场才是大头。 “而且,即使只算国内市场,即使只算手游端口,”陈涯说,“我们游戏的首月流水,也是国内手游市场断崖式第一,这个我觉得是毫无争议的。” 一旁的夏龙驹一直在笑,他一直以一种悠游的态度,用带着几分欣赏的目光看着陈涯。 说到这里,他抱着一只膝盖,问道:“原来你在游戏行业,也做得这么出色?” 陈涯点头说:“过奖了。” 顾宗言拍了拍座椅扶手,对夏龙驹说: “刚才都只是他自己说的,口说无凭,你要拿出能让我信服的东西来。说实话,我是不信你的数字里有多少实打实的部分的。” 顾宗言自己赚到第一个50亿,花了整整10年,陈涯要真这么牛,他有点接受不了。 陈涯想了想,说:“我自己拿自己公司的财报出来,估计您也不会信,对了,今天刚好是手游观察的流水数据出来的日子,我们看看第三方机构的评估如何?” 顾宗言对这些不太清楚,一旁蔡振益马上说:“行啊,手游观察的数据比较准,就看看人家的统计呗!” 手游观察的数据其实刚刚出来,就他们跳舞的那会儿出来的。 他们谁都还没来得及看。 说罢,陈涯熟练地打开了客厅的电视,使用了投屏,把手游观察的最新视频投了上去。 对于他这么乱动别人家的东西,顾雨晴有点担忧,但没说什么。 倒是顾澄曦忽然心里“咯噔”一声,脑海中浮现出了很离谱的想法。 陈涯调好之后,直接把游观的最新视频投了上去。 游观的数据图,是采取柱状图的形式,按照日期,把前十名的手游,每日流水进行排名。 这样,可以直观看到各手游的收入趋势。 画面出来时,很奇怪的是,排在前十名的游戏,只有《西游》《方术士》等老牌手游。 压根没有《原魔》的影子。 而且屏幕上的日期跳动,《原魔》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蔡振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脸上也浮现了笑容。 “怎么?前十名怎么没有《原魔》啊?你不是说,《原魔》当之无愧破了手游市场单月记录吗?” 陈涯皱起眉,道:“难道,他们没统计完全?” 顾雨晴心中紧张,手攥紧了,指关节都捏得发白,说道: “可能是没统计完全吧,《原魔》排了那么久的畅销榜榜首,不可能连前十都进不了啊?” 蔡振益阴恻恻地说:“怕不是刷数据被发现,踢出去了。” “还有这种事?”一旁的易阳冰转头问。 张伟强点点头,说:“确实有过这种先例。有游戏刷数据,被游观查出来后,不计入排名。” “哈哈哈!”易阳冰大笑三声,指着陈涯道,“哥们儿,刚才我还真被你唬住了,你演技真好!” 与此同时,画面上,一个柱状图以飞机起飞的速度,迅速地超越了排名前列的游戏,飞到了柱状图顶端。 “是《异江湖》!”蔡振益马上振奋地说。 张伟强点点头,说:“《异江湖》开服了,把老牌游戏厂商都压下去了。” 顾宗言转头道:“什么《异江湖》?” 蔡振益连忙恭敬解释道:“顾伯伯,《异江湖》是我主持开发的游戏,刚刚公测。” 顾宗言看了眼流水图,点点头,说:“不错。” 听到这句评价,蔡振益顿时满心欢喜。 顾宗言不是一个喜欢夸人的人,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不错”,就已经是非常大的褒奖了。 顾宗言看着屏幕上的柱状图,心中对蔡振益的评价又提高了一点。 今天之所以这么生气,是顾雨晴突然被曝出来有个恋爱对象,搞得他有点措手不及。 但更主要是恋爱对象名不见经传,突然蹿出来,出身差不说,听起来就不靠谱,让他很没面子。 如果换成是蔡振益,他的反应倒还不会这么大。 蔡振益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这孩子成长都在自己眼皮底下,比较值得相信,人品是靠谱的。 虽然他不是那种惊才绝艳的天才之辈,但他的成长路线都是有迹可循,稳扎稳打,一步步慢慢提升上去,也值得托付。 其实这小伙子还是蛮不错的。 想到这里,顾宗言又点了点头,说道:“很不错!” 屏幕上,进度条逐渐用完,最后,日期也来到30号,排名最上面的是老牌厂家的《梦想三国》。 《异江湖》因为公测时间较晚,排在了第五名,但也很不错了。 蔡振益有点错愕,因为《异江湖》的首月收入,游观公布的数字比他想象中要低了很多。 他最近一直焦头烂额地忙着各种事情,没有仔细算过首月收入,所以他自己也不太了解,只有个大概感觉。 看完游观数据,他在心中一盘算,好像,还确实就是这么个数字。 两亿多,不算少,但对于一个这么大宣传阵势的游戏来说,肯定不算多。 旁边易阳冰却没他这种心情,仍然洋洋得意,对陈涯说道: “怎么?一直到结束,都没见你的游戏榜上有名,怎么啦?不会真刷数据被踢了吧?” 然而视频并没有结束,画面又开始改变起来,画面逐渐扩大,而与此同时,前面出现的所有游戏流水柱状图,都在迅速变短。 张伟强首先发现了这一点,疑惑道:“怎么了?” 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接下来的画面告诉了他为什么——画面扩大,露出了真正排名在最高位的游戏—— 《原魔》。 原来,刚才游观的视频作者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玩了个花活。 其他所有游戏在比拼着流水的时候,游观没有把《原魔》的数据放出来。 也就是说,那些游戏都是在“无《原魔》环境”下进行竞争。 画面继续变大,屏幕上原本对拼得激烈的游戏们,柱状图已经从雄伟壮丽,缩水到可爱短小的地步。 因为最上面《原魔》那根柱子,太粗太长了,在等比例下,就显得下面的游戏很短小。 如果还按照原来的比例尺,整个屏幕都放不下《原魔》的柱子,所以只能委屈其他游戏的柱状图,让它们缩水了。 最终,画面定格,《原魔》的流水数据,也稳定在61亿这个数字上。 超出了第二名的两倍还多。 排名在下面的所有游戏,全加起来,都没有《原魔》多。 陈涯终于松了口气,笑着道: “我说嘛,原来是这视频作者调皮了一下。真是的,老老实实做视频多好,非要乱搞!” 昨天本来是想两章连更的,但是我高估了我的码字速度,而且身体不舒服,就很早睡了,我的。 下午还有一章,在这种关键地方卡实在抱歉了。我尽量调整到能保证每天一更甚至两更。 394.他还真没开玩笑 “真是的,这视频作者真是乱搞!玩什么花活嘛!” 好险,差点以为装逼失败了。 陈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他在这里笑着骂视频作者,一旁的易阳冰牙齿都快要碎了。 他现在很恨! 这视频作者搞毛啊!非要来一手这种节目效果! 刚才他高兴太早了,现在就显得他像个小丑! 刚才对陈涯的嘲讽,此时都成了拍回他自己脸部的小手,一巴掌,一巴掌,打得他心都迷茫。 怎么会这样呢! 蔡振益更是面如死灰。 他也在恨这视频作者,刚才还挺高兴的,最后一个反转,让他从天堂直接掉到地狱。 他现在牙根发痒,要是让他知道这视频作者的真实身份,肯定要想办法弄他! 不光他们在心里骂视频作者,连顾雨晴和巫秋桐都在骂。 尤其是顾雨晴,刚才看视频的时候,腿软得厉害,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都想挂在陈涯身上。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在骂游观的视频作者。那个视频作者浑然不知自己的操作让自己多了这么多小黑子。 但是人家其实也有理由,做视频要有看点,《原魔》有点太强了,从月头开始,就一直高居榜首。 要是把《原魔》加进来,底下的那些“龙争虎斗”,压根就看不出来。 因为跟《原魔》一对比,柱状图都显得那么短小,谁跟谁的差距都不明显。 所以,他只好先让其他游戏在“无《原魔》环境”先打,打完再看看《原魔》。 就好像一群人华山论剑,里面有个修仙的,其他人先打,打完我一只手把你们全灭了。 这时候,巫秋桐忽然发现了盲点,大声说: “嘿,蔡总,你《异江湖》开服送了那么多福利,怎么才这么点流水,怕不是要亏本了吧!” 听到巫秋桐这句没有心机,全是嘲讽的话,蔡振益顿时面如死灰。 因为还真让她说对了。 蔡振益的预计是,游戏首月的收入起码要到10亿以上。 不说破个记录,起码也要是个现象级,不然白瞎了那么多宣发投入。 现在才2亿多,而且是被在场这么多有能量的人眼皮子底下被曝光,简直是把他吊起来打脸。 面子全没了。 张伟强连忙帮忙打圆场,说道: “蔡总的游戏,才公测一个星期,跟别人起跑线不一样,这个数据已经很不错了。” 巫秋桐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人家《原魔》的首月收入,还才公测5天呢,不也有14亿?你这差太远了吧!” 张伟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 确实。 差的有点太远了。 而且,正常手游都是开服的时候吸一波量,后面数据就往下掉了。 如果《异江湖》不能走出跟《原魔》一样的曲线,那十有八九,它的巅峰就是两亿多了。 后面会越掉越低。到最后,也就只是个几千万级别的游戏。 几千万流水,看似很多,对几十个人的小公司来说,可以活得很滋润。 但是蔡振益的工作室可是有三百多人的开发团队啊? 这么多人就开发出这么个游戏,可以说,已经扑街扑到死,扑到足以断送蔡振益这个人职业生涯的地步。 除非接下来发生奇迹,蔡振益已经可以告别这个行业了。 其他人倒没张伟强这么内行,没想这么多,顾宗言也没太管蔡振益,还在想着陈涯的事。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才想起自己想问什么,道: “那这是流水,分账收入呢?盈利呢?净利润呢?” 陈涯说:“那些东西算起来很麻烦,净利润我倒是记得,上个月的净利润的话,大概四十亿吧。” 听到这个数字,张伟强吓了一跳,道:“胡说,你们运营不花钱?宣发不花钱?平台不抽成的?怎么净利润比例这么高?” 手游的流水,指的是玩家通过充值端口,充进去的所有钱。 这个流水,可以说明玩家的消费热情,也可以说明游戏的潜力,但是远不是能到手的。 其中最主要的部分,是分账。 在现阶段的手游模式,一般是游戏公司做出游戏后,交给渠道商去发行。 渠道商心是很黑的,分账是55开,游戏做出来,光是发行费,就要分润一半给渠道。 这一直是行业默认的规则,大家都是这样的。即使是东煌七星这样的公司,分成比例也是五五开。 只有北辰不同。 陈涯说:“我们的游戏并没有让渠道商发行,而是自己发行的,所以没有分账。” 张伟强一惊,道:“你们没有让渠道发行?” “嗯。”陈涯点头。 张伟强错愕道:“那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么多流水的?!” 陈涯平静地说:“我觉得,游戏本来就不需要走渠道。” 《原魔》上线,得罪的可不止蔡振益、张伟强这种竞争对手。 得罪的最大的,还是渠道商。 因为《原魔》不走渠道,三大渠道商都在各自的平台,把《原魔》给禁止了。 还不止如此,这些人还打算杀鸡儆猴,给陈涯一个教训。 结果没想到,这些人买的水军因为太多,倒起了反效果,反而把这游戏搞成黑红的局面了。 “宣发上面,我们之前没有花钱,因为没钱了,现在,有了资金,我们估计会花一点在宣发上。主要支出大头是工资,为人才买单,才是游戏良性运营的保障。” 说完,陈涯双手一摊:“没了。” 半晌,无人说话。 顾宗言突然感觉没话说了。 本来想以陈涯“小老板”这个身份起手,用自己的经历,把他敲打教育一番的。 然后再把他跟顾雨晴的事情翻出来,好好捋一捋,洗一洗,晒一晒。 让他看看两人的差距,让他看看两家的差距,把这个凤凰男的小心思揪出来,让他红红脸、出出汗。 没想到,刚一出手,第一步就受挫了。 人家初出茅庐,第一仗就是大获全胜,一杆子捅进去,就破了行业记录。 这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告诫年轻人戒骄戒躁了! 但是好像他也不骄躁,倒是顾宗言的陪审团这边有点燥。 顾本礼在一旁打了个呵欠,跟温淑晶抱怨道:“还有多久?我想去玩。” 温淑晶训斥了孩子两句。 顾宗言想了想,对陈涯说:“你跟顾雨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陈涯收住了笑容,说道:“朋友关系。” “男女朋友关系?” “就是普通朋友关系。” 顾宗言听完,摇了摇头,说: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这个年纪了,也不是不清楚,看你们的关系都看得出来,迟早会发展到那一步。” 顾雨晴有点沉不住气,皱眉道:“我们……” “你先别说话。”顾宗言打断她,“我也不是那种老古板,在出现这个势头之前,我要先提醒你两句,你的出身,有点太低了。” 说到这里,一旁的众人终于轻松了点,压力没刚才那么大了。 尤其是易阳冰。虽然刚才陈涯给予了大家一点小小的《原魔》震撼,但谈到出身,他还是有优越感的。 顾宗言继续说:“虽然说英雄不问出处,很多人往上数三辈,也都是普通人,不过,你起点有点太低了。” 听到这话,陈涯眼神变得冷下来。 刚才的笑容,是他惯用的一层伪装,用来隐藏自己锋芒的。 他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蔡振益、易阳冰,乃至顾宗言的儿女,顾澄曦、顾本礼,背着手,冷冷道: “如果给我一个和你们一样的起点,你觉得,你们还有位置吗?” 这话里杀气很重,场上所有人竟然都感觉到身体一寒。 顾宗言冷笑了一声,道:“哼,狂妄自大,不过,我倒不讨厌。” 说罢,他又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点本事,给你一个高起点,或许真给你做成了一番事,但是别忘了,这世界是没有如果的。” “我听说,你还是初中辍学?” 陈涯点了点头,说:“没错。” “为什么不补一个高校学历?至少面上好看点吧,又不是做不到。”顾宗言说。 “没时间。”陈涯答道。 顾宗言轻蔑一笑,说:“没时间,这不是借口。说是没时间,本质上是懒惰,和你骨子里的卑微。” 说完,他又道:“你因为自己学历低,所以对高学历有种恐惧感,从骨子里就有这种自卑,所以拒绝去提高学历,想通过自己的成功证明,你这种低学历、低起点也能赢。” 他目光冷冷盯着陈涯,如同手术刀,想要解剖他,冰冷的话语继续从嘴唇中流泻: “我承认,你这次运气确实很好,但是世界不是按照你想的那样运行的,你这次运气好,下次呢?下下次呢?你的运气不会一直好下去。” “总有一天,你会败,败给你内心深处的自卑。你看不起高起点的人,觉得你自己能力强,我告诉你,你就会败在他们手上。” “他们可以输,他们输得起,一次两次,输了又何妨?但是你呢?” “你输得起吗?你能承受输一次的代价吗?” 说完,顾宗言冷冷看着陈涯。 这不仅是他的视线,也是代表着上位者的视线,也是代表着他嘴中“高起点者”审视的视线。 他看他的姿态,就如同一个站在井边的人,看着井底的人,想奋力爬出来。 刚才听说陈涯一个月赚了50亿,确实有点吃惊,但也仅限于此了。 就好像井边的人看到,井底的人努力爬上来了50米。 但那又如何? 这井可是深不见底啊。 顾宗言说完,等着陈涯的反应,陈涯却一脸困惑。 “您是不是有所误会了啊?”陈涯说,“我是真忙,没时间补什么学历,要想要学历,也就浪费点时间的事,提到博士都简单,就是我怕国家不让。” “噗。” 听到他这话,旁边易阳冰差点喷出来,温淑晶都抿嘴想笑。 温淑晶转头对顾雨晴说:“雨晴,我发现,你这朋友特别幽默,而且还特别自信,吹牛的花样都能一套一套的。” 顾宗言眯眼转头问温淑晶:“幽默?好笑吗?” “我觉得……挺好笑啊。”温淑晶弱弱的说。 “我觉得不好笑。”顾宗言大大摇头,“笑点在哪?” “不是。”陈涯挠了挠头,“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咳咳……”一旁的夏龙驹终于坐不住了。 他刚才听顾宗言教育孩子,表情就一直很不对劲,是那种很别扭,很想说什么,但又要强忍住不能说,如同便秘的那种表情。 听到刚刚的对话,他一直扭来扭去。 作为知道真相的人,他心里替老同学非常感到尴尬,但是又不好意思当众笑出声。 权衡再三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对顾宗言提醒道: “呃,老同学,他真没在开玩笑。” “什么没开玩笑?”顾宗言转头问。 “那啥,”夏龙驹尴尬地抠了抠鼻子,说,“对于他来说,学历还真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了?”顾宗言横眉说,“怎么你也这么说?低学历下海经商成功,读书无用论,已经是过去式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这个国防大学的高材生,怎么还说这个?”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夏龙驹斟酌着词句说,“我是说,对于他来说,确实挺浪费时间的,而且国家确实不会让……” “你到底在说什么?”顾宗言已经纳闷到极点了,“我感觉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啊?” 夏龙驹看了周围的人一圈,权衡了半天,终于才说: “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我先前去看室温超导的实验室了吗?” “是啊,但是这跟我们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顾宗言有点急。 他以为,夏龙驹是想拿个学术化的例子,说个故事,来打圆场。 但是老哥,你看看场合啊,我现在正在立威呢! 这不是打乱我节奏吗? 夏龙驹吞吞吐吐半天,才说:“我是刚从那边开完会回来的,我是提前回来的,领导们又在那边听了很久,在听实验室科研主力讲解……” 说完,他一指陈涯:“就是他给我们讲的。” 说完,众人没反应。 没听懂。 夏龙驹耐心地解释了一句:“这次室温超导成功,他是主要功臣之一,我刚才给你们讲的那些,都是他刚刚给我讲的,明白吗?” “实际上,我跟他分开还没两个小时呢,结果又在这里见面了,所以刚才才那么诧异。” 395.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我跟他分开还没两个小时呢,结果又在这里见面了,所以刚才才那么诧异。” 说完,夏龙驹转头看向陈涯,笑着问道:“是吧,陈先生?” 陈涯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的,很有缘分。” “哈哈!”夏龙驹爽朗地笑了起来。 旁边的人都有点呆了。 连顾雨晴都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刚刚在实验室见到……什么意思? 陈涯什么时候又成了室温超导的研究人员了? “陈先生,”夏龙驹转头对陈涯说,“我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陈涯转向夏龙驹,和善道:“你请问。” 和顾宗言不一样,他对夏龙驹还是很有好感的。 夏龙驹说道:“您刚才一直不说您在京大那边身份的事,是因为有什么隐情吗?……还是,有保密需要?” 陈涯摇了摇头,说:“不,只是单纯没想到要说罢了。” 夏龙驹刚才还绷着的脸部表情,终于放松一点了,展颜道: “我还差点以为我闯祸了,刚才在脑海里回想了半天,确实是不记得有什么保密要求啊?” 陈涯笑着说:“确实没什么保密要求。” 夏龙驹自然是不会闯祸的,他这么说,也只是卖陈涯面子,活跃一下气氛。 易阳冰的眼睛在夏龙驹和陈涯之间来回逛,心里莫名很紧张。 他就算不理解室温超导这是个什么级别的成果,但夏龙驹的态度他看是看得明白的。 夏龙驹是什么人?他能用这种态度对陈涯,是真有点吓人。 他突然感觉,陈涯脸上的笑容,好像有点熟悉。 之前在酒吧也是,明明还好好的,突然之间,陈涯就莫名其妙的占了上风,让自己脸都输光了。 陪着陈涯笑完,夏龙驹放心地站起身,伸出手,道: “我给大家重新介绍一下。” “这位陈先生,正是我们刚刚获得了突破的室温超导项目的实验室的第二功臣。” “他解决了实现室温超导当中的重要理论难点,将来如果有物理史,他的名字,会和该实验室的负责人一起,共同列在史书上。” 说完,众人表情各异。 易阳冰和蔡振益满脸错愕,顾雨晴好像回忆起了什么,顾澄曦一脸迷茫…… 而顾宗言则是一脸木然。 他好像压根没听进去夏龙驹在说什么。 夏龙驹今天一天的经历,就是一清早起来,接到紧急命令,说是有个级别很高的紧急会议,让他速去参加。 于是他就一无所知地去了。 去了之后他发现,确实级别很高。 已经顶天了,还能不高? 在京大的实验室,他见到了陈涯和路爱爱。 去参观实验室的人很多,他只是混在人群当中的一个,也没跟陈涯说上话。 当时他还在心里感叹,真的是英雄出少年。 这两个研究员看起来如此年轻,而且还郎才女貌的,没想到居然就做出了这等成果。 他当年可是扛了三十年枪,才有资格得到这种规格的接待,人家年纪轻轻的,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没想到,居然还挺有缘分,在顾家的宴会上又碰面了。 之所以先前扭扭捏捏地不敢说,主要是他还摸不清楚陈涯脾气,不知道该不该暴露他的身份。 但是今天这个乐子太好玩了,不说他估计能憋死,晚上觉都要睡不好。 再加上关于室温超导的项目,上面没有保密的要求,甚至还有意扩大宣传。 因为这是个相当基础的学科,不像当年搞两弹一样,要给研究人员人身保护。 所以,夏龙驹就恰逢其会,帮陈涯“人前显圣”了一番。 他这么做,一方面也是赶快让顾宗言刹车,不要得罪陈涯。 他看出来顾雨晴真对陈涯有情,所以才要拉着顾宗言,不要让他棒打鸳鸯。 不然以后就算陈涯真成了他女婿,把人得罪死了,顾宗言也得倒霉。 可惜,顾宗言并没有领会到老同学的良苦用心。 夏龙驹说完,顾宗言脸上只有茫然。 他感觉,这位老同学说的东西,就挺迷惑的。 并不是顾宗言理解能力有问题,主要这事情太离奇了。 刚才盘问了陈涯那么久,顾宗言好不容易才接受他是一个花了半年时间,就达成了一个月50亿营收的天才创业者。 结果,现在突然有个人跑过来跟他说,这其实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这个人还是个科学家。 而且科研成果,还很惊人。 这搁正常人听了,谁会信啊? 他怎么可能还是个搞科研的? 奶奶的,他开的不是个游戏公司吗? 顾宗言也见过作家跑去开赛车拍电影,那种天赋异禀的人也不是没有。 但这可不一样。 正因为顾宗言自己是开企业的,他才知道,搞创业和搞科研之间,这个跨度到底有多大。 搞创业,是要花费大量精力、大量投入的,做得越大,要耗费的精力就越多。 尤其是老板,老板可以说是公司的人格具象化,其他人都是工具而已。 你要说一个搞科研的,科研搞出了点什么成果,想要转化成商业价值,去开一家公司,他还可以理解。 可这陈涯开的是什么公司?游戏公司啊! 那能跟科研成果扯上什么关系啊? 而且,刚才夏龙驹把那个什么室温超导吹得那么厉害,很显然不是一般二般的科研成果。 显然,这种科研成果也是需要大量的精力投入,同时需要具备巨量的学识和基础理论功底的。 结果你跟我说,它是个游戏公司的老板做出来的? 这也太离谱了! 都不敢这么写! 有正常思考能力的人都无法接受,别说是顾宗言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主持研究室温超导的研究者?”顾宗言皱眉问,“你没看错吧?” 夏龙驹忍不了了,恨不得揪着顾宗言的耳朵说,道: “我怎么可能看错?我刚才不都说了吗?你怎么不信呢?” 他说得激动,口水都快喷出来了。 “不是,”顾宗言人还是懵的,“他怎么就成研究人员了?捐钱挂名了?” “你在想什么?没听到刚才我说的吗?这是能上史书级别的科研成果,你去给钱,你也去挂一个名试试?” 夏龙驹真感觉自己这老同学脑子秀逗了。 这家伙也是养尊处优太久了,他现在生活条件太优渥,万事不操心,走哪里都有一大群人溜须拍马,导致他现在眼高于顶。 他并不是无知,他只是太傲慢。 听到夏龙驹说得严肃,顾宗言总算清醒了一点。 “那刚才是谁说的,陈涯初中辍学的?” 说到这里,顾宗言便转头望向了蔡振益,紧皱着眉头: “你捏造谣言?” 蔡振益连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道:“我没有啊!” 夏龙驹也转头看向蔡振益,道:“那你的意思是,是我在哄人咯?” 他表情半带笑半含怒,看上去特别恐怖,蔡振益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感觉跟过了道冰水似的。 突然之间不知怎么的,本来矛头是对准陈涯的,结果现在两个大佬开始集火蔡振益了,他人都麻了。 蔡振益表情看上去快哭出来了,解释道: “我真没有啊!是、是我让人调查了一下啊,要不然就是查错人了……” 顾宗言听了,只感觉蹭蹭火起。 之前还觉得这蔡振益靠谱,结果也是个溜肩膀,转头就甩锅给手下。 信了他的,今天脸丢大了! “查错了,好一个查错了!” 顾宗言转头看向陈涯,艰难开口道:“不好意思,我误信了小人的话,刚才错怪你了,对不住了。” 这“小人”两个字,如同利箭,一下子把蔡振益心给扎透了。 他心中忽然想到,今天,他苦心跟顾家经营多年的交情,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 蔡振益猛然转头对陈涯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陈涯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蔡振益深吸一口气,道: “如果你真是室温超导的研究者,刚才我说你初中辍学时,你为何不反驳?” “我为什么要反驳?”陈涯更疑惑了,“你犯贱,难道我便要跟着辩解?要是人人质疑我,我不得天天解释?那我也活得太累了。” “!!” 蔡振益脸色涨红。 被陈涯骂“犯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蔡振益脑子迅速运转,又道: “既然你的身份不保密,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顾伯?难道你是故意的,想引诱大家出丑?” 听到他这话,顾宗言冷哼了一声。 他当然听得出来,蔡振益这是在挑拨。 顾宗言这种老狐狸,当然不会上当,但他也没有戳破。 他确实想看看陈涯怎么说。 陈涯感觉有点莫名其妙,道:“我是有这重身份,但我为什么要一开始就告诉你们?” 蔡振益提高了一点音量,道: “那刚才大家数落你,顾雨晴也跟着丢脸,难道你看着她丢脸,也要装上这么一装吗?” 他现在狗急跳墙,胡乱攀附,把顾雨晴也给扯进来了。 顾雨晴听到他这么说,气得脸都红了。 陈涯倒是很冷静,冷冷看着他,好像在看一条死狗。 “第一,我没有必要解释,因为我确实是初中辍学,这一点,你没有造谣。” 说完,蔡振益松了口气,但马上陈涯又开口说道: “但是,谁给你的权力,去查我了?” 蔡振益一滞。 夏龙驹也忽然意识到什么了,道:“你这样去调查这样一个科研工作者的背景,很有可能会被当做别有企图,别给自己惹上麻烦。” 蔡振益脸红着嗫嚅道:“我之前又不知他是那个……科研工作者,我只知道他是那个小山村出身的……” “那小山村出身,便可以查了吗?”陈涯道。 蔡振益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但他心中,早就开始吐槽起来了。 现在得势了就开始装起来了,要不是有夏龙驹站你那边,谁管你怎么想? 别说是农村小人物,就算你是搞科研的,该弄还不是要弄你! 陈涯接着说:“第二,室温超导这项研究,只不过是我平生做出的一个寻常成就罢了。” 说罢,他看着顾宗言道:“难道我做过什么,都要一一禀报?那未免也太累了。” 狂。 顾澄曦这种心思纯良的都忍不住想,这人真狂。 在夏龙驹和顾宗言这种大佬面前,他居然还敢说自己成就太多。 这说出去谁都要不信,狂得没边了都。 蔡振益瞠目结舌半天,才竖起大拇指,说:“还寻常成就,这么说你挺厉害啊!” 陈涯背着手,横了他一眼,说:“我确实厉害,这就不用你再来告诉我了。” 蔡振益刚才那话本来是反话,结果被陈涯反话正说,噎得他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你,蔡先生,你可真够菜的。”陈涯说,“《异江湖》请了那么多水军,又是给《原魔》打低分,又是在论坛各处摇唇鼓舌,我还指望《异江湖》拿出成绩呢,结果,只是一坨稀屎罢了,让人失望。” 没等蔡振益说什么,他接着道: “不过,这也很像你的风格了,半点不想着提升自己,只一味在别人身上找缺陷,拿放大镜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瑕疵,便如获至宝,摇唇鼓舌,当肉喇叭,恨不得讲得天下人尽皆知。 “结果呢?自己的东西崩盘扑得一塌糊涂,这也不管了,只希望别人的东西更差点,仿佛别人的失败,就能掩盖你的不成功。 “《异江湖》的惨败还没让你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又打着放大镜,想在我身上找缺点,发现我出身不好,就如获至宝,仿佛这就是你的胜利了。 “动动你的狗脑子想想,你是一出生就应有尽有,你拥有的东西够我这种穷苦出身的孩子奋斗半辈子,但我现在百倍于你,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这么跟我说话?简直不知廉耻!” 蔡振益被一通输出,嘴唇发白,一阵你你我我的,半天说不出话。 他扫视周围众人,却发现所有人竟都冷眼看他,每一个帮他说话,他这才意识到,兵败如山倒,他成落水狗了。