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炮灰生存手册》 第一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在小说里头,兢兢业业作死增加男女主好感的叫什么?叫炮灰!贺以念没有想到,作为一个扑街写手,原来写的套路文太多也是要遭报应的。就好比现在,她不得不接受一个所谓的‘系统’安排下来的任务——破套路,攻克反派boss。只有收集满了反套路值和成功攻略男二时候,获得评级才能重新回去。 想想自己当时年少轻狂,写了大概七八本小说。真是任重道远。贺以念在心里长叹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雕花长廊,屋檐上翘,砖瓦琉璃,视线向下,是纤尘不染的石阶。一片富丽堂皇的模样。而她的脚边上,一个瘦弱的身影正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从不断起伏的肩膀可以看得出——对方正在哭。 好,是这个剧情没错。 这是她写的第一本是《冷酷王爷下堂妃》,眼前的那个跪着的,就是女主角林芊绵。而她,是林芊绵的姐姐,林府的嫡长女——林念念。 听听这个不走心的名字就知道——她当初写这篇文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动过脑。 林念念的存在也很朴实。作为林家嫡长女,她从小娇宠惯了,对于处处比她优秀的女主林芊绵简直是恨之入骨,处处使绊子。设计女主在进宫选秀当天手上落了疤,于是被赐给了最不受宠的王爷独孤延暻。而作为男主角的独孤延暻要怎么可能是废柴王爷呢。他在扮猪吃老虎,一步步夺王权的过程中和林芊绵展开了狗血的虐恋…… 贺以念对于那篇文的细枝末节实在是记不清了,所以根本不知道现在究竟是进行到了哪一步。看起来,她现在还只是单纯的在欺负女主啊。 等会儿!贺以念突然瞪圆了眼睛!她现在面前跪着的可是女主啊!未来的王妃啊!要死要死!蹭的站起身,贺以念急忙要将仍在暗暗垂泪的林芊绵扶起来。 准备扶起对方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林芊绵的手,贺以念突然感到一阵刺痛,浑身就想被电流走过一遍一样,又疼又怕。 脑海中的系统音俨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请宿主不要做出与人设不符的举动。否则,轻则电击,若是影响了重要的主线情节,很有可能会生命垂危,被迫强行离开这个世界。” 作为作者的贺以念无比痛恨人设这个东西。 索性现在自己也没法把女主扶起来,贺以念站定了身子,闭上眼,内心十分的自暴自弃:“又要不崩人设,又要挽留自己炮灰的命运,还要攻略对女主痴心一片的男二。你放过我。” “任务完成,你就能毫发无损地回到现实世界去……其实只要不违反主线任务,不崩坏人设。你可以自由行使这个角色的权利。”系统后面那句话,语速飞快。 贺以念沉默了。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写手,扑街扑的分外惨烈。而当时她莫名其妙进入这么个系统的时候,正好是自己的一部作品被看中,编辑让她过去协商,说如果合同谈的好,很有可能会让顾席谦参演。 第二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让顾席谦参演!除了贺以念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是顾席谦的粉丝,脑残粉的那种。 贺以念收了收心,重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女主临芊眠。 当时写这篇文的时候年少无知,笔下的这个女主是传统的白莲花女主。换句话来说,极有才华又善良,简直甩了林念念八条大马路。 但是,现在看来,一直哭哭啼啼的也实在是很烦。就好比现在,其实只是因为林念念责罚了她院子里的一个婢女,她就跑过来求情,还嘤嘤嘤地把林念念院子里的花瓶打碎了。 果然,换了一个视角再来看,就是不一样。 贺以念低着头,睥睨着跪缩在石阶下的那个身影。从林念念的身份来看,她简直要被女主那似乎是流之不尽的眼泪给烦死。 “好了,哭哭啼啼的做什么?”贺以念带入进了林念念的角色,青黛的秀眉紧蹙着,“打碎了花瓶就要受罚,难不成还是我苛待了你不成?” 林芊绵压抑的哭声越发大了。 贺以念的脸色很难看。说实话,她此刻很想揪着对方的衣领子骂一顿——妈妈怎么写了你这么个废物出来?好歹你也是个女主,你哭个屁! 但是忍住了。 叹了口气,贺以念正准备让她起身滚回去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声惊呼:“沈夫子,您不能进去!小姐,小姐正在里头——” 剩下的理由不需要编了。因为贺以念正好看见了那个“沈夫子”——入目是一双深色的黑瞳。对方不过是轻轻一瞥,眼里的冷光乍现,贺以念忍不住抖了抖。 沈寒谦——男二。明面上的身份是林府的教书先生,在翰林院挂了个学士的牌子。 贺以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可没有忘记,现在这个时间线还不算太长,男二对女主的好感是在日复一日的教书习课上积累下来的。毕竟是女主,光环总是亮的惊人,妙语连珠又博学多思。所以沈寒谦就渐渐沦陷了,爱上了女主临芊眠。 想到自己要攻略的对象居然是他。贺以念后槽牙磨得嘎嘎响。攻略?她可没有忽略刚刚沈寒谦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是不悦的。就这个情况,她贸贸然上去示好,一定会适得其反。 想到这儿,贺以念稳住了身形,状似疑惑:“沈夫子怎么来了?” “已经到了讲课的时间,还不见两位小姐,故而冒昧前来。”沈寒谦看向贺以念的眼神都是冷的,低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临芊眠,又开口道,“不知道林二小姐又做了什么事情了?” 贺以念记得,这里的剧情是林念念借口让临芊眠罚跪,没有及时参加讲学,男二沈寒谦当然是要来英雄救美一番的,带走了临芊眠之后,还不忘在书院里刁难了一下林念念。 回忆到这样令人无力的情节时,贺以念恨不得提刀把脑海中的系统砍一遍!显然男二沈寒谦对林念念的好感度已经是负数了,就这样还要攻略?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第三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深吸一口气,贺以念强行逼红了眼眶:“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贺以念的话没有说完,准确的来说,她根本就没有说出话来。在外人的眼里,她不过是奇怪地张了张嘴而已。 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贺以念瞬间反应过来了——系统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提醒过她,不能崩人设。就林念念这种炮灰女的人物设定,想来也不会做出在男二面前示弱解释的举动。 面容不改地一拳锤在了自己的左胸膛,贺以念发誓,如果自己能成功地回到原来的世界去,这种无脑刁蛮的炮灰角色一定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笔下,这样的人物就差在自己的脑门上挂着明晃晃的两个字‘找死’了。 不能示弱,那正好。反正也哭不出。贺以念迅速调整了状态,眼波一横,嘴角笑容轻蔑:“林妹妹干了什么?夫子这个问题,念念倒是能够回答。自己院子里的女婢管教不严,犯了忌讳。结果挨了一顿板子回去了之后,林妹妹不仅不严加管教,反而是来我曲烟阁求情,又因为打碎了我的花瓶,跪在这儿哭哭啼啼的。” 完全的陈述事实。 贺以念说完之后有一点紧张。她记得小说里头,当时自己没有把脑子给林念念这个炮灰,所以,林念念根本没有搭理沈寒谦的问题,而现在,她虽然态度讥讽,但好歹是原原本本讲清楚了事情。也不知道系统那边会不会判定这是崩人设。 沈寒谦黑瞳微敛。少女在解释的时候,明明依旧是平日里惯见的那份傲慢,潋滟的眼眸中流转着神采,却在眼角眉梢之间可以窥出一丝,紧张。 他最善识人,所以没有理由会看错。但奇怪的是,那丝紧张好像是因为自己。 沈寒谦微微挑眉,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些好笑,正准备再仔细地看一看,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不,不怪姐姐。是芊绵自己犯了错。” 声音像是三月里风吹遍地的柳絮,柔柔弱弱的,一阵大风就能吹散。偏偏说这话的人也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发红的眼角盈着将落未落的泪珠,尖尖的下巴莹白着玉色。从沈寒谦的角度看下去,正好能瞥见临芊眠小巧如玉的耳垂和面上欲诉欲泣的神色。简直就是大写的‘惹人疼爱’的典范。 别问贺以念是怎么知道的。当年那段描写,是她一个字一个字敲上去的! 完了,再看下去,男二就该发现‘自己的心微微有些失了规律,似乎是在感受着女子的苦痛一般,闷闷的。’ 不行不行!必须打断! “啊!沈先生还有事吗?”贺以念嗷的一嗓子,成功地将沈寒谦的目光吸引了回来 知道自己刚刚情急之下说的这句话就像是傻子,贺以念心中不由得凄凄惨惨切切,不能打破林念念的傻瓜炮灰的人设,还要攻略这么一位风清霁月的男二,这是谁给的任务?良心不会痛吗? 系统轻咳了两声,嗓音压得极低:“咳咳,宿主,只要不违反你的人设,其他都是可以的。” 第四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你的人设’这四个字被系统咬的很紧,显然是另藏玄机。贺以念也不傻,只消片刻就懂了这是什么意思,眼睛都不自觉亮了许多:“那你快把我的人设大纲给我!” 当初她初出茅庐没有经验,对人设的限定就只用了几个词或是几句话来描述。只要自己不违反哪些内容,剩下的就能自由发挥了! 系统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好的。请宿主完成额外任务,就能获得人设大纲。” “我自己写的东西,还要我做任务才能拿?”贺以念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强盗? “无事。就是想问一问林小姐,今日是否不想上课了。”沈寒谦的语气淡淡,目光却一错不错地盯着贺以念。少女的神情并没有瞒住眼前的沈寒谦,注意到对方变换精彩的神色,他眼里玩味更深,一时全然忘了还跪在地上的林芊绵。 贺以念正准备回答,听见脑海里的系统音:“已领取附加任务,和沈寒谦达成肌肤之亲一次。” 整个人如遭雷劈。贺以念脱口而出:“你要不要脸?”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沈寒谦就站在自己面前,于是生生改口:“你要不要——喝点茶水?” 沈寒谦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奇异的神色,似乎是诧异,又带着些笑意:“林小姐今日怎么这么客气?”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贺以念却听的心里直打鼓。 别人现在还不知道沈寒谦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可是明明白白的。当初想着作为男二身份总不能比男主那个王爷逊色,所以安排的隐藏身份也是个了不得的角色。腹黑又冷情,是在与林芊绵的相处中才渐渐融化了一颗心,最后甚至还甘愿将女主拱手,成全她和男主的幸福。 总的来说,是前期狐狸,后期忠犬的角色。 前提是,贺以念真的有这个本事让沈寒谦这家伙寒冰化春水。 大概是看贺以念许久没有回话,沈寒谦微眯着双眼,似笑非笑的模样:“林小姐怎么不理人了?” 强行收回了神游的心思,贺以念勉强勾了勾嘴角,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沈夫子不愿意喝茶水,那么便走吧。” 沈寒谦偏头看向她,漆黑的眼瞳里辨不出情绪:“林小姐邀约,沈某自然愿意赏脸。” 哟,还赏脸呢?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知道内幕的贺以念,而是那个炮灰林念念,恐怕早就撩开了袖子准备打人了。 但是,忍!贺以念依旧站在石阶上,却也只比沈寒谦将将高出半个头而已。眼角都是飞扬的睥睨之意:“沈夫子,请吧。” 贺以念并没有顾到还跪着的林芊绵,原因也很简单,她实在是顾不来。眼下,光是沈寒谦这只狐狸,她就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 早知道有今日,她当初就不应该把沈寒谦写的这么聪慧过人!想到这,贺以念咬了咬牙,颇有些孩子气地瞥了身后的沈寒谦一眼。 少女贝齿轻咬,眼里竟有些埋怨的味道。沈寒谦觉得莫名的同时,又忍不住失笑。 两个人居然都把还跪在地上的林芊绵给忘了。 第五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一进曲烟阁里头,贺以念险些被那浓烈的熏香给熏的打哆嗦。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写过林念念喜好熏香这样的小细节了,但是现在也不可能当着沈寒谦的面露出嫌弃的表情,只有微微憋着一口气:“秋儿,给沈夫子上茶。” 沈寒谦其实也不喜房中的味道,看向‘林念念’的眼神也淡了几分。如此名贵的香料却这样使用,难免糟蹋风雅。 贺以念倒是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不对劲,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额外任务。人物大纲她当然非常想要,但是她也惜命啊。 慢慢地呷了一口茶,贺以念借着举杯的动作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小心翼翼地问系统:“那个,肌肤之亲是什么意思?” 系统完全没有回应。 贺以念牙关紧咬,又问了几遍,依旧不见系统回应。默默叹了口气,贺以念抬头正对上沈寒谦那双黑瞳,吓得差点没拿住杯子,偏偏对方弯了弯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声音冷然:“林小姐的茶,果然不错。” 上好的月初龙井,采的都是新茶春雨月下的茶叶尖,入口清冽,回味甘中带苦。实属贡品。林家的家主林贤年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胜在林家的那一位贵妃在后宫里盛宠不衰,所以这吃穿用度都比寻常的世家还要好上几分。 贺以念按下心里的那些思量,回以一笑:“沈夫子说笑了。前些日子才学过,山河万物莫非王土,莫归王臣。万物取之于民。所以,这怎么能是我的茶呢?应该是——我林府的茶。” 万万没有想到‘林念念’这番大义凛然的话居然会落到这个结果,沈寒谦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修长的指节端着那杯茶,眸色深深地看向她。 贺以念心里也苦啊。说着说着她就忘了自己现在是‘林念念’这个炮灰,所以自己那番十分有‘逼格’的话压根就不属于林念念。说到一半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得不说话大转弯。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无脑又自大的人设应该还没有坍塌。贺以念轻轻松了一口气,回应上沈寒谦的目光十分坦然。 “茶饮过了,今日的课不知林小姐还上不上。”沈寒谦倒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敛下眼里的诧异,语气平淡,丝毫挑不出毛病。 贺以念跟着沈寒谦的动作,也慢吞吞地站起了身。一双凤眼滴溜溜地在对方的身上转了两圈,唯恐对方发现,又急急忙忙地避开了。 在原来世界里母胎单身了二十五年的贺以念此刻正在心里评估——怎么样才算是‘肌肤之亲’。 下意识地跟着沈寒谦走出门,贺以念抬头看着对方挺拔如松的背影,一身白色的长衫,从腰间橫出墨竹的图样,垂下的袖口上是滚金的丝线缝制的竹叶纹样。宽肩窄胯,再配上白色佩带高高束起的青丝如瀑布似的置于身后,像极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身影。 贺以念几乎是有些控制不住地伸出了手—— 第六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沈寒谦正觉得身后的人有些过分的安静地,下意识地一回头,就撞见对方痴痴地朝自己伸出手的模样。沈寒谦心头一动,突然勾起了嘴角,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丝丝戏谑与莫名的沙哑:“林小姐要做什么?” 完了,耍流氓未果,还被人家给发现了! 定了定心神,贺以念飞快地眨了眨眼:“沈夫子的后背有些脏了。我帮你拍一拍。” 少女算不上绝色,清秀的面容此刻却带着柔柔的暖意,那双惯见凤眼褪去了声色内荏,除了局促还带着一丝故作镇定的模样,倒是比她之前那副样子可爱了不知多少倍。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沈寒谦冷了眉眼,面色如常地转过身去:“有劳林小姐了。” 这是同意自己碰他了?贺以念没有想到这么轻松,生怕对方反悔,急急忙忙地就顺着沈寒谦的肩胛骨往下拍了拍,没听见系统的声音,又提起手拍了拍—— “林小姐,这污垢很难除吗?”沈寒谦冷冷的声音将贺以念拉回了现实,她才意识到——完了,刚刚光顾着等待系统了,不知道拍了沈寒谦多少下,是五下还是六下来着? “好了好了。”贺以念尴尬地笑了笑,不仅收回了手,还退后了两步。 男二现在前期的脾气可算不上好。惹到了不得了。 沈寒谦倒是没有理她,自顾自地往前走。 贺以念一边亦步亦趋地跟在沈寒谦身后,一边焦急的等待回应。发现什么也没有。 很显然,意思就是,贺以念的额外任务并没有完成。 好,这样的接触不算肌肤之亲。贺以念叹了口气,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结果让她头疼的事情还在外头呢。一见到沈寒谦和贺以念出来,林芊绵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秀眉紧蹙,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如果是别人,贺以念还会觉得是假晕,毕竟这个时间点是在是卡的太好了,怎么看怎么像是专业碰瓷。可作为女主亲妈,这本脑残小说的作者,贺以念知道,女主是真的身体吃不消厥过去了。 原文里头,沈寒谦也跑过来救人了,但是因为林念念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并没有给沈寒谦什么好脸色,而沈寒谦大概也是顾忌着身份这一点,再加上这个时间段还没有对女主爱的死去活来,所以也耐着性子和林念念周旋。最后导致林芊绵体力不支昏了。 林芊绵晕倒了之后,沈寒谦做了他该做的事——不顾林念念的反对,将林芊绵抱回了院子。然后悄然离开。 实打实的男二行为。 好,剧情进展到这里,就该她这个女炮灰出场了。 贺以念暗暗清了清嗓子,准备在沈寒谦俯身抱人的时候爆发出最动听的高音。 结果,她看沈寒谦,沈寒谦看她。两个人硬是大眼瞪小眼似的互看了一弹指的功夫。 “沈,沈夫子不帮忙?” 沈寒谦眉头微蹙:“帮什么?” 对方问的太过自然,以至于贺以念下意识地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林芊绵。 “林小姐的意思是,要我将林二小姐抱回去?” 第七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沈寒谦的语气比之前还要冷上三分,贺以念一时之间有些迟疑。她当时写的时候为了营造男二是在不知不觉中沦陷的,所以这一次’公主抱‘其实作用也不大,应该算不上是主线剧情。更何况现在她的任务是攻略男二,抱女主的这种事情能不做就不做。 在心里评估完毕之后,贺以念扯出一抹十分真诚的微笑,摇了摇头。 “自然是不必劳烦沈夫子。”贺以念心里打定主意,拍了拍手,“秋儿,你同两个粗使的婆子一起,把二小姐带回院子里去休养。” 到底是自己笔下的人物,看着林芊绵面无血色地倒在地上的模样,贺以念叹了口气,又补了一句:“唤大夫查一查,可是中了暑气——万一闹出事来,父亲可不会轻饶了我。” 后面那一句,贺以念说出口实在是逼不得已。以林念念的性格,不可能去关心林芊绵,更不要提请大夫什么的了,贺以念几乎是在系统要下发惩罚的时候补上了那一句,将人设堪堪维持住。 沈寒谦垂眸看着被架走的林芊绵,语气颇有些古怪:“想来林二小姐只是受了暑气,明日应该能毫发无伤地来私塾里头吧。” 语气淡淡,似乎只是这么问了一句。 贺以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也应了一声:“恩,应该没什么事情。”抬眼对上沈寒谦漆黑的眼瞳,才突然反应过来——对方这句并不是在宽慰自己,而是在警醒自己。所谓的‘毫发无伤’的来私塾,分明就是在变着法儿地警告自己,明天要看见林芊绵出现在私塾里,而且没有伤痕。 哼,臭男人,根本就没有相信她!贺以念心头莫名有些堵得厉害,完全把‘讨好男二刷好感度’的这件事放在了一边,张嘴就是怼:“沈夫子倒真是体贴的很,看一眼就知道林妹妹是中了暑气,并无大碍。不过您放心吧,林妹妹最是勤学好问,明个儿一定会准时出现的!” 沈寒谦自然也听出了‘林念念’语气里的不悦,僵着脸看向对方,刀削的下颚线绷的紧紧的,一张薄唇紧抿。 完了,不会是态度太嚣张,惹到男二了吧?贺以念眨巴眨巴眼,正想着该怎么度过这一道坎儿的时候,沈寒谦突然笑了。 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味,纯粹的笑容。眼里是亮晶晶的笑意,就连声音都带着清朗:“林小姐,走吧。” 贺以念鼓了股腮帮子,被沈寒谦突然的笑容完全整懵了。刚刚不悦的那份气势像被针尖戳瘪了的气球,十分乖巧的应了一声,跟在沈寒谦的身后。 她完全不能理解,明明自己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怎么沈寒谦还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他别是个傻子吧? 沈寒谦转身时,嘴角依旧是弯着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方才‘林念念’那副模样,就像是某只被激怒了的小动物,毫无攻击的能力,明明脆弱到一手就可以掐死,却意外地有些下不去手。 因为,还挺可爱的。 第八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一路无言,到了私塾馆。 林府自家的私塾,自然不会有很多人。贺以念一进去就听见了一声轻笑:“沈夫子可算是回来了。咦,怎么不见二姐姐?” 贺以念寻声抬眼,看见说话那人的时候,没忍住,差点倒退了两步。对方一张素净的小脸,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到达眼底,分明透着丝丝的冷然。 贺以念心头一紧,似乎有些知道对方的身份——林凝儿,本文里头最大的反派。看似文弱的皮囊下掩着的是浸满毒液的蛇。教唆林念念,顶替女主角做过的事情和男主成婚……贺以念一边努力地回忆对方做过哪些缺德的事情,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愣在了原地。 那人看着‘林念念’似乎是僵直了身子,反而是笑着走近了一些,声音压低了许多,面上一副担心的模样:“林姐姐,沈夫子没有责怪你吧?” 下意识地看了看已经走上了讲台,冷着脸的沈寒谦,贺以念沉下了眉眼,打开了桌案上的书卷,压根就不打算理她。 林念念一向以林府嫡女自居,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模样,现在这副模样也不算是反常。林凝儿看着‘林念念’那副冷傲的模样,眼里冷光一闪,面上好脾气地笑了笑,转身也坐去了自己的位置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沈寒谦声音似玉碎落盘,清泉击岩,清冷之间带着少年的青草气息。 贺以念听的有些痴了。她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在文中写过沈寒谦的声音。但是莫名的,她总觉得沈寒谦的声音越听越耳熟,和顾席谦的声音太像了。 沈寒谦目光轻略,一眼就看出了贺以念在走神。戒尺轻敲在对方的桌案上,沈寒谦目光似笑非笑:“林小姐对这句可有详解?” 贺以念站起身,凤眸微闪,隐约带着一丝局促:“沈夫子,我——” 等一下,林念念在原文里头,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解释!正准备大显身手,展现一下自己独到的见解的贺以念生生卡住了声音:“……” 沈寒谦敏锐地注意到了贺以念面上的犹豫,正想开口询问,又听见对方清脆而果断的声音:“不知。” 十分坦荡的模样。 沈寒谦皱了皱眉,一时之间竟失了言语。他知道‘林念念’的能力,这次会问她,也不过是心血来潮。但是现在觉得,看着少女那副模样也很有意思。明明眼底都是心虚的神色,面上却强撑着冷然的神色,比起原来又蠢又傲的模样,现在倒是可爱了不少。 系统叮地发出提示:“好感度上涨三点,现在好感度为零。” 涨了这么多,居然还是零。按你这个说法,我实在很难高兴的起来。贺以念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他在私塾里的人都捂着嘴,俨然是看好戏的模样。 林家是大家,自然也有许多旁支的子女来这里读书。她们当中几乎没有一个不被林念念嘲讽过,所以都巴不得对方出丑挨打。 第九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其中不少旁支的林家小姐更是毫不避讳地盯着沈寒谦,秋波暗送的模样。 没有想到的是,沈寒谦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惩罚‘林念念’,反而是退了几步,朗声道:“将自己的见解写下,做本次的习业。” 沈寒谦挂着翰林学士的名头,又是林老爷亲自请过来的先生,自然没有谁会提出疑问,一个个都取下了羊毫,准备动笔。 习业写完了,今天的课程可就结束了,自己的额外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贺以念握笔的手一抖,豆大的墨点落在了白色的宣纸上。 林凝儿的桌案原本就在林念念的左手侧,斜眼一瞥就看见了那颗墨点,以及‘林念念’那副称得上为难的表情。 “姐姐是天之贵女,若是不想写怎么还用勉强自己?”林凝儿吹捧林念念的话向来是张口就来,恨不得将对方说的是天上有地下无。 只可惜,贺以念又不是没有脑子的林念念,相反,林凝儿这种捧杀的手段就是她写出来的。 贺以念回想了一下林念念可能会做的事情——现在最符合人物形象的当然是顺势扔下笔,但是——贺以念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沈寒谦,她不想扔下笔。 见对方沉默,林凝儿笑意更深:“姐姐,林二姐今日可吃了好大的苦头呢。这下林姐姐的威风可是出来呢。” 威风?我看是恶名吧?贺以念颇有些古怪地看了林凝儿一眼。眼里除了无奈,还有一丝歉意。 都怪我当时写的时候智商还不高,才会让你的捧杀技术不够高明。 如果林凝儿能够听见对方此刻的心声,恐怕会瞪圆了眼睛以为林念念中邪了。 贺以念轻咳一声,将思绪拉了回来,冷着脸,决心先将‘傲气的嫡女’这个身份贯彻下去。毕竟这样比较方便,挥手将林凝儿赶远了一些:“你很吵,闭嘴。” 林凝儿今日已经是第二次在林念念这里碰壁了,眼中除了屈辱还有一丝惊疑,却又被她生生忍了下来,笑容还是那般无害的模样:“姐姐若是心烦,那凝儿便不扰了。”盈盈一福身,便离开了。 这样都不生气?是个厉害角色。贺以念斜光瞥了她一眼,继续专注地盯着那张已经被弄脏了的白宣。 字迹倒是不用担心,她的字迹如何,林念念的字迹就是如何。刚写了没两个字,贺以念敏感地觉察有人在盯着她。顺势抬头,贺以念正和沈寒谦四目相对。 下意识地歪了歪头,贺以念眼里尽是疑惑。 沈寒谦却像是误会了,径直走了过来,声音如平日一般冷清:“林小姐可是有什么疑问?” 贺以念正要摆手说没有疑惑,结果沈寒谦目光落在贺以念案上的那张刚写两个字的白宣上,语气莫测:“林小姐可还记得,若是完不成习业,可是要受罚的。” 她当然记得。沈寒谦上一把戒尺,就是打林念念手心打断的。太狠了。向来自视甚高的林念念被夫子揍了,而且向父亲告状还被凶了一顿。难怪林念念对沈寒谦的态度很差。 第十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忆到了林念念挨打时候疼痛的描写,贺以念总觉得手心隐约有一种又热又疼感觉,难受的很。 沈寒谦看着面前的少女蹙眉,似乎是很难受的样子,莫名噤声,没有继续训斥。 贺以念皱眉的原因很简单——她又想起了那个还没有完成额额外任务! 豁出去了!贺以念一咬牙,突然压低了声音往沈寒谦的方向凑近了一些:“学生有一些见解,不知该不该写上去。” 沈寒谦一挑眉,眸色深深,下意识地放低了身子。他倒要听一听这小丫头有什么见解。 少年身上带着墨香和草药的清香,因为距离的拉近,淡淡地萦绕在鼻间,贺以念微微晃了晃神,看着沈寒谦凑近的脸——下颚线条已经透出了冷意,墨眉深瞳,藏尽了情绪。 “就是——我觉得那句话的意思——”贺以念将声音压得几乎是靠气息支撑着,温热的气体混着少女的馨香扑打在沈寒谦的耳边,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与对方的距离有多么的近。 从贺以念的角度看过去——沈寒谦左耳垂玉似的显出莹白色,因为是束发的缘故,侧脸的弧度得以充分的显露,越来越近的距离,贺以念甚至能看清少年面颊上细碎的绒毛…… 下一秒,沈寒谦感觉到耳骨似乎被什么软软热热的东西蹭过,电光火石之间,他克制不住的弹起身子,皱眉看向那位始作俑者,却发现对方也是一副懵懂的模样:“沈夫子,怎么了?” 这大概是沈寒谦第一次有话说不出。他别开眉眼,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像是在遮掩着什么,声音比平常要快上三分:“你将见解写下来吧。” 贺以念并没有注意到沈寒谦莫名变红的耳骨,满脑子都是系统的提示:“额外任务完成,人物大纲已发送,请宿主抽时间阅读。” 果然,肌肤之亲的界限居然是要动嘴,这个设计实在是没节操。 不过,完成任务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贺以念在脑海里翻了翻那本人物大纲,面上难免有些绷不住笑意。 沈寒谦回头就看见了‘林念念’低垂眉眼提笔的模样。少女眉眼清秀,一双凤眸微微上挑着,潋滟着点点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 目光落在对方那轻勾的嘴角上,樱色的薄唇弧度微翘着,盈着莹润的光泽。沈寒谦莫名想起刚刚擦过他耳骨的那份触感,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那只已经发烫的耳朵,看向‘林念念’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他应该没有觉察错,眼前的这位林大小姐似乎的确是在与他亲近。先是后背,再是抓着他的手,最后甚至——沈寒谦想到方才的触感,耳朵又有些热热的感觉。这么突然的讨好,难不成林念念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想到这,沈寒谦的神色冷了下来,皱眉看向‘林念念’。 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探究的目光,贺以念抬头正对上沈寒谦的黑眸,拿到了人物大纲的贺以念正是心情好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冲着沈寒谦龇牙一笑,脸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毕现,笑容里竟带上了几分傻气。 沈寒谦眉宇微展,难得有些愣了神。 第十一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私塾的院子外头适时传来了脚步声和婢女的声音:“二小姐,您身子还没有好——” 哟,女主来了?贺以念停下了手里的笔,颇有些兴致地回身看向门外。殊不知这样的反应尽数落在了沈寒谦的眼中,引得对方玩味的笑了笑。 贺以念没有等多久,就看见一身白衣胜雪,身形纤弱的林芊绵踏了进来。细碎的阳光照在她的衣裙上,就像是冬日盈盈的雪色,整个人出尘绝世。周围的一些人都被林芊绵所吸引。 这就是女主光环了。贺以念这么一想还有点得意。这么天仙儿似的女主写出来,难怪男二会心动。 下意识地看了看沈寒谦,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瞳,分明是看向自己。 贺以念不由得愣住了。嗯?男二看的方向怎么不太对劲?不过,沈寒谦长得确实是好看。这深邃的眉眼,这冷峻的下颚线……啧啧啧,真好看。 直到林芊绵的声音响起:“林姐姐可是还在怨我?” 贺以念才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她好像是对着沈寒谦那张脸发花痴了。 急急忙忙地别开脸,贺以念冷着神情,自顾自地继续提笔,也不回应林芊绵的问话。 反倒是林凝儿主动回应了林芊绵:“二姐,正好沈夫子布置了习业呢。你赶紧过来写吧。” 贺以念不出意外地看见林芊绵眼中的那份感激。转了转略微有些酸痛的右手腕,贺以念在心里叹了口气。别说林芊绵分不出林凝儿的真实面貌,林念念自己也是被林凝儿当枪使的命。 偏偏知道一切的贺以念还不得不忍着。人设大过天!想到这儿,贺以念看着自己写好的内容,突然有些茫然。写的再好又怎么样,按照林念念的人设,这张纸上的内容没有办法让沈寒谦看见。 系统突然出声:“咳咳,小声说一句。在主线情况下,宿主必须遵循人物设定。” 贺以念握着羊毫的笔突然重重地落了下去,按在白宣上,晕出一团污渍。她反应过来了系统这句话的意思。这是她自己写的小说,既然是小说,那当然不可能围着所有人物,事无巨细地写完一日三餐。所以,在小说当中没有描写到的地方,自己是可以做一些破格的事情的。更何况作为女炮灰,自己的戏份更是少之又少。只要推动主线的场面上不违反规定,其他的可以自由一些。 突然看见了希望,贺以念重新换了一张白宣,认认真真地准备把今日的习业写上去。男二对女主的日久生情是从被女主的才识打动开始,那么,她当然也不能做个刁蛮的傻子。 沈寒谦注意到了‘林念念’奋笔疾书的样子,突然有些心痒痒,想凑上去看一看少女究竟在写些什么,但碍着刚刚那般亲密的接触,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正好此刻林芊绵也提出了疑惑,让沈夫子再给她讲一遍今日的习业。沈寒谦压着那份莫名的好奇心,缓步走去了林芊绵那儿。他对林芊绵的才识还是很欣赏的,再加上知道她刚刚才晕过一次,说起话来自然也放缓了一些。 第十二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林凝儿看着貌似和睦的两个人,又移步到了贺以念的身边:“林姐姐。” 贺以念伸手遮挡住了那张白宣。她可不想被林凝儿这个人给看见自己的妙语连珠。 林念念向来腹中少墨水,这动作落在林凝儿的眼里,也只是以为对方是一通乱写的才羞于给别人看。 和善地笑了笑,林凝儿伸手指了指沈寒谦和林芊绵两个人,语气里是难掩的怨毒:“林姐姐你看看他们两个是不是很般配?当时你罚二姐的时候,沈夫子急急忙忙地就跑出私塾去救二姐了。沈夫子的出身也不错,样貌又出众,他们两个——” 贺以念语气慢悠悠的,似乎是在笑,又带着不耐烦的冷意:“三妹很闲?” 林凝儿完全没有料到‘林念念’不仅没有出声嘲讽那两个人,反而是很平静的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贺以念倒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拔高了声音继续道:“三妹成天注意着谁和谁眉来眼去,哪家的男子出身如何,相貌如何。难不成是也是动了春心了?” 周围的那些连襟的小姐们早就捂着嘴偷笑了。 林念念想来刁蛮,说话自然是口无遮拦成习惯了。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让人意外。只不过奇怪的是,她从来不会对林凝儿说这样嘲讽的话。 林凝儿似乎也是被林念念骂傻了,瞪圆了眼睛半晌才换上了一副欲诉欲泣的神情,双眼说红就红:“林姐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也是觉得有趣才——” 林凝儿柔弱的身子像寒风中枝头伶仃的寒叶,微微发颤的模样简直是我见犹怜。 贺以念及时地伸手将对方的哭诉打断,模样嚣张:“闭嘴。你哭的我脑袋疼。” 贺以念知道。按照剧情的发展,林念念这个女炮灰要到后面才知道自己是被林凝儿利用了。 重新看向了还在默默垂泪的林凝儿,贺以念面上依旧是惯常的那副不耐烦的神态:“你哭的这么凶,倒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你们今日一个两个的都上赶着烦我是不是?” 捎带脚的连林芊绵也骂了。 林芊绵柔声柔气地准备开口解释:“姐姐,不是——” “闭嘴!”贺以念将刁蛮发挥的十足,凤眸微瞪,那份睥睨的傲气毕现。生生压得林芊绵不敢继续往下说。 沈寒谦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不是没有见过林念念发脾气的样子,刁蛮有余,灵动不足。俨然是个没本事的草包模样。但现在,少女飞扬的神采像极了光芒下熠熠生辉的玉石,分明是流转着冷然的光芒,却透亮纯净。 “沈夫子。” 沈寒谦见少女念到了自己的名字,微微颔首,将眼底的笑意轻敛。 “是不是到了放课的时间了?”贺以念总觉得男二现在分明就是在看戏,这莫名的让她觉得很不高兴。她记得在原来的小说剧情里头,男二在听见别人针对女主之后,主动出声帮女主摆平。为了防止沈寒谦真的出口帮林芊绵说话,贺以念及时地准备下发逐客令。 第十三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似乎浑然不在意‘林念念’逐客般的态度,沈寒谦嘴角轻勾,声音清朗:“正是。将习业留下,放课。” 异常的配合,似乎根本没有要帮林芊绵说话的意思。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剧情。 系统:“……啊,我找到原因了。刚刚男二对你的好感度不是上涨了吗?破解恶俗文的套路,积累男二的好感度,是可以改变剧情走向的。也就是说,宿主你破解的套路越多,攻略男二越成功,就越能够随心所欲。” 贺以念记得,原文中的林念念后期得知了自己一直在被人利用,急火攻心之下试图和女主同归于尽然后女主被男主救了,女炮灰死了。 临死还要搞事情,这大概就是炮灰的终极死法了。 现在看来,自己只要足够努力,还是能混一个美好结局的。贺以念心里又添了几分动力。 林凝儿哭到一半被沈寒谦喊了放课,一时之间动作也有些尴尬,强忍下心中滔天的怨气,冲着贺以念福了福身子:“妹妹先告退了。” 滚吧滚吧。贺以念忍着没有翻白眼,摆了摆手。 “凝儿知道姐姐对凝儿有误解,稍后凝儿自会来姐姐的院子里请罪。”说完这句,林凝儿一副悲痛欲绝地模样就离开了。 徒留贺以念站在原地,发出由衷的敬佩。骂林凝儿是她自己的发挥,那解释什么的,自然也就是林凝儿超脱原文,自己的想法了。贺以念心情有些复杂。看来,她当时真的是写了个不得了的白莲花出来。 这一个愣神的功夫,私塾里就剩下沈寒谦和林芊绵了。 林芊绵似乎是还没有写完,一节白皙的手腕微微露着,提笔挥毫,一副认真的模样。 贺以念冲着沈寒谦行了个礼,转身也走了。不是她不想好好地和沈寒谦说声告退,是在是林念念这个人设不允许。原文里头,林念念一直以为沈寒谦撑死了也不过就是个翰林院的学士,再加上在私塾里林芊绵的表现优秀而她天生愚钝又傲慢,没少挨沈寒谦的戒尺,所以对沈寒谦的态度自然是冷漠的。 偏偏这一次,沈寒谦一反常态,喊住了‘林念念’:“林大小姐。” 声音慵懒,和私塾上课时候的清冷截然相反。 贺以念回头瞟了他一眼,完全不知道,好端端的,沈寒谦要做什么。毕竟她还赶着回自己的小院子里头看人设大纲呢。 “人冀子孙贤,而不敬其师,犹欲养身而反损其衣食也。”沈寒谦慢条斯理地模样,嘴角始终带着笑。 贺以念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白眼。沈寒谦这句引经据典的话,林念念听不出,她难道听不出来?意思是尊师重道。沈寒谦分明是让自己对他行退礼。 向来不在乎这些的沈寒谦今天是怎么回事?贺以念绷直了身子,装做听不懂的模样,冷着眼看向沈寒谦。 少女面上是一副紧绷绷的冷面模样,微动的羽睫却分明泄露了她紧张的情绪,似乎是唯恐泄露的还不够彻底,又故作凶巴巴的补了一句:“沈夫子说的什么我听不懂。还有别的事吗?” 第十四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沈寒谦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愉悦,压低了声音上前:“林小姐听不懂?” 对方刻意压低的声线带着磁性,像夜间穿过林间迷雾的月光,冷情中带着滚动的笑意。 贺以念忍不住退后了两步,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不能认怂。急急忙忙地挺直了腰杆又向前迈了两步回去。 沈寒谦目睹了她全部的过程,就像是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明明怕了,还要鼓起腮帮子装做气势汹汹的样子。沈寒谦终于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贺以念:“……系统,他不会是在笑我吧?” 系统:“报告宿主,好感度上涨了两点。现在好感度是两点。所以他应该是在笑你。” 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的贺以念就站在原地,等沈寒谦笑完。到现在为止,她觉得沈寒谦的好感度涨得挺有问题的。按照她自己的推测,对方应该是喜欢那种‘学霸’类型的人,怎么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展示聪明才智,就涨了这么多好感度呢? 沈寒谦越走越近,下一秒似乎伸手就能抱住‘林念念’,才懒洋洋地收住了步子:“既然林小姐不清楚,那想来是沈某人教的不好,自然是要弥补的。” 啥?贺以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沈寒谦难掩愉悦的声音:“走吧,林小姐想在哪儿学?” 穿过来的第一天,攻略对象就要给她开小灶了?贺以念神情颇有些疑惑,站着没有动静。 “怎么,林小姐不愿意?”沈寒谦敛了眉眼,深色的眼瞳像是一潭深泉。 “沈夫子,这一句我不太明白。”林芊绵语气弱弱,在此刻安静的时刻显得格外突出。 能有和男二相处的机会,怎么能拱手让给女主呢?贺以念一把扯过沈寒谦的手,语气十分果断:“出去学,出去学。” 沈寒谦目光落在握着自己手的那只白皙的手掌上。少女一看便是娇生惯养惯了,染着蔻色的指甲,手心指腹处都是软的。顺着对方的步子往外走,沈寒谦丝毫没有注意到私塾里头还站着的林芊绵。 路上阳光正好,夏日的小路都被茂密的树荫遮挡,明亮的阳光偶尔从叶间的缝隙钻出来,落在地上碎成斑驳的光亮。 贺以念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叶间泄下的阳光,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抓着什么东西没放开。 “林小姐真是求知若渴。”沈寒谦的声音带着恶劣的笑意,就炸开在她的耳边。 贺以念惊了一跳,急忙松开了手。 蓦然地一空,沈寒谦眸色微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才抬头道:“林小姐准备让沈某人在这里讲学?” 树枝繁茂,偶有风吹动枝叶,混上了泥土与青草的香气,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但是贺以念却没敢点头。她总觉得沈寒谦现在有点奇怪。贺以念记得,在书里,沈寒谦向来维持着自己的冷漠外表,为数不多的几次情感外露都是因为女主。 但现在看来,对方现在满眼的戏谑简直毫不掩饰。 第十五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现在应该是属于主线意外的情节了,要抓紧这样的机会来‘洗白’林念念这个炮灰的蠢钝形象。贺以念十分小心翼翼地从广袖间掏出了方才的习业,递给了沈寒谦。 沈寒谦目光凝在贺以念递过来的那张折好了的白宣上,颇有些玩味的笑了笑:“林小姐的意思是,想让我放水?”他知道林念念的水平,胸无点墨且引以为傲。但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敢直接把习业的答案给他。思来想去,只能是让他放水这么一个原因了。 完全被低估了的贺以念:“……沈夫子,你先看看吧。我,我最近也挺努力的。”贺以念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好了。在主线剧情以外努力塑造自己的知性美形象,才能攻略男二获得好感度,最终改变自己的炮灰生涯。 却不料,少女颇有些羞怯的这副模样落在沈寒谦的眼中,却有另一层含义。 再过段时日,便是宫宴,到时候所有适龄的世家子女都会受邀出席,若是能够获得才名,上门说亲的人必然会将门槛踩破。 而林家的三位女子,都拿到了请帖。 挑了挑眉,沈寒谦周身都冷了下来,别开了眉眼伸手接过了那张白宣,越看,眉眼越冷:“传圣贤言,谋眼前事……所求无外乎是行无愧于心,为官者,俯仰之间无愧于民……好好好,林念念,你倒当真是刻苦努力。” 贺以念一开始听着沈寒谦念出自己的答案,还十分的嘚瑟,眯着眼睛仰着脸,一副遮不住得意的小模样,恨不得把“快赞扬我”这四个字写在脸上。结果越听越不对劲,等到沈寒谦最后一个字落了音,贺以念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沈夫子你……”贺以念想说‘你这个态度好像不太对啊。’ 但突然也反应过来——自己又不是女主角,不一定发了这一次光,就会被男二另眼相待。 说不在意当然是假的。贺以念敛了笑容,低着头:“沈夫子你……过奖了。” 沈寒谦将对方的失落都看在眼里,心中莫名有些郁结,抿了抿嘴,半晌才开口:“既然林小姐知道要努力发奋了,那确实是一件好事,这样吧,以后放了课,我再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来辅导林小姐。” 完全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贺以念飞快地在脑海里头过了一遍,印象中的原文里头并没有这一段,男二作为林府的教书先生,也从来没有给谁开过小灶,这简直就是天赐的机会! “好的!谢谢沈夫子!”贺以念一扫先前的失落,眼睛里都是灼灼的光彩。在剧情之外的开小灶的过程中,自己当然就能够好好表现一下啦! 沈寒谦眼神却更冷了三分:“很开心?” 贺以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恨不得指天指地地发誓,来表达自己的这份开心。 “那沈某人先告辞了。”看着少女飞扬的笑意,沈寒谦彻底地冷了下来,握着那张白宣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力度,眼底一闪而过的讽刺。难怪林念念今天对他的态度格外的微妙,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想要再宫宴上大放异彩。好,她倒是聪明了。等着,想要扬名,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第十六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丝毫没有觉察到沈寒谦的不对劲,贺以念挥手告别了对方之后,哼着小曲回了院子。 一踏进院子,贺以念就听见一声委屈巴巴的喊声:“林姐姐。” 定睛一看——那个眼眶红红的,果然是林凝儿。 大概是没有想到‘林念念’会直接略过她走进去,林凝儿的声音都有些急了:“姐姐!” 贺以念头也没有回,自顾自地往院子里头走:“有什么重要的话,进来说。少在我院子门口哭哭啼啼的。” 原书里头她压根没有写过这一段,只要不和林凝儿撕破脸,其他的当然是自由发挥的阶段。贺以念听着对方犹带这哭泣声的语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来啊,大家一起演戏啊。 林凝儿刚跟着贺以念进了屋子,还没等落座,就又是一个屈膝,作势要给贺以念行礼。 余光瞟着这内屋还站着几个婢女,贺以念身形微动,将林凝儿的动作挡住,揽在她臂弯处的手一个使劲儿,十分干脆地将对方又给扶了起来。 她清楚的很,这里头有几个可是当家的人送来的婢女,这里发生的事情,会被一字不漏地传达到家主的耳朵里。要是真的让林凝儿哭着跪下了,这‘欺负姊妹’的恶名,她怕是要担下了。想到这,贺以念皮笑肉不笑:“别老是动不动就磕磕跪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感情不好,我刁难你。” 后面四个字,说的轻蔑又不屑,配合着贺以念微挑的眉眼,倒真叫林凝儿吓住了。她目光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咬了咬嘴唇:“姐姐,妹妹有些体己话要说。” 贺以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那你说。”她当然明白林凝儿的心思,是想让那几个婢女都离开。 她偏不! 林凝儿低头一笑,贺以念刚觉不对,就听见她的声音:“就是,前几日姐姐让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再过十日,就是宫宴,延平侯世子也会去。” 贺以念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轻咳一声才应了一声:“妹妹的说法倒是有趣,我怎么不记得让你打听过这件事。” “是,是妹妹乱说的。姐姐别生气。”林凝儿像是自知失言了一般,捂着嘴,面上一副惊恐害怕的模样。 好,这一回合,贺以念知道自己输得彻底了。是她自己自以为是了。就算是他们都是她笔下的人物,她也没有将每一个人的一生都写的清清楚楚,而眼下,于她而言,那些人都是活生生的存在,性格有多么复杂,是难以预料的。 贺以念心里突然有些发寒。 见贺以念不说话,林凝儿十分体恤的笑了笑,主动开口:“你们先出去吧。” 那几个婢女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林念念’,纷纷行退礼告辞了。 林凝儿端着的身子这才松了松,热切地拉着‘林念念’坐下:“姐姐今日在私塾里头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莫不是二姐又惹着你了?” 甩锅倒是一把好手。 贺以念刚刚在她那里吃了亏,眼下又不能撕破脸,干脆就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林凝儿看着对方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眼中笑意更深:“姐姐也别生气。那个林芊绵算什么身份,哪里比得上姐姐呢。再过十日就是宫宴,姐姐必能出尽风头。” 要不是我自己就是作者,我还真是会给你夸得飘在天上。 贺以念笑了笑,也不接话。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原文里头的宫宴是什么时间,她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宫宴上会发生什么,她很明白。 在入宫前一晚,林念念因为嫉妒林芊绵的才华,借着生火取暖的由头,用扒拉炭火的铜火棍烫伤了林芊绵的左手。 但是,女主光环又岂是这么简单就能掩盖的呢?贺以念设计的是,因为林芊绵的左手受伤了,所以在宴会上被人刁难的时候,被人设计和男主合奏一曲,技惊四座。 贺以念越是回忆,脸色就越是难看。妈的,这么拙劣而且不过脑的情节,她究竟是怎么写出来的?女主一个世家之女居然能和身为王爷的男主一起合奏,这简直不合逻辑。 贺以念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一边不动声色地点头。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先解决林凝儿。 见对方点了头,林凝儿面上更是一派言之凿凿的模样:“姐姐,听闻南坊今日新上了几支新样式的珠钗,不如一同去看一看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贺以念心里清楚的很。林凝儿不过是个妾室的女儿,排的顺序又后,可身上的布料与钗饰可一点也不必林念念的差,想来,没少占林念念的便宜。现在又说要去南坊挑珠钗,恐怕是也存在要在宫宴上好好展示一下风采的心思。 贺以念顿了顿,语气不辨喜怒:“现在就去?”刚刚才和沈寒谦周旋完,她不太愿意出门。 林凝儿却是直接抱住了她的手臂,满脸的愉悦之色:“姐姐,走吧。” 感觉被人当成了冤大头的贺以念:“……” 直到被林凝儿拉出了院子,贺以念眼珠左右转了转,突然停下了身子,冷声道:“秋儿,你去把家里的姐妹都喊上,一起去南坊逛一逛。” 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凝儿花她的钱,索性就叫上一群姐妹,这样她的钱袋还能保得住。 林凝儿显然是没有想到‘林念念’会这么热情地邀上所有人,脸色一僵,很快又恢复过来:“姐姐真是大方。” 贺以念冷眼一瞟,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林凝儿要是以为自己还会给她花钱,那可真是把‘林念念’当成个傻子了。 受了邀请,就算是不愿意和林念念来往,也得给个面子。更何况,府里上下无论适龄与否,都对即将到来的宫宴蠢蠢欲动,于是,去南坊的人从两个变成了五个。 贺以念看着沉默地坐在马车边角处,一副柔柔弱弱模样的林芊绵,只觉得自己似乎是遗忘了什么。 按照小说的套路来说,自己当时如果写了南坊,没有理由会不让林芊绵借着这个机会得以表现,所以,去南坊的时候一定会发生一点什么。 到底会发生什么呢?贺以念颇有些头疼地扶额,陷入了沉思。 第十八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这副模样落在其他姊妹的眼里,就是冷然的不悦,一时之间,马车上的动静更小,连呼吸声都屏住了,直到到了南坊,看着贺以念下了马车,其他姊妹才面面相觑,舒了一口气。 林芊绵显然是在姐妹里人缘很好的一个,除了林凝儿跟着‘林念念’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剩下的两位姊妹是扶着林芊绵下去的。 贺以念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在她的文的设定里头,林家一共是两男三女。但二房和三房分别还有一女。所以,今天过来南坊的加上她一共是五位。而其中,表面上林凝儿是和林念念这位嫡女关系最好,余下的这三位,平时都被林念念用身份压得死死的,没有少受气,自然是对林念念又怕又怨。 自己这个炮灰角色是典型的自作孽没人疼爱型,太惨了。 但,现在的贺以念还不能违反人设,自然也就不能上去自来熟地搂住别人的手臂,营造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脚步不停,贺以念瞥了一眼笑眯眯地跟着自己的林凝儿,径直入了南坊。 按照款式摆放的平平整整。贺以念垂眸看着绸布上盛着的那几支,秀眉轻拧。 林凝儿倒是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神情,整个目光都被那金灿灿的步摇给吸引了,欣喜无比地举起了其中一支:“姐姐觉得这支如何?” 金线攒丝的盛放牡丹图样,豆粒大的珠玉镶嵌其中。美得有些过于夸张了,更何况,做工并不算精细。 贺以念扫了一眼,挑眉道:“你喜欢?”林凝儿的长相秀丽,断断是撑不起这支牡丹金步摇的。 “妹妹当然是先给姐姐选呀。”林凝儿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姐姐最适合这种步摇了。华贵非凡,这才配得上姐姐。” 配得上个屁,这么重的东西插在发髻上,脑袋都要歪了。贺以念完全不想理会对方的虚假吹捧。 见‘林念念’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林凝儿咬了咬嘴唇,正想再开口,突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女子的呵斥:“放手!” 贺以念不由得虎躯一震,加快了脚步寻声赶过去,正好看见身着锦衣的女子恶狠狠地往林芊绵的脸上甩了一巴掌。那一掌,清脆又响亮,生生将女主那半张小脸给打到红肿。贺以念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卧槽!” 一瞬间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贺以念这才意识到此刻诡异的氛围,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蹭了两步,改口道:“你在做什么?” 那位华服少女显然没有把贺以念当一回事,伸手让旁边的侍女用帕子擦干净手之后,倨傲地扫了贺以念一眼:“你是哪里来的丑东西?” 贺以念气的要跳脚,一声冷哼:“丑东西说谁?” “丑东西说你!”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笑,就听见南坊的帘布后头传来一声带笑的男子声音——“悦儿,你这是在说什么糊涂话呢?” 第十九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被叫到名字的那名少女并没有反应过来,只冲着那人嘟了嘟嘴:“谁让她们先欺负我的?” 贺以念仰着头看了一眼信步过来的那名男子,皱紧了眉头——这家伙不会是刚刚一直就在后头看着吧?这也太没品了。 对上贺以念审视的目光,那人折扇轻开,眉宇间尽是流转的风流:“在下永安侯世子李长轩,这位是舍妹李茗悦。” 永安侯世子?贺以念在头脑中试图回忆了一遍这个人物,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李长轩在原文中算是个男三的角色,和男主是知交好友。因为一开始自己的妹妹与林芊绵不太对付,所以出手帮过她几次,之后更是在宫宴上出声替女主解围,才让男主注意到了对方。 如果自己没有开口说话,那么此刻李长轩应该是在帮林芊绵解围。 只要林芊绵开口,剧情应该能回到正轨。意识到这一点的贺以念喉咙一紧,果断认怂,转头看向了还在哭哭啼啼的林芊绵:“你来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妹妹方才看中了一支珠钗,正在看,结果那位姑娘从我手上抢了过去。”声音里还带着颤巍巍的泣音,再配上微红的眼眶和微肿的左脸颊,美人若清风扶弱柳,姿态上娇弱尽显,偏偏说出来的话又并无偏颇。 贺以念十分满意地往后挪了挪脚步,准备将这个发挥的舞台还给林芊绵。 “是舍妹骄纵了。还请姑娘报上府邸,我好派人送药,略表歉意。”李长轩合扇,扇骨轻打在掌心之中,潋滟着一双桃花眼却是看着已经退到一边了的贺以念。 “林家。”开口接话的是林凝儿。她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转向了一直被李长轩盯着的贺以念身上,眸色一沉,揽住了贺以念的胳膊,“方才笑话你的,正是我长姐,林府的嫡女。” 贺以念浑身一僵,对上李茗悦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在心里骂了林凝儿一万字。干笑了两声将手抽出,贺以念努力维持着面上的淡定:“已经说清楚了就好。” 说完,贺以念就转身去了南坊的另外一边,装做认真挑选珠钗的模样。 李长轩微眯着眼睛看着对方的背影,笑容更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位林府的嫡女似乎是在躲着自己,倒是很有趣。 “哥哥,我就是觉得那个珠钗很漂亮,想要。”李茗悦声音怯怯。她这位兄长可不会骄纵自己。 “不急,看中了什么,慢慢挑。”李长轩意外地宽容,目光悠悠地又落在了不远处的角落里那位牙黄色长裙的女子身上。 李茗悦瞟了一眼,发现自家兄长似乎并没有生气,放松下来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吃了亏,顺着李长轩的目光,她压低了嗓音指了指那个人:“哥哥,那个什么林家嫡女也太嚣张了吧。我又没有抢她的簪子,她居然敢骂我。” 李长轩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心里突然起了个有趣的想法:“那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抢到她的簪子。” 第二十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方才少女气急反笑的模样,实在是生动灵俏的让他心痒痒,想多看一看。 李茗悦丝毫不知道自家兄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得了这样的暗示,自然是高高兴兴地往贺以念那边走去,若是能生出尾巴来,她恨不得把尾巴翘上天。 正在端详着手上的那只孔雀南飞的金钗,贺以念突然觉得手上一空,下一秒就看见李茗悦手里捏着那只金钗,冲着自己得意一笑。 对方明摆着是来找茬的,贺以念权当没看见,伸手又随便准备抓一只钗子,落手又是一空,再抬眼就看见李茗悦掩不住的得意,嘴上还要故作喜悦:“哇,这只也很好看啊。” 抢东西还抢上瘾了? 贺以念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另一边正在安心挑钗子的林芊绵,瞬间觉得自己的命好苦。不就是一个不小心没认出来这个重要角色吗?怎么现在这个女配角非要缠着她不放呢?正在头疼应该怎么处理李茗悦,贺以念却突然听见林芊绵那里传来声音,居然是李长轩主动走了过去,和她搭话。 这样应该也算是获得了男三的好感度了吧?贺以念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觉得自己把剧情掰正了,再看向李茗悦的时候,就有些有恃无恐了。 “李姑娘很喜欢我看中的簪子?”为了防止李长轩注意到这边,贺以念刻意压低了声音。 