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夏龙驹冷冷道,“看来你确实挺不知廉耻的。” 这话终于击溃了蔡振益最后的自尊,转身羞惭而走。 等蔡振益消失后,夏龙驹表情才总算由阴转晴,眨了眨眼,冲顾宗言道:“老顾,今天看走眼啦!” 顾宗言知道,这是夏龙驹故意接着聊这事,要给自己塞台阶了。 虽然知道夏龙驹要给自己台阶下,自己也该顺着下,但他还是觉得,太没面子了。 “是……挺走眼的。”顾宗言艰难地说。 夏龙驹扬了扬下巴,说:“虽然陈涯是小字辈,但他的成就确实非凡,你这不得……跟他好好说一下?” 看夏龙驹的意思,竟然是要自己给陈涯道歉。 顾宗言的脸一下又黑了起来。 396.江心海要过来? 虽然明白夏龙驹是好心,但顾宗言还是感觉有点难以张口。 他是属曹操性格的。商业上他可以审时度势、能屈能伸,但让他当面认错却难如登天。 陈涯在商业上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同时也和自家女儿关系密切,两方面都是顾宗言的晚辈。 让他给晚辈道歉,简直可以要了他的老命。 但凡陈涯不是这种身份,他都可以低头,但现在,他就感觉被架在火上烤。 夏龙驹也看出了他的为难,说道: “老顾,也不是我说你,孩子大了,在婚恋上面,有自己的想法,我看侄女也不是没眼光的人,你就不要干预了嘛!” 夏龙驹是觉得,两边现在的矛盾点,还是在顾宗言棒打鸳鸯这一点上。 他也没想着要顾宗言真的道歉,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帮顾雨晴和陈涯的情路疏通疏通。 但是,顾家的隐情,他却不太了解。 顾宗言还没说话,顾雨晴却先开口了,道: “夏伯伯,不用劝我爸了,我说很多次了,这辈子,我不会谈恋爱,也不会结婚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雍容大方,但谁也猜不透笑容下面是什么。 夏龙驹有些错愕,笑了笑,说:“你也不用赌气……” “我没有赌气。”顾雨晴说,“我真不会结婚。” 顾宗言沉吟了片刻,开口道: “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件事,你一辈子不恋爱不结婚,也不太可能,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结婚的对象,必须姓顾。” 夏龙驹有些惊讶地望向顾宗言,他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他竟然如此封建。 顾宗言继续说道:“你也不用揣测家族的生意我会交给谁,我不如就在这里把话说明白吧,我一直是属意把生意交给你的,不然,我也不会一直让你在高杉资本历练。” 听到这话,最吃惊的不是别人,却是温淑晶。 她不由得震惊地站起身,大声道:“那本礼怎么办?澄曦怎么办?” 顾宗言伸手把她按下座位,道:“你别打岔!” 在顾宗言的疾言厉色之下,温淑晶不敢说话了,顾宗言才慢慢道: “做生意,又不是传皇位、守江山,做生意要吃很多苦,做很多艰难决定的。本礼的性格,不适合做生意,我一开始就没考虑过他。” 说完,他又对顾雨晴道:“但是我也有底线,你谈恋爱也好,结婚也好,都可以,我不干涉,但对象必须姓顾。” 顾雨晴错愕地站在原地,懵了好一会儿。 以前她从来只觉得,自己混混日子就行了,工作上展现自己的优秀,只不过是为了争口气。 她从来没想过,顾宗言隐藏的想法,竟然是这样。 而另一个让她感到错愕的是,顾宗言明明知道家里只有顾雨晴能把家族的生意发扬光大,却还有一个如此幼稚的要求。 “你不觉得,你这个要求,很不合理吗?”顾雨晴问道。 “有什么不合理的?”顾宗言道,“名字又不是不能改,就告诉你们吧,刚才那个蔡振益,就私下找过我,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已经改了,他现在叫顾振益,只是还没普及。” 说完,他又道:“当然,他那种人,我是不可能属意他的,就算他改了名字也不行。我举例只是想告诉你,姓是可以改的。” 要不怎么说,蔡振益是老年之友。 他跟顾宗言喝了这么久的茶,扮了这么久的忘年交,可不是白忙活。 最懂顾宗言心思的,也就是他了。他甚至比顾雨晴更懂顾宗言的想法。 听了这个消息,顾雨晴更加震惊了。 不光震惊,还格外想笑。 顾振益? 笑死人了!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如果陈涯改名叫顾涯,会如何? 还挺好听的。 顾宗言转头对陈涯道:“你是什么想法?” 陈涯顿了顿,问道:“你是问我,对改名的想法吗?” 顾宗言摊手:“不然呢?” 陈涯说:“我觉得你条件太苛刻了。” 顾宗言双目逐渐瞪大。 “我条件苛刻?”顾宗言坐直了身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宗言终究是好面子,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 但他觉得,自己已经表示得很明确了。 肯跟陈涯说这个条件?代表着什么? 不就代表着,已经认可陈涯当他女婿了吗! 他顾宗言是什么人?一句话就能造成股市震荡,难道会平白无故跟人开玩笑? 跟陈涯说这个,就是只差临门一脚——只要陈涯改名叫顾涯,顾雨晴就是他的。 顾家这么多的资产,以后就是他和顾雨晴两个人的。 这不是少奋斗十年的问题了。 普通人奋斗十辈子,都未必能达到顾家的地位。 能做出一个爆款游戏,确实很了不起,但顾家的规模,依然不是一个初创公司可以碰瓷的。 陈涯的公司,顶多也就在it领域活跃一下了。 可顾氏集团是什么? 是一个掌握着国内民生、基建,种种基础性产业的近乎垄断地位的商业帝国。 得到这些,只需要改个姓而已,这还叫“苛刻”? 所以,他搞不清楚,这陈涯,是傻,还是没听懂他的暗示。 顾宗言坐起来说:“这条件还苛刻?你难道不喜欢她吗?” 顾雨晴眉头一皱,道:“爸……” 她正准备让顾宗言不要在这种奇怪的事上胡搅蛮缠,一旁的陈涯却率先张口道: “不,我很喜欢她。” 刚要开口说话的顾雨晴愣在原地,嘴巴微张。 她的脸上,一抹红晕爬上来,随后,蔓延到脖子、耳朵、耳根。 很快,她整张脸都如同涂了胭脂一般,发热得厉害。 如果是在漫画里,她头顶一定已经开始冒蒸汽了。 她现在脑海里,全天候无死角,三百六十度你全景声循环播放着刚才陈涯那句话。 我很喜欢她…… 顾雨晴努力控制着嘴角,让它不要上扬得太过于明显。 但这番努力效果不太明显,导致旁人视角里,好像有两个灵魂在试图争夺顾雨晴的身体。 她的嘴角来回拉扯,时而咧开时而抿紧,看上去像个只会傻笑的呆子。 顾雨晴也知道这一点,空白的脑子里,只剩下对自己痛骂: 顾雨晴啊顾雨晴,你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了,什么追求方式没见过? 居然被这么简单一句话,给弄破防了! 太弱小了!太丢人了!太没出息了! 以后,还怎么拿捏陈涯?还怎么在他面前装高冷! 毁了!顾雨晴,形象全毁啦! 陈涯说:“虽然我很喜欢顾雨晴,但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可以拿来交易的事情。” 顾宗言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道:“我没有在跟你交易,我是在给你说我的底线。” 陈涯的表情看上去很认真:“我也在跟你说我的底线。在这方面,我不做交易。” 说完,他又补充道:“何况,我并不认为,你的顾氏集团,可以拿来当做筹码,击穿我的底线。” “筹码?呵呵。”顾宗言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你对顾氏集团的能量一无所知。” “说起顾氏集团,刚好,”陈涯看了眼旁边的易阳冰,道,“刚好都在,恰逢其会,就刚才夏师说的室温超导,可能大家没理解其中意义所在,我再补充几点。” 不知为何,顾宗言隐约间有种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果说是一把宝剑,之前一直都呆在鞘中。 而就刚才,他好似一刹那间,出鞘了。 锋芒寒光闪闪,气魄都快逼到自己脸上了。 “第一,室温超导的应用前景,不是全国,而是全球。”陈涯说,“这肯定是今后全球的一个新经济增长点,而且是一个淘汰落后产能,建立新产能的增长点,你们想必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夏龙驹表情严肃起来,道:“超导材料的应用,会淘汰能源、金属等等领域内一大笔产能,说实话,很难调控。” 陈涯说:“确实很难调控,但是这种迭代是必然,就算难调控,也是必然趋势,不以任何个人意志为转移。” 说完,他眼睛盯着顾宗言,道:“顾总,你的顾氏集团,大部分生意都是在这个迭代的范围内,我认为,室温超导技术的应用,对你的冲击是第二大的。” 顾宗言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而影响最大的,”陈涯转头看向易阳冰,“易公子,是你家的产业。” 易阳冰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传统能源领域,你家的火电和发电板块,是彻底需要迭代更新的,要么改造,要么逐步淘汰。” 说完,陈涯笑了笑,说:“我已经跟领导做了保证,我的室温超导技术专利,将会对国内企业无偿使用,但是部分相关配套技术,还是由北辰公司独家掌握的。” 易阳冰说:“也就是说,将来我们家,还得看你的脸色?” 陈涯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不是看我的脸色,而是,合作。当然,如果你们跟不上势头,我也不介意改合作为收购,接手优质资产。” 顾宗言按着膝盖,说:“所以你的意思是,顾氏集团的遭遇,也是一样?” “没错。”陈涯说,“不过幸运的一点在于,顾雨晴作为北辰的原始股东,将来会一直留在北辰董事会内,只要她不跑路。” 顾宗言呆坐在沙发上,有点恍惚。 他用求助的目光移向夏龙驹,似乎想从他那里求证陈涯的话,想让他告诉自己,并没有陈涯说的那么夸张。 但夏龙驹却点了点头,道:“他说的是真的。” 顿了顿,他又说:“这项新技术不光是清洁能源代替化石能源,更有关战略资源的安全,大趋势,肯定会走到他说的那一步,只是早晚的问题。” 夏龙驹叹了口气,又说道:“我揣测的话,上面肯定还是会尽量保住民营,不要受到太大冲击,但是这其中的各方冲突和更替,就不好说了。” 夏龙驹又对陈涯道:“关于具体室温超导技术的应用,你不如再详细说说?” 陈涯一笑,道:“室温超导技术主要分为超导材料的制造,以及延伸产品的制备。” “超导材料的制造,需要应用到维度折叠技术,将三维体压缩形成一维超导通路。” “这项技术的专利,我们会在国内免费,专利免费,但是人工不免费,初期的生产线路,我预计还是会在北辰手里很长一段时间。” “制造超导材料的原料,矿藏方面我国储备丰富,我估计将来会成立一家国企,专门运营超导体的原材料开采。” “而超导技术的应用方面,目前,电力、通信、运输、能源等方面的专利,我们都在形成当中,这其中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部分,我们都会采取国内免费的形式,不过,我们也会成立一个资质审批委员会,只对符合要求的企业赋予专利使用资格。” “其中,能源方面……” 听着听着,顾宗言逐渐感觉到天旋地转。 同时,还感觉到了一丝荒诞。 真的翻天了。 明明刚刚,他还是以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着陈涯。 但是俄顷之间,就变成他需要看陈涯脸色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说完后,陈涯感觉嘴唇有点干,最后道: “目前就只说到这里了,将来,肯定还有跟各位深入探讨的机会,到时候再详细讨论吧。” 说完,他又转身朝向顾雨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现在起,你得拿出点气势了,你是北辰的原始股东。” “像什么顾氏集团给谁继承这方面的事,你不用给自己压得太重。” “它该给谁继承就给谁继承,给你固然是锦上添花,但从另一方面想,你是否还需要压这么大的担子,也是个问题。” 说完,陈涯向众人展开双臂,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我想去外面透口气。” 说罢,他便洒然出门了。 留下的众人当中,只有一阵沉默。 顾雨晴嘴角仍然不住上扬。 这家伙。 本来以为他是要自己装一波大的,没想到他还帮自己也装了一波。 我真是谢谢你喔。 易阳冰看了看夏龙驹,又看了顾宗言,感觉很无助。 他其实刚才没太听懂,直觉告诉他很重要,但是,他又确实没听懂。 夏龙驹看出了他的尴尬,道:“你还不快给你爸打个电话,说一说这事?” 易阳冰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掏出了手机,匆匆走出了门。 看着有些颓然的顾宗言,夏龙驹笑着问道: “怎么,老顾,突然感觉自己老了?” “老啦!”顾宗言叹道,“我感觉好像回到了当年,一个新风口出现的时候。” 他又说道:“当年我可以不眠不休,工作四天,只为了抓住一个机遇,但是眼下一个机遇就在眼前,我却感觉非常的……缥缈,看着年轻面孔,竟然感觉,有点害怕。” 夏龙驹点头说:“当时参观完实验室,看着他和另外那个年轻人时,我也是这种想法,有点害怕,可能我也老了。” 说到这里,夏龙驹的表情忽然僵在脸上,心里一突。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不对啊? 当时在实验室,陈涯和那个年轻的女学者,可是被私下称为“学术情侣”“天造地设”的啊? 那他怎么……又跟顾雨晴是一对? 难道,这厮脚踏两条船? 夏龙驹忽然心里打起鼓来。 他好像,帮错忙了啊! ……一旁的顾宗言不知道老友的心理活动,长吁短叹,十分唏嘘。 旁边温淑晶看他长久没说话,小心翼翼地,又开口问道: “老公,既然这样,那顾氏集团,要不干脆还是让本礼来……” “去去去!”顾宗言被这婆娘说恼了,“什么时候了,还在考虑这种事!” 温淑晶被吼得一颤,不敢说话了。 顾宗言揉了揉跳得有些厉害的太阳穴,说:“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转头看顾雨晴,想让她跟自己出来,但是又没说出口。 顾雨晴默默看在眼里,乖巧地跟在了顾宗言身后。 今天是自己赢了。 既然是自己赢了,也没必要像以前那样叛逆。 还是得给老头子几分面子的。看在他这么惨的份上。 走出门,人群的熙攘声涌来,星光洒在顾宗言脸上,他感觉好像换了世界。 他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想对顾雨晴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找到好的由头。 正在此时,一个身材精瘦的男人,走到他面前,跟他打了声招呼。 “顾总,您吉祥。” “哟,贾先生。”顾宗言虽然没什么精神,但还是给眼前这人足够礼遇,伸手跟他握住,“你也来了?” “对,我是恰逢其会嘛,”贾时飞笑了笑,眼睛看了眼顾雨晴,“我这不,邻居嘛,过来瞅了眼,刚好碰到这庄子的原主,他就邀请我来了。” “房子原主?”顾宗言脑子有点没转过来,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真好啊,想不到陈先生跟顾总也认识,这世界还真小。”贾时飞笑着说。 一旁顾雨晴皱着眉头,道:“陈先生?” 她现在有点敏感,听到跟陈先生三个字,都有点应激。 贾时飞下巴扬了扬,指着一个方向道: “喏,刚才在那边又碰到了,顾总没打声招呼吗?” 顾宗言和顾雨晴朝他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群人,不知道他在说谁。 就在此时,一个女人表情紧张,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从众人身边经过。 “又过来了……又过来了……” 一旁顾澄曦把她拽住,道:“刘姐姐,你怎么了?” 刘婷看到顾澄曦,表情复杂地说:“顾小姐,蛮不好意思,是这样,江天后说她……要回来。” “江天后要回来?”顾澄曦感到十分惊喜,“她终于接受邀请,要过来参加宴会了吗?” “不是……”刘婷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歉疚,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她回来,还不是因为、因为……你也看到了,都是因为那个陈涯!” “陈涯?” 感谢絃斷有誰聽的500点打赏~ 这一章是补昨天的。5000字。晚上应该还有,如果没有,就是鸽了,鸽到后天。 (本章完) 397.你跟陈涯什么关系? 顾宗言迷茫了。 这又有陈涯什么事? 比顾宗言更迷茫的,是顾雨晴。 确实好像听说过,陈涯和江心海之间有点什么关系,当时还以为他是在吹牛。 那为什么江心海要过来呢? 比顾雨晴更迷茫的是顾澄曦。 啊? 刘婷看着呆滞的顾澄曦,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顾小姐,我真的不知道,江天后是从哪里知道陈涯在这里的消息的,没想到您也邀请她过来了,刚才他有没有跟您提起江天后啊?” 顾澄曦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啊……” 陈涯跑到她家,说了一大堆什么室温超导、什么游戏公司之类的,很多都听不懂。 她拉住刘婷的手,问:“你等一下,刚才那位……陈、陈涯,他是我们前几天见的那位陈先生……吗?” 刘婷眼睛一瞪:“是啊!你没认出来?” 顾澄曦微微张嘴。 “世上很少有像他那么帅的人吧?”刘婷忍不住吐槽道。 顾澄曦大脑彻底宕机了。 前几天,她见陈涯的时候,只是匆匆见了一眼,知道他是咫尺,仅此而已。 虽然当时印象深刻,但这次见陈涯,可是以“顾雨晴绯闻男友”的身份见的啊! 而且,后面随着抖出什么“游戏公司老板”“室温超导研究者”的这些身份,距离顾澄曦先前的印象,就越来越遥远了。 假如说,昨天见到一个人,别人给你介绍,这是某著名作家,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 第二天又有人指着一个长相很像的给你介绍,这人是著名科学家,搞科研的。 你会怎么想? 难道你会马上就赞叹道,此人真是不世出的天才,隔行能登山,两手抓两手硬,文体两开花? 正常人第一反应肯定都是:这人怎么跟昨天那人长得这么像? 或者就是觉得,说不定两人是一对双胞胎吧? 刘婷这就相当于跑过来告诉顾澄曦,这个江心海的未婚夫,写出了数十首金曲的知名词曲人,经营着一家游戏公司,最近刚刚研发出室温超导,同时,还是你姐姐的绯闻男友。 wtf?! 顾澄曦抱着头,露出了成龙崩溃的表情。 这也太亏贼了! 一旁的贾时飞笑着道:“江天后要过来见陈先生吗?他们两人的感情,还是那么好。” 刘婷苦着脸说:“哪里好哦!他们都快两三年没见面了。” 贾时飞一愣,道:“怎会如此?他们不是已经谈婚论嫁很久了吗?” 刘婷见旁边人多,警惕起来,苦笑着说: “贾先生,我们最好还是别谈论这事了,这是江天后的私事。” 贾时飞也意识到了,连忙摆摆手道:“对不起,我失言了,不聊这个,不聊这个了。” 话音刚落,刘婷和贾时飞的手,就双双被顾宗言、顾雨晴父女俩,分别攥住了。 “你再说说,是怎么回事?陈涯跟江天后,是什么关系?” “未婚夫?谈婚论嫁??把话说清楚点!” 贾时飞和刘婷哪见过这阵仗,当场吓傻了。 顾宗言稍微冷静了一点,努力让自己和声细气,抓着贾时飞问道: “贾先生,你认识这位陈涯吗?他到底是什么人?” 贾时飞完全不懂顾宗言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抖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 “他、他不是这房子的主人吗?顾总,您这问的是什么意思?恕我愚钝,我没太明白。” 顾宗言又急躁起来,顾雨晴看他太急了,抢过话头,道: “我们不认识这位陈涯先生,想知道一下,他和江心海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又怎么成了这房子的主人了?” 贾时飞听完,恍然道:“原来如此,我以为陈先生被邀请来了,必然也是你们的熟客,原来你们不知道他,其实他啊,正是江心海的御用词曲人,咫尺。” 贾时飞这句话就好像光辉女郎的光之束缚,把顾宗言和顾雨晴控住了,两人同时陷入了走神状态。 “咫尺由于从来不在圈外抛头露面,连圈内人知道他真实身份的都很少,我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才认识他的,呵呵。” 一旁的顾澄曦连忙道:“他真的是江心海的未婚夫吗?” 贾时飞摇了摇头,笑道:“这我就不好说了,毕竟是江天后的私事。” 说罢,他看向了刘婷,显然,她这位江心海的助理,更知道内情。 顾雨晴拉住刘婷的手,说:“刘小姐,江天后和陈涯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刘婷咬着嘴唇,摇头。 作为助理,哪怕江心海现在已经隐退了,也决不能透露她的私生活,这是作为助理的职业道德。 见刘婷不肯说,顾雨晴咬了咬牙,道:“我你告诉我,我马上就拿20万给你,作为消息费。” 刘婷慌了。 她完全弄不清楚,为什么这位顾大小姐,突然对江心海和陈涯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虽然一点头就能获得20万,但她更害怕了,不住地摇头。 一旁的顾宗言簇生粗气地开口道:“我给你一百二十万,你给我说清楚这件事!” 一百二十万……用这么大手笔,只买一句话,刘婷都吓得快哆嗦起来了。 贾时飞是个聪明人,也看出来这件事可能非同小可,在一旁道: “顾总,顾大小姐,你们别为难她了,她是个助理,要是把消息卖出去了,以后她在这行都未必能干下去。” 被贾时飞提示了这么一下,顾宗言和顾雨晴上头状态也逐渐降温了一点。 趁着两人没再冲动,贾时飞又连忙提醒刘婷道: “刘助理,你要不,给江天后汇报一下?她要是知道顾总和顾小姐对她这么感兴趣,肯定会亲自给他们解释的。” 刘婷一喜,连忙点头道:“好,我、我这就联系江天后。” 说罢,她掏出手机,手悬在屏幕上“江心海”三个小小的字,却始终按不下去。 顾雨晴看着她的动作,莫名心中酸涩,有点想哭,一把拿过她的手机,道:“我来。” 在刘婷的错愕中,顾雨晴拨通了电话。 顾雨晴将手机对着耳朵,随着通话提示音一声声响起,她的心越提越高,都快到嗓子眼了。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喂,婷婷,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在顾雨晴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刹那,心又猛地一颤。 不愧是被称作天后的女人。 声音真好听。 整理了一下心情,顾雨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道: “你好,江小姐,我是顾雨晴。” “顾雨晴?”电话那头的江心海声音有些疑惑,“刘婷呢?电话怎么在你手里?她出什么事了?” “她没出事,”顾雨晴说,“是我有事情想问你。” 顿了顿,顾雨晴努力微笑道:“你不是将房子租给顾澄曦过成年礼了吗?我是她的姐姐。” “哦……” 江心海那边拖长音调。 这么说,她就知道顾雨晴是谁了。 “你想问什么?” “那我就直接问了,”顾雨晴道,“陈涯和你,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时,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就如同顾雨晴听到江心海声音时那般,在江心海听到顾雨晴声音时,也觉得,这女人的声音,真好听。 但是同样,在两人心中升起的是同样一种情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电话那头的,是敌人。 可能是潜意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抗情绪,在隐隐发挥作用。 这个非常关键,但是听起来又十分无关紧要的问题,让江心海沉默了好久。 冰雪聪明的江心海,仿佛也明白了什么,忽然笑了。 “那,顾小姐,我能不能问问,你和陈涯,又是什么关系?” “……” 顾雨晴沉默了。 “是……追求者?”电话那头,江心海开始猜测起来,语气逐渐带刺,“还是,被追求者?” “是投资人和被投资人。”顾雨晴说。 “那,我和他是歌手与词曲人的关系。”江心海语气轻快地说。 “仅此而已?”顾雨晴歪头问道。 “当然不是。”江心海那边说,“你和他,也仅仅是投资人和被投资者的关系吗?” “不完全是。”顾雨晴说。 “那,介不介意告诉我,你们还有什么关系啊?” 顾雨晴能想象到,说这话时,江心海脸上挂着维持体面的微笑。 “你先说。”顾雨晴说。 “他是我的初恋,我是他的初恋。就这样,怎么了?” 江心海语气忽然变轻了,好像想让语气显得轻描淡写,但并不太成功。 尽管如此,顾雨晴还是感觉被刺伤了。 “那请问顾小姐,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顾雨晴再次面对这个问题,还是哑然。 “回答我。”那边催促道,“你为什么要来问我这个问题?你又知道他多少事?” 无数思绪,在顾雨晴脑海里盘旋。 小弟?奴仆?朋友? 还是…… 顾雨晴脑海中,又响起陈涯那句话—— “我很喜欢顾雨晴。” 解开自我束缚吧。 此刻,顾雨晴的心中忽然十分冷静,她过往二十多年的人生,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清醒过。 “他是我的炮友。”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声音。 顾雨晴把手机还给刘婷,说:“我问完了。” 她的表情好像无事发生。 刘婷颤抖着接过手机,捧着手机,将听筒对准耳朵,那边如同母狮子一般的江心海发怒的声音,很快张牙舞爪地传到耳朵里。 “他怎么敢这样!刘婷呢!你给我找到他,把他钉死在那里,哪里也不准去,我马上就要来找他算账!!” 顾雨晴表情平静地转向满脸错愕的顾宗言,他身后,温淑晶面色难看地盯着她: “你太丢顾家的脸了,简直败坏门风。” 顾雨晴没有说话,甚至还想笑。 “就凭今天这事,把你扫地出门都不为过,”温淑晶道,“你简直不配姓顾。” “无所谓啦,”顾雨晴耸了耸肩,“随便吧。” 正在此时,刚好陈涯从不远处走过来,看来他已经透气完了。 看到众人都面色古怪地看着他,陈涯感觉有点奇怪。 尤其是顾雨晴,眼神深邃得好像火山口湖。 “我刚才跟江心海打电话了,”顾雨晴一字一顿地对他说,“听说,你是她初恋?” 听到这句话,站在一旁的顾澄曦等人,呼吸都是一停。 陈涯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有点心虚道:“是啊……” “那你还说喜欢我?”顾雨晴歪着头,脸上带着微笑,有点可怕。 “喜欢她就不能喜欢你吗?”陈涯随口就说出了非常渣的话。 “过来。”顾雨晴勾了勾手指头,随后用手挽住了他的脖子。 “作为北辰的原始股东,我记得除了股份,我还有一个特权,就是可以随意使唤你十次,现在还剩八次机会,对吧?” 陈涯点头,满鼻子都是她身上的香气:“是这样。” “行,快带我离开这里。”顾雨晴说,“我不想再待这儿了。” “行。”陈涯没有废话,这一点让顾雨晴十分欢喜。 “我很喜欢这双高跟鞋,”顾雨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跑起来的话,肯定会断掉,你不许让它断了。” “顾雨晴,”温淑晶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快!快跑!”顾雨晴拍了一巴掌陈涯的背,他一弯腰,整个把顾雨晴抱起来,扭头就跑了。 陈涯抱着顾雨晴,撒腿就跑的身影,成为了整个成年礼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宾客们纷纷起身围观。 可惜跑得太快,很快就没影了,不少人都很遗憾地没有看到。 “你走了就别回这个家门了!”温淑晶尖声冲着那头叫喊道。 喊完,她回到表情略显颓然的顾宗言旁边,皱眉道: “老公你说句话啊!” 正在此时,人群的另一头,忽然又爆发出一阵喧闹。 众人回过头,只见珠厂的葛东振,正推搡着蔡振益(或者说顾振益)出来,嘴里还大叫着: “你害死我了!你这王八蛋,你去死吧!” 话音刚落,他就给了蔡振益一拳,蔡振益一头栽倒在地,带翻了一张水晶桌子,玻璃四溅,惹得宾客们尖叫连连。 顾宗言两眼无神地看着这场闹剧,脑子里完全没有思考其一眼,只是干笑了两声,然后说: “哈哈,随便吧!” 明天有事,亲戚孩子满月,要去赴宴,不一定有时间更。我尽量更。如果没更就是请假了。 (本章完) 398.告一段落? 天边淡月,无差别地向人间播撒着清辉,一如几年前的此时,一如那次夜宴上一般。 秦云初和柳如影呆呆听着顾雨晴的故事,有些意弛神往。 她们先前从来没有想过,陈涯和顾雨晴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去。 “原来,炮友是这么来的。”陆清璇感叹道,“当时乍一听感觉挺惊悚,现在听来倒觉得,挺痛快……” “但是,我还是不太理解,”秦云初说,“明明不是那种关系,为什么要那么说呢?那岂不是会让别人……误会?” 顾雨晴玩味地看着秦云初,说:“我的宝,你家人肯定对你很好。” 秦云初红着脸,说:“是、是挺好,怎么了?” “所以你体会不到那种感觉,”顾雨晴耸了耸肩,“我就是不想当乖乖女了。虽然本来也不乖。” 秦云初的脸更红了。心里暗自思忖,顾雨晴这是在说,自己是乖乖女吗? 柳如影倒是很能理解顾雨晴。 她对顾雨晴感同身受,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经历和顾雨晴极其相似。 都是在家中地位尴尬,又都是碰到了陈涯,并且有了摆脱家庭的机会…… 站在现在的时间节点听以前的事,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总感觉故事里的人,和现在眼前的人有点对不上。 但是确实顾雨晴也好、陈涯也好,都是从当年那个还青涩的自己,成长成为今天模样的。 就算顾雨晴这个云山总裁,女强人的顶点,当年肯定也是从小姑娘长成这样的。 北辰公司,这个横亘互联网、娱乐、科技、能源、物流、基建、汽车等等领域的巨头公司,当年也是从被人瞧不起的小公司,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只是,北辰也好,顾雨晴也好,现在都太强大了,所以才会让人感觉,当初居然还会被人那样对待,有点不可思议。 “唔嗯……” 躺在床上的夏幽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 她对顾雨晴的故事貌似不是很感兴趣,中途就睡着了,现在估计还沉湎在梦乡中。 “对了,”陆清璇忽然道,“夏龙驹的女儿,那个黑客天才,是不是就是……夏幽?” 顾雨晴看了一眼床上的夏幽,道:“是,但是我还是不知道,陈涯是怎么拐跑她的。” 陆清璇表情看上去有些呆然:“那时候,她才念初中吧?” 柳如影背转身偷笑。 那想必是怎么拐跑顾雨晴的,就怎么拐到夏幽的。 躺在床上的夏幽悄悄睁开一只眼,又赶紧闭上,嘴里发出了两三声呢喃,继续装睡。 那天的晚宴,在江心海家的庄园……她也去了。 还碰到陈涯了。 当天她被打扮成穿着公主造型小裙子的可爱少女,还被陈涯嘲笑了。 所以她打算将这段记忆封存,这辈子都不要让别人知道。 “那后来呢?”柳如影有些急切地问道,“后来,您是怎么创立云山集团的,后来为什么又没有和陈涯一直在一起呢?” 柳如影对后续尤为关切,因为她觉得,顾雨晴的经历,对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路,非常有参考意义。 “后来嘛……” 顾雨晴拖长声调,翘起腿,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 睡袍下光滑的长腿,在灯光下发出白皙的光泽。 “后来……” …… 顾雨晴躺在陈涯怀里,觉得很温暖,而且格外有安全感。 她勾着他的脖子,像小朋友一样挂在上面,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 “你干了什么啊?”陈涯一边跑一边说,“我看他们的表情,好像都见了鬼一样。” “没干什么啊?”顾雨晴说。 “你不会是被人追杀了吧?”陈涯问,“不然为什么要跑?” “我就是跟江心海打了一通电话而已。” 陈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们说什么了?”陈涯有点心虚。 “没说什么,就问候了对方一下,”顾雨晴说,“她说她是你初恋。” 陈涯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和江心海……确实曾经在一起过,我承认,我和她关系有点没交代清楚,但是我对你说的……” “不用跟我解释什么。”顾雨晴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我不想听,至少今天不想听。以后你再讲给我听吧。” “唔……” 顾雨晴真的是个很忠实于自己的人。 她很喜欢现在这样的氛围,明知道真相会破坏这样的氛围,所以她宁可不要真相。 “她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顾雨晴说。 “你怎么说的?”陈涯有点紧张。 “我跟她说,你是我的炮友。”顾雨晴说。 陈涯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把顾雨晴摔到地上。 顾雨晴咯咯笑了。 不要真相不代表不会整蛊他一下。 不然心里也太不爽了。 “她信了。”顾雨晴说,“而且,我家人当时都在哪儿,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炮友了。” 顾雨晴笑得很欢脱,陈涯感觉,多少有点癫在里面的。 “那怎么办?我们接下来去哪儿?”陈涯问道。 陈涯脚步放缓,他感觉再逃都没用了。 已经社会性死亡了,再逃还有什么用?明天早晨起床,他就要背负着“顾雨晴炮友”这个悲惨的名声活下去了。 “随便吧。”顾雨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去哪儿都是一样的啦。” 顿了顿,她又说:“不过,我建议你找一家酒店。” “为什么?” 顾雨晴眨了眨眼:“现在他们都觉得我们是这种关系,而我们不是,你不觉得,很亏吗?” 陈涯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就沉陷了。 …… 第二天,陈涯从酒店的床上醒来,床单从身上滚落,脑子还有点没清醒。 已经好多天没这么踏实地睡过了。 他起床烧了一壶水,刷完牙后,看到顾雨晴趴在床上,正满眼好奇地盯着他。 “看什么?昨天没看够吗?”陈涯问。 “没呢。”顾雨晴探究性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才刚认识它,还需要多研究。” 陈涯又爬上了床。 太阳又升高了十七八度,陈涯躺在顾雨晴身边,问道:“接下来怎么打算?” 接下来的人生,也算是一个新篇章了,和一部分告别,又和一部分新的重新开始。 顾雨晴也觉得,的确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件事,想了想,说: “首先,我打算去你老家看看。”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陈涯的预料。 “你去那儿干嘛?”陈涯问道,“那里没什么好看的。” “主要我近期不想回家。”顾雨晴说,“昨天张扬了一把,回去之后,肯定有一万个人扯着我问东问西,暂时不想面对这些。所以先随便找个地方打发几天时间吧。” 她把自己的手机在陈涯面前晃了晃,陈涯瞟见,锁屏界面上都有一堆消息。 “巫秋桐还给你发消息了。”陈涯说。 “我知道,我回了的。”顾雨晴懒懒说。 昨晚巫秋桐就发消息过来了,第一句话就是: “姐妹,你太勇了。” 第二句话是:“真做了?” 顾雨晴回了一句:“没,不过快了。他在洗澡。” 对面回了个吃柠檬的表情。 陈涯说:“要打发时间,有远比那地方更好的地方吧,随便找个风景名胜,都可以住上一段时间。” “哪个风景名胜我没去过?”顾雨晴说。 “主要那地方是农村,生活条件很差,你住不惯的。” 顾雨晴说:“就是要差,我就想去看看,是什么地方能养出你这种人。” “好好,”陈涯投降了,“这几天过后呢?” “过后,我就准备开一家公司。”顾雨晴的洁白脚丫从被子末端伸出来,一摇一晃。 “开家公司?”陈涯更惊讶了,“你还需要钱吗?” “怎么不需要?钱是永远都赚不完的。”顾雨晴说,“我野心大着呢。” “那你准备做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顾雨晴说,“你做手机,我就做基站,你造车,我就卖轮胎,反正跟着你喝汤就行。” 陈涯震惊了:“还能这么玩的?这多无赖啊?” “赚到钱就行,管它什么无赖不无赖的。” 不过,顾雨晴这倒的确是一个策略。 北辰现在掌握着核心科技,已经是势不可挡的局面了,想跟北辰竞争是不可能的。 只能是北辰吃肉,跟着喝汤,听起来是邪魔外道,说不定过几年,还会比那些“正道”赚得多得多。 “再然后呢?”陈涯问。 顾雨晴把头埋进他怀里。 “不知道啦!” 以后的事谁能知道了?突然跟陈涯结婚了也说不定。 不过那样的未来,终究没能到来。 因为不久之后,陈涯就失踪了。 起因是一场意外,某天深夜,陈涯在从研究所回到公司的路上,突然失踪。 新闻对外公布的是车祸,但是顾雨晴去探视过同样受伤的司机,那很显然是枪伤。 顾雨晴还去找过夏龙驹,找过路爱爱,甚至还找过自己爹,但都没能得到结果。 唯一确定的一件事就是,陈涯还活着。 再后来,顾雨晴见到了江心海。 本来打电话都能打出火药味的两人,见了面倒没吵架,反倒因为同一个男人的事,都感到有些凄然。 两人一起吃了饭,还一起过了几夜,两人都发现,对方的性格没有之前想的那么难以接近。 她们讨论得最多的,还是相互研究陈涯到底做了什么,后来又到哪里去了。 为了找到陈涯,顾雨晴拉了个群,把江心海、路爱爱、路可可都拉进去了,后来又把夏幽给拉进去了。 群名叫做“渣渣男孩搜索群”。 这个群旨在寻找渣男陈涯,群员要在各自的领域,用一切手段挖掘陈涯的线索。 成果也是很喜人的,她们找到了陈涯的“青梅竹马”苏小暖,还找到了柳如烟。 后来,根据柳如烟提供的线索,终于把陈涯和日本女人也收进了群,这位渣男的经历也终于真相大白,可喜可贺。 考虑到陈涯的面子,原来的群名对他太不尊敬了,而且人也已经找到了,所以改成了稍微体面一点的“心碎男孩收留群”。 不过即使如此,陈涯在群里的地位依然是最低的,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但是喊打完之后,各人跟他私聊是什么面孔,就不得而知了。 秦云初加进来后,这个群也已经发展到了10个人之巨。 秦云初坐在窗边,握着手机,听着顾雨晴的讲述,有点感叹。 当初因为被误拉进这个群,因此扯出了后续一连串的故事(或者说事故),也算是段孽缘。 没想到的是,这个群居然是这样建成的,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真相。 要是放在以前,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加入员工的后宫群,还会从自己崇拜的顾雨晴嘴里听到这群的由来。 这一切都太奇妙,也太魔幻了。 她现在很庆幸当时柳如烟加了自己,而自己也因为好奇(八卦)迈出了那一步。 否则的话,她到现在都会带着偏见看陈涯,永远也不可能了解到背后这许多的恩怨纠葛。 故事讲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 今天本来就很激情了,现在故事听完,陆清璇等人都感觉困意有点上来了。 正在此时,顾雨晴的手机响了。 她抬起屏幕一看,眼神马上变了,果断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秦云初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电话那头肯定是陈涯。 堂堂顾总,绝对不会用这种温柔的声音,跟第二个人这么说话。 “嗯、嗯……嗯。” 不知道陈涯和顾雨晴说了什么,但从表情上看,顾雨晴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挂断电话,表情看上去有点复杂,阴晴不定了好一阵子,才说: “各位,出了点事,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秦云初问道。 顾雨晴摇了摇头,道:“房间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缺什么就打前台电话,我必须得先走了。” 柳如影有点无助地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顾雨晴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说罢,她就换上衣服,匆匆离开了。 “会是什么事呢?”陆清璇转头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众人纷纷摇头。 她们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够让顾雨晴露出那种表情。 如果有,肯定是大事。 就在此时,床上的夏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在角落里玩着手机。 她忽然说:“琉璃子被带回日本了。” “琉璃子?是那个群里的那位日本妹子吗?”秦云初问道。 “嗯。”夏幽点了点头,眼睛还盯在手机屏幕上。 “谁?”陆清璇疑惑问道。 “哦!我见过!”柳如影说道,“很漂亮的一个女生,她不是在海涯公司吗?” 陆清璇还在努力搜刮着记忆,秦云初皱眉问夏幽道: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回日本又怎样?” 夏幽没有回答。 她是那种如果需要解释的太多,就干脆一句都不解释的性格。 这样倒是让秦云初很焦虑。 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屏幕忽然也亮了起来。 定睛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 “陈涯正在来电。” 她的手机设置了静音,因此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秦云初若无其事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跑进洗手间,并且小心关上了门。 坐在马桶上,她接通了电话,尽量压低了声音: “喂?” “秦总吗?我是陈涯。”那边传来了陈涯的声音,“你现在休息了吗?我有件事要麻烦一下你。” 感谢黑白萌熊的500点打赏~ 写到这里,我自己都有种告一段落的感觉。 一百四十万字,最初的坑才填上。 但是离“全文完”的时候还早呢。 接下来,还要继续拜托各位支持。 再次感谢各位来看我的书。 (本章完) 整理大纲,请假两天 故事要开启新篇章了,下一站是因为某种原因要前往日本,新故事还有一部分细节有待敲定,目前还在细化大纲,所以需要请假两天,望谅解。 如果顺利的话,大纲定下来后我会加快速度多写几章,这次请假大家就当无事发生。 前面好多读者朋友反映,前面的情节忘了,连角色是谁都不记得了。 不怪大家,我自己也忘了,还是看了前面才想起来的。写太慢了,时间一长,自己都忘了,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 那么这里帮忙梳理一下情节,当然,因为我自己也忘了当时我是怎么构思的嘛,我揣测的话,时间线是这样的: 主角十二三岁的时候父亲离家出走,同时主角的系统觉醒,靠做文抄公,照搬武侠,赚了一大笔钱,之后又继续搬运各种作品,把【文学家】这个成就刷满了,之后就走上了刷成就的道路; 主角十六七岁的时候,在和苏小暖鼓捣电影;十八岁的时候遇见江心海,之后又找到徐湘潇,给两人写歌; 之后海涯公司被陆家收购,主角出走国外,刷满【音乐家】成就后回国,创办北辰公司,遇到顾雨晴、路爱爱、路可可、夏幽。 之后遭遇刺杀,被夏幽收留,这段故事目前还没写,不透露多了; 再之后又和路爱爱一起深入研究超导体,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介入了路爱爱和路可可的家庭,这段故事也还没写,不透露了; 科研出成果后,陈涯功成身退,去刷了【慈善家】的成就,刚好遭遇到大地震; 这之后陈涯想休息一段时间,摆脱了所有社会关系,在自己刷【慈善家】时修的福利楼里居住,这时候意外捡到了离家出走的少女柳如烟; 再之后因为某种原因,陈涯出国执行一项任务,完成任务同时,也拐了一个人质浅井琉璃子回国,这段故事将在下一个篇章细写,这里不多说了; 到这里,红颜群成员就收集齐了,陈涯决定最后去刷【打工人】的成就,在公司邂逅了小秦总秦云初,这本书的故事也就是从这个时间节点开始的。 嗯,以上就是时间顺序的故事脉络了。 因为写的时候各种用倒叙、插叙、补叙,叙述上玩了很多花活,对于追更的读者确实不太友好。 下本书我会尽量少用这些花活,尽量平铺直叙,这样连载起来确实阅读友好一些。 另外,有读者说上段结尾有点太草率,确实,因为我写着写着懒得写了。 有时候写着写着,确实脑子里还有很多东西没写出来,但是一想到写出来,可能又会被说水字数,所以干脆不写了。 其实,不水字数一味推进度,对于我来说反而轻松很多,无非是主角要做什么,之后做到了什么,起点和终点都很明确,写起来几乎不需要过脑子。 反倒是一些有趣的对话,一些生活细节,一些比喻,写的时候要花一些脑细胞。 但反而是后者容易让人觉得是在水字数。 好了,就啰嗦到这里,再次重申,今天请假,明天说不定也会请假,不确定,这取决于大纲能什么时候做完。 最后祝各位读者万事顺遂。 399.偶像研习生 秦云初坐在马桶上,心情有点忐忑。 这可是陈涯在拜托自己啊!他还能有做不到的事?? 这得是哪儿的天塌了啊? “你说,我一定力所能及地帮你办,办不到的我也帮你想办法。” 秦云初努力克制住嗓子里的紧张。 陈涯那边迟疑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她态度有点过于热情了。 也是,虽然秦云初听了陈涯很多故事,但在陈涯的角度,他跟她还谈不上熟络。 陈涯说:“也没什么,我听说,总公司那边在策划一个新综艺?” 秦云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起这个,但还是没有机心地如实答道: “是啊,《偶像研习社》,是和日本那边的偶像社团合作的一个企划。” “啊,是这样的,”陈涯说,“我对这个企划很感兴趣,能给个机会让我也参加吗?” 秦云初有些惊讶:“啊?你还需要参加这个吗?” 听到这个,秦云初想,难道这家伙,又想体验生活,从小角色一路爬到综艺顶点? “啊不是,”陈涯说,“我就是想去感受一下氛围,我不当选手,就当一当后勤人员就行。” “啊?” 秦云初忽然心中“格登”一下,想到了什么。 这个企划是和日本那边的偶像社团合作办的,也就是说,几乎全程在日本。 而刚刚又从夏幽那里听到,那位日本女孩回国了…… 难道,陈涯是因为这个,才想要来参加这个企划的吗? 想到这里,她心跳得厉害。 陈涯肯定是因为这个才要跟团去日本的。就是不知道,他干嘛不自己去,要搭自己这趟车呢? 难道是为了省钱? 这里面肯定牵扯了很了不得的内情。 “可以吗?”陈涯那边催促道。 秦云初回过神,说:“可以啊,我让那边的项目组加个人呗,也没多大的事儿。” 陈涯那头迟疑了会儿,似乎在斟酌词句,慢慢说道: “秦总,是这样的,能不能让其中某个后勤人员换下来,我顶替上去。” “嗯?” 秦云初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你是说,你顶掉一个人的名额吗?没必要啊,多个人也就多出几万的预算而已,这钱没必要省。” “呃,怎么说呢,我之前在日本的时候,出过一点小小的问题,导致他们那边并不是很欢迎我过去,所以,我用自己的身份去,人家肯定是不让的……明白吧?” 陈涯那边用指尖比了一段距离,表示“小小的问题”。 可惜秦云初看不到。 “嗯??你不会被那边的海关拉黑了吧?你是做了什么呀!”秦云初道。 “嗯,差不多。” 陈涯又用指尖比了一个更小的距离,表示秦云初的理解和真相“相差不大”。 可惜秦云初还是看不到。 “那你的意思是,冒名顶替某个人去参加?唔……有点难办啊。”秦云初皱眉思索。 “如果是不好说服那个人,我可以去说服一下,你只需要给我提供随团后勤名单,其他一切按照正常准备即可。” 秦云初想了想,说:“这回去的人也不多,而且也各有任务,要找个能顶掉的也不好找,这样吧,干脆在公司里找个跟你长得像的,套用那人的身份。” “那样更好。”陈涯很欣慰,秦云初已经上道了。 “哎哟!”秦云初一拍脑袋,“那还得赶紧,所有人员名单已经报上去了,正在集体办签证,说晚了就不好办了。”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的荣幸……”秦云初被陈涯的礼貌搞得汗颜,说完吐了吐舌头。 挂了陈涯的电话,秦云初转头就拨通了活动负责人那边的电话。 这时候,洗手间门被敲响,外面陆清璇的声音响起: “秦总,你没事吧?” 秦云初连忙捂住手机说:“我没事呀!怎么了?” 陆清璇说:“哦,就是看您半天没出来,就过来问问……” “我没事,我这边工作有点事要安排,借洗手间打个电话,你要用吗?” “哦……我不用……”陆清璇声音听起来有点慌乱。 “那赶快去睡吧,这天也不早了。顾总说了,她这房开挺久的,随便休息。”秦云初说。 陆清璇那边小心问道:“那、那个,房间只有两张双人床,我想问问,我能、能跟你一起睡吗?” 秦云初挽了挽头发道:“可以啊,你先去睡吧,给我留半边枕头就行。” 陆清璇那边应了声,人就从门口离开了,听声音好像还挺欢欣鼓舞的。 秦云初心想这个陆家的妹子警觉还挺高的,不过也很好打发。 应付完这边,她接起电话:“喂?” 那边负责人马上道:“秦总,怎么了?” 秦云初道:“《偶像研习社》的筹备,进展到哪一步了?” 跟下属打电话,她语气瞬间变了,又回归了冰山状态,语气一听就不好惹,气场十足。 就因为这个原因,公司里才一直流传着她“冰山冷美人”的威名。 那边负责人一听她说这个,顿时声音就苦了起来: “秦总……您这么快……就知道了?” 秦云初诧异道:“知道什么了……” 说完,她意识到了什么,马上问道:“出什么问题了?” 那边负责人声音干瘪道:“秦总,这边一位词曲老师突然退赛了,怎么劝都劝不回来。” 秦云初眉头一拧:“退赛?是薪酬问题吗?” “薪酬问题也是一方面,”负责人说,“但是活动总预算在这里,以他的咖位,我们不可能给到7位数啊。” 秦云初声音抬高了几度:“他还想要七位数?” “他明面上说不是钱的问题,但很显然,如果给到七位数,他应该会回心转意。” “那是不可能的。”秦云初断然否决了,“我们不可能允许这种坐地起价的事情发生。” 负责人说:“当然,所以我们决定换人,但是我们这边排期已经确定了,其他合适的备选人选已经去参加别的活动了,档期都满了,我们一时也找不到合适人选。” 《偶像练习生》这个综艺,国内的组成人员,是3+3+2模式。 意思就是:3个新人偶像,3个词曲创作人,2个巅峰偶像导师。 综艺的基本流程就是,3+3的部分任意组合,观众和导师共同打分,最后决出得分最高的偶像和创作人。 最后的冠军组合,将和日本的偶像团体进行巅峰对决。 可以说,这3+3的组合,充满了勾心斗角和火药味,看点也都在这3+3的阵容上。 这回负责人说的退赛的,便是那三个词曲创作人之一。 这又不是那种男团女团,少一个人便少一个人了,3+3的组合要是少一个人,这综艺直接没法做了。 3+2怎么搭配?总会有一个人轮空。必须要找个人把这个空填回来,否则所有的赛程全都没法做了。 秦云初的语气相当不好,说: “你作为负责人,应该提前想好这种事的预案,随时都留好备用人选,怎么可以让有人退赛了没人能顶上这种事发生?” 那边负责人额头上汗下来,他知道秦云初对于工作是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也不狡辩道: “秦总,这的确是我的问题,我缺乏主持这种比赛的经验,希望您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算了算了,”秦云初铁青着脸打断他的话,“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赶紧找到顶替人选。” 顿了顿,她道:“还能请得到谁?那个张昊呢?还有吴曦,实在不行,请咖位大一点的,李浩也行啊?” 秦云初举例的几个人,都是业界比较有知名度的词曲作者。 “都满了,”那边负责人不住摇头,“主要是我们这次的综艺时间太长,而且还要出国,很多老师的档期都冲突了。” 说完,他又道:“我们这边手头能请到的,就只有完全没有知名度的词曲人了,但您知道的,如果没有实力,那这比赛也不可能好看,可能会影响综艺效果。” 秦云初顿时感觉很心累。 本来只是想帮忙陈涯做事,结果没想到,大半夜的,还碰上了这么糟心的问题。 要是这综艺搞成一团糟,让陈涯现场看了笑话,那她肯定会巨没面子! 正想到这里,秦云初心中“咯噔”一声,忽然冒出了一个相当大胆的点子。 这个点子太大胆了,大胆她想到这里,心脏都开始“砰砰”跳。 她忽然清了清嗓子,对负责人说: “你先等会儿,我打个电话,你继续想办法解决问题。” 说完挂了电话,秦云初握着手机,思索再三,终于拨通了陈涯的电话。 “喂,陈涯,”秦云初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开口道,“你有没有兴趣,担任词曲创作人?” “?” 陈涯那边传来疑惑的声音。 秦云初弱弱地说:“我们这边刚好差一个词曲创作人,台前的工作比较少,但是也会上镜,还会参与比赛评分,你……介意吗?” 她的心脏声太大,说话声音太小,心跳声都快把自己说话声给盖住了。 过了会儿,陈涯那边才说道:“要去的话,只能以词曲人的身份去吗?” “不是,”秦云初咬着嘴唇说,“但是,我们这边突然有个词曲人退赛,如果找不到合适人选,这个活动可能会延期,要延期的话,就不知道会延期到什么时候了……” 说完,秦云初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本来是陈涯来找她帮忙,现在反倒成了她需要陈涯帮忙了。 而且,这帮的还不是一般的忙!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是怎么想到让陈涯去做《偶像研习生》的词曲人的! 别忘了,陈涯的身份是什么! 咫尺! 天涯! jx! 一己之力,捧红两个天后的男人! 让流行天后泰勒终生难忘的男人! 杀翻欧洲音乐圈后,带着队伍到美国音乐圈乱杀的人! 杀完摇滚圈,又回来在古典圈乱杀的人! 别人是好几代音乐人努力,才能创出一个流派;他是一个人开了好几个宗、立了好几个派! 是站在词曲人的终极顶峰,站在外太空一览众山小小小小小的人! 自己居然想到要他来参加这种“研习生”的选秀活动。 天呐! 要知道,这个综艺的“偶像”们,可都是初出茅庐的萌新级别的啊! 秦云初这边体感上紧张了好半天,陈涯那边才终于说道: “嗯,行,我已经等不起了,那我就以词曲人的身份参加。” 秦云初听完,感觉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个节目总算是保住了,没有被突发情况给毁掉; 忧的是……自己把陈涯请来,这节目,会变成啥样啊? 秦云初感谢了陈涯半天,挂了电话之后,拨通了刚才负责人的电话。 “搞定了,”秦云初的声音里有几分疲惫,“人选我已经找好了,不用再去找别人了。” 负责人那边如释重负:“太好了,秦总,您找的这位老师联系方式是多少?我马上跟他对接。” 秦云初道:“不用,我全程跟他对接就行。你赶紧拿他的资料去办签证。” 负责人兴冲冲道:“那,是哪位老师呢?我登记一下。” 秦云初想了想,说:“你先处理另一件事,这个老师早年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被那边的海关拉黑了,所以,要给他套另一个身份。” 听到这个,那负责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道:“那,他的水平的话……” “水平不用担心,他的实力很强,反正到时候节目肯定有看点。” 负责人尴尬道:“那我们这边临时换人的话,我们的宣传物料也得修正一下,这位老师的话,我该怎么向观众介绍呢?” 秦云初想了想,说:“电话里说不清,待会儿我编辑个短信给你。” 说罢,秦云初挂了电话。 过了会儿,负责人那边接到了陈涯的基本信息。 姓名:陈亮 毕业院校:某音乐院校 代表作:无 经历:院校应届毕业生,有实力的词曲创作者,潜力无穷。 看到这写了不如没写的个人信息,负责人的露出了呆滞表情。 这……这到底是秦总从哪个坑里挖出来的萝卜啊!(本章完) 400.秦总的关系户 夜晚,大多数人在家休息的时候,此时的宏图公司,却是大厦高耸,灯火通明。 打工人徜徉于其中,严肃且热烈地加着班。 因为一个词曲老师的突然任性退赛,导致整个公司几十号人跟着受罪,大半夜都不能回家,连夜紧急挽救这个综艺。 负责人手机上,显示着秦云初发过来的词曲人简历。 代表作,无;亮眼经历,无。 就连名字,陈亮,都显得如此的平平无奇,泯然众人。 突出一个大众脸。 跟着简历一起过来的,还有秦云初的电话: “喂,听着在吗?” 负责人从刚才的简历当中缓过神,连忙道:“听着在呢,秦总。” “我说一下对退赛的人的处理,退赛的是谁?郭潇然还是贾奕?” “是郭潇然。”负责人连忙说,“贾奕这小子油着呢,干不出这种事。” “对于这次无故退赛的郭潇然,要给予最严厉的惩戒措施,”秦云初说,“对他进行全渠道封杀,务必做到以儆效尤。” 秦云初语气冰冷得又比平时上了个台阶,听得人不寒而栗,负责人连连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吗?”