李茗悦冷笑:“笑话,我不过是觉得这簪子挺好看的罢了,怎么,只许你看中,不许我看中?” “当然不是。”贺以念笑眯眯,葱白似的指节轻点,将台面上的一排金钗都点了个遍,“我只是觉得你没有我适合这种样式的金钗罢了。” 这种挑衅的话,是个女人就不能忍。 果然,李茗悦瞪圆了眼睛,干脆地冲着一旁战战兢兢的掌柜的说道:“全包起来,送去我永安侯府。” 花冤枉钱还不忘拉出这显赫的家世来充场面。贺以念将手背在身后,强忍住笑意,一副愤愤的模样:“李姑娘未免也太财大气粗了些吧?” 李茗悦显然是觉得自己占了上风,更加得意起来:“有本事你也买啊。” 她还真没什么本事。倒不是这里的金钗有多贵,而是李茗悦摆明了是要抢她看中的东西,到时候真的要争执起来,南坊的掌柜的没理由会为了林府得罪侯府。以防自己到时候出丑,当然还是不买为好。 但是,自己不买不代表不能坑着别人买,贺以念深谙此道,瞟了一眼对方刚刚买下来的那些珠钗,心里暗暗嗤笑。 正准备做出拂袖离开的模样,贺以念突然听见了一声浅笑,似玉珠滚落,发出清脆玲琅的声响——“这支怎么卖?” 贺以念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赫然是沈寒谦。对方似乎是刚进门不久,举着一支牡丹图样的金镶玉的钗子,唇边的笑意很浅,一双黑瞳扫了一眼站在林芊绵身边的李长轩,又落在了贺以念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他这样狐狸似的眼神,贺以念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总觉得有人要倒霉了。 第二十一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四目相对之间,贺以念很清楚的看见沈寒谦的眼里闪过不耐烦,不过这个情绪显然不是针对她的,而是她身旁的李茗悦。 那个掌柜的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声音倒也算镇静:“十两。” 贺以念半眯着眼睛瞥了一眼那支钗子,牡丹倒是雕刻的栩栩如生,只是这一看就是鎏金的钗子,哪里能值十两银子。这掌柜的倒真是个厉害的生意人。 “那便这支了。”沈寒谦也是直男式买东西法,全然没有要还价的意思,很爽快地从荷包里掏出了银子。 冷面男二当着她的面被人宰了一顿,贺以念的笑容里颇有些幸灾乐祸。 她眼看着沈寒谦向自己走了过来,明明依旧是冷着一双眉眼,动作却意外地温柔。他青色的广袖抬起,扫过她鬓边的发丝……下一秒,那支簪子赫然出现在她的发髻间。 贺以念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彻底地僵住了——这支簪子是沈寒谦给她买的!离得那样近,她甚至能闻到沈寒谦身上淡淡的墨香和草木味混合的气味。淡淡的萦绕在鼻间,一如眼前那个寡言冷峻的男人。 她看不见自己此刻的模样,但是脸颊发烫,应该是已经一片通红了。 沈寒谦眉眼微垂,看向眼前的少女,寒色稍缓:“不算丑。” 贺以念脸上的潮红褪的干干净净。什么叫‘不算丑’?这也算是夸人的一种?活该你是男二!没好气地瞥了沈寒谦一眼,莫名听见了对方的一声轻笑,贺以念更加生气。 李茗悦也笑了:“既然如此,那这一支便给你了。” 说得好像是她大发慈悲,施舍给贺以念的一样。撇了撇嘴,贺以念扫了一眼林芊绵和李长轩那边的情况,发现那两个人也正好看了过来。应该是因为被进来的沈寒谦打断了的缘故,两个人还保持着一开始交谈时候的姿势,李长轩微微弯着腰往临芊眠那儿倾,看起来倒是很亲昵的样子。 看来,男三李长轩的这一条线应该是原原本本的按照小说里头的剧情来走的了。除了这个莫名冒出来的男二,其他的应该都没有偏离原文吧。只要李长轩和林芊绵有了交集,到时候宫宴上应该就会出手相助了。 贺以念暗暗松了一口气,颇有一种‘任务完成’了的愉悦。心情好,自然也就没什么功夫和李茗悦那个炮灰多说些什么,抬头看了她一眼,贺以念也不说话,就微挑唇角,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顺带从喉咙间挤出一声冷哼,扭头离开。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沈寒谦就站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看着,漆黑的眼瞳里隐约有了一丝笑意。他从来不会逛这种地方,不过是出门前听说林府的女眷都去了南坊,他一想到林念念挑首饰应该是为了去宫宴,就觉得心烦,下意识地跟了过来,结果居然撞见这么有意思的一幕。 永安侯府的小姐他倒是听说过,论起刁蛮无理,和林念念倒是不分伯仲。没想到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林念念那家伙简直把李茗悦那个傻子耍的团团转。他眼中的笑意更深,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李茗悦,勾起嘴角也转身离开了。 林念念既然离开了,那其他的林府女眷自然也不好多留。 林芊绵看着身旁的李长轩,对方已经站起了身子,目光盯着门口,颇有兴致的模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林芊绵清楚的看见门口的林念念的背影。身形挺拔如竹,一身素色的月华裙在光影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想到方才李家的这位少爷过来,十句有九句是在打探林念念的,林芊绵暗暗咬了咬牙。性格跋扈又不通文章,不就是仗着嫡女的身份吗,居然也能得他人的青眼相待。 越想越有些不是滋味的林芊绵跟着那几位姐妹出了南坊,正看见林凝儿围在林念念的身边,一副讨好的模样。剩下的那几位姐妹们也纷纷快步上前,将她围住,俨然是一副副嘘寒问暖的模样。 林芊绵下意识的皱眉,正对上站在不远处的沈寒谦的目光,不由得一惊。对方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三分不满,显然是看见了她刚刚的眼神里的妒忌。 没有人会喜欢善妒的女子,更何况沈寒谦若是对她没了好感,父亲就更不会多看他一眼了。想到这儿,林芊绵避开了沈寒谦的目光,主动走上前去,脸上带着难见的愤愤不平之色:“长姐,那永安侯府的小姐也太欺负人了。” 仿佛刚刚的那个眼神,只是因为里头的那个李茗悦。 林念念倒是没有觉察出林芊绵的那点心思的转变。毕竟在她看来,林芊绵可是她笔下的‘白莲花’女主。但是,现在林芊绵这副模样,倒是和她笔下的那位“文文弱弱,不欲与人起争执”的描述大相径庭。林芊绵现在这副模样,难不成是真的被李茗悦气坏了? 心里疑惑,贺以念还是维持着‘林念念’的角色设定,丝毫没有要给林芊绵这个看不上眼的庶女鸣不平的意思:“闭上你的嘴。一个庶女惹出这么多事情来,真是没有教养。” 本以为这样的话已经能够表现出‘林念念’对于林芊绵的不屑,不成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的林芊绵在听完了这句话之后,不仅没有羞辱之后的怒气,眼里反而闪出一丝笑意,低下头,声音带着泣声:“姐姐教训的是。” ……贺以念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一听见林芊绵这委屈的小模样,再仔细想想,在原文里头,自己的设计里也确实是李茗悦主动挑衅的,自然也就心软了,考虑到林念念嚣张跋扈的性格,贺以念眼珠子一转,面上冷意更深:“你出去,代表的就是我们林府的面子。自己被欺负了不要紧,可不要让人家觉得林府的人一个个都软弱可欺才好。记着,之后若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大胆还手便是,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明着是在批评林芊绵,实则是在允诺她还手的权利。 第二十二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沈寒谦唇边的弧度更深,飞扬的眉眼处洒下星星点点的光影,黑色浓密的眼睫在玉色的肌肤上扫下一出阴影,这份笑容看上去倒是有些意味深长。 林芊绵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偏偏还没法儿反驳,只得咬牙应下。 扫了一眼都空着手出来的那几位‘姐妹’,贺以念的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一分钱没花就完成了南坊的剧情线,实在是太划算了! 只不过,还有一笔账,她得好好算一算。想到这里,贺以念沉声道:“你们先回去吧。” 原本以为可以捞着些油水的那几位女眷强忍着面上不要露出遗憾的神色,纷纷行礼告辞,坐回了马车。只有林凝儿这个不开眼的凑到贺以念的面前:“姐姐可是想去茶楼坐坐?妹妹愿意作陪。” ……多大的脸呢,还你愿意作陪。贺以念没有忍住,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本来以为应该挺隐蔽的,不成想,刚翻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 贺以念硬着头皮正对上沈寒谦似笑非笑的目光。 试图力挽狂澜的贺以念:“我刚刚眼睛可能进了东西,有些不舒服。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陪着。” 因为有些心虚,贺以念的语气倒是没有那么冲。林凝儿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沈寒谦,眼波流转之间倒是捂着嘴笑了:“方才多亏了沈夫子帮忙解围。我代姐姐谢过夫子了。” 贺以念一眼就看出了林凝儿想做什么。沈寒谦的真实身份,估计林府的人,除了家主,没有人知道。林凝儿这么不遗余力地想要抹黑林念念,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次的机会。 “废话这么多?你是想自己走回林府去?”贺以念也懒得跟她掰扯这么多,干脆地放下了话。 然后就看见林凝儿灰溜溜地上了马车。 望着远去的那两辆马车,贺以念倒是真心实意的舒了一口气。除了难对付的林凝儿和林芊绵之外,她其实对剩下的那几个‘姐妹’根本没有丝毫的印象。这要是应付下去,非得露出马脚来不可。 贺以念瞥了一眼不远处不知道为什么还站在原地的沈寒谦:“沈夫子站在这儿作甚?” 她的本意是想让沈寒谦自己知趣一些,离开的。毕竟以林念念的性格,也不可能会温声细语地问他一会儿要去干什么。索性挑个不那么冲的方法,把人给膈应走。 万万没有想到,沈寒谦反倒是走近了两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林小姐想带我去哪儿?” 贺以念:……那个,男二,你听我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她就听见沈寒谦无比自然地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林小姐,咱们走吧。” 她瞬间明白过来——沈寒谦这哪里是没有听懂她赶人的意思,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她怎么会写出这么擅长装傻充楞的男二号来?当时她给的设定明明是温润君子,不慕名利的博学太傅啊。 但是,她想做的事,是要把头上那个沈寒谦送的簪子卖掉啊。这很显然是被那个南坊的掌柜的坑了,怎么能吃下这样的哑巴亏?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林念念的财力她是清楚的,因为好奢侈之风,又出手阔绰,被林凝儿诓骗了不少钱,所以每个月的月供都是入不敷出。好好一个林家嫡女被林念念生生当成了个穷光蛋,这实在是不能忍。 所以,贺以念决定在不违背主线的情况下,尽量给自己攒点钱,这样就算是以后女主飞黄腾达了,她有些银子,总是可以傍身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头上的这个簪子是发家致富存下小金库的第一步,贺以念有些急了:“谁要跟你一起?” 话一说出口,贺以念就知道,自己说重了。完了,今天早上辛苦刷的好感度怕是白费了。 下意识地咬了咬牙,贺以念等着系统‘好感度下降’的提醒,却半响没有听见动静,反而是看见沈寒谦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浑然不在意似的拱了拱手:“那我先走了。” 直到沈寒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的小巷中,贺以念才回过神来——男二似乎没有生气,也没有降好感度。就这么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怪异。 但是,多少也算是达成了目的,贺以念整了整衣襟,冲着旁边候着的婢女霜儿摆了摆手:“你就在这里呆着,我进去南坊看点东西。” “小姐,永安侯府的人还没有出来。”霜儿也是个懂事的。毕竟跟着自家这个不省心的主子这么久了,生怕对方是打算进去再和李小姐吵一架。 “哦,你倒是心细。”贺以念干脆地停住了脚步。她倒不是怕了李茗悦,只不过,和小姑娘家的斗嘴也没有意思,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原本以为这一次劝诫又会被自家小姐无视,惹一句骂声。没有想到的是,自家小姐不仅没有凶她,反而是听进去了的模样,霜儿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小姐长大了。 一旁等的百无聊赖的贺以念猛不丁地看见自家婢女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你怎么——好端端的,哭什么?晦气!” 还好改口改的快,差点就要温声细语地询问了。 霜儿倒是习以为常了,用袖子擦了擦:“奴婢错了。” 贺以念借坡下驴,也没有再怪罪的意思。 一主一仆又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南坊里头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人出来了。心思一动,贺以念果断地拉着霜儿躲到了巷子的另外一个转角处。 她在外头站了这么久,本意就是不想撞见李茗悦惹晦气,当然是能避开就避开。 李茗悦仰头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突然停下的李长轩:“哥哥,怎么了?” 光照在他的脸上,辨不出情绪,只能从带着笑意的声音当中分辨出他此刻的愉悦。少年目光落在那个巷口拐角边露出了半角素色的衣裙上,很快又收回了目光:“没什么,走吧。” 林府的嫡女吗?倒是有趣得很。李长轩长眸轻眯,回忆起少女那张灵动的眉眼,笑意更深。 第二十三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另一边,贺以念听着声音渐远,才拉着霜儿出来了,满脸都是装出来的不耐烦:“你就在这儿等着。” 霜儿倒也乖巧,应了一声就真的站在原地没有动了。 贺以念急急忙忙地踏进了南坊。 掌柜的这一次赚的是盆满钵满,笑的见牙不见眼,听见脚步声就下意识地迎了一句:“客官您有什么想要的?” 贺以念把头上的那只钗子拔了出来,扬手就扔在了他面前的台子上:“想要,砸场子。” 重返南坊的这一段,书上根本就没有,此刻是贺以念自由发挥的时候。她手肘撑在那张桌案前,笑的倒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看看,这只钗子究竟值不值十两银子。” 闺中的小姐们大多好面子。更何况这只钗子是当时别人买来送给她解围的。掌柜的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遇上‘退货’这种事情,一张脸也冷了下来:“我们店也开了这么久了,难道还会乱开价吗?” “你自己也知道,南坊已经开了这么久了,世家女眷们也趋之若鹜。真的要我戴着这东西去宴席上,说是南坊十两买来的货色吗?我最多就是被人说个识货不清,你们南坊会被人说成什么呢?”贺以念语气轻轻的,压低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威胁之意。 掌柜的没由来的打了个哆嗦。确实,老店的名声不能坏。 想到这一层,掌柜的态度都好了很多:“对不起,我方才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我记错了价钱,我这就给您换。” “换?”贺以念秀眉一挑,眉宇间是张扬的不屑,眼疾手快地将桌案上的那只钗子又收回了手里,“掌柜的是把我林府的人当成傻瓜不成?” 吓得冷汗都下来了,掌柜的钱都不数了,咽了口唾沫:“哪,哪里的话。还敢请问,林小姐想怎样?” 贺以念扬起了下巴,颇为倨傲地点了点他正在数的那一堆银子:“我说的很清楚了,退货。” 总归是自己理亏,掌柜的咬牙撑着笑,数出了十两银子,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贺以念的手上:“您数数。” 贺以念将手里的钗子放了下来,转手就把那些银子揣进了兜里,半点没客气。 掌柜的看着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笑容都僵了,只想着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偏偏贺以念没有动弹,屈指在桌案上敲了敲,清脆的几声吓得掌柜的心都在发颤:“那个,林,林小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小祖宗哟,求求你了,快走吧。 贺以念显然没有听见此刻掌柜的那份抓心挠肺的心里独白,她手指指了指那堆银子:“永安侯府倒是阔气。” 掌柜的没有接话,显然是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根本不敢搭话茬。 “若不是我,想来李小姐也不会这般豪爽。你说,若是我告诉她这些都是我和南坊的掌柜设计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引她花这么些个银两,以她的性格,会不会一怒之下端了这里?” 掌柜的心领神会:“那您的意思是,分几成?” 贺以念看着对方一脸肉痛的模样,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一脸大度的模样,笑了笑:“我正好有一笔生意想要和掌柜的谈一谈,为了表示诚意,我只拿这次盈利的两成,你看如何?” 若不是她指了那一大堆首饰,永安侯府的李小姐也不会这般阔气。他趁着这个机会也抬了不少价,现在对方只要两成,确实很有诚意。 “什么生意?” 贺以念一听掌柜的那声放缓了的语气,就明白——这件事,有戏。 “想来掌柜的之所以宁愿不要名声也要趁机抬价的原因,是因为南坊的生意越发的不景气了吧。”贺以念的语气十分肯定。 “林小姐是如何得知的?实不相瞒,确实如此。”毕竟是个老店,而且,掌柜的也是个上道的聪明人,想来如果不是真的经营不下去了,至于会干出自砸招牌的事情。被贺以念这句话触到心窝子上了,掌柜的显然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了。 这几年世家女眷们崇尚的东西都喜素净,他这南坊的首饰以华贵为主,除非是宴会或是撑场面,平日里也没有人愿意戴着。 看着那位掌柜的瞬间一副无比崇拜的模样,贺以念故作高深的摸了摸鼻子。如何得知?这不是废话吗?她是作者,南坊是因为她后来觉得名字不好听,就随手写了一笔因为经营不善所以倒了。另外又取了个其他名字的卖首饰的地方。 作为罪魁祸首的贺以念轻咳了两声:“闲话也不多说了。合作的这件事,对于南坊而言,并没有坏处。事成之后,我收三成,如何?” 掌柜的神色微敛。三成并不是小数目,更何况,一个深闺女子,能想出什么办法? “马上宫宴了。如果宫宴当中最出风头的女子佩带的是你南坊的首饰,只消一句话,就可以引得世家女子趋之若鹜。那些佩带的首饰就算是我借的。不管成功与否,我到时候都会悉数奉还。如何,这笔买卖,不亏吧。” 贺以念笑语晏晏,那双向来高傲的凤眼此刻潋滟着点点水光,看起来倒是平添了几分可爱与狡黠。她当然知道到时候宫宴中最出风头的会是谁。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掌柜的沉思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从桌案后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一福身:“林小姐,您随意挑吧。” 他得赌一把。更何况,看刚才这位小姐与永安侯府家的小姐交锋的时候,确实是机敏,她说的法子,若是真的成功了,那必然是有作用的。 贺以念倒是没有想到南坊的掌柜居然这么上道,倒是省去了她不少口舌,微微颔首,她倒也不客气,转身挑了一支玉做的石榴花。款式算不上精致,但胜在石榴花雕刻的生动,在阳光下也折射出剔透的光。又犹豫了一会儿,从金步摇中随手挑了一支蝶恋花款式的钗子。将那两只握在手里,贺以念就地和掌柜的签好了条款,确认无误之后才转身离开。 等到她离开,南坊上房的一片砖瓦又被不露痕迹地放了回去。黑色的瓦片连接着蔚蓝纯净的远方天空。南坊的屋顶上赫然站着沈寒谦。他直起腰身,玩味地看了一眼下方毫无所知的那位女子,向来冷峻的脸庞带上了一丝笑意,一双墨瞳里藏着暗光。等到贺以念的身影彻底不见,他才足尖轻点,落在了南坊门前。 第二十四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掌柜的正在数钱,抬头一看,又发现是熟人,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是觉察出自己被狠狠地宰了一顿,所以过来找茬,急忙把贺以念先前退的那支钗子举了起来:“那位小姐已经将钗子退了……” “我买了。”沈寒谦声音很冷,扔下了十两银子,将那支钗子拿走了。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如果贺以念看见了这一幕,一定会气得跺脚。枉费沈寒谦看着聪明又儒雅,居然是个败家的憨货。全然不知道自己方才在南坊里做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被攻略对象尽收眼底了。毕竟,打死她也没有想到,以沈寒谦的性格会跟踪她。 所以,丝毫没有觉察的贺以念握着两支白来的首饰,开开心心地回府了。 接下来的几天,贺以念倒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她抓紧时间把原来写的人物表倒是仔细研读了一番。只可惜,以前年轻不懂事,写起文来,取名随便,剧情狗血,人设也……简洁的很。她看着有几个配角甚至只有一个名字,真真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悔不该当初。 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她这是在用身躯填坑啊! 唯一有些出入的是,沈寒谦似乎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给她补习。虽然平时在私塾的时候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模样,但是一旦放了课,他就会抽时间出来给她开小灶。 但是,说是说开小灶,贺以念却总觉得,沈寒谦这家伙作为林府的教书先生,颇有些消极怠工。就比如现在,他美其名曰带贺以念来花房作画。但是铺好了笔墨纸砚之后,却一言不发地将自己晾在一旁,就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看书。 贺以念自己一个人提着笔,颇有些不知所措。 开小灶的剧情是原文里头压根就没有的东西,贺以念也根本没有接触过工笔画这种东西。现在盯着那笔架上悬挂着的大大小小的毛笔,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从哪里开始。 坐在桌案前,贺以念瞥了一眼自顾自看书,压根就没有看过这边的沈寒谦,不自觉咬着下唇,开始试图回忆在林念念的回忆里,究竟有没有什么关于作画的方法。 花房朝阳,室内又一直烧着炭火,暖洋洋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贺以念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万籁俱静,只剩下鼻间充盈着的花香,手指尖每一寸都是温暖的,渐渐地,连抬动指头都懒得。世界白茫茫的一片,渐渐化作了一片黑暗。 陷入沉睡之前,贺以念隐约看见坐在窗前的沈寒谦似乎是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对上对方幽深的黑瞳,贺以念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长得真好看,嘿嘿。” 沈寒谦武艺高强,自然是将那一句少女的呓语听的清清楚楚,面上一紧,刚想开口呵斥她这语气轻浮毫无嫡女的模样,结果就看见她已经合上了眼,长而翘的羽睫上落着闪闪的阳光。 他下意识地别过了眼神,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耳垂,强行将视线又拉回到了书上。 如果贺以念的视力够好的话就会发现,其实,来花房这么久的时间了,沈寒谦看的书,始终停留在那一面。 迷迷蒙蒙在睡梦中,贺以念只觉得眼前的人面容有些模糊,但是她听见自己喊那个人的名字——顾席谦。三个字一出来,她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己似乎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在梦中,另一个人则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 贺以念从听见自己的口中喊出了‘顾席谦’这三个字之后,面上的神色就一直很平静。她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梦中,顾席谦对她,就像是对待其他的粉丝一样,彬彬有礼,却从来没有正视过她。 但这一次不一样,她喊完之后,就清楚地看见面前的那个人停下了脚步看向自己,从第三个人的旁观视野看过去,贺以念甚至还能从‘顾席谦’的那双眼睛里看出宠溺和无奈的味道。她还来不及思考这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梦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径直冲进了对方的怀里,就像是无尾熊一样搂着对方的脖子,飞扬的尾音里全是笑意:“你长得真好看,我好喜欢你。” 贺以念明显觉察出了,自己这句话一说出口,周遭的气氛都有些不对劲。偏偏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既不能阻止自己说蠢话,也不能看清楚‘顾席谦’此刻究竟是什么样子。思来想去,贺以念觉得索性就放飞自我好了。反正这是在自己的梦境里头,别说她就是在梦里追追星,就算是真的她把顾席谦酱酱酿酿了,也不犯法啊。 刚放宽心接受了自己的贺以念还没有多感受一下‘顾席谦’的胸肌,就被对方抓住了手腕,奇异的是,腕间传来的触感真实的有些过分。对方似乎是出汗了,黏腻的感觉残留在腕间,胸膛坚硬,贺以念觉得自己的鼻间隐约带着花香和草木的清新。 那味道很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贺以念又实在是想不起来。 只是很自然地嘟囔了一声:“你手都出汗了,你是不是害羞了?” 贺以念没有想到这句话威力这儿大,‘顾席谦’像是触到了什么烫手的山芋一般,险些把她甩了出去。要不是贺以念自己反应快,及时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夹紧了一些,她确定自己肯定是要躺在地上去了。 虽然在梦里摔跤不疼,可是被自己喜欢的偶像摔下来,很丢脸啊。 ‘顾席谦’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位姑娘家家的这么执着,脸皮还挺厚的。压低了声音多少有些急促:“放手!” 贺以念知道自己在梦里,胆子倒是大了很多,下意识地又夹紧了一些,双手搂着对方的脖子,半梦半醒之间隐约觉得手心的温度有些热的吓人,流氓的气质毕露无疑:“你脸都红了,是不是害羞呀?” 对方迟迟没有回答。 第二十五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如果贺以念这个时候睁开眼睛,就会发现,她的手正死死地握着沈寒谦的手,对方的脸色铁青,耳朵尖尖上却红的几乎可以滴血。 沈寒谦说不清楚此刻是什么感觉。他看见对方似乎是睡着了,下意识地就走了过去,结果却听见了对方地痞混混似的语气夸他好看。他那一瞬间不知是惊是喜,反正还没有琢磨过来,就被对方握住了手,握的那样紧,触到少女柔弱无骨的手掌时,沈寒谦居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仿佛只要握着她,名川大山,锦绣盛世都算不上什么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那份奇异的感情从何而来,但掌心里传来的温度与触感不会骗人。 阳光背对着少女,在如玉的那一截天鹅颈处投下光与影的痕迹,沈寒谦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光洁的脖颈往下看去,鹅黄色的衣襟口子衬着胸口那处的绵软,因为是侧头趴着的姿势,只露出了那一点点冷玉似的肌肤。他呼吸重了几分,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贺以念渐渐感觉到不对,梦里的‘顾席谦’再也没有说过话,她看不清对方的目光,却直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徘徊在自己的身上,炽热、毫不知道掩饰。她倏然睁开了眼睛。视线处便是一方金线绣竹的月白色广袖,这身衣袍的主人,她很熟悉,分明就是沈寒谦那个冷面的家伙。 她一瞬间彻底清醒了过来,很快意识到了自己手里的那只散着热气还带着黏腻的触感来自何处——沈寒谦的手被自己牢牢地握在了手里! 自己居然在梦里和现实当中一起耍了流氓?!贺以念觉得,凭心而论,这场梦,血赚! 沈寒谦看见对方睁开眼的时候,第一次升起来‘做贼心虚’的感觉。凭着惊人的意志才没有让自己的脸上露出其他神色。本来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结果没有想到,对方醒了之后看见自己,反而没有了动作,握着自己的那双手也没有松开。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沈寒谦盯着那双被对方紧握着的手,眸色沉沉。 这一边,贺以念也有些懵。在梦里耍流氓还好说,毕竟不犯法。可现实里头吃了男二豆腐,这个人设该如何维持?头疼欲裂的她急忙暗暗在心里询问:“系统,这下惨了,男二对我的好感度不会又掉回负数吧?” 系统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宿主请加油。” 之后任凭贺以念怎么呼喊,对方都没有了动静。 贺以念:……垃圾系统,就知道装死! “咳咳,那个,沈夫子怎么在这里?”酝酿了半天,话一问出口,贺以念对上沈寒谦那‘宛如看智障’的眼神,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瓜子!废话,男二在这里给她开小灶,不在这里在哪里? 心里再怎么唾弃自己的临场反应能力,贺以念面上仍旧绷着一张小脸,眼里尽是迷茫的神色,才睡醒的昏沉模样:“本小姐方才做了一个梦……” 沈寒谦晃了晃那只被对方握着的手,面色如常:“哦,梦见了什么?” 贺以念急忙松开了手,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试图笑一笑来蒙混过关:“就是,我……我梦见仙人了!” “仙人?”沈寒谦想起她说的那句‘真好看’,挑了挑眉,“什么样的仙人?” ……感觉这个男二,突然有点八卦的过分了。贺以念硬着头皮撒了一个谎已经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没想到这才刚开了个头。憋了半天,贺以念决定讲段神话故事来骗人:“咳咳,就是,我梦见了以为白发苍苍的老人,浑身散发着仙气……” 贺以念这个故事刚编了个开头,沈寒谦神色古怪,嘴角噙着笑,莫名其妙地重复了一句:“白发苍苍的老人?” 浑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露馅儿了的贺以念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啊,看起来得有……得有七八十岁了。” 沈寒谦眸色微敛,漆黑的眼瞳里是一闪而过的笑意,面上依旧冷淡:“哦,继续说。” 贺以念苦想了一会儿:“他跟我说,说……哦对,说林家有一位贵人。日后定能飞黄腾达。”她说的那位贵人就是林芊绵。作为女主,她以后可是要嫁给王爷的人。 这么说来,她也算不上是说谎了。充其量就是剧透而已。 “怎么个飞黄腾达的法子?”沈寒谦眼里笑意更深,他以为对方是在借机自夸。 贺以念对上他温柔的眉眼,一时之间,话就脱口了:“说她以后会嫁一个很好的人,和那位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你就别上赶着喜欢她了,不如把注意力分一点到你眼前的这个人身上来啊。 后面的话着实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了,贺以念不由得脸有些发红,说是不敢说出口了,也就敢在心里小声逼逼一下。 沈寒谦低头看着低下头模样娇羞的‘林念念’,很自然地就想歪了。以她往日那样自负的性子,说的应该是自己。至于她为什么要编这样的瞎话来骗自己呢?他看向少女的目光一下子幽深了起来,眼角眉梢透着玩味的笑容。 奇怪的是,她这样在他面前耍这种小心思,他不仅不觉得讨厌,反倒觉得少女这样红口白牙,努力瞎说的模样很有趣。沈寒谦微微扬了扬手,指了指那张空白的宣纸:“开小灶的时间,林家大小姐就是这么对待的?” 贺以念并没有从沈寒谦的语气里听出生气,还以为是自己的那番胡话骗过了对方,心里长舒一口气:“系统,真是好险。好感度没有下降吧?” 大概是看她编瞎话编的是在可怜,系统难得跳了出来,汇报了一下好感度的进度:“刚刚上涨了五点,现在的好感度是十二点。请宿主再接再厉。” 已经十二点好感了!贺以念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按下心思,撇了撇嘴道:“不想画。” 半是撒娇,半是不耐烦的语气。 第二十六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沈寒谦失笑:“林大小姐之前不是说了,最近自己很努力吗?” 贺以念心里在咆哮:……您就当我放屁行不行。我这要是动笔了,非得露馅不可。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给林念念安排绘画这项技能了。 系统:“宿主,想开金手指吗?这里可以让你任意点满一项技能哟。” 听听这推销健身卡一样的殷勤声音,贺以念长了个心眼:“又要做什么隐藏任务对吧!” 系统:“哇,宿主大大你好聪慧呢!” “滚。”贺以念对第一个隐藏任务还有阴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根本不想碰那种节操尽碎的任务。 沈寒谦全然不知道身旁的女子内心的声音有多么的丰富。只看见了她低着头,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似乎是因为自己方才的那句话所以有些失落了。 抿了抿嘴,沈寒谦轻咳一声,安慰的话,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很自然地就说出了口:“罢了,你若是愿意学,我再教一边便是。” 不等贺以念反应,沈寒谦将一支中等的羊毫取下,沾了青黛,把笔杆塞进了她的手里:“落笔回锋,勾出山峦峭骨。” 贺以念僵住了。不行,男二太有文化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沈寒谦见对方丝毫没有动作,又凑近了一些:“怎么?” 若是旁人在,一定会惊讶。向来最不耐烦的沈夫子,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贺以念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有问就提比较合适:“你说的,我没听懂。” 坦诚的令人发指。 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贺以念以为,自己可能是凭本事蠢到了男二,刚想问问那点好感度有没有下降的时候,身后突然贴近了一具温热的身躯,对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加上身形高大,肌肉又结实,散发着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气场。 贺以念腿有点软。说不清是吓得还是激动的。她本来就是一个宅惯了的网络写手,除了顾席谦,从没有接触过任何异性。更何况,身后的那个男人,是真的丰神俊逸。 沈寒谦的声音倒是如往常一样平静:“从这里起峰,到这里勾出山脉的峻峭。手腕不要太用力了,墨汁太重了。” 贺以念的手根本就没有用力,很自然地跟着对方的指引在宣纸上涂抹,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这就是传说中的后背杀了。男二的身材堪称完美,真不愧是她照着顾席谦写出来的!太完美了嘤嘤嘤! 下一秒,对方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声音有些冷:“林大小姐应该能自己领悟了。画吧。” 怎么突然就翻脸无情了?男人心,海底针。贺以念鼓了股腮帮子,心里莫名有些委屈,老老实实地提笔,学着对方刚刚的样子,落笔勾画。 日头已经有些偏了,阳光带着些橘色落在少女微微弯曲的背上,照着握笔的那只手,指尖盈盈如玉,折出晶莹剔透的模样。沈寒谦暗暗加重了呼吸,才将那份突如其来的躁动给压了下去。方才是他大意了,贴着少女那样紧,会有些反应应该也是正常的。心里这么想着,他看向少女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那份感觉陌生又熟悉。但是,若是他真的对林念念动了心思,又怎么会最近才觉得她有趣呢? 手一抖就画出去了的贺以念完全不知道男二现在心里究竟在纠结探究些什么。她清楚的听见了系统的声音:“攻略对象情绪波动较大。好感度上涨三个点。现在是十五点。” 还波动较大?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贺以念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了一眼沈寒谦,正对上对方漆黑如墨的眼瞳,一错不错的,像是看了自己很久的样子。她心里一触,说不上来是什么酥酥麻麻的感觉,飞快地转回了头,埋首,急忙装做一副专心致志画画的样子。 日子很快就到了原文的剧情,宫宴。她要在宫宴的前一日,烫伤女主的左手。贺以念没做过这种缺德事,想想就头皮发麻。偏偏系统不容置喙的发出了警告,现在攻略对象的好感度不算高,要是剧情不按照原文发展,她很有可能会被判定这个世界直接失败,失败很有可能就意味着死亡,或是被困这个世界。反正后果挺糟糕的。 烫一烫女主,就能给她开启一个新未来!贺以念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想想因为左手伤到了,所以宫里才能有那样的待遇,才能和男主有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值了! 咬了咬牙,贺以念沉声道:“去把林芊绵喊过来。记得,让她带着写好的诗文过来。”原文里头的林念念就是因为没有准备好宫宴上要表现的诗句,才把林芊绵喊进了自己的屋子。又因为妒忌林芊绵,才出手烫伤了她。 环环相扣,贺以念作为作者亲妈,写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合理的。但真正要她实践起来的时候,手掌心一片黏腻,紧张的几乎要忘记顺序。 林芊绵倒是如原文那样,很快就带着诗文赶了过来。她不能在这个关头惹到林念念,毕竟,这种宫宴是给整个林府下请帖,就算是少带一个庶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贺以念装模作样地接过林芊绵的诗文扫了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但是林芊绵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眼神中的不屑,不由得心中不忿,面上也有些撑不住。 其实这也不能怪贺以念。毕竟,林芊绵的诗文,都是她写的。再准确一点来说,都是她以前写的。那几个华丽的辞藻拼出来的诗句,她能强忍着羞耻,表现出满意的模样,已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了。 勉强夸了两句,又问了几句有的没的,贺以念伸手将那支先前从南坊带出来的钗子甩给了林芊绵。她其实也想温柔一些,但是人设不允许。在原文里头这支簪子是林念念挑剩下的,现在她只要一副嫌弃的模样把这只钗子甩给林芊绵就行了。 大概是贺以念的动作太大了,那支玉簪被扔在林芊绵的身上,硬是砸了一下之后,弹了出去,落在了地上,石榴花的一角被敲碎了。 第二十七到二十八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这真的好心办坏事了。抬头看上林芊绵那副屈辱的模样,心里更是泪流不止。完了,这下女主肯定更加嫌弃我这个炮灰了。但是,簪子可以坏一个角,人设暂时还能崩。更何况,这只钗子可是之后宫宴的重要道具呢!贺以念顶着白莲花女主幽怨又隐忍的目光,强作镇静:“那支钗子你戴着吧。比你那些首饰自然是要贵重的多的了。省的到时候宫宴上,人家说我们林府寒碜。” 嘴上说着狠话,其实心里很虚的贺以念:……我要是说我是一片好心有人信吗?好的,我知道没人信。 当然没人信。林芊绵盯着地上的钗子,自然是觉得受了无比大的屈辱。偏偏又听见她提了一嘴宫宴,自然是认定了‘林念念’是在不动声色地威胁自己,如果不戴那支钗子,就不会带她去宫宴。两相权衡之下,林芊绵死死地咬着牙,俯身将地上的那支钗子拾了起来,面上强忍着:“谢谢姐姐。” 听听这咬牙切齿的声音。贺以念心里是崩溃的。但是看着林芊绵那副屈辱的模样,想到一会儿自己还要烫伤别人的左手,到底也是心里愧疚。又伸手从兜里掏出了那支从南坊带回来的步摇:“正宴开始之前,你倒是可以带一带这个,也能充充牌面。不过你可记得,正宴开始了,就得换上那支玉簪。” 她猜到这一句话肯定又会让林芊绵觉得她是在妒忌。但是,贺以念这个人做事也向来随性。觉得愧疚就补偿,其他的也由得对方去猜。 很快,那一盆炭火就快烧尽了。婢女们提了一盆新的炭火进来。贺以念看着那根半截埋在炭火堆里的铜火棍,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当初她写这一幕写的有多爽,她现在就有多后悔。 这烧的通红的东西要是真的挨在手上,那得多疼啊。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贺以念心思复杂,顺着婢女的动作坐在了火盆的边上,目光所视,正对面坐的就是林芊绵。红色温暖的火光下,她的那张素净的小脸也显出了几分妖娆。下意识地握住了那根铜火棍,贺以念迟迟没有动作。 周围明明暖和,贺以念却觉得手有些发凉。写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当那个活生生的人真的坐到了你的面前,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微妙。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都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人。 贺以念这边的思绪是越飘越远,完全没有听见林芊绵正在和她说话。见对方没有反应,林芊绵从进来开始攒下的那一肚子的怒火实在是克制不住,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姐姐!” 被猛不丁地打断了思绪,贺以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往后退,完全忘了自己的手上还握着那根铜火棍。向后仰的时候连带着棍子,将还带着火星的炭火灰挑了起来,溅在林芊绵的衣裙上,吓得她急急忙忙地想要站起身子,却因为动作太急绊住了自己的脚,不由得向前倾倒,下意识地抓住了那根被贺以念举起来的棍子……随及而来的,便是一声惨叫。 尖锐而且凄厉。听的贺以念生生打了个寒颤。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再看过去,发现林芊绵就趴在炭火盆的旁边,左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反摊在地上,露出一大片通红,已然是皮肉模糊。 贺以念浑身都在颤抖。她看着还举在自己手里的那根铜火棍,合上了眼睛:“快去喊大夫!” 原文里头,林念念是有意拿铜火棍去碰林芊绵,这一次是林芊绵主动抓了过来。显然,眼下的情况比原文要严重许多。再看一眼已经晕倒过去的林芊绵,贺以念皱紧了眉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沉声吩咐道:“除了大夫,再去把老夫人请来。” 她记得清楚,林府的老妇人手里头有一瓶生肌膏,是顶好的药材。原文里头,是男主给的生肌膏,但是现在情况紧急,要是女主真的留下了疤痕,她非得愧疚一辈子。 两名婢女很快就回来了。大夫将林芊绵扶到了床榻上,片刻便得到了诊断:“摔倒时,左手有些扭伤,左掌心烫伤。要至少十五日才能好。” 十五日和原文里的十天倒是相差不算太远。贺以念好歹松了一口气。 还在等大夫开方子的时候,老夫人那边已经派了贴身的嬷嬷过来‘请人’了。 贺以念倒是知道老夫人的性子。她的设定上写的简明扼要。是个以林府的兴盛名声为重的传统妇人。平常若是除了这样的事情,倒还好说,偏偏是宫宴之前。 原文当中,林念念伤完林芊绵之后自然是得意非常,又以受了伤不能入宫为理由,让林芊绵不得不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吃下这个哑巴亏。而这一次,是她自己惊动了老夫人,目的就是为了给林芊绵拿到生肌膏。 孽是自己做出来的,还得自己还。贺以念抹了一把脸,由着婢女霜儿打着灯笼带着她去了老夫人的房间。 一踏进门,便是灯火通明的景象。林凝儿居然也在。 贺以念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面上依旧端着一副冷然的模样,俯身行礼:“祖母。” 老太太的声音倒是轻声细语的:“说说,这大晚上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情。” 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喊她起来。贺以念心里知道,这次自己要是发挥的不好,多半是要在老太太那里落下坏印象的。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回祖母的话,是三妹没站稳,向前扑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铜火棍。” 林凝儿以手帕抵住了唇,挡住了大部分的表情,声音听起来倒是充满了担心:“三妹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你问我,我问谁?贺以念恨不得翻个白眼。就她问题多。 这句状似无意的话一问出来,老太太的脸色就黑了半分:“只是这样?” “若是祖母不信,大可以等三妹醒过来之后问一问她。我特意派人告知祖母,是因为明日的宫宴。”贺以念倒是一点也没有被人怀疑之后的愤怒,反而表现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模样。 第二十九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明日宫宴,芊绵若是不方便去也无妨。”老太太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原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担心若真的是林念念做的,那涉及到嫡女失德的问题。至于林芊绵,若是真的伤的重了,当然是不能参加宫宴的。 听听这句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如果可以,贺以念倒是想敲敲那个老妇人的头大声告诉她——嘿,你知道你现在是在欺负谁吗?是女主!在玛丽苏的小说里,顺女主者昌,逆女主者亡,我劝你不要作死…… 脑海里的小剧场还没有来得及想完,贺以念突然听见一声不咸不淡的系统音:“宿主,凭心而论,现在怎么看,都是你作的死比较大。” 林芊绵:……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微微甩了甩头,贺以念强打起精神,决定尽量对林芊绵好一点:“之所以大晚上的叨扰祖母,就是为了此事。三妹的才识,理应参加宫宴,所以特地来求祖母的生肌膏,好让三妹明日能准时出席。” “你想让你三妹出席?”老太太这下显然是真的惊讶了,脸上的那副神情都没有掩饰。 什么叫‘你三妹’,说得好像那不是你孙女一样。贺以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依旧神色如常:“不是我想,而是以三妹的才华,她若是去了,林府也有光。” 老太太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怕是林芊绵给她写了几篇好诗文,现在这个不争气的嫡孙女有求于她吧。很快便有了答案:“都是我的孙女,既然想去,当然都能去。”转头又冲着那个嬷嬷吩咐道:“去把我的生肌膏拿出来,送到是三小姐的房里。” 这变脸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吧。而且,张口就是直接送去房里,明显是在怕别人抢了功。贺以念看破不说破,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假笑:“祖母真是宅心仁厚。” 戴高帽子嘛,谁不会似的。要是愿意,贺以念能夸人半个时辰不带重样的。 老太太显然也被贺以念这份上道的态度夸得舒服了,笑的一脸褶子:“你啊,嘴巴倒是甜了许多。” 林念念之前仗着身份,做了不少蠢事,确实是一点一点地消磨了老太太对她这个嫡孙女的喜爱。现在她来了,幸亏一切还不算太晚。虽然老太太利益为先,但是现在,在林府中说得上话的还是她,自然是要抱住这根大腿的。否则,林凝儿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在老太太房间里头上演祖孙慈孝的画面。 想到这,贺以念冷下眉眼,随意瞟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林凝儿:“二妹,祖母睡眠算不上好,先前大夫就吩咐过,要养足精气。往后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还是少来叨扰为好。真的想伺候祖母,也不用赶着这个时间来。” 林凝儿脸色都变了,急忙看向已经有些不悦的老太太,眼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一副委屈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死过去的可怜模样:“祖母,凝儿不是这个意思。姐姐,你为何这样揣度我?” 贺以念也不和她争,自顾自地冲着老太太拜了一拜:“祖母,叨扰这么久,孙女心里实在愧疚,先行告退,明日再来问安。还请祖母早些歇息。” 老太太的脸上是止不住地满意:“去吧,你今个也受惊了。” 多新鲜呢,一开始进来的时候还在怀疑是她故意伤了林芊绵,现在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已经是两个人都是受害者了。贺以念弯了弯嘴角,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和老太太的这一段,原本就是小说里头没有的情节。贺以念自然也就不担心什么人设的问题。只不过忌惮着若是让林凝儿对自己起了防备之心实在是得不偿失,所以才见好就收。 老太太这边也颇有些感慨,毕竟平时林念念虽然也听话,但是总归是个蠢货,一开口就知道肚子里没有什么墨水,眼界又小。但今天晚上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颇有些名门贵女的模样了。反倒是这个孙女,还真以为自己老了,分不清好赖了不成?想到这儿,老太太看向林凝儿的眼神都冷了:“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以后也不用老是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这就是明晃晃的不喜了。 凭什么林念念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能将她这几日的努力都抵消掉!凭什么所有人都站在她那一边?没有了身份,她就是个草包!林凝儿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将那份恨意与怨气收敛住,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好,那凝儿就不叨扰祖母了。” 见对方似乎并无不悦,老太太倒是有些欣赏。到底这几天也陪着她说了不少体己话,老太太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意:“明个儿去宫宴的首饰可准备好了?” “多谢祖母的关心,已经备好了。”林凝儿柔声道。 “去取我的珍珠链儿来,赐给二小姐。” 林凝儿捧着珍珠链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将那份笑容卸下,那双眼睛里充满了阴鸷,死死地握紧了那串珍珠项链。老太太这招‘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招数倒是运用的炉火纯青。呵,林念念要带着林芊绵那个废物去宫宴,还说什么会为林家争光。她就不信了,以林念念那个草包的心思,会真心想要帮林芊绵那个庶女,更何况,方才那般不卑不亢的模样,绝对是有人教了林念念这么说。林凝儿眼里阴鸷一闪,心中已然有了定论——肯定是林芊绵对林念念许诺了什么,才能得到这样的庇佑。 林芊绵醒的倒是很快。只是一睁眼就开始流泪,谁劝都没用。贺以念接到消息的时候,原本都已经准备睡下了,结果又认命一般地穿好衣服准备去看看。没办法,若是真的哭肿了眼睛,明天还怎么在宫宴上惊艳全场?还怎么顺利开启勾搭男主的第一步? 贺以念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亲妈型作者,真的是操碎了心。 第三十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但是,贺以念显然忘记了,她现在属于‘不受女主待见’的人。一进去,还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林芊绵的眼泪流的更肆意了。 看着对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苍白一片,眼眶已经红肿,盖着的衾被边角都被泪水濡湿了……贺以念只觉得头疼。女主这得是哭了多久? 林芊绵低头擦泪,还不忘用余光瞥林念念的神色,见对方皱眉,似乎是不耐烦的模样,动作一僵,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多多少少收住了泪水:“姐姐……” 声音都哑了。贺以念听的更加是心疼,不自觉眉头皱得更紧了。说好的‘出谷黄莺般甜美清澈的嗓音’呢?!怎么哭的嗓子都哑了。 见对方眉头更紧,隐约有些怒气的模样,林芊绵咬紧了牙关,开口求饶。她得求饶,自己受了伤,现在林念念就更有理由阻止自己去参加宫宴了。若是这一次不能大放异彩,她就失了一次寻觅良夫的好机会。绝对不行!思极至此,林芊绵狠狠擦了擦眼睛,挤出一丝笑容:“是妹妹不小心摔了,还请姐姐原谅。” 贺以念脸上有些不自在。虽然说,确实是林芊绵自己没有站稳,往前扑的时候不小心握住了铜火棍,但是,原文里头,这件事情确实是林念念做的,而且,她原本也是有这个心思的。 “此事,祖母已经知道了。这是她拿给你的生肌膏。”贺以念说这种话的时候,眼神完全没有看向林芊绵。没办法,实在是心虚。这生肌膏是怎么来了,她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毕竟,在这篇文里,女主林芊绵作为不讨喜的庶女,向来在林府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之前写的时候,贺以念是为了方便衬托出女主身世凄惨,好让男主之后方便开金手指挨个虐渣。 现在轮到自己成为了原文里被虐的最惨的那个‘渣’,贺以念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但偏偏,她的人设不能崩坏。所以,这生肌膏明明是她求过来的,她也只能说是祖母给的。没办法,现在只能迂回的讨好女主,或许林芊绵记着这点恩情,以后说不定林府的那些人也能好过一些。 这话落到林芊绵的耳朵里,完全变了味道。她瞪圆了眼睛,俨然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祖母已经知道我受伤了?” 贺以念瞬间反应过来——林芊绵这是在担心会被老夫人拦着不让赴宴。自己貌似是好心办了坏事。看来洗白之路漫漫无期,还需努力。偏偏贺以念的人设还不能崩,努力回忆了一下原文里头,林念念这个时候会说些什么……还没有想出来,就听见林芊绵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妹妹的伤不要紧,还望姐姐能去向祖母求情……” 看看女主这梨花带雨,欲诉欲泣的模样,贺以念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亲妈型作者’,此刻一颗心,泛滥着母爱。准备开口安慰她不用担心,刚蹦出:“你不用……” 听见了脑海中系统的警告:“脱离人设,注意,注意。” 命要紧,命要紧!贺以念瞬间改口:“不用和我说这些。” 林芊绵看着对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自以为是哪里得罪了林念念,眼眶又开始泛红了:“既然祖母已经知道了,父亲明日也会知道了。” 这个时候把林父搬出来的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贺以念知道,原文里头,之所以林芊绵在受了伤之后还能够出席宫宴,就是将受伤的事情揽到自己的头上,没有将真相告诉林府的其他人,林念念才‘勉为其难’地想老夫人求情,将她带去了宫宴。 贺以念当时在写这一幕的时候,其实把林念念写的还挺坏的。她之所以愿意带林芊绵入宫宴,其实只是想让受了伤的林芊绵出丑。 毕竟炮灰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前期虐主角,后期被主角虐,然后才能达到全文的舒爽点嘛! 身为炮灰的贺以念忍下想要扶额长叹的心,面上顺着林芊绵话里的意思露出了一丝慌乱:“你什么意思?本来就是你自己站不稳扑上来的。” 标准的一副‘被女主的气场所威胁到了’的炮灰脸。 林芊绵声音倒是绵软,只是眉眼都有些发冷:“当时若不是姐姐往后仰,我又怎么会想要站起来。况且……我站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被谁绊了一下……” 凭心而论,林芊绵这句话说得就有些偏颇了。毕竟,当时真的没有谁绊她一脚。贺以念看的清清楚楚,是她自己站起来的时候起的太猛了,重心不稳。 但是,现在是让女主顺利赴宴的最好时机。贺以念皱眉,面上装着一副不自在的模样,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让步:“明日你去便是了,记着,管好你的嘴。” 林芊绵果然长舒了一口气,恭恭敬敬道:“谢姐姐。” 贺以念冷哼一声,顺势离开了。直到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她才卸了重任一般,将自己埋在软软的锦被里,闷声闷气道:“霜儿,去打水来。”方才在老夫人那里,她周旋了半天,现下闲下来了,反而觉得背后有些黏腻的感觉。 眼看着霜儿将地龙添的更暖,又把屏风展开了。贺以念满意地点了点头,阻止了对方准备为自己更衣的动作:“你先出去候着吧。” 她好歹也是个自力更生的宅女,实在是吃不消被别人伺候的那种感觉,太惶恐了,怕折寿啊。 霜儿倒是没有想到会被拒绝,毕竟自家小姐向来在乎排场,下一秒就快哭出来的模样:“小姐是不是嫌弃我了?” 贺以念向来吃软不吃硬,对于眼泪这种东西的抵抗力几乎为零。顿时感觉头都大了:“不是,你别哭了。” 声音拔高了一些,霜儿急刹车似的止住了眼泪,憋的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涨得小脸通红。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相处了这么久,贺以念也知道,自己这个婢女是真心实意地为了自己好,一时之间也没办法说什么重话,放软了声音:“今天发生了这么多,我也乏了,你哭的我心烦。明个儿赴宫宴,你自个儿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别丢我的面子。”关心的话她也没办法说出口,毕竟人设现在还不能崩的彻底。 第三十一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只要大小姐不是不要她就好。霜儿扯起嘴角。行了退礼:“奴婢就在外头候着,小姐您吩咐着。” 多乖巧又伶俐的小姑娘啊。