秦云初道。 “那个,秦总,您给我推荐的那位词曲人的事儿……” 负责人支支吾吾,还没说完,又被秦云初打断了: “纠正你一点,我不是推荐,是安排,从你以下所有人,立刻以这个人参赛为前提,重新开始部署。” 负责人口都还没开,就被给了一棒,顿时更不好开口了,又支支吾吾道: “那、那秦总,他还有更……更扎实一点的从业经历吗?现在这样我们都不好宣传啊……” 说完,他都有点佩服自己。 在尊重秦总的前提下,已经把想表达的内容都委婉地表达了,情商拉满。 他是想说不好宣传吗? 他就是想说,这人这简历,根本没眼看啊! 选这个人参赛,跟在学校里随便抓一个素人参赛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又没摸清秦总和这人什么关系,自然不好直接这么说。 要是这人是秦总的幕后情人……是吧,她肯定不会喜欢听到有人贬低他的。 秦云初那边顿了顿,说道: “宣传上用得着写词曲人的简历吗?又没有流量,重点放在偶像研习生身上。” 负责人听得一愣,道:“哦、哦……那词曲人这块我们怎么宣传呢?” “把姓名照片贴出来就行,三个词曲人,贾奕、孟醒、陈亮,三个名字这么并列一排,其他让观众自己猜。” 果然不愧是秦总,一切都雷厉风行安排得明明白白。 负责人知道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马上连连点头说:“好的。” 他别的优点没有,知道不能跟领导对着来。主打一个顺从。 秦云初顿了顿,最后道:“待会儿我把宣传用的照片发给你。”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跟秦云初通完电话后,负责人从刚才心急如焚的状态,转变为了万念俱灰的状态。 旁边的同事也看出他的状态了,问道:“怎么了?” 负责人一股脱力的表情,说:“安排下去,不用找人了,秦总往团里塞了一个。” 同事很兴奋:“秦总这么神通广大?谁啊?我看看?” 负责人把秦云初发过来的简历递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姓名:陈亮。代表作,无,亮眼经历,无…… 事实证明,乏善可陈的记录无论给谁看,也看不出花来。 同事看完之后,倒吸好几口凉气,抬头道: “这人跟秦总什么关系啊?这么硬塞的?” 负责人坐下来点着烟,揉着额头说: “我现在在想,秦总刚才说把他跟孟醒、贾奕,名字这么一并列,观众会是什么反应,感觉是个风险点。” 同事安慰道:“没事,陈亮这个名字太普通,不会起节奏的。” 负责人掐着烟猛吸: “没有节奏就是最大的节奏,丑媳妇终归要见公婆,到时候这三个人一亮相,那舆论不是爆炸的局面?” 同事不由得点头道:“确实,确实。毕竟其他两位老师,是孟醒和贾奕两位啊。” 对于广大听众来说,站在台前那个唱歌的人才是灵魂,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词曲人一般没有什么知名度。 但部分足够牛逼的词曲人,是不一样的,人家作品足够多,多到哪儿都是他,风头已经盖过唱歌的人,那就不一样了。 比如咫尺,比如天涯。 再比如这回将要参赛的,新生代的词曲人,孟醒和贾奕。 孟醒被称为“鬼才孟醒”,他的歌突出一个不走寻常路。 在去年的金曲奖上,他以全票夺得最佳作词的荣誉。 评委对他的颁奖词是:总是用最刁钻的方式,击中我们最柔软的内心。 如果说孟醒深受学院派宠爱,那另一位贾奕,则更亲民,更走底层路线。 贾奕非常年轻,只有二十来岁。 然而这么年轻的年纪,已经写出了三首陡音神曲,热歌榜上词曲人那列霸榜前三。 虽然他有点抄袭嫌疑,被人锤过,但依然盖不住他的风头。 他也被坊间称为“咫尺第二”“最有希望接管后咫尺时代的人”。 负责人丢了烟头,换了一根,皱眉又道: “而且退赛那位郭潇然,粉丝基础也挺好的,现在要封杀他,还突然换人,郭潇然粉丝肯定会喷死这人,拿放大镜等着他犯错。” 说完,他把身体平摊在椅子上,总结道: “这位陈亮,压力很大啊!” 同事想了想,说:“我觉得,你说的这些都是基于秦总塞进来这人完全没实力的基础上说的,有可能不是这样呢?” “你有什么想法?”负责人问道。 同事一笑,道:“别忘了,这回节目的主c是谁?是秦总的妹妹啊!” “这人跟秦总关系再密切,还能比她妹妹关系更亲吗?秦总坑谁都不会坑她妹妹的!” 没错。 这次《偶像研习生》的三名年轻偶像中,c位的那一个不是别人,正是秦云初可爱的妹妹—— 秦云裳。 自上次《向往的生活》一炮走红之后,秦云裳在国内的知名度节节走高,通告接个不停,各大综艺上个不停,职业生涯一帆风顺。 但是秦云裳是不满足于继续当这个“国民女儿”的。 因为对于内娱来说,综艺咖是鄙视链最底端的存在。 综艺咖只有知名度,没有票房号召力,粉丝拿来虚空对线时,永远矮人一头。 对于秦云裳的身份来说,赚钱倒是次要,口碑才是主要。 她现在最希望的,便是通过《偶像研习生》这个节目,来突破自己现在的人设。 综艺咖出名容易,走出来也难,几乎相当于重新出道。 《偶像研习生》这个节目,好就好在强调了“新人偶像”这个身份。 对于一个蹭遍更大综艺的“国民女儿”,观众或许会很苛刻,但对于一个“新人偶像”来说,观众就会很宽容了。 秦云裳要的就是这个人设。 所以,宏图对于这个节目投入力度相当大,到处都投放了广告,搞得节目未播先火。 一般素人的节目,娱乐公司是绝对舍不得拿出这么大投入的。也是乘了秦云裳的东风。 负责人又抽了半颗烟,手机响了,他马上丢了嘴里烟头,亮屏一看,马上说: “好,秦总把照片发过来了。” 旁边同时也凑过来看:“怎么样?” 两人定睛看了半天秦云初发过来的照片,沉默良久。 “还可以。”负责人说,“长相这块,应该能提分不少。” 旁边同事说:“我感觉他应该去偶像组。”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再继续讨论人选的问题了。 如果说刚才,两人还对秦总和这位“陈亮”的关系有所猜测,现在看到长相……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往深了想,对领导不礼貌,传出去就更不好了。 就当不知道吧。 在职场上,有时候装傻是一种大聪明。 不过,看到了人的长相,对于负责人来说也小有慰藉。 他脑海中又冒出了一个点子。 之前担心是担心秦云初塞进来的人,实力太差,跟贾奕和孟醒没法比,成了短板。 这个节目是要3+3轮流组队的,3个人当中有个短板,那节目直接没悬念了,还怎么看? 但现在看到这人长相,他又不担心了。 实力差又如何?能靠脸吃饭,还要才华干什么! 这么完美的花瓶角色,不就有了吗! 他已经想好了。 之前词曲人是郭潇然、贾奕、孟醒三足鼎立。 现在三足不要了,改成双雄对决! 之前三足还不好偏重,观众容易抓捕中重点,现在有了个花瓶角色,在紧凑的比赛当中,还能有个活跃气氛的不是? 哪怕这个陈亮实力完全不行都无所谓,到时候让导演给他讲讲戏,主要就是强化“暖男”人设这方面。 不会作词谱曲无所谓,我们可以加油鼓劲,从灵魂上鼓励搭档。 到时候节目出来,肯定也有效果! 想到这里,负责人突然就安心了。 …… 当夜,《偶像研习生》团队就把人员更换的通告发出去了。 “很遗憾,我们研习班的郭潇然同学,因故退出了我们的研习班,接管他课桌的,是我们的陈亮同学。 “虽说人生有梦,各自精彩,但这里还是提醒一下郭潇然同学,逃课是不对的哦!课堂里的课逃得了,接下来人生就要给你上大课啦!” 夜猫子观众也着实不少,大半夜的发的微博,很快就有许多条评论了。 “啊?郭潇然退赛了?我还期待他跟贾奕、孟醒决出胜负咧!” “什么啊,我就是冲着郭潇然来的,他退赛我就不想看了。” “不看快滚,不要出来秀存在。” “官博真相了,说实话,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好好读书,现在天天接受社会教育……” …… 月升月落,网络上的嘈杂趋于平静,新的一天也开始了。 秦云初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身旁陆清璇趴在她身上,脸上挂着傻笑,好像梦到什么好事。 秦云初一边把她的腿扒拉下来,一边心想,这孩子长得漂亮,睡相这么差。 起身看另外一张床,却只看到柳如影。 夏幽又不知去向了。 此时,在八卦巷深处的四合院楼顶,夏幽正坐在窗沿子上面,两条修长小腿从栏杆伸出来,吐泡泡。 “分我一个。”陈涯在旁边伸了伸手。 夏幽大方地把大大泡泡卷撕了一截递给他。 陈涯也塞进口里大嚼特嚼,然后,吐泡泡。 一清早,他就开车到酒店来,把夏幽接走了,那时候房间里的女生们还在睡觉。 要是让秦云初她们三个知道陈涯来过,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所以他干脆没打扰那三人的清梦。 夏幽双手抓着天蓝色带有铁锈味的栏杆,说: “又去日本啊。” “嗯。”陈涯点头。 “非去不可吗?” “嗯。” “几次了?” 陈涯想了想,说:“算上这次,就是三次了。” 他跟这国家简直有魔,连美国都只去了一次,这国家他去了三次。 只有一次是以游客的身份去的,另外一次,是去干坏事。 这次也免不得要干坏事。 夏幽踮起脚,拉着栏杆来回晃荡,心也跟着一起晃荡。 “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陈涯笑着说:“你不马上要高考了吗?” 夏幽嘴巴一撇:“所以也就是想想。” 高考对她来说不是问题,但这节骨眼儿出国,夏龙驹怕是要当场表演炸膛。 “这次还是要麻烦你在幕后提供技术支持了。”陈涯认真地说。 夏幽无所谓道:“每次不都这样吗?” 她回想起来,上次真有够惊险的,陈涯差点死那儿。 只希望这次别死吧。 “但是,我听说她这回是自己回去的。”夏幽说,“如果她不主动回去,他们能带她走吗?” 夏幽话里的“她”,指的当然是琉璃子。 浅井琉璃子。 陈涯笑笑说:“所以,我得去问个明白啊。” 夏幽转头看他:“她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重要啊。”陈涯说,“她是我的人质,独有的人质,能不重要吗?” 夏幽面无表情,她是不明白“人质”有什么特别的啦,在她听来,这倒像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什么情趣。 反正她听着感觉心里刺刺的,不爽。 “当然,你对我也很重要。”陈涯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幽脸一红,从栏杆上跳下来,小小踹了陈涯一脚,然后蹦蹦跳跳的跑了。 一天的好心情从这里开始了。 如果不去想陈涯即将去日本这事的话。 感谢无名的读书客的打赏~ 401.挺会哄小孩 一转眼,就到了《偶像研习社》即将开播的日子。 年轻的研习班成员们,也即将向着日本进发了。 鸿图公司内,秦云初的办公室内的沙发上,秦云裳正没正型地半躺在沙发上,姿势惬意,刷着手机。 她刚挑染了蓝色的头发上,夹着一副小巧墨镜,和姐姐同样精致的脸蛋,肌肤吹弹可破,耳朵上带着的金属三角耳环,衬托得脸型更小。 要不怎么说老天不公,有人是老天爷赏饭吃,有人却是老天爷掰开嘴往里面塞饭。 凭秦云裳的长相就碾压一票小明星了,偏偏她家里还有钱有势,完全不用担忧娱乐圈里那些蝇营狗苟。 什么都不用做,躺在家里就一大堆资源拿到手软,还有观众缘,简直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真的很佩服云裳儿,明明人气这么高,跑一跑综艺,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但她不满足于这样,却放下身段来参加这个节目,和其他年轻偶像一起从头开始,真的太酷了!” “不说别的,就我家云裳儿的这个态度,就足够那些小鲜肉、小小花们学一辈子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坎露华浓,我们家云裳儿是最棒的,必定马到成功,加油加油!” 秦云裳手指在屏幕上拨动,嘴里,将自己看的东西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其实和很多人幻想的不同,很多明星是真会看粉丝评论的,而且还有一些人特别喜欢看,秦云裳就是其中佼佼者。 她特别喜欢看粉丝评论,不光喜欢看,还喜欢读出来,读给所有人听,爸妈在旁边,她就读给爸妈听,秦云初在旁边,她就念给秦云初听。 最关键她还有一颗大心脏,她能完全无视那些对她的负面评论,丝毫不受影响。 而且那些夸她的评论哪怕吹到让人牙疼,她也能照单全收,毫不羞耻。 从刚才开始,她就已经读了整整十分钟评论了,秦云初在一旁听得脑瓜子疼。 “你读完了没有?”秦云初黑着脸说,“你没事就喜欢拿这个当爱好是吧?” “对啊。”秦云裳理所当然地说,撅起嘴,丰盈的嘴唇涂了某种润唇膏,特别鲜亮,“还远远没读完呢,我看起码还要读半个小时。” “别读了。”秦云初说,“而且什么叫‘春风拂坎露华浓’?那个字念‘槛’!” 秦云裳把手机屏幕扒拉回去,瞪眼道: “什么‘见’?这就是‘坎’啊?门槛的槛。” “这是多音字啊,我的大小姐。”秦云初深深叹了口气,接着又叮嘱道,“你到时候在镜头前的时候,可千万别卖弄,不会读的字就别读,小心到时候被人说成文盲偶像。” 秦云裳翻了个白眼:“老东西,你out啦!现在不会念生僻字,念个白字那是萌点!” 秦云初气得脑门疼:“你说谁是老东西?” “嘻嘻,这是网上的梗啦,这都不知道,真是老东西。” “??” 秦云裳今天穿着学院风的白色衬衫,宝蓝色百褶短裙下,两条修长的小腿伸出来,高高翘着,搁在茶几上。 敢在秦云初办公室如此嚣张的,也就只有她了。 在别人面前,秦云裳还是举止得体的优质偶像,只有她姐姐秦云初知道,这家伙有多讨人嫌。 她从小就被骄纵惯了,秦云初已经很霸道了,她比秦云初更霸道,上房揭瓦下楼抽梯,没有她干不出来的。 秦云初因此很担忧,在接下来的旅程中,这家伙要是得罪了陈涯,该怎么办。 她很想告诉她,陈涯的真实身份,让她放尊重点,得罪谁都不要得罪陈涯。 但是陈涯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碍于这个,她又不能跟妹妹明说。 所以,她只好采用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今天她特地把秦云裳叫到自己办公室来,就是安排她先跟陈涯见一面,混个脸熟。 “啧,你说的那人怎么还不来啊?”秦云裳说,“知道我有多忙吗?都等了十分钟了,什么咖位啊,敢让本姑娘等这么久?” 秦云初怕的就是这个,连忙正色道: “别这么说,人家暂时有急事,等等又怎么啦?才等了十分钟而已,你急什么?” 秦云裳撇了撇嘴,说:“不是,关键我跟那人又不认识,就让我等。” “正是因为不认识,这才介绍你认识认识啊。”秦云初说。 “唉,你就直说吧,”秦云裳坐起身子,“那人是不是内定的优胜?是什么背景?” 秦云初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秦云裳冷冷一笑,得意道:“你以为我傻吗?另外两个词曲人,孟醒、贾奕,你怎么不安排我见?肯定这家伙有背景呗,说罢,什么背景?” 秦云初摇了摇头,道:“这你就搞错了,这回没有内定。” “没有内定??”秦云裳一脸不信。 “除了你。”秦云初说,“不过,你最好也好好表现,日本那边的评委和观众,咱们可掌控不了,要是表现得太差,强行给你优胜,对口碑可不好。” “那就不用担心了,”秦云裳摆了摆手,满脸无所谓,“我实力在这儿。倒是你说的那人,没内定,那总有背景吧?介绍一下?” 秦云初认真介绍道:“这位陈……陈亮老师,以前是我们雷亚娱乐那边的工作人员,他很有才华,实力很强,但是工作不是在台前,所以没有什么名气,你千万不要小看他。” 正在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陈涯走进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看到陈涯,秦云初笑了,马上起身道: “来,陈涯……陈亮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云裳,这是陈亮老师。” 今天陈涯戴了那副“超人眼镜”,和光同尘,把自己颜值给压下去了,看上去平平无奇。 秦云裳若有所思地打量了陈涯两眼,也慢慢站起身,冲他点了点头。 陈涯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 秦云初笑着说:“陈亮老师,这往后的节目期间,你都要跟我妹妹一起了,所以我说,既然大家都认识,就先出来见个面,熟悉一下。” 陈涯点了点头,说:“理解。” 秦云初是怕自己妹妹冲撞他了,所以提前喊两人出来,陈涯倒没想那么深。 他只道是自己套用了假身份,秦云初怕被看出破绽,所以才特地叫妹妹出来铺垫一番,把他“陈亮”的身份坐实,所以特别配合。 秦云初又说:“我妹妹她性格比较年轻,很活泼,有时候也很闹,我都很烦她,但是她本身比较善良,没什么坏心思,你一定要对她宽容点。” 陈涯看了一眼秦云裳,他阅人无数,千金大小姐也见了有一打了,对付这种小女孩很有经验,道: “我知道,我心胸没那么狭隘。” 秦云初还不放心,又叮嘱道: “如果她出言不逊,或者做了什么荒唐事,一定要多给她点机会,跟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其实是个好孩子。” 陈涯连连点头:“好好,我会照顾好她的。” 秦云裳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情况?老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怎么感觉跟岳父把女儿托付给女婿似的?要不是她知道前因后果,只看这个场面,还要以为自己是来相亲的呢! 她连忙不悦地打断秦云初道:“等等等……姐,怎么在你口中,我就这么不堪吗?我还没有那么不成熟吧!” 秦云初瞥了她一眼,道:“你就是不成熟,你还不同意吗?” “我哪不成熟了?我成熟得很好吧!”秦云裳挺起胸膛。 陈涯在一旁听姐妹俩拌嘴,不由得想起另外一对姐妹。 这俩姐妹倒挺像的。 在他看来,秦云初和秦云裳一样,有的地方都不太成熟。 但是…… 他瞥了一眼秦云裳的胸膛,又看了看秦云初同样的部位。 有些地方还是很成熟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陈涯说,“其实大家年纪相差也不大,我也没那么老,跟你妹妹,肯定能好好相处。” 秦云初一顿,点头道:“好像确实。你今年多大了?” “28了。”陈涯说。 秦云初算了算,抬头惊讶道:“你才比她大4岁啊!” 秦云裳不悦道:“怎么了?你难道以为我很小吗?” 秦云初顿时无言以对。 在她的世界观里,已经把陈涯当做那种古代前辈高手了,倒是忽视了陈涯的实际年龄。 陈涯轻松道:“那也就能叫哥哥的年龄差,听你刚才的介绍,我还以为她得叫我叔叔呢。” 秦云裳听了陈涯的话,心里不太高兴,悄悄白了他一眼,说: “陈亮老师是吧?以后多指教了。” “好好好,你也是,以后多多关照。” 秦云初不放心,再次叮咛道:“到了那边,要照顾好陈亮老师,知道吗?” “哈?” 秦云裳翻着白眼看她。 怎么成我照顾他了? 不应该他照顾我吗? 年龄也是他大,咖位也是我大,他还是个男的。怎么好像成了他是爷了? 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秦云初也意识到自己表达有点不对,赶紧拍了拍秦云裳的肩膀,示意她理解大意即可,不要太较真。 秦云裳转头对陈涯道:“陈亮老师,你有微博吗?” 陈涯说:“有,怎么了?” “那咱们互关一个呗?” 陈涯掏手机:“好啊。” 两人互相搜索了对方的名字,陈涯给的是个小号。他自己本来也没大号,不怎么玩微博。 看到陈涯只有两位数的粉丝数,秦云裳得意一笑,手指点了几下,轻快道: “这个78粉丝数的,是不是你啊?陈亮,哎哟不错哟,还用本名做昵称,你很勇哦!” 陈涯默默关注了秦云裳四百多万粉丝的账号,系统也显示了消息提示: “秦云裳(明星认证)关注了您。” “好,关注了。”秦云裳凑到他面前,“怎么样?被四百多万粉的账号关注,什么心情啊?” “挺爽的。”陈涯说得一脸老实。 “哈哈!” 秦云初在一旁看秦云裳的表演,捂住了脸。 得,自己的一番铺垫,心血算是白费了。 秦云裳这一套操作,估计在她看来,算是非常“礼贤下士”,对陈涯很尊重了。 但是……人家陈涯怎么会吃她这套啊。 “咳咳,”秦云初清了清嗓子,问道,“大概是什么时候出发?” “下午啊,还早呢。”秦云裳说。 “陈y……陈亮,你出国的行李,都准备好了么?” 陈涯道:“嗯,没多少东西,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秦云初点了点头,又说:“我先请你们吃个午饭,下午去码头送你们。” 这次的节目流程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国内海选,这个已经进行完毕了。 第二部分是“战前练习”。这次去日本是乘船去的,在海上节目直播就开始了。 研习班的成员们,从那个时候就要开始练,一直练到抵达目的地。 所以,秦云初才会说去码头送他们。 秦云初笑道:“想吃什么?建议点一些家乡菜哦,出了国,得有好一段时间都吃不到了哦。” “行。”陈涯点点头。 秦云裳说:“怕啥,我还挺喜欢吃日料的。” 陈涯说:“日料是好吃,但你要是到了那边,天天吃,很快就会受不了的。” 秦云裳不信,歪头道:“你去过?” “我去过。” “行,那我到了那边就跟你混了!”秦云裳大方地说。 三人一边往外面走,秦云裳一边对陈涯讲: “你知道我在干嘛吗?” “你在干嘛?” “我在编辑微博,给大家介绍你。”秦云裳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不是关注你了吗?我粉丝太多,有好多那种随时蹲我的,发现我多关注了一个小号,肯定会疑惑的。” 秦云裳笑着说,又道: “他们会觉得,这是不是我的圈外小男友啊?怎么会突然关注一个新账号啊?如果不解释的话,很容易起节奏的。” “那看来,当偶像还挺辛苦的。”陈涯说。 “是啊。”秦云裳点了点头,便没再言语,专心编辑微博。 秦云初在身后看两人互动,又稍微放心了一点。 看上去还算和谐,陈涯也挺会哄小孩的…… 应该会……没事的吧?(本章完) 402.开播! 流光易逝,陈涯和秦家姐妹吃完了饭,聊了会儿天,一晃眼时间就过了。 接触下来,陈涯觉得秦云裳没有那么难相处,是有点小孩子心性,但没什么架子。 下午,陈涯和秦云裳都接到了导演的通知,要他们各自提着行李去水晶宫门口报道,特地叮嘱了,要自己提行李去,不要带助理。 水晶宫是江城最知名的剧院,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02.开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3.真诚是必杀技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云裳儿这样看着好小只,果然是萝莉型美女。” “感觉她好阳光啊,每次看到她,就感觉很治愈。” “我感觉旁边那男生跟她身高差好萌,磕了!”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你看你觉得人家俩人般配么!” “何肃也好暖啊!虽然严厉,但满是关心,哥哥杀我!” “我也觉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03.真诚是必杀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4.起航了 “何老师,辛苦了,潇潇姐,辛苦了。” 贾奕给两位导师打招呼,脸上挂上了腼腆的微笑。 余潇潇瞪眼道:“为什么何肃就是何老师,我就成了潇潇姐了?” 贾奕拳头捂嘴,低头笑着说:“你太年轻漂亮,不像老师,今天的何肃老师格外严肃正经,太像老师了。” 余潇潇双手叉腰做生气状:“别以为我没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04.起航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5.涨潮啦! 这艘魔都号邮轮,是华国第3艘万吨级邮轮。 全船3万总吨,载客量400余人,站在船舷上,感觉整艘船是个移动的小型城堡。 当然,3万吨的邮轮,和那种10万吨级的真正的移动海上都市比起来,还是不够看,但对于第一次乘船的陆初玖来说,已经足够震撼了。 “好平啊。”站在甲板上,陆初玖感叹道,“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05.涨潮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6.你会不会哄女生啊? “真的?”金蓝连忙问贾奕道。 “嗯,当然了。”贾奕说,“我的习惯都是留一两首压箱底,留着应急用,就是为了准备应付这种情况。” “哇,好帅!”金蓝冒起了星星眼。 贾奕笑得噗嗤一声看向她:“什么?这跟帅有什么关系?” “就是觉得会写的人很帅啊!” 这吹捧姿势,贾奕相当受用,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06.你会不会哄女生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7.他有点太傲了 “我??哄她??” “嗯,当然了!”余潇潇叉腰道,“你去哄她,趁机缓和一下你们的关系啊,哎呀不要啰嗦了,快去快去!” 陈涯摆手:“不用了!” 帮金蓝背了黑锅也就罢了,人家耍脾气还得低声下气去哄,把他当什么人了? 他转身抽出稿纸来,掏出笔刷刷开始创作,一边说: “要么她自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07.他有点太傲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8.怀念江心海 不过,她的这股矜持是白费了,陈涯压根没注意到她。 金蓝心里更不爽了。 她都主动过来了,陈涯不倒戈卸甲、以礼相迎也就罢了,居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要不是这是在录节目,金蓝肯定要闹得整个船的人都知道,陈亮就是个……是个二百五! 何肃和余潇潇都说她没跑调,整個摄制组的人都没觉得她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08.怀念江心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9.笨鸟先飞嗷 听到金蓝打听陈涯的事,秦云裳眼珠子一转,笑道: “怎么,对他感兴趣起来了?” 金蓝连忙摆着双手:“没没没,我就是随便问问,他也不闲聊,我对他一无所知,感觉这样也……不太好。” “嘻嘻。” 秦云裳发出可爱的笑声。但这笑声在金蓝听来,却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就好像自己全被她看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09.笨鸟先飞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0.忘完了 邮轮缓缓靠岸驶入泊位,众人在船上望眼欲穿,恨不得马上跳下去。 第一次坐邮轮确实新鲜,新奇劲过去了就只剩下晕了,睡也睡不好,天天还要练歌,这航程再多几天,人都要变得癫癫的。 “天空树!”金蓝冲着岸上喊。 秦云裳也手拢在嘴边喊:“东京塔!” 两个人都喊了,陆初玖一个人尬在原地三秒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10.忘完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1.这是口水歌? 没上过舞台的人不知道,大聚光灯打到脸上的时候,那感觉就是当场失忆,而且特别热。 一热,就什么都忘了。 主持人的声音在场馆里回响: “金蓝!请上台!” 金蓝惊醒反应过来,手指头悄悄把小热裤下面夹屁股的地方勾下来,两条大长腿一路小跑,上了舞台。 直播间弹幕也纷纷刷了起来。 “哇,这腿,去蹬三轮得多牛逼啊。” “我这几天,每天晚上都看到她在那练歌,感觉跟不用睡觉一样!” “是啊,她每天练歌都练到深夜,我晚上起夜都能看到她在练,真的太努力了。” 镇定,镇定。 金蓝告诉自己。 现场有伴奏,有提词器,没理由忘记怎么唱。 何况都练了这么久了。 金蓝跑上台的当头,话筒也被递到了陈涯手中,摄像机马上对准他,主持人的声音也响起: “陈亮,你以前写的歌不多,这次是第一次把自己的歌搬上舞台,你紧不紧张?” 和金蓝相比,陈亮倒是看得开,面无表情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直播间观众都是一愣,接着都对这位不太熟悉的陈亮感兴趣起来。 这家伙画风怎么跟别人不太对啊? 别的娱乐圈音乐人,就算特别有自信甚至自大那种,当面被问这种问题,也肯定会表现得很谦虚。 就这货,说句“不紧张”也就罢了,还说“有什么好紧张的”,怎么这么狂呢? 主持人却笑得更灿烂了。 好好好,就喜欢这种狂的,不狂还没节目效果。 主持人又问道:“前面陆初玖给大家展现了精采的表演,你有自信赢过前面这首歌吗?” 陈涯看了一眼旁边的贾奕,道:“只要金蓝发挥没问题,应该是会比那首歌反响好的。” 听到这句话,旁边坐着的人都诧异地看向他,就连余潇潇都愣住了。 虽然说自信即巅峰,刚才余潇潇也说了要自信,可自信也得分场合啊! 他贾奕是你陈亮的前辈,不尊重一手,怕不是要被贾奕的粉丝喷爆? 而且这还是在比之前,待会儿金蓝唱完,赢了还好,输了的话,更是会被当场爆破,会拿来当成终生黑点! 这个人,太莽了! 但是主持人心花怒放,更高兴了,多少年没遇到这么实诚的音乐人了??于是继续拱火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的歌写的比贾奕刚才那首好,是这个意思吗?我没理解错吧??” 这话就问得足够露骨了,旁边贾奕心里都蹿起来一股邪火,手抓在扶手上骨头都凸起来了。 “我没这么说,”陈涯说道,“审美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有可能观众觉得他那首好听,有可能觉得我这首好听,都是取决于个人。” 这话说的相当正确,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味道就不一样了。 直播间弹幕更是沸腾起来,都在刷同一个字: “狂!” “狂就一个字!” “什么狂小亮?真敢说啊!” “翻译一下:他意思就是说,他自己跟贾奕是同一水平的词曲人。” “笑了,他写过什么歌?贾奕多少歌?这个陈亮真的有点神志不清了。” “太狂了,之前郭潇然退赛,就觉得要完,结果鬼才节目组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这个活宝来,这下真有看点了。” 一旁的贾奕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憋着火气了。 尽管陈亮说的算是常识,但按照他的资历,按照贾奕的身份,这常识就不该由他这么说! 要是换了jx坐在这里,他难道敢说“有人喜欢jx有人喜欢我”? 不过没把他贾奕放在眼里罢了! 和直播间那些观众一样,他也把陈亮的话解读成了:陈亮认为他和自己是同一水平。 怎么?刚才老子写的歌你听完了,就得出这个结论? 贾奕现在真的很想听听接下来金蓝的歌,看看陈亮到底是什么水平。 要是歌写的不咋地,肯定要找机会狂喷一顿! 主持人见现场气氛热起来了,又对台上的金蓝问道: “金蓝,看来你的词曲人对你很有信心,你们是准备了什么王炸级别的曲子吗?” 金蓝额头上已经有汗了。 陈亮这边节目效果是狂出来了,金蓝这边就惨了。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她在心中早已经把陈涯给骂了八百遍! 什么人啊这是,真的太自负了! 在那儿贷款吹牛,这压力不就全都到老娘我身上了吗? 而且她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说自己强吧得罪了贾奕;谦虚点吧,又像刚才余潇潇说的,没有自信的人不配当偶像! 最关键,队友都这么有信心,她要是没信心,那意思岂不是她没把陈亮的歌唱好? 金蓝还觉得,分给自己的是陈亮而不是贾奕,很不公平呢! 想了会儿,金蓝才捧着话筒认真回答道: “我们真的练习得很辛苦,也很努力,但是刚才贾奕老师的歌也很好听,如果要跟前面那首歌pk的话,我……我只能选择全力以赴!” 她这个回答倒是中规中矩,非常得体。 观众听了也舒服,坐在下面的贾奕听着心里也舒服。 贾奕横了一眼旁边的陈亮。 要是他也这么有情商,也不至于把自己给得罪了! 直播间弹幕纷纷刷着: “哈哈,这组怎么回事啊?这个陈亮像个社交恐怖分子,金蓝倒是挺有情商。” “两个人在情商上形成了鲜明对比,真有看点。” “哈哈,这个陈亮就是典型的说他胖他还喘上了,真不拿贾奕当前辈啊?等会儿怕是要被教做人。” “金蓝确实练得很努力,说实话我挺期待他们这组的。” …… 主持人也没再废话,把舞台交给了金蓝。 金蓝抱着话筒站在台上,身后乐队鼓点响起,她心已经吊到嗓子眼了。 其实陈涯也挺紧张的。 之前练了那么久,金蓝勉强算是把调子唱对了,就是不知道她还记得多少。 不过想通了也就不紧张了。 他又不是来夺冠的! 反正也不会淘汰,过得去就行了。金蓝要是丢人,丢的也是她自己的人。 总而言之,和他都没什么关系。 悠扬的风琴声响起,简单的前奏之后,金蓝开口了: “背靠在树枝上,蜻蜓落在露水旁乘凉……” 虽然没关系,但陈涯还是仔细听着第一句。 一句听完,他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回一句唱下来,只错了两个音…… 金蓝的发挥就跟氘氚反应一样,突出一个不稳定。 很有可能一口气全唱错,她自己还没感觉。 错两个还算表现不错了,至少歌听起来没违和感。 而且因为这首歌是第一次面世,别人也不知道金蓝是跑调了,还是单纯曲子就是这么写的。 已经比陈涯的心理底线要好很多。 金蓝继续唱道: “表白后的乌梅树下,土壤发了芽,美得不像话……” “再让我想一想,那最腻的情话怎么讲?慢火熬的细水长流,念长长久久,约好到白头……” 余潇潇的头跟着节奏点动,转头跟旁边的何肃道: “哎哟,感觉还不错哟!” 何肃也点了点头,道:“风格很甜,唱得也很可爱。” 何肃和余潇潇是偶像,而不算音乐人,所以他们的评价都是围绕表演来讲的。 金蓝唱得确实也只能用“可爱”来形容,因为,完全是用大白嗓唱的嘛! 大白嗓就是毫无修饰毫无技巧可言的唱法,跟同学跑到ktv去唱歌,你就能听到同学这么唱。 金蓝虽然五音不全,但声音还挺清脆,所以这么唱,听起来倒没啥大问题。 再加上这首歌本来就是口水歌,不要求什么技巧,金蓝这么一唱,倒显得挺可爱的。 随着金蓝的演唱也来到副歌部分,现场一下子被点燃了,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你浅浅的微笑就像乌梅子酱, “我尝了你嘴角唇膏薄荷味道, “是甜甜的爱情,来的这么确定, “因为你每个害羞的反应……” 听到这里,陈涯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今天的金蓝状态还不错,歌曲的高潮部分都没错。 他转头看其他人反应,只见两位导师都在跟随节奏摇摆,看来都挺满意;贾奕的脸色则难看极了。 而秦云裳正好也在看他。 她的眼神看起来很惊讶,好像是吃惊于陈涯的词曲水平居然还可以? 直播间观众听了也忍不住跟着哼起来。 曲子怎么样姑且不谈,但听着反正是挺带感的,就感觉这旋律很抓耳,听过一遍就很难忘。 很快,金蓝表演结束。 但部分观众还沉浸在刚才的演出里,耳朵还回响着副歌部分的旋律。 你浅浅的微笑就像乌梅子酱……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歌也没特别惊艳,但就感觉特别洗脑。 唱完歌的金蓝气喘吁吁站在舞台上,心中满是骄傲。 尽管她刚才唱的平均一句错一两个音,但在她自己感觉上,她发挥得很好。 主持人也接管了局面,拱火精神旺盛的他,却没有选择采访金蓝,而是将矛头对准了下面的贾奕: “在采访金蓝之前,我想听听贾奕老师的感想。” “贾奕老师,刚才陈亮对于自己的歌特别自信,现在听完他的歌了,请问,您是什么感觉呢?” 主持人这种行为,一点都不符合规矩,挑事是一把好手。 但观众就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 直播间弹幕飞过: “哈哈哈哈……这什么行为?先问对手看法是吧?” “这主持人真勇啊,还真敢问!” “我还真想听听贾奕怎么说,就是专业音乐人对这首歌曲的评价,我就觉得挺洗脑的。” 话筒被递到了贾奕手中,他深吸一口气。 好吧,刚才听歌之前就想着,要把陈亮狂喷一顿。 这是瞌睡了就给自己送枕头啊! 当然,他也不是要真的“喷”,而是站在音乐人的角度,好好把陈亮“点评”一番。 小子,娱乐圈你不会做人,爷今天就来代为管教管教了! “我觉得,陈亮这首歌,就是一首口水歌。” 贾奕说完,直播间弹幕更疯狂了。 以前见过不同圈子、不同咖位之间的音乐人互相喷。 没见过这样同台竞技的选手互相撕的! 这节目怎么回事?太过瘾了! 贾奕眼睛直直盯着舞台上,没看陈亮,继续说道: “他这首歌的和弦挺普遍,歌词也都是小情歌歌词,没什么内涵,再加上旋律也没什么变化性,听起来就很洗脑。 “大家刚才听完,是不是觉得这歌挺洗脑,听一遍就会唱了? “没错,这就是因为这首歌是口水歌,很简单,听完就会唱,没什么深度。 “当然,我不是说口水歌有什么不好,很多很好的歌手,都唱过口水歌,但是他们也有真正能证明自己实力的作品。 “我的意思是,作为音乐人,还是要有点追求,努力做出更有深度、更复杂一点的歌。陈老师,你说呢?” 说完,直播间弹幕整个炸了。 满屏弹幕,还都是那种长弹幕,相互覆盖叠加,根本看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在弹幕缝隙之间,偶尔有几条能看清楚: “原来是口水歌啊,我说怎么这么朗朗上口。” “刚才放完这首歌,我五岁的儿子一直在哼这旋律,哈哈,真的太简单了。” “对,我也感觉这歌挺简单,挺幼稚的。” …… 贾奕一脸挑衅地看着陈亮。 这就是他给陈亮上的第一课。 待会儿,他倒要看看陈亮怎么答他。 要是陈亮跟他对着干,就等着被粉丝们冲晕吧。 在音乐上,他名不见经传的陈亮就是个小歘歘,贾奕才是权威。 你看观众是更信贾奕的,还是更信陈亮的? 但主持人开口,却没有让陈亮发表意见。 “金蓝,刚才贾奕老师说,陈亮给你写的这首歌,是口水歌,你怎么看?” 金蓝一愣。 她没想到主持人不问陈亮意见,倒问自己意见。 其实这并不是主持人故意不让陈亮回答,而是他在控场。 如果陈亮一个上头,跟贾奕对喷起来,节目效果是有了,选手闹太僵,接下来的节目就不好做了。 所以,他选择先稳一手,让金蓝先说话。 金蓝说完,再来采访陈亮。 另一方面,也是让陈亮好好准备,提前组织一下语言。 到时候有理有据地反驳,节目更有看点。 这一手,搞得直播间上百万观众也被吊起了胃口。 在听到陈亮怎么回答之前,他们是不会走了。 就是台上的金蓝有点尴尬。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问道这种问题,连准备都没准备。 而且,这该怎么答? 这是逼她站队啊,要是站贾奕那边,自己的成绩怎么办? 要是站陈亮,得罪了贾奕,她更担待不起。 贾奕明显资历、名声、人气,都比陈亮无限高,得罪了贾奕,以后还想不想在圈内混了? 斟酌了半天,金蓝才开口道: “其实,我觉得贾奕老师说的对,这首歌确实是一首口水歌。 “但是我们这个节目只给了四天时间写歌嘛,陈亮他水平也比不上两位老师,我觉得,他这么短的时间能给出这种作品,已经不错了。”(本章完) 412.懂不懂音乐啊! 金蓝这么回答,听完连主持人都张大了嘴。 本来只想控一手场,稳一手,没想到你……就真的挖坑你就跳啊? 竞争对手之间相互攻讦也就算了,队友之间还相互拆台,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哪有跟着对手来一起打自家队友的? 陈涯听完金蓝说的,气得脑瓜子疼。 本来这次过来,就是随便玩玩。 没想到这一玩,就玩出了音乐人生涯中最大耻辱。 以前,还真从来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全世界都去过了,走到哪儿不是被人抬着? 连平克弗洛伊德那几个老东西,都不敢跟他大声说话。x-japan那几个还是自己发掘的。 就算是死对头英子,想骂他也不敢明着来。 没想到今天,被一个还没出道的练习生,给当面骂了! 从未想过的经历,增加了! 而且,他万万没想到,金蓝居然敢当众说《乌梅子酱》不行。 是的,《乌梅子酱》就是挺口水的,但谁都可以这么说我,贾奕可以这么说,何肃、余潇潇也可以这么说,就你金蓝不行! 难道是我想写的吗?我可以写《以父之名》,可以写《身骑白马》,你能唱吗??! 不就是因为你金蓝是个十足大音痴,被逼无奈,才只能这么写的吗?! 舞台上,金蓝继续说道:“我相信,如果给陈亮更多的时间,应该能写出更好一点的歌曲。” 主持人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这首歌写的不好吗?” 金蓝一呆,说不出话来。 主持人马上换了一种问法,笑着道: “你觉得,这首歌跟刚才贾奕老师那首歌比起来,只允许选一首的话,你更偏爱哪首?” 金蓝犹豫了会儿,心一横。 反正都已经决定把贾奕哄好了,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干脆把话说绝一点。 反正这综艺分组不是固定的,等到下一轮,谁跟谁一组还说不定呢! 说不定到时候就分到贾奕一组了呢? 金蓝说道:“我觉得,如果非要选一首的话,我还是……选贾奕老师的吧。” 说完这话,直播间弹幕一片哗然。 主持人在心中连声对金蓝喊“666”。 这组两个人,都太6了。 一个狂得没边,一个痛击队友。都是活久见的奇葩。 一旁的秦云裳撇了撇嘴。 果然就跟自己刚来的时候,对陈亮说的。 这游戏看似练习生偶像和词曲人是队友,其实本质上,是没有队友的啊! 实力水平差的选手,哪怕词曲人非常给力了,也会尽力把功劳全揽到自己头上,把锅都推给词曲人。 金蓝这种就是,她可能没有跟贾奕结盟,但实际上已经形成暗盟了,两人联手在这里给陈亮泼脏水呢。 在她看来,《乌梅子酱》其实还挺好听的,要是自己唱,可能还会更好听。她不觉得口水歌有什么不好。 拉倒吧,难道刚才贾奕那首歌就比口水歌强? 旋律都记不住,到现在观众里脑子里肯定都是《乌梅子酱》的旋律,刚才贾奕那首歌都忘掉了。 秦云裳现在就很好奇,陈亮会怎么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果然,主持人又转向陈亮,问道: “陈亮,刚才贾奕说,你的歌是口水歌,金蓝也认为你的歌没有贾奕的歌好,你怎么看?” 陈亮此时不怒反笑,道:“我怎么看?我坐着看。” 这种时候他还能开得出玩笑,相当出乎秦云裳的预料。 主持人继续拱火道:“你的歌是口水歌,你不解释一下吗?或者说为自己辩驳一下?” “有什么好辩驳的。”陈涯懒懒说道,“歌曲好不好,谁说了都不算,观众说了才算。你贾奕既然这么自信,那想必歌曲一定更受欢迎吧?” 坐在一旁的贾奕脸色一僵。 陈涯继续道:“换句话说就是,如果你的歌最后成绩还比不上我这首,那岂不是说,你的歌,连口水歌都不如?” “你!” 贾奕的手抓紧了扶手,差点当场发飙。 但是这是在镜头前,当着上百万观众跟人撕起来,也太不体面了。他生生把火气给忍下去了。 其实陈亮说得对,谁的歌火,谁就是爷。 看看观众反响咯? 陈涯笑了笑,躺到座位上。 虽然现在的音乐圈,群魔乱舞,什么乱七八糟的歌都能火。 但好歌是不会被埋没的。 《乌梅子酱》这首歌虽然被骂,但质量上,还是比贾奕那首好得多。 陈涯接着说道:“至于金蓝……我都懒得说你,你刚才一共唱跑调了21个音,两个转调的地方都没拉上去,5个地方咬字不清,还把一个字念错了,那个字念‘舀’,不念‘挖’。 “3天4夜,你练了整整3天4夜,还是这个水平,甚至我纠正你的错误读音,你都没记住,我衷心希望,下一次,你不会当我的队友。” 他说完,舞台上的金蓝脸都黑了。 她心里现在就一个念头:他胡说的!他是在胡说八道! 我什么时候唱跑调了?我明明发挥得很好,根本没唱跑调好吧! 而且那个字是生僻字,不认识很正常好吧!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金蓝眼眶发红,心里一委屈,都差点快哭出来了。 直播间弹幕疯狂刷起了“666”。 这一组的看点,果然太多了,节目效果简直爆炸! 唱歌的说词曲人写的是口水歌,词曲人说唱歌的跑调。 在别的节目,哪能看得到这么多乐子? 这种当面锣对面鼓的撕逼,观众们是真没见过,现在看到这一幕,都快乐疯了。 主持人及时出来控场,将话题交给了导师团,道: “两位导师,请你们对刚才金蓝的表演进行一下点评。” 何肃和余潇潇对视一眼。 两个人都感觉,挺尴尬的。 两个词曲人吵得火星子直冒,连陈亮和金蓝都当场撕起来了。 他们上来点评,一碗水很难端平,不小心就要得罪人啊。 最后,还是何肃先开了口。他在圈内地位还是挺高的,粉丝也多,倒不怕得罪人。 “我觉得,贾奕和陈亮两位老师的歌,都还挺好听的,就正如刚才陈亮所说,歌曲的审美是私人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 “至于刚才陈亮说金蓝唱跑调了,我们因为没有谱子,不知道金蓝是不是真的跑调了,但确实我刚才听出来有一点不和谐的地方。 “但是两位选手,大家都是刚出道的练习生,需要学习和进步,相互之间不要搞得这么僵,大家谦虚一点,相互学习不好吗?” 一旁的余潇潇也说:“对对,大家相互学习,相互提高。金蓝你也不要委屈,要保持台风,沉住气。” 两个人一番好话,总算是把现场的剑拔弩张给平息下来。 接下来,就到了万众期待的秦云裳环节。 秦云裳登台,倒是靠着完美的表现,把一首歌演绎得淋漓尽致。 看到秦云裳的表演,陈涯明白了,为什么秦云裳这么火。 这家伙的实力跟刚才两个人,不是同一级别的。 不过,在观众听来,虽然秦云裳演出给力,可始终没有刚才金蓝和陈亮那段带劲。 而且,很多人听着这歌,脑海里还冒出了刚才《乌梅子酱》的旋律。 “你浅浅的微笑就像乌梅子酱……” 这不知所云的歌词,怎么就这么洗脑…… 秦云裳平稳唱完,两位导师也给出了极高评价,剩下的,就是评分环节了。 节目这次的评分方式,是革新式的导师评分+观众投票+单曲热度。 余潇潇和何肃打分占一部分,观众的票数占一部分。 除此之外,之后歌曲录制的单曲上线,在榜上的播放量、评论、点赞数等综合热度,也占一部分权重。 综合下来成绩最好的,才是最终得分。 前两样现场就可以揭晓,第三项综合热度,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统计出来,因此第三项的权重才是最高的。 主持人对着话筒道:“那么,首先来进行第一项,导师打分。” “我们的导师将从以下三个方面,给予这三台演出打分,分别是:演出性、创作性以及偶像性三个方面进行打分。” 主持人看向两位导师,道:“我听说,这三个方面是我们的余潇潇导师起的名字,余老师,您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三者分别是什么意思啊?” 余潇潇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演出性就是选手在舞台上的表现,创作性,就是说歌曲创作的质量如何啦!” 主持人道:“那偶像性呢?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余潇潇眼神闪烁道:“很简单,就是选手有没有偶像感,有没有给人‘哔咔’的那种感觉。” 陈涯在一旁听得汗下,好嘛,又是一个‘哔咔’党。 也就是说,三个评分维度,第一个是评歌手,第二个是评词曲人,第三个则是看感觉。 从划分上来看,这个评分就相当不严谨,也就是图一乐。 主持人道:“为了保证评分的客观公正性,我们采取现场给分,两位导师的共同打分相加即为最终得分,在打分的时候,绝对不可以交流,以免影响打分的公正性。” 这个节目明明是在给秦云裳铺路,却要搞得比其他所有选秀类节目都要公平公正的样子,也是绝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也正因为秦云裳背景太硬,谁都知道后台是什么,所以才一定要搞得表面上最为公平,否则会落下把柄。 “那么,我们按照倒序来进行给分,首先,给秦云裳-孟醒组的表演,进行打分!” 很快,何肃和余潇潇两人的打分出现在了荧幕上。 在演出性上,何肃打分85,余潇潇打分87。 创作性上,何肃打分79,余潇潇打分76。 偶像性上,何肃打分95,余潇潇打分95。 最终得分,共计517分。 主持人道:“可以看得出来,两位导师的给分非常严格!在偶像性上,两位导师都不约而同地给出了95分的高分,看来两位导师都相当喜欢云裳儿啊!” 这个评分,秦云裳的基岩后台发挥了一定作用,同样,也和她的实力密不可分。 至少,两人在不串分的前提下,同时给她打95分,而且还没人反对,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公布完打分后,秦云裳捋了一把头发,表情一副理所当然。 接下来,就轮到陈涯和金蓝了。 金蓝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导师们都向着秦云裳,超过秦云裳那是不可能了,但,至少不要输得太多! 尤其是刚才她和陈涯当面撕了起来,如果她的演出性分数比陈涯的创作性分数低,那岂不是说明,在导师心中,确实是她不对了? 不止金蓝紧张,贾奕也死死盯着评分。 他很想看看,两位导师到底给陈亮多少分。 然后,分数伴随着强而有力的音效,依次出现在屏幕上。 演出性:何肃71分,余潇潇80分。 创作性:何肃88分,余潇潇79分。 偶像性:何肃67分,余潇潇70分。 这个结果出来,不止其他人,连两位导师自己都很惊讶。 因为事前没有对过分,都是盲打的,两人对于陈亮和金蓝的评价,居然完全相反。 何肃在演出上只给了金蓝71分的超低分,但余潇潇给到了80这个中规中矩的分数。 而创作性上,何肃给了陈亮88分,远超出刚才给孟醒的79分,而余潇潇只给了79分,只比刚才的孟醒要高一点点。 可以说,在对于陈亮和金蓝的评价上,两人完全是走反了。 直播间细心的观众一算,也发现了这一点。 “咋回事,怎么两个导师的意见完全不一样啊?” “偶像性低很好理解,毕竟真偶像不会在台上说金蓝那种得罪人的话,但怎么演出分差这么多?” “两个导师审美不一样吧,可能男生更偏袒男生一些。” “前面的,你说男生更偏袒男生,你怎么不说女生也更偏袒女生一些?就是余潇潇分给高了!” “笑了,陈亮的歌写的不好是公认的好吧,何肃明显是不想让他太难看。” “同一个表演,两个导师打分差这么多,要么说明导师没眼光,要么说明里面有猫腻,已经算播出事故了。” “什么播出事故?这明显很有节目效果好吧?就喜欢看他们打起来。” …… 主持人也感觉有点不对,没敢在打分问题上深究。 分歧这么大,再问下去,感觉自己就要得罪人了。 所有人没注意到的是,一旁的孟醒委屈巴巴的。 大家都只关心导师打分分歧,没人关系,陈亮刚才在创作性上的得分,两个导师的打分,都比给他的高。 那意思就是说,自己这个音乐鬼才,输给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了呗! 孟醒委屈坏了。 不过,他也没啥意见。 他和陈亮都是同时赶工出的歌,而陈亮的歌在他听来,明显更有那种“哔咔”的感觉。 输给他虽然很丢脸,但是他没意见。 最终金蓝和陈涯组得分455分。 金蓝拍着胸脯,心情复杂。 自己没有碾压陈亮证明自己,但也没有一面倒。 至少还有导师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分数比秦云裳差很多,那也就算了。 她本来就没想着赢。 只有陈涯自己闷闷不乐,坐在那里一脸严肃,像来开会的。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余潇潇怎么回事? 怎么还能给他打低分的? 这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音乐? 接下来,终于轮到贾奕组公布得分了。 贾奕坐直了身体,直直地盯着大屏幕。 接着,屏幕上开始出分了。 413.怎么又是你? 陆初玖和贾奕组的得分,开始在屏幕上出现了。 演出性:78分、79分。 创作性:80分、79分。 偶像性:70分、69分。 当这个评分全部出现在屏幕上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再次都愣住了。 上一组,何肃和余潇潇两人的给分大相径庭。 而这一组,两人的给分分差,居然跟约好了似的,所有的项目都只相差1分。 其中,所有人都最关心的看点——创作性上,贾奕的最终得分,居然比陈亮还低! 陈亮在创作性上的得分,是88分+79分,共计167分。 而贾奕的得分,只有80分+79分,共计159分。 足足少了8分! 而且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上一组的最终得分455分,而贾奕这一组的得分,同样是455分。 同分了! 在同分的情况下,创作性上贾奕这边拉了8分,那岂不是就意味着…… 贾奕反倒成为这组的短板了?? 这事吧,不想还无所谓,一琢磨起来,简直尴尬。 何肃和余潇潇也很懵。他们两人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何肃刚才给陈亮打了88分,是有根据的。 他就是从旋律复杂性、和弦、歌词等等方面,单项给分,最后相加,是他自己算出来的数字。 最后这个数字虽然整体很高,但他单项每一样都确认过,他认为已经没有再扣分的余地了,才最终填了这么一个数字。 而余潇潇的给分,就没这么细,是单纯对比给分的。 她感觉陈亮的歌比孟醒的要好一点,但也只好一点点。 同时,她情感上又偏向相信金蓝一些,所以给陈亮的分数比给金蓝的低。 贾奕这首歌,她感觉跟陈亮的差不多,她听不出好坏。 而且两个人撕得又利害,她本着大家谁也不得罪的心理,干脆给了同分。 她其实背地里也耍了个滑头——反正她不评价谁的歌好,她给的是同分,二者胜负的决定权,交给咖位更大的何肃了。 何肃果然上当了,他还是按单项相加法给的分。 何肃其实也有小心思。他本以为,余潇潇会顾忌到贾奕的咖位,给他一个超过陈亮的分。 但两人的歌吧,平心而论,他个人感觉,贾奕的歌还真没陈亮的好。 所以,他就心安理得地写了个80分上去,指望拉一下平均分。 两人都以为对方会给贾奕高分,最终造就的结果,就是贾奕比陈亮低8分。 而且还是在同分的前提下低8分。 这乐子可就大了。 直播间弹幕瞬间刷屏了: “这节目组真勇啊,居然敢把贾奕的分给得比那个陈亮还低!” “节目组牛逼炸了,为了节目效果,敢这样坑贾奕,太牛了!” “节目组真就敢这么竭泽而渔?难怪郭潇然退赛了,这样搞,以后哪个明星敢来?” “什么坑贾奕啊,你贾奕自己不如人还怪节目组搞效果?他的歌就值这个分!” “你们看贾奕表情,脸都绿了,哈哈,早说音乐裁缝不行,咫尺第二,cjb,德不配位。” “贾奕在差,也不是,你一个,无名辈可以碰瓷。呵呵。” “前面的,你先把话说清楚再发弹幕行么?” “什么节目效果,两个导师给的分相差不到一分,哪怕是算平均分,贾奕都没人家高,贾奕的脑残粉别闹了。” 直播间弹幕吵得不可开交,看着一路上扬的数据,导演喜笑颜开,嘴都合不拢。 谁说郭潇然走了这节目黄一半啊? 我看这陈亮换得好啊! 这陈亮的节目效果,起码值两个郭潇然! 看着这尴尬的得分,主持人跑到节目组简单交流了一下,又跟两位导师交流了一下,然后才跑上台。 “各位观众朋友,目前导师评分环节已经结束,最终得分是,秦云裳组517分,金蓝组455分,陆初玖组455分。 “目前,秦云裳组暂时领先,金蓝和陆初玖并列第二。 “但是呢,另外两组也不要气馁,目前这个得分还不是最终得分,接下来还有观众投票。 “正如刚才陈亮所说,最终决定歌曲质量的,还要看观众的喜好。” 屏幕上,出现了三首歌曲的柱状图。 三首歌的观众票数,也一直在增长着。 投票的截止时间只剩下三分钟,直播间各大粉丝群体已经开始拉票。 “云粉向我看齐!票票预备备!投!” “姐妹们一起支持贾奕老师!投喂出你们宝贵的票票吧!” “为如梦初醒组合拉票!给小憨宝初玖大火助力!” 在众多拉票声当中,给金蓝和陈亮拉票的人,是最少的,而且是肉眼可见的少。 就连直播间观众都发现了。 “哈哈,给谁拉票的都有,就没看到给金蓝和陈亮拉票的。” “这不是很正常,我支持金蓝,但是这歌是陈亮写的啊,下次她跟别人组合再投。这次,过。” 选手们还在焦急等待投票结果,而两位导师,余潇潇和何肃,却在监控着直播间弹幕。 余潇潇也发现了这一点,小声道:“现在情况对金蓝和陈亮很不利啊,都没人给他们拉票的。” “正常,”何肃说,“金蓝在台上跟陈涯相互指责,影响人气了。” 余潇潇说:“偏偏两个人又是合作关系,粉丝不知道给那边投。” “这只是一方面,”何肃说,“更关键的是,全网一边倒的撕逼会吸粉,否则会掉粉。” 顿了顿,他又道:“你看,当年英子和刀狼的事就是这样。一撕起来就要分个你死我活,平时都是尽量不搞对抗,和和气气的,否则会掉粉。” 余潇潇想了想,道:“那,最近ft男孩的那三个人,不是闹得很凶吗?” 何肃笑了笑,道:“他们三个是因为拆伙了,各自背后利益不同,并不是真的在撕,撕只是底下粉丝在撕。” 接着,他小声对余潇潇说: “永远要让粉丝先撕,不要自己下场,除非能保证一边倒,这样才能涨粉。” 余潇潇恍然道:“难怪,后来刀狼只是出了首歌指桑骂槐,却从来没有亲口指责谁,看来他也成熟了。” “就是这个道理。” 余潇潇认真点头,她决定牢牢记住这个原则。 这可是偶像圈前辈的金玉良言,价值千金。 何肃靠在椅背上说:“金蓝和陈亮的问题,就是没有沉住气,因为意外的原因,影响了整体表演的评价,有点可惜。” “确实。”余潇潇点头,略带遗憾看向屏幕上的三根柱状图。 其实她还挺同情金蓝的,她觉得她的表演还是挺不错的。 如果是因为在台上的口角影响了成绩,那真是太可惜了……嗯?? 什么情况? 余潇潇突然发现,局面好像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了。 那三根柱状图中,秦云裳的得票本来是遥遥领先的,但慢慢的,金蓝和陈涯的票数却奋起直追。 现在眼看都要赶上秦云裳了! 余潇潇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没有搞错吧? 为什么金蓝和陈亮的得票这么高啊?? 