贺以念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在原文了头,林念念是个炮灰,霜儿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是,毕竟只是个婢女,她当初写的时候,好像到了后头就完全忘了那个人,压根也没有给她一个结局。不过,或许这样反而是件好事,这次她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让霜儿嫁出去,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好的归宿。贺以念一边想着一边和繁复的衣裳做斗争。 又是暗扣又是绑带,她觉得等自己脱光了,这桶水恐怕都凉了。 叹了口气,贺以念下意识地看了看热气氤氲的那桶水,手上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虽然白色的热气将面上掩盖住了,但是模糊之间,她分明看见木桶的一处边缘处,有一滴暗红色的痕迹,分明是血液,而且看起来还是新的。 贺以念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任谁好端端的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现这种东西,都得害怕。更何况,她此刻大概已经猜到了,看着血液的痕迹,应该是方才从房梁上滴下来的。也就是说,此刻,她的房间里,有一个受了伤的人。 越想越害怕,贺以念克制着自己的腿不要发软,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声:“还是让霜儿来伺候吧。”说完这一句,她就准备转身出去。 就在跨出一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劝林小姐不要乱动。” 贺以念立刻绷紧了身子,站着一动不动,十分乖巧。其实,她此刻恨不得举起双手挥动小白旗,就差喊一声:“我投降我不懂,求大侠手下留情。” 开玩笑,她可是个炮灰,随随便便就有可能丢掉小命。生死面前,必须认怂。 身后的那个男人的生意很奇怪,像是被磨砂纸擦过了一样,粗哑难听,但是并不妨碍贺以念听出对方声音里的笑意:“林小姐果然是个识时务的人。去内屋。” 贺以念一步一步挪着,带着对方去了内屋。那个人就靠在她的背上,下巴搭在她的头顶上,动作倒是像极了热恋中的人,亲昵得很,只有贺以念觉得,自己从头顶凉到了脚底板。直到进了内屋,和对方一起坐在了床边上,贺以念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位大哥……哦不是,这位少侠怎么称呼?” 话一问出口,贺以念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妈的,哪里有张口就问逃犯姓名的?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我叫三千。弱水三千的那个三千。” 贺以念差点翻了个白眼,心里是无数的草泥马——她知道这样身份的男子,不可能会说真名,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顺嘴起名字居然这么不走心。 等等!贺以念突然反应过来,三千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当时为了给男二的另一个身份,埋下伏笔,她特意设计了‘男二易容调查事情被追杀,逃到了女主的房间暂时躲避’这一个情节。 当时女主圣母心爆棚,主动救助了易容的男二,还用身体给男二取暖,最后天亮时,男二留下字条言谢,署名就是‘三千’,至于为什么是这个名字,原因也很简单,当时贺以念还有三千字才写完那个月的月稿,这大概是一个写手的执念。 但是现在听起来,‘溺水三千’这个解释显然更有言情小说的味道。 贺以念发自内心的佩服起了沈寒谦的文化素养。 然后她佩服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了,心里呼唤系统:“这和原文不太一样啊,我是不是要把他带去女主那里?” 系统的声音有些古怪:“不用,这又不是什么必要的剧情,再说了,以现在的好感度而言,他来你这里也是应当的。好感度已经有变化了,男二当然是来了你这里。” 原文里头,男二会躲进林芊绵的房间里头实属偶然。纯粹是因为林芊绵作为不受宠的庶女,住的地方比较偏。可现在男二在自己的房里,难不成,自己要帮女主承担这个责任?一想到当时贺以念亲手打出来的:‘因伤口感染引发高热,炭火不足,屋子里寒冷,林芊绵迫不得已,用身躯给男二取暖’的这种傻缺剧情,贺以念掩面叹气,真是羞耻感爆棚。 但是,想想剧情已经这样发展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贺以念看着沈寒谦肩膀上的那支箭,伸手握住了。 沈寒谦心头一紧,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少女颇有些无奈,似乎隐约还带着心疼的声音:“你的伤严重吗?” 他倒是没有想到过,‘林念念’会是这样的反应。胆子倒是很大,对着一个‘陌生’的受伤男子居然也能这么好心?想到这儿,沈寒谦不知道怎么,起了逗弄的心思:“林小姐不害怕?” 贺以念听着沈寒谦那刻意变了声的嗓音,险些没有忍住笑。不过,她总不能直接告诉男二——大兄弟,你掉马了。 盯着对方那张相貌无奇的脸,贺以念小小的惊叹了一下易容这项江湖术的玄妙,镇定自若道:“不怕。” 少女一本正经的模样反倒是引得沈寒谦一声轻笑,凑近了一些,任由血腥气将对方包裹住,果然看见少女微微蹙眉,向后移了两步的模样。他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嘲讽,冷笑道:“林小姐看起来,不像是不怕的样子。” 贺以念倒是没有想到对方此刻在别扭些什么,又为什么好像还有点生气。只是伸出手指,十分小心翼翼地用一指戳着他:“那根箭弩还在你身上呢,小心别碰着了。” 沈寒谦一震。少女手指纤细,一看便是从未做过粗活的娇女,贝壳似圆润的指甲盖染着蔻色,衬的肌肤更是白皙莹亮。顺着那根手指看上去,就是那一截白皙的皓腕,再往上,少女的衣襟有些松垮,外袍已解,绣花的领口处松了两个盘口,露出玉似的锁骨……沈寒谦突然回忆起,当时若不是那滴血暴露了自己,少女原本是要脱衣沐浴的。 第三十二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脸色突然胀红了一片,贺以念正觉得奇怪,听见系统的声音:“好感度上升,现在是二十点。” 贺以念突然找到了当时觉得奇怪的原因:“是不是算错了?” 系统的声音难得有些心虚:“有的时候,不会第一时间汇报好感度的涨幅。”就比如当时宿主在南坊的时候,它就没有立马告知。 眼下也没有时间想这么多,因为沈寒谦的很快平复了情绪,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搭在那支箭弩上:“帮我拔出来。” 就算是沈寒谦不说,她肯定也是要拔的。箭头若是留在血肉中,难保不会再伤到深处。但是,作为深闺嫡女,贺以念此刻必须是惊恐害怕的。她又退了两步:“我来吗?”她记得当时她写的就是女主帮他拔弓弩。 不曾想,沈寒谦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即使有了人皮面具的遮掩,贺以念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笑意:“你会吗?” ……别说,她还真不会。当时为了写这个狗血剧情的时候,她确实去查了资料。这箭弩扎得有多深她也不清楚,万一力气不够,一次性没有拔出来,恐怕就是明晃晃的二次伤害了。 看出了少女的窘迫,沈寒谦笑意更深。连他都没有注意到,他紧绷了一晚上,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林小姐倒是波澜不惊,难道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贺以念暗暗翻了个白眼。怕个屁,你是男二,我是炮灰,咱们俩谁比谁更苦命?就受虐的程度来讲,虐你还有读者掉眼泪,要是虐我,就只剩掌声雷动了。 当然,这样抱怨的话,贺以念是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她要是真的说了,估计第二天‘林府嫡女是个痴儿’的消息就能传遍。 当然,做戏要做全套。不能让沈寒谦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掉马了。贺以念身子一颤,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进掌心,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生生逼红了眼眶:“我并不说,你,你别动手。” 沈寒谦看着少女示弱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就软了一片,有些后悔自己吓唬她的心思了,毕竟是深闺女子,能够支撑着这样说话,已经很有勇气了。或许真的是他先前看走了眼,才会对林念念有误解吧…… 贺以念又听见了系统的声音:“好感度上涨两点……累了,我懒得播报了。明天来统计吧。” 得,擅长装死还消极怠工。人家的系统怎么都是金手指全开,轮到她,想要什么技能还得做任务……还没有抱怨完,系统的声音倒是响的及时:“宿主,咱们这是女炮灰系统。和男主女主的系统当然不一样。” 知道了,身份不配呗。贺以念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惨,好歹是个原作者,怎么就能沦落至此? 觉察到了少女突然的失落,沈寒谦蓦然伸手搭在了对方的头上:“我不会杀人灭口的,就一个晚上,你放心。” 大概是以为自己是在担心他会伤害自己。贺以念眼眶有些发热。 门外,霜儿担忧的声音传来:“小姐,您沐浴好了吗?门外有一群金吾卫,说要追拿一个刺客。” 贺以念一震,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沈寒谦,因为带着人皮面具的原因,她不确定此刻对方的表情,只是看着他那只受了伤的胳膊,直觉情况不妙。 原文里头可没有金吾卫来搜查这个桥段,现在要怎么办? “还没有,等一会儿。”她一面拔高了声音,一面扯了扯沈寒谦的衣袖,眼里满是担忧地凑近了一些,耳语道:“你找个地方藏起来。” 沈寒谦说不清此刻心里究竟是何种滋味。一方面,他看得出少女是真的在为她着想,但是另一方面,若今日闯进来的真的是她不认识的男子,她也会这么关心他吗? 贺以念拉了一下他,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动静,下意识地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想到,林家小姐居然是这么好的人。”这句话说出来,着实有些不合时宜了,就好像,他根本不愿意接受对方的帮忙一样。 贺以念也怒了。现在是什么危机的情况,沈寒谦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个时候究竟是在别扭些什么啊?完全猜不透男二的小心思,她面上也冷了很多:“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救?” 沈寒谦别开了眉眼。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此刻的感情。 然而下一秒,院门已经被人踢开了。贺以念听见霜儿的声音,似乎是惊恐万分,还有拖动的声音。她听的心头一惊,瞬间意识到,因为自己一直没有动静,那些人很有可能起了疑心,现在正准备硬闯。 “你在里头别出来。”贺以念将他往屏风内推了推,语气严肃,“我一会儿就回来。” 沈寒谦愣在了原地。他知道,若是她出去和那些侍卫说了真实情况,以现在的体力,他根本就不能突围。但不知怎么,他没有拦住少女离开的动作,而是真的如她所说的,乖乖地坐在床沿边等待。 贺以念一脱离了沈寒谦的视线,急忙提起裙摆,拿出以前午餐百米冲刺去食堂的速度杀进了净室,用手胡乱掬了一捧已经凉透了的水浇到头上。脚步一顿,又将净房的窗子撑开了一点缝隙。夜里正是凉气袭人的时候,那些水顺着头顶往下滑,从衣襟处渗下,她打了个哆嗦,才又冲了出去。 正好就碰上了那些人要穿过前院硬闯进来的情形。老夫人也在,自己那个便宜爹也在。 贺以念倒是没有想到阵仗居然这么大,脚步顿了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为首的应该就是金吾卫的头子,他身着玄甲,纵使看见了少女这般狼狈的模样,也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皇城内出了贼,我们循着那贼人追到了这里,还请林大小姐配合。” 贺以念一声冷哼:“我在自己府中原本准备沐浴了,结果你们带着一大帮人,不分青红皂白想要闯进我的闺房,现在还说要我配合?” 林府嫡女刁蛮任性,他们作为守护皇城内部治安的金吾卫自然是早有耳闻。只不过,这一次的盗贼绝非寻常,他们也是得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三十三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想到这儿,为首的那名金吾卫长拱手道:“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林老爷和林老太太都是通事理的人。” 贺以念扫了一眼人群:“搜查可以,但是我毕竟是个姑娘家,大晚上的这么多人进我的闺房,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在皇城内生活了?” 那人倒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伸手指了两个人:“你们和我一起进去,其他人原地待命等指令。”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总不好再拦着。贺以念懒洋洋地转身:“走吧。对了,霜儿你也跟过来。我的发还是湿的,夜里风凉,若是耽误了明日宫宴,这笔账找谁算去?” 贺以念声音顺着晚风,显得清亮又嘲弄。话里行间指的是谁,不言而喻。那个金吾卫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自己被一介女流威胁了,偏偏,他还真的有点担心。若是人没有搜出来,还害的林府嫡女染了风寒,世家子弟之间多有相互帮助,他一个金吾卫长,免不了要被世家的人穿小鞋的。 左右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一个深闺小姐,若是真的有贼人闯入,恐怕早就吓破了胆了。想明白了这一层,他的话锋也变得很快:“林小姐辛苦,可以先去更衣。” 贺以念等的就是这一句:“多谢体恤。霜儿,带他们一路查探一番,之后进里屋来给我更衣。”说到更衣这两个字,她像是不放心似的又补了一句,“在更完衣之前,希望你们不会擅闯。” 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要是还敢闯,那他们的人头怕是都别想要了。抹了把汗,为首的那个人讪笑:“不会不会,林小姐误会了。” 得了保证,贺以念不疾不徐地往里屋里走,霜儿则是带着他们从小厨房开始摸排。 一推开门走了两步,身后就有一阵暖意,铺天盖地地将她围绕住。对方也不知道避嫌似的,径直用胸膛贴住了她的背脊,对方炽热的呼吸声就扑打在耳垂边:“你怎么湿了?” 作为一个多年资历的网络言情写手,贺以念一瞬间很自然地想歪了,然后脸通红:“别,别问这么多,他们应该不会搜到这来,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你赶紧躺进去。” 沈寒谦皱眉,目光瞬间有些玩味。只不过因为是从背后抱住了贺以念,所以并没有被发现这副古怪的神色:“躺到哪里去?” 伸手指了指那张属于女儿家的雕花床榻,贺以念挣脱了对方的怀抱,神情严肃:“事权从急。” 沈寒谦压下心中莫名的怒火,哑着嗓子走到了床边。然后停住了。这张床的原主人林念念本来就喜欢极尽奢华的东西,故而帷幔和床沿的雕花都精致异常,就连上头铺平的被褥都是上好的流水锦缎,触感光滑颜色艳丽。真不是贺以念夸张,她第一眼看到这床金线镶边,绣满了盛放牡丹的被褥时,配着帷幔处垂下来的穿着玉珠的流苏,她恍惚之间以为这是个婚房。 所以她看见对方停住脚步,也只以为是在别扭。贺以念走上前去,十分不矜持地推了他一把,径直把他打的踉跄了两步,踩上了床榻:“快一些,命要紧。” 怎么会有……会有这么举止粗鲁的女子?沈寒谦猝不及防被贺以念推上了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觉察到少女脱了鞋,竟然也跟在他的后头上了床。 沈寒谦整个人都懵了。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女子挤得,半推半就之间就盖上了一床被褥。 偏偏他连半点抗拒的念头也没有。 “林……” “嘘,别说话!”贺以念的声音急促,丝毫不容置喙,硬是把沈寒谦的话堵了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棉被。睡在外围的女子皱紧眉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屏风外头的动静,睡在里侧被棉被裹得严实的男子则是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只有那一双黑瞳泄露出了他此刻的局促。 诡异的气氛维持了许久,贺以念在心里掐算了一下时间,慢慢地将提着的那一颗心放了下来。这个时候还没有进来,那应该是发现了净房里的东西。 果然,没过一会儿霜儿就来了:“小姐,我来伺候您更衣。” 她倒是不怕霜儿看见了会碎嘴,但是,她怕会吓到自己那个胆小的婢女。毕竟,要是被她看见自家小姐和一个陌生的受了伤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她非得吓晕过去不可。贺以念沉下了声音:“不用了,我困了,想直接就这样睡。” 霜儿及时停住了步伐,隔着屏风,她根本看不清楚里头的情况,但一想到自家小姐当时还在滴着水,又有些担忧:“小姐,身体要紧。” 确实是身体要紧。沈寒谦今晚会发高热,她可不想那身子给他暖,汤药若是能提前备好,那可是帮了大忙。 “也好,你端碗退热的汤药过来。”贺以念吩咐完了之后,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沈寒谦,“你刚拔出了弓弩,很有可能会发热,先喝点药。” “……恩。”沈寒谦突然无比庆幸自己此刻带着人皮面具,否则那张羞的通红的脸一定毕露无疑。 “林小姐对谁都这么好吗?”沉默了一会儿,沈寒谦突然出声问道。 贺以念盯着他受伤的那只胳膊,大概是当时太急了,拔出来了之后,他随意扯了衣摆的一截布裹住了伤处。从怀里掏出了手帕,她抿了抿嘴,实在受不了沈寒谦这莫名其妙的阴阳怪调,径直将帕子按在了对方的伤口处:“我不会包扎伤口,不如沈夫子教一教吧。” 沈寒谦浑身一震,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惊的,目光灼灼地盯着贺以念:“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奇怪,他丝毫没有被发现了身份的紧张,相反,此刻他清楚的感觉得到,自己心里的那份愉悦。 贺以念笑了笑,心里嘀咕:废话,就是我写的,我还能不知道你是哪路神仙? 但这个理由能说吗?当然不能。贺以念轻咳了一声,故作玄虚:“沈夫子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吗?” 意思是,大家都藏着秘密,谁也别八卦谁的。 沈寒谦笑了笑,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般的往被子里缩了缩:“林大小姐的闺房,很暖和。” 呵,一被拆穿了身份,这臭流氓的本质就毕露无疑。说好的谦谦公子温柔男二,都是放屁。 第三十四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皮笑肉不笑:“沈夫子还请自重。”潜台词就是——不要顶着一张平淡无奇的路人面具在老娘的被窝里试图撒娇啊兄弟,我有轻微颜控,会忍不住揍你的。 沈寒谦目光落在了对方握着手帕的那只手上:“这个太短了。”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寒谦真的打算教她怎么包扎伤口。 这也太不客气了! 贺以念抬手就将那方手帕按在了对方的伤口处,下手并不重,却听见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是疼极了,一瞬间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带着人皮面具都能有如此鲜明的反应,难不成自己真的不小心下了重手?她急忙将手帕拿了下来,就着昏黄的烛光凑近了仔细地打量:“好像没有再出血了……” 温柔的的气息扑打在他的伤口边缘,泛起一阵莫名的痒。沈寒谦低头只能看见对方的秀发,和藏在披散的秀发后的那一小截玉似的脖颈。烛火的光忽明忽暗,打在她的身上,泛着莹莹的光芒。 他莫名感觉到那份热气似乎是借着伤口传到了他的四肢百骸,最后都聚在了小腹处……完了,尴尬了、沈寒谦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握着拳头,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离我远一点。” 声音如同先前的伪音一样,沙哑的厉害。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以念总觉得,这一句带着浓浓的情欲。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觉得沈寒谦应该是生气了。 沈寒谦倒是没有想这么多,毕竟已到弱冠,又不是什么毛头小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况是因为什么。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前段时间明明自己还很讨厌林府的嫡女,怎么现在……他的眼眸微眯,压下了那流转的光彩。既然不清楚为什么,那不如就好好地查一查。 贺以念倒是没有想到被窝里头已经是那样一副绮丽靡靡的光景。第一,她离沈寒谦还是有些距离的,就算是感觉到对方的身子烫的有些反常,也只是以为对方是因为发热。第二则是,她很认真的在试图回忆情节。这一段狗血的桥段她的确是写过的。接下来应该就是‘沈寒谦陷入昏睡,身体发寒。’ 行吧,那她等着。 沈寒谦勉强平复下呼吸,发现身旁的女子安安静静地睡在一边,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盯着自己,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他不由得低垂下眼眸,笑着看了看她:“真乖。” 贺以念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沈寒谦看着她微扇的羽睫轻颤,心里想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扫过了一样,痒、酥麻。如果被沈寒谦知道,身旁的女人是在等自己晕过去,恐怕脸色都会变绿。 又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沈寒谦才觉得有些昏沉,伤口处并不疼,但是却滚烫着。他支撑不住眼皮,颓然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仿佛置身冰窖之中。唯一有的意识,便是身边的人是‘林念念’。他从不示弱,却借着这五分的睡意,含糊了一句:“好冷。” 贺以念神色一紧,知道,剧情已经开始展开了。 “现在应该怎么办?”贺以念在心里嘀咕着询问系统。如果按照剧情推动的话,她应该像女主一样,用身体温暖他。可重点是,她好歹真实年龄也是个奔三的大龄女青年了,单身了这么久,实在是不愿意完成这样的脑残任务。 贺以念第n+1次在心里哀叹当初写狗血剧情的自己。太没有脑子了。 系统:“宿主不用担心。这不是必备情节。” 有了这句话,贺以念瞬间觉得自己的节操保住了。 系统又慢悠悠的加了一句:“不过,攻略对象现在处于病弱的状态,请尽快解决。不然有生命危险。” 沈寒谦要是有生命危险,不就意味着她也得完蛋吗?太残酷了!贺以念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果断下了决定——节操她要,沈寒谦她也要!到时候如果真的行不通,那,那再舍节操、保沈寒谦! 想到这儿,贺以念翻身下床,将被褥又压紧了一些,唯恐沈寒谦这朵‘娇花’会加重病情。特意走到了外院,唤霜儿再加炭火。 霜儿应着自家小姐的要求,端来了一个烧的旺旺的火盆,正准备端进去。被贺以念及时地拦住了:“你给我就好了。” 沉默了一下,霜儿到底是不敢质疑对方的命令,将火盆给了贺以念,又俯身退下了。 ……这玩意儿也太沉了,而且,真的好烫。贺以念苦着脸把那东西搬到了自己的床榻边,将被褥什么的都折了进去。防火防盗很重要,这点安全意识她还是有的。 只不过,这样够了吗?贺以念皱着眉头,看见沈寒谦的脸色似乎是好了一点,又从一个箱子里抱出来一床被褥。红色金线,倒是很好看。贺以念也顾不得欣赏,一股脑地全压在沈寒谦的身上了。 当时在原文里,她为了显得剧情合理一些,林芊绵用身体暖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不受宠,炭火和被褥都不够。 现在情况到了她这里,作为备受宠爱的嫡女,她当然更有本事一些。 贺以念满意地看着在火盆和棉被的双重作用下,沈寒谦的面色渐渐有了些红润,才心满意足地钻进了被窝里,准备睡觉。 刚进去,贺以念就龇牙咧嘴地躲开了一些。不为别人,被窝里实在是太热了。但偏偏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沈寒谦的身上依旧是冰凉的。贺以念不信邪地又摸了摸,那只作恶的手猛不丁地被抓住了。沈寒谦似乎是勉强才睁开了眼,声音小,却很冷:“干什么?” 耍流氓的贺以念:“……额,就是,那个,那个……” 还没等她编完理由,沈寒谦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才认出人来,禁锢着贺以念的手腕的力度松了很多,像是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哦。” 哦?贺以念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沈寒谦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结果还没有想多久,下一秒,沈寒谦阖上双眼,显然是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这家伙难不成就是突然吓唬她一下?还是说,沈寒谦就连睡着了,骨子里依然是谨慎的。 第三十五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只觉得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也忘记了自己的那只手还被对方紧紧地握着。心里想着事情,贺以念慢慢地合上了眼睛。被子是暖呼呼的,甚至有些热意,她不由得往凉的那边贴近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三更的梆子响了,窝在贺以念被窝里的那个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瞳在暗夜中流转着光彩,他一错不错地盯着已经陷入了熟睡的少女,狼似的目光从对方光洁的额头再到微启的红唇,最后滑到了少女被锦被遮挡住的,那半截脖颈…… 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之间,隐约觉得自己发寒的身子渐渐又有了些热意。只是,那份燥热的位置……实在是令人难以启齿。沈寒谦二十岁的人生当中,第一次有这样的心思,居然还是对着一个小姑娘……他眸色越发的暗了,只是那漆黑的眼眸中的光亮却越来越灼热。 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少女突然翻了个身子,彻底将面朝向了他。 沈寒谦先是一僵,目光不由得的落在了因为翻身而半折起的被子上,轻轻地笑了笑,伸手将少女拉向了自己的怀里,动作强硬,握着少女的那只手腕时,又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终于,怀抱满了。沈寒谦只要一低头,就能蹭到少女毛茸茸的发顶。鼻间充盈着少女特有的馨香,有天天的香粉味,似乎还有……烧鸡的味道。他的表情一僵,颇有些深意地看了一眼怀中还在沉睡的女人,嘴角的笑意渐渐漾开。 有意思,向来崇尚淑女之风的林家嫡女居然会吃这样的东西。 尚在梦中的贺以念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 她今天确实是瞒着霜儿偷吃烧鸡了。就在霜儿去打热水的时候,她特意跑去小厨房偷了半只吃。没办法,作为一个熬夜码字的写手,没有夜宵的生活是她所不能忍受的。原本想着吃完洗个澡,快活似神仙。结果,澡没有洗,就和男二有了这样的亲密接触。 如果此刻贺以念知道,自己因为嘴馋吃了那半只烧鸡,被男二闻出来了,她一定会嘤嘤嘤的。 怀中有了一个温暖柔软的‘小团子’,沈寒谦很快又陷入了沉睡。这一次,梦不再是黑黢黢的一片,反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烧鸡的香气萦绕,他意外的睡得很好。 贺以念是被热醒的。她下意识地微睁眼眸,结果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沈寒谦!贺以念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躺在沈寒谦的怀里。 “那个……”对方正准备开口,贺以念抹了一把脸,颇有些不耻自己的行为:“沈夫子你别说了。我畏寒,所以冒犯了夫子。” 沈寒谦:……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恩。” 贺以念完全沉浸在‘自己居然还是没有逃开主线,用身体给人家暖’的‘真相’之中,完全没有发现沈寒谦看向她的眼神有多么的玩味。 沈寒谦似乎也没有要推开她的意思,反而就着这奇怪的姿势开口询问道:“昨天那些人,你是怎么骗走的?” “哦,是这样……”贺以念瞬间有了兴趣,毕竟她觉得自己还挺机智的,急于炫耀,也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对方的怀抱,“你不是流了血在浴桶上吗?我就把净房的窗户打开了一点。那些人看我没有事,肯定会怀疑你已经走了。” 沈寒谦笑意更深,一只手虚虚地隔着锦被搭在少女的腰侧,动作充满了侵略和占有的味道。他看着少女飞扬的眉眼,毫不知情的模样,那双黑瞳有暗光微闪,笑眯眯道:“真聪明。” 冷不丁被男二夸了,贺以念一愣,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此刻两个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涨红着脸挪远了一些。 沈寒谦全当不在意,依旧是笑着的:“昨天我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贺以念点了点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要继续往下说的意思,纠结了一下,附和道:“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哦?”沈寒谦半撑起身子,那处伤口应该是已经好了,随着他的动作,锦被滑下来了一些,露出肩膀上、半个胸膛上的伤疤。密密麻麻,新旧交杂的样子。贺以念下意识地愣住了。这些伤痕哪里来的,她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为了营造悲情男二的身份,他是邻国被抛弃的闲散的世子,暗中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势力,也时常遭人暗算。 她写的时候,不过寥寥几句,赚足了读者的眼泪。现在真实地看见了,才觉得心疼。是真的心疼。这么多疤痕见证这沈寒谦一步一步的人生,自己笔下的‘暗杀、内斗’,或许就是他命垂一线的时候,或许就是他忍受钻心之苦的时候…… 沈寒谦静静地看着她。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伤疤有多么的可怕。他那双淬了寒光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如果她的神情流露出一丝厌恶,他,他就收起所有莫名的心思,然后离开。 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沈寒谦听见少女轻轻的一句:“一定很疼吧。” 没有怜悯,没有嘲讽,也没有害怕。说来奇怪,沈寒谦居然从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口中,听出了心疼。 有人在心疼他。 沈寒谦没有动,声音莫名有些发紧:“再说一次。” 再说一次,让他再感受一遍。 贺以念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眨巴眨巴眼,试图让自己显得和林念念一样‘蠢’一些:“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以沈寒谦的警惕,他不会告诉自己答案。那么这个话题应该就可以顺利结束掉。 偏偏,沈寒谦舔了舔嘴唇,笑的有些肆意:“以后告诉你。” 贺以念一瞬间心跳的如擂鼓一般,急促而焦躁。只得暗暗咬了咬牙。老天爷啊,舔嘴唇什么的,也太犯规了吧?好苏,想亲!呜呜呜。 “小姐,你醒了吗?” 贺以念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觉得霜儿叫她起床的声音这么动听。 她又乖巧地眨眨眼,无声地比着口型:“沈夫子,回见。” 沈寒谦失笑,挑了挑眉,也学着她的样子,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回见。” 贺以念看着对方风一般地勾起了外衣,足尖轻点就从窗柩消失了……功夫这么厉害,昨天那些金吾卫被骗走了之后,他明明就可以逃走的! 第三十六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小姐!今日可偷不得懒!”大概是没有听见贺以念的回应,霜儿的声音又急又怕。她知道自己小姐脾气不好,可是,宫宴要是耽误了,她也是难逃责罚。 贺以念听不得别人要哭不哭的声音,急忙答应道:“醒了,进来。” 眼见着霜儿捧着铜盆进来,贺以念翻身下床,目光落在身旁的被褥上,不由得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噩梦。她像是在泡温泉一样,周遭都是炽热的温度,然后她莫名觉得有一道视线很可怕,回身看去,才发现是一只缩在草丛里的狼。四目相对的时候,贺以念清晰地看见了那匹狼泛着绿光的眼睛,正想逃离,可是腿就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只能任由那匹狼越来越近,直到被它抱进怀抱里…… 等等,狼怎么会抱人?贺以念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越来越清醒了。莫名反应过来,总觉得似乎有什么被她遗忘了。 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贺以念向来不会为难自己。想不通奇怪的地方,她干脆就没有在想。洗漱完了之后,由着霜儿给自己更衣。 大概是知道宫宴的重要性,又知道自家小姐爱显摆的特点,霜儿这个特别实在的姑娘给她梳了一个飞天髻。她当年下笔的时候,特意搜过古代女子的发型,那个时候特别瞧不上飞天髻这样嚣张的发型,所以干脆就安给了林念念……现在,她又一次尝到了自己酿下的苦果。 她的发丝很粗,霜儿用了不少头油才梳好。贺以念看着铜镜里头,自己头上那三环高髻,心情复杂。那高耸的发髻,衬的她原本就不大的脸更加小了。莫名有一种重任,从头开始,蔓延全身。这不仅是三环高髻,还是她悲惨的人生! 霜儿也不知道好端端的,自家小姐为什么突然眼眶有些发红了。“小姐,可是不满意?” 她现在作为林念念,没有资格不满意。抿了抿嘴,贺以念决定最后挣扎一下:“我觉得这个缚住的丝带不好看。” 霜儿盯着看了看:“小姐,那可是你最喜欢的丝带。” 纯金色的丝带,连边缘都是用金线纳紧的,发带的尾端每一边都垂着一颗白玉珠,这样的要是绑高了走在太阳底下,她就是行走的电灯泡啊!她是去参加宫宴,又不是什么炫富大会。 “我现在不喜欢。”贺以念故作语气冷淡,“绑红色的绸带就好。” 霜儿战战兢兢地将带子卸下来,绑上了红色。又举起了一只雕刻华美的牡丹步摇插了进去…… 贺以念:…… 又看了一眼吓得几乎要哭了的霜儿,贺以念暗暗叹了一口气。行呗,反正我身上必须带点金光闪闪的东西是吧。 等到终于收拾整齐了,贺以念迈着端庄的步子走到门口,才发现,那一堆庶女和二房、三房的女儿已经等在那儿了。见贺以念来,眼里都闪过了嫉恨。 是的,作为女炮灰,她收获的只有嫉恨,没有惊艳。原因也很简单,她自己在铜镜里已经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了。林念念的脸并不大气,除了上挑的眉眼有些特点之外,也算不上是个美人。现在又是梳飞天髻,又是戴那么繁重的首饰,压的她更加是头重脚轻的感觉。颇有一种装老成的感觉,别扭的很。 想想,原主应该才十六岁啊!贺以念心中哀叹自己这身‘扮丑’的打扮,面上依旧是一副不屑的模样:“走吧。” 也不用一一的和那些人打招呼,挺爽! 车夫和小厮也是有眼力劲儿的。打头的马车当然是由‘林念念’坐,至于女主林芊绵,坐上了最末的一辆马车。 这个世界她也没来多久,这一次赴宫宴,林府显然也是下了血本,把马车内外都好好地打理了一番。尤其是她此刻屁股底下坐的这个莲花软垫,又滑又软,实在是舒服的很。但是偏偏贺以念还不能肆无忌惮地蹭一蹭,流露出‘乡巴佬’的神情。因为,林凝儿和她坐在一辆马车上。 贺以念绷紧了身子,端坐在小桌案的一侧,侧着脸看向那飘动的帘布,就指望着风吹动一下,好让她看看外面的景色来解解闷。 只可惜,身边坐的这位,是煞风景的高手了。 “姐姐在看什么?” 声音倒是娇滴滴的。贺以念眼皮懒抬:“看东西。” 明明已经是这样的回答了,偏偏贺以念低估了林凝儿的搭话能力。她居然也倾斜了身子,顺着贺以念的目光看了过去,满眼的疑惑与趣味盎然的模样:“看什么东西?” 贺以念回过头来看着她,心里无声地回答了一句——“看白莲婊。”很快又转回了头:“你是什么东西,管起我来了?” 偶尔贺以念还是很喜欢林念念这个身份的,毕竟,地位摆在那儿,骂人方便。 林凝儿僵硬了一下,声音里十分熟练地带上了哭腔:“姐姐误会了。” 霜儿要是这样,她保准心疼。但,林凝儿……呵呵,还是算了吧。鳄鱼的眼泪不仅不值钱,还让人恶心。 见对方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林凝儿慢吞吞地用手擦了擦眼角:“姐姐是不是还在怪我?” 怪你什么?贺以念一时倒是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事情。毕竟,林凝儿现在还只是个会搬弄口舌的反派,要到后期才会越来越黑化,她目前还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 “当时在祖母那儿,妹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是妹妹让姐姐误会了。”林凝儿说着说着眼眶泛红,豆大的眼泪珍珠一样蕴在眼眶中,看着分外凄惨。 贺以念倒是不担心她真的会哭。毕竟,这妆容她也是好不容易才画好的。她笔下写的那些个胭脂腮红可没有防水的效果。 果不其然,那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就是不往下落。贺以念在心里由衷的给林凝儿竖了个大拇指。林凝儿这个人,绝对是自己低估了她。就这演技,比女主那朵真白莲要厉害多了。 心里吐槽,贺以念也没有忘了自己的身份,既然林凝儿已经找好了一个理由,那她也没有理由不用。顺着对方的话,她装腔作势地冷哼了一声,大有不屑一顾的样子。 林凝儿低头似乎是在擦拭眼泪,含含糊糊道:“妹妹真的是一心为了姐姐。去祖母那儿也是想要尽孝,况且,当时妹妹的心里是惦记着姐姐交代的事情的。” 第三十七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恩?她交代了什么事?贺以念对林念念和林凝儿这两个人的笔墨很少。要么就不出场,要么一定是‘登场——陷害女主——被喜欢女主的人发现——被打脸’。屡试不爽。但现在,看着林凝儿那双眼睛,贺以念直觉有些事情不太妙。 果然,林凝儿温声细语道:“延平侯世子此次也会参加。” 延平侯世子?电光火石之间,贺以念就想起来了那位是谁——当初她嫌林念念对林芊绵的恨意值不够高,特意穿插了一个炮灰角色,萧煜年。其目的就是为了构成一个三角恋的关系,好让林念念之后的下黑手更加顺理成章。 但是,当时宫宴的时候,她嫌麻烦,根本没有安排萧煜年出现。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见‘林念念’不说话,林凝儿低头掩下眸中幸灾乐祸的笑意。她和林念念相处了这么久,那个蠢货先前几乎什么都会告诉她。所以,她清楚地知道,林念念对延平侯世子萧煜年芳心暗许。只不过,那位世子爷根本看不上林念念。到时候在宫宴上,要是林念念因为爱意又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林府嫡女的名声一臭,她看林念念还有什么资本嚣张。 想到这儿,林凝儿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扭曲的笑意。 贺以念倒是没有在意对方。她半靠着马车的软垫上,颇有些头疼地理了理自己要做的事情。首先,在不崩塌人物设定的情况下,帮助女主成功发光发热,吸引到独孤延璟的注意;其次就是趁机打响南坊的招牌,好好赚他一笔……已经够忙了,现在居然还要应付萧煜年这个男三? 用生命来填坑的自己真的好累。贺以念在心里默默流泪。 “系统!系统!”贺以念在心里咆哮,“这个萧煜年不应该出现啊,是不是主线有问题?你能不能修正?” “不能。”系统的声音冷漠又无情,“因为好感度已经到达四十,所以,剧情会有波动也是很正常的。” “正常个屁,萧煜年要是出来了,老子难道还能对他不屑一顾不成?”贺以念气的跳脚,突然又反应了过来,“你说好感度有多少了?就已经到了四十了?这,这么快?” “按照好感度来说,你要是真想对他不屑一顾也行。惩罚的力度并不大,应该还是能忍受的。”系统冷着声音开玩笑,“也不算快。毕竟你们已经是睡过一张床的关系了。” 贺以念:“……现在的穿越系统都这么没有节操的吗?还是,只是单纯的因为我领到的是女炮灰的系统。” “是后者。”系统似乎是在微笑,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如果想升级系统也行,做任务。” “滚!” 贺以念被系统气的忍不住锤了一下小桌案,啪的一声,倒是成功的吓唬住了林凝儿。毕竟,林念念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打她。 贺以念下了马车进了宫,作为女炮灰,自然是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她也乐得自在,跟在领路的太监后头,穿过那九曲回廊。当初自己笔下写的那些雕梁画壁,飞檐拱斗的恢弘装饰,此刻真实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这倒是一种十分新鲜的感觉。贺以念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张望了好一会儿。 直到领路的太监一声咳嗽,她才回过神来——刚刚自己那样的眼神,毫不客气的讲,那就是乡下人进城。 决心老老实实做个‘乡巴佬’的贺以念刚踏进休息的院子,就被几个穿着华丽的世家小姐围住了。被她们夹在中间,径直和其他的那几个林府的小姐们失去了联系。 这会儿脱离了林芊绵倒是没什么关系。当初她也没有多费笔墨写些什么。 只不过,现在贺以念痛苦的是——当初为了偷懒,她对林念念的那些姐妹团的描写是少之又少。现在一堆人围着她叽叽喳喳的东家长李家短的讨论,她不仅头痛,而且完全分不清楚谁是谁。 偏偏其中一个粉色长裙的小姑娘见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似乎有些不悦:“念念,你上次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打马吊吗?” 马吊?那不就是古时候的麻将吗?她当时居然还写了这么个东西? 等等,她写了!贺以念想起来自己当时为了找个理由让林念念输钱,确实带了一笔。自己难道真的要拱手把钱输出去? 这下尴尬了。 贺以念死死地攥紧了自己的钱包,悄咪咪地问系统:“输钱也是必须的剧情吗?还是我可以改变?” 成为林念念之后她才知道,这个女炮灰究竟有多穷。作为林府嫡女,她几乎每一天都在打肿脸充胖子。人啊,有多大的能力,装多大的逼不好吗? 系统:“呵呵,你可以试一试。” 试个屁,拿命试一试? 贺以念心里在哭嚎,面上一副倨傲的神色:“行啊,哪些人一起?” 说完这句之后,周遭的一众小姐们眼睛都亮了。看向贺以念的眼神俨然是看冤大头的样子。 硬着头皮,贺以念坐上了桌子。她笔下的朝代原本就是架空,民风开放。一群世家子弟们入宫等候的时候,总会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自然,马吊也是少不了的。 贺以念淡定地坐在了桌前,打量着自己的那副牌。 烂的让人发指。 这边还在头疼应该怎么出牌,下一秒已经听见了坐在她对家的那个小姑娘掩不住的笑声:“林姐姐,还是老规矩,小赌怡情,咱们五两一子怎么样?” 五两一子还小赌怡情?照老娘这样的牌运,恐怕连压箱底都得输给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贺以念砸了咂嘴,试图开口:“不……咳咳咳咳,这样吧,换一种赌注。” 她本来打算说的是‘不好’,结果刚开口就感觉到了手指尖似乎有电流游走,并不强烈,酥酥麻麻的,分明是警告。她算是知道了,今天这一出,她非得赔点本才行。但,银子是万万不能给的。 其他三个姑娘似乎是觉得新鲜,顺着贺以念的说法往下问了一句:“什么赌注?” ……真是假的姐妹情。看样子,不从她身上榨点东西出来她们是不会罢休的。 第三十八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正在沉思呢,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委屈的声音:“我姐姐最近勤俭,你们可别欺负她。” 声音赫然是林凝儿。 贺以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上哪儿都能碰上这位祖宗?这句话一说出口,不是摆明了在说‘林念念’穷吗?虽然贺以念并不在意,但是作为林念念,这面子上绝对不能有损。 果然,听完了林凝儿那句话,原本就不安分的那个粉衣少女嗤笑了一声:“哦?林姐姐最近手头紧啊?” “你胡说些什么?”贺以念转身,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呵斥完了林凝儿,突然转头看见了自己耳边晃动的流苏,心头一动,从善如流道:“五两一子有什么玩的。赌注若是换成今个儿咱们戴的玉镯首饰之类的,岂不是更有意思?” 话一出口,明显就镇住了其他三位少女。再怎么样,她们也不敢拿自己戴的首饰做赌注啊,毕竟这可是宫宴,万一真的输成了个素面朝天,岂不是白来参加这一次的宴会了? 偏偏贺以念说完这一句之后,自顾自地看着自己的那副牌勾了勾嘴角,煞有深意地把它们都打了下来,按在桌子上,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 林凝儿没有料到对方会用这一招,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她的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只得抿了抿嘴,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她的动作被那三个有心的世家小姐看在眼里,一时之间更加不敢应话。 贺以念装了一波大的,此刻心情也很好。玉指轻点在盖在桌面上的马吊牌上,眼眸微垂,也不说话。 心理战嘛,讲究的就是个气氛的把控。现在气势已经打出来了,只要她们一认怂,自己的荷包就算是暂时保住了。 结果,粉衣的少女突然拍了桌子:“好,林姐姐爽快,我们自然奉陪。” 贺以念……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写过一个这么又傻又彪的角色?算了,大不了把那支步摇输给她们,这么重的东西插在自己的头发里,脖子都痛了。 十分安于天命的贺以念食指轻点:“行,打吧。” 把牌重新推起来的时候,贺以念完全是本着‘老娘就是来送钱’的心态打的。能杠的就扔掉,能吃的就甩掉……没打多少圈,贺以念就凭借这实在倒霉的运气和胡乱出牌的技术,成功点炮,把糊牌的机会送给了上家。 其他三个倒是笑的毫不掩饰,贺以念此时也没有控制她的黑脸。输牌倒是没什么,她牌品很好,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主要是这样打牌,她实在憋屈。 于是,冷冷地伸手将那支钗子拔了下来,贺以念大气地往桌子上一甩:“拿去。” 粗声粗气,满脸愤愤。将‘林念念’这个刁蛮的角色演绎的十分到位。 尝到了甜头的其他人倒是开心,对家那个粉衣服的姑娘,捧着那支钗子还不知足,目光滴溜溜地又落到了贺以念手腕上的镯子上:“林姐姐说输了给首饰。可这一次性三家都赢了,只给一支钗子,可怎么分啊?” 贺以念眼眸微眯,冷淡地瞟了她一眼,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粉红色衣服的是苏家的嫡女苏苑苑,和林念念向来不太对付。当时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她还写了苏苑苑后来和女主成为好朋友的剧情。 越在这个世界呆,她就越觉得自己当初写文的时候究竟有多么脑残。 见对方不说话,苏苑苑显然也不高兴了,嘴上不饶人:“难不成,林姐姐想赖账?” 这倒没有。她这些首饰原本也就不好卖出去,宫宴上她又不是主角,有没有精心的打扮,她也毫不在意。但是,这个苏苑苑狮子大开口,就着实是把她贺以念当成冤大头了。 不想做冤大头的贺以念:“熔了,做成金络子可有趣了。苏妹妹你毕竟年纪小,不懂变通也是情有可原的。啊,还是说,苏妹妹就是看中了我那些首饰?” 苏苑苑被哽的没话说,又不好意思真的厚着脸皮开口,只得恨恨地把牌一推:“再来。” 贺以念很快就发现了变化——自己的牌,变得比刚刚那一把要好。 系统倒是很贴心:“原剧情里,林念念输了五十两,这支钗子,五十四两。” 虽然亏了,但是横竖她也没有损失什么。更何况,满足完了原剧情,她就可以‘大开杀戒’了。 按捺下心里的激动,贺以念出声唤林凝儿:“你还有多少首饰?” 林凝儿原本看见她一局就输了头上最华贵的金步摇,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结果就听见了她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姐,姐姐。” “要么拿出首饰来,要么给我滚远一点,不要挡着我的牌运。” 她可不想到时候林凝儿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站在她身后看光了她的牌,又给其他人使眼色。 “姐姐,我去找找妹妹她们。” 贺以念没有回头,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到,此刻林凝儿那家伙一定是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嗤笑一声,贺以念将原本打下来的牌重新立了起来,心情甚是愉悦地眯了眯眼睛:“来。” 一圈下来,贺以念心里的暗喜几乎要绷不住了。又杠又碰的,居然在最后一圈里给她摸出了副需要的牌,自己摸到了好牌,胡了! 贺以念潇洒地将牌一推:“各位,不好意思。” 三家的小姐脸色都很不好。但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她这一把胡的,没有上一把输得多。再看看对方空荡荡的发髻,她们心情好了很多,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倒是很爽快地扔了银子。 要不是忌惮着自己的人设,贺以念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些银两揣进兜里。 第三圈的时候,贺以念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牌运似乎又变差了。 怎么回事?贺以念在心里拼命呼叫系统。这钱到底是能赚还是不能赚? 系统懒洋洋地:“说行也行,说不行,也不行。你自己想想吧。” 第三十九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服务态度极其恶劣,说了跟没说一样!贺以念气的后槽牙磨得嘎嘎作响,捏着牌陷入了沉思。原文里头,‘林念念’当然是输得很惨的那一个。而自己现在用了一只贵的钗子化解了。但是,按照原文的走向,或许林念念是不能赢钱的。 更准确的来说,是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赢钱。 一触及到银子这种敏感的东西,贺以念的脑子转的飞快,很快想出了办法:“这些银子你们拿回去吧。” 坐着的那三个小姐以为‘林念念’疯了。犹豫地互相看了半天之后,身旁的那个小姐勇敢的伸出了第一只手,拿回了她先前输的那些银子。 贺以念坐着没有动。 于是,其他两个人也急忙伸手。 等到自己面前空空如也了之后,贺以念强忍下那份心疼,笑容很无辜:“还请各位小姐打张欠条吧。” 那三个姑娘脸都绿了。 贺以念倒是振振有词:“毕竟一会儿是宫宴,若是我怀里揣着这些个银两,岂不是显得很世俗吗?” 听上去倒是有几分道理。 其他三个小姐也将怀里的银两掏了出来,分别交到了婢女的手上。 贺以念勾唇笑了笑:“我的婢女还要帮我拿其他的东西,累不得。” 这声解释其实根本没有必要。以‘林念念’的性子,会不信任婢女,不给钱给婢女实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折换成了欠条之后,贺以念毫无顾忌地开始‘大开杀戒’了。 她以前是个宅女,从来没有朋友和她一起打麻将。所以,偶尔卡文卡的难受了,她就会上网打打麻将娱乐一下。所以,她有多会打麻将,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不客气的来讲,就是赢多输少,难尝一败。 说句实在的,要不是宫宴开始了,她能把那三个世家小姐赢到哭爹喊娘。 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袖间的那些欠条,贺以念笑容倒是多了几分真诚:“下次再玩啊。” 其他三位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但目光落在贺以念的发髻上,又露出一种扬眉吐气的笑容。 贺以念又怎会不知道那群小姑娘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毕竟是宫宴,所有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她一个人头上光溜溜的,什么发饰也没有,看起来就很寒酸的样子。这也是为什么那群人哪怕输了二三十两,也不愿意开口提出要把金簪子拿回去给贺以念。 勾唇笑了笑,贺以念倒是毫不在意。反正这场宫宴的主角已经定下了。她当然是能抓紧时间赚点钱就抓紧时间赚点钱了。 做女主角哪里有赚钱重要? 一心想着发财的贺以念揣着那些欠条,颇有些悠闲自得地跟在一群人后面,准备入宫,进长春殿。 这个名字是贺以念当初随手打的。就是个举办宴会的地方。除了大殿,就是极致奢华的长廊和空地。目的就是为了露天吃饭。对了,她记得自己还写了个花园。 贺以念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玉阶雕栏,隔十步就摆着一盆艳色的花卉。都和自己当初写的东西对上了。 莫名有一种成就感。 身旁的那个小姑娘看着贺以念那副目不转睛的样子,掩面一笑,声音有点大:“林小姐看的这么认真,脚下也要注意一些啊,宫里复杂,别摔着了。” 声音一出,不少姑娘的目光也落在了贺以念声音,目光里透着鄙夷和不屑,捂着嘴和身旁的几个相熟的窃窃私语,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们是在看‘林念念’的笑话一样。 贺以念有点懵了。倒不是因为被别人嘲笑,而是,这个待遇,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当时是安排给了林芊绵这个女主角。在被别人嘲讽没有见过世面之后,女主眼泪汪汪,眼眶红红的模样正好被暗处的王爷看见了。 贺以念突然警觉了起来,下意识地就看向了那个位置——果然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瞳。 对方像是没有料到她会看过来,眼里难得露出忪怔,看向贺以念的目光瞬间就有了些复杂——这姑娘倒是很警觉。 贺以念的心里则完全是另外一个想法——这下尴尬了,抢了女主的戏份!眼见着对方那双眼睛就像是黏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样,贺以念分明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神采’。垮了垮了,这要是和女主抢男人,她这个炮灰还怎么混下去? 急中生智地贺以念冲着对方,颤抖着,炸了眨眼。眉间尽是羞怯的样子,眼波流转处盈盈着少女的娇羞。 是的,没错!她情急之下,冲着男主抛媚眼了!毕竟是自己笔下的人物,贺以念十分清楚——男主的设定就是那种冷漠男人类型。不喜欢投怀送抱的女人,独宠林芊绵这样的‘小百花’。 果不其然,她看见对方皱紧了眉头,挪开了视线。俨然一副不屑的模样。 长舒了一口气,贺以念轻轻拍了拍胸脯。真是好险。倒不是她自恋,只不过,这本来就是抢了女主的戏份,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放松下来的贺以念并没有发现,暗处还站着一个人,目睹了全程。包括她那含羞带怯的眼神,以及之后放松下来的样子。轻笑一声,对方就静静地站在树影遮蔽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光影流动,赫然是沈寒谦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的目光在落到贺以念什么发饰也没有的发髻上之后,突然又凝住了,随即唇边笑意更深。随意摆了摆手:“我去拿东西,晚些再过去。你和他们说一声。” 话是这么说,语气里丝毫不见歉意。 站在他身侧的侍卫显然是犹豫了一下:“若是去迟了,势必会被他们罚酒。您的伤……” 剩下的话他没有来得及说完,因为自家主子已经离开了。衣袂翻飞,背影十分的果断与决绝,压根就没有犹豫。 行呗,任性呗!侍卫叹了一口气。不由得踮起脚尖想要仔细看一看方才自家主子是看到了哪家的姑娘才这么目不转睛。结果粉红鹅黄乌压压的一片,他险些看晕过去。 贺以念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入了座。身边的林凝儿语气惊讶:“姐姐,你的发饰怎么不见了?” 第四十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你这话说的就有点过分了,不是当着你的面输掉的吗?贺以念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有点不太能理解林凝儿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当着这些人的面,要是公然说是打麻将输了,林念念这个嫡女难免会被人诟病。林凝儿不可能会这么大刺刺地直接开口,除非她想和‘林念念’撕破脸。 脑子里还在思考着林凝儿这家伙是不是想和她公然撕破脸,预备着进入防御状态的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又听见林凝儿愤愤不平的声音:“难道林小姐她们真的这般不给姐姐面子?这真是欺人太甚!” 林老太太声音有些低沉:“怎么回事?” 贺以念正准备开口回话,就听见了林凝儿的抢白:“祖母,那些人又缠着姐姐打马吊,还把姐姐的钗子赢了过去。” 行呗,就你嘴巴快。贺以念翻了个白眼,就听见林老太太的声音:“成何体统!这里是皇宫,你要参加的是宫宴,怎么能随意将首饰当做赌注?你快去给我要回来!” 贺以念还没有开口,林凝儿倒是替她委屈上了:“就是,姐姐,分明是她们欺人太甚。虽说是你主动将首饰扔给她们的,可是她们怎么能厚着脸皮真的收下呢?” 你怎么能厚着脸皮在这里给我装无辜呢?还姐姐?老子要是有你这样的妹妹,早就一套组合拳把你这个祸害给收了!贺以念只觉得头疼。真是作孽啊,当时年少不懂事居然写出这么个高段位的伪白莲花,她的命好苦,呜呜呜。 见‘林念念’不说话,林老太太的拐杖猛地敲在地面上,俨然是发怒的前兆:“去给我重新打扮!你这模样,真是有碍观瞻!” 有碍观瞻都出来了?贺以念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难看?心里吐槽的欢乐,面上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林老太太在林府的权利可大着呢,这可是条粗壮的大腿,必须紧紧抱住。 偏偏这个时候,林凝儿不怕死地又跳了出来。大概是用这样的方法阴了林念念很多次,所以,这一次她丝毫没有觉察出对方情绪上的不对劲,也一派苦口婆心的模样,假意劝到:“对啊姐姐,你还是赶紧去把簪子要回来吧,不然……” 老娘不开口,你真当我是哑巴好欺负?贺以念转身看向了林凝儿,一双眼睛似乎沉着暗光,生生看哑了原本滔滔不绝的林凝儿。见对方哑了嗓子,贺以念才冷笑着开了口:“妹妹这嘴皮子倒是越发利索了,只不过,一张嘴就把我们林府的面子都丢光了。” 