何肃的表情有点尴尬。 刚说了撕逼影响人气,金蓝和陈亮这边的票数,就跟坐了火箭似的蹭蹭往上涨。 直播间里,很多观众也发现了这一点。 “怎么金蓝和陈亮的票数这么多啊?刷票了这是?” “节目组这里都要搞节目效果,太过分了!” “是啊,都没几个人给他们拉票,他们哪来的这么多票?” “不是啊,我觉得这三首歌都差不多,就《乌梅子酱》比较有印象,就投它了。” “对,不是谁的粉丝,单纯就是觉得《乌梅子酱》好听些。” “起码《乌梅子酱》比贾奕那首好听些,同分有点不应该。” 孟醒看着屏幕上的票数,紧张地小拳拳都捏紧了。 因为他们组的得票,马上就要被《乌梅子酱》给赶上了。 “怎么会这样啊?到底是谁在给《乌梅子酱》投票啊?”孟醒小声问道。 秦云裳面无表情,冷笑了一声,简单说了句: “正常。” 说完,过了会儿,眼看《乌梅子酱》的得票快赶上自己了,又说道: “大家都是新人,节目流量大,路人也多,沉默的观众才是大多数。而他们的票,都是下意识地投给第一印象最好的歌。” 孟醒在一旁瞪眼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金蓝唱的歌比你唱的还好?” 秦云裳转头瞪了他一眼,道:“不,是陈亮写的歌,比你写的歌好。” 孟醒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嗨呀,输给一个新人,简直太羞耻啦! 最终,屏幕上《乌梅子酱》的票数,总算是有负众望地超过了秦云裳,来到了第一。 而贾奕的歌,票数屈居第三,还比前两名少一大截。 摄影师看热闹不嫌事大,把镜头对准了贾奕怼脸拍,整个屏幕上足足三秒都是他的脸。 贾奕端端正正坐着,努力雕塑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无动于衷。 但他还是难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眼前的镜头就好像热辣辣的太阳,照得他睁不开眼。 刚才评分比陈亮低一截,也就罢了,现在投票票数还比他低。 这简直是口碑、人气双失败! 他底裤都输掉了! 哪里搞错了吧? 他那首歌怎么可能得票数比我的还高? 现在的观众是丧失审美了吗? 要知道,他的歌是提前准备好的,在拿出来之前,已经打磨了一个月。 在给陆初玖唱的过程中,还经过了一些修改。 而陈亮的歌呢?是就这四天写的! 而且还没有四天,听说第一天就写完了,也就是说,只花了半个晚上就写出来了。 这种粗制滥造、批发一样写出来的快餐歌,怎么可能比我的歌人气还高? 搞错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现在就很不理解,完全无法接受。 他怀疑,眼前的票数实际上是节目组在整蛊,其实得票第一的不是《乌梅子酱》,要么就是节目组把票数统计错了。 他想象着,再过一会儿,最终公布票数的时候,节目组会把那三个柱状图换个位置,然后告诉大家,刚才只是在整活。 可惜,他想象的事情,最终并没有发生。 尘埃落定,主持人上台宣布结果,屏幕上的结果已经板上钉钉,不会改变。 《乌梅子酱》的得票,就是第一,而且拉了他贾奕的歌远远一截。 观众里,从来不缺乏一些喜欢落井下石的人,贾奕的沉默没有得到他们的同情,纷纷幸灾乐祸地发起了弹幕: “贾奕呢?刚才不是还很跳吗?出来说句话啊?” “这下完喽!脸都丢光喽!”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很遗憾,贾奕才是那头骡子。” “很喜欢陈亮一句话:你说我的歌是口水歌,你的歌人气没我高,那说明你的歌连口水歌的不如。” “太乐啦!我明天就要看到这一段的剪辑,把贾奕脸上表情放大些!” “节目组欺人太甚!贾奕成名已久!怎么可能被新人碰瓷?操纵票数,刷票,可耻!这节目不看也罢!” “前面的,快滚吧,多你一个不多。” “呵呵,没给你爹贾奕投票就是刷票,我还说你爹之前的歌都是刷的热度呢,没一首能听的,还天天吹。” “贾奕真的需要好好沉淀一下了,感觉他最近就很浮躁,现在连新人都比不过了。要不还是退赛吧,别在综艺混了,回去好好写歌。” …… 主持人本来还想就得票情况,再拱一拱火,比如把贾奕鞭尸一番,但是却被导演给否了。 节目效果固然重要,但是要有个度,不能竭泽而渔。 要是把贾奕得罪狠了,他也退赛了,就弄巧成拙了。 主持人对着话筒道: “各位,得票成绩已经出来了,目前的积分排名,秦云裳组暂列第一,金蓝紧随其后,而陆初玖暂居末位。” “那么接下来,大家先不要紧张,我们先来宣布下一轮的比赛内容。” 主持人脸上挂着微笑,扫视一圈下面坐着的选手,像是在欣赏猎物一般: “你们先别紧张哈,陆初玖,你放松一下,孟醒,你扶好椅子扶手,免得等会儿摔下来。” 被这么一说,陆初玖更紧张了,孟醒一头雾水。 主持人对着手中卡片道:“下一轮比赛,和这次一样,同样还是两两组队,不过,比赛时间,是在三天后。” “而且,这一次,将采取末位淘汰制,下一轮比赛积分,得分最低的组合,将被淘汰掉。” 陆初玖的表情开始震颤。 “而且!别急,我还没说完。”主持人笑着说,“下一次比赛,将在三天后开始,也就是说,这回你们的准备时间,又少了一天。” 孟醒真的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主持人接着笑道:“下面,开始分组,还是和上次一样,同样开始抽签。” 他的视线在下面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陈亮身上,道: “陈亮,就由你先开始抽吧!你先说说,你想跟谁分在一组?” 陈亮一愣,接着说道:“只要不跟金蓝分在一组,怎样都好。” 听了这回答,主持人都有点绷不住了,说道:“看来,你跟金蓝选手的感情还没有培养起来啊!” 直播间也是一片欢腾,众人不知道陈涯的苦衷,只以为他是跟人闹别扭。 金蓝也是一脸阴沉。 这陈亮明里暗里损了自己多少次了,这仇,以后找机会必须得报! 主持人笑着对陈涯说:“陈亮,三位练习生的名字将显示在屏幕上,我喊开始后,会开始滚动,你喊停,就停,最后选到谁就是谁,怎么样?” 陈涯点了点头,道:“行。” “开始!” 陈涯也不废话,总共三个人,滚动速度又快,不可能定到自己想选的人,所以他马上就喊了“停”。 屏幕上的名字滚动速度变慢,还滑了半天,最终,定格在一个大大的名字上—— “金蓝。”(本章完) 414.有星星的夜晚 看到金蓝的名字,陈涯差点跟孟醒一样掉到地上去。 姐姐,怎么又是你啊?? 一旁的金蓝气鼓鼓地怒目盯着他,满眼的怒火。 就好像两人再次被分到一组,完全是陈涯的责任一样。 陈涯想说,拜托,这是意外好吧? 你以为我想选你吗? 但是金蓝不管这些的。 她只知道,又要跟陈亮这个仇人一组了。 谁抽的就是谁的责任。 她本来刚才做好了战争动员,已经做好准备亲手把陈亮给淘汰掉。 结果你告诉我,咱又是队友? 这不是纯纯的折磨人吗?? 这下坐大牢了。 如果说金蓝感觉是坐牢,那陈涯的感觉就是凌迟。 他很痛苦。他的痛苦,也许只有太平洋才能了解。 之前四天的经历,简直生不如死,已经折磨得他形容憔悴、灵魂枯竭。 结果才出苦海,又入火坑,兜兜转转,金蓝还是站在那里,不悲不喜。 他真的想不到,要怎么在三天内再教会金蓝一首歌。 然而,他一个人极致的痛苦,却是另一群人最极致的欢乐。 直播间观众们都快乐疯了。 “什么冤家路窄,这两人又撞上了哈哈哈!” “哈哈哈这节目组是不是故意的啊!今天晚上真的太有节目效果了哈哈哈!” “看到陈亮那一副想死的表情我就想笑,他到底多不喜欢金蓝啊!明明很漂亮哈哈哈!” “这俩经典没头脑不高兴组合,突然感觉非常有磕头怎么办?上头了,谁来拦着我?” “很期待下一轮比赛,这对组合还能给我们带来多少乐子!” …… 陈涯很不理解,极其不理解。 这一届观众怎么回事啊?我以前那个时候的观众,没有这么冷血吧? 对他人的痛苦视而不见也就罢了,怎么还有磕cp的啊? 难道他们看不出我们之间赤裸裸的仇恨吗? 陈涯有些悻悻然。 热闹是他们的,他只觉得吵闹。 主持人看到屏幕上出现金蓝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也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这种比电影还难拍出来的节目效果,简直就是老天爷追着扔金砖,接都接不过来。 以他从业十多年的经验看,这两个年轻人,明天看来必定是会火上热搜了。 他不介意再给两人拱一拱火。 主持人道:“陈亮,你刚才说只要不抽到金蓝怎么都行,现在抽到金蓝了,你什么感想?” “感想?”陈亮有气无力地说,“我想死!” 直播间观众再次发出大笑,满屏都是“哈哈哈哈”。 大家都觉得好笑。除了金蓝。 金蓝对着陈亮怒目而视,她的眼神仿佛在说“那你怎么还不死?”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主持人演出惊讶的表情,转头又问一旁的金蓝,“金蓝,你怎么看?” 金蓝气鼓鼓地说:“不能亲手把陈亮送走,我很遗憾,我也很想跟他分在不同组,让大家看清楚,退潮后,究竟是谁在裸泳!” 陈涯有气无力道:“那赶紧的吧,我也想看你裸泳。” “你?!你占我便宜!”金蓝瞬间涨红了脸。 “那你想看我裸泳就不是占我便宜了?” “哈哈哈哈哈……” 直播间观众们笑得更欢了,连一旁的秦云裳等人都忍俊不禁。 这段插曲告一段落后,主持人这边也宣布开始另外两组的抽签。 好在这回的抽签没有复刻上一轮,秦云裳和陆初玖交换了搭档。 这回秦云裳跟贾奕一组,陆初玖则和孟醒到了一组。 对于陆初玖和孟醒两人来说,这样的分组简直就是噩梦,两人拿到签的那一刻,脸都快绿了。 众所周知,这回的节目,秦云裳是绝对主角,她是绝对不可能被淘汰的,贾奕跟她分到一起,相当于上了保险。 那么现在就剩下他们组和陈亮组的竞争。 本来按理来说,陈亮和金蓝应该是最弱一组,可从今天的情况看,完全不是这样。 刚才《乌梅子酱》已经展示出陈亮的实力了,还以高人气票数得到第一,证明了自己。 再加上这对组合,现在自带话题性,热度和人气这块也有了。 想赢他们,还真不容易。 因此,陆初玖和孟醒看到分组,两个人都感觉麻了。 分完组后,主持人回到舞台上,继续道: “刚才关于下一轮的赛程,我卖了个关子,现在接着讲,请各位选手注意听,这关系到你们的去留。” 所有人目光集中过来后,主持人神神秘秘地说: “下一轮的评分体系,将发生重大改动,将最大化观众投票的权重,导师评分的权重下调到20:1,所有歌曲一律以热度定胜负。” “另外,下一轮还有一个重大改动,考虑到三天创作时间紧张,每个小组,将获得10万元的调度资金。” “10万?” 听说有钱,孟醒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虽然节目组很没人性、很魔鬼,选手体验像坐大牢,但给钱咱就不困了吼! 直播间的观众也来了兴趣。 节目组这又是整什么活?还直接发钱的? 主持人说道:“考虑到3天的创作时间有些紧张,每组可以分配到10万元,用于请人辅助制作歌曲。” “比如,编曲、伴舞、和声,你们都可以使用资金来请人来协助完成。” 说到这里,陈亮举起了手。 主持人注意到他,伸手指了指他,问道: “陈亮,你有什么问题?” 陈亮提问道:“可以邀请一个新歌手来唱吗?” “不行。”主持人果断说。“你在想什么?那当然是不行的。” “哦。”陈涯有点遗憾。 主持人补充道:“对了,词曲也是不能请人帮忙的,必须独立完成,金蓝你也不用想了。” 金蓝在一旁大大翻了个白眼。 “噗嗤……”一旁的秦云裳忍不住,又笑了。 直播间又刷起了“哈哈哈”。 “这陈亮到底是有多害怕金蓝啊?”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他这种一本正经的搞笑真的乐死我了!” 主持人继续补充道: “大家注意啊,除了词曲唱必须亲力亲为,其他工作,都可以请人帮忙,但是必须请本地人。” “本地人是什么意思?不能请国内的吗?”孟醒提问道。 “对,”主持人笑着说,“我们在日本,分别有nix偶像养成所、东舶声乐团,以及灵魂时代文化公司三家合作伙伴,我们会提供他们所有音乐人的名单,以供你们自由联络。” 实际上,这三家公司,都有秦氏的持股,严格上讲,都是自家人。 这三家公司的音乐人,一半以上都是华人,在日本接受当地音乐培养训练。 节目组之所以安排这样一个环节,也是为了给这些音乐人回国发展铺路,希望再现当年某偶像男团的奇迹。 何肃说道:“我补充一点,虽然我们的音乐人都很优秀,但价位和实力,也有高低之分。 “在挑选合作伙伴时,要注意资金的使用和分配,不能盲目花钱,决策权由各组员共同掌握,也需要考验你们的智慧和团结。” 说到“团结”两个字的时候,他还特意扫了一眼金蓝和陈亮,暗示意味很明显。 何肃说完,主持人接着说道: “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变动,要给大家介绍一下。” 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很微小的距离,表示“小小的变动”。 主持人转头向后,大声道:“请我们的外派偶像青年团,登场!” 三个年轻小伙子从后台一路小跑出来,都是唇红齿白,看上去颇为鲜嫩的模样。 主持人举着话筒道: “作为将艺人借给你们的条件,nix偶像社也派出了三位练习生来参与我们的角逐,来,你们三位做一下自我介绍。” 三个男生依次上前,鞠躬道: “大家好,我是郭立川。” “大家好,我是秦威力。” “大家好,我是龙帆。” 三个男生都是如出一辙的清爽发型,皮肤也很白,都长得挺帅气的。 镜头毫不吝啬地对准舞台上的三个练习生,一顿猛拍,尽情去展现小鲜肉的颜值。 直播间不少观众马上起了反应。 “这三个小哥哥的颜都不错啊!没想到海外艺人还有这么高质量的。” “感觉真是个宝藏节目,不仅挖出了金蓝和陈亮两个活宝,现在还有大帅哥。” “唉,怎么还兴加人的啊?还是想看他们三组互相竞争。” “下一轮要淘汰人了啊,加人进来就是当炮灰的,放心。” “那可不一定,你看节目组之前的操作,敢那么整贾奕,说不定下一轮把秦云裳给淘汰了都说不好。” …… 三位小鲜肉练习生亮相后,主持人接着说道: “这三位练习生,将会加入下一轮比赛,而下一轮将会淘汰两组选手,也就是说,下一轮将会是六进四。” 主持人说完,台下坐着的金蓝、贾奕等人,脸更绿了。 中途加入三名选手,看上去好像多了些余地,实际上压力更大了。 三组变六组,除了像秦云裳这样有稳定票仓的,其他人的票数反而会被瓜分很多,最终淘汰的是谁更不好说了。 主持人道:“这三位练习生,将会使用自带曲目参与下一轮的比赛,不要觉得这样不公平,他们初来乍到,没有观众基础,同样不公平。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三天后,这个舞台,就会有两名选手离开我们,可能下一次就是你们当中的某人最后一次站上这舞台的机会,好好准备吧。” 说完,选手席位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地狱,果然如同节目组之前所说,这次的比赛,简直是地狱修行。 这精神压力太大了。 可能是为了缓和一下大家的紧张,何肃站起身,宣布了一个更加悲观的消息: “为了给词曲人们增加一点小小的难度,下一轮的比赛,将采取命题作文的形式。大家请看大屏幕。” 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行字——夜幕下的恋爱。 何肃指了指屏幕:“这就是下一轮的主题,请大家记好。” 孟醒连忙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刷刷往本子上写起来。 “夜幕下的爱恋?这主题限制性好大啊。”贾奕在一旁嘀咕道。 “是啊,相当于限定死了题材是情歌,”孟醒一边写一边说,“同时还限定了时间。间接性也限定了需要带叙事性。好难。” “这哪是增加了一点点的难度?”贾奕黑着脸说。 陈涯倒没有过多感想。他的心思完全在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实话,他有过那么一瞬间,产生过把自己淘汰掉的念头。 淘汰掉自己,刚好有时间去处理琉璃子的事情,好过跟金蓝耗在这里。 但是冷静下来想的话,这样还是不行。 一方面,节目组有自己的日程安排,他被淘汰后,想要在日本逗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没人管了,肯定会遭到更严谨一些的盘查。 想要不暴露,会需要更加麻烦的伪装和操作。 另一方面,他要是被淘汰了,可能会被顾雨晴她们笑二十多年。 说不定现在顾雨晴就在看直播,还憋着坏笑等着他出洋相呢。 想来想去,还是继续参赛比较方便。 金蓝调教起来很困难,那就写首更简单的歌嘛! 晋级不容易,那就把编曲再搞复杂一点嘛!用上更多花活嘛! 人声不足的地方,音乐性上面补。 再加上这次的主题是“夜幕下的爱恋”,陈涯的脑海中,刚好有那么一首歌,是完全适合现在的需求的。 宣布完下一次比赛的时间后,直播也宣告结束了。 直播间观众们依依不舍地离开直播间,这次的舞台表演相当成功,已经把更多观众吊起了期待。 散场后,节目组把选手们一起拖到了酒店。 这群人下船后就开始比赛,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刚回酒店,不少人就累趴下了。 金蓝回房间后,也在床上躺了半天。 躺了会儿后,她猛然爬起来,毅然决然朝着陈涯房间走去。 她有很多话想对他当面说清楚。 今天要不能摆平这个人,像今天这样的事,还会反复发生。 怒气冲冲走到陈亮房间,却发现他门还开着,金蓝敲了敲房门,探头看里面,只见陈亮埋头奋笔疾书,压根没发现她来了。 蹑手蹑脚走进去,看陈亮手中笔尖颤动,时不时停顿一会儿,接着又继续写。 “你在干什么?”金蓝在陈亮背后出声问。 陈亮头也没回,懒懒答道:“写歌。” “这么快又开始写了?”金蓝有点惊讶。 她本以为,至少会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开始写歌。 写歌原来这么简单的吗?还是说这人灵感特别多? 本来是想过来理论的,金蓝瞬间就把原来的想法抛到脑后,好奇地问道: “你写的什么歌啊?” “你自己不会看歌词吗?”陈亮依然没好气。 金蓝咬了咬嘴唇,忍了,伸手把摆在一边的歌词拿过来,照着念了出来: “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415.被陈亮霸凌了! 金蓝念道: “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飞机从头顶飞过,流星也划过那夜空……” 念完这个,金蓝表情一脸怪异,看着陈涯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这歌词啊。”陈涯头都没回。 “这是歌词?这连小学生作文都不如!”金蓝叉着腰说,“你让我唱这种丢脸的歌词,不如让我在地上乱爬!” “那你就在地上乱爬好了,现在就可以爬。” “你!” 金蓝每次跟陈亮说话,都会被气个半死,她感觉跟他合作,自己寿命起码要减少半年。 “我说,你真打算写这种歌词吗?”金蓝甩着手中的稿纸问道,“你之前的歌词不写的挺好吗,慢火熬的细水长流什么的,为什么非要写这种?” 陈涯笑了笑,转头看她道:“那不是为了你容易记吗?” 金蓝一愣。 她第一反应是:他居然在关心我记不记得住歌词? 但是她马上反应过来,陈亮怎么可能会关心她? 大概率就是在揶揄她记性差,记不住歌词罢了。 想到这里,金蓝脸又涨红了,想发火。 但是自己记不住歌词又确实是事实,这火也很难找个合适理由发起来。 陈涯继续写歌。 这首《阿珍爱上了阿强》,是五条人乐队最热门的单曲,没有之一。 大多数人听到这首歌,应该是从某动漫听到的,那也确实是这首歌出圈的原因之一。 而这首歌出圈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某档综艺。 陈涯前世的某挡音乐类综艺,五条人最后居然夺得了第二名,这足以说明,听众有时候的口味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 说来好笑,这首歌如此奇葩,歌词如此简单,旋律按照贝斯手的说法,“但凡他们懂一点乐理都写不出来”,但偏偏就是火。 不过,火归火,歌词也确实如金蓝所说,是小学生作文水平。 编曲他可以弄得复杂一点,但这是偶像类选秀,而不是乐队类选秀,伴奏再好,也掩盖不了金蓝不会唱的事实。 如果单凭一首《阿珍爱上了阿强》,还是有落选的可能性的。 所以,陈涯还准备了一个后手。 正在此时,房间门被推开了,节目组的助理走了进来。 “太好了,金蓝,陈亮,你们两个都在,有事情要找你们。” 助理迈动着黑色高跟鞋长腿走过来,手里抱着一沓纸,一边说道: “这是两位关于这次《乌梅子酱》单曲版权授权的合同,请你们两人过目一下,如果有时间,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磋商。” 陈涯伸手接过了合同。 在参加节目之前,选手们都跟节目组签订了版权合同。 因为这次节目是需要对词曲人们创作的歌曲综合运营,不光要在直播平台使用,还会把现场版发布在各大音乐软件上,供观众下载。 节目结束之后,还会将所有歌曲,制作成一张专辑,进行打包销售,再捞一波钱。 这中间涉及到比较复杂的利益纠葛,所以每首单曲,都要单独再签订合同。 而且陈涯还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是直接找秦云初的关系塞进来的。 其他人的版权,几乎都已经把歌曲绑定在节目组了,在节目期间创作的任何歌曲,节目组都有优先代理权。 但是陈涯不是。陈涯的合同相当自由,自由到业内绝无仅有。 想来也是,别人不知道,秦云初可是知道的,陈涯是jx啊。 他写的歌要真论起来,公司想要版权,那数字恐怕双方都很难满意,而且陈涯现在是有求于她,她当然不好意思趁火打劫。 这就导致,陈涯手中的这份合同,比别人的要格外厚许多。 趁着陈涯翻着合同,助理若有意若无意地问道: “嗳,对了,陈亮,我发现,你加入节目签订的合同,和其他人都有些不一样诶。” “嗯。”陈涯只是简单点了点头,眼睛继续看合同。 助理问道:“是有什么原因吗?” 陈涯没有回答她。 助理坐在床上,些许郁闷。 眼前的陈亮,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突然变得莫测高深了起来。 她先前看过陈亮的合同,还拿着跟同事一起感叹了一阵。 这种优越的合同,公司这辈子没跟别人签过。 除了陈亮给秦家挡过原子弹,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公司开出这么优厚的合同。 于是,关于陈亮身份的猜测,在她脑中如同笋尖般冒出了七八个。 陈涯看完了合同,往桌上一扔,用笔指着合同道: “其他没什么大问题,分成比例,改一下,我九成,金蓝一成。” 听到这句话,旁边还在看合同的金蓝猛然抬头。 助理一脸为难,道:“啊?这、这也太……给金蓝的分成太少了吧?” “不少了。”陈涯说,“我只能接受九一。” 根据陈涯的合同,他在节目期间创作的单曲,版权都属于自己。 而《乌梅子酱》的节目版本,授权给节目运营,就会产生收益,产生收益,就需要和演唱者金蓝分账。 节目组按照业界的惯例,定的是五五分账,但这在陈涯看来,显然不可接受。 金蓝干什么了就要分她五成?说她零作用都是抬举她,简直是副作用。 给她一成,陈涯都嫌多了,他恨不得把金蓝唱的版本封印起来,把歌重新给别人唱。 给她一成,是看在毕竟她也没忘词地好好在舞台上唱完的份上。不给她分成实在太黑心,所以陈涯还是给了她一成。 陈涯也不是缺钱,主要是得讲这个道理。 金蓝在一旁猛地把合同关上,捏紧双拳道:“你凭什么这么苛刻?难道你说了就算吗?” 陈涯冲助理努了努嘴,道:“我说了算不算,你问她啊。” 金蓝看向助理,发现助理脸色为难,轻轻摇了摇头。 好像,还真是他说了算。 陈涯转过身,继续落笔写谱,道:“分账比例九比一,如果不接受,我可以不签这份合同。” “不接受!”金蓝大声道,“我也可以不签这份合同。” 一旁的助理冷静道:“二位,我必须提醒一句,如果不签这个合同的话,会视为违背了之前的合同,节目组有权力暂停二位继续出境。” 听到这句话,金蓝的心突突一跳,陈亮却无动于衷。 “与我无关,我之前的合同里面没有这条。” “没有吗?”助理有些惊讶,但随即马上镇定了下来,“没有就没有吧,但,如果二位的歌无法上线,你们第一轮的最终成绩就无法统计,二位可能会被淘汰哦?” 听到这里,金蓝又是一顿紧张。 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她不可能放弃参加节目。 陈涯说:“威胁我就大可不必了,你现在可以去请示一下导演,如果导演也拿不定,可以再向上请示,现在我要写歌,你们俩出去吧,我给时间你们好好商量。” 金蓝和助理对视一眼,发现陈涯实在油盐不进,只好前后出门了。 关上门,助理好奇地问道:“你们关系怎么这么差啊?你真的得罪他很厉害吗?” 金蓝急躁地说:“我哪有!明明是他一直针对我!” 说着说着她都带了点哭腔,看起来确实挺可怜。 助理都开始同情她了。 “确实,陈亮这人油盐不进,太苛刻了,哪有给歌手只分一成的。” 金蓝焦急地问:“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个分成比例,节目组就这么放着不管吗?难道他这样欺负我,节目组都要把我扫地出门?” 助理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去向导演请示一下。” 说完,离开前,她又拍了拍金蓝的肩膀,道:“放心,我会尽力帮你争取的。” 金蓝点了点头,看上去楚楚可怜。 助理走后,她又换了副面孔,掏出手机,拨通了自己制作人的电话。 在电话里,给制作人把前因后果说过后,电话那头沉吟起来。 “对方是确定九一不松口了吗?”制作人在电话里面问道,“一步都不肯让?” 金蓝咬牙切齿道:“对,那个小肚鸡肠的人,我不过是在台上说了他一句,他就这么针对我。” 制作人想了想,说道:“其实重要的不是这次单曲的收益,如果定下来这个标准,之后只要跟他合作,就一直得吃这么大亏。” “对啊!”金蓝惊觉道,“下一轮我也是跟他合作,难道下首歌我也只能分一成吗?” “所以这就是个问题。”制作人说,“这样,你们这次单曲的热度已经出来了,我可以算一下大概收益,要不等算出来,再看怎么处理?” 金蓝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说:“不行,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那边制作人说:“那也行,我这边先估算,你待会儿,可以跟他这么说,你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记住了吗?” 金蓝听得眼前一亮,道:“好,就这么办。” 顿了顿,制作人那边又道:“这个办法可以留到最后用,他这个属于破坏规矩了,节目组不会为了他一个新人坏规矩的。” “嗯?节目组导演助理也说要帮我争取。”金蓝点头,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过了会儿,助理回来了。 步伐有点凝重。 看到金蓝目光灼灼的眼神,助理有点招架不住,道: “呃,金蓝小姐,我刚才已经跟导演反应了情况,导演也向上级请示了……” “怎么样?”金蓝满脸期待地问道。 “上面说,‘就按他说的来’。”助理满脸为难道。 “什么就按他说的来,按谁说的来?”金蓝问。 助理指了指房间门:“他。” “他?” 金蓝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不是说好节目组不会为了一个新人坏规矩吗? 这陈亮都快骑到整个节目组头上了,节目组居然大气都不吭?还“就按他说的来”? 这陈亮到底什么背景啊! 助理有些尴尬,毕竟刚才她信心满满说要帮争取,现在却什么都做不到。 而且,她也觉得这事很离谱,是她从业以来所未见。 什么叫“就按他说的做”? 那要是陈亮说,不要金蓝了,马上换个人,也要按他说的做吗? 这管理层到底是怎么想的? 助理小声问道:“那,金蓝,你打算怎么办?” 金蓝想了想,道:“我再进去跟他谈谈吧。” 只能用制作人说的那招了。 助理点了点头,两人敲门,再次进屋。 陈涯此时已经写好了歌,正对着曲谱在瞅。 看到两人后,他淡淡问了句:“想好了吗?” 金蓝深吸一口气,然后道:“我的底线是,七三分。” “?” “我三,你七,”金蓝说,“如果不答应的话,那就请别人来唱吧。” 陈涯点点头,说:“好,那就让别人唱吧。” 他这话说得无比自然,没有一丝犹豫。 简直好像排练过似的。 助理傻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 金蓝也有点没想到,她没想到陈亮居然如此果断,如此不留情面,于是马上说: “不给我唱也可以,如果今天的事导致我退赛了,我会向所有观众诉说今天发生的事的,我会把你霸凌我的真相告诉公众的!” 陈涯扬起眉毛:“我?霸凌你?” “对!” 他懒懒躺在椅子上,说:“行,那你现在就开始写小作文吧。” 他一副“累了,毁灭吧”的表情,仿佛完全没有把有可能会生涯尽毁放在心上。 这下换金蓝不会玩了。 她想过很多种陈涯可能的反应,有想过他会妥协,或者色厉内荏。 她想过接下来要怎么给陈亮台阶下,再怎么逼迫他重新坐回谈判桌…… 她唯独没想过的是,陈亮一点都没带怕的。 他平时一直这么勇敢吗?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陈涯背着手,冲她问道。 “你、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金蓝慌乱走出去,赶紧拨通了制作人的电话。 一接通,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 糟糕的是,制作人那边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妙。 “金蓝,我的建议是,你还是妥协吧。”制作人语气有点无奈,“我们刚才算了一下,你这首歌,哪怕只拿一成,一个月内,也将有30多万入账。这还是保守估计。” “30万……” 金蓝愣住了。 作为一个小偶像,30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而且还是一个月30万。 她磕磕巴巴地说:“30万,是真的?那这首歌岂不是……” “对,保守估计,我刚才说了,是保守估计,”制作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俩上热榜啦,这首歌也连带着火了,单月销售肯定会超过300万,我建议你现在最好不要跟他闹翻。” 金蓝感觉自己三观崩裂了。 单月销售300万,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是,这凭什么啊?那个霸凌男,凭什么他一首歌可以赚到这么多啊?! 金蓝不能理解,且无法接受。 制作人那边又说:“金蓝,现在网上磕你们cp的很多,你最好还是不要跟他闹翻,不然会对你以后的生涯影响很大。” 顿了顿,他又说道:“他要求什么,就尽量接受吧,九一分成也算了,之后会赚到更多的。” 放下电话,金蓝心如死灰地走入房间。 站到陈亮面前,她现在不免有些唯唯诺诺了。 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她才支支吾吾开口说: “那、那个,陈亮,我想了想,决定还是接受九一分成。” “怎么又接受了?”陈涯抬起头看她,“不是要退赛吗?不是要写小作文吗?去写啊。” “不、不写了……”金蓝低头。 嗨呀,好气啊! 本来就已经够嚣张了,稍微一让步,这霸凌男还得寸进尺起来了! 要不是为了前途着想,怎么会忍辱负重任陈亮欺凌? 金蓝感觉自己就好像那受胯下之辱的韩、韩什么来着?反正已经走向了伟大。 陈涯当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道:“不,你还是去写小作文吧,我的歌不给你唱了。” 金蓝一跺脚,道:“唉,你这人,怎么心胸老这么狭隘?我都答应跟你九一分了!” “你答应了我没答应啊。”陈涯懒懒说,“九一分已经是历史了,现在是我另外找别的歌手的时代。” “不是历史!我们还在谈呢!”金蓝气急败坏道,“你老老实实挣钱不好吗?你请别的歌手唱,观众就会买账吗?” “钱不是问题,”陈亮语气跟东京一月份的玻璃一样冰凉,“主要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金蓝皱眉道:“好好,是我刚才态度不好,你想怎样才肯原谅我嘛?” 陈涯将双腿翘起来,搁在床上助理坐的旁边,助理赶忙向另一边挪了一点。 他想了想,道: “那你蹲在这里,学几声猫叫我听听吧,学得好我就原谅你。” 金蓝的脸刷地变白了。 坐在一旁的助理,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旁观了一切的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踏入了潜规则现场…… 金蓝真的好惨。 她突然很认同金蓝的一句话: “霸凌男。” 太对了。 这简直就是个霸凌成性的家伙! 五千字。求月票。 416.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蹲下学猫叫试试?” 金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瞪着陈涯道: “你欺人太甚!” 陈涯扬起眉毛:“我欺人太甚?” “让你蹲下而不是跪下,是我的仁慈,让你学猫叫而不是狗叫,是我的素质,我欺人怎么太甚了?” 金蓝哑口无言。 说过份确实过分,但是又好像……没那么过分? 比起那些肆意搞潜规则、一夜情的劣迹明星,这家伙的要求,说是清流也不为过。 等等,怎么这种霸凌男居然能成为清流了? “我蹲下、学……学猫叫之后,你、你就不为难我了吗?”金蓝气势弱了几分。 陈涯双手抵住下巴,翘起腿,一副教父模样: “我不是在为难你,我指出你跑调,是在为难你吗?我让你拿到符合你价值的分成,是在为难你吗?我是在为你好。” 金蓝瞪眼:“让我学猫叫也是在为我好?” “那不是,那是因为我想听。” “……” “从今天起,在音乐这方面,我让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让你开嗓就得开嗓,让你练歌就得练歌,不得跟我唱反调,不得闹情绪。只要你做到了,下首歌大家依然有得合作。” “……”金蓝继续沉默着,比起刚刚,她已经动摇许多了。 陈涯凑近她道:“好了,别啰嗦了,快叫,叫完开始记歌词,下首歌好好唱,你不是想火吗?以后会给你火的。” 这句话戳中了金蓝。 她太想火了。 为了火,她已经做好了被潜的心理准备,随时准备着为艺术牺牲。 蹲下来学个猫叫而已,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金蓝终于,缓缓蹲了下来。 她穿的是吊带衫,蹲下的时候,白色的吊带衫这么一兜,胸口敞得更开了些,温软滑腻白花花一片,甚是耀目。 陈涯赶紧挪开目光,他没打算占这个便宜。 一旁的小助理注意到了这个微反应,张开嘴,感觉甚是惊讶。 她现在是真有点看不清这人了。 说他贪花好色吧,他偏偏在这种注意不到的地方又挺绅士。 说他正人君子吧,那又绝对不可能是。 真的太奇怪了。 屈辱的金蓝蹲在地上,已经开始喵喵叫了。 “喵!喵!” “喵!” 这是跟人打架的小母猫。 ……秦云裳一回到酒店,就赶紧洗了个澡,把今天出的一身汗都洗净了。 水珠细腻,从锁骨滑落,如同羊脂白玉上凝了晨露。 洗完澡,换上宽松睡裙,紫色的裙子很有韵味,蕾丝边下露出修长小腿。 她尽情伸展着有些发疼的脚掌,一排珍珠般的脚丫蜷缩屈伸着。 忽然想着,刚才陈亮那首《乌梅子酱》,一听就知道颇有功底,是老手写的。 陈亮必然不可能是他说的那样过往一片空白,肯定也是老作曲出身。 想了想,她没给秦云初打电话问。这时候给姐打电话,有点找场外帮助的感觉,她也要避嫌。 不如去找陈亮当面问问。 一边拉伸着身体,一边轻快走出门,走在走廊上,却发现陈亮那边的房门大敞开着。 里面好像还有好多人。 秦云裳好奇地走过去,探头往里面看,正好看到让她所无法理解的一幕。 “咪、咪……喵。” “大声点。” “喵!” “抬起头,学像一点,不要敷衍。” “喵喵!喵~” 秦云裳:“???” 她担惊受怕地缩回了脑袋,赶紧远离。 天呐噜,陈亮和金蓝这是在玩什么??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玩太大了,都看不懂了! 一向接受精英教育不染尘埃的秦云裳小姐,此时她纯真的世界观,产生了一丝松动。 感觉见识到世界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了。 …… 第二日,秦云裳去陈涯房间找他说话,进门前还有点犹豫。 确定金蓝在自己房间,自己不会见到什么奇怪场面后,她才敲门进去。 “怎么了?”陈涯刚起床,正在刷牙,嘴里还有泡沫。 “我就是个提议,要不要去看看那边那些新来的练习生。”秦云裳说。 “看他们干嘛?”陈亮漱口,茶杯敲得叮当响。 秦云裳背着手说:“你不好奇他们的水平如何吗?打探一下敌情,知道吧。” 陈涯笑了,说:“要说敌情,那你我也是敌。” “那可未必。”秦云裳嗤笑,“你还没弄清淘汰规则。” “什么规则?”陈涯问。 “你有没有想过,一下又来三个唱歌的,却没有词曲人,要是把你们淘汰了,再下一轮比赛怎么办?” 陈亮想了想,说:“我应该是不会被淘汰。” 秦云裳不耐烦拨了拨刘海:“我是说万一,那万一被淘汰了呢?假如贾奕他们被淘汰了呢?” 陈涯老实摇了摇头。说实话,他对比赛怎样其实并不关心。 “详细的淘汰规则是这样的,”秦云裳说,“如果是他们那边被淘汰了两个,下一期,就会有一个新词曲人加入。” “如果我们这边被淘汰了一组,那词曲人就要打复活赛了。” “什么复活赛?”陈涯问。 秦云裳说:“被淘汰的跟词曲人重新组队pk,谁赢谁复活。这就是复活赛。” 陈涯想了想,说:“那要是我们这边被淘汰了两组呢?” “那没有被淘汰的那个词曲人,自动拥有一个复活甲。” 陈亮点了点头,大概懂了。 其实他也没有完全懂,总而言之,淘汰规则就是词曲人高贵,淘汰了还有复活机会。 练习生淘汰了就真淘汰了。 “所以你明白了吧。”秦云裳说,“我们不是敌人,练习生才是要来分杯羹的。” 陈亮道:“那要这么说,我跟他们也不算敌人。” “所以我才让你跟我一起去啊。”秦云裳眨了眨眼。 陈涯明白了。 这是让自己当僚机打掩护,不至于探听虚实搞得太露骨。 不过,她还真不客气,就好像知道自己一定会帮她这个忙。 不过她这么诚实,陈涯连气都生不起来。 “开路吧。”陈涯说,“不过我不保证能打听出什么。” 秦云裳嫣然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陈涯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边走,他一边问道: “你为什么不让贾奕和你一起去?” 秦云裳说:“我跟他一个组的,一起去的话,有点太那个了。” 顿了顿,她又道:“而且,他还在忙着抠脑袋写歌呢,现在时间宝贵,浪费不得。” 陈涯又好气又好笑:“那我的时间就可以浪费了?” “你歌不是早写完了吗?”秦云裳撇了撇嘴,“我昨天就看到你让金蓝在那练歌。” “你看到了?”陈涯昨天倒是没注意到她来过。 “看到了,”秦云裳的小脸一黑,“我还看到你跟金蓝玩的那种奇怪的……y。” 说完,她还点评一句:“挺花的。” “什么y?”陈涯一时没反应过来,想到她说的是什么后顿时汗颜,“你误会了。” “没什么的,这种综艺,都是俊男美女,很容易发展关系的,都是露水情缘,”秦云裳说,“注意点就好,别搞得满城风雨。”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涯花了很久,才让秦云裳相信他跟金蓝关系虽浑浊,却不是她想的那种浑浊。 解释清楚,他们也到那三个新练习生的门口了。 此时,三个练习生已经在做发声练习了,而且是在一起练习。 看到这一幕,陈涯不由得暗自感叹,这三个练习生,绝对不像他们外表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起这么早练习,他们这边的歌手们还在睡觉,态度上就相形见绌一截。 更何况,这三人还是在一起练习,根本不介意被另外两人知道底细,看来三人抱团很紧,铆足了劲想把这边的拽下马。 “这么早就在练习了呀?” 秦云裳笑着走进去,挥手打招呼,三个男生都转过头。 “云裳姐。” “云裳姐好。” 三人依次报名号,有点见道上老大那意思。 “可别,我没那么老吧?”秦云裳笑着说,“你是秦威力?我听说过你。” 被叫到的那男生露齿一笑,牙齿白到可以去做广告了。 “真荣幸,能被云裳姐听说,感觉出息了。” 陈涯听他说的语气不是很真诚,明明说的都是好话,却透着一股虚伪,让人不喜。 秦云裳却好像没听出来,还是笑得灿烂,接着问道: “你们这回的歌都是写好了的?是找哪里的老师帮忙写的啊?” 秦威力的胸口不由得挺了挺,道: “这次是请事务所的当家作曲,鸭田治老师亲手操刀,给我们作曲的。” 听到这个名字,秦云裳和陈涯都是一愣。 秦云裳马上说:“是那个dadada那个作曲家吗?” “没错,就是他。”秦威力说,“歌词是我们自己写的。” “你还会写歌词?”秦云裳有些好奇。 “有了鸭田老师的曲,歌词怎样已经不重要了。”秦威力说。 有可能是民族天赋,日本音乐相当厉害,特别是作曲。 大师级作曲家有久石让、坂本龙一,摇滚、流行音乐当中,也有不少即便放到世界范围也是佼佼者的任务。 鸭田治,也算得上是小神级别的音乐人了,最近热播的一个动漫,片尾曲就是他作曲。 他的名字连秦云裳都知道,就足以可见他名气不小了。 秦云裳听到这个名字很惊讶,还有一个原因就在于,她没想到节目组这么拼。 拿鸭田治出来跟他们打,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点了? 要知道,贾奕他们几个作词才花三天不到啊,而这边是以逸待劳,请出来的还不是普通作曲,是小神级别,这怎么跟人家比? 秦云裳开始怀疑:节目组是不是真不想让自己赢啊? “很好奇,能唱一段我听听么?”秦云裳问道。 秦威力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了。 “别,老秦你没心机的家伙,别人未必不是,长点心眼好不?” 秦云裳有点尴尬,道:“防备心这么重啊?” 那男生一仰头,眼睛星光闪闪: “对不起,秦小姐,可能你是天之骄子,注定站在最高舞台上,但我想赢,我这个在泥巴里的家伙也有仰望星空的野心,实不相瞒,我想把你拉下来。” “呃……”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但更像煽情偶像剧台词,秦云裳一时尬住,说不出话了。 男生眨了眨眼继续道:“秦小姐,希望你理解,我们现在是两个世界,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这两个世界能靠近一点,这样我们就能相互理解了。” “……呃。” 秦云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你叫什么名字啊?” “龙帆。”那男生仰头,用鼻孔看她。 “好好好,龙帆是吧,我记住了。”秦云裳又后退两步。 “别记了。”陈涯拉住她说,“记也没用,要淘汰的。” 秦威力眼一瞪,龙帆嘴角一横,还没等他们接着挑衅,陈涯就拉着秦云裳走了。 “干嘛?我还没问完呢!”秦云裳小声说。 陈涯说:“别问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在我面前演偶像剧吧?” “什么偶像剧?” 陈涯说:“那个龙帆,像不像那种刺头霸道男主?秦威力则是那种温柔型的。” 秦云裳想了想,“噗嗤”一笑,道:“还真有点像。” 陈涯摇了摇头,依然没能把那种腻歪的感觉从心里赶出去。 不过,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换另外一边腻歪了。 “那谁啊?”龙帆皱眉问道。 “不知道。”秦威力摇头,“但反正不是跟云裳儿一组的。” “不是一组的怎么那么熟?还、还动手动脚的。”龙帆说,语气里带几分酸。 “我听了他写的的歌,”一旁蹲在地上的郭立川说,“《乌梅子酱》,是口水歌,没什么深度的。” “你还会品歌?”一旁的秦威力皱眉。 “网上大家都这么说。”郭立川说。 龙帆看着秦云裳被拉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心里有点酸酸的。 那感觉就好像念书的时候,暗恋的女生跟她的男同桌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却没有我的剧情。 “等着吧,一定把你们给淘汰掉,然后站在她身边……” 冥冥中,也不知道是谁在脑海中反复盘旋这段心声。(本章完) 417.三个日本女人 “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金蓝的声音在练歌房孤独回荡,如同笨拙的手指触摸着周围所有墙壁,却找寻不到知音。 忽然,歌声停顿,雪白的稿纸撞到墙上发出清脆声响,接着四散溅开。 “受不了啦!这什么鬼歌词!” 这是金蓝训练的第二天,同时也是第2000次重复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17.三个日本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8.我要听阿珍爱上了阿强 陈涯漫不经心地看完短信,回复了一个“好”。 合作愉快就行。 看来金蓝的刁蛮也是窝里横,碰到外国人也横不起来(横了对方也听不懂)。 紧接着,又是一条短信入箱: 【椎名小姐说的是社交辞令,实际上,她更想和你合作。 发件人:宇多田辉。】 陈涯微微一笑,在手机上抠字: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18.我要听阿珍爱上了阿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9.开香槟! 自打看到金蓝和陈亮节目的名字,直播间弹幕就开始发癫。 一直刷有弹幕刷“我要听《阿珍爱上了阿强》快给我听《阿珍爱上了阿强》!” 这么一来,就搞得所有人都知道等会儿有首歌叫《阿珍爱上了阿强》。 仅凭一个歌名,就把热度炒了起来、观众期待值吊了起来,可以说是走在直播效果前列了。 参赛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19.开香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0.让她们出来! “这个是……” 听到和声出来,鸭田治瞬间坐直了腰。 这声线怎么感觉略熟悉啊? 这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认真中透着几分坚决,而且声线把控力极强,简直有几分巨星的风范。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是中岛美幸在唱歌。 稍微思考了一下,鸭田治就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的荒谬想法感到惭愧。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20.让她们出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1.到底何方神圣? 鸭田治伸手指着那三人,张大口喘气,胸膛急速起伏,如同惊吓过度。 站在那里探头探脑的,那个下巴上长着一颗小痣,脸上挂着标志性笑容的,那不是椎名苹果是谁? 而那个一头短发,脸庞有些中性化的女人,不是宇多田辉,又是谁? 而旁边最漂亮那个,一双杏眼的,不就是中岛美幸吗!? 鸭田治激动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21.到底何方神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2.不是一个层次的 直播间观众乌央乌央的,此时都在痛骂广告商。 之前广告进得太快,本来都在看金蓝和陈亮撕逼呢,瓜子花生小板凳都搬来了,突然就切广告了。 声讨了半天无良广告商之后,观众们也知道没用,于是不少人直接在弹幕池版聊起来,讨论金蓝和陈亮谁的问题比较大。 “我觉得抛开金蓝唱的怎么样不谈,陈亮有点过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22.不是一个层次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3.想好写什么歌了 “那么,秦云裳同学,请你选择你的队友。” 秦云裳接过麦克风,几乎没什么犹豫:“我选陈亮。” 她说完,陈涯扭头看了她一眼,贾奕一脸不甘,孟醒表情有如败犬。 主持人则瞪眼叫了起来: “哦哦哦!毫不犹豫就选了陈亮,你确定吗?” “确定。” 说完,秦云裳眨了眨眼,补充道: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23.想好写什么歌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4.丝袜会发光 “我想好给你写什么歌了。” “什么歌?”秦云裳探出身子问道。 她的衣领垂下来,前胸不可避免露出一片雪白,像大雪落在干燥的草垛上,自然形成的隆起。 “等我写出来吧。”陈涯活动了一下脖子,视线飘向别处。 “那什么时候能写出来?”秦云裳双手撑在膝盖上问。 “至少,不是这三天。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24.丝袜会发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5.这算盘打的忒响了 陈涯很少被人说颜值不够,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道: “我觉得眼镜是我一个特色……” 旁边秦云裳已经开始絮絮叨叨为他规划形象了: “对啊,还有他这个发型,太没特色了感觉竖起来会拉风一点。” 金蓝在一旁撇了撇嘴:“他这么丑,发型做成啥样都不会好看的。” 旁边余潇潇倒是个老实人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25.这算盘打的忒响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6.小姐到底经历过什么 于是在新宿街头,居心叵测的回头率大比拼,正式开始了。 秦云裳等女上去试了一趟,但成绩并不理想。 多的有三五人回头,少的只有一两个。 日本人可能是世界上对其他人最漠不关心的国民,除了专门上街看女生的色大叔,很少有人会盯着别人瞅。 但是节目组还是对着几女一阵咔咔乱拍。 节目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26.小姐到底经历过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7.谁是真小丑 陈涯等一行人,走进nix养成所内,正好见到了日本练习生排练。 《歌舞伎町的女王》里有句歌词: “出了jr新宿站的东出口,那里便是属于我的庭院,大游戏场歌舞伎町……” 实际上,椎名林檎这位自称“新宿系歌手”的,在写这首歌的时候,压根都没有去过歌舞伎町一番街。 此时此刻,在这个被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27.谁是真小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8.欲加之罪 “他那歌,一周写出来还是一个月写出来,有区别吗?” 众人看去,只见说话的是坐在最后的一个高个子练习生。 他长得人高马大,到现在前一直没说话,跟個闷葫芦似的。 没想到开口第一句话就这么阴阳怪气的。 陈涯看向他,道:“你想说什么?” 高个子练习生神情有几分倨傲: “你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28.欲加之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9.这就是规矩 冯志丰经纪人一张口就来这么一句,让陈涯皱起了眉头。 昨天连哄带吓,已经把金蓝给摆平了,他还以为,在分成比例这件事上,两边已经没有分歧了呢。 而且第一轮比赛的时候两边就吵过这事,这次如果再发生分歧,无非就是把之前的情况重演一遍,他不明白对方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冯志丰脸上带笑,有点笑里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29.这就是规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0.被冲了 金蓝大声道:“还不急,他都把我拉黑了!” 金蓝越想越觉得可怕。 节目组所有现场版都要上歌单广场拼热度的。 要是不签合同,歌就拼不了热度,比别人少一个分数,那不是笃定会被淘汰了? 金蓝和陈涯都有一个复活甲,但陈涯比她要多一个复活甲,也就是说,哪怕金蓝淘汰了,陈涯也还有机会。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30.被冲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1.秦云初的愤怒 秦云裳抢到陈涯的手机,拿在手上,峨眉山猴子似的翻来覆去玩,然后递还给陈涯: “锁屏了,帮我打开。” “我为什么要帮你开我自己手机的锁屏啊?” “我这是为你好!”秦云裳双手叉腰。 陈涯拿回了手机,问道:“到底怎么了?” 秦云裳凑过来,靠在他身上,手指点着屏幕: “别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31.秦云初的愤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2.两极又反转了 秦云初一晚上没睡好,早上一醒,掐着上班的点,怒气冲冲地赶到宣发部。 金威还没来,她就坐在办公室等,来上班的员工看了她,大气都不敢出。 有人暗地里给金威通风报信了,金威一到公司,就赶上来满脸笑: “小秦总怎么大驾光临我们这边啊?真是稀客啊?” 秦云初看了眼钟,道:“踩着点上班,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32.两极又反转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3.你也去日本吧 秦云初之前就是带着火气来的,现在更是得理不饶人,有种新仇旧恨一起报掉的架势。 金威偷偷看了秦耀阳一眼,发现这位董事长脸上似笑非笑,好像是等着考较他的答案。 他心里顿时明镜似的清楚:接下来,要是应对不好,恐怕职业生涯将遭遇滑铁卢。 他斟酌了半天,才说道: “这个情况的话,当务之急是和各媒体开展公关,把热度先压下去……” 秦云初冷冷一笑:“压热度?你疯了吧,三个日本的顶流歌手都开了微博,你是想压她们的热度?” 金威头上的汗更多了:“这只是一方面的手段,另一方面,应该紧急召开舆情会,定制几条公关话术,再让网评员集中引导舆情……” 所谓网评员,其实就是水军的“雅称”,秦云初冷冷看着他,一脸“请继续你的表演”的表情。 金威也知道这几招都是常规操作,而且是最避重就轻的操作,接着说: “节目组那边可以马上开启一次特别节目,配合我们的舆论宣传,营造出良好氛围,平息舆论矛盾……” 秦云初冷冷说道:“金部长,我想请问一下,你这些措施,又给公司带来了多少亏损?” 金威一滞,被压迫得说不出话。 压热度、请水军、做节目,都是需要花钱的。他让节目组跟陈亮切割,给出的理由就是造成了公司亏损。 结果他给出的这几条补救方案,还会造成更多亏损,这一来二去,等于亏了两道。 这不是证明,他之前的行为,是纯纯的脑瘫操作吗? 关键他还做了全套的会议记录,这相当于他失败决策的罪证,想甩锅都甩不掉了。 被反将军了! 似乎是看够了两人的对垒,秦耀阳也觉得该到他来收尾的时候,叹了口气,道: “金威,你错了。” 金威双眼灰暗地抬头看向董事长,秦耀阳说道: “危机公关的第一原则是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场危机的核心,是陈亮。 “你说了那么多手段,却唯独没有提到,该怎么去安抚陈亮。” “董事长,我……” 金威露出难言的表情。 他不是不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但关键是,安抚陈亮的话,人家陈亮要求独吞整个版权分成怎么办?也得答应他吗? 那岂不是什么都吃不到嘴里了? 为什么近些年来,一些大公司在出了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是压热度、请水军,宁肯名声扫地,也不诚恳道歉? 不仅是因为傲慢。 更多还是利益驱动。到嘴里的肥肉,很少有人能忍住嚼都不嚼一口直接吐出来。 秦耀阳伸手挥了挥,示意他不用再解释,接着说道: “另外,危机公关的第二原则是什么?诚恳交流沟通。我觉得,现在应该在第一时间给陈亮去一个电话。” 他看向秦云初,说道:“既然他是你的朋友,那你来打这个电话吧。” “啊?” 秦云初脸上有点发红。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当着秦耀阳的面,给陈涯打电话会有些害羞。 但是她也知道,这通电话,相当于吹响了彻底胜利的号角,还真得打不可。 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反复告诫自己,这只是工作需要,并不是私人感情,然后,她拨通了语音通话。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陈涯的声音: “喂?” “喂,陈……亮,我是秦云初,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陈涯回答得很冷静。 秦云初捧着手机,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秦耀阳伸手招了招,要过了电话,然后坦然对着电话道: “喂,陈亮,我是宏图公司的董事长,秦耀阳,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秦耀阳语气相当平和,很难想象,仅仅在几分钟之前,他还说要把陈亮踢掉。 