林凝儿一滞,完全不明白好端端地自己为什么挨了骂,一双眼睛很快就泛了红,十分委屈地模样看向了林家老太太:“祖母,我,我都是为了姐姐好……” 哟,告状求情诉委屈这一招用的还挺熟练。 贺以念眸色更冷:“祖母,不是我想要欺负她。只不过,您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话。居然说要我去将簪子要回来。我林府一个偌大的世家,难不成输了簪子还要耍赖不成?” 林凝儿脸色一僵,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一时间应对不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只是,那,那只钗子也贵,况且,姐姐现在这个样子……” 多说多错,说的就是林凝儿这样的人。贺以念抬高了下巴,双手抱臂环在胸前,一副不屑的模样斜瞟这林凝儿:“果然是小家子气!你让我一个嫡女去把已经输出去的东西要回来?你可知就算是要回来了,今后那些世家又会怎么看我们?出尔反尔,斤斤计较!若是这样,我们林府的脸面就全败在你手上了!你口口声声说,是不忍心我现在这样的邋遢模样,那也好。难得妹妹有这份心。” 贺以念停顿了一下,抬手指向了林凝儿发髻间的那支步摇:“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支步摇是当初妹妹从我这儿借走的。现在还,正是时候。” 林凝儿这些年可没少从林念念那儿拿好东西。 林老太太原本慈爱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沉了,再看林凝儿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也有了几分埋怨。确实是太小家子气了。若是真的去要回来,外人传出去说林府连只钗子都输不起,这个脸可就丢大了!果然,庶女就是庶女,真是见识少格局小。 林凝儿自然是看出了老太太神色中的不悦,这下子,眼泪倒是真的给吓出来了:“姐姐,你误会了,我只是……” 见对方还想往下说,贺以念及时地截住了她的话:“好了,小声些!你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不成?” 倒真的是一副长姐的做派。林老太太对这个倒是有些满意,也沉下了声:“听你长姐的!别在这丢人现眼!” 成功将林凝儿未说完的话扼杀在了摇篮里。贺以念瞟了一眼林凝儿涨红的如猪肝一般的脸色,心里偷笑。活该,谁让刚刚这家伙就知道抢话说,现在让她也体会一下被话憋住的滋味。 制住了不安分的林凝儿,贺以念现在倒是不得不去处理一下首饰的问题了。起身告辞,贺以念踱步到了后院,那里是各府的马车,里头会放一些备用的衣物和物饰。贺以念倒是记得,马车的匣盒中有一支木钗,是她当时觉得有意思,顺手在集市摊子上买回来的。除了打磨的光滑一些之外,压根没有任何特色。但眼下,也只有那个东西能应应急了。否则,等老太太缓过神来,这首饰要是还没带上,估计一顿骂是少不了的了。 伸手将那支木簪掏了出来,贺以念顺手往后一插,就算是戴好了,又急急忙忙地往宴会厅赶去。她刚从光顾着和林凝儿那家伙斗智了,根本没有发现——林芊绵这个女主并没有落座!回忆了一下剧情,现在她恐怕正在被世家小姐们欺负,这个部分,贺以念倒是不担心因为她当初写的时候,就安排好了。其实男主就在背后看着这一切呢。 第四十一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但是,关键是,按照剧情来说,欺负女主的这件事情,就是林念念挑起来的头。书里的原因是因为输钱了心里不痛快,所以联合着几个狼狈为奸的小姐妹们一起‘逗弄’一下对方。 可眼下,她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些银票,实在四很难昧着良心做出一副不痛快的神情。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炮灰,主线剧情又不得不走。 长叹了一口气,贺以念脚步不停,往小花园的假山那里走去。要快一点,不然万一赶不上,这个剧情怎么推动?毕竟她可是打头阵的炮灰先锋。 贺以念想到自己的这个‘重要程度’,脚下生风,猛不丁地一个转角,径直撞上了一个人。吃痛的捂着鼻子,贺以念下意识地想要道歉,结果一抬头,就撞见了对方皱紧眉头的模样,看她的样子就仿佛是踩了屎一样,又嫌弃又厌恶,总之就是十分的复杂。 难道是自己长得太丑把对方吓到了?贺以念一缩脖子,很自然地摸了摸脸。她虽然没有没有把林念念写的出尘绝世,但好歹也没有这么吓人吧? 偏偏对方看见了她那副呆愣的模样,眼里的不屑更加明显,绷直了身子,声音都冷了三分:“还请林姑娘自重。” 什么自重?贺以念皱紧了眉头,十分不解地瞅了那个男人一眼——看起来挺正常的,怎么一开口说话,就跟个神经病一样不知所云? 少女那副呆傻的样子落在对方的眼里就变成了痴迷,厌恶地退远了一些,男人的声音像是结了冰:“我早就和林姑娘说过,我并不心悦你,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贺以念:……要不是怀里还揣着借条,老娘今天就要打醒你这个自命不凡的蠢货。等等!电光火石之间,贺以念突然反应过来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是……“萧煜年?”贺以念脱口而出。然后就看见对方更加一副不屑的神情:“你这又是耍什么花招?” 好,这句很显然就是默认了。 贺以念一时之间心情也有些复杂。好死不死撞到了林念念喜欢的那个男配身上,这下子怕是说不清楚了。“那个,你听我……”贺以念后面半句话还没有说完,萧煜年冷哼一声:“不必多说,你好自为之吧。”然后一甩衣袖,就这么背着手走了。完全把贺以念当成瘟疫了一样。 她站在原地,看着萧煜年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感慨。当初她是怎么写出这么自恋的角色的?人家不小心撞到了他就是暗恋他?那要是不小心碰了他的手,岂不是还要和他拜堂成亲?这是什么联想能力? 系统:“这我要说一句公道话了,你想想你现在是谁。” 贺以念恍然大悟。对,原文里头,林念念可不就是那样的人吗?三番两次地借着那些机会往萧煜年的身边凑。难怪对方刚刚看自己的眼神这么不屑。她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正想转身离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看了这么久,很舍不得?” 声音似流水般清冷,水底下却藏着锋芒毕露的石子,温柔中包裹着危险。贺以念敏感地打了个颤,顺着声音看去,龇牙笑的十分傻气:“沈夫子。” 沈寒谦丝毫没有被哄好的意思,自顾自地走到了贺以念的身边,也学着她的样子眺望着方才萧煜年离开的方向,笑容淡淡,居然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很舍不得?” 贺以念心里莫名发颤:“系统,我怎么觉得攻略对象的情绪很不对劲啊?” 系统这一次回答的速度很快:“恩,你的感觉很对。” 贺以念:…… 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沈寒谦,贺以念声音干脆:“舍不得什么?只不过他刚才说的话很奇怪,我在想宴会里是不是混进了个疯子。” 这话说得就很不客气了。 沈寒谦双眸微眯,低头看了一眼分明是一脸坦荡的贺以念,眼尾的阴鸷慢慢散开,染上了点点笑意:“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不需要多费心。” ‘废物’那两个字咬的很重,贺以念飞快地眨眨眼,一副认同的模样。 看着少女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沈寒谦心中的阴沉才散去了一些,下意识地伸手像是想要抚摸贺以念的脑袋,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瞳,却又悬着手,迟迟没有落下。 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贺以念已经绷不住想要先行告辞的时候,沈寒谦突然开口:“今日的宫宴,准备好了吗?” 想了想林芊绵手上的伤口,再想了想她带着的那支钗子,贺以念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小自信,颔首道:“自然是准备好了。” 保证这一次宫宴,就让男主对林芊绵感兴趣! “别动。”沈寒谦突然开口,下一秒便俯身凑近了贺以念。一瞬间,对方混着草木清香的气味盈满了鼻间,看着对方那张徒然放大的脸,微抿的薄唇,带笑的双眼……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脑海里的世界像是突然静了下来,只听得到水沸腾的声音,连带着脸都变得通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沸腾,充盈了整个胸腔,连心脏的跳动都失去了规律。贺以念不自觉地捂住了胸口,唯恐被对方听见那杂乱的心曲。 下一秒,发髻一重,显然是被插了什么东西。 贺以念看着对方微微仰身,半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欣赏。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分明是一根步摇。 而且,摸着那做工,那雕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分明是她当时退还给南坊的那根。这家伙怎么还把它买回来了?贺以念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再买回来,沈寒谦花了多少钱。 心里想的什么,嘴上不自觉地就秃噜了出来。 沈寒谦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眼底的深意更重,嘴角笑意荡漾,看上去确实是十分开怀的模样,居然意外地乖巧,有问必答:“不多,十两。” 第四十二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没有想到第二次还能被宰?贺以念气的跳脚:“十两还……” 后面的声音,贺以念根本发不出,因为系统已经亮了红灯:“警告,脱离人设!” “还……是很便宜的!”紧急改口的贺以念觉得,再这样下去,舌头都得被自己咬断。 沈寒谦将少女的那副神色看的分明,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幽幽:“哦,这样啊。确实便宜了。还喜欢吗?” “……喜欢。”贺以念的回答明显有些有气无力。这个答案确实是很违心。十两银子买了这么个雕琢略显浮夸的东西,还要昧着良心说喜欢,她实在是打不起精神。 沈寒谦微微皱紧了眉头,看着对方那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他很不喜欢‘林念念’这样敷衍自己,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来说出口,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沉默了片刻,沈寒谦又不自觉地想起了方才的那个男人,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位是延平侯世子萧煜年,难不成,林念念和他有什么牵扯? “刚才的那位,你是否认识?”沈寒谦这句话压根没有经过思考,根本就憋不住。 贺以念心里有些笃定:“系统,这就是吃醋了吧!” 迟迟不见回应。 咽了口唾沫,贺以念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寒谦解释自己和萧煜年的关系。不对,本来也就没有关系,都是之前做的孽,这不能算在她贺以念的头上的!贺以念咬了咬牙,挑了个含糊的答案:“认识是认识,不过也没什么交集。” 她这句真没说谎。林念念上赶着追着萧煜年,只不过对方压根就不搭理她。算起来,可不是没什么交集吗? 沈寒谦眉宇微微松动,神色又恢复了淡定:“宫中人多眼杂,不要跑。” 听听这教育闺女一般的口气! 贺以念又好气又好笑,心里还记挂着林芊绵那边的事情,草草应了一声,就想要拔腿离开:“晓得了。夫子,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离开了。” “恩。”沈寒谦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贺以念刚刚走了几步,才又低声补了一句,“那钗子你先带着。下一回送个你喜欢的。” “啊?”贺以念并没有听清楚,回身歪着脑袋看向他,一双眼睛像是倒映着澄澈的天空,没有丝毫的杂质,“夫子你方才说了什么?” 沈寒谦抿着嘴,看着她那双眼睛,似乎有些出神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没什么。” 贺以念倒是真的乖巧的没有再跑了。沈寒谦说的不无道理,这毕竟是在宫里,万一被哪个有心人看见了,林府嫡女提着裙摆在花园里跑,这脸可就丢大了。 跑到目的地的时候,正好看见林芊绵弱弱地站在岸堤的柳树下,身旁站着两个看起来就十分趾高气扬的小姐。 那两个人看见贺以念远远地走来,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林姐姐快来看看,这家伙砸碎了我的玉镯子。” 自己果然不愧是第一女炮灰,接下来的剧情,就全靠‘林念念’推动了! 深吸一口气,贺以念收敛了神色走了过去,站定在林芊绵的面前,语气十分的不耐:“怎么回事?” “姐姐,我,我没有!”林芊绵已经红了眼眶,柳树的枝条在风中摇摆,对方娇弱的身子也显得瑟瑟发抖,总之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可怜天见。 作为作者,贺以念心里清楚,这件事情的确不是林芊绵的错。她不过是在湖边散心,是那个人自己走路不小心,撞上了她,然后两个人都摔了一跤。对方的玉镯子磕在了石头上才会碎的。 但是,作为林念念,贺以念脸上那份刻薄倨傲的表情当然是少不了的。更何况,现在,男主应该就站在暗处看呢。 想到这儿,贺以念挺直了腰板,完全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没有什么?人家都说了是你,还想抵赖不成?” 一开口就是十足的偏心。 林芊绵瞪圆了眼睛,完全是一副悲愤的模样:“分明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贺以念知道,按照剧情,她现在应该出手打女主一个耳光,把那份刁蛮和欺人太甚演到最巅峰。但是,她那只手高高举起,实在是硬不下心肠打下去。 女主除了爱哭之外,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毛病了,最多是是圣母了一些。更何况她心里清楚,这件事确实不是女主的错,这还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家,她真的没有脸下手。 她还没有来得及克服这层心里上的障碍,就听见一声惊呼,林芊绵竟是因为害怕,自己往后退了两步,被绊倒了。 贺以念举着手掌,看着跌坐在地上,已经哭成了泪人儿的林芊绵,一时之间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吐槽剧情推力太强大比较好,还是吐槽林芊绵这娇花一样的体质比较好。 抿了抿嘴,贺以念还是决定继续把这出戏演完:“别装出这副死样子,快些赔礼道歉,莫要坏了我们林府的名声。” 她特意拔高了声音,尖锐又刺耳。连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刻薄。只等着男主跳出来主持正义了。 结果,她说完这句之后,周遭寂静了很久。 贺以念有些僵硬了。难道是她记错了剧情?这一幕里头没有男主英雄救美的情节?还是说,出了什么变故,导致男主并没有出现。 这一边,林芊绵还在啜泣。小声地辩驳:“不是,我没有……”听起来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贺以念作为亲妈型作者,几乎要控制不住上前去把对方扶起来的时候,听见脚步声。 搞什么啊,现在才来?贺以念松了口气,继续她未完成的表演:“什么叫你没有?人家都说的清清楚楚的了,难道还会冤枉你吗?” 一边骂,贺以念的心里一边在打鼓。求男主快点开口吧,她快要骂不下去了。做一个恶毒的炮灰真的好难,呜呜呜。 不负期望的,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对方显然是在努力压抑着脾气:“吵死了。” 第四十三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及时地回头——赫然是男主,独孤延璟。对方眉宇间蕴着冷意,眼皮懒抬,就这么睥睨着她们。浑身都散着冷气一般,让人只觉得冷的厉害。 一点也没有沈寒谦帅!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的心里飞快地闪过了这样的念头,只是,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贺以念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完了台词:“你是什么人?敢这么放肆!” 说完之后,贺以念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原文里头,林念念是真的不认识男主,所以才会态度如此的嚣张,而现在,她明明清楚地知道对方是睚眦必报的男主,还要硬着头皮虎口拔牙,这是什么精神,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作死精神!要不是为了维持住原本的剧情,她绝对不会去干这么拉仇恨的事情! 果不其然,对方在听到贺以念这句话之后,气压更是冷了三分,那双浸满寒霜的眼睛刀子似的瞥向贺以念:“你算个什么东西?” 贺以念得承认,她被对方的眼神给吓到了。不愧是男主,气场是真的很强了。咽了咽口水,她硬着头皮冷然道:“这是我们林府的事情,你一个外男,也想要插手不成?”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激怒男主,让他对林芊绵施以援手。贺以念得承认,她腿肚子在打颤。 独孤延璟这个男主,她还是了解的。性子龟毛不说,又冷又傲,实在是难伺候的很。估计也只有林芊绵这样的小白莲才能感化他了。要不是这里是宫中,杀个臣女是件麻烦的事情,贺以念觉得自己的脑袋恐怕都保不住。 出乎意料地,独孤延璟原本冷然的模样,看向贺以念之后,眸光突然一闪,变得有些玩味。他看的很清楚,那个聒噪的女人,脚分明在打软。 她害怕自己,却又要硬着头皮说一些虚张声势的话,这还挺有意思的。独孤延璟伸手摸了摸下巴,眼神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贺以念的腿抖得更厉害了。她很清楚独孤延璟摸下巴的这个动作所代表的的含义——寓意着他对某样事物产生了一些兴趣,现在正在思考。 但是,谁能来告诉一下她,为什么独孤延璟那玩味的目光会看向她?贺以念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及时地打破了这份诡异:“我不算什么东西,告辞!” 反正现在男主出现了,也算是英雄救美了。剧情在正轨上就行,她实在是吃不消男主的眼神了。 大概是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独孤延璟皱着眉头看着对方的转身离开的背影,一时失笑。那个聒噪的女人转身的时候都还在打着哆嗦,看起来像是怕极了自己。方才还不怕死地在训斥自己,这才一会儿工夫,居然怕到落荒而逃?真是有趣。独孤延璟眸色深深,好一会儿才信步离开,对依旧坐在地上的林芊绵竟是一眼都没有多看。反倒是林芊绵出声阻止了他的动作:“对不起。” 声音柔弱,听起来就像是微风拂过湖面一般,漾开涟漪淡淡。和方才那个虚张声势的女人的声音倒是截然相反。独孤延璟站定了步子,一时之间思绪有些游离。 见对方停下了脚步,林芊绵抿了抿嘴,声音更弱了:“还请这位公子帮忙,扶我一把可好?”她的脚踝有些吃痛,想来很有可能是刚刚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现在身边都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东西,她若是坐在这里等待这阵疼痛过去,势必会耽误出席宫宴。 更何况,方才这个男人的语气虽然冰冷,却也着实是替她解决了一件难事。他应该是个好人吧。林芊绵想到这,怯生生地抬起了头眼里有了些期待的神采。 独孤延璟眉头越皱越紧,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倒是意外的有了些兴趣:“姑娘就这样出声让男子扶你起来,不怕遭人诟病?” 林芊绵的动作一滞,眼里的光有些黯淡,头低得更深了:“若,若是公子不愿意,可否替我将婢女喊来。她名叫双儿,可能会在宴会厅……” 对方不耐烦的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觉得我看起来很清闲吗?” 他倒是真的觉得有些意思了。今日先是碰到个不怕死的和自己顶嘴,现在居然还有一个想要向他寻求帮助?而且,这个坐在地上的女人,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和那个嚣张的女人是认识的。想到这一层,独孤延璟微微敛起了眼眸,深色的瞳孔间闪过一丝笑意:“方才那个女子是谁?” 林芊绵一时摸不透他究竟想做什么,抿了抿嘴,没有出声。 他冷笑一声:“不是想让我帮你吗?你总得回报我些什么吧。” 此刻他倒是有了些耐性。 林芊绵犹豫了一会儿,想到方才这个男人粗暴的言辞,摇了摇头:“那算了,你走吧。” 独孤延璟:……他倒真是要给这个坐在地上的女人气笑了。走近了两步,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林芊绵:“告诉我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的损失吧?” 他觉得自己的语气应该算得上是比较好的了。偏偏对方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他欺负了她一样,然后就听见女子的声音:“你方才这么凶,谁知道是不是准备伺机报复。” 他作为王爷,若是真的想要报复谁,还需要用这样拙劣的手段吗?独孤延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得厉害。今日真是撞邪了。一个两个都和他这么过不去。 “刚刚她不是在欺负你吗?怎么,不想让我帮你报仇?”鬼使神差地,独孤延璟说出了这句话。 林芊绵摇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是明白的。更何况眼下这个男人的身份还是个未知数,轻易暴露了林府并不是什么好事。 独孤延璟此刻是真的有些疑惑了,但这般耗下去,实在是耽误时间,原本就是他最不情愿的事情,和对方耗了这么多的时间,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想到这儿,他直起身子,举步离开。走出了没多远,看着那个女人丝毫没有动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转身又将林芊绵扶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少女的手臂纤细,握在手中就像是一团棉花一样,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扶了起来。独孤延璟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急忙松开了手,压根没有看对方的神情,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的脚步,明显急促了许多。 另一边,贺以念冷着脸回了宴厅。虽然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但是好歹头上戴着步摇,看起来正式一些了。林老太太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半阖着眼睛,扫了一眼一脸乖巧的林凝儿,招了招手:“你们年轻的姑娘去闹吧,我年纪大了,不喜欢折腾。” 宫宴无非就是年轻的世家子弟们崭露头角的时候,林凝儿期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自然不会愿意错过,得了祖母的命令,几乎下一秒就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谢祖母。” 反倒是贺以念,她摆了摆手,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我乏了,一会儿再去。” 不去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对这个宫宴也实在是提不起劲头。更何况,刚刚她还被自己笔下的男主给吓到了。 亲妈型作者被自己写出的男主吓得腿打颤,说出去都觉得丢人。 贺以念默默捂脸。要不是林念念的人设的影响还在,她现在早就两眼一闭,找个地方睡觉去了。她原来在现实的世界里头,向来不参与那些什么宴会社交。就连她男神的粉丝见面会她都很少去,现在对宫宴自然也提不起兴趣。 然而,事情显然没有贺以念想的这么简单。眼下就有一个很大的阻力——林凝儿。 她撒娇似的摇了摇贺以念的手臂,一副娇俏天真的模样:“姐姐不用担心,咱们就是去花园里逛一逛,不参与她们的诗歌会。” 贺以念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她当时确实写了诗歌会。按照套路来说,女主肯定是要在那场会上大放异彩,借此引起男主的注意和一众炮灰的妒忌。贺以念仔细的想了想,林念念在那场诗歌会当中,没有丝毫的出彩和作为。纯粹就上中途出现了一下,为女主的惊世才华起到了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啊,做炮灰真的好累。 贺以念懒洋洋地伸手拆食了一颗葡萄,紫红色的汁水顺着白皙的指尖向下淌,少女星眸微眯,显露出一副慵懒生动的模样:“为什么不参与?” 这句话把林凝儿问的楞了一下。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么说,林念念会感激自己帮她解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不识时务。沉默了一会儿,林凝儿抬眼看了一眼林老太太的神情,模样很是小心翼翼,看起来唯恐像是怕得罪眼前的人:“姐姐不是,向来不喜欢那些地方吗?毕竟姐姐的才识……” 后面的话,林凝儿没有说出口。林念念确实是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嚣张跋扈,但是林凝儿心里清楚,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对于她不擅长的课业学识而言,林念念的态度向来是能避则避,显得十分的自卑。 满以为自己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对方应该会同意,顺便对自己的‘体贴’感激一番,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却突然沉下了脸色,细长的黛眉轻挑:“你的意思是,我的才识不够?” 林凝儿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回答,硬是从喉间挤出了赞美的话:“姐姐的才识自然是出类拔萃的。” 她向来擅长吹捧林念念,这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一说完,就看见了林老太太那张沉下去的脸色。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副模样分明不是这个意思,现在又这般吹捧。林念念这个傻子看不出来,但是林老太太可是个人精。自己先前装的那些天真烂漫,恐怕都泡汤了。 林凝儿心里还在权衡,殊不知,她这幅嘴脸没有骗过老太太,也没有骗过‘林念念’。 贺以念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看一看吧。” 默默攥紧了拳头,林凝儿维持着面上的笑容,十分亲昵地伸手挽住了她:“一会儿妹妹要是答不出,姐姐可得帮我。” 贺以念也没有推开她,弯了弯唇:“好啊。” 事实上,林凝儿的课业比林念念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只不过她一直喜欢在林念念面前示弱罢了。 贺以念也懒得和她掰扯这么多。她现在隐约已经有些摸清楚了所谓的‘人设崩塌’的界限在哪里。现在男二的好感度还没有到能够随意改变剧情的地步,只要不影响大致剧情的走向,她也不需要太过小心翼翼。 默默在心里做出了总结,贺以念忍不住问了一声:“系统,现在男二的好感度是多少啊?” 系统回答的很含糊:“唔……不清楚。”这句话听起来很是敷衍,但其实系统已经尽力了。毕竟,沈寒谦从那天晚上受伤被贺以念救了之后,好感度就一直在波动。已经确定下来的好感度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再发生变化的,但是没有确定的就说不准了。系统现在被攻略对象反复波动的数据也整的有点疲倦了。但是又不敢告诉贺以念还有这么一个设定,否则,对方一定会担心好感度下降的问题。 作为一个系统,它觉得自己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压力。 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答案的贺以念早已是看透了系统的尿性,很快也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和林凝儿一同去了青竹阁。那里便是要举办诗歌会的地方。 白色的帷幔随风翻飞,应和着空气中墨香,倒是真有了几分清雅的味道。只不过,贺以念眯着眼睛在那一群预备着大显身手的姑娘家中间却没有找到林芊绵的身影——不会是被男主直接带走了吧? 贺以念努力让自己的思想不要那么污秽,开始试图回忆原文的情节。照常理,她不怕死地惹到了独孤延璟之后,完美的留出了时间让林芊绵和他沟通一下感情。在原文里头,独孤延璟也确实被林芊绵所吸引,但也只是将她扶起来之后就离开了。 所以,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错了? 第四十五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面上虽然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但是已经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往里头走了,心里犯起了嘀咕——不会是自己当时骂得不够狠,以至于无法对比出女主的娇弱美好吧?要真的是这样,那她这个炮灰可就罪过了。 林凝儿将她那副沉思的模样看在眼里,满心以为对方是因为害怕暴露了自己浅薄的才识才会露怯,得意地勾起了嘴角,揽着贺以念的手臂更加用力:“姐姐,我们过去吧。” 贺以念充耳不闻,皱了皱眉头甩开了林凝儿的手:“你先去吧。我,我腹中有些不适。”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究竟有多么急切,贺以念伸手捂着小腹,连林凝儿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在意,转身便离开了。 林凝儿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十分诧异地看着对方飞快离开的背影,正想暗暗骂一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怎么了、” 她浑身一震,扭头就看见沈寒谦那张清冷的面庞,距离有些近了,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和掩在衣袍下的那身精壮的肌理……林凝儿脸色一红:“沈,沈夫子。” 林凝儿眸光微暗。她早就觉得这个教书匠容貌无双,现在贴近了看,恐怕比起那个延平候世子萧煜年俊美许多。只可惜了,不过是个小官。 沈寒谦并没有看到林凝儿神情的变换。更准确一点来说,他压根就没有看林凝儿一眼。见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沈寒谦眼神微寒,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她去哪?” 这个‘她’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林凝儿眸光微闪,话语间充满了委屈:“回夫子,我也不知。原本是要一同去诗歌会的,可姐姐到了门口,只不过看了一眼,就说自己腹痛,神色害怕,径直离开了。” 沈寒谦作为夫子,自然是知道林念念的能力的。若是原来,那句‘满脸害怕’一定会让沈寒谦误会是林念念自知丢脸,落荒而逃了。 可是,宫宴前的那些日子,沈寒谦几乎每天都在给‘林念念’开小灶,越来越觉得对方并没有原来那样的蠢钝刁蛮,一时间对林凝儿那番说辞皱紧了眉头,行动急切,完全没有再理会林凝儿了,朝着贺以念离开的方向走去。 林凝儿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但无论怎么样也不会认为沈寒谦是去找‘林念念’了,只得恨恨地撇撇嘴,声音小而怨毒:“不过是个教书的罢了,得意些什么?”她对沈寒谦向来有理,但骨子里其实和林念念一样,瞧不起这个教书匠。 贺以念完全是凭着记忆往回走的,唯恐走慢了会耽误事情。然后就在不远的地方看见了辣眼睛的一幕——林芊绵身若扶柳,半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那个男人她也很眼熟,分明就是今天撞到了的萧煜年。 她下意识地愣在了那里。这是什么情况?萧煜年勉强只能算得上是个男四,怎么这么快就和女主见面了?而且,看起来这两个人的关系…… 贺以念还没有琢磨出味儿来,就听见林芊绵一声惊呼:“姐姐!” 刹那间,贺以念看得十分清楚,对方十分用力地甩开了原本搀扶着她的萧煜年,动作之大,竟然生生将他推了个踉跄。林芊绵自己显然也没有捞着好,骤然失去了支撑,又一次狠狠摔在了地上。 一系列的变故看的贺以念瞠目结舌。更令她觉得奇怪的是,明明是林芊绵推得他,偏偏对方跑过去一脸急切地想要将她扶起来,顺便还甩给了自己一个厌恶的眼神。 林芊绵避开了萧煜年伸出来的手,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贺以念,十分害怕的样子:“姐姐,这位公子只是搀扶了我一下,拜托你不要告诉祖母。” 一直安静旁观的贺以念看见了萧煜年更加厌恶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摆手说自己保证不会告诉,就听见了男子冷哼一声:“姑娘,你怕她做什么?” 要不是情况不对,贺以念恨不得把头点得像拨浪鼓一样,掏心掏肺地对女主说一句‘不要怕,我是来助攻的。’ 贺以念犹豫了一下,准备转身离开。虽然萧煜年的出现有点太快了,不过看着这两个人的方向应该也是要去诗歌会的,那她也就懒得掺和了。 没想到,自己身子刚动,就听见林芊绵一声哭喊,声音都在发颤:“姐姐,我和这位公子真的是清白的!” 贺以念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她亲手写的,她当然知道,林芊绵和萧煜年之前清如凉白开,单方面的就是萧煜年这个男配苦苦单恋女主而已。 清了清嗓子,贺以念正想开口解释一下,就听见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跳跃剧情,请宿主按照人设完成任务。” 贺以念脸色一僵:“什么任务?” “吃醋陷害女主。”系统的声音一本正经,丝毫听不出开玩笑的味道,“根据好感度,跳跃剧情也是有可能的事情。萧煜年已经出现,请宿主尽快恢复故事主线,助攻男女主角。” 拿什么助攻?生命吗?贺以念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丝丝裂痕。‘吃醋陷害女主’的这个故事主线,贺以念当然是有印象的。发生在原文的百分四十左右的时候,因为萧煜年喜欢上了女主,林念念就产生了怨毒的心思。 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萧煜年和林芊绵的第一次见面吧?贺以念有些绷不住,诧异地看了萧煜年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男配,你这陷入爱情的速度,比龙卷风还快。 贺以念顶着‘林念念’这张脸,这样的神情就成了痛苦之下的震惊。 萧煜年嘴角的弧度更加讥讽:“善妒的女子可真的可怕。不过也是,林府的嫡女就是这样的人。姑娘,你方才喊她姐姐,想来你也是林府的。不知芳名是什么?” 居然是当着‘林念念’的面,自顾自地开始撩妹了?贺以念微微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剧本:“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恰到好处地举起右手,伸出一根指头,指着那两个人。贺以念控制着身体微微发颤,俨然是一副气急了的模样。 贺以念的演技虽然有些浮夸,但是成效显著。 萧煜年显然是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了,温柔地弯下腰,想要将林芊绵扶起来。 第四十六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看着对方这样温柔的眉眼,再想想萧煜年之后为了娶女主而被男主打废了一条腿,贺以念头皮有些发麻,恨不能拍拍对方的肩膀,告诉他—— 舔狗最后,一无所有。 林芊绵倒也没有再拒绝对方的好意,借着力气站了起来之后,低头欲泣的样子:“姐姐,我扭伤了脚,这位公子便扶了我一把。” 长长的羽睫微扇,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将落未落,衬的那双温柔的秋水眸越发的扣人心弦,再加上低着头,小巧的下巴微收着,玉似的面颊上还挂着泪痕…… 要不是谨记着自己是个炮灰,贺以念都恨不得冲上去给女主角擦擦眼泪。太尼玛美了,简直就是‘我见犹怜’的典范! 果然,萧煜年显然也被迷住了,声音越发温柔:“姑娘你别怕。” 贺以念抿了抿嘴,在心里怒嚎:“破系统,你给我滚出来!你来告诉我,这个醋要怎么吃?话说回来我跟萧煜年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我吃什么醋?” 系统犹豫了片刻:“……你问我干什么?这是你写的。” 贺以念瞬间哑了,流下了属于作者的泪水。 硬着头皮,贺以念清了清嗓子,再一次出击:“你离他远一点!”这声怒吼是对着林芊绵的,中气十足,颇有气势。生生把林芊绵吓得一哆嗦,身子更软了,就靠在萧煜年的手臂上,发出一声惊呼。 萧煜年趁势将对方搂的更紧了一些。 ……要不是贺以念确定自己当时写的的确是一朵娇弱善良但坚强的圣母白莲花,她真的会以为对方是故意的。 贺以念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感情,觉得现在应该是自己气急败坏流下眼泪的时候了,瘪了瘪嘴,正想哭,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姑娘。” 分明是沈寒谦的声音! 贺以念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那双通红的眼睛正对上对方清澈的眼眸。一瞬间,贺以念莫名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冷了许多。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沈寒谦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就站在她的面前,挨得很近,一瞬间遭受到的‘美颜暴击’让她局促的甚至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对方却压根就没有给她这个缓冲的机会,面色不虞地斜眼瞥了一眼那两个人,盯着贺以念的眼神专注,就像是深深的潭水,表面毫无波澜,其实那些情绪都深藏在下。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少女微红的眼眶,声音低沉:“为什么哭,恩?” 男子的声音沉沉,每一个字音都像是被温柔的海水所包裹,微微低哑,又带着说不出的诱惑。尤其是最后的那个疑问的尾音,实在是霸道总裁的优秀模板!贺以念被对方苏得脸上一红,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才发觉不对——自己这样的反应,太少女太娇羞了! 果然,耳畔传来了对方低沉的笑声。像是摸准了少女很吃这一套似的,沈寒谦笑的时候又凑近了一些,声音如磁石一般。 贺以念恨不得捂脸长叹。完了完了,颜控加声控的她,怎么可能不栽在他手上呢! 被晾在一边的萧煜年最先沉不住气了:“呵,看来林府的嫡女,还是有点手段的。” 他并不知道眼前那名男子的身份,但是对方眉眼间的倨傲和气度,想来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看上去,和林念念的关系这般要好?瞎了眼不成? 这话一出口,沈寒谦就感觉到眼前的女子有些僵硬了,如玉雕琢的眉眼沉的厉害。看起来,林念念好像很在乎那个男人。这个认知让沈寒谦的心里没由来的有些不舒服。尤其是看见林念念抬头,越过他看向那个人的时候,他竟然可笑地想要伸手去遮捂她的眼睛。 这一切的情绪对沈寒谦而言,都是有些陌生的。 浑然不知沈寒谦此刻心里的那些奇怪的念头,贺以念会僵硬,完全只是因为,她忽然想起来还有萧煜年这个家伙在,同时,也记起了自己的任务。 但是,面对沈寒谦,贺以念无论如何也拉不下那个脸去对着萧煜年吃醋。她心里清楚,为了任务,怎么样丢面子都好,但她不管怎么样,也不愿意在沈寒谦的面前显出那副愚蠢妒忌的丑陋嘴脸。 发现自己方才那句话根本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萧煜年也有些恼怒了,搀着林芊绵作势要离开,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把眼睛擦亮一些吧。以免被某些蛇蝎心肠的人骗了还不自知。” 贺以念恨不得锤爆他的脑袋,一时之间完全忘记了什么鬼任务:“延平侯世子,你倒是说说,我骗你什么了?” 少女声音清亮,倒是将萧煜年问了个猝不及防。抬眼对上贺以念那双凌厉的双瞳,萧煜年抿了抿嘴,才找回了声音:“林姑娘做了什么,自己心中有数。” 贺以念一声冷哼,干干脆脆地堵住了他的话:“本姑娘不知道!” 系统急的都要亮红灯了:“人设!任务!” 贺以念这才微微收了些脾气,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个宣泄的好方法:“延平侯世子难不成是想说,我先前心悦你所做的那些事情,是毒蝎心肠?” 沈寒谦下意识皱紧了眉头,低头看向满脸不甘示弱的贺以念。这丫头刚才说什么?她心悦萧煜年? 贺以念还没有觉察出危险就在她的身边,见萧煜年一脸错愕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屑:“延平侯世子避我如洪水猛兽,却对我这个妹妹多加关爱。你们不过今日第一次见面,这算是个什么道理?” 好,成功地表达了对林芊绵的不满。贺以念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再接再厉:“不过延平侯世子放心,我贺,林念念也不是什么不知廉耻的人。从今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便是了。” 萧煜年浑身一震,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沈寒谦皱紧的眉头微微有些松动的迹象,一双眼睛依旧打量着贺以念,似乎是想要看透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第四十七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倒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替着林念念这个原主打抱不平:“当初我确实因为你的才华才倾慕于你,也做了一些令你厌恶的事情。这些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行吗? 后面四个字,贺以念根本还没有说出口,就感觉到前额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剧烈的疼痛迅速游走,贺以念原本生生被疼的叫喊出声,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手掌死死按在头上,几欲昏厥。 身旁的沈寒谦一骇,急忙伸手想要扶住她。 幸好疼痛只是一瞬,好一会儿贺以念才从那份疼痛中缓过劲儿来。太尼玛疼了,疼的额间都还带着一层薄薄的汗珠。她徒然变了脸色:“系统,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要和萧煜年不相往来,这不符合人设。”系统叹了口气,“不过还好,因为萧煜年没有信你的话,所以给你的惩罚不算严重。”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煜年没有相信? 像是为了证明系统所说的话,站在不远处的萧煜年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还请林姑娘遵守诺言。千万不要一面说着这样的话,一面又装的一副心痛难耐的样子。” 谁心痛难耐了?贺以念一肚子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想到刚刚自己受惩罚的时候那副痛到扭曲的脸色,又生生咽了回去。 行,您误会吧,算我倒霉行了吧。 完全放弃了挣扎的贺以念眼看着萧煜年一脸温柔地扶着战战兢兢欲言又止的林芊绵离开,抬眼看了看沈寒谦,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面色沉沉,绝对算不上是好心情。 贺以念眨了眨眼,克制住自己想要直接逃跑的心思,干笑道:“沈夫子,好巧。” 原谅她的脑子不够用了。自己刚才是在攻略对象的面前被指出喜欢另一个人,现在这好感度不会已经跌破负数了吧?贺以念有点想哭了。 沈寒谦专注地盯着她,从眉梢到脚尖,目光扫了一圈之后又落回了贺以念头上的那一支他送的步摇上:“延平侯世子是丁卯年间的进士。” 啊?贺以念完全不知道对方这一开口是什么意思。 看着少女因着诧异微微张开的薄唇,薄色的唇瓣间透出点点贝齿。沈寒谦喉间微动,下意识地别开了眼,声音却依旧透着一本正经:“丁卯年间一共三十四位进士,我排第十,定然是排在萧煜年之前的。” 贺以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个她当然知道。而且,当初考进士的时候,沈寒谦是有意藏锋,这才排到了第十,否则就男二这一身才学,状元是跑不了的。 但是,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贺以念有些疑惑,抬头看着沈寒谦,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对方抿着嘴,神情有些局促,早就别开了目光,没有直视自己。看起来,莫名有些少年气的可爱。 贺以念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她昂着头,目光直直地看着沈寒谦:“沈夫子莫不是在变着法儿地告诉我,你的才识远在萧煜年之上?” 如果沈寒谦敏感一些就会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在喊‘萧煜年’的时候,丝毫没有感情,完全不像是在念心仪之人的名字。反倒是那声‘沈夫子’,听起来尾音缱绻,就像糖葫芦,粘而甜。 他绷着脸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半分的扭捏。若不是情况不许,他甚至想要告诉对方,自己原本是可以拿状元的。 “沈夫子的才识这么高啊?”贺以念像是不相信。 “林念念!”沈寒谦的声音里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怒气。这小妮子是在装不懂,还是她根本没有这心思所以没有听懂? 贺以念在心里疯狂cue系统:“快出来!我可能又要破人设了,咱们打个商量,这次直接疼晕我行不行?”这样比较一了百了。 系统:“现在是原文里的剧情吗?不是你还怕什么?” 如果系统有形象的话,贺以念毫不怀疑此刻对方会扔给自己一个大大的白眼。 贺以念笑弯了眉眼,仰着头,甚至有些傻气地看着沈寒谦:“沈夫子,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沈寒谦被她气笑了,伸手覆住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上,才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声音低沉着,像是在问她,更像是在问自己:“是啊,我和你说这些作甚?”只是听到她说自己是因为萧煜年的学识才有了倾慕之心之后,他就不太对劲了,满心都是不甘。 贺以念故意眨了眨眼,长长的羽睫扇动,划过对方的掌心,传递出那份微微酥麻的触感。沈寒谦猝然收回了手,脸上闪过一丝局促不安,被贺以念捉了个正着。 “夫子。”贺以念狡黠地又眨了眨眼,后面那一句拖得很长,“你耳朵红了。” 看着对方玉似的面庞染上绯色,向来冷淡的眼眸里缀着点点局促,再加上那已经红透了耳垂,简直可爱到犯规! 贺以念的语气认真无比:“我知道。” 沈寒谦微微愣神。 “我知道夫子的才识无双。”贺以念的声音透着霁月清风的磊落与明朗,“我也知道夫子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我等着夫子亲自告诉我。” 亲自告诉她?告诉她什么?沈寒谦难得露出疑惑的神情,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迷茫的少年气。 贺以念正准备再接再厉,好好地把‘林念念’不好的形象给洗刷干净,就听见系统警报的声音:“完了,男主撞见那个家伙扶着女主了!快去助攻啊!”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贺以念将怨念全都记在了那个自命不凡还爱作死的男配萧煜年身上,一刻也不敢耽误,冲着沈寒谦摆摆手:“沈夫子,你慢慢想。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沈寒谦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只看见对方风一样的背影,不由得抵额失笑,声音似叶间滚动的露珠:“林,念,念。”三个字在他的唇舌间辗转,笑意里藏着深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难以将视线从林念念身上挪开了。这究竟是好是坏,他也难以说清。只是,胸腔间跳动的那份满足与喜悦是不会骗人的。他和这个林念念,似乎很久之前便相识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这样的笃定——自己所有的事情,或许她都知道。 第四十八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另一边,贺以念一路狂奔,总算是赶到了男主和男配‘厮杀的战场’,正是诗歌会的大门口。 原本就面色阴沉的独孤延璟脸色更加黑了。而萧煜年更加直接,干脆扶着林芊绵准备离开。 贺以念恨不得冲上去抽对方一耳光,骂他一句‘坏事精!’,好容易才克制下来,冷下声音冲着萧煜年伸出了手:“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了,人多眼杂,还是我来扶吧。” 萧煜年一声冷哼:“你来扶?我看你是想趁机欺负她吧。” 话一说出口,另外两个人的脸色皆是铁青一片。 贺以念脸色铁青的原因是因为,独孤延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视线就一直黏在她的身上,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x光一样,赤裸裸地被人看着。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万一男主要是已经对女主有点意思了,自己这摆明了就是要被男主拿去‘开刀’的啊!贺以念想到这儿,仿佛已经看到了文章中对林念念结局的描写,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声音都颤了:“你扯……胡说些什么?马上就要进去了,里头那么多人在开诗歌会,你就这样扶着我妹妹进去,成何体统?” 萧煜年看着‘林念念’身子微微颤抖着,就像是在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一样,心里莫名有些心疼,意识到自己心里的那份奇异之后,萧煜年有些慌乱,嘴上越说越离谱:“无妨,我娶她便是了。” “不,不可!”林芊绵最先有了反应,身子都在抖。 只可惜,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更像是因为害羞而拒绝的。 贺以念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真要是觉得不行,你倒是赶紧从人家的臂弯里出来啊!还有这个萧煜年,娶他个大头鬼!当着男主的面就敢这么说,难不成他是现在就想被打断一条腿? 贺以念气的简直想暴走:“系统,这个男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看这一段原文里头也没有,是不是可以崩人设?” 系统:“额……事实上这还是主线剧情里的情节,所以你……” 后面的话不用说完,贺以念已经接受了这痛苦的事实,默默捂脸:“那按照原文,男配肯定是崩了啊,你们不管?” “管不着。”轻飘飘三个字,气的贺以念更加想跳脚。 萧煜年看着对方那份气急败坏的样子,心安了一些。方才因为对方那句‘老死不相往来’而莫名牵动的心总算是定了下来,抿了抿嘴,他有些不自在:“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我想说你是个傻叉!贺以念真是懒得理他,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男主,只希望对方能说点什么,最好是直接吃醋! “快吃醋,快吃醋!”贺以念一面盯着独孤延璟,一面在心里嘀咕。 在贺以念期待的目光下,对方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萧煜年的那句话一样,转身离开了。姿势很帅,脚步铿锵。 贺以念完全傻眼了:“系统,难道男主现在对女主一点好感也没有?不应该啊,我当时表现的不够刁蛮吗?” “十分刁蛮。”系统给出了由衷的评价。 “……你有本事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啊!”贺以念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过,男主都已经走了,自己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助攻的必要的,还是尽快进去,准备开启诗歌会的剧情吧。理了理思绪,贺以念冲着林芊绵勾了勾手指:“走了,还嫌不够丢人?” 方才她就这么看着男主离开?这个女主真是!没点眼力儿!和独孤延璟比起来,这个萧煜年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前者是冷酷冰山型,后者就完全是初中生,就是那种口是心非,末了才知道珍惜的傻逼类型。 林芊绵急忙想要离开,伸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萧煜年,神色更加惶惶,有些求救的意味:“姐姐。” 贺以念暗啐一声,现在就知道跟她求救了,男主都离开了! 萧煜年揽着林芊绵,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林念念’:“原来你和她是姐妹,呵,倒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贺以念简直要被萧煜年这个人整的麻木了。这个傻叉是属蝎子精的吗?怎么动不动就要蛰一下自己?林念念不过就是爱慕她而已,又不是刨了他的祖坟,也不是什么杀父弑母之仇,萧煜年到底为什么非要和林念念过不去? 心里这么想着,贺以念也确确实实为了林念念这么问出了口:“萧煜年,你很讨厌林念,你很讨厌我?” 少女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是疲惫到了极点。他心骤然停了一下,心里有什么声音在拼命地、大声地否认,嘴上发出来的声音却不受他的控制,陌生而又残忍:“当然,林念念,你跟在我身后的时候我每次都在想,怎么会有你这么烦人的女子,丝毫不知道礼义廉耻,就这么跟在我后面,烦……” 萧煜年的声音骤停,迎面是一阵剧痛,有人一拳打在了他的左眼处。一瞬间眼前金星四溅,他闷哼一声,径直晕了过去。 旁观了一切的贺以念呆呆地看着沈寒谦只用了一拳就将萧煜年打倒在地,连带着林芊绵都被这股力气带到了地上。眼看着对方还要用脚踢,贺以念急忙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男子的腰身精壮,离得太近了,她甚至能听见沈寒谦粗粗的喘气声,显然是动了怒。 贺以念听着自己胸膛处澎湃的声音,就像是汽水罐子突然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香甜的味道混着二氧化碳都升腾了上来,有些酸,有些冲,更多的是甜蜜。她清楚的听见自己对自己说了一句——“完了!” 完了,她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沈寒谦了。这个男人明明应该是躲在暗处坐享其成的狐狸,现在却因为冲动,暴露在了阳光下。 拦住了沈寒谦的动作,贺以念低头看向已经吓呆了的林芊绵,指着她脑袋,语气很是冷酷:“敢说出去,我多的是办法让你滚出林府。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芊绵瞪圆了眼睛,忙不低的点头。也不知道是真的明白了,还是只是因为被吓的。 第四十九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沈寒谦沉默的看着‘林念念’的动作,心中的那份暴虐奇异的消散。他迟疑了一会儿,伸出手想要覆上对方的发顶,摸一摸那只步摇。 贺以念一把抓住了沈寒谦伸出的那只手,径直拉着他往里头走,嘴里念念有词:“打了人还呆在这儿干什么?你傻啊!” 猝不及防地被少女带着走,从沈寒谦的视线看去,只能看见少女微微摇动的发髻和那一截白玉的脖颈。他没由来的笑出了声音。 贺以念有些懵,停下了脚步:“你真的傻了?” “林姑娘,你心悦萧公子?”沈寒谦就任由着对方牵着自己的手,丝毫不做提醒。 贺以念眨了眨眼,正想说一声‘你开什么玩笑’,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喉间一哑,半个字也吐不出来。这种感觉,贺以念还是很熟悉的,这分明就是崩人设的警告。看来现在的剧情里,林念念还是得喜欢萧煜年的。 可重点是,这句话要是说给沈寒谦听,这个攻略任务她还怎么做下去?贺以念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我,我……”贺以念眼看着沈寒谦脸色越来越暗,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 沈寒谦仔细地盯着贺以念,那双黑瞳倒映着她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像是在安慰自己,急于得到一个答案:“如果你真的心悦他,为什么要带我走?” 贺以念刚想夸一声‘这小伙子挺机灵的’,就听见了系统亮红灯警告:“人物崩坏,即将接受惩罚。警告,尽快将误会解开。” 暗啐一声,贺以念心里恨恨:“误会了个屁,本来我就没喜欢萧煜年!” 心里的话音刚落,贺以念就感觉像是被谁打了一拳,前额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径直栽倒了下去…… 等到贺以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还有些迷蒙,半撑着坐起身才发现床榻边坐着一脸复杂的沈寒谦。狠狠揉了揉脑袋,贺以念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你也太狠了吧?” 系统撇撇嘴:“宿主,这是规定。” 喘了口气,贺以念正准备用尽毕生所学,好好地让系统感受一下语言的博大精深,见识一下骂人五百句不重样的绝学之时,沈寒谦站起了身,眉眼冷淡:“既然林姑娘醒了,那我便告辞了。” 语气都是冷的。 贺以念瞬间僵硬了,微微怔住,抬头看向沈寒谦,有些欲言又止:“沈夫子,你……”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实上,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说不出口啊!这是个死局啊! 见对方面露犹豫,沈寒谦原本略带希翼的目光黯淡了下来,拂袖离开了。 像是覆水难收。 贺以念心头突然一疼,翻身想要去抓住对方的那一片衣角……像所有注定分别的悲剧画面一样,少女徒劳地伸出那只苍白如玉的手,挣扎着想要抓住男主翻飞的衣袍,却只能徒劳地看着那一片衣料从指尖的边缘滑过……再加上慢动作的画面,要多虐有多虐…… 偏偏贺以念不一样,她抓住了。不知道是因为她手长一些,还是因为,沈寒谦根本就没有走远。反正,贺以念凭着那一股力气,硬是将对方给拽住了。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尴尬。 沈寒谦背对着她,那一方布料还被她死死抓在手上,却没有回头,声音如常:“林姑娘还有什么事?” 贺以念就是不松手,她现在头有些疼,并不剧烈,只是一阵一阵隐隐作痛的感觉,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她一样。 她心里清楚——这是系统代表着规则在给她警告。如果她表露出半点不喜欢萧煜年的意思,崩坏了人设,那么下一次可能就不只是晕过去这么简单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贺以念声音急促: “沈夫子不是知道吗?我心悦萧世子的原因。” 声音郎朗,又带着三分颤抖。似乎是吐露了隐晦的秘密。 沈寒谦一愣,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句‘因才识倾慕’,心中微动,转身盯着那只死死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指节白皙,修剪好的指尖处还染着艳丽的蔻色。他的视线慢慢地滑动,落在贺以念的那双眼睛上,最后定格在那只步摇上。 林家嫡女林念念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那个女人倨傲的神情下是一张贪婪蠢钝的脸。她如果真的对萧煜年动了心思,最有可能的就是因为对方的家世背景罢了。 但是,眼前的‘林念念’,却让他觉得可以相信。 那个在南坊里像只狐狸一样狡黠的‘林念念’,那晚和他躺在一张榻上的‘林念念’……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么,他愿意相信她。 想到这儿,沈寒谦的声音很低,完全是脱口而出:“你是谁?” 现在躺在这张榻上的,刚刚几乎没有思考就要将他拉走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林府的嫡女。 贺以念吓傻了。 说出来有些丢人,但是此刻的贺以念是真的,结结实实地被沈寒谦这一句给问傻了。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而是很努力地在脑海里回忆,自己究竟是哪一步暴露了。 系统:“你一直在崩人设的边缘试探,这个问题你还是问你自己吧!” 沈寒谦看着对方那副呆愣的模样,心中没由来的涌出一丝喜悦,正想走近,又听见了她的声音:“沈夫子,你在说些什么?” 少女面上是一副疑惑的神色,眼底一片清明。 他所有的动作都呆在了原地,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慌乱,似乎只是在安慰自己:“不承认?好,好得很。” 这一次,贺以念看着他离开,没有再拉住他。 不得不说,她现在心情有点复杂。沈寒谦居然怀疑她的身份,对于这件事情她明明应该是害怕的,但是心底却莫名有一丝笑意。陌生的大千世界里,有一个人看穿了这副皮囊下的自己。 真好。 第五十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揉了揉太阳穴,环顾了一下四周,有点呆了:“系统,这是什么地方?” “皇宫的客房。请宿主尽快返回诗歌宴,完成任务。” 特么的居然还记挂着任务?贺以念翻身起来,坐在了床沿上,两只手就撑在身旁:“我昏过去多久了?” “放心,任务要紧,只晕了一柱香。”系统的声音里都在这笑,俨然是‘我很棒吧,快夸我’的意思。 贺以念磨牙霍霍。心中暗自思量。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确实就一直在崩人设的边缘不停的试探。现在可以得到的信息只有两条。 第一,如果攻略对象的好感度足够的话,是可以慢慢地改变人设的。这一条她已经有所感觉了,只是,好感度究竟要多高,她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现在还并不清楚。 第二,在不影响主线剧情的情况下,自己是可以不用遵守人设的。这一条,她也已经感受过了。而这一次之所以不能否认对萧煜年的爱意,原因也是因为会影响主线。毕竟林念念在重要剧情当中还有一个‘因爱生妒陷害女主林芊绵’的戏份。如果否认了对萧煜年的感情,那么主线情节的逻辑就不成立。所以,现在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陷害女主! 贺以念打定了主意,瞬间浑身充满了干劲。雄心壮志地推开了门:“走,陷害女主去!” 系统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它怎么觉得,宿主这一句不像是炮灰语录,倒像是反派的经典台词呢? 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贺以念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下一秒就感觉到了身边有人靠近……警惕地睁开了眼睛,赫然是独孤延璟那张冷冰冰的脸。 四目相对之间,贺以念有些无语。刚刚雄心壮志地打算陷害女主,结果立马就看见了男主。自己这个炮灰当的,未免也太倒霉了吧?唯一庆幸的就是,那句‘豪言壮志’是在心里喊的,不然对方肯定以为自己疯了。 干笑了两声,贺以念正准备说一声‘打扰了’,然后悄咪咪的走掉,突然又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瞬间敛了笑容,皱紧了眉头,准备高傲地走开。 独孤延璟将对方变脸的那一幕看在眼里,神色复杂,破天荒地主动叫住了她:“你为什么从客房出来?” 宫宴正举办的如火如荼,那诗歌会上已经出了好几个才貌双全的世家小姐。为何唯独她,像是躲在这里避清净一般?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下意识地转了转大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 贺以念看见了他的举动,瞬间头皮发紧。独孤延璟是她笔下的人物,她对他的这个动作特意做过描写。当男主对什么产生兴趣的时候,就会做这个转动扳指的举动。在原文里,他一共对着女主转过三次。 现在是几个意思?这个冷面冰山的家伙究竟是脑补了些什么才会对‘林念念’产生兴趣?贺以念脑子转的飞快,灵机一动:“你懂什么?本姑娘不过是进去补粉罢了。” 这下轮到独孤延璟皱眉了。他丝毫不知什么是‘补粉’,但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会直接问。 趁着对方愣神,贺以念脚步快了一些,头也没有回的离开了。 独孤延璟看着对方的背影,沉默了良久,轻轻拍了拍手。应声就有一名暗卫出现在他的面前。 作为暗卫,他向来是藏在暗处保护自家主子的安全,也擅长在不知不觉中解决掉一个人的性命。但现在,他跪在自家主子面前,跪的腿都要酸了,才听见了幽幽的一句:“小五,补粉是什么?” 小五跪在地上没有吭声。他想哭。作为一个铁骨铮铮的暗卫,他真的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是‘补粉’,这个问题他没法儿为主子排忧解难。怀着一种‘帮不了主子的忙’的愧疚感,小五声音铿锵:“属下这就去查。” “……不用,你下去吧。”派暗卫去问这样的问题,他还没有昏头呢。独孤延璟袖手而立,望着贺以念消失的方向,话音一转,“去查一查,林府。” 小五精神一振:“属下领命!”好端端的调查林家,难不成是王爷觉察出了林家有什么不对?是林家的谁呢?长房?还是…… 他还没有猜测完,又听见了自家主子轻飘飘的一句:“林府嫡女,还有今日在花园中我扶起来的那名女子。查清楚。” 小五心头一颤。自家主子这是动了凡心?还一次性动了两个? 贺以念觉得今天最受罪的就是自己这两条腿。一面往诗歌会那处赶,她一面在心里骂自己——好端端地把皇宫写的这么大干什么?又没有车! 她心里嘀咕,脚下的动作却丝毫不见停,很快就听见了屋内传来的声音:“我以这‘愿’为题,本以为有些难度,没想到根本没有难倒姐姐。” “哪里,妹妹才是才高八斗,才貌双全的妙人儿。” ……贺以念听着传出来的嬉闹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里头现在已经开启了‘塑料姐妹花之间的互夸大会模式’,她实在是不能适应那样的场面。 就停顿了那么一下,贺以念就听见里头传来了一个声音:“咱们都展示的差不多了,怎么不见林府的姐妹们露脸?” 风向似乎突然变了。 贺以念皱紧了眉头。她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对方这句话公然提到了林府,作为嫡女,她显然才是被针对的对象。这又是哪里出错?心中疑虑万千,贺以念阔步走了进去:“隔着老远就听见有人念叨,出了什么事?” 无所谓了,就算是那个人针对她,只要自己脸皮厚一点,给林芊绵一个发挥的机会,这个剧情还是在正轨上的。 挺直了腰背,贺以念莲步轻移,目标也很明确——林芊绵身边。 没有想到,对方看见她之后,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林芊绵这一反常的举动尽数落在旁人的眼里。 第五十一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自然是听见了周围那些人的议论声,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她大概能猜到林芊绵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怕她。毕竟当时情急之下,她确实是恶狠狠地威胁了对方。想到这一层,贺以念还是很满意对方这样的反应的。会这么害怕,应该可以肯定她不会说出去了。 但她心中,丝毫没有后悔。当时事情发生的突然,要是不能让林芊绵闭上嘴,沈寒谦势必会暴露。说起来,那个萧煜年不会还晕倒在外面吧?等一会儿得找个机会问一问林芊绵。 心中有了主意,再加上已经把女主吓唬成这样了,贺以念索性也就省去那些虚假的寒暄,干脆了当地抓住了对方的手,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仅仅只有身旁的林芊绵能够听清楚那句话:“抖什么,别人都看着呢。别给我丢人现眼!” 看着林芊绵瞬间镇定下来的面色,虽然有些勉强,但是比刚刚那副模样要顺眼太多了。贺以念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诗歌会毕竟是世家子弟云集的地方,很快她们这边的小插曲也就没人注意了。又恢复了一派热闹的景象。 贺以念眯着眼睛听着那些人高谈阔论,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窘迫,以此来维持‘林念念’的人设。但其实她的心里已经笑出声音来了——毕竟那些自命不凡,相互切磋的人说的那些诗句,都是她写的。有些是她当初顺手复制黏贴过来的古人诗句,有的则是她自己编的。 作为作者,贺以念此刻心情还挺微妙的。 就好像,自己随便写的作文被别人抄袭之后高声朗读出来……要命的是,还被其他人夸赞了。 林芊绵看了一眼唇角微微抽搐的‘林念念’,心里已然有了猜测,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防备。 她是在提防着林念念。毕竟自己的学识在她之上,若是自己发挥的太好,以她的性格,自己一定会被记恨上。到时候就算是出了风头,之后回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林芊绵不由得回想到了方才对方的那个眼神。沈夫子当时下手分明没有留情,而且看起来,与林念念的关系,显然非同一般…… 想到这儿,林芊绵抿了抿嘴,徒然增添了无数勇气:“姐姐,我什么都看见了。” 贺以念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整懵了,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你在说什么?” 瞧见了林芊绵那副挣扎中又带着那么一丝豁出去了的神色,贺以念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难免有些咋舌——林芊绵不会是因为刚刚的事情,所以误会了她和沈寒谦的关系……现在是在威胁她? 贺以念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笔下的林芊绵并不是会威胁别人的人,难不成真的是‘林念念’欺负她欺负的太狠了? 沉默了一会儿,贺以念干脆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以此打消林芊绵的戒备:“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她有点卡词了。作为一个炮灰,她实在是不太敢威胁女主。 不过林芊绵显然也并不在意她未说完的那半句话,只是注意到了‘林念念’明显是退了一步的神色,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捏的苍白的指节松开了。 贺以念正想顺便开口询问萧煜年那个家伙后来怎么样了,就听见林凝儿的声音:“原来姐姐和芊绵妹妹在这儿啊。” 听听这张小嘴儿叫得多甜,两边都不得罪。 贺以念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丝警惕。林凝儿来了宫宴,照理来说,现在应该是她四处撒网的好时机,五段跑到这里来,还主动打招呼,想来没有什么好事情。 果不其然,林凝儿下一秒就拔高了音量:“姐姐,方才我看到了一篇赋论,苏姑娘说,姐姐肯定是会的。” 苏姑娘?贺以念抬眼看去,正是今日和她打马吊的那个粉衣女子苏苑苑……得,不是冤家不聚头。只不过,原文里头,苏苑苑明明是和;林芊绵关系比较好,怎么现在看来,她和林凝儿倒是颇有些狼狈勾奸的味道。 贺以念毫不含糊,直接推了一把身旁的林芊绵:“你去。” 苏菀菀和林凝儿被贺以念这么毫不客气的逃避唬的一愣,沉默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姐姐这样可不行啊,妹妹可是特意想来和姐姐切磋一二的。”苏菀菀皮笑肉不笑,就差在脸上挂着‘别装了’这三个字。 贺以念一声冷笑,倒是丝毫没有给面子:“切磋什么?让我这个妹妹和苏姑娘切磋一番就好。” “林姑娘是不屑与我一同比试?”苏菀菀没有想到对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都是切磋而已,和谁一起切磋又有什么差别?”贺以念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 苏菀菀和林凝儿交换了个眼神,林凝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姐姐,这恐怕不妥啊。” 贺以念皱紧了眉头,像是在仔细地琢磨到底哪里不妥。 林凝儿看着对方这副模样,似乎是已经上钩了的样子,急急忙忙道:“苏姑娘可是嫡女啊。” 像是把林凝儿的话听进去了,贺以念努力忍住笑意,脸上的神色显示恍然大悟之后又转为了疑惑:“妹妹这样说,才真的是不妥。” 林凝儿唇边的笑意都凝固了。 “陛下办宫宴的初衷,也并不是要分个嫡庶吧?”贺以念扮演林念念这种‘说话不过脑’的角色毫无压力,眸光盈盈,流转出笑意,“更何况,既然是诗歌会,当然是有意者相互切磋。若是吟诗作对之前还要先问别人的出身背景,这种糟蹋风雅的事情,才是真正的不妥。” 字字铿锵,倒真是把林凝儿和苏菀菀给问住了。周围的那些人原本都是看好戏的心思,此刻有些人的脸上也变了颜色。诗歌会中也不乏许多庶女,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一时之间诗歌会上一片掌声雷动。 贺以念完全呆在了原地。 等等,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原本只是想要让苏菀菀和林芊绵一起切磋一下! 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来将这离谱的局势扳回来,人群中传来清冷的男子的声音:“林姑娘这句话,说的很好。” 全场的掌声骤停,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死寂当中。 原因很简单,说出这话的,赫然就是独孤延璟。 第五十二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在心里咆哮——#炮灰女配助攻没有成功反而吸引了男主的注意怎么办?在线等,急# 独孤延璟盯着贺以念看了好一会儿,没有走近,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继续吧。”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这边一眼了。 贺以念反而松了一口气,随即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完成任务的大业中去。指了指林芊绵:“你去和苏姑娘切磋一番吧。” 林芊绵无意被卷到这件事情当中,看了一眼强压着怒气的苏菀菀,颇有些害怕,小声道:“姐姐,还,还是算了吧,和苏家结下梁子就不好了。” 原著里头你和苏菀菀会成为好朋友的,你怕什么? 颇有些怒其不争的压低了声音,贺以念恨不得敲一敲林芊绵的脑袋,点醒她:“反正都已经得罪她了,你就爽快一点。这一次要是发挥不好,就证明你们庶女无能。” 林芊绵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虽然语气还是那样的嚣张,话说起来也不像是过了脑子深思熟虑过的。但是她总觉得对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但不得不说,贺以念的这一番话确实打动了林芊绵。她沉默了一会儿,主动站了出来:“苏姑娘,不知你方才说的,是哪一题。” 眼看着剧情应该是走上正轨了,贺以念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开始盘算着等林芊绵出了风头之后,就趁机找个机会把对方头上的那支南坊的簪子宣扬出去。 名人效应嘛,放在哪里都是一个销售的好方法。 苏菀菀显然是因为刚刚被贺以念下了面子,所以面容铁青,颇有些自负道:“挑你擅长的吧,省的到时候别人说我欺负了你。” 听听这嚣张的口气。贺以念在心里长叹一声,只等着到时候苏菀菀被打脸。 林芊绵显然也被对方这样嘲讽的态度刺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听闻姐姐词写得好,不如就比这个吧。” 语气丝毫不让, 苏菀菀皱紧了眉头:“你可别不识好歹。”在她们的圈子里头,自己的词可是数一数二的,这个家伙一个庶女的身份,能有什么资格和她比肩? 贺以念有点厌烦她们这样磨磨唧唧的了,不耐烦地出声打断了:“话这么多,还比不比了?” 话一出口,倒显得有些没规矩了。苏菀菀憋了一口气在心里,更是愤愤:“那好,题目咱们就抽一个吧。” 一面说着,一面伸手从盒中捏起一张纸条。 贺以念微微皱眉。她觉得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等到苏菀菀展开了那张题纸,上面分明写着‘雨’这个字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奇怪了。 原文里头,是林念念抽到的‘雨’的主题,后来因为她的才识不够,写的并不好,再加上起哄,才引得林芊绵出来露了一手。 而现在,自己应该不需要出手吧。贺以念屏息凝神地看着林芊绵微微蹙眉,抬笔疾书的模样。对方的簪花小体娟秀可爱,她却没有那个心情欣赏了。 因为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林芊绵写的是雨打梨花的场景。 而在原文中,这首诗原本是林念念写的。之后被顺道过来的独孤延璟看见,嗤笑了一声‘心思缠绵,小家子气。’之后,沦为话柄,被人嘲笑。 而现在,林芊绵居然写了的是这个,难道是因为少了自己参与的原因,导致剧情有点跟不上了?贺以念彻底傻在了原地。 眼看着林芊绵已经写完了第二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贺以念心一横,装作凑上前去看的样子,拂袖将立在砚台里头的磨墨石打倒,力道之大,磨墨石被直接打在了林芊绵写字的那张白宣上,末尾有两个字顺势糊成了一团。 正握着笔十分认真的林芊绵眉头紧蹙,对着贺以念勉强维持着冷静:“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不愧是好脾气的女主,这样都不生气。贺以念抽出半分的心思还不忘在心里夸一下林芊绵,面上还是那副又酷又拽又欠扁的表情:“这般病歪歪的句子有什么好的?平白坏了今日的气氛。不许写这样煞风景的东西,换。” 林芊绵哑然。诚然,对方这句话说的在理。今日毕竟是宫宴,自己方才想写的诗句惆怅之意太重,倒是十分的小家子气了。 可已经有了这样的思路,再让她想一个新的,她一时半会还真的梗住了。并不能找到什么好的立意。百般权衡下,林芊绵急的额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其他人看着自然也觉得奇怪。明明林芊绵这边最先动笔,怎么好端端的,反倒是不往下写了? 苏菀菀的那边爆发出叫好声,听起来似乎是已经写完了上阙,是篇佳作的模样。 林芊绵更是着急。 贺以念看着对方那副模样就知道——女主的心思已经偏了。沉不下心来完成的东西,自然不可能会是什么好的作品。 眼看着林芊绵颇有些自暴自弃地提笔想要继续把刚才的那首词写完,贺以念突然捂住了肚子:“我有些难受,你陪我去!” 这句话说的突然,又显得十分的不合时宜。 独孤延璟冷下的眉目微挑,眼里闪着深意。 “姐姐,现在两个人还在比试呢?不如妹妹陪你去吧。”先开口的是林凝儿。 贺以念对于每次都会跳出来捣乱的林凝儿已经失去了耐心,瞪圆了眼睛,俨然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轮得到你说话吗?闭嘴!再说了,不过是比试而已,我看她写不出来,出去转一转说不定更好呢。” 大写的强词夺理。 林凝儿适时地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周围的一些世家子弟都看向贺以念的神色都有些不满。早就听说了林府的嫡女刁蛮跋扈,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贺以念倒是不在乎那些人又是指责又是不满的目光,反正被别人这样看又不会少块肉,更何况,这些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芊绵见状,也只有搁下笔,轻轻柔柔地顺应道:“姐姐,我陪你去。” 苏菀菀也停了笔,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那我也不写,等你过来再落笔。省的你们到时候说我欺负了你。” 第五十三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苏菀菀这句话说起来,十分施舍的语气。谁都看得出来,到了后面的时候,林家的那个庶女就没有动笔了,完全是一副不知该写些什么的样子,相反,苏家的这位嫡女下笔如注。 两方高下立见。 林芊绵脸色一白。她对自己的学识向来是自信的,如今受到了这样的嘲弄,自然是不甘心的。张了张嘴,还没有想好应该如何回击,贺以念毫无形象地揉了揉手腕,一副百无聊赖,完全不想纠缠的模样:“如此还真的谢谢苏姑娘了。” 这句道谢俨然是一副敷衍的样子。苏菀菀气的牙痒,刚想发作,贺以念及时地捂着肚子,对着林芊绵冷声道:“还不走?” 抿了抿嘴,林芊绵乖顺着点了点头,跟在她的身后。 独孤延璟微微抬起了下巴,,看着拨开人群的那两个人走远的背影,声音很低:“小五,去跟。” 暗处的人影一晃,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贺以念带着林芊绵先出来了。 “姐姐快些吧。”林芊绵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在这个关口把她叫出来,思来想去应该也只有这么一个原因,于是脚下的步子迈的很快,“当时萧世子就晕倒在那儿……” 贺以念一愣,瞬间明白了——女主这个误会可太大了。但她总不能直接开口说‘我是来帮你写首好词借此获得男主好感度的’,于是憋了半天,贺以念也只有先含糊道:“到时候再说他的事。我去一趟卫生……咳咳咳茅厕。” 林芊绵瞪圆了眼睛,大概是没有想到她确实是出来找茅厕的,委实愣了一下。 贺以念指了指林芊绵,一脸发号施令的模样:“你去喊霜儿来找我。她应该是在客房那边。” 她压根就没有带霜儿进来,现在那小姑娘估计还在宫门口候着呢。 “姐姐你……”若是缺人跑腿,大可以喊别人帮忙,何故要叫上我呢?林芊绵气的咬牙,对上贺以念那坦然的模样,又瞬间哑了喉咙,说不出是恐惧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最终只是怀着满心的愤愤,乖乖地去了。 一看林芊绵转身,贺以念脚步不停,直奔客房而去。先前她晕倒醒来的时候无意发现了,那间客房有纸墨。贺以念用最快地速度研好了墨,举笔开始又陷入了犹豫。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趁着林芊绵去找霜儿耽误一些时间之后,自己趁机将那份会吸引到男主的词写好。直接递给她当然是行不通的,自然就需要提前一点时间扔在林芊绵会途径的地方。 但是,现在让人头痛的事情就是——她有点记不清楚那首词的内容了。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那种考前完全没有复习,此刻脑中一片空白的学渣,痛苦得很。 硬咬着牙默写了半句,贺以念就举手投降:“系统,快把原文给我看一下。” 系统笑眯眯地:“不好意思呢亲亲,这项任务是违规操作。” ……你特么的半点用处没有,居然还学会了用淘宝客服体卖萌?还亲亲?我亲你个头! 贺以念一支笔杆子都要捏烂了,十分痛苦地举着左手在白宣上一笔一划地涂抹。字有多难看,她自己都不想再多看第二眼。保证林芊绵认不出这是她写的。 匆匆落了笔,贺以念将那张纸往兜里一揣,飞奔去了林芊绵过来的路上,然后畏首畏脑地缩在假山的后面。到底是运气好,不一会儿林芊绵就出现了。 贺以念眼看着她将那张团成一团的纸打开之后,露出惊讶的神情,那颗心才稳稳落回了原处——现在应该没有问题了。 故意迟了一些才回到诗歌宴,贺以念看着林芊绵这一次自信满满的样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看着自家闺女高考的微妙感情。 很快苏菀菀就停了笔,林芊绵也紧跟其后地停笔。 两张白宣在众人中间传阅。啧啧叫好声一声高过一声。一些想选林芊绵的人碍着苏菀菀的面子,又不好开这个口,于是兜兜转转,那两张纸最后落到了独孤延璟的手上。他身着一身玄青的衣袍,站立人群之中,自然而然就能脱颖而出的冷峻气质,剑眉微低,惯常冷淡的声音低低地,正在念林芊绵纸上的内容:“脚底一声雷,顽云拨不开……潋滟金樽酒,千杖敲鼓催。谪仙泉洒面,倒倾泻琼瑰。” 贺以念半眯着眼睛看着对方沉眉思索的模样,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系统,男主现在是不是特别钦佩女主的才华?是不是不可自拔地就要爱上她了?” 系统:“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独孤延璟已经将手上另一张属于苏菀菀的宣纸扔到地上了,双手捧着林芊绵的那首词,又念叨了一遍:“唤起谪仙泉洒面……好一个唤起谪仙泉洒面。酣畅淋漓,潇洒快意!” 寻常人哪里见过王爷有这么欣喜的时候,一个个呆在原地也不敢说话。 苏菀菀的脸色早就绿了。本来以为是胜券在握的事情,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败给林府的庶女!凭什么?她看着独孤延璟面上掩不住的欣赏之色,骤然拔高了声音:“林姑娘真是厉害。” 贺以念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可不觉得苏菀菀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夸人。 果然,下一秒,苏菀菀就顶着众人的目光,眼神含恨道:“毕竟,你出门之前,可还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呢。” 这就是拐着弯儿的在说林芊绵作假了。 苏菀菀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帮忙说话了:“就是,这也太巧合了。” 那几个帮忙说话的也是嫡女,自然不愿意苏菀菀作为嫡女,风头被林芊绵这样的庶女给压下去。 听着人群里骤然大了起来的喧闹声,独孤延璟皱紧了眉头,一双眼睛寒如刀刃,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识,就这么冷撇了一眼苏菀菀,又收回了目光,打量着林芊绵,对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解释。” 第五十四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这句话说得就有点意思了。居然是让林芊绵解释,而不是直接‘定罪’,以男主那种冷脾气,按常理来说都不会参与这样的事情。显然,因为这首诗,林芊绵在她心里的好感度已经上去了!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贺以念此刻恨不得替林芊绵摇头。 然后就看见女主一脸纠结地站在原地,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贺以念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以林芊绵的性子,她恐怕会坦白地否认。那自己这么辛苦地奔忙不就都喂了狗吗?咬了咬牙,贺以念也顾不得此刻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苏姑娘莫不是,输不起?” 后面轻轻悄悄地三个字,足以气炸苏菀菀。 贺以念余光看了一眼显然是已经陷入了动摇和犹豫中的林芊绵,再接再厉:“也是,毕竟这一次要是输了,苏姑娘丢的,可就是咱们嫡女的面子。” 表面上贺以念是在借机嘲笑苏菀菀,实际上真实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提醒林芊绵,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个人的荣誉了。 果不其然,林芊绵下定了心思:“是我写的。” 话说的铿锵,果然还是选择了妥协。贺以念心头有些发闷,但很快又将这种情绪甩开了。本来就是她设的局,自然也就是希望女主能撒个谎的。没有理由怂恿了别人撒谎,却还为此而觉得难过的道理。 独孤延璟颔首:“那好。这首时,本王很是喜欢,希望可以林姑娘可以赠与本王。” 这便表达了极高的赏识。 林芊绵对上对方那双掩不住冷意的眸子,不卑不亢道:“王爷若是喜欢,芊绵自然愿意相赠。” 这场诗歌宴,无疑是林芊绵占尽了风头。毕竟其他人在这儿写了不少首诗,赢得了不少称赞,也没有人能像林芊绵一样,得到独孤延璟这位冷面王爷的青眼。不少被驳了面子的嫡女们紧握着手帕,将怨气尽数都算在了苏菀菀的头上。 眼看着那些姑娘们要围上来找苏菀菀的麻烦了,贺以念皱紧了眉头,阻止了她们的动作:“换做是你们,未必就能做的比苏菀菀好。技不如人就要学会认输。把错处怪在别人的身上,才真是愚蠢至极。”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悻悻离开了。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苏菀菀倒是先开口了,一双眼睛红的厉害:“我才不要你来做好人!你和你妹妹一样惹人讨厌!” ……贺以念有些想笑。这个苏菀菀倒是挺有意思的,跟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一样,还挺记仇的。但总归是用了一些手段来驳了他的面子,贺以念摸了摸鼻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哦。” 讨人厌就讨人厌呗。这个世界上能被所有人都喜欢的,恐怕只有货币了。 接下来的诗歌会,也没有人敢找林芊绵切磋。反倒是不少信心倍增的庶女们开始想要挑战她。毕竟林念念的不爱读书这件事,在世家子弟的圈子里已经是公开的事实了。 不过贺以念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和别人比什么诗词歌赋。所以,但凡是不会看人脸色,直接凑上来的,她就将林念念的脾气发挥到极致,瞪圆了眼睛扬手一指,直接喊人家滚蛋。 不得不说,做人有的时候直白一点很有好处。就比如现在,贺以念骂了三个不开眼的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上来说要和她切磋的了。 乐得自在贺以念开始四处和人聊天,在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林芊绵发髻上的那个簪子。就差在旁边摆个牌子——此簪子是南坊所制,欢迎大家踊跃购买同款。 连独孤延璟什么时候离开了,都没有注意到。 另一边,小五正跪在自家主子面前汇报:“出去后,林府的两个姑娘就分开了。卑职就跟在了林府庶女的身后……” 独孤延璟闻言,眉头一皱,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小五继续道:“林家嫡女好像是要去找什么,最后又原路折返,回了诗歌宴中。途中并没有见过什么人。” 不过似乎是捡了个什么东西。这句话小五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当时离得有些远,没有看清楚。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场诗歌会总算是结束了,贺以念说的嘴巴都快干了——打广告打的。 就在贺以念认真地为南坊‘打广告’的时候,早就离开了的沈寒谦正斜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半撑着脑袋,眉眼懒抬,一副慵懒的模样。 跪在他面前的侍卫吓得冷汗直冒。跟了自家主子这么久,自然是知道此刻的沈寒谦的表情看着一派闲适的样子,其实正是他心情不好的表现。而且,问的越是慢悠悠的,就说明越是生气。 侍卫还在心中嘀咕,就听见了沈寒谦语气淡淡:“他们查的怎么样了?” 侍卫急忙收了心思,板着脸答道:“回少主,这是发回的信件。去查的兄弟们说,林念念与先前一样,并无什么不妥。” 他心里奇怪,不知道好端端的,自家主子为什么派人去查林府的嫡女林念念。而且看起来,应该是早就下了命令去查的。难道是少主发现了什么?想到这儿,他跪直了一些:“少主,可是林府的人有什么不妥?小人这就……” “不是。”沈寒谦皱紧了眉头,难以言明自己此刻的复杂的心情,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抬头看了看阴沉的房梁,沈寒谦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怎么了。明明林念念这个人和之前一样,那就应该没有问题,他却觉得失望。 他进林府的第一天就看见过林念念。那个时候的她,满眼都是对他这个教书先生的不屑。那是一双市侩而且愚蠢至极的眼睛。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对方的眼里总是藏着点点的光。狡黠的样子,可爱的样子……他居然全见过。 而现在说,那个人就是之前的林念念,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沈寒谦默默打开了那张发回的信件,上面清楚地写着林府的嫡女林念念是如何纠缠萧煜年的,沈寒谦越看,眉间的戾色越重,最后直接将那张纸碾成了粉末。 心里那股莫名的怒火,似乎和今日他在听见萧煜年说林念念坏话的时候,也升起来过。一模一样的感觉。沈寒谦意识到了这一点,身子突然僵了。随及低头失笑,嘴里无声地念了一句:“小狐狸。” 诗歌宴里,正在眉飞色舞地打广告的贺以念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突然听见了系统惊讶的声音:“我的天,攻略对象的好感度直接到百分之六十了。” 系统:“你做了什么?” 贺以念:“我做了什么?”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同样充满了疑惑。 第五十五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虽然贺以念和系统显然都不知道沈寒谦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好感度上升的这件事情确实值得高兴。 系统声音雀跃:“太好了,一下子就百分之六十了,好感度一下子就超过了一半,啧啧啧,不愧是……选中的人,还挺厉害的。” 后面那句话说得又低又快,贺以念压根就没有听清楚系统嘀嘀咕咕地究竟说了些什么。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现在好感度超过一半了,我是不是可以不同在意林念念的人设了?” 系统应该是认真地琢磨了一下,随即给出了答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宿主要给出解释。只有别人让别人相信,才可以。” 贺以念活学活用,举一反三;“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我要和萧煜年这个家伙撇清关系,只要说出理由就可以了,对吧。” 系统声音笑眯眯的:“可以!” 贺以念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一想到当时沈寒谦询问她和萧煜年的关系的时候那个神情,就恨不得离那个戏命不凡的萧世子远一点。 宫宴总算是结束了。贺以念眼看着林芊绵被林老太太的侍女接去了对方的马车上,眼神微沉了沉。 在原文里头,因为林芊绵在诗歌宴上大展风头,并且引起了独孤延璟的注意,林老太太自然就对林芊绵额外的注意一些,甚至想要把她许给别的人家以此来拉拢对方。后期也是被男主整的很惨的一个炮灰。 虽然笔下的人物很多,她的记性又不算好。但是看着林老太太,贺以念还是有些印象的。她只可以为了林家的兴荣不折手段,六亲不认的人。就因为这个,林老太太当时可是被读者们排着队在评论底下骂。 当然,前期被骂的最惨的还是林念念这个女炮灰。 贺以念想着自己现在的身份,难免心情有些复杂。现在虽然自己可以跳出林念念的人设当中,但大致的主要剧情还是不能免去的。自己一方面要确保剧情走向是‘打脸’的剧情,一方面还要确保自己不要把女主和男主惹毛了省的到时候落得原文的下场…… 马丹的,炮灰的日子真的好难过! 贺以念想到这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还没有来得及转身上马车,听见身旁传来幽幽的一声:“姐姐。” 本来结束了宫宴,天色就有些沉了。贺以念吓得险些尖叫出声。恨不得一巴掌糊在对方的脸上。猛不丁地来这么一句,真是吓死人了!怎么哪儿都有林凝儿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她诗歌会之后不就一直跟在苏菀菀的身后吗?她还以为林凝儿会让苏菀菀送她回林府。 “姐姐你放心,她林芊绵嚣张不了多久。”林凝儿显然是误会了贺以念眼中的愤怒是对谁的,凑到她的耳边,语气阴沉的补了这一句。 贺以念自顾自地转身,攀折马车的辕木上去了,轻飘飘地扔下了一句:“妹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芊绵见她已经踩上了马车,下一步就要撩开帘子坐进去,也很自然地攀上了辕木,准备登上来。 贺以念及时地转过身,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她攀着的那只手的手背上,轻轻一按,无声地阻止了林凝儿的动作,唇角依旧是带着笑的:“妹妹还是先把话说清楚吧,不然我这个心啊,总归是放不下。” 林凝儿看着贺以念居高临下的那个俯视的眼神,没由来的喉咙一紧,那句‘等我上了马车再好好和姐姐说一说’被生生咽了回去。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会听见她们的谈话,林凝儿眼神里是疯狂的快意:“苏姐姐说了,决定不会放过林芊绵的。” 如果此刻林凝儿抬头看一看贺以念,就会发现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她的同情。 贺以念是真的十分同情林凝儿和苏菀菀。当然,更多的还是苏菀菀。她原本应该是和女主成为好朋友,然后在后期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现在居然说不会放过女主?为什么会有这种作死的想法啊?这明显和她写的原文不符啊! 犹豫了一下,贺以念还是开口劝道:“苏姑娘若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大可以再比试一次。使些下作手段实在是没有必要。” 这下子,林凝儿完全是愣住了动作。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她试探道:“姐姐不是向来讨厌林芊绵吗?” 贺以念十分坦荡:“我喜不喜欢她和你们要欺负她,这是两回事。” 林凝儿沉下笑意,看向贺以念的眼神有些古怪:“姐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贺以念犹豫了一下。倒不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如果现在直白地告诉对方,让苏菀菀不要去找女主的麻烦,恐怕一来她们压根不会听自己的,二来,反而还会让她们对自己有所隐瞒,说不定更不好帮助女主化解这一场原本不存在的灾祸。 只是这么沉默了一下,贺以念正想开口打哈哈,就听见马车下有人声音恭敬道:“林姑娘,我们萧世子有请。” 这篇文章里还有哪个萧世子?贺以念第一反应是——萧煜年这家伙身子骨还挺好。挨了沈寒谦那么重的一击手刀,居然就醒了。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萧煜年找她干什么? 贺以念这份呆愣落在林凝儿的眼中,就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心里虽然疑惑对方是在什么时候和萧世子这么熟的,嘴上却是欣喜的语气:“姐姐,萧世子找你呢!” 看看那愉悦的神态,不知道还以为萧煜年叫的是她呢。 贺以念全然没喜色,冷着一张脸看着那位小厮:“和你家世子说,天色已晚,不便打扰。” 那名小厮瞪圆了眼睛,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家主子会遭到拒绝。 林凝儿也是一副呆愣的模样,颇有些难以置信:“姐姐,是萧世子喊你去呢!” 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俨然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还是一个拒绝了好东西的傻子。贺以念抿了抿嘴,索性也懒得去理会那两个人的反应,掀开轿帘,径直坐了进去,然后沉下声音;“回府。” 面上丝毫没有一丝动容。 第五十六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驾马车的车夫战战兢兢的坐在前头,看着还在马车边上的那名世子府的小厮,又看了看根本没有跨上马车的自家二小姐,最后再想了想坐在马车里头那位喜怒无常出了名的大小姐。权衡利弊之下,高声道:“二小姐您让让!” 只等林凝儿懵懵懂懂地一松手,车堵恶狠狠地抽了一马鞭,马车绝尘而去,险些将那两个人带倒。 贺以念看着因为惯性而被掀开了一些的轿帘,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对着外头那个车夫道:“回去领五两银子赏钱。” 车夫这马车驾的,更加有劲儿了。 贺以念心里想着沈寒谦那百分之六十的好感度,嘴角绷不住地往上扬,就差吹吹口哨来表达自己愉快的心情了。人设已经可以不用太过在意了,于是贺以念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明日在学堂里应该怎么一鸣惊人,好好地让沈寒谦惊艳一把。 心里想的正高兴,正在奔跑的马车猛不丁地停了下来,生生将贺以念从马车尾甩到了马车头。额头都磕红了的贺以念愤愤地将轿帘掀开,正想好好教育一下车夫,结果就看见了马车对面的停着的那辆车。 朱红漆木,雕刻着精美的花鸟虫鱼,看上去就一派华贵,这自然不用说。让贺以念无语的是——那辆马车上挂的是延平侯府的牌子。里头坐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这是什么毛病,居然还亲自追到这里来了。难道是林芊绵当时和他说了什么?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恶心,就看见轿帘掀开,显露出了林凝儿那张笑颜如花的脸,接着是萧煜年那张温文尔雅的笑脸。 怎么说呢,这大概就是恶心程度翻倍的感觉吧。 贺以念挑了挑眉,等着那两个人先说话。 没有想到的是,萧煜年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坐在马车上看着对方,中间还夹着林凝儿。 这是什么诡异的气氛?贺以念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心里记挂着回去吃夜宵的事情,脸色更差了:“萧世子有什么事?” 萧煜年终于等到了对方先开口,满意地冷哼了一声,才施施然开口:“我想,林姑娘会愿意和本世子私下聊一聊的。” 这是毛病?以前林念念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鬼才愿意跟你私底下聊一聊,老子想回去吃夜宵!贺以念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萧世子想错了。既然萧世子喜欢挡在路中间找人聊天,那我也不打搅了。车夫,往后退一点,绕开萧世子。” 萧煜年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态度,明显梗了一下,见她确实是一副着急离开的样子,想到今日在花园里发生的那件事,拔高的声音里带着愤愤:“那今日在诗歌会前发生的事情,林姑娘是想在御前解释喽?” 御前?玛德这个臭男人居然还威胁她? 贺以念止住了车夫的动作,伶俐地跳下了马车,因为穿着的裙子,于是落下的时候,露出了一截白色的罗袜。整了整衣裙再抬头的时候,贺以念分明看见对方的眼里露出了一丝不屑,嘴里轻哼了一声:“不知羞耻。” 要么你别看,要么你就把这对招子挖下来算了。盯又要盯着,看完了还骂人,这真是闻所未闻的无耻操作。再说了,穿着罗袜呢,这就不知羞耻了?贺以念真是懒得骂他,只撇了撇嘴,站在原地:“萧世子想说什么?” 萧煜年正了正目光,才冷然道:“上马车。” 想来以萧煜年这个人对林念念的厌恶程度,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好歹林家也是大家,只要自己咬死了不知道,萧煜年也不能对自己做什么。 权衡再三,贺以念颔首:“要我上马车可以,但是之前萧世子不是说了吗?就我们两个谈一谈。” 她可不想一边应对着萧煜年还要周旋林凝儿。 萧煜年面露犹豫。他方才和林凝儿相谈甚欢,答应要将对方送回府中。 贺以念看一眼就知道萧煜年这家伙是舍不得,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当初她写的时候是那样的轻描淡写的一句‘萧煜年厌恶林念念’,如今自己成了林念念,才能感觉到这份得不到的爱有多么的让人难受。 萧煜年后面喜欢上了林芊绵,甚至为了对方断了一条腿,现在又对只见过一面的林芊绵温柔体贴,照护有加。 唯独林念念,他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 贺以念心头一紧,只觉得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伤心,又像是释怀,那种奇异的感觉一闪而过,很快又觉察不出了。她捂着心空的手一松,看向萧煜年的眼神更冷了:“萧世子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明日来找我。” 反正她也想早点回去吃夜宵。 眼看着少女轻巧地转身离开,动作果断,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萧煜年皱紧了眉头,声音比大脑更快:“慢着!” 他的声音有些恼怒。以前都是林念念看着他离开,怎么现在这个女人可以这般毫不留情地甩下自己? 萧煜年扭头对着林芊绵歉意地笑了笑:“凝儿姑娘,实在抱歉。” 林凝儿柔柔地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压的很低,只他们两个人听得到:“世子别这么说。姐姐的脾气不好,还请世子多担待了。” 一副担心姐姐的模样。 贺以念看着那两个人的表情,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林凝儿这个女人绝对又含影射沙的说自己坏话了。再看看萧煜年这个大傻叉一副越发歉疚的模样,贺以念完全没有兴趣继续看他们耗下去:“妹妹你要是再不快点,林府的马车可就走了。” 声音很大,贺以念一面说着一面斜眼瞥向了坐在马车前的那位车夫。果然,对方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十分配合,毫不含糊地举起了马鞭,作势要离开。 林凝儿气的脸都白了,又不敢动贺以念的手下,只得匆匆和萧煜年告辞,跳上了林府的马车。车夫这时慢吞吞地放下马鞭,看着贺以念,显然是在等她发号命令。 这么聪明的家伙,只赏五两银子真是浪费了。贺以念忍着笑意,拔高了声音;“送二小姐回府之后,代我去和老太太问安。” 萧煜年冷笑:“怎么,生怕林府的人不知道我把你叫走了?” 贺以念已经彻底被萧世子这份蜜汁优越感气的没脾气了,完全不想搭理对方。她的本意,其实很简单。万一到时候萧煜年对她不利,自己只要回去晚了,林老太太也知道该去哪里要人。 懒得和这种傻瓜论长短。贺以念轻松地跨步迈上了延平侯府的马车:“萧世子请快一些。” 她赶时间,真的。超过了晚上八点,吃东西会胖的。 第五十七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可真的等贺以念坐上了马车,萧煜年这个傻子又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抿着一张嘴,就是不说话。 贺以念半撑着脑袋,下意识地看向了对方,大概是方才在宴会上人太多了,有些闷的缘故,此刻她的脸颊还透着艳丽的红色,再加上微微轻启的那双水润的唇瓣…… 萧煜年猛不丁地沉了脸色,语气不善:“离我远一点!” 贺以念笃定——萧煜年有毛病。毫不客气地挪了挪身子,她直接坐到了马车大的对角处,一脸冷然:“萧世子有话快说。” 大概是被她的态度气着了,萧煜年冷哼一声:“若不是事出反常,你以为我会和你这样……” “不知羞耻的女人。”贺以念翻了个白眼,十分顺溜地接下了他后头没有说完的话,看着对方明显是憋了一口气的模样,龇牙笑了笑,“你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个词。是不是私塾先生请的不好?” 咳咳咳。萧煜年梗着一口气,气的直咳嗽,一双手颤巍巍地指着贺以念:“你,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你……” 她上赶着过来可不是找骂的。贺以念皱紧了眉头:“萧世子,你有话就直说,我没有这么多的精力来听你用这些个污言秽语来糟蹋我的耳朵!”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萧煜年不由得噤了声,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是被‘林念念’这个女人给吓唬到了。沉默了片刻,气结道:“先去醉香楼。” 贺以念有点懵:“等等?去哪儿?” 萧煜年压根就没有搭理她。马车一路不停,直接到了一处闹市。天色已经暗了,只有几处楼阁商铺还挂着灯笼,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 贺以念眼看着萧煜年径直下了马车,往醉香楼里走,犹豫了片刻,也跟着下去了。左右是要把事情说清楚,先让让这个混蛋也不是不行。况且,她已经闻到了醉香楼里头飘出来的糕点的香气。 实在是诱人得很。 萧煜年找了张太师椅便坐了下来,对着店家温声道:“包一份栗子酥,一份千层糕。” 听起来就好吃!贺以念美滋滋地冲着那还没有告退的店家摆摆手:“给我也打包……咳咳,包一份桂花酥带走。另外,你们这儿还有什么招牌的东西?” 店家俯身,十分恭敬道:“本店的木兰糕最好吃。外型是木兰花的样子,晶莹剔透,许多姑娘们都喜欢。” “那行,也给我拿一份!”贺以念美滋滋地,顺手摸了摸袖间今日打马吊赢来的那些欠条,十分财大气粗的模样。 萧煜年一直在打量着对方。他隐隐约约的有一种感觉——眼前的林念念,已经变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抿了一口茶水:“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 贺以念愣了半天才发现这位少爷是在和自己说话,皱了皱眉,回答的也很坦荡:“关你什么事?” 方才还有些暧昧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萧煜年气急反笑:“林姑娘真是厉害,一手欲擒故纵的把戏还要玩多久?” 欲擒故纵你个头。贺以念清了清嗓子,十分严肃:“萧世子,我之前说的,咱们桥归桥路归路,那句话是真的。” 萧煜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僵住了,面上嘲讽的笑意凝固。 “至于今日,萧世子莫名其妙就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继续瞎扯,就听见萧煜年一声暴喝,似乎是已经怒到了极致:“林念念,你当我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伤?” 贺以念瞬间哑了,看着萧煜年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萧煜年被她那样的眼神一刺,瞪圆了眼睛:“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你到底想隐瞒什么?那个袭击我的刺客没有对你下手是什么原因?” 他当时转醒之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惊慌失措地去找林念念那个女人,而在看见她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诗歌会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分明是松了一口气。 但现在,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那个刺客只是单纯地将他击昏,那么,目的是什么?他心里隐约有一个想法,但是却不敢多想。 贺以念深吸一口气:“世子,你别查下去了。打你的那个,是我心仪的人。” 她背地里这么说沈寒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萧煜年突然将那杯子摔在了地上,一声脆响之后,贺以念有点懵了。她看着对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微颤:“你心仪的人?” 贺以念没有多犹豫:“互相心仪。所以萧世子当时说完那个话之后,他一时气急才会失手打伤世子的。” “你和他,相互心仪?”萧煜年低着头,看不见情绪。声音绷得十分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以念总觉得有些危险。但是现在说清楚,也算是解决了一件麻烦事。于是她硬着头皮准备再继续说下去,萧煜年突然抬头看向她,眼神轻蔑:“打伤世子,你知道按律当如何吗?” “世子。”贺以念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我既然敢说出来,必然有我的打算。他绝不是寻常之辈,所以,还请世子不要再追究。就当是咱们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世子了。” 她觉得这笔买卖还挺划算的。毕竟萧煜年厌恶林念念不是一天两天了。挨那么一下,换之后的安宁,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 萧煜年脸色一僵,颇有些咬牙切齿道:“好,你竟然连那个人的退路都想好了。你自己说的,不会再纠缠我了。还望林姑娘,说到做到!” 后面四个字咬的无比铿锵。贺以念眨巴眨巴眼,总觉得对方好像并没有什么喜悦之色。不过无所谓,这样一来,萧煜年这条感情线她也解决了,沈寒谦的身份应该暂时也不会又被人怀疑的风险了。自己还顺道买了好吃的糕点。 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第五十八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想到糕点,贺以念笑弯了眉眼,倒是由衷地对着萧煜年说了一句:“谢萧世子。” 萧煜年脸色却越发阴鸷,沉的像是可以滴水,猛然拂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像是躲瘟疫一般。 贺以念看着对方的背影,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那个傻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直接冲下楼去的萧煜年径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对方身形稳如松柏,倒是他被撞的倒退了两步。 一瞬间像是找到了什么发泄的地方,萧煜年愤愤地抬头:“没长眼……” 抬眼看见了对方,他瞬间哑了。 撞到的那个人他并不认得,只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冷的厉害,像是莫名带着冷意。而他身旁站的,正是独孤延璟。 能和王爷一同出入醉香楼,想来身份应该很尊贵,但是萧煜年却根本没有印象,见过这样一位风清霁月的男子。不由得开口道:“这位是?” 对方并没有搭理自己。反倒是独孤延璟笑了笑,难得地开口道:“沈寒谦,翰林学士。” 不过是个翰林而已,居然这般傲气?萧煜年看向对方的眼神瞬间不屑了许多。 没有想到对方反而开口了:“萧世子走得这么急,是为何故?” 鬼使神差般的,萧煜年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今日宫宴,本世子被贼人击昏。” 沈寒谦挑了挑眉,反而是独孤延璟皱紧了眉头:“宫里有歹人?可抓住了?” 萧煜年一声冷笑:“那个人是林念念的姘头。” 那两个人皆是一愣。独孤延璟皱了皱眉,想起那个嘴上分毫不让,其实腿肚子在打抖的女人,没由来的笑了:“萧世子可是误会了?” “据我所知,林姑娘尚未婚配,萧世子用姘头这两个字,实在不妥。”沈寒谦语气不辨喜怒,就这么低眉看着萧煜年。 “林念念给我送过很多情书,用词奔放令人反胃。”萧煜年不知道为什么,嘴上分毫不让,“这样的女子,能有什么心仪之人?” 独孤延璟皱紧了眉头。他觉得萧煜年这样的说辞针对一名女子,实在是有失风范,于是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已经找到了线索,是否要报官?” 萧煜年眸子很冷:“不用。林姑娘求着我,让我不要报官。” “求着你?”沈寒谦那三个字含在嘴里,瞬间如寒剑出鞘一般,眉眼冷的厉害。 “她说若是我不报官,就不再纠缠我。”萧煜年越说越觉得快意,似乎把一些话说出口,藏在心底的另外一个失落的声音就不会出现了,“我当然是应允了。你们都不知道,林念念那个女人有多烦人……” 萧煜年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寒谦已经自顾自地走上去了,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翰林!他原本就满腔的怒气,此刻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我怎么不知道,王爷的朋友居然这般傲气,连延平侯府的面子也不给。”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拿地位压人了。 沈寒谦似笑非笑地回头,漆黑的眼瞳直直地盯着他:“萧世子是君子,君子一诺自然是驷马难追。可林姑娘明明让你不要说,你转身出门就公然地告诉了我和王爷,这样的行为……”一边说着还一边摇头,显然一副很看不上对方的模样。 萧煜年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脸色涨红。区区一个翰林,也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他正准备好好教训教训对方,独孤延璟却也开口了:“萧世子,你这种行径,确实不妥。” 沉默片刻,萧煜年冷哼一声,径直离开了。 沈寒谦和独孤延璟进了雅间,独孤延璟突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口了:“你好像很不待见萧煜年?” “君子翩翩,而他,对着一位女子都能这般尖酸,我倒是闻所未闻。” “那名女子在京都的名声算不上好。本王没有与她接触过,却也见过一面,的确是个泼辣的主儿。不过,她的庶妹倒是颇有才识。在诗歌会上写的那首诗,意境颇高。” 沈寒谦失笑:“与其让王爷查,不如我先说。在下现在就在林府做了个教书先生。” 独孤延璟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将心底的那些疑问都压了下去,只淡笑着将林芊绵写的那首诗念了一遍。 居然是已经记了下来。 沈寒谦颔首:“确实写的不错。”只不过,这般境界,不太像林芊绵的手笔……反而像是林念念那个女人的。他想起前段时间给林念念‘开小灶’时候与对方切磋时的感受,心中有些生疑。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笑了笑,独孤延璟伸手把玩着那个玉杯,显然是话里有话:“不过说起来,我以为世子你见惯了人间丑恶,应该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没想到你对萧世子的态度倒是显而易见。” 前几日他派人联系自己的时候,独孤延璟就清楚,这是个和自己一样的人。藏得再深,终有一天遇池化龙也不过是瞬息的事情。只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位邻国的世子,就算是不借着他的力,以对方的能力想要风光地回去,也不是难事。所以,现在他对沈寒谦还有些戒备。 沈寒谦笑了笑,语气玩味,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见惯了人间丑恶,所以才更不能容忍。求一个甜果,就变成了执念。” 独孤延璟微微皱眉:“沈世子说的甜果,可是权势地位?” “那有什么甜的?”沈寒谦像是被逗笑了,眼里闪着嘲讽的光,“这些东西,翻覆也不过是朝夕之间。真正甜的,是人。” 独孤延璟这次眉头是真的皱紧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般优秀的男子,竟然也耽于情爱,难免有些不屑:“沈世子倒是风流。” 沈寒谦并不辩解,只是微微侧过了脸,看着门外的方向:“王爷不知,人间一趟不过数十载,若是能有一个有意思的人伴着,比千金佳酿还要痛快。” “人心易变。”独孤延璟冷冷道。 “确实。”沈寒谦突然站起了身子,“可是,最坚固的也是人心。在下还有些事,先告退了。改日登门拜访。” 对方的背影匆匆,像是在追赶些什么。独孤延璟端坐着,小五从暗处出现:“主子,是否要跟着?”毕竟是邻国的世子,对方究竟是什么打算,究竟有没有说真话,都不得而知。 “算了吧。”独孤延璟一双眼睛冷然,沉沉地盯着手上的那只杯子,“你以为他身边的暗卫能力会逊色于你?既然他主动来找,本王就且看着吧。” 另一边,拜托店家派人去林府送口信的贺以念正美滋滋地打开了玉兰糕的油纸,准备好好品尝一番,门突然就被打开了。贺以念嘴里还叼着那半块甜香的糕点,呆愣地抬头,那副呆傻的模样直直撞进了对方漆黑的眼瞳之中。 第五十九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沈寒谦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少女已经站起了身子,将半块糕点握在手上,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声音里是难掩的欢喜:“沈夫子!” 少女声音清冷,却意外的勾人。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觉得方才她往嘴里塞糕点的模样很可爱,就连拿袖子擦嘴的模样也很可爱。意识到自己在想写什么之后,沈寒谦冷玉般的面庞难得红了红,脚步却没有再迟疑,径直走到了对方那边。 干脆地坐下:“方才我看见萧煜年了。” 贺以念吓得直接站起身子:“你打他了没?” 沈寒谦:……我看起来像那种一言不合就出拳头的人?摇了摇头,他将手肘撑在桌案上,撑着脑袋凑近了一些:“林姑娘见过他了吗?” 谁?贺以念下意识地瞪圆了眼睛,马上又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萧煜年。眨巴眨巴眼睛,回答的十分坦荡:“恩。就是他带我过来的。” 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坦诚,沈寒谦眸色微凝:“他带你过来干什么?” 贺以念没由来的想到了自己当时那句‘相互心仪’,只觉得脸上着了火一般,臊得厉害。不自觉的有些结巴:“没,没什么,就是和他说清楚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沈寒谦双眸轻眯,眼角眉梢露出勾人的暧昧:“除了这个呢?” “……没了。”贺以念坐直了身子,一脸坦荡的模样,十分严肃地瞟了一眼沈寒谦:“沈夫子,劳烦你坐正一些。你不是常说吗?要坐如松。” 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古板夫子的沈寒谦微微愣神,旋即笑开了,挺直了身子,也算是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贺以念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简直要尖叫:“系统!沈寒谦的眼睫毛好长!呜呜呜真的好帅啊!还好他离远了,不然我真是把持不住啊!” 系统:“……要不你别把持了?刚刚忘了跟你说,好感度上升了,现在已经是百分之七十了。你干脆直接和他咳咳咳,登上人间极乐,说不定好感度就能直接满了呢。” “……你们做系统的,是不是都把节操送出去喂狗了?”贺以念脸红的厉害,完全不能仔细去想系统提出的‘建议’。 “听说,当初林姑娘给萧世子写了许多言辞缠绵的书信。”沈寒谦慢吞吞道,“可是真的?” 怎么?今天攻略对象这是要和她好好算算旧账?贺以念捏紧了手指间的那半截儿糕点,笑容尴尬而不失礼貌:“也,也没有特别缠绵。” 左右这确实是林念念做过的事情,她没法儿反驳。 沈寒谦却没有露出她想象中的不悦,相反,对方眉眼弯弯,似乎显然是笑了。只不过那笑容里,怎么看,怎么透着狡黠:“不缠绵也不要紧。可以练。” 贺以念如遭雷劈,呆呆地坐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沈寒谦说什么?可以练?什么可以练? 看着对方这副呆傻的模样,沈寒谦显然更加愉悦:“放心,我既然作为你的夫……子,自然是会好好教导你的。” 夫子中间,他特意空开了一些,听起来格外的暧昧。 贺以念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满脑袋塞满了——‘攻略对象要教我写情诗,这是什么操作?’的黑人问号里。 沈寒谦压低了声音,越凑越近:“我来教你,你给我写。” 离得太近了,草木的清香混着木兰糕清雅香甜的味道,对方的声音像是带着磁石一般,如春日里枝头绽开的绿意,清朗明媚,又带着勾人的笑意。贺以念脑袋轰的一声作响,像是有人在她的脑子里放烟火一样,噼里啪啦的响作一团,杂乱了她所有的思绪,只剩下忙不低的点头。 等下意识地应下来了之后,贺以念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中了对方的计。还是美男计。 太坏了!贺以念恨不得咬着小手帕嘤嘤嘤。 沈寒谦倒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微微勾着唇,声音莫名有些沙哑:“乖。” 贺以念头皮发麻。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沈寒谦这么苏。不对啊!自己当初怎么可能写得出魅力这么大的男二号?这妥妥的是男主角的操作啊! 系统:“这虽然是宿主你笔下的世界,但是也不属于你。” 贺以念心下了然。她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写清楚所有人每天都在做什么,所以,她笔下的人物的性格是扁平的,甚至是为了推动剧情服务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不能崩坏人设的原因。 而现在,她接触到的是真实的人。 眼前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是有血有肉,拥有情感的。贺以念心下突然生出无限的欢喜。 此刻的气氛太过暧昧了,贺以念心脏跳动的很不正常,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擂鼓一样。她写过许多次‘少女情窦初开,瞬间心如小鹿乱撞一般’,但是,真的等到她自己‘小鹿乱撞’的时候,反而懵懂得厉害。 沈寒谦自顾自地说道:“以后每天写三篇吧。” 一天三篇?这还是情书?她要上哪里去抄啊?贺以念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想要讨价还价:“沈夫子,这也太多了。” 沉思了一下,沈寒谦状似有些苦恼:“那好吧,一天两篇。” “一天一篇!”贺以念完全拿出了那种砍价的阵仗。 沈寒谦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好吧。” 还没有来得及庆祝一下自己在沈寒谦手底下讨了便宜,贺以念突然反应过来,恨不得扑上去咬死那个臭男人:“啊啊啊啊,系统,他居然框我!” 聆听了全程的系统:“……呵呵。”它开始由衷的为宿主的智商感到担心了。明明在其他人面前还是游刃有余的模样,怎么在攻略对象面前就成了智商欠费的状态? 第六十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刚想反悔,沈寒谦突然站起身子,冲着她勾了勾嘴角:“走了,该回林府去了。” 视线落在贺以念手上拎着的那个油纸包上,回忆起方才从对方手指间含下的那半块香软甜腻的糕点,沈寒谦的视线又深了几分:“买了什么好东西回去?” 浑然不觉对方眼中的深意,贺以念笑容十分的真诚,完全就是那种想要将好东西安利给别人的模样:“这里的糕点味道很不错,沈夫子要尝一尝吗?” 那副明眸善睐的模样落在沈寒谦的眼里,他伸出手指,淡淡地,慢慢地抹了抹自己的唇角,漆黑的眼睛斜瞥了贺以念一眼,眼角眉梢突然染上了丝丝勾人的味道:“尝过了,很,甜。” 声音轻颤,像是玉石落进了她的心里。贺以念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意识到自己又差点被对方撩的找不着东南西北之后,咬了咬牙:“沈夫子要是喜欢,可以自己买。” “自己买的,不甜。”沈寒谦语气淡淡,面上依旧是一副正经的模样。 贺以念真真是甘拜下风,加快了脚步:“沈夫子,再不回去就晚了。” “唔……林姑娘说得有理。”沈寒谦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在贺以念之后,钻进了马车中。 马车算不上小,贺以念看着正襟危坐在自己对面的沈寒谦却莫名觉得,空气有点……不太够用, 沈寒谦却浑然不觉眼前少女的别扭一样,甚至挪了挪身子,状似无意地凑的更近了,一双眼睛流转,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 对方的目光太过灼热,贺以念脸微微有些发红,下意识地开口想要打破这微窘的气氛:“沈,沈夫子,这么晚了,去林府作甚?” “听闻林芊绵写了一首好诗,特意去看一看。” 贺以念:……第一,那首诗是她写的,第二,不就是一首诗吗?也值得这么晚了跑去林府看?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心虚多一些还是不高兴多一些。 沈寒谦低头掩下了眼中的笑意。他当然没有必要为了林芊绵的一首诗就特意去一趟林府。只不过,一来他确实有些怀疑这首诗究竟出自谁的手,第二,他也确实需要一个理由和他的这只小狐狸坐在一辆马车上。 想到当时萧煜年说的,她居然说两个人是两情相悦,沈寒谦只觉得心里涌上的笑意几乎要克制不住。但偏偏这只小狐狸现在还在这里跟他拿腔拿调的。沈寒谦挑眉看了贺以念坐的笔直的身子,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真有意思。 系统:“好消息,刚刚好感度又涨了两点。现在是七十二。” 贺以念不由得狐疑地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发现沈寒谦双眼出神,根本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攻略对象的想法真的难以捉摸。 总算是熬到了林府,贺以念看着堵在门口的沈寒谦,头皮有点紧:“那个,夫子您先请。” 沈寒谦摇了摇头;“哪里有到了家中,客人先下的道理。你先下去吧。”说完,还十分体贴的侧开了身子,让出了一条道。 在马车上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贺以念怯怯地站起身,半弯着腰小心翼翼地从对方身边过去。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贺以念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擂鼓般的动静,下一秒,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贺以念死死地闭住了眼睛,下意识地向前冲了出去,右手被人紧紧拽住,腰间明显多了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天旋地转之间,隐约觉得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贺以念睁开眼睛,正落进沈寒谦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中,一张脸窘迫的几乎可以滴血。 偏偏那个家伙还啧啧称奇道:“这样都会摔跤、看来林姑娘的身子骨太过娇弱了。” 娇弱你个头1贺以念气的牙痒痒。别以为她不知道,那绊倒自己的,分明就是这家伙偷偷伸出来的脚!早知道就狠狠地踩上一脚了! 沈寒谦看着对方气嘟嘟的样子,笑意更盛,一只手还环在少女柔软纤细的腰肢上,微微用力,便更加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温热的吐息就扑打在她的脸上:“既然要强身健体,林姑娘是想学射箭还是骑艺?” 贺以念脸色通红,两只手放在对方的胸膛之上,才堪堪将距离隔开:“回夫子,我想学,打狼。” 沈寒谦有些不解,微微挑眉,笑着重复了一遍:“打狼?林姑娘的爱好还挺特别的。” “打色狼。”贺以念皮笑肉不笑。 沈寒谦一愣,看着少女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低而清亮,像是汩汩流经地下的甘泉,清冽中带着快意,那一声笑骂轻若未闻;“真是只牙尖嘴利的小狐狸。” 贺以念微微皱眉,还没有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沈寒谦却是见好就收,及时地收回了手,微微一笑;“林姑娘,走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代表人物! 没想到一进府中,就看见大堂内一派灯火通明,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贺以念心里清楚,作为一个炮灰,反正除了再大的事情,也肯定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看着这来来往往奔忙的下人小厮,她隐约觉得有些熟悉——自己笔下是写过这一段场景的。 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已经走到了大堂之中,贺以念一抬头就看见了满脸喜色的林老太太。心中一惊——她记起来这是什么场景了! 这本小说男主和女主的感情线,虐就虐在这里。独孤延璟在儿时受到过一个女孩儿的帮助,毫无疑问,那个帮助他的就是女主林芊绵。但是,男主在机缘巧合之下误会那个女孩是林凝儿。于是两个人一场虐恋就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想到这个狗血到人神共愤的剧情,贺以念只觉得自己的智商也被轰轰烈烈的碾压了一回。 写起来的时候爽,真的实际参与了进来之后,作为一个什么都知道,开了上帝视角的炮灰,她有预感——之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第六十一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大堂走去。看见林老太太此刻正拉着林芊绵的手,一副嘘寒问暖的模样。就连她上前行礼的时候,态度都没有原来的那般热切,仿佛眼里只看得见林芊绵一般。 皱了皱眉,贺以念果然在人群当中看见了端坐在一边的林凝儿。对方已经收敛好了所有的情绪,此刻正含笑地看着林老太太和林芊绵一副‘祖孙情深’的美好画面,面上完全就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要不是她是贺以念亲手写下的大boss,此刻还真的会以为她现在的心情是高兴的。 有些人表面看上去温温柔柔,礼貌得体的样子,其实心里估计早就翻江倒海的翻涌的嫉妒之心了。 贺以念心里清楚,林芊绵之后的大富大贵,是林凝儿最不能忍受的。她一直以来都凭借着自己的精明,哄得林念念这个嫡女团团转,心里早就把自己当做林府的贵女了。而林芊绵身份和她相当,又是那样的性子,她心底里自然是谁也瞧不起的。 之后的日子,怕是要有一阵的鸡飞狗跳了。 贺以念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下了。现在的剧情应该是独孤延璟派人来送求亲书。这里的剧情有些复杂,独孤延璟一开始确实是以为林芊绵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所以下了求亲书,但是林凝儿这个女人早在很久以前就把那个当作信物的香囊抢了过来,于是,机缘巧合之下,独孤延璟看见了林凝儿佩戴那个香囊,自然就误会了。 之后就是狗血但是虐起来又很爽的俗套情节。 贺以念想到之后那大段大段虐女主的剧情,只觉得牙疼。作为炮灰,她心里清楚,只有帮男女主解决误会,让自己从炮灰变成助攻,书中‘林念念’的悲惨结局才能够得到改写。 握了握拳头,贺以念只觉得豪情万丈! 万万没有想到,剧情有些偏了。林老太太说了那么多好话,只是夸赞林芊绵的才识过人,引得王爷的赏识,其他的,只字未提。 贺以念有些疑惑。不应该啊,原文里头压根就没有这一段。况且,刚才看着进来的这个阵仗,这分明是当初她描写‘独孤延璟下求亲书给林府’的一幕啊。 哪儿出了问题吗?贺以念有些摸不着头脑。 心中疑惑万分,面上始终保持着面色的冷然。贺以念又坐了一会儿才听见老太太的声音:“念念,听说你上了萧世子的马车?” 之前林念念是怎么不知廉耻地追着萧煜年跑的,这件事情林老太太的心中自然是清楚的。现在再听她这语句里的意思,恐怕是在生气啊。 想到这儿,贺以念倒是十分果断地,扑通一声跪下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吓傻了。要知道,林念念可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向来都敢和林老太太直接顶嘴的。不然也不至于追了那么久的萧煜年,林老太太还没有出手管教——实在是管教不住。 只有沈寒谦眼神暗了暗,面上有些不忍心的情绪一闪而过。青石板的地面,这小狐狸跪下去倒是毫不犹豫。 “祖母,念念知错了。”贺以念语气十分的诚恳。 林老太太一愣。 “孙女已经和萧世子说清楚了。他对我无意,我也不会再死缠烂打了。”贺以念半低着头,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跳动的烛光下,显出奇异的温柔颜色。 林老太太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辨别这句话的真假,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很多:“你这傻丫头……想明白了就好。我林府也是个大家,你堂堂的嫡女,这般死缠烂打地追着萧世子不放,说出去实在是有辱名声。” 这段话,她不止一次和林念念讲过是,而林念念也不止一次地和她呛声。只不过现在听着的是贺以念,所以,对方无比乖巧地点了点头,完全是‘浪子回头,恍然大悟’的模样:“祖母教训的是!” 态度要多乖顺就有多乖顺。 林老太太显然是被取悦到了,语气更加柔和:“我们念念长大了。来,坐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贺以念低着头,一步步地挪到了林老太太的面前,感觉到对方越发满意的目光,正想松一口气,就听见了她笑道:“念念懂事了,看来是可以好好择一择夫婿了。” 如遭雷劈的贺以念憋了半天:“……祖,祖母,我,我还小!” 那份急切想要拒绝的心情落在林老太太的眼里,就变成了女儿家的娇羞,不由得笑的更和蔼了:“害什么羞?前段时间李尚书的儿子办了弱冠礼,我看着那孩子倒是一表人才……你且宽心等着,祖母还会害你不成?” 贺以念有些僵硬地用余光扫了一眼立在大堂之上的沈寒谦,果不其然,对方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去,和她四目相对之时,嘴角弯弯地,薄唇轻启分明是无声的两个字“呵呵” 你不会害我,你会害死我!贺以念头皮都麻了,直觉告诉她——攻略对象现在很生气,十分难哄的那种生气。声音都有些打颤:“祖母,我,我有心仪的人了。” 说完,贺以念不由得看了沈寒谦一眼,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地调转开目光。 心里的那份怒气被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全部浇熄了。沈寒谦半抬着眼,认真地看着那个少女,轻笑了一声。什么时候自己的情绪变得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想来,他真的是栽了。目光灼热了三分,他静静地看着对方,颇有些认命地摸了摸鼻子——算了,栽在这只小狐狸手上,也不亏。 林老太太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她好不容易才觉得林念念‘改邪归正’了,现在她居然又说自己有心仪的人了? 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她气的拿拐杖直敲地面,声音急促:“你,你在说什么糊涂话?不知廉耻的东西!好端端的,我还以为你已经醒悟了!你……来人!请家法!” 贺以念脸色一变! 第六十二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请家法是什么概念,她心里清楚的很,毕竟,林府的家法,她再清楚不过了。那是一根浸过油的藤编,大概有三只粗,抽起来虎虎生风。曾经把女主打到皮开肉绽,躺在床上五天起不来的辉煌记录。 而现在,这玩意要招呼到自己身上去了?贺以念承认,自己现在,吓得有点腿软了。 她向来怕疼。 “林老太太。”一直立在大堂之上的沈寒谦突然开口,向来和煦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莫名的冷意,“这恐怕不妥。” 大概是被气糊涂了,林老太太并没有给沈寒谦面子,她皱紧了眉头,语气尖锐:“妥与不妥,还轮不到沈夫子来插手。” 林父向来是不管内院的这些事情的,此刻并不在这儿。否则,他若是在这儿,听到了自家母亲这么和沈寒谦说话,估计得吓得半死。 别人不清楚,林父是知道沈寒谦的真实身份的。 “我既然开口了,当然就说明这件事情和我有关。”沈寒谦眼神更冷了,看向对方的眼神像是大漠冷月下泛着寒光的剑刃。 林老太太被吓得一哆嗦,随及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不由得更气,也就将自己儿子交代的,‘要好好对待沈夫子’的这句话抛到九霄云外了:“沈夫子真是好大的口气,敢问,你是用什么身份开口的?我林府的事情,又和你姓沈的有什么关系?” 隐约间,贺以念觉得自己好像知道沈寒谦下一句会说些什么。心跳徒然乱了节奏,跳的很快,几乎下一秒就会冲出胸膛了一般。 在自己擂鼓的心跳声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失了声音,天地屏息之间,她清楚的听见了沈寒谦的那一句——“因为,念念心仪的人,是我。” 一片万籁俱静…… 贺以念写过这么多本狗血的言情小说,此刻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僵着手脚,呆呆地看着沈寒谦一步步地朝她走来,所有光亮仿佛都聚在男子笑意朗朗的唇角眉梢。眼看着对方向着自己伸出手,贺以念几乎没有犹豫,将手放在对方的掌心之上。 对方握得很紧。 像是此后山高水长,海角天涯,也能携手并肩,再也不会分开。 林老太太终于是反应过来了,看着贺以念和沈寒谦的眼神像是淬了火,冷眼一扫,将那些看戏的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今日在大堂当值的,若是走漏了风声,全家卖发!” 贺以念一愣,瞪圆了眼睛。林老太太的这个态度很明显了,这就是要封住所有人的口。 沈寒谦眼眸轻眯,看向林老太太的眼神十分的不屑:“怎么?以为这样就能封得住别人的悠悠之口?” “住口!区区一个翰林的学士,不过是当过林府一段时日的夫子,居然也敢干出这种勾引嫡女的事情!”林老太太一看就是气急了的模样,一双浑浊的眼睛怒瞪着沈寒谦。 贺以念甚至觉得,对方或许下一秒就会举起那支拐杖往沈寒谦的头上敲去。 “我和沈……咳咳,寒谦是两情相悦的。”贺以念眼看着老太太将所有的责任都扔给沈寒谦,心中一紧。这句话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容易说出口。 沈寒谦闻言,微微勾起了唇角。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疯了,分明是被人下了降头。来人,把她给我押回房里去。” 贺以念眼看着沈寒谦已经敛下了周身的气息,预备着动手了。 系统一声呼喊:“宿主!拦住他!男二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会影响主线剧情的!” 贺以念一时匆忙,径直将对方那只手握紧,阻止了他所有蓄势待发的寒气。 “先不要急。”贺以念死死拽着沈寒谦的手,生怕他一时冲动就把老太太给揍一顿,然后暴露了自己。 沈寒谦低垂着眉眼,静静地看着她。模样很是乖巧。 贺以念放慢了语速,声音柔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寒谦,你先回去。咱们慢慢来。” “慢慢来?”沈寒谦似乎是不太能理解这个意思,慢吞吞地又重复了一遍。 “恩,我,我年纪还小。”贺以念在对方那双漆黑的眼瞳的‘震慑’下,完全没有过脑子地吐出了这个理由。 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个理由听起来,确实很难说服对方。尤其是沈寒谦这样聪明的人。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沈寒谦微微皱眉,像是在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说的那句话,眉头越皱越紧,突然冒出了一句:“你及笄了吗?” 贺以念差点没有忍住想要翻个白眼。她知道沈寒谦之前并不关心林念念,但是总不至于这点信息都不知道吧? “沈夫子,我比你小五岁。” 沈寒谦眉头没有舒展,沉默了好一会儿,握着对方的手越收越紧,语气有些阴沉:“你嫌我年纪大?” 贺以念吓得根本不敢动:“不大不大!沈夫子你风华正茂,年轻有为,学富五车。” 眼看着沈寒谦显然是被取悦到了,像是一只已经被顺好了毛的小狗狗,眼睛湿漉漉地,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 眼看着气氛已经有些缓和了。贺以念嘴上一秃噜,开始乱用词:“宝刀未老,鹤发童颜……” 沈寒谦收紧了手,眉眼里带着无奈的笑意:“不许乱说话!” 贺以念及时闭嘴,十分乖巧地眨巴眨巴眼睛,装做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两个人相视一笑,全然不顾着旁边的人。 林凝儿尖着嗓子,打破了这份甜蜜:“姐姐,你太糊涂了!你……” 沈寒谦冷眼一瞟,眼里一片寒凉,惊的林凝儿生生地闭上了嘴。 林老太太正想说些什么,贺以念十分主动:“祖母,我先回房了。寒谦,路上小心。” 完全没有搭理其他人的意思,贺以念昂首挺胸,笑意明媚地冲着沈寒谦挥了挥手,自顾自地离开了。表面看上去,是一派平静的模样,其实只有贺以念自己心里清楚——她的手掌心全都是汗水。和沈寒谦的关系虽然更近了一步,但是还得提防着男主的身份提前暴露…… 太难了,做一个炮灰实在是太难了。贺以念默默地抱头,决心先睡一觉。 大堂里的那些人一时之间完全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了一番,才屏住呼吸等着老太太的反应。 第六十三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直到贺以念的身影完全消失,沈寒谦才收敛了唇边的笑意,静静地看了一眼林老太太,复又将视线看向林芊绵:“听闻今日你在诗歌会上的表现很不错。” 林芊绵身子一僵,低头勉强应了一声。看不出是什么神态。 沈寒谦微微皱眉。他虽然不了解林芊绵的为人,但是也知道,方才对方那份局促的模样,分明是心里有鬼。 回想起独孤延璟在谈到林芊绵时候,那份掩饰不住的欣赏,沈寒谦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看起来,那首诗,还另有玄机。真是有意思。 林老太太敲了敲地面,声音低沉:“沈夫子,今日之事是你酒醉乱言。明日林府会另请夫子。” 这就是明摆着要赶沈寒谦走了。 沈寒谦站立身子,眼睛轻眯,流转出冷然的笑意:“林老太太,林府需不需要我,这得问问林大人。” 林念念的父亲——林儒海。 林老太太眉头一紧。她自然是记得,一开始就是林儒海力排众议说要让沈寒谦这个翰林学士来林府教书的。况且,当时他还特意说过,无论如何不能得罪沈寒谦。 一个翰林学士而已,就算是才学出众,想要进入内阁也还有好几十年的日子要苦熬。这样的小角色居然也值得这么小心翼翼?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想到这儿,林老太太的眼里充满了不屑,冷哼道:“沈夫子放心,这个家还是老朽说了算的!” 沈寒谦十分悲悯的看了林老太太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准备离开。 显然是被那饱含着同情与嘲讽的眼神看的发了怒,林老太太冷喝一声:“把他给我捆起来关进柴房!” 沈寒谦脚步微停,看了一眼那些一脸为难的小厮们,旋即笑开了:“不知道林老太太准备用什么理由,把我捆起来。” 对方一滞。她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说是这个男人勾引了林府的嫡女,他们林家丢不起这个人。但是不捆起来又难消她的心头之恨。 “偷盗!”林老太太显然是被气糊涂了,当着这么多小辈和下人的面,空口白牙就想要栽赃陷害。 沈寒谦弯了弯唇角,一双眉眼里闪着玩味的色彩:“林老太太倒真是好大的威严,居然敢关朝廷官员?” 林老太太瞬间哑了嗓子。她实在是气糊涂了,完全忘了这件事情。瞬间苍白了脸色。要让她公然收回那句话,岂不是更加助长了沈寒谦这家伙的嚣张气焰。一个翰林学士居然也敢威胁她?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这么多的小辈和下人都看在眼里,若是此刻放过了他,之后在林府里,她还有何威严可言? 心思兜兜转转,林老太太显然是让步了:“那就……” “不必如此为难。”沈寒谦突然笑了,一脸大度的模样伸出了双手,掌心朝上,“捆吧。” 如此配合的模样,惊得一群人都瞪圆了眼睛。 林老太太气的几欲吐血,愤怒的话都说不清楚了:“捆,捆起来!” 一群人压着沈寒谦进了柴房。全程对方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十分的配合。 剩下大堂里的人面面相觑,眼看着林老太太显然是心情不好的样子,纷纷行礼离开。 林凝儿特意走在了所有人的后面,闪身进了林念念的院子。 沈寒谦被那群人带着进了柴房。说是捆起来押进去,但其实那几个小厮碍于他那身冷然的气场,压根就不敢对他动手动脚的。 随着柴房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藏在暗处的暗卫才从逼兀的窗口处送来了声音:“世子爷,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来?” 他们向来铁血冷面的世子爷,现在居然真的乖乖地被林家的那群废物关在了这种鬼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家主子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 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沈寒谦一脸闲适地打量了一下柴房,笑意更深:“你说,她知道了之后会不会过来?” 暗卫机智的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主子并不是在问自己,只不过是太高兴,所以自言自语罢了。 果不其然,下一句沈寒谦就自顾自地说道:“你去看着林念念。若是有人盯着她的行踪,就解决掉。” 暗卫颔首,身影瞬间消失在了一片夜色之中。 另一边贺以念正躺在床上试图数羊催眠,结果就听见霜儿怯生生的声音:“小,小姐……林二姑娘想要见您。” 林家排行老二的姑娘不就是林凝儿吗? 贺以念瞬间睡意全无。林凝儿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正想开口说不见,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和那一声令人头疼的呼喊:“姐姐……” 贺以念冷着脸坐直了身子。 “姐姐你也别难过了。”林凝儿一进来就径直坐在了她的床边,一脸为她难过的模样,眼眶都红了,“我相信你和沈夫子必定是真心相爱的。” 什么鬼玩意?贺以念皱紧了眉头:“你怎么知道的?” 林凝儿正在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有些茫然:“啊?” 贺以念勾了勾嘴唇:“妹妹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沈夫子必定是真心相爱的?你知道我与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跑过来一脸笃定地告诉我,你相信?”贺以念面露嗤笑,“妹妹你的感情,未免也太澎湃了一些吧?” 站在一旁的霜儿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林凝儿又气又羞,愤愤地看了一眼霜儿:“笑什么?叨扰了姐姐的休息!掌嘴!” 就连惩罚婢女都要让林念念来背这个恶人的黑锅。 贺以念用眼神阻止了霜儿的举动,声音更冷:“妹妹好大的场面,我的婢女也敢使唤?” 林凝儿抿了抿嘴,脸色瞬间苍白:“不是,只是这下人粗鄙,笑声扰了咱们姐妹之间的谈心。” 谁特么在跟你谈心?贺以念丝毫没有给面子:“真要说是谁扰了我的睡梦,那非妹妹莫属了。” 林凝儿唇边的笑意一僵。 第六十四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你来我这儿究竟有什么事情?我困了。”贺以念也懒得看她那副欲诉欲泣的可怜模样,直接想下逐客令。 林凝儿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咬牙道:“姐姐真的是误会妹妹了。方才祖母怒急了,将沈夫子绑去了柴房!妹妹特意来告诉姐姐的!” 贺以念惊得直接站起了身子,好一会儿才找回了理智:“不可能。他大小也是个朝廷的官员,怎么能说扣押就扣押?” “祖母说他偷了东西!” 贺以念心下了然。林老太太这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面子和林府的面子。林凝儿说的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没错了! 冷下了眉眼,贺以念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坐在床沿一脸惺惺作态的林凝儿,又收回了脚步,十分无所谓的模样:“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她敢肯定,如果自己这一刻走去了柴房,林凝儿后脚就会跑去林老太太的房里告状。 到时候自己才真是被抓个正着。 见‘林念念’态度冷淡,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气势汹汹的模样,林凝儿脸色僵硬,试探性道:“姐姐,夜里凉,柴房恐怕……” 贺以念径直打断了对方的话:“你说完了没有?我方才都已经说了,我困了,怎么,现在妹妹是听不懂人话了吗?” 林凝儿吓得一哆嗦,眉头紧皱,先告退了。 走出了对方的院子,随及吩咐了身旁的婢女:“你在这儿躲着,看紧了。若是林念念一出来,马上跑来告诉我。” 她就不信了,方才这两个人这么大的阵仗,现在对方会不跑去柴房看人? 得意洋洋的林凝儿并没有注意到,暗处同样藏着一个人,此刻正冷眼看着她。 贺以念耐着性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好不容易捱过来半柱香,瞬间弹起身子,喊霜儿进来,小声道:“你来睡在这里头。” 霜儿看着自家小姐为她掀开了衾被,吓得腿都软了:“小,小姐,我,我不敢!” “躺进去。”贺以念语气不容置喙,“你只管装做我的样子在被窝里头睡大觉就好。把衣服脱下!” 联想起方才林二小姐说过的话,霜儿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小姐你不能去啊!老夫人要是知道会生气的!” 贺以念看着几乎要急哭了的霜儿,心头一暖。这小丫鬟虽然人傻了一点,但是是真心为着她好的。然而,沈寒谦被关在柴房里,她怎么能不去呢? “霜儿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很快就回来,你安心地睡着吧。”贺以念的一只手已经搭在霜儿的肩上了…… 院门口,林凝儿安排的那个婢女显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同样不耐烦的,还有藏在暗处的那名暗卫。 终于,院门口走出了一个身影。暗卫浑身一震,正准备动手解决打晕那个守在门口的婢女,结果却发现,出来的那个人低着头,一身丫鬟的打扮,分明就是林念念身边的那位贴身丫鬟。 那个女人居然还没有出去看望爷?暗卫气的瞪圆了眼睛,盯着那扇已经熄了蜡烛的窗户中,十分地替自家世子爷不值。 而此刻,被莫名同情了的世子爷——沈寒谦正窝在柴房小憩,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声动静。他眼眸一亮,听见对方的声音:“沈夫子。” 沈寒谦连身都没有起。他听得出,外面的那个人是林芊绵。 “沈夫子?”对方见里头没有动静,更加小心翼翼地喊了一遍。 “何事?”沈寒谦的态度有些不耐烦。 林芊绵就在门口,若是到时候念念想要过来,远远地看见有人在,肯定也不敢过来了。想到这儿,沈寒谦赶人的意思就更加明显了:“这深更半夜的,林三姑娘还是请回吧。” 林芊绵抿了抿嘴,随着一声响动,柴门的锁被打开了。 沈寒谦猝不及防地被对方举着的灯笼光缩照的,十分不耐地眯了眯眼睛,满脸的烦躁:“你怎么进来了?” “我是来救沈夫子的。”林芊绵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沈寒谦脸上的表情一样,声音依旧是温柔的。 皱了皱眉头,沈寒谦倒是没有想到林芊绵会过来救自己。 “我相信沈夫子是无辜的。”林芊绵眼里十分的坚定,“我读过沈夫子的文章,您不是鼠辈,绝不会干出那样可耻的事情。” “什么可耻的事情?”沈寒谦眉间有些冷,嗤笑着抬头,瞥了一眼林芊绵。 被对方这狼一般的眼神看的骇住,林芊绵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夫子教过,人生如浮萍,须臾几十载,想要有所为,就要从立身开始。而立身的根本便是仁义礼信。” 沈寒谦突然笑出声音,闷闷的笑声,并不快意,反而带着三分的冷:“这是我教的。还有我没教的,要听吗?” 林芊绵一愣,就听见对方朗声道:“还有的人活着,并不是为了在青史上留下名字。留名与否,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名义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你和念念姐姐,都是这第二种人。”林芊绵不由得脱口。 沈寒谦难得地露出了笑容,突然换了话题:“今日的诗歌宴上,你的那篇文章,写得很不错。” 能的独孤延璟青眼,确实是一篇佳作。他原本并没有兴趣去追究,但那首诗确实不错,若是真的是被林芊绵冒领的,那独孤延璟可就看走眼了。 林芊绵抖了抖,面如土色:“夫子,我,我……” “不是你写的。”沈寒谦笃定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一说吧。” 林芊绵从诗歌会上就很想一吐为快了。她实在是做不来那样可耻的事情,所以一直都在挣扎和纠结。但是那些人的夸赞又让她失去了将真相说出口的勇气。 如今柴房里只有她和沈夫子,说出口应该也没有关系。林芊绵像是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对象,向着沈寒谦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沈寒谦眼底暗色越重。面上不露声色道:“无妨。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那就不要再提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告你欺瞒之罪,不仅会影响到你,整个林府都会受到牵连。 他几乎能想象若是独孤延璟这样冷的性子,知道了林芊绵是在骗他,恐怕会怒不可遏。 林芊绵点了点头。 沈寒谦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有些冷:“你先走吧。” “夫子不走?” “就算是要走,我也不会用这个方法。”沈寒谦已经难道耐下性子来给林芊绵解释了,“若是直接这样离开,岂不就是坐实了我偷盗的罪名吗?” 林芊绵一愣,脸有些红:“是我考虑不周了。” 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微妙的表情,沈寒谦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林芊绵十分不舍地转身离去了。 贺以念穿着霜儿的衣服,大大方方地走到了柴房附近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少女脸颊微红看着沈寒谦那张冷然如玉的脸颊,随后小心翼翼地合门离开了。 贺以念挑眉,心中说不出是气还是酸,闷着难受——合着自己是来晚了? 第六十五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犹豫了片刻,皱着眉头准备上前,突然又看见林芊绵转过身,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叠的平整的纸,塞给了沈寒谦。隔得太远,她听不清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但是沈寒谦并没有拒绝,反而还展开来看了看,似乎是和林芊绵说了一句什么,神色有些微妙。 眼看着林芊绵这一次是真的转身离开了。贺以念又有点儿不太敢往前走了。关进柴房的这个剧情压根就没有发生,这段时间她也紧盯着沈寒谦和林芊绵,生怕他们有什么交集。 但现在看来,自己是不是,没有办法干涉一些事情?比如,或许沈寒谦对于林芊绵一直就很有好感度,一直就觉得她很不错 “系统,我是不是不应该冒出去?”贺以念的声音有些失落。 “你当那百分之七十的好感度是闹着玩儿的?”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莫名的严肃,“宿主,现在攻略对象肯定是喜欢你的。他现在对女主一点好感度都没有,你在难过些什么?” 贺以念面容一僵,已经下意识地开始反驳了:“我,我才不难过。” 系统:呵,口是心非的女人。 被系统这样插科打诨,贺以念也平定了心中莫名的情绪走上前去,手正准备放在门上敲一敲的时候,门突然从里头被打开了…… 贺以念僵硬地抬着手,正对上沈寒谦那双深邃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对方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埋怨,像是在说——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摇了摇脑袋,贺以念把脑海里那点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到一边,丝毫不问沈寒谦为什么能自己打的开门。事实上她心里清楚的很,以沈寒谦的能力,他要是真的想出去,小小的柴房又怎么可能困得住他。 但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想要来看一看他又是另一回事。 贺以念觉得自己这种心情还挺矛盾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想法就像是陷入了恋爱的女高中生——小心思贼多,心思还特别脆弱。 沈寒谦突然抬手,当着她的面伸出手将柴房的门紧紧关上,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潋滟着促狭的笑意:“怎么办?现在我被你祖母关在这里了。” 对方冷峻的眉眼骤然柔和下来,像是冰山漾开了一池的川水,桃树枝头的盎然春意。 要不是贺以念心里清楚这家伙的真实身份,真是要给他骗了。看不出沈寒谦这家伙还,还挺有当小白脸的特质的! 贺以念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胸口,岔开了话题:“你,你怎么被抓进来了?” 沈寒谦眨巴眨巴眼睛,依旧是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林老太太说我偷盗。” ……还真的装上了瘾?贺以念忍着笑,自己的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配合:“哦,她说你偷了什么?” 对方突然陷入了奇异的沉默,静静地看着她。等到贺以念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她和沈寒谦的距离只剩下一根指尖的距离。对方俯着身子,温热的呼吸就扑打在她的脸颊上。贺以念盯着沈寒谦高挺的鼻子,一时之间完全失了语言。就听见他带着笑,低低地开口说了一句:“你。” 好一会儿,贺以念才反应过来,沈寒谦刚刚那一句是在回答自己方才那个无心的问题。 一张脸瞬间涨红,贺以念急急忙忙的伸出手想要推开对方,却被他直接捉住了双手,就扣在自己温热坚硬的胸膛之上。低垂下的眉眼在灯笼光的映照下显得温柔无比:“我偷到了吗?” 贺以念猛地咽了一大口口水,想起方才林芊绵离开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勇气,微微踮起了脚尖,直愣愣地亲上了对方微凉的面颊。 速度之快,力度之大,说是亲,更不如说是用嘴狠狠地撞了一下沈寒谦。 贺以念的门牙被咯的有点痛,下意识地捂着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寒谦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盯着已经被自己圈住了的少女,笑意更深:“那看来,林老太太也没有冤枉我。” 说起风凉话来这家伙倒是一套一套的。 贺以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角却一直是弯着的:“你又不是走不掉,何必要留在柴房里头?” 她可不想相信沈寒谦会甘心听林老太太的话,让自己吃这么大的亏。 提到这个,沈寒谦的神色就更加委屈了。然后就听见他可怜兮兮的声音:“是你让我不要和她起冲突的。” 贺以念看着对方那‘楚楚可怜’的小表情,恍然之间有一种错觉——对方似乎头上长出了两只毛绒绒的耳朵,正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身后长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正在摇来摇去。 被自己脑补的东西萌的差点流鼻血的贺以念心情有些悲壮——完了,真是被沈寒谦这家伙吃得死死的。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十分的讨好:“恩,你好乖。” 躲在暗处的暗卫吓得下巴都要掉了,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产生了幻觉。 他看见了什么?那个女人跟摸狗一样摸自己主子!自家主子不仅没有把她的手剁下来,反而还一脸愉悦地蹭了蹭对方的掌心? 他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贺以念摸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将手收了回去;“饿不饿?” 沈寒谦笑弯了眉眼,流转之间倒是多了几分风流的世家子的味道:“饿了。” 他是说真的,整个宫宴里,他并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看着眼前的这只‘小狐狸’关切的眼神,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腹中的空虚。 “想吃什么?”贺以念倒是来了兴趣。吃夜宵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沈寒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抿嘴笑了笑:“醉香楼如何?” 上好的吃糕点的地方。贺以念想想自己已经吃过了,又十分严肃地摇了摇头:“还有别的好吃的吗?” 如果此刻有一面铜镜摆在贺以念的对面,她一定就能看得见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究竟有多么的贪吃、有多么的迫不及待。 只可惜,她现在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面部表情已经全线崩塌了,只顾着拉着沈寒谦的衣袖:“还有没有别的好吃的?比如说烧鹅之类的。” 沈寒谦一时有些分不清楚这究竟是谁来看望谁。 第六十六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但他低头看着对方那副故作乖巧的狡黠模样,心头漾着笑意,又软了三分:“想吃烧鹅?” “恩!”贺以念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肚子,只觉得越来越饿。 沈寒谦唇边笑意渐深,清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带着别样的诱惑:“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烩鸭丝、、清拌鸭丝、炒丝瓜、酿冬瓜.烟鸭掌儿、焖鸭掌儿、焖笋、炝茭白、茄子晒炉肉、鸭羹、蟹肉羹……” 暗卫听了要落泪。自家高冷的主子到哪里去了?怎么好端端的还开始给人家姑娘报菜名了呢?这样欺负女孩子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贺以念越听越馋,已经忍不住打断沈寒谦的话了:“想吃!” 沈寒谦微微收敛了笑意,看起来十分的一本正经:“像刚刚一样,亲我一下,我就带你出去吃。” 暗卫:收回刚刚的话。主子真是……英明神武! 贺以念被沈寒谦这一句毫不客气的耍流氓的话给惊得呆住了。她现在就像扯一扯对方的脸皮,看一看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沈寒谦。 心里这么想着,贺以念手上也确实这么做了,恶狠狠地掐住了对方的脸颊,贺以念下意识地扯了扯,然后对上沈寒谦似笑非笑的眼神:“摸得舒服吗?” 别说,对方脸颊光滑白皙不说,还透着凉意。就像是在摸一块上好的玉石,确实很舒服。 贺以念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有搭対,居然还回应了一句:“舒服。” 话一说出口,看着对方突然微眯的双眸,贺以念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这个行为应该是在调戏沈寒谦。 太不矜持了! 贺以念正想收回手去,沈寒谦却伸出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嘴角轻勾:“舒服就多摸一摸。” 暗卫:……娘格老子的,太羞了,真是没眼看下去! 贺以念:……啊啊啊啊,系统!他撩我! 见对方的脸色越来越红,沈寒谦才轻轻地放开了贺以念的手,一脸的泰然:“走吧,带你出去。” 话音刚落,贺以念就眼睁睁地看着沈寒谦推开了那扇门,带着她走出去之后,又自顾自地将门上的锁重新挂回去。 营造出了一种‘里头的人根本就没有走’的假象。 暗卫心中自然是了然的。以自家主子的能力,压根不需要做这种掩人耳目的事情,只不过是怕到时候被别人发现不见了,会搜查到林姑娘的身上去罢了。 自家主子,实在是用心良苦啊。想到这儿,暗卫不由得多看了贺以念两眼,完全是一副看‘世子妃’的眼神。 炽热的目光看的贺以念一哆嗦,下意识地王那个角落里看去。确实能看见漆黑的一片。沈寒谦顺着她的目光也淡淡地瞥了那里一眼,眼神冷的厉害,对着贺以念说话的声音却是截然相反的温柔:“看什么呢?” 贺以念总不能说‘我觉得你的暗卫刚刚看了我一眼’这种暴露身份的话,于是淡淡地摇了摇头,一副毫无所知的模样:“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人在看我。估计是错觉,咱们走吧。” 暗卫被自家主子那一眼已经看得缩了起来,听问了这一句更是恨不得能找个墙缝钻进去躲好。自家主子看样子分明就是还没有和人家姑娘说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要是贸然暴露了,肯定会被主子责罚的! 呜呜呜,暗卫的日子真的好辛苦。 沈寒谦伸手将贺以念的那只手握在掌心之间,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径上,突然笑了:“还记得我第一次来林府吗?” 贺以念一愣。她哪里记得?沈寒谦第一次进林府当教书匠的时候,她压根就是一笔带过了。 硬着头皮,贺以念含含糊糊道:“额,有点印象吧。” 沈寒谦浑不在意地一笑:“你记不清了也很正常。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真是蠢得厉害。” 贺以念脚步一滞。虽然知道沈寒谦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林念念’,但是,当着姑娘的面这样直白的说,真的好吗?真的不怕挨揍吗? 沈寒谦倒是停住了脚步:“我这么说你,你不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暗了,所以她看岔了,她总觉得沈寒谦的眼神里带着玩味和试探。 “不气。”贺以念十分大度地摆了摆手,“我气什么呀。那个时候我确实……不太聪慧。” 沈寒谦勾唇笑了笑,继续牵着贺以念的手往前走:“这么快的时间里就能有如此大的进步,看来当初是我看走眼了。” 他当然没有看走眼。林念念直到临死前都以为是林芊绵害得她,确实是蠢得厉害。作为亲手写下这么愚蠢的人物的作者——贺以念有点儿心虚了:“没,多亏了沈夫子教的好。” 沈寒谦笑意玩味,看着贺以念正想说些什么,小径的那一头突然传出了急促的呼吸声。听起来是一男一女! 因为分辨不出身份,贺以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往沈寒谦的身上靠,瞪圆了一双眼睛,十分无措地看着他。 这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她和沈寒谦现在在这里,恐怕林老太太那个人就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沈寒谦原本听见了人声,还没有来得及皱眉,就感觉到自己的怀里扑进来了一个软乎乎的小家伙,低头正对上她潋滟的双眸。喉间一紧,沈寒谦的那句‘无事’就变成了‘靠近一点,小心被发现。’ 原本准备过去直接敲晕那两个人的暗卫及时地收住了步伐,非常识相地躲在了一遍。 沈寒谦一只手搂在贺以念的腰上,带着她一闪身,躲在了假山里头。 四周一片寂静,衬的那两个人的声音越发的清晰。啧啧的水渍声和女人娇俏的喘息声被无限放大……相信只要是个成年人,都知道那一男一女此刻正在做些什么。 贺以念听清楚了之后,瞬间僵硬了。真是好死不死的,她居然遭遇了原文里的狗血桥段?这在原文里头,本来应该是林芊绵和独孤延璟碰上啊! 男子的污言秽语越发清晰,贺以念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胃里有些翻江倒海的难受。沈寒谦腾出了一只手,正压在她的小腹处,动作温柔滴揉了揉,覆在她耳边低声道:“一会儿我们就出去。再忍一忍。” 对方的嗓音莫名有些喑哑,带着略微粗糙的尾音,听起来竟意外地勾人。 贺以念脸彻底红透了,想着对方反正也看不到,干脆地将脸埋进了沈寒谦的胸膛前。分明是全身心信任与依赖的姿态。 第六十七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沈寒谦无声地弯了弯嘴角,听着假山外头的那两个人越来越露骨的声音。伸手轻轻地拂过贺以念已经泛红的脖颈了——果然,烫的厉害。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害羞,也没有想到,对方害羞起来居然会……这么可爱。 轻轻地捻了捻方才碰过她脖颈的指尖,沈寒谦眉眼更加温柔,凑在贺以念的耳边:“害羞了?” 低哑的三个字,引得贺以念一阵酥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之后,更加是羞得厉害。 从沈寒谦的角度看过去,月光从假山的缝隙间透进来,晦涩难明地洒在对方已经染上嫣红的后颈,看起来格外温柔,甚至是有些脆弱。 假山外的那两个人的声音渐低,贺以念心里松了一口气,屏着呼吸等她们离开。 没有想到,那两个人居然开始聊了起来。 贺以念静静地停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那个女人——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是林芊绵的贴身婢女,莲儿。 如果真的是她,那么这就是原文里头她写到的细节——莲儿把林芊绵带着的一块玉偷了出来,给了林凝儿的侍卫。而那块玉恰巧被林凝儿看见了。发现上面刻着‘璟’字之后,就旁敲侧击地引出了林芊绵说出了那块玉的来历。 很显然,那块玉就是当年独孤延璟给林芊绵的那一块。于是,林凝儿自然而然地就冒名顶替了。 想到这之后令人吐血的虐心情节,贺以念急的汗都要掉下来了。下意识的看向了沈寒谦,思索着该怎么样劝说对方去阻止这两个家伙,顺便把那枚玉佩还给林芊绵。 贺以念自以为很隐蔽,其实那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尽数落在了沈寒谦的眼里。看着对方明显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沈寒谦忍不住想起方才林芊绵走前给他的那张纸,心中沉了沉,抬手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玉色的肌肤,引来对方一阵颤栗之后,坏心眼地补了一句:“别出声,会被发现的。” 贺以念被这混蛋倒打一耙的话气的下意识地拍了他一下:“你还有脸说我,你……” 大概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那两个人的动作突然停了。贺以念很清楚地听见了那个男人有些胆颤的声音:“谁?” 还真的被发现了? 贺以念有些惊恐地抬头,正对上沈寒谦似笑非笑地一挑眉,无声地比着嘴型:“真不乖。” 贺以念也不想逞口舌之快,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于是拍了拍沈寒谦,示意他安静,然后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沈寒谦饶有趣味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方才还像一只害羞的小兔子,怎么突然就这么凶猛了? 那两个人显然也不没有想到走出来的人会是‘林念念’,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全跪下了:“大小姐,我,我……” 衣衫还有些凌乱,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方才他们两个人做过什么。贺以念轻咳一声,语气很冷:“哪个院子的?” “奴婢,奴婢是个粗使的丫头。” 贺以念听了想笑:“这么娇嫩的粗使丫头,倒是我们林府不会怜香惜玉了。你说对吧,莲儿。” 她看的分明,对方在听到那个名字之后,身子狠狠地颤了颤,显然是怕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立马就哭了出来:“都是那个人强迫奴婢的!奴婢原本是来替小姐寻东西的!这个畜生,这个畜生就……” 说到后面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那个侍卫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毫不留情地倒打一耙,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 贺以念看够了这样的戏份,声音更冷了:“若是想吵,就到祖母的院子里吵个痛快,如何?” 两只‘鸭子’瞬间噤了声。 世界总算是清净一些了,贺以念冷眼看着那个哭成泪人儿的莲儿:“你方才说给你家主子寻东西,寻什么?” 莲儿一愣,赶忙将怀里的东西捧了出来——正是那枚玉! 贺以念眉间一动,伸手将那块玉收紧了衣袖中。东西已经拿到了,她自然完全没有兴趣看到那两个倒胃口的家伙。沉思了一下:“自己去管家那里领罚吧。” 剩下的,是离开还是仗刑,都和她没有关系。 两个人俱是一愣。林府的大小姐林念念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他们都有所耳闻,现在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自己? “我可能随时会改变主意。你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贺以念眉眼一片冰冷,“我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这件事情虽然有辱林府的名声,但我也不想管。只不过,方才那几句话,想来你们已经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个人彼此含恨地看了对方一眼,显然是已经翻脸了。 贺以念沉下眉眼,态度更加冷淡了:“滚吧。” 两个人仓皇地跑远了之后,沈寒谦才从假山中出来,他方才将这件事情看得分明,包括少女拿到那枚玉的时候,明显有些复杂的神情。想到这儿,沈寒谦搂住了她的肩膀:“在想什么?”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贺以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些伤感,只是,莲儿当时为了开罪,张口就将罪名嫁祸给了那个侍卫,实在是让她心惊。难道方才云雨时候的那番甜言蜜语都不过是随口的吗? 人的感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沈寒谦眉头一皱:“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贺以念没有说话。她写了很多本狗血的言情小说,一些忠实的读者总是能发现她的问题,那就是男主和女主的感情总是有些奇怪。说的玄乎一些,就是差了点东西。 这些评论,贺以念自己都记在心里,也能够猜到这其中的原因。她本身就不是一个感情很丰富的原因。非要说的话,唯一的那么一点心动全都给了一个叫‘顾席谦’的大明星。除此之外,她常年都是窝在家里头写稿赚钱,连最起码的和别人交流的机会都很少。 今天看到那两个人,她突然又有些迷茫了。 第六十八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见对方没有说话,沈寒谦沉思了一下,声音似醇酒,带着无尽的诱惑:“不是这样的。” 贺以念怔了一下。 “爱有很多种样子。他们还配不上那个字。”沈寒谦眸色越深,“当你由衷地心悦一个人的时候,她所有的举动落在你眼里都是那样的灵动可爱。” 她被对方话语里的深情所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正对方沈寒谦那双水润的眸子。听见他一声轻笑:“就比如现在,你看着我的时候这副犯傻的样子,我觉得可爱极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弯下身子,在贺以念微张的薄唇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贺以念这个人都僵住了。 沈寒谦很快又直起身子,只是目光始终黏在对方的唇瓣上:“举案齐眉才是夫妻。念念,你想和我举案齐眉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方饱含着神情的目光所感动,又或许是那一声温柔的‘念念’,贺以念点头应答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根本没有经过思考:“愿意。” 沈寒谦眼里亮晶晶的,藏满了喜悦,同时敛下的,还有那一丝不安:“念念乖。”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些什么,贺以念低着头没有再看对方,结结巴巴道:“我,我不吃了,你,你自己走吧。” 沈寒谦只消一眼,就知道对方这就是害羞了。 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发顶,他双眼里闪着促狭:“才答应下来,就不愿意和夫君一起去吃夜宵了?” 口气幽怨,像极了被渣男欺骗了感情的年轻小姑娘。 贺以念没由来的打了个哆嗦:“还,还没成亲呢!别乱说!” “哦,看来念念是着急了。”沈寒谦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完全说不过这个臭流氓!贺以念决心认输:“走吧!” 她要把斗嘴吃的亏,都在餐桌上吃回来! 只不过,她显然是低估了沈寒谦的财力。连点了五盘昂贵的菜肴之后,连贺以念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太浪费了,他还能笑眯眯地坐在太师椅上问自己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贺以念想着那像流水一样哗哗往外淌的银子,气不打一处来:“圣人常说,良田万顷,日食一升。广厦千间,夜眠七尺。这个道理,夫子忘了?” 沈寒谦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夫人节俭,为夫甚是欣慰。只不过,良田万倾,广厦千间确实少了一些。” 贺以念被对方那句无形中的炫富气的几欲吐血,根本就没有追究对方给自己的称呼。眼珠一转,一脸的得意:“少了?沈夫子的俸禄才多少?” 看着眼前少女那副可以挑衅的模样,沈寒谦失笑:“我的俸禄多少,夫人应该清楚。” 贺以念笑了笑。她当然知道,这家伙肃清了一切障碍,风光回到邻国了之后,日进万金都算是少了。 沈寒谦见对方没有说话,眼神更暗:“原来,夫人真的知道啊。” 贺以念周身一凉。坏了,暴露了!努力不要让自己的声音发抖,她眨巴眨巴眼睛,笑的很是乖巧:“翰林学士,一月俸禄有十二石已是难得。” 她满以为自己应该是糊弄过去了。殊不知自己明眸中那份心虚和慌乱已经被沈寒谦尽收眼底。 很快那五盘喷香的菜肴便上好了。贺以念所有的心思都被那份香气勾走了。 她以前最喜欢吃夜宵,后来因为半夜送外卖实在是不安全,她基本上都是吃方便面或者膨化食品。 现在猛不丁看到这么丰盛的五盘菜,有点不知道从何下口的无措。都想吃,呜呜呜! 沈寒谦静静地看着对方举着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合胃口?” “不是,太丰盛了,不知道先吃哪个比较好。”贺以念一脸踌躇,很自觉的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沈寒谦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躲在暗处的暗卫也忍笑忍得很辛苦。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林府的大小姐居然是这么个……好玩的人。 暗卫咧起的嘴角还没保持须臾,就感觉到了自家主子投来的警告的视线,瞬间又恢复了一张面瘫的脸。好嘛,不笑就不笑。自家主子真的很小气了。 贺以念觉得自己作为一名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的穷鬼,受到了侮辱。 沈寒谦率先夹了一筷子糕点,递到了贺以念的唇边:“桂花味的,很不错。” 贺以念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忍住诱惑,张嘴咬住了那块糕点,瞬间眯起了眼睛,笑的十分愉悦:“好吃!” 沈寒谦看着她,也跟着笑了。眉眼蕴着温柔。 暗卫惊得下巴都掉了。瞬间看向贺以念的眼神更加复杂——确定了,这绝对是将来要统领世子府的世子妃!讨好!必须讨好! 贺以念并没有吃多少,因为沈寒谦怕她会积食,控制的很紧。甚至最后有几口都是她撒娇求来的。 想到这家伙居然仗着自己高,举着盘子让自己亲一下他才能吃一口,这个臭不要脸的!贺以念对身旁的男人更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沈寒谦的表情倒是一直很满足,始终挂着笑意。 不成想,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谁摔倒了一般。沈寒谦皱紧眉头打开了门,很快将人扶了进来。只消一眼,贺以念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独孤延璟! 对方不知道是哪里中了伤,嘴唇都泛着白色,显然是没有了意识,昏倒了。 沈寒谦倒是没有多少同情心,直接将他扔在了地上。贺以念看着对方粗鲁的举动以及独孤延璟无意识皱起的眉头,不由得心头一颤——鬼知道男主会不会记仇,这个时候可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沈夫子,你,你把他抬到床上去吧。”贺以念好言好语地劝到。 沈寒谦眸色一沉,抿了抿嘴,倒是真的把独孤延璟拖去了床上。只不过,动作更加粗鲁。拖动的过程中,独孤延璟的头好几次碰到了硬物。 贺以念只能默默祈祷——希望男主头铁,撞一撞也不会出事。 第六十九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独孤延璟看起来似乎伤还挺重的,左肩胛的护甲上有一个深深的刀痕,想来,要是没有这个护甲,估计独孤延璟现在的左臂没有了。贺以念半撑着脑袋盯着他看了半晌,扭头看了一眼一脸复杂的沈寒谦:“沈夫子,他不会死了吧?” “应该死不了。”沈寒谦走上前去,伸手将贺以念的身子扳了回来,让她看着自己。 暗卫默默又退远了一些。 堂堂王爷就躺在那张塌上,公然这样讨论实在是犯了忌讳。可偏偏自家主子和未来的世子妃全然没有这份顾忌,一本正经地交流。 系统突然出声:“这是剧情之外的情节,请宿主务必保证男主独孤延璟的安全。” 贺以念身子一僵,简直要骂出声音:“保证他的安全?我拿什么保证?” 系统的声音显得十分的冷漠无情:“男主要是死了,这个世界就崩塌了。宿主请加油。么么哒。” 毫无感情的‘么么哒’三个字,贺以念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好。沉默了一下,正对上沈寒谦略带审视的目光,直觉调转开了视线。 调开视线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这个举动似乎是暴露出了自己的心虚。 贺以念飞快地眨了眨眼睛:“那个……咱们等他醒过来吧。” 沈寒谦脸色更沉:“他又不会死。我们得回去了。” 贺以念面露犹豫,嘴上依旧没有放弃:“咱们再等一下,确定了他醒了就走。” 沈寒谦语气有些闷:“我一个翰林学士,这个时候和你一起出现在这里,难免会遭到他的猜忌。” 暗卫深深地擦了一把汗。狗屁的翰林学士,自家主子明明都在独孤王爷的面前暴露了身份,现在倒是振振有词。主子果然是吃醋了。 贺以念倒是没有多想。毕竟按照剧情,男二的身份的确还要在后头才会揭晓。 她并不没有意识到,剧情什么的,早就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 犹豫了半晌,贺以念避开了沈寒谦那可怜兮兮的目光:“那,你先走,我,我在这儿盯着。” 话一说出口,贺以念明显感觉得到,周围的空气都冷下来了。 沈寒谦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显得越发的死寂:“你说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贺以念差点想跪下来哭。 “呜呜呜,系统,男二的眼神怎么这么可怕?” 系统装死中。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吓到了对方,沈寒谦面色一僵,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表情:“你想留在这里照顾他?” “当然不是。”贺以念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脱口而出,“我照顾他干什么?” 沈寒谦的表情缓和了一些:“那就和我一起回去。” “我……”贺以念皱了皱眉,“寒谦,我只是留下来等他醒。”独孤延璟再怎么说也是她笔下的男主角,对方伤成这样,真的就这样抛下他,她自己也不太愿意。 沈寒谦抿了抿嘴:“好,我和你一起。” “你在外面等等吧。”贺以念有些担心地望了他一眼,“独孤延璟这个人,心思很重。他这伤来的不明不白的。要是你和我一起正巧救下他,反而会让他心生怀疑。” 沈寒谦沉默了。想到方才自己和对方说的那个理由,颇有些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暗卫倒是看得有些心惊。以自家主子的那个脾气,向来不喜欢有人忤逆他。 然而,还没有等他想出什么调节的好办法,他就看见他那‘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主子咬着牙,转身走了。 走了?! 临走前还说了一句:“那我在外头等你。” 暗卫觉得自己今晚受到的冲击真的是太大了。 贺以念此刻反倒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她原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现在沈寒谦一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她也有点儿心疼了。可是总不能和沈寒谦讲“你别瞎吃醋,我把独孤延璟当儿子对待”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于是冲着他勾了勾手,示意对方凑近一些。 然后,吧唧一口亲在了对方的脸颊上,有些害羞,于是语速飞快:“你乖乖等我出来好不好?” 沈寒谦指尖点了点被少女亲过的地方,眸色微深,喉头滚动了一下,低哑着嗓音:“好。” 沈寒谦离开之后,贺以念一个人坐在太师椅前,思绪有些乱了。 她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相比起自己笔下的东西,这个世界显然更加丰富,而且,她隐约意识到了,有些人物的性格,远没有她写的那么单一。她是真的很喜欢沈寒谦,对方让她屡屡心动,但每每想到自己总是要离开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还没有来得及多想,贺以念就听见了床榻那边传来了声音…… 独孤延璟悠悠转醒的时候,直觉感到身侧站着惹下意识地一抓,正捏住了对方光滑纤细的手腕。 贺以念被猛不丁地抓住了手,第一反应居然是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让沈寒谦先离开了。否则,那家伙肯定又会吃醋。 独孤延璟显然是恢复了清醒,眸色更冷:“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被那群人追杀,情急之下躲进了一家茶楼,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清楚了。 贺以念转动一下手腕,示意对方松开手:“王爷,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独孤延璟眸色一暗,反而捏的更紧了:“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未可知。”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贺以念真是恨不得甩对方一个响亮的打耳光!老娘为了救你和喜欢的男人吵架,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心里的骂声出来之后,贺以念反而愣住了。 她刚刚心中的那句抱怨说的是如此的自然。她很流利地称呼沈寒谦为‘喜欢的男人’。贺以念脸有点红, 独孤延璟有些奇怪地看着对方突然涨红的脸色,以为这个姑娘是害怕了,语气放柔了一些:“你是在哪里发现我的?” 贺以念干脆地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门:“你当时就在门外。” “那,林姑娘大半夜的不睡,在这里做什么?” 懒得应付对方这么多啰啰嗦嗦的问题,贺以念心里还想着等在下头的沈寒谦,语气更差:“在茶楼除了吃东西还能做什么?难道都跟王爷一样,是来茶楼避难的吗?” 第七十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独孤延璟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胆大,眉眼间染上深意:“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林府的嫡女这般牙尖嘴利。” 贺以念撇了撇嘴:“好了,既然王爷已经醒了,那想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我就不叨扰了。”一边说着,她一边甩了甩手,动作幅度之大,直接牵动了独孤延璟受了伤的左臂。 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是正想说些什么,视线落在贺以念敞口的袖口处,突然又愣住了。 袖子本来就是广口的设计,再加上她只穿了这一件……贺以念倒是毫无觉察,趁着对方愣神的片刻,成功的将手抽了回来,这是才发现,独孤延璟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看着她的眼神,颇有些欲言又止。 贺以念唯恐对方还会把她留下来问话,恨不得脚底抹油:“王爷,告辞!” 说完,转身便准备离开。 身后的独孤延璟抿了抿嘴,突然出声:“本王之后几日要去南郡赈灾。” 贺以念脚步一停。她心里有些惊讶。按照原文的发展,男主在赈灾回来之后就会下求婚书。当然,惊讶也只是一瞬间。左右现在那块定情信物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上,那些什么狗血的虐恋情深的戏码自然也是不存在的了。 放了一百个心的贺以念连头都没有回,径直走了出去。 走下长廊,准备下台阶的时候,看见了袖手于身后,静静的等着她的沈寒谦。 茶楼里已经是一片寂静,明明灭灭的灯笼光洒在对方冷玉似的肌肤上,投射出光阴难明的阴影。她一眼望进了对方深邃的眼眸之中,像是被吸引进了一片深海,四周都被温柔的海水所包围,静谧而又柔软。 贺以念突然笑了,提起裙摆,一路小跑着,径直冲向对方。果不其然,撞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之中。 沈寒谦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姑娘,声音低低的:“怎么了?”他能感觉得出来,对方对自己,更加亲昵了。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就在自己的怀里,一伸手就能触碰的到。 “下次换我等你好不好?”贺以念语气有些闷闷的。 回想到这些,沈寒谦闭了闭眼睛:“为什么要等我?” “方才我看见你在等我,我很欢喜。”贺以念伸手搂进了对方,一张脸埋在他的胸膛处,“所以,我也想让你体会这样的喜悦。” 喜悦?沈寒谦微微皱眉。他其实很不喜欢等待。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永远带着年幼的他在院子的门口等父亲。夜里的风很凉,院子前的石阶也很凉。等不到父亲,他就会挨打。而每个等待的夜晚,他们从来没有等到过,于是,他渐渐的被打习惯了。再也不哭了。 当年父亲那么喜欢母亲,结果还不是再也没有踏进那间院子。感情是最等不起的东西。 “不要等我,来找我。”沈寒谦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不喜欢等待。也不想你等。等待会磨光所有的东西。”沈寒谦抱着怀里的小姑娘,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他突然很想告诉对方,这些年,他绝口不提的那些漫长难捱的晚上。 沈寒谦并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只是单纯的讲了一个可怜的小男孩的故事,就像是局外人一样,云淡风轻的口吻。 贺以念静静地听着。她心里清楚,沈寒谦之所以这么排斥等待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母亲。这些童年的阴影,她当时写的时候不过是寥寥几笔,现在却真实地感受到了那份名为‘心疼’的情绪。 对方的语气很平淡,她越听却越觉得难过。过了这么久了,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有能力可以回到故土去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了。世子的位置,本就该属于他。 “如果,如果那个男孩知道了,谁是害他这么惨的人,他会怨恨吗?”贺以念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颤。 沈寒谦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他会怨吗?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他这些年暗中培养的势力已经足够和那个女人斗上一斗了。她苦心扶持着她那个上不了的儿子当上世子,他就一点一点的把她在乎的东西打碎,让她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没有听到回答,贺以念的心凉了一大半。确实,她有什么资格让沈寒谦不怨恨呢?在书的后面,她只写到了沈寒谦回了邻国,当了世子,对那个曾经欺负他们母女甚至害死他妈妈的女人丝毫没有手软。 那么,他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又应该怎么办呢?想到沈寒谦会怨恨自己,贺以念的心脏剧烈的疼痛了起来,太过痛苦,以至于她脸色瞬间就苍白了。 沈寒谦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伸手摸了摸她汗涔涔的脸,有些惊慌:“念念,怎么了?” 贺以念摆了摆手:“就是肚子有些疼了。咱们回去吧。” 究竟后果会怎么样,她懦弱的不敢去想。 被沈寒谦用轻功送回了府里,她拽住了对方的衣摆:“你别睡柴房了。先回去吧。反正他们也不能那你怎么样。” 沈寒谦笑眯眯地看着对方那段葱白似的指节:“你怎么知道她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你毕竟是官员,再说了父亲向来欣赏你的才识。” “你放心。”沈寒谦笑意更加温柔,“明天就没事了。我现在可不能走。到时候驳了你祖母的面子,她肯定会气晕过去。你说的嘛,要慢慢来,先不得罪她好了。” 先不得罪?这家伙的意思是,以后娶到了再好好地和林老太太算个账? 贺以念简直要被沈寒谦这家伙气笑了,摆了摆手:“你爱睡就去睡吧!” 沈寒谦瞬间苦下了脸:“念念,你好无情。不如我在你房里挤一个晚上吧。我保证明天一大早就离开,不会被发现的!” 一段话说得飞快,显然是早就想好了的。 贺以念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门都没有。” 说完,十分不留情面的转身离开了。大有‘渣女无情’的味道。 暗卫经过了一个晚上的‘耳濡目染’,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主子。眼看着未来的世子妃走远了,才现身上前道:“小六已经把柴房布置好了,主子您去吧。” 都是绣花素锦的好被子,舒服着呢。 沈寒谦摆了摆手:“我今晚就在这里。” 暗卫:…… 一夜好梦的贺以念浑然不知,那一天晚上,院子里靠窗户的那棵树上,沈寒谦坐在那儿,静静地透着窗户隔着一扇屏风看着她。一夜无眠。 第七十一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果然,一大早上林念念的父亲收到消息之后就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也不知道两个人是聊了些什么,最后老太太气的头晕,眼前一花,躺了。这一趟就是三天,每天哼哼唧唧个没完。沈寒谦倒是早早地被请出了林府。只不过,在临走前,他去见了林芊绵一面,之后才悄悄地翻墙来找了贺以念。 沈寒谦来找贺以念的时候,她正好百无聊赖地在学着打络子。她向来手笨,于是那几颗珠子被串的歪七扭八的,惹来对方的一声轻笑。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炸毛,沈寒谦先一步将那个丑的没眼见人的络子收进了怀里:“我有些事要做,估计要三四天。你,你要等我。” 后面那一句他说的有些别扭,显然是从来没有和谁提过这样的要求。 贺以念想起昨天晚上的那段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少女的眉眼里闪着光,明明算不上是绝色,却看得他心痒痒的。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偷偷调用势力,之后,他就能拿回所有的东西。等到那一天,他就下聘书,让他的小狐狸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想到她穿着一身喜服,一副乖巧的模样,沈寒谦的心里是难耐的笑意与渴望。 孑然了这么多年,他也找到了一个愿意等自己,会心疼自己的人了。 真好。 老太太病了,看望自然是免不了的。但是,因为气病了对方的这件事情,她也有参与。所以,贺以念被禁足了。 禁足对一个宅女来说,实在是无关痛痒。 更何况,因为被罚,那些叽叽歪歪的姐妹们一个个视她如洪水猛兽,恨不得绕开她的院子走。贺以念乐得清静。唯一头疼的事情是,那枚玉不知道该怎么还给林芊绵。 她那晚回去之后本来就想把玉拿出来的,结果说来也真是虚惊一场,那玉佩被她不知道怎么的,从袖内的暗袋中甩了出来,就在袖间。唯一庆幸的是没有掉。 现在,唯一要头疼的事情就是还玉佩了。独孤延璟应该快要从南郡回来了。之后就是求娶的情节,她得加紧时间。 想到这儿,贺以念扔下了看到一半的书,冲霜儿招了招手:“你去把林三小姐请过来。” 林芊绵在大房里排行第三。 霜儿一愣:“小姐,你喊她作甚?” 林芊绵因为那诗歌会,最近的风头可盛了,自家小姐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想不开要找对方麻烦啊! 贺以念一愣,看着自家婢女一脸警戒的模样,失笑:“霜儿,你是怕我欺负她?” 霜儿急得快哭了:“小姐,您现在还在禁足,可不能想不开啊。奴婢是怕小姐会受委屈。” ……真是个傻姑娘。贺以念心头一暖。霜儿对林念念是真的很好,傻乎乎地帮着她做了许多事情,在原文里头,也是个助纣为虐的角色。现在看来,其实霜儿也并不是坏人。可能真的只是愚忠吧。 贺以念心思一动:“霜儿,你可有什么心仪的人家?” 没有想到,这句话说出口,霜儿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姐,我,我这就去给您请。别卖了我,别卖了我!” 声音有些凄厉。 贺以念吓得一哆嗦,看着霜儿那张已经爬满了泪水的脸,心情有些复杂。她以为自己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形象,能够让霜儿相信,毕竟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亲昵了很多。不曾想,原来对方并没有放下对‘林念念’的恐惧。 她叹了口气:“别多想,你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不会随便把你嫁出去。去把林三姑娘喊过来,我找她有事情要说。” 霜儿哭声一滞,抬头看了看贺以念,慌忙擦干了泪水,跑出去喊人了。 结果,居然是林芊绵不愿意见她。 贺以念半撑着脑袋坐在院子外头的那个秋千上,摸了摸袖间的那块玉,心情有些复杂。就好比,辛辛苦苦给自己女儿喂饭,结果对方打翻了碗。 “再去喊。告诉她,那晚她的贴身婢女捡着了她的东西,是一块玉。”要不是这个道具真的很重要,她才懒得上赶着给她送过去。 霜儿表情有些犹豫:“小,小姐,林三姑娘不想见您,好像就是对您有怨言呢。” 贺以念握着秋千索的手一紧:“对我不满?我怎么她了?” “她说,您逼走了她的贴身侍女……”霜儿的声音越来越小。 贺以念气的几欲吐血:“她的婢女与人私通,赶出府已经是优待了,她想怎么样?” “林三姑娘说,他们必定是二人真心相爱,小,小姐您这分明是在棒打鸳鸯。” 要不是自己现在在禁足,贺以念真的是恨不得直接一棍子撬开林芊绵的脑子,看一看她的脑袋里头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就长着一朵白色的莲花。 还在生着闷气,院外突然传来了声音,贺以念有些诧异地站起身子,就看见了一身苍色衣袍的萧煜年。 贺以念:……不能看见想看见的也就算了,怎么这不想看见的还上赶着往她眼前蹦? 萧煜年也冷着一张脸,管家把他请进来之后就离开了,他站在那条小路上,就这么沉沉地盯着贺以念,眼神十分复杂。 贺以念站起身瞥了他一眼,见对方完全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心里翻了个白眼,转身准备离开。 “林念念!”见对方不理自己,萧煜年眉间的怒气更重。 “干什么?”贺以念的语气也很不好。 “你……本世子特意过来看你,你就是这样的态度?” 贺以念不由得皱眉:“你特意来看我?为什么?”这一句她问的很真诚。因为,萧煜年居然会主动来看望林念念,这实在是破天荒的事情。 萧煜年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局促,连耳朵根都红了:“我,我……哼,本世子就是想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贺以念现在由衷的觉得,萧煜年有病,而且病的不清。 “那你现在看到了,我还活着,可以走了吧。” “你赶我走?”萧煜年脸色一僵,神色铁青。 第七十二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不然呢?你看也看到了,我也活的好好的。你到底想怎么?”贺以念有点不耐烦。 萧煜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别的不说,至少可以进来她的院子,就一定是经过了林老太太允许的额,只不过,究竟是碍着林家的面子才过来,还是自己过来的…… 贺以念看着萧煜年那一脸范若吃了屎一样不情愿的模样,觉得肯定是前一种可能性。 萧煜年抿着嘴,看起来气得不轻,不情不愿地嗫嚅了一句:“我就是,想,想来看看你。” 贺以念吓得脚步都顿住了,颇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对方:“你说什么?” 今天的太阳难不成真的是从西边出来的?贺以念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边——没有啊,很正常啊。 显然是被对方这个态度气坏了,萧煜年脸色更差:“听到本世子说特意来看你,是不是很感动?” ……贺以念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作何反应。 “听你祖母说,你想要嫁给我。其实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得答应我,入了我侯府的门,切勿再生妒忌之心,毕竟……” “打住。”贺以念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对方说的话,一脸错愕,“你说,我想嫁给你?” 萧煜年看着少女那副不情愿的惊诧模样,语气更冷了:“本世子说了会好好考虑,你现在还要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又是‘欲擒故纵’贺以念真是烦透了这四个字。 索性现在人设也可以崩了,贺以念沉下眉眼,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扫了萧煜年一眼:“萧世子真是误会了。” 他脸上不屑的表情明显僵住,眼里闪过一丝无措。 “我确实以前倾慕世子,但是现在也确实不心悦了。感情这件事情吧,不能总是一头热,你说是不是?” 萧煜年看着对方神色淡淡地,仿佛只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心里的慌乱像潮水一般,渐渐涌慢。 贺以念浑然不觉对方奇怪的状态,一门心思只想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至于世子你说我欲擒故纵,这真的没有。我在你身后追了你这么久,什么招数没有用过?我是真的累了。就因为我心悦你,这些年你也没有少侮辱我,这些我也都忍了。可是萧世子,人总是会有忍不下去的时候。等真的忍不下去了,感情淡了,再从这份感情中抽出身来看,你也就那个样子……” 贺以念越说只觉得心里膨胀着难过的情绪。那份情绪并不属于她,很陌生。但是她却能感觉得到那份悲伤和解脱之后的快意。 萧煜年瓮动着嘴,想要反驳她的话,确实无言以对。半晌才吐出一句:“本,本世子,也,也有点心悦你的。” 这些时日,再也没有了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影子,他反而无所适从了起来。 贺以念一愣,只觉得对方那略带羞怯的模样讽刺无比。 林念念再怎么刁蛮,碰到喜欢的人,也只是一个想要献出全部的小姑娘。只可惜,她没有碰上对的人。她不知道萧煜年现在这样的表现,如果是真正的林念念,会是什么反应,在这‘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会不会激动的落下泪来。 但是,林念念的反应,再也没有人会知道了。现在这个站着的人,是她贺以念。 所以,她丝毫没有动容;“萧世子的意思是,你心悦我?” 萧煜年觉察出了对方的话语里的不对劲,微微蹙眉,语气有些僵硬:“是,不过你也别得意,只有一点儿罢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放不下他的架子。 贺以念轻笑出声:“那我是不是应该跪谢萧世子?” 萧煜年皱紧了眉头:“你说话,怎么这么刻薄?” “我说话向来刻薄。”贺以念眉眼间带着悲悯,“萧世子,我只能说,多谢错爱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自然不会再甘之若饴地喜欢你。所以,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也已经不在意了。你明白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耍本世子?”萧煜年的脸色很难看。 贺以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因为喜欢你的林念念已经不在了。” 萧煜年眉头始终是紧皱着的,声音有些微颤,带着一丝丝不易觉察的恐惧:“林念念!你在说什么胡话?” 得,再说下去要是真的吓到人了,自己很有可能会被绑着上火堆上烧一烧驱邪。 贺以念耸了耸肩,看向萧煜年的眼神更加悲悯:“萧世子,你醒悟的不是时候。今后一别两生,各自欢喜吧。” 萧煜年定定地看着她,身形有些颓然,却还是咬紧了牙根:“好,好一个各自欢喜!本世子没有你,会更加欢……” 看着少女眉眼淡淡地看着自己,后面的话如鲠在喉,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看着对方这个样子,贺以念也觉得有些遗憾。但也只是遗憾罢了。人都已经不在了,再醒悟感情又有什么用呢?只是想到萧煜年的命运,还是出声提了一句:“世子是人中龙凤,想必很快就会清醒的。林府算不上是顶显赫的世家,日后还请萧世子,别再来了。” “你以为本世子稀罕来吗?林府的那些姑娘,哪一个不是强过你?”硬撑着转身离开,萧煜年克制着微微颤动的身子,直到出了林府,上了马车才发现,自己满面的泪水。 用手狠狠地擦了擦脸,他的声音轻若未闻:“哭什么?”像在问自己,却也不过是硬撑着这口气罢了。 贺以念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事情了,萧煜年对林念念的告白,是原文里头没有的,想来对方应该已经避开了原文的剧情,至少那条腿可以保住了。 现在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沈寒谦现在应该也在为了夺回自己的东西,做着最后一步的部署了。贺以念抿嘴笑了笑。 三天的禁足日子,贺以念过的还是很满意的。只可惜林芊绵一直不愿意见她,自己又没办法把对方绑过来。 再过几天沈寒谦就会回来了。贺以念掐着指头数日子,觉得自己应该也快要能够出院子了。 还在认真地想着之后的剧情,贺以念突然听见霜儿的声音——激动的都有些颤抖的声音:“小姐!王爷府下求婚书了!” “什么?”贺以念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噌的一声从秋千上站了起来。这块玉她还没有还给林芊绵呢,独孤延璟下的是哪门子的婚约书?难道是在她禁足的这段时间,林凝儿又做了什么? 霜儿气喘吁吁地,脸上的笑容让贺以念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然后就听见那一句掩不住兴奋的声音:“独孤王爷求娶的人是小姐你呀!” 晴天霹雳! 第七十三章:世界: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吓得结巴了:“你,你说什么?娶,娶谁?” 霜儿满心欢喜,声音更大:“独孤王爷求娶的是小姐!老夫人接到消息之后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派了人来请您,现在人就候在院子外头呢!小姐您快些,奴婢这就给你打扮!” 叽叽喳喳的喜悦的声音,吵得贺以念脑袋生疼。 原文里让男女主产生最大误会的这个人明明是林凝儿,现在玉佩明明藏在自己的身上,究竟是哪个环节错了?自己原本只是个炮灰,现在居然顶了林凝儿的位置,这恶毒女配可不能当!会出人命的1 贺以念努力稳下心神:“系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男主是不是疯了?” “男主应该没有疯。现在的的剧情太诡异了,我查一查。”系统的声音也很紧张,好一会儿才十分复杂,“宿主,你昨晚被男主拉手的时候,他看见了你袖子里的玉佩。” ……贺以念想骂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见自家小姐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站在那儿,霜儿抿了抿嘴,大着胆子拔高了声音:“小姐!奴婢伺候您进去更衣吧!” 贺以念如梦初醒,神色有些复杂:“林老太太是不是喊我过去?” 霜儿呆愣了一下。小姐以前都是喊‘祖母’的,怎么今个儿喊的这般疏离?难道真是被高兴冲坏了头脑? 按下心里的疑惑,霜儿点了点头,又催促到:“一会儿那些姑娘们都会过去那边祝贺小姐,小姐您……” “不用了。”贺以念打断了霜儿的话,一双眼眸里沉着一泓深泉,“既然姑娘们都来,咱们也算是得偿所愿,总算能够见一见林芊绵了。” 霜儿眨巴眨巴眼,显然是不清楚自家小姐为什么对见林三小姐这么执着。 贺以念已经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看得出,林老太太确实很满意这门亲事。最明显的就是,贺以念一进门,就看见了她那一张慈祥的笑脸,配合着那一声:“乖孙女。” 贺以念吓得打了个哆嗦。 前段日子也不知道是谁怒骂她是个孽障,现在就成了个宝。这老太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不怕闪了腰。 贺以念不冷不热地凑了过去,目光落在一旁的林芊绵身上。 对方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回看了她一眼,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大有“不为强权折腰”的凌霜傲骨之姿。显然是以为她重新得了势,会因为她那几日的拒绝而怀恨在心。 可重点是,贺以念也没有想对她怎么样啊。 “恭喜姐姐了!”林凝儿倒是个机灵的,笑意盈盈地凑了过来,又想要挽住贺以念的手臂。 毫不留情地避开对方伸出来的那只手,贺以念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好几日没见,我都忘记你是谁了。” 林凝儿笑容一僵,十分委屈地看了林老太太一眼,抿了抿嘴,道:“姐姐可是怨我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帮姐姐照顾祖母,疏忽了姐姐。” 她是想让老太太帮忙求求情,只可惜,对方明明看见了她的眼神,却依旧无动于衷。 将这两个人的神情看在眼里,贺以念不由得轻笑。独孤延暻下的这纸婚书,还真是让自己成了香饽饽。 “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当王妃。”贺以念从袖间掏出了那块玉,“林芊绵,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被喊到名字的林芊绵愣了一会儿,看向那块玉佩,眼里星星点点的光泽,显然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贺以念没有那个闲工夫等她回忆完那段和男主一起度过的时光,径直将玉往她怀里一甩,冷声道:“独孤王爷他一直在找这个玉佩的主人,那天无意间看见了我带着,才生了误会。” 所有人都沉默了。 老太太狐疑地打量了她一会儿,语重心长道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念念不忘那个沈寒谦,但,王爷的婚书都下来了,你怎么还不死心?他区区一个翰林学士,怎么配得上我林家?” 贺以念张了张嘴,刚想辩驳,对方又道:“那个萧世子,你之前对人家有意,前几日不还是把对方气走了吗?等到你真的跟了沈寒谦过上了苦日子,就会明白祖母这一片苦心啊。” 说的倒是十分情真意切。 贺以念不为所动:“我不嫁。独孤延暻要娶的是这块玉的主人,我嫁过去便是欺瞒皇室。其罪当诛,祸连三族。” 她语气淡淡,却吓得林老太太脸色煞白。 林凝儿抿了抿嘴,主动跳了出来:“姐姐,你把话说的这么可怕,是存心想吓着祖母吗?” “我说的句句属实,反倒是你,现在跳出来指责我,他日若是被贬为官婢,可别哭啊。”贺以念冷眼一扫,没再理会她,只盯着林老太太,“林府的荣辱,就在祖母的一念之间了。” “笑话!你怎么知道王爷在找这块玉的主人?”话虽这么说,贺以念却看的分明——林老太太眉间微微有些松动,略过一丝犹豫的神色。 贺以念睁着眼睛说瞎话:“萧煜……咳咳,萧世子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的?”林老太太眉头一跳,追问到,“他为何会告诉你这些?” “我怎么会知道?”贺以念一脸坦荡,“他当时过来就是和我说这件事情。原本我还没有想明白,现在婚书都下来了,我当然害怕。” 说的有板有眼。 林老太太沉吟了片刻:“你们先下去吧。此事关乎林府的前程,谁都不许外传半个字。否则,你们就算身体里流着林府的血,我也绝不会姑息。三姑娘留下来吧。” 话是说的丝毫不留情面,其他人面色复杂,恨不能赶紧离开,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大堂内,只剩下林老太太,贺以念和林芊绵三个人, 林老太太的笑意更加温柔:“三姑娘,你坐过来一些。” 贺以念心头一跳,听见林老太太带着笑意的声音,十分有哄骗的意味—— “三姑娘,这块玉就是你姐姐的。你本就是个庶女,怎么可能配得上王爷。若是嫁进去,也定然是给人家当小的。还不如让你姐姐去。左右不过是一枚玉佩的事情。只要你不说,王爷根本就不会发现。” 瞪圆了眼睛,贺以念倒真的是给林老太太这无耻的话给惊住了。 林念念的身份是嫡女,若是嫁进了王爷府,自然是做王妃的。一荣俱荣,林府也能跟着沾光。但是若是林芊绵这位庶女嫁进去,恐怕只能当侧妃。林老太太这是怕她没有办法为林府说上好话。 林芊绵自然也是听懂了对方话里的深意,一张脸涨得通红:“这玉佩,本就是属于我的!” 第七十四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林老太太瞬间沉下了脸色,大概是完全没有想到林芊绵会有胆子拒绝她,瞬间哑了嗓子。 贺以念没有忍住,笑出了声音。林芊绵虽然是一朵白莲圣母,但是也是有自己的尊严和倔强的。 林老太太显然是被她这个态度气坏了,拿着拐杖又狠狠地敲了敲地面:“你笑什么?” “祖母,您是把独孤王爷当傻子不成?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这样将错就错地认了下来,与他朝夕相处,总是会露出马脚的。到时候若是被王爷知道了,祖母不仅想要李代桃僵,还因为这件事情威胁过玉佩真正的主人。这后果恐怕,就不是祸连三族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贺以念双手抱臂,大有一副‘我是无所谓,就怕你们死不起’的模样,笑的十分欠揍。 林芊绵显然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帮自己说话,不由得颔首,手中的那块玉握得更紧了。 贺以念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老太太俨然已经露出了犹豫的面容,又下了一剂猛药:“况且,我心中已有了心悦的人,若是祖母强行要棒打鸳鸯,我也只好以死明志了。” 林老太太的身子剧烈地抖了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东西:“你说什么?林府培养了你这么久,就为了这个男人你要致林府上下于死地吗?” “致林府上下于死地的是你。祖母若是执意如此,那”贺以念面不改色心不跳。都这个时候了。林老太太还想着要用所谓了家族的荣誉来捆住她,真是恶心至极。 原文里头她就是这样的人,最后导致女主林芊绵彻底死心,独孤延暻也没对林府留半分的情面。 “妹妹才识过人,独孤王爷早就多有夸赞,今后嫁过去,自然也是能夫妻和顺的。这难道不好吗?”贺以念趁热打铁,“再说了,二妹妹向来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若是祖母给了这一次机会,我相信她之后一定会处处为林府着想,为祖母您着想的。” 她这话说得很是直接。 林老太太显然是动了心思,看了一眼依旧是一脸柔顺的林芊绵,语气缓和了下来:“并非是我这个老婆子要棒打鸳鸯,拆了我们三姑娘的姻缘,实在是,一来三姑娘还小,二来,这身份摆在这儿,我怕她嫁过去之后会吃亏啊。” 贺以念点点头,也是一脸的感怀。心里已经是笑开了花——林老太太这家伙脸皮这么厚的吗?甩起锅来倒是一套又一套的也不见脸红。 林芊绵不知道是识时务还是确实被对方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给打动了,眼里泛着点点的晶莹:“祖母关心芊眠,芊眠心里明白。” 贺以念倒是没有兴趣听她们两个继续上演这样‘祖孙情深’的画面,沉下眉眼道:“既然已经知道这是一场误会了,自然就要赶快将这纸婚书退还才好。” 否则等沈寒谦回来了之后,要是正赶上这糟心的事情怎么办??她隐约有一种感觉,如果沈寒谦看到了这纸婚约书,很有可能会暴走去揍独孤延璟一顿。到时候男二和男主因为一个女炮灰打起来了,这本小说可就有‘意思’了。越想越偏,贺以念颇有些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林老太太也沉了一下,随及道:“自然是要将这个误会解释清楚的,只是,这个婚约断不能让林府来退,否则多少有些驳了皇家的面子。我一会儿就修书一封寄给独孤王爷,让他来定夺。“ 呵,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就没有退婚的权利了?贺以念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和林老太太掰扯。毕竟,只要玉佩的误会解开了,男女主总是会相互吸引着在一起的。她这个炮灰就安心地在院子里摇摇秋千吧。 “念念,你确定,王爷只是要娶这个玉佩的主人?”事关重大,林老太太不禁又问了一遍。 万一不是,她林府可就平白失去了一个王妃的位置。 贺以念擦了擦眼角那颗压根就不存在的泪珠,十分的委屈:“当然属实,这是萧世子和我说的。” 反正萧煜年应该不会再来林家了,随便用他的名头散播一些东西,被拆穿的可能性很小。 走出了大堂,贺以念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林芊绵被林老太太留下来训话了。想也知道,现在林老太太要开始讨好对方了。给一鞭子再给一颗糖。妄想用这种方法把对方驯服,然后为林府谋得更多的利益。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到时候婚约书一改,林老太太这个人就归独孤延璟收拾了。男主的手段,更狠。 她有这个精神,情愿考虑一下这几天的日子怎么过。毕竟现在自己已经算不上是未来的准王妃了,自己这个禁足,恐怕还得延长。不如就趁着这清闲的时间好好地研究一下食谱好了。也不知道沈寒谦这家伙喜不喜欢吃甜食,那天去那家茶楼里吃的糕点还挺不错的。 心里这么想着,贺以念嘴角不自觉弯弯的,染上了温柔的笑意。 然而,还没有开心多久,贺以念就听见了一声压低的声音:“姐姐。” 阴魂不散的林凝儿! “你在这儿作甚?”贺以念看着对方向自己走来,只觉得眼皮直跳,烦的厉害。讲道理,她一个人从大堂里出来,明眼人应该都看得出,林芊绵才是准王妃。不去讨好她,反而还粘着自己做什么? “姐姐别难过,那林芊绵不过是靠着那块玉才敢在姐姐面前叫嚣的,若是那块玉没有了,看看她还怎么……” 林凝儿越说,眉间略过一丝阴冷。 贺以念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你误会了,我没有难过。” 事实上,如果男女主角能够就此解开误会,成功完成主线任务,她恨不得能扭一段东北秧歌助助兴。 林凝儿眉头一紧,看着对方的神情不似作假,话说的有些急了:“姐姐有什么事,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那婚约书上写的就是姐姐的名字,若不是姐姐你坦率,怎么可能轮得到她林芊绵?” 贺以念皱了皱眉,就在对方以为这话起作用了的时候,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这句,挑拨的意味就很明显了。” 话音刚落,林凝儿的脸色就僵硬了。 贺以念倒是没有管对方是否是一脸’吃了翔‘的表情,抿嘴笑了笑:“妹妹,把别人当傻子一样的使唤,不代表别人真的就是傻子了。你可得小心着点,玩弄计谋的人,最后一定会死于计谋。” 说完,贺以念就施施然地走了。装完b就走真刺激!说实话,要不是服装不允许,她此刻恨不得两只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往前走。贼霸气。 第七十五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正在认真钻研食谱的贺以念并不知道,此时远在南郡赈灾的独孤延璟也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倒不是之前伤他的那些人又闹了什么幺蛾子,而是,来了一位,本不该出现的‘客人’…… 独孤延璟一身青色的长袍已经沾上了些灰尘。南郡的灾情并不大,只不过,朝堂上的那群人看自己不顺眼,总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抓住他的把柄,实在是烦得很。偏偏一进屋,他就觉察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 以手做鹰爪状,独孤延璟身形微动,势如破风,直取对方的咽喉而去,动作又快又狠,丝毫没有停顿。 却是扑了个空。 那道屏风被他的内力直接震开,碎成了两半,面前赫然站着的是沈寒谦。 独孤延璟一愣,很快收回了手。 对方武功显然不低,甚至能和自己打个平手?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两个问题,独孤延璟都没有答案。但是,看得出对方暂时没有杀心,他束手于身后:“沈世子大驾光临,是想做什么?” “我知道王爷一直在找一个人。”沈寒谦身形如松,眉眼间都透着冷意。 独孤延璟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他找人的事情一直是暗中进行的,怕的就是有人借这件事情给他下绊子或者使计谋,现在,沈寒谦怎么会知道? 将对方的反应都收入眼底,沈寒谦无意与他多做纠缠:“我来只是想要告诉王爷,你与林府的婚约,还是退了的好。就算林念念是当初救你的那个人,那么多年未见,你又怎么知道,她没有心仪之人?” 独孤延璟一声冷笑:“心仪之人?你是指萧煜年那个废物?” “我指的是我自己。”沈寒谦语气悠悠,见独孤延璟眼中闪过的错愕,语气更加愉悦了半分,“念念心仪的人,是我。” 面前的人和萧煜年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独孤延璟敛眉:“所以,沈世子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就是为了过来让本王退婚?” 沈寒谦挑眉颔首:“想来,王爷不会做出这种拆散救命恩人姻缘的这种,缺,德,事。” 后面三个字,他吐出的轻巧,眉眼间盛意更重。 “人心易变。”独孤延璟慢悠悠地走到了桌前,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你怎么知道,他日林念念嫁给我之后,不会爱上我呢?” 沈寒谦不由得想起了,那晚,念念宁愿撇下他,也要待在独孤延璟的身边。眉间的戾气越发凝重:“王爷的意思是,非娶不可喽?” 明明是轻飘飘的语气,笑意下暗涌的那份怒气,却让人听的胆寒。仿佛下一秒对方就会化身成虎豹豺狼,直接扑身将他撕碎。 “你是何时与林念念互通心意的?” “想来王爷私下已经调查过我了,难道会不清楚,我在林府当过夫子的事情吗?”沈寒谦轻描淡写。 “但林念念先前一直属意萧煜年。”独孤延璟说到这儿,微微地皱了皱眉。想了想为数不多的那几次和林念念的相处,确实觉得和以前那个救自己的柔弱小姑娘相去甚远。对方透着一股机灵的狡黠模样,这么灵动活泼,怎么也不像是会中意萧煜年那样的人。 沈寒谦也坐了下来,伸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口,才勾着嘴角:”念念年纪还小,先前眼光不好也是正常的。“ 独孤延璟:…… ?两个人对饮了几杯之后,门外突然传来声音,侍卫将一封信递了过来。信封上分明落着林府的款。 沈寒谦显然也是看见了那一行落款,眉间微皱。 独孤延璟将信翻阅了一遍,神色不免有些复杂:“沈世子放心,我回去之后,便会退婚。” 沈寒谦一挑眉,大概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快松口。他原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要折一些利益给独孤延璟,换取他和念念的退婚。 扬了扬手中的信,独孤延璟也叹了一口气:“林老太太说,玉佩的主人是林芊绵,而非林念念。是我唐突了。” 沈寒谦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独孤延璟在找一块玉佩的主人’的这件事,是他几经周折,动用了大量的势力才找到的,林老太太是如何得知的? 心中疑虑渐深,沈寒谦却是不动深色地抱拳道:“多谢王爷成人之美。” 独孤延璟性子虽冷,但也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与沈寒谦已经是合作的关系了,却因为这个误会,险些夺了对方所爱。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想到这儿,他拱手抱拳,回礼道:“是本王冒失了。只是,这件事情,沈世子没有告诉别人了吧。” 看来独孤延璟是认为,林老太太得知的原因是自己告诉她的。沈寒谦心思兜转,须臾之间便应了下来:“没有。不过王爷又有什么好担忧的?既然已经知道是林芊绵,王爷不如另改婚书?” 林芊绵的才识和性子他也有所接触,外柔内刚,心地善良。对于独孤延璟来说,未尝不是良配。 独孤延璟想起那首诗,颔首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想到当初那个柔弱的小姑娘,能够做出那样快意非常的诗文。本王很期待。“ 听见‘诗文’那两个字,沈寒谦的眉头一挑,眼底闪过一层复杂的情绪。他被‘关’进林府柴房的那一晚,林芊绵去而复返后和他说的那一番话,给他的那一张纸,都让他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他发自内心地恳求,某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的。 否则,那个人的心思,他真的看不透了。 没有注意到沈寒谦的片刻失神,独孤延璟沉吟一会儿,道:“南郡的赈灾还有一日,我明日便快马加鞭的赶回,去林府撤下婚约书。” 沈寒谦颔首。他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了,不能叫他的小狐狸等太久。 清净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因为收到了独孤延璟的回信,说近几日会登门拜访,于是林府上上下下都忙疯了。信中对方并没有透露究竟是退婚还是不会退婚,究竟会不会另娶。于是林老太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贺以念和林芊绵两个人都拎出来,每日‘敲打敲打’。 第七十六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半靠在在贵妃椅上吃葡萄,一面听着林老太太派来的嬷嬷碎碎念:“小姐,您向来过惯了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若是真的跟了那个沈寒谦,恐怕就再也没法儿像现在这样了。还请您为了之后的好日子,好好想一想啊!” “呸‘的一声吐出葡萄皮,贺以念权当没有听见。 见对方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嬷嬷继续道:“小姐,我看着您长大,还能不了解您的脾气吗?您过不了苦日子。现在只是被那个沈寒谦的皮囊迷惑了。可您要想一想,那个沈寒谦一月的俸禄才几石?您光是每个月的脂粉好几两雪花银……“ 贺以念眯着眼睛打断了她的话:“那我就不擦胭脂了。” 听这无所谓的语气,活脱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形象。 嬷嬷趁胜追击;“小姐这话就太孩子气了。您若是不擦胭脂,年老色衰,那沈寒谦定会流连于那些狐媚子的身边。到时候小姐该怎么办啊?所以,听老太太的话,您不如趁早断了这段孽缘,好好地找一个……”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贺以念就看见那个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嬷嬷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刚想喊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让你找什么?” 沈寒谦吃醋了。贺以念捂嘴吃吃地笑了两声,伸手递给了对方一颗未剥皮的葡萄。 对方心领神会地接过,直接跨过那个嬷嬷的身体,欺身上前,一只手撑在贺以念的肩膀旁边,将她困在了贵妃椅上。薄唇轻扬:“方才她让你找什么?” 林家的那些人,胆子真的是大了。居然敢教坏他的小狐狸。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没什么呀。就是想让我找一个有钱又有权势的人嫁了。” 沈寒谦微微皱眉:“还说了什么?” “说你俸禄低,还不够我买衣裳首饰。到时候我人老珠黄了,你就会日日流连在通房妾室那里,再也不看我一眼了……” 贺以念一张小嘴叭叭叭跟倒豆子一样,说的沈寒谦脸色越来越沉。 在一旁的暗卫擦了擦额间的汗。未来的太子妃真是个人才,居然还真的全说出口了。可怜他家世子大人,脸气绿了。 “不会有通房。”沈寒谦声音有些沙哑。此刻看向对方的眼神却很亮,带着执拗和笃定,又重复了一遍,“不会有别人。只有你。” 贺以念愣了愣,仰着头看向对方。他显然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难免有些疲倦。眼眶微红,玉色的下巴上冒出了些许胡渣。她融进了对方漆黑的眼瞳之中,忍不住攀住对方的后背,将他的身子又压下来了一些,语气轻快:”我知道。“ 这回轮到沈寒谦愣住了。 少女咧嘴笑了笑,眼里透着狡黠:“你有多好,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不会听她们的鬼话。我喜欢那些胭脂水粉,但你以后每天都要给我画眉。还要送我簪子。” 说起簪子,贺以念不由得想到了沈寒谦在南坊买的那只十分浮夸奢华的簪子。算了,直男品味,她还是别给自己找笑话了。 这么想着,她又改口:“不许买。要你自己做的那种!简简单单的就行,一定要亲手做!否则我就……” 想来沈寒谦再厉害,还能做出吊着金链子的凤凰钗饰来不成?贺以念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沈寒谦微眯着眼睛,看着圈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可爱的姑娘,心里彭拜着暖意,低头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一吻毕,身下的那只‘小狐狸’呼吸都乱了。沈寒谦笑的一脸餍足,自顾自地舔了舔嘴角:“好甜。” 很甜。比他吃过的任何糕点都要甜。 这是什么流氓言论?!贺以念脸红的像一只大虾,又缩了缩身子,完全不好意思把眼睛张开。 系统十分欣慰:“百分之九十六的好感度了!冲鸭!” 贺以念下意识地抬眼,看着对方灿若星辰的眼眸,一瞬间,心情有些复杂:“系统,完成了任务我就会离开吗?” 系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了一句:“宿主,注意你的任务。” 敛下眉眼,贺以念突然觉察到自己的嘴唇边被什么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抬眼,分明是已经剥好了皮的葡萄。 对方葱白似的指节修长,染上了一些颜色,捏着那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美得像是一件工艺品。 贺以念张嘴咬住,坏心眼地故意咬深了一些,在对方的食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然后迅速松口,含着那颗葡萄一副乖巧的模样冲着对方傻笑。 完全是一副‘我错了但我是故意的,所以我不改’的模样。 沈寒谦看了看得意洋洋的贺以念,又扫了一眼手指上的那个牙印,眉眼间流转笑意,慢吞吞的将那一根指头含进了嘴里…… 贺以念被撩的心跳都停了几拍,恨不得跳起来说脏话! 但很快,对方就趁她不注意,牵起了她一只手,同样的位置上也咬了一口。轻轻浅浅的一个牙印。 不疼,而且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贺以念捧着手指,委屈巴巴:“睚眦必报的坏人。” 明明知道对方是在装可怜,沈寒谦的心还是软了一片:“好好好,我的错。” 贺以念又吃了几个对方剥好的葡萄,舒服地哼哼唧唧地:“你怎么才回来?” 语气活脱脱就像个在家等待夫君回来的小媳妇儿。 沈寒谦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逗笑,更加愉悦:”等的不高兴了?“ “不高兴。一个人在院子里什么都不能做。”贺以念撇了撇嘴,极力想把自己这份‘不高兴’表达出来,引得沈寒谦一声轻笑。 贺以念原本以为对方会说些什么甜言蜜语来安慰自己。结果等了一会儿,等来了沈寒谦的这一句:“既然如此,之前约好的,每日一封的信写了吗?”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句话,贺以念心里默默流泪,嘴上还要逞强:“干,干什么?什么,什么信?” “说好的,肺腑之言,爱慕之词啊。”沈寒谦一面说着,一面又压低了有些身子,“一天一封,念念难道忘记了?” 她不是忘记了,是这么羞耻感爆棚的事情,她压根就没有往心里去!谁知道这个家伙说的居然是真的! “看来念念忘记了。”沈寒谦语气十分失落,长长的羽睫忽扇,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泪来。 贺以念看着对方精湛的演技瞠目结舌,还是不由自主道:“那,那咱们现在去写吧。” 话一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美色误人啊! 第七十七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进了书房提起笔,贺以念才开始觉得头疼。她写过很多狗血的言情小说,但是从来也没有写过情书啊。 瞥了一眼依旧笑眯眯的沈寒谦,贺以念轻咳一声,慢条斯理地写到——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沈寒谦眉眼微怔:“岁岁长相见……”一面说着,下意识地伸手去抚那几个字。墨迹未干,长相见那几个字被摸的有些花了…… 贺以念倒不觉得有什么,只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乱动什么?花了我可不会重新写过!“ “夫人这几个字写的很是好看,为夫忍不住就摸了摸。”沈寒谦一口一个夫人,浑然不觉得羞。 贺以念红了脸,又不想和他争辩这些个没营养的话题,挑挑眉:“哪里哪里,还是沈夫子的字好看。” 不就是商业互吹吗?她也会。 沈寒谦半眯着眼睛,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恩,为夫的字确实好看。” 贺以念:……我什么时候写过这么一个自恋的家伙? 沉默了一会儿,沈寒谦神色略过桌案上的那支狼毫,笑了笑:“不仅为此,为夫左手写字也很好看,想看看吗?” 贺以念还来不及阻止这个自恋的家伙秀才艺,对方就已经挥毫了。确实如他说的那样,左手的字也写的很好。 “你练过吗?”贺以念端详着沈寒谦左手写的那一个字,不由得啧啧地称赞了两句,“我左手写的就很难看。而且横竖总是会打抖。” “以前日子无趣,就左右手一起写写字、下下棋。消磨时光罢了。“沈寒谦语气轻飘飘的,贺以念听着却很心疼。 她抿了抿嘴,只觉得想要打破这悲伤的气氛,于是接过那支狼毫,就着沈寒谦写的那个字的那张宣纸,颇有架势地落笔。她原本准备写对方的名字,不料,‘沈’字才刚刚写完,对方的脸色徒然一变,伸手将那张纸团成了一团。 他认的那个字。 那天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林芊绵去而复返,递给了他一张纸。上面分明是诗歌会上让林芊绵大展风头的诗句。之后他派人去查过。当时只有林念念和林芊绵在一起。而且两个人中途确实是分开过。之后就是一前一后地进了诗歌会。 如今看到这与那张纸上一模一样的字迹。沈寒谦知道,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担忧成了真。 贺以念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有些奇怪又有点受了打击:“有这么难看吗?” 她当然知道自己左手的毛笔字有多么的龙飞凤舞,潦草的厉害。但是,好歹还是能辨认出究竟是什么字的吧? 沈寒谦一反常态地没有打趣她,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是。” 这两个字咬的极重。像是在对自己说的一样。生生打消了他某种纠结的心思。 贺以念撇了撇嘴:“你有什么就直说,不许瞒着我。” 这个臭男人明显是心里有事的样子,还想瞒过她的眼睛不成? 沈寒谦抿了抿嘴:“不许瞒着你?” 他揣着很多话,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以前想说,可惜母妃从来不搭理他。后来渐渐的也没有再和谁说过心里的话。 “对!”贺以念唯恐自己不够尤其是,双手叉腰,努力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殊不知她这副模样从沈寒谦的角度看过去,分明就是一张气嘟嘟的小脸,可爱的要命。 沈寒谦抿了抿嘴,显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开口了:“林芊绵的那个诗,是你写的。” 贺以念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说的居然是这个。他是怎么知道的? 对方探究的傻样子太过明显,沈寒谦反而松了一口气,笑了:“你当时就是用左手写的吧?林芊绵当时把在诗歌会之前捡到的那张纸给我了。” 贺以念恨不得拍拍脑门。她原本以为诗歌会上女主大展风采就可以了,这个剧情就算是过了。万万没有想到,那个‘道具’会延续到这个时候。 但此刻,盘踞在贺以念心头,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是另一个问题。 “就是那晚她返回来之后给你的?她给你作甚?“ 沈寒谦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颇有些好笑:“怎么,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开始捻醋吃了?” 赶在对方恼羞成怒之前,沈寒谦及时地转回了话茬:“我本就是她的夫子,自然清楚她的能力。而她的为人,向来坦诚。恐怕心里也不好受吧。” 听得出沈寒谦语气里对林芊绵的欣赏,贺以念抿了抿嘴,心里多少有些不畅快,哼哼唧唧地讨功:“那我的才识,是不是在她之上?” “自然。”沈寒谦毫不含糊。 然后沈寒谦就看见眼前的小姑娘绷着一张脸,眼角眉梢却是挡不住的笑意。如果有尾巴,现在恐怕已经高高地翘上了天吧。 想到个荒诞的画面,他没有忍住,噗嗤一声地笑了。 贺以念主动走近了一些,背靠着对方宽厚的胸膛,完全是缩进了他的怀抱:“我就是,就是不想让林芊绵丢了面子。” 她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这样沈寒谦就看不见她那一副心虚的表情。 沈寒谦抱着怀里那个小小的姑娘,心里无限的满足,全然没有觉察到对方话语里的轻颤:“你倒是做了个隐士高人。” 剩下的,他不想去追问。 贺以念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方继续往下问。明明是根本经不住揣摩的答案。 “念念告诉了我一件事。那我也告诉念念一件事,好不好?” 沈寒谦那一声轻轻的‘好不好’,苏的贺以念几乎要站不稳了。 “我是,南楚的世子。” 南楚就是邻国。贺以念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直接就和她挑明了身份,一时之间失了言语。 “怎么,吓到了?”沈寒谦收紧了抱着对方的手臂,“我还以为你这只小狐狸上次救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没,没。只,只是听父亲说过你的身份好像很不一般。谁,谁知道这么不一般?”贺以念的声音有些磕巴。 她真的不擅长说谎。 第七十八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然而,沈寒谦笑盈盈地接受了她蹩脚的谎言:“这样啊。念念真聪敏。” “我的念念愿意做南楚的世子妃吗?”沈寒谦的语气郑重无比。 贺以念说不出此刻究竟是什么感觉。她贴在对方的胸膛之上,那份炽热而执着的心跳似乎也影响到了她。至少此刻,她无比想要落泪,想要狠狠地点头,应承下所有。反正,这个男人不可能会伤害她。 沉默的等了很久也没有听见声音。沈寒谦心里有些慌了:“念念,我不是想要瞒着你。我只是……” 贺以念知道,他只是想要把一切都处理干净,然后给她一个很干净的家。 “傻子。”贺以念终于憋不住,硬是从沙哑的喉间挤出了两个字,“我在哭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逼我说话?” 这样很容易坏嗓子的! 沈寒谦这个傻子却是结结实实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慌忙地拿衣袖想给她擦擦眼泪。 动作慌乱极了。丝毫看不出冷淡处事的男二的影子。 “等林芊绵嫁去王府了,你就赶紧来林府提亲,听见没有?”贺以念只要一想到之前为了退婚,她硬着头皮和吃人不吐骨头的林老太太掰扯这么久,就觉得挺烦的。 “为什么他们先?”沈寒谦这个男人在意的点却有些不一样。 “我们比他们先私定终生,当然是你先嫁。”他都已经备好了东西,一定要让他的小狐狸风风光光地嫁过来。多一刻他都不想等。 贺以念回答的无比自然:“乱讲,他们更早。” 沈寒谦一愣。想起之前林老太太寄来给独孤延璟的那封信。这分明是他费了许久功夫才找到的情报,林老太太是怎么晓得的? “你们怎么知道?”沈寒谦皱了皱眉。若是林老太太确实藏着一手,那他想娶念念,就要更加好好地‘准备准备’了。 贺以念恨不得拍烂自己这张嘴。在沈寒谦面前她实在是太放松了,以至于老实往外秃噜实话。 不能让沈寒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就是真正造成他悲惨命运的那个黑手。这个秘密,决不能让他知道。 当时谈起那个害他母妃的女人的时候,沈寒谦眼底的滔天的恨意,她至今记忆犹新。她不想让沈寒谦也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咽了口唾沫,贺以念脱口而出:“萧煜年说的。” 沈寒谦皱紧了眉头,注意力却是完全被转去了另一个地方:“萧煜年?他什么时候来过?来找你吗?他那张臭嘴没有再说些什么吧?” 回身抱住了沈寒谦,贺以念的声音低低的:“傻子。他就算说什么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他,权当他叽叽喳喳的乱叫好了。” 几乎要把自己勒紧怀抱里的力度,沈寒谦下巴靠在她的头顶,语气闷闷的:“我不喜欢他。” 只要想到自己的小狐狸以前追着对方跑过,他就觉得不舒服。 “我也不喜欢他。”贺以念这句说的发自肺腑。尤其是他对林念念的态度,最让她觉得恶心。那些冷言冷语,若不是真的爱极了他,林念念这么刁蛮任性的人,怎么可能熬得下来。 “那以后你别见他了。”沈寒谦又干巴巴的补了一句。 “好。”贺以念没好意思说萧煜年是被她气走的。估计都不会出入林府了。 沈寒谦这才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只不过,萧煜年居然敢趁着他不在,跑来找他的小狐狸?看来是时候要敲打一下了。 心中打定了注意,沈寒谦摸了摸贺以念的脑袋:”明日独孤应该就会来退婚。“ 贺以念有些惊讶:“亲自来退婚?” “恩。估计还想来看一看,玉佩真正的主人。” “林芊绵?那她可得好好打扮打扮!”贺以念瞬间弹了起来。这可是事关男女主能不能直接订婚的大事!女主必须要好好地捯饬捯饬了! 沈寒谦看着瞬间挣脱了自己的怀抱,开始打开首饰盒忙活的贺以念,怀抱空落落的,有点委屈巴巴:“你激动什么?你见我的时候,可没有这般紧张。” “你,你不懂!”大概是说谎说习惯了,贺以念眼睛都不眨,张口就来,“要是林芊绵当了王妃,林府不就相当于找了个大靠山吗?” 沈寒谦伸出长臂,将她捞了回来,牢牢地扣在了怀里:“怎么,有我这个大靠山还不够?”他的势力,甚至比独孤延璟还要厉害。 “多,多找几个总没错嘛!”贺以念笑弯了眼睛,一副讨好的模样。 他瞬间什么不快都消失了:“狡兔三窟。就你最滑头!” 送走了沈寒谦,贺以念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好几件衣裳和首饰:“霜儿,将这个送给三姑娘。” 第二日晌午过后,贺以念第五十四次在心里叹气——王八蛋男主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贺以念干脆站在那个秋千架上:“霜儿,来推我。” 霜儿一时吓傻了:“奴婢,奴婢不敢。” “怕什么?可有意思了!”贺以念腾出一只脚,自己给自己划了起来。秋千越荡越高,她只觉得心情舒畅非常。笑声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霜儿你来推嘛,很好玩的!要不,我来推你?真的……” 又玩了好一会儿,突然听见墙外熟悉的声音:“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分明是沈寒谦的声音!这家伙! 明明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贺以念还是绷住了笑声。她看看接下来对方要怎么接。 没有想到,墙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了。听起来,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贺以念皱了皱眉头——沈寒谦是和独孤延璟一起过来的! 随意梳洗了一下,果然,贺以念就接到了消息,说是林老太太邀各位去大堂一叙。 又是大堂。贺以念没由来的想起当时自己就是和沈寒谦在那里互通心意的。 等到了那儿,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是最迟的。 独孤延璟正在品茗,见她来了之后,连眼眸都没有抬,反倒是坐在他身旁的沈寒谦冲她弯了弯眉眼。贺以念也笑了。 果然,独孤延璟是来登门道歉的。目光转了两圈看见了林芊绵之后,神色才有了些松动,将另一份请婚书递给了林老太太。 求的正是林芊绵。 第七十九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林老太太反复看了看,确定独孤延璟许的依旧是正妃的位置,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好。” 先前闹过的那个乌龙就跟没有发生过一样。 见惯了林老太太这副嘴脸,贺以念此刻倒是很习惯了。一面听着,还不忘一面和沈寒谦挤眉弄眼的。逗得对方笑意更深。 没有想到的是,林凝儿开口了:“既然独孤王爷与沈府这般有缘,不如今日就在林府住下,闲逛一番。” 听起来到时候无关痛痒的决定。只不过,这样林府就更有炫耀的噱头了。所以,林老太太当然是一口替独孤延璟答应了下来。 贺以念刚想说‘这恐怕不妥’,就听见了林芊绵的声音:“这不妥。王爷刚从南郡赈灾回来,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怎么能因为这种无谓的事情就影响了王爷的身体呢?” 贺以念恨不得鼓掌!听听!多么体贴!多么温柔!这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啊有木有! 就这么善解人意的女主角,谁受得了? 果然,独孤延璟的眼神已经松动了很多,抿了抿嘴道:“无妨,便看看吧。” 贺以念听了想落泪!这就是女主对男主的吸引力啊!加油冲鸭!一举拿下男主,你们两个人好好幸福去吧! 系统:“宿主你能不能不要像个脑残粉一样在心里大喊?真的很吵。” “事实上,我应该算是亲妈粉。”贺以念挑了挑眉。 一行人作为陪衬,跟着一起去游花园。 其实在贺以念看了,这个举动实在有些自取其辱了。因为来参观的,一个是王爷,家里的花园足足是这儿的五倍大。另一个是邻国世子,财富就更加深不可测了。相比之下,林府花园里的那几座假山什么的,根本就不能入眼。 偏偏这两位‘祖宗’看的有滋有味的。 贺以念时不时偷瞄独孤延暻,眼看着他时不时就会回头看林芊绵一眼,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非要形容此刻她的心情的话,大概就是——老母亲的欣慰。 但她是欣慰了,走在一旁的沈寒谦气压却越来越低。 “林姑娘,可否说一说这是什么?” 开口的是沈寒谦。这么多“林姑娘”,他一双眼睛唯独看着贺以念。 看着沈寒谦的一张脸几乎已经铁青,贺以念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不对劲——完了完了,臭男人吃醋了! 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吃起醋来究竟有多么的小心眼,贺以念此刻恨不得抱住对方的手臂摇一摇,以示撒娇。 但周围这么多姐妹在,男主和女主也在。她实在是抹不开这个面。正准备放柔了声音,一脸天真的说一句——沈夫子可是想凑近了去看一看? 话还未说出口。 林芊绵笑意温婉,顺着沈寒谦手指的方向,柔声道:“那是百叶芙蕖。尚未开,待到花期,满池都是清香。” “现在并非花期?”独孤延暻倒是饶有趣味的接了一句,只不过那双眼睛看向沈寒谦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不悦……贺以念在心里叹了口气——得,看样子,男主也吃醋了。 这两个人吃醋的理由虽然不一样,但是,莫名其妙的程度倒是一模一样! 贺以念还没来得及反应,林芊绵笑了笑:“百叶芙蕖的花期,在初秋。整个夏日都是处于这样含苞待放的状态。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贺以念听着这熟悉的台词,心头一跳,果然,沈寒谦已经敛了眉眼,喃喃的重复了一句:“众人皆醉我独醒。” 在原文里头,正是这一句,触动了男二。让他觉得,女主与自己是一样的人。 而现在,贺以念只觉得慌乱。 明明是个情节,安排在之前。贺以念本以为剧情被打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没有想到,分明是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合,却能让女主说出同样的吸引男二的话来。 贺以念看着沈寒谦笑意分明的眉眼,没由来的慌了神。剧情好像,还在慢慢地往前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的这些努力都白费了吗? 想到书中林念念一无所有地病死在外面。贺以念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她真的害怕了! 沈寒谦回过神来,只看见“林念念”眉头紧蹙地看着自己,心里方才的那份不悦全都消散了。 他微眨了眨眼,冲着对方显得很傻气。 贺以念白了他一眼。 沈寒谦轻咳了两声:“王爷是否想去看一看?” 这问的是什么话? 独孤延暻皱了皱眉,看出了对方这句显然是别有用意。但他性子冷,索性也就沉默地颔首。 一行人又改道去了百叶芙蕖池。 池边清风吹拂,莲叶连着镜面一般的水池,但也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风味。 很快,绕着假山和曲折的长廊,一行人就走散了。 不出意外的,贺以念身后跟着沈寒谦。 贺以念自顾自地往前走,听见身后传来沈寒谦十分刻意的,讨好的声音:“夫人真是健步如飞。” 贺以念环顾四周——幸好这家伙还知道要脸,知道等都没人了的时候再说话。 脚步停顿了一会儿,等到了身后的人并肩和她一起走,沈寒谦凑过来:“夫人方才可是吃醋了?” “夫君方才可是吃醋了?”贺以念半分嘴上的便宜也不愿意让。对仗工整地回完了他之后,对上沈寒谦盈满笑意的眼眸,这才反应过来——感觉被占了便宜的还是自己! “对啊。”没有想到沈寒谦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在贺以念有些局促的同时牵住了她的手,“所以,夫人方才是不是也在吃醋?” “不一样。”贺以念脱口而出。 这回轮到沈寒谦疑惑地眨眨眼。 贺以念哑然。她该怎么告诉沈寒谦,这两种不一样。原文里头他真的是喜欢上了林芊绵,视她为知己,将她带去了南楚。 林芊绵吸引他的一些剧情依旧没有改变。这才是她害怕的地方。 “你方才在墙外念的那首词,说完了吗?”贺以念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没。”沈寒谦也很配合,牵着她的手紧了紧,“下阕是。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贺以念一震。 沈寒谦委屈巴巴地抱着她:“我是那多情的。念念,你是那无情的人。” 他浓密的眼睫低垂,薄唇微微抿着,但真是像极了被负心汉抛弃的深闺怨妇。 贺以念配合的勾起嘴角笑了笑,心里泛着苦涩。 她是多情的人。笔下有那么多狗血的风流故事。写了那么多情爱的故事,却始终摸不透自己对沈寒谦的心思。 说是喜欢,却又不敢告诉他真相。 懦弱又自私。真是个无情的人。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贺以念突然听见系统的警铃大作:“宿主!出事了!” 第八十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林凝儿好像想把女主推下水!就在池边!” 系统的声音尖锐,刺得贺以念有些头疼。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赶紧救人! 贺以念顾不得解释,急忙往系统说的那个地方跑去。 身后的沈寒谦怀抱骤然空了,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却扑了个空。 贺以念赶到的时候,正听见“扑通”一声。瞬间心跳都停了几拍! 完了完了,不会是来晚了吧?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下水救人了,结果定睛一看——岸上一脸慌乱的姑娘,正是林芊绵。 沈南枝刹车不及,已经跑到了岸边。 林芊绵神色焦急:“二姐姐掉下去了!” 哦豁?在水里扑腾的是林凝儿? 贺以念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系统,怎么回事?” “情报有误。”如果现在系统能化出形象的话,肯定在挠头,“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贺以念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状似纳凉的独孤延暻。对上他清冷的目光和嘴角那抹似是而非的笑意,瞬间反应过来了。 “系统,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贺以念声音很冷。 林凝儿分明是故意落水,想要碰瓷! 偏偏林芊绵冲着对方喊到:“王爷!王爷快来救人啊!” 贺以念:……真是傻的天真。人家觊觎你男人,你还巴巴地要救她的命。 不过,这也是女主性格魅力所在吧。 贺以念撇了撇嘴,看着一脸冷漠的男主走出来了一些。 对方扫了一眼依旧在水里扑腾的林凝儿,没有动弹。 林芊绵更加着急了:“王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贺以念出声呵斥:“事关名节,你乱说些什么?喊家奴来救便可。” 祖宗!你要救得可是一条毒蛇!原文里头也有林凝儿落水的桥段。当时因为误会,独孤延暻对她颇为独特。她污蔑是林芊绵推她入水的。用着这一招,可是赚尽了好感度。而男女主也因为这个,感情更加跌入低谷。 这才有了之后的,男二带女主回南楚的情节! 贺以念越想越害怕,声音都冷了三分。 林芊绵却不同意:“家奴赶来要花费许久,姐姐能撑得住吗?王爷,清者自清!为了流言蜚语,就能罔顾一个人的性命吗?” 这番大义凌然的话,压的贺以念几乎要失了辩驳的能力。真要让她见死不救,也不可能。这毕竟是一条命呀! 独孤延暻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眼眶泛红的林芊绵,抚掌轻拍了两下。 瞬间有一个身影投入水中,将已经没有力气扑腾的林凝儿救了起来。 只是,贺以念看的分明,对方即将上岸的时候,眼神怨毒地看了一眼独孤延暻,伸手状似无意地将已经湿了的衣衫往下扯了扯…… 真是,到死了都不知道安分!贺以念不是瞬间就明白了林凝儿的计策。眼看着她就要被独孤延暻的暗卫拖上岸了,贺以念一咬牙,欣喜的想要往前,装作被绊倒了的样子,一巴掌扶在了林芊绵的背上,稍稍用了点力…… 林芊绵一声惊呼,扑通一声也落进了水里。 贺以念扯开嗓子:“救命啊!王爷你快……” 预想好的求助的话,却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贺以念回头,对上了一脸复杂的沈寒谦。对方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贺以念如鲠在喉,只觉得周身发凉。对方的眼神太冷了,冷意蔓延仿佛她的四肢,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转过身去,不敢再去看此刻沈寒谦的眼神。 独孤延璟的反应倒是很快,急忙跳下了水,去救林芊绵。 毕竟是男主,武力值还是很高的。很快就将女主救了上来。两个人被匆匆赶来的婢女扶回了房间。 独孤延璟身上还在淌着水,怒视着贺以念,眼神像是淬着寒光的刀刃:“林姑娘可否解释一下,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只听到了‘林念念’的一声惊呼,接着林芊绵就落了水。他惯看那些争宠的阴毒伎俩,一时之间看向贺以念的眼神更是寒了三分。 贺以念想告诉他——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但身后沈寒谦的视线让她如芒在背,半天吐不出半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很想知道此刻沈寒谦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但,对方同样是沉默的。 贺以念哑着嗓子,将心头的那份失望与自嘲压下:“王爷还是先去换身衣裳吧。” 两位小姐都落了水,这件事可是大事。林老太太肯定已经收到了消息,现在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先把湿了的衣物换好的。 独孤延璟皱紧了眉头,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沈寒谦,冷哼了一声:“这件事情,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说完便拂袖离开了。 贺以念没有看沈寒谦,低着头想要离开。 对方依旧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显然,此刻两个人都不平静。 林老太太收到消息之后,急忙将那些人都喊去了大堂。 两位姑娘落水,还都被王爷给救了。这份大恩大德,足以见得对林府的重视。所以,即使出了这样的事,老太太面上还是掩不住的喜气。 贺以念面如死灰,站在一边。 沈寒谦就站在她的对面。一双眼眸无悲无喜地盯着她。 贺以念嘴唇紧咬。 很快,落水的林芊绵就换好了衣裳。只是,迟迟不见林凝儿的身影。 老太太等的也有些不耐烦了,还得给王爷赔着笑脸,又重复地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很快,林凝儿的婢女跑了过来,哭哭啼啼的模样不似作假:“老太太,小姐,小姐在房里哭闹,说要上吊!” 众人皆是一惊。林老太太脸上的笑也撑不住了:“荒唐!她这是做什么?” “小姐说……”那个婢女怯生生的看了独孤延璟一眼,神情颇有深意,才继续道,“小姐,小姐说,她的名节保不住了,她,她也不想活了。” 听到这里,林老太太这么精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林凝儿这个举动的意思。况且现在这个情况,明眼人都知道林凝儿这是要做什么。 独孤延璟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这些年‘恶名在外’,真是没有想到还有人敢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但是,这么说来,林念念方才的举动,反而是帮了他? 想到这儿,独孤延璟眼神复杂,他不知道林念念的举动,是不是故意为之。 第八十一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独孤延璟又怎么会看不出对方的心思。冷笑一声:“怎么?林老太太年纪大了,这种家事还需要本王来裁断?” 林老太太脸色一绿。 周围那些猜出了老太太心思的人也皆是一笑。独孤延暻这样的身份,这老太太还想要得寸进尺,实在是可笑。 沉下脸色,老太太的声音越发急躁,像是想要博回一些面子,对着那瑟瑟发抖的婢女狠狠骂到:“人都伺候不好,要你这样子的东西有什么用?王爷能救她,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一发现面头不对,便弃军保帅。林老太太也是个机灵的人。反正她的心思也不过是想让林府多一层保障罢了,既然独孤延璟不愿意,她也不可能会为了成全林凝儿的那点心思,就和独孤延璟闹翻。 那婢女收到了她恶狠狠的眼神,吓得更加厉害,腿都有些站不稳了,看着独孤延璟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恳求。 她在林凝儿的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若是这一次能够成功,主子承诺过会带她一起进王府。否则,就将她卖发给一个商贾做妾室。 两方相较之下,她说什么也要拼一拼,想到这儿,她咬紧了牙根:“奴婢实在是劝不住啊,解铃还须系铃人,奴婢恳请王爷去看一看。” 听着倒像是为主心切。 独孤延璟眸色更冷。这一出闹剧还真是没完没了:“既然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就受累让我的侍卫走一趟。只不过,这么看起来,林二小姐最在意名节,应该不会允许外男随便入闺房吧?” 他向来寡言,如今能耐着性子不说破这些,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林老太太一愣,脱口道:“不是王爷您救得?” 独孤延璟似笑非笑:“不是。林二小姐和我并无交情,为何要救?” 他说得坦然,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凌人气势。 婢女吓得已经是满脸爬满了纵横的泪水,硬着头皮不敢看对方:“王,王爷这话说的也,也太不通人情了。” “林府真是好大的地界,连个下人都敢指责本王?”独孤延璟冷漠地扫了一眼对方,已然是看死物的眼神, 林老太太大骇。她并非没有听过独孤延璟冷情的名声,只是今日对方是来林府求亲的,自己自然就以长辈自居了。现在看来,独孤延璟显然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人物。 今日原本是靠着林芊绵扬眉吐气的好日子,结果那个自己惹不起的沈寒谦来了,独孤延璟现在又这么下自己的面子。林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尽数撒在了林凝儿的身上:“让你家小姐过来。她若是不过来,我便喊家奴将她绑过来。横竖也是要寻死觅活的,家奴若是下手重了一点,也怨不得谁。” 显然是动了怒。 婢女吓得浑身抖如筛糠,求助的泪目环视了一圈四周。 眼看着林芊绵似乎是要开口求情,贺以念伸手拦住了她。 若是不把林凝儿喊到人前来,这件事情恐怕还没有这么快结束。 贺以念的动作毫无意外地落在了独孤延璟和沈寒谦的眼里。 又忍不住看了贺以念好几眼,沈寒谦才僵硬地挪回了视线。他心里所有的疑惑加起来,逼得他几乎要忍不住了。从一开始,他就对对方的身份产生过怀疑。眼前人的灵动,聪慧,狡黠……都是原本的林念念所不曾拥有的。但是偏偏他查不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而现在,对方像是提前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一样。 他当时急忙追着对方去了池边,看见了所有。心中更是惊疑——以他的武功,都没有听到这么远的池中有人呼救的声音,她一个丝毫不会武的女子,如何能这么准确地找到呢? ……层层的迷惑几乎要将沈寒谦压垮。他不敢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诘问。但同时他又怀着一个可笑的想法——想让对方自己解释。 他在等对方的解释。 林凝儿很快过来了,一身湿漉漉的衣衫并没有换掉,只是堪堪披了一件厚一些的外套,倒是越发的显出了楚楚可怜的意思。 贺以念冷眼瞟了对方一眼。不得不说,林凝儿确实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至少现在这幅模样,是极其能够引出男人的保护欲的。 当然,除去沈寒谦和独孤延璟那样的男人, 林老太太看着对方这样,语气也微微缓和了一些:“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没有更衣?” 她这些天都是林凝儿在照顾,自然也对这位孙女有些好感。确实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若是能一起嫁进王爷府,她比林芊绵会说话多了。 林凝儿抿了抿已经苍白了的嘴唇,声音像是寒风中的一片叶子,欲诉欲泣:“祖母,孙女不愿让王爷为难,自己已经被看了身子,自然是没有脸面活下去的……” 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矛头却直指独孤延璟。 什么叫‘不想让王爷为难’,什么叫‘被外男看了身子’?林家好几个大胆的,已经将惊疑的视线忍不住看向了独孤延璟。 “救人的是我的侍卫,若是林小姐执意如此,我可以做主。”独孤延璟冷笑一声。 “小女子知道,救人乃是情急之下的举措,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上岸之后……”林凝儿脸色更加苍白,显然是硬着头皮在能在独孤延璟的威压之下继续开口。 “本王今日来林府,可是求娶林家的三小姐,林芊绵的。”独孤延璟声音都冷了下来,眉眼间是丝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厌恶。 林凝儿只是暗自垂泪:“我与芊绵妹妹姐妹情深,自然心中也不好受。” 还姐妹情深?要不是心里堵着,贺以念几乎都要笑出声音。 独孤延璟显然也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唇边的笑意更冷。 反而是一直沉默不言的林芊绵开口了:“二姐姐的意思是,想和我一同进王府侍奉?” 这句话说的直白,林凝儿反倒是愣住了。 贺以念也愣住了。原文里头,林芊绵和林凝儿原本的关系很好,而且,林芊绵的性子软弱,若非后面实在是被伤透了心,很少会这般不顾及别人的脸面,说出这样的话。 偏偏独孤延璟笑声愉悦:“本王只想娶,林府三小姐。” 能让冰山王爷说出这种话,还真是铁树开花。看来林芊绵这样的性格,独孤延璟也很喜欢。 林凝儿瑟缩地看了林芊绵一眼,还是一副怯懦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时王爷忙着救我,并没有呆在岸上。”林芊绵语气淡淡,“所以,二姐姐你大可放心。只有那名救你的侍卫看见了你……” “还有沈夫子!”林凝儿几乎是尖声叫了出来。她已经孤注一掷了,这一次若是不能成功,她所有的苦心经营就都毁了。侍卫算是个什么东西?她绝对不会嫁的!退而求其次,沈寒谦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第八十二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贺以念想骂人:“妹妹真是厉害,怎么,莫不是舍不得姐妹,所以拼了命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嫁?” 她说话可比林芊绵还厉害。 沈寒谦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里那抹不易觉察的恐惧渐渐地消失了。这样,他才能确定,自己是被对方在乎的。 林凝儿只剩这最后的机会了。她咬紧牙关,将落未落的泪滴泄洪一般,哭的肝肠寸断:“我没有!若是不信,我便以死明志吧!” 贺以念眼看着对方直冲冲地撞向了离得最近的那堵墙,然后被人惊慌失措地拦了下来…… 林老太太被这一出闹剧搅得头疼欲裂。她如何看不出来林凝儿的想法,只不过,若是能够顺势将林凝儿许配给沈寒谦,既可以化解这一次的丑闻,又可以保住林念念这个嫡女。确实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独孤延璟突然冷笑了一声:“林二小姐是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本可以随意挑男人了?” 千狠万狠,男主最狠。 贺以念抿了抿嘴,将原本准备说的话咽了下去。 林念念被一堆人围着,状似想要去撞墙,却被阻止了动作,听见独孤延璟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既然林二小姐这般重视名节,我那位侍卫跟了我也很久了。明日抬一把轿子,嫁了吧。” 一把轿子,不做任何婚事。那边是连妾室还不如的通房。竟然将她羞辱至此?凭什么?凭什么?林凝儿嗓子都喊哑了:“我不!我不嫁!” “既然不愿意嫁,那也只好按照林二小姐一开始的想法,自尽以示清白了。到时候我定然会向圣上禀明,赐林二小姐一块牌匾。” 要么死,要么嫁。 林凝儿浑身抖如筛糠,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不嫁,我不嫁……” 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林老太太也被气的不行,原本身体就没有恢复好,现在这么一出有辱门楣的事情发生在眼前,更是又气又羞:“把她拖回去关着!让王爷见笑了。老身今日有些不适……” 独孤延璟倒是给面子:“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叨扰。明日我那个侍卫自然会喊人抬着轿子过来接人。想来,林老太太也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吧。” 果然,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睚眦必报的独孤延璟。 林老太太俨然是没有争辩的气力,横竖不过是个贪心不足的庶女,她摆了摆手:“有劳王爷了。” 竟然就这样定下了。 贺以念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一场闹剧下来,林老太太也是头疼欲裂,,摆手喝退了众人,先回房休息去了。 徒留一群看热闹的女眷窃窃私语。 贺以念由着霜儿搀扶回了自己的院子,坐在秋千架上之后,伸手示意对方离开。 霜儿瞥了一眼自家小姐惨败的脸色,一时有些担心:“小姐,您的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家小姐的脸色很差,像极了那种,即将面对什么大事的时候,略带恐惧的神色。 “你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进来。”贺以念伸手抓紧了千秋绳。 很快,秋儿离开之后,贺以念的视线里便出现了沈寒谦青色的衣袍。 对方站直了身子,呼吸又轻又缓,像是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就在贺以念以为对方不会开口时—— “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忍耐了许久。 贺以念大吃一惊。她原本以为沈寒谦会问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做……没有想到,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等不到回答,又看不见少女的表情,沈寒谦语气有些急促,又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恳求:“你,到底是谁?” 贺以念那一句‘我是林念念’就卡在喉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沈寒谦突然伸手,将她的下巴钳住,动作并不粗暴,甚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你和南坊的掌柜做了交易,林芊绵的那首诗是你写的。你为什么要用左手写完之后给她?你又是怎么知道,林凝儿落水的消息?你……” 后面的话,沈寒谦没有说完。他有点问不下去了。 贺以念呆呆地看着沈寒谦。男子清冷的眼间此刻有些湿润,眼底微红,像是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这些疑惑早就种下了。 贺以念羽睫轻颤,伸手捂住了沈寒谦的那只手:“你心悦我吗?” 纵使心中千种疑惑,即使被那些疑惑快要逼疯了,沈寒谦还是很果断:“恩。” 因为太喜欢了,才会受不了这些猜疑。 只要对方说一句,说自己就是‘林念念’,他就一定会相信。 不,就算她不是林念念,只要她愿意说实话,自己也不会在意。 沈寒谦心里有一个声音,就是这样急切地告诉自己的。 贺以念微微起唇:“我不是……” 系统的声音炸起,震得她耳膜生痛:“警告!宿主不允许说出真实身份!” 贺以念抿了抿嘴:“你是南楚的世子。幼年被妾室陷害,被遗落民间。后来与母家的人联系上,成功拿回了自己的东西。我猜,不久之后,你的身份就会揭开,对不对?” 沈寒谦手有些僵:“我,我不是想瞒着你。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喜服,你试一试,很好看。我想要你,风光嫁去南楚。” “警报,宿主违规操作,实施六级痛感惩罚。” 贺以念浑身一颤,硬扯出笑容加快了语速:“你的母妃被妾室害死,父亲……咳咳咳,父亲不理会你。你……受了很多苦。” 沈寒谦身子越来越僵硬。这些都是他不愿意回忆的过去。但是,眼前的女子却全都了解。 他无所遁形的同时,又多了一丝直觉上的恐惧。 “警报,宿主违规操作,实施八级痛感惩罚。” 贺以念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她松开了握着对方的后,将手背在伸手,死死地抓住了秋千的坐板。指节一片苍白,修剪圆润的指甲几乎要扣进木板里。 她硬撑着,说了最后一句:“这些都是我做的。” 沈寒谦猛地退后了一步,脸上的神情是抑制不住的错愕:“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充满了慌乱与恐惧。 “这个世界是我虚构出来的。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是为了撮合独孤延璟和林芊绵。他们是,天选之子。” “警报,宿主违规操作,实施九级痛感惩罚。” 像是被利刃生生划开了皮肉,每一寸翻出的血肉上都撒上了食盐,疼痛一寸寸蔓延进皮肉骨髓之间,痛的她眼前已经有了片刻的眩晕。眼前有些模糊。 “你是什么意思?” 疼痛已经让贺以念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她强忍着,抑制住自己忍不住颤抖的声音:“你们是,书中人。我,我是写书人。” 脑海里突然长鸣起警笛的声音,刺得她太阳穴一跳:“宿主违规操作,十级疼痛惩罚。” 卧槽,太狠了。贺以念苦笑一声,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径直晕倒过去…… 第八十三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沈寒谦仓皇不及,只堪堪接住了对方往下栽倒的身影。 一触到对方,心头又是一震——腰间和背的地方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摸起来都是凉的。颤抖着手去试探鼻息,感受到了对方平缓的呼吸,他才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沉默地将对方抱去了床上,他就静静地坐在床头,看着少女恬静的面庞。 分明还是林念念的那张脸,他却是从一开始就觉察出了不对劲。对方的话犹在耳,他却下意识的不敢相信。 书中人和写书人。 与其说是这种颠覆天命的事情不被他所接受,倒不如说,他是不愿意接受另一件事情——他之前所有的痛苦,全部是拜她所赐。 笔尖一落,他就在母妃手下受了八年的虐待,就伤痕累累地被赶出了自己的家,就在大街和野狗抢食……更让他觉得不安的是,如果自己真的只是对方笔下的一个人物,那么她真的爱自己吗?想来是更爱独孤延璟这个所谓的‘天命之子’的吧。 沈寒谦手指微微颤动,伸出手,虚触在贺以念的面容上,隔空描画着对方的每一寸肌肤。 陌生又熟悉。 许久,他站起身,脚步有些凝滞,推开房门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仍然昏迷着的对方,步子生生调转,走向了里间的桌案上,研开墨,笔尖微顿,只落下一句:”等我“ 他现在的心思很乱,只有选择怯懦地逃避。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不可能会愿意放开对方的手…… 将那张纸折好,沈寒谦小心地放在了她的床头。站立了一会儿,俯身落下了一个吻。轻飘飘地印在少女的脸颊上,唇瓣温热,带着虔诚。 他现在心思很乱,或许,他们两个人都要静一静。 这一次离开,沈寒谦没有再停留。 门开了又合上。黄昏的光静静地照在贺以念的脸颊上。 那张纸突然烧了起来,瞬间就化成了灰烬。 系统的声音恭敬还带着一丝恐惧:“主神,您这是什么意思?” 灰烬渐渐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那张纸一样。一声沙哑的声音带着冷然的笑意:“这是惩罚。下一次宿主若是再主动暴露自己,直接电击昏迷。” 系统沉默了一下:“主神,这并不符合规定。这张纸条您不能销毁。” 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要是没有这张纸条,沈寒谦就这么消失了,宿主一定会误会的! 那个被称作主神的并没有出现,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做事轮不到你多嘴。尽快督促她完成男女主的感情线任务。” 系统哑了嗓子。 而这诡异的一切,已经昏迷了的贺以念并不清楚。 等她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下意识地从床上弹起身来,贺以念吃力地半撑起身子,静静地等了很久,死死地盯着那扇房门……没有半点动静。 贺以念叹了一口气,慢腾腾地收回了手臂,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他走了对吗?” 系统听得出来,宿主分明是哭了。 张了张嘴,它却没有办法吐露半点字。没人能够违抗的了主神的旨意,它自然也就不能说出那张纸条的事情。心虚之下,它只得选择了闭嘴。 周围都是死一样的寂静,黑暗之中,偶尔泄出两三声女子的啜泣。越哭声音越大,像是终于卸去了所有的负担,最终,哭的肆无忌惮了起来。缩成一团,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流泪。 第二天,独孤延璟真的派人抬了一顶轿子。 只不过,林凝儿跑了。 贺以念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房间里打络子。向来灵动的眸子里是一片死气,眼眸懒抬,只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霜儿咽了口唾沫,试图引起自家小姐的反应,哪怕半分也好:“小姐,您不知道,这次林二姑娘带走了所有的金银首饰,一个人跑了。林老太太气的又晕过去了。” 出乎她的意料,对方也只是点了点头,就再也没有反应了。 要不是那络子还在编着,霜儿真的要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中邪了。 贺以念的心思微转——林凝儿前世的结局是暴尸荒野。这一次能够及时逃离。就算是当个一穷二白的乞丐也是好的。她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时间眨眼过了三日,是林芊绵出嫁的日子。 这一天在热闹的声音里,贺以念听见了系统久违的声音:“男女主情感线完成。恭喜宿主。现在攻略对象的好感度是百分十九十八。” 还有百分之二,是因为沈寒谦无法原谅自己吗?贺以念打络子的手微微顿了顿,随意又低头自嘲地笑了。 至少还有百分之九十八不是吗?沈寒谦真是个傻子,明明那么介意,对她的心思却始终没有变。 笑着笑着,眼前络子的颜色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有水落在了浅碧色的络子上,渐渐洇了进去…… 大概是坐得太久,贺以念起身的时候,一阵眩晕,辛苦串好的络子全都砸在了地上,七零八落。连她,也是因为霜儿的搀扶才没有摔倒地上去的。 霜儿担忧无比:”小姐,您这几天都没什么精神,是不是要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麻烦。”她的身体她自己心里清楚,自从那天和沈寒谦摊牌了,她受到了系统那三次所谓的惩罚之后,短短这几天,她迅速的消瘦下来,精力也大不如前。 她可以肯定,是受过惩罚的原因。 偏偏这段时间询问系统都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明明不过短短几日,她却已经觉得自己已经待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贺以念扶额,坐回了桌前。算算时间,现在男女主的感情线已经确定下来了,最大的误会也化解了,林凝儿也离开了林府,虽然下落不明,但是已然对男女主的关系构不成威胁了。 她坐在桌案前,等着霜儿给她研墨。 “小姐,你身子不好,今日要不就别写了?” 贺以念没有回答,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继续。 一天一封,她再也没有断过。 第八十四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沈寒谦也再也没有回来过。 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是在南楚。刚刚接手世子的重担,又深受皇帝的赏识,一定很忙吧。 贺以念抿嘴笑了笑:”我写完便去歇息,你也去吧。“ 直到月色偏西,贺以念才写完了那一张纸。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伸手将写好的东西仔细地叠好。 她刚才就写这么一张纸而已,中间停了十几次,都在休息。连提笔里气力,仿佛都是偷来的。 之前那些和沈寒谦一起的日子,仿佛都是偷来的。就像是她自己给自己写了一个梦,还没有写到结尾,梦就醒了。 “系统,我是不是,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她心里隐约其实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 等了很久,久到贺以念已经躺到了床上,等待着天亮。终于听见了那一声似乎是叹息,又带了些莫名的内疚的话:“宿主,你违反规定,现在世界主线正在强行修复。” “什么叫,强行修复?” “就比如,林凝儿刚才已经死了。” 贺以念浑身一震,只觉得背后凉意顿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绝对是欷歔更多一些:“怎么会?她不是,偷偷离开了吗?” “挥霍无度,又过不了苦日子。最后被一群混混瞄上了。抢了财物,把她杀了扔在乱葬岗。” 系统的声音不带着丝毫的感情,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咽了口口水,贺以念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记得很清楚。最后她笔下,林凝儿的结局就是失去了一切,暴尸荒野。 也就是说,林凝儿的结局没有丝毫的改变。 “那我呢?”贺以念轻笑一声,“我现在是林念念,最后的结局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死掉,对吗?” 那个时候,沈寒谦会在哪里?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宿主,介于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主神是允许失败的,更何况,你男女主的情感线已经完成了。所以,他给出的建议是,让你直接抽离这具身体,去下一个世界。” “……主神?” “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我的顶头老板。”系统也叹了一口气,“宿主,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个建议。。你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林念念在原文里,死在了林凝儿的前面。再加上你之前受过惩罚,所以这个身体才会出现这些虚弱的反应。若是身体死亡,而你没有及时抽出来,这对灵魂和精神都是极大的损耗。” 系统苦口婆心地劝了很久。贺以念睁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屋顶,半晌才轻轻地接了一句:”我会再考虑的。“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突然有一种直觉——宿主是在等攻略对象。即使主神已经烧掉了那张纸条,她依旧在等。毫无任何期望地等下去。 这个想法让它都有些错愕。 这一次,贺以念起的比以往又晚了一点。她的意识其实早就清醒了,只是四肢都用不上力气,她索性就躺在床上。 霜儿将她扶了起来,用过午膳之后,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满脸写着‘有话要说’。 贺以念失笑:“你想说什么?怎么最近还藏着掖着了?” 霜儿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最近小姐心情不好,我才不敢说。” 她还有理了!贺以念失笑:“你这姑娘倒是牙尖嘴利。你说吧。” 笑意并未进眼底。 霜儿本来就是个憋不住话的:“听说萧世子今个早晨在猎场摔断了腿。” 贺以念握着汤匙的手一抖,啪的一声,热粥洒在身上都没有感觉。 “怎么摔得?”她声音急切,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那一片狼藉。 霜儿显然是被贺以念这个样子吓到了,结结巴巴道:“奴婢也是听,听别人说的。萧世子在猎场上一直跟着王妃不放,于是惹恼了独孤王爷,两人约着赛马,萧世子一时不察,坠,坠马。” 到头来,萧煜年的腿还是断了。 贺以念低头笑了笑。那这么说来,她还是会重走林念念的路——一个人孤独的死去,对吗? 笑声越来越大,贺以念笑的几乎要分辨不出眼前的人了。笑到最后,她只觉得心口一紧,喉间一阵腥甜,竟是咳出了血。 霜儿吓得一惊说不出话来了。 她摸一摸脸,一片冰凉。淡定地拿袖子擦了擦鲜红的唇角:“你先下去吧。这件事不用和别人说。” 说了也没有用。 离开这个世界,她没有多少留恋。但是,她还没有见到沈寒谦呢。她写了这么多封情书,乖乖的,一天一封的写,却还没有给他看过。 “系统,林念念还可以撑多久?“ “明天晌午。”系统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悯。 “你能不能破例告诉我,沈寒谦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她能不能去找他? 系统犹豫了很久:“不行,宿主你现在的身体条件是撑不住的。二来,我不能无缘无故的告诉你攻略对象的状态。” 他也不能说,对方处理完了南楚的许多事情,已经带着做好的喜服,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晌午就能到。 贺以念沉默了片刻,心里笑道:“我今天还没有给他写情书。他到时候肯定又会闹小脾气。” 眼看着对方强撑着站了起来,身形狠狠地晃了晃才堪堪站稳身子。霜儿急忙扶住了对方,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姐,奴婢去给你请大夫吧小姐!” “好。明天去请。都听你的。”贺以念咧嘴笑了笑,“霜儿,上次我问你有没有心仪的人家,是想送你出府去过过好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家小姐现在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眼泪止都止不住:“小姐,你,你别说这种话,我,我害怕……” “先去帮我研墨吧。”贺以念失笑。 …… 第二天晌午,正是林芊绵回门的日子。 贺以念昨夜写了许久,今天刚醒就把霜儿支使出去买糕点,请大夫。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秋千架上。 她太累了,光是睁开眼睛就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于是,她也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 第八十五章:世界1:冷酷王爷下堂妃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宿主,马上要到了身体死亡的时间,你赶紧抽离吧!” 贺以念摇了摇头:“我再等等他。” 他这一辈子太可怜了。之前的二十年里,因为她亲笔写下的那些痛苦,从来没有人等过。后来等他回来,自己没过多久又告诉了他那样难以接受的真相。 这么想着,贺以念弯了弯嘴角:“系统,我对他是不是太坏了?他前半辈子的受的苦,都是我亲笔写下的。” 系统有些梗住了。那句‘可之后的甜也都是你给他的。’怎么也说不出来。 没有‘之后’了,宿主马上就要离开了。哪儿来的什么‘甜’呢? 想到这儿,系统第一次有些不能理解主神的做法了。 意识在一点一点的消失,贺以念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了的时候,院外似乎传来热闹的声音。她眼前一亮,抬头看去,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位白衣的少年。向阳而来,如翡如玉。 对方声音清澈,笑意朗朗还带着点撒娇和委屈:“念念,我是那多情的人,你是那无情的人。” “沈……”她还没有来得及念一念他的名字,一阵剧痛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意识。 少女的身子像是骤然被抽走了所有的东西,如凋谢的花瓣一般,颓然地向前栽去。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稳稳地扶住她。 院子里的滴漏啪嗒一声——晌午已过。 过了一会儿,院墙上一个身影稳稳落地,在看到秋千架前的那个人的时候,沈寒谦满脸的笑意都凝固了,冲上前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贺以念。颤抖着双手探了探对方的脉搏——没有丝毫的跳动。 他试了一次又一次。 终于,他像是找回了声音。 “念念。” “小狐狸。” “念念……” “念念……” 天地之间只有他一遍又一遍,已经沙哑了的喊声。 他的声音很小,像是怕惊扰了一个甜美的梦。 但是,又异常的执着。明明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已经没有了气息,还不停地在喊。他不相信?对方会死。正如她所说的,她是写书人。写书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勾唇笑了笑,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此刻他的笑容有多么勉强。 “夫人。” “夫人……” 这一次,少女不会嗔怪地瞥他一眼,然后又偷偷勾起嘴角。 霜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画面——沈夫子抱着她家小姐。 只是,她看不清对方怀里的人究竟怎么样了。 但是,红着眼眶的沈夫子真的好可怕!霜儿打了个哆嗦,心里却是喜悦的。自家小姐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有着落了。想到这儿,她脸上笑意更深:“小姐,沈夫子,我找好