短短几分钟,他就转头给陈亮打上了电话求和,态度转变之快,几乎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陈亮那边说道:“哦,秦总,你好。” 秦耀阳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年轻人回应居然这么平淡,他也没多介怀,接着说: “陈亮,我们希望能尽快将那首歌的合同签好,另外也希望你能出面缓和一下现在的节奏,之前公司决策不当,是公司的问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我来弥补。” 秦耀阳这边不端着,陈涯也不装了,说: “你们官博先带起来的节奏,当时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弥补?” 很少有人敢这么跟秦耀阳说话,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秦云初在一旁听得冷汗直流,好在秦耀阳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直接说道: “我们会严惩相关的责任人。” “怎么严惩?”陈涯依然不依不饶。 秦耀阳看了一眼金威,道: “当时那条官博,谁拍板发的,就先免掉谁的职务,后面还有问题,查明白了会给你交代。” “好。”陈涯对这个处理很满意。 秦耀阳肯说人话,不打太极,这点还是相当不错的。 而坐在一旁的金威,浑身瘫软。 他知道,他的职业生涯,已经结束了。 免掉职不代表会丢了工作,只是他以后不再负责自己的核心业务。 那也意味着,他彻底失势。 陈涯又说:“至于合同,我会重新拟一个,金蓝爱签就签,不签拉倒,你们自己做她的工作。” 秦耀阳点头:“这个没问题,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 “行,那就这样。”陈涯干脆地说,“至于让我出面缓和一下节奏什么的,我觉得没必要,这综艺该上我就上,为了这节奏特地出来假惺惺演一通,我觉得十分傻逼。” 秦耀阳点头:“嗯,随你。” “那就这样。”说罢,陈涯挂了电话。 秦耀阳也挂了电话,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把手机递回给了秦云初,随后对金威展颜一笑: “你看,这不就解决了一大半问题?” 金威默然无语。 是啊,主要是把我给解决了。 秦耀阳刚才被陈涯怼得有点不舒服,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对金威说: “金威,你的担子,暂时就先放着吧,至于宣发部门这边领导的问题,云初,你就暂时辛苦辛苦,代劳一下,之后我再另外定人选。” 秦云初和金威双双点头,只不过,一个有气无力,一个心里憋着坏笑。 秦耀阳又说:“不过金威,你也不能就这么撂了挑子,你还有个任务,得给金蓝打电话说一声,让她快把合同给签了。” 金威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工作,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秦耀阳又安排了些事情,便带着秦云初离开了,说是要谈事,金威这边则打通了侄女的电话。 金蓝接通电话,有点诧异:“喂,叔叔,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金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接着,他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自己被免职,公司要求金蓝尽快签订合同的事情,详细跟金蓝说了一遍。 之前他得罪的人不少,这下失了势,之后不知道多少人都憋着要报复。 以后的日子难过是肯定的。他难过,金蓝也难过。 他本来以为金蓝会很崩溃,但出乎意料的是,金蓝全程都很镇定,甚至还会说几句体己话安慰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这倒是他现在为数不多的宽慰。 说起来,他对金蓝其实也说不上好。 虽然是亲戚,他帮金蓝是有条件的,金蓝上节目赚的钱,他都要抽头。 也就是说,金蓝相当于他的手套,他在背后撑金蓝,金蓝赚来的钱也要上供。 这次他倒台了,金蓝也没有存在意义了。 他说完,道:“要不干脆,你直接退赛吧。” “啊?” 金威说:“你接下来再上比赛,没有我帮忙,肯定也是会被早早淘汰,与其到时候走得难看,不如现在就退赛,还能保住一批粉丝。” 他自认为这个想法没问题,但没想到的是,金蓝那边冷冷地答道: “不,叔叔,我还是想把节目参加到底,有头有尾。” 金威急道:“你怎么参加到底?你下一轮可能就会被淘汰……” 金蓝说:“就算是被淘汰,我也想好好参加完这个节目。” 金威苦笑。 以前金蓝这孩子,他都是说一不二,从来不可能这样忤逆自己的。 果然,失势的后果,他现在就开始体验了。 金蓝又道:“对了,叔,我要跟冯志丰解除合同。” 金威惊讶道:“你跟他解除合同做什么?你再把他开了,身边哪还有自己人?” 冯志丰是公司安排的经纪人,但也是金威派系的,算是自己人。 所以金威对金蓝这操作相当不理解,感觉她可能疯了。 金蓝道:“冯志丰把陈亮得罪死了,他说了,只要我经纪人是冯志丰,就不会跟我谈,所以,想签合同,肯定得先跟他解除合同。” 金威哑然。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金蓝的性格。 她这判断,冷静、果断,简直不像她自己。 金威忽然就觉得,自己老了。 …… 秦耀阳带着秦云初上了天台,父女俩小的时候,经常跑到天台来,俯瞰江城气象,聊一些商业上的事情,因此秦云初比较早熟。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秦云初已经记不清。 “爸,”天台的风有点大,吹得风衣猎猎作响,秦云初跟在后面道,“陈亮他是有点没情商,得理不饶人的性格,跟我一样,你别在意。” 秦耀阳呵呵笑了笑,说:“我怎么会在意?我年轻的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的都不少,我要是真在意,会活到这个岁数吗?” 看秦耀阳心态平和,秦云初稍微放松了点,接着又说道: “爸,怎么突然让我负责这边的事情?也没跟我商量一下,我以前没做过这块工作啊?” 秦耀阳看了她一眼,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这个公司,百分之80的工作我都没做过,我还不是董事长当得好好的?” 秦云初嘀咕了一声:“那能一样吗……” 秦耀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所以这就是人才的重要性,专业的事情丢给专业的人来做,你只做选择题就行了。” 秦云初点了点头,结果下面,秦耀阳说了句让她一惊的话: “这个陈亮,倒是个人才,你跟他谈多久了?” 秦云初红着脸说:“爸,你瞎猜什么呢?我没跟他谈啊?” 秦耀阳呵呵一乐,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说: “还说没谈?你以为我老糊涂了?我也是这个年龄过来的,你跟他做这做那,又是找关系把他塞进节目组,又是开后门给他撑腰,你以为我不知道?” 秦云初脸上透红,知道这下误会大发了,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了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恐怕做不到这样吧?侄女莫若父,我还不懂你的性格?”秦耀阳笑道。 顿了顿,秦耀阳又说:“你给他安排这么多资源,不就是想让他做出点成绩,之后带来见我的时候,能够说道说道,壮壮面子?” 秦云初无语抬头望天。 秦耀阳作为父亲挺好的,也算是开明。 就是有点认死理,太自信了,一旦认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好好,我是喜欢他,行了吧?” 见女儿承认了,秦耀阳也不逼她了,拍了拍她肩膀,说道: “所以我给你安排了这个职务,让你靠前指挥,到时候再有类似的事,你也不至于被人说越权。” 秦云初还想解释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其实仔细一想,这样也好,有这层误解在,以后也不用给秦耀阳解释什么,多优待陈涯也不至于被问责。 再者她直接负责节目组这边的工作,能在节目组说得上话,也能少很多麻烦,不会弄出像今天这样的乱子。 秦耀阳看着女儿,一脸的意味深长,说: “其实啊,我们家这个条件,还要面子干嘛?你只要找个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的,哪怕什么都不是,我也满意。” 他背着手走开:“到了我这个年纪啊,就只想早点抱孙子……” 秦云初的脸更红了。 当然,任由这误会发展下去,以后怎么办,她就不知道了。 但是,也管不了以后了。 秦耀阳忽然回头:“你去日本吧。” “啊?” 秦耀阳认真了一点,道: “公司大了,像金威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你去日本,靠前指挥,我放心一些。” 秦云初再次道:“啊?” “今天就去。”秦耀阳强调,“不是后续还有人要飞过去吗?你就跟他们坐一趟飞机。” 调整一下身体,请假一天 最近身体老出毛病,有点力不从心,前天爆发了一波,一直到今天都昏昏沉沉的。 再请假一天,稍微休息一下,明天尽量多更。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调整一下身体,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4.秦云初驾到 金蓝有些忐忑地敲响了陈涯房门。 这两天发生了很大的变故,不管是周围的世界,还是在她自身,变化都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金威突然被免职,身后最大的靠山倒台,这件事对于金蓝来说,应该是人生中一场重大事件。 可她却没有自己想象中六神无主,还有些许淡定。 这件事好像她昨天就隐隐有些预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34.秦云初驾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5.联手对付陈亮! 秦云初在一旁也听到了词曲人们的讨论,眉头微微皱了皱。 “这些人对陈亮好像不太友善啊?” 秦云裳不屑道:“那是当然,本来觉得最不值一提的对手,突然成了黑马,让自己输麻了,有点情绪不是很正常?” 秦云初听完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道: “我看那个贾奕,前段时间一直吹得厉害,但现在看他心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35.联手对付陈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6.合作呼叫转移 三人组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是烂醉如泥,脚踩在地面上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在大厅刚好跟陈涯碰上了。 孟醒看到陈涯,一乐,马上伸手打招呼: “陈亮!你……” 刚张口,他忽然想到,之前几个人还在居酒屋商量怎么对付他呢,心儿忽然忧郁起来,皱起眉头不说话了。 陈亮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发现什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36.合作呼叫转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7.真相大白 “欢迎大家收看由丽友老虎油特约赞助的《偶像练习生》第一季,丽友老虎油居家好帮手,感谢华娱音乐平台特约赞助本次比赛,听音乐上华娱……” 主持人触发连招一串贯口下来连直播观众都喘不上气了,随着贯口结束,新的一轮练习生淘汰赛也正式开始了。 已经是第三轮比赛了,所有人都已轻车熟路,连陆初玖都不再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37.真相大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8.香槟开早了 “这词曲吧,也是烂透了。”任晋清对着话筒缓缓说道。 此话说完,一片寂静。 之前何肃和余潇潇评得虽然严格,却也只针对表演,对于几个词曲人还是挺谦逊的。 但任晋清什么咖位?这些词曲人对他来说都是后辈,他一点都可以不留情。 “你歌词里边儿的意思,就是鸟吃鱼,鱼变成屎,屎滋养花,花让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38.香槟开早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9.我记得 秦云裳唱民谣,那是有说法的。 上一轮,她唱的就是民谣,赛后也有专业人士分析过,那是因为贾奕创作时间不够,才写的民谣。 唱民谣,能用秦云裳的个人能力掩盖词曲人才华的不足。 毕竟民谣都很简单,只要唱功到位表演到位,一样能唱得很好听。 这回又唱民谣,不少云裳儿粉丝就有点坐不住了。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39.我记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0.风流成性的陈涯 看之前的表现,她和贾奕那是确定要掉到淘汰区了。 可是技不如人,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偷偷又看了一眼陈亮,眼神里有点胆怯和希冀。 在想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紧张刺激的打分环节开始了。 各选手的得票数显示在背景大屏幕上,实时更新,这让现场变得十分焦虑。 不过,这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40.风流成性的陈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1.又上热搜了 没错,正是冰山冷美人丶秦家千金大小姐丶霸道女总裁——小秦总,把主题给改了。 还改成了“萌萌小动物”。 原本的主题叫做“杀破狼”,这个主题是金威想的,但是金威走人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秦云初上任,谁知道前任会不会埋什么暗雷? 所以她一上任,手一挥,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全改!就把金威留下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41.又上热搜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2.惨烈修罗场 江心海很少发微博,就算发微博,也都是奇奇怪怪的。 比如“今天面膜的形状像皮卡丘”或者是“房子放着不住久了会不会长不认识的人”。 她今天公然向一个没有交集的人邀歌,就很稀奇。 好在她是江天后,做什么也不会有人说她蹭流量。 而且她今天心情要么很好,要么很差,网友给她评论,她居然一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42.惨烈修罗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3.辛苦的工作 可惜她上半身被西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背部肌肉。 否则陈涯就能判断出来,她练的是什么类型的格斗技了。 “所以,你是琉璃子的保镖吗?”陈涯问道。 两人穿过一段狭长的甬道,西装女人保持着沉默,陈涯的问题好像塑料袋一样被随意丢在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陈涯又问道,试图让这女人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43.辛苦的工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4.喵喵喵喵喵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44.喵喵喵喵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5.这什么修罗场 “她为什么叫你陈涯?” “闭嘴。快出来!” 他一掀被子,结果就看到了金蓝光滑的胳膊,上半身只剩一件小吊带。 至于身上的衣服……在旁边地板上呢。 “你衣服呢?”陈涯憋着火问道。 金蓝眨巴眨巴眼,无辜地看着他。 她刚才生怕自己暗示得不明显,一盖上被子就把外衣脱了,生怕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45.这什么修罗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6.下棋不讲规矩 陈涯编辑了一条群发短信,不久之后,这条短信将会深刻改变当下的局势。 不过,在开启那个非常大胆的计划之前,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想到要去见她,陈涯就开始苦笑。 其实他早都应该去见一次了,对方也一直在要求,只是他一直以这边脱不开身为由,推脱到现在。 眼下这情况,自己不光以身入局,还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46.下棋不讲规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7.传说中的柳如烟 陆茜子知道陆清璇的性格,外冷内热,看上去对什么都淡漠,不屑一顾的感觉,其实还是十分热心的,对朋友也很上心。 “怎么想到去日本了?你不是刚回国吗?”陆茜子问道。 “不,不是去日本……呃,是去日本,不过不是一去不回,只是去旅游。” “旅游?” 陆清璇那边解释道:“因为我有个闺蜜,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47.传说中的柳如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8.病娇好可怕 萧情其实曾见过陈涯一面,那还是在相当久远之前。 那时候,她刚和秦云初等人揭秘了金镛、古笼的真实身份,她跟着一块儿跑去秦云初公司当小迷妹去了。 不过,那次她只敢凑到陈涯旁边看一眼,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更别提加上联系方式了。 这么匆匆一面之缘,再加上在这节目里他化名陈亮,形象差距蛮大的,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48.病娇好可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9.护夫狂魔顾雨晴 天道好轮回,很不幸地,金蓝抽到了第一个。 金蓝本来就紧张,这下更紧张了,看到大屏幕定格在自己名字上,差点犯上心梗。 她犹犹豫豫看着陈涯,想说点什么,忽然感觉到,后排射过来一道凌厉的视线。 抬头一看,发现顾雨晴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脖子一缩,脱了外套,快步上台。 她往台上一站,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49.护夫狂魔顾雨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0.最终决赛 大屏幕上,公布了本轮淘汰赛的结果—— 第一名:秦云裳、孟醒。 第二名:金蓝、陈亮。 第三名:陆初玖、郭潇然。 第四名:郭立川、贾奕。 看到最终名次,金蓝解脱一般瘫软在椅子上,捧着脸,无声啜泣起来。 终于……不用被淘汰了! 她这次的综艺之旅跌宕起伏,从没想过会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50.最终决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1.偷吃现场被逮 如果说刚才是都巴不得秦云裳选自己,现在他们都巴不得金蓝别选自己。 经过这几轮比赛,众人都算是看明白了,金蓝是真不会唱歌。 不是贾奕菜,是金蓝这种选手太独特了,等闲人是难以跟她配合的,能驾驭得了她的,恐怕只有陈亮那种变态! 金蓝有些恹恹,拿着话筒,在孟醒和郭潇然之间左看右看。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51.偷吃现场被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2.师姐罩着你 “顾总,要不明天再谈这事吧,我真累了,你不累吗?”陈涯话里有话,非常无奈。 “我不累啊,我累什么?”顾雨晴恶狠狠地说,“我不,我就要今天谈。” 这回轮到秦云裳错愕了,她感觉,这位顾总说话怎么还带小脾气呢? 她性格一直都是这样吗? “真明天吧,”陈涯从肩膀上拉住顾雨晴的手,在她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52.师姐罩着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3.肯定是走后门了 “你们说,陈亮他……是不是早就认识顾总?” 贾奕说完,本来尚且火热的气氛如同被浇了一桶凉水,众人都沉默不语起来。 孟醒干笑了两声,打破沉默道:“贾奕,你怎么会这么想?” 贾奕说:“你仔细想想,潇然退赛后,主办方把他一个从来没有作品的人推出来,突然之间网上就有各种话题炒作,这幕后没有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53.肯定是走后门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4.神崎组 桌上少了一个贾奕,聚会的气氛霎时间冷了不少,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突然有人问: “贾奕去洗手间去了多久啊?这么晚还没回来?” “怕不是掉进去了。”郭潇然笑着道。 郭立川有点担心地望着门外:“不会是吐了吧?” 郭潇然摇了摇头,说:“别管他,他要真吐了,也肯定不想被人看到。”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54.神崎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5.被人嫌弃的金蓝的葬礼 歌舞伎町,街友商铺。 商铺朝街,一楼门脸上挂着柏青哥招牌,二楼蓝色窗户,上面用胶带贴着“囗囗事务所”的字样。 具体是什么事务所,字迹剥落,看不清,很神秘。 但在这里混迹许久的地头蛇都知道,这里是暴力团神崎组的驻地。 自从神崎组的创始人兼首任当主神崎绫人失踪后,这个组便全力投入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55.被人嫌弃的金蓝的葬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6.谁是陈涯?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56.谁是陈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7.浅井进次郎 秦云初听到金蓝这个问题,脑袋“嗡”的一声快炸了,脑海中飞速开始复盘,自己到底是不是哪里暴露了什么。 但金蓝没有什么心机,秦云初否定了,她便当做是自己记错了。 金蓝正准备转身离开,秦云初反手拽住了她: “这个陈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金蓝老实回答道:“哦,那个极道,本来打算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57.浅井进次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8.在我的时代 面对着浅井进次郎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顾雨晴只是微微一笑。 “怎么,浅井先生觉得我分量不够,还不足以当代表来跟你们谈么?” 翻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传达过去后,对方也没有稍假辞色。 “北辰公司作为主动要求同我们进行接洽的一方,公司的领导却不到场,怎么看都有些失礼吧?” 顾雨晴表情变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58.在我的时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9.文春炮 “进次郎先生,是不是有点太没诚意了?” 陈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无比嚣张地将进次郎顶得没有脾气。 胆大如顾雨晴,刚才都不敢这么怼他。她不由得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身旁的他。 虽然为我出气很高兴是没错啦,可是这样当面硬顶进次郎,真的没问题吗? 坐在角落里的柳如影,转头看了眼身旁的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59.文春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0.和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做好日本汽车?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事,三角集团的股价受到了多少影响?!” 浅井弥子将《周刊文春》甩在进太郎面前桌上,可怜的杂志在桌上打着旋儿滑出去掉到地上。 本期《周刊文春》发挥了一贯文春炮的犀利风格,不仅用封面堪称丑陋的进次郎大脸照片将这桩丑闻公之于众,翻开正文,内容更是惊悚。 周刊的记者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60.和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做好日本汽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1.你为什么在这里? “噗……” 刚刚跟陈涯走进展台后面的包间雅座,琉璃子就双手捂住嘴,忍不住嗤嗤笑出了声。 “你冷静点,这儿是半开放式的,被发现了可不好办。”陈涯提醒道。 琉璃子脸红红的:“不行我忍不住,太好笑了,你看到土田脸上的表情了吗?” “谁?” “算了,不重要。” 琉璃子整理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461.你为什么在这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62.陈亮南波万 “萧老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秦云初喜气洋洋迎出来,拉着萧情的手一直摇。 萧情也热情回礼:“别叫我老师啦!我都好久没写书了,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情姐……” “哪有哪有,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萧情过去也是名噪一时的“言情天女”,和金镛古笼并称过很长一段时间,还争过很久 《把女上司拉进红颜群,我被曝光了》362.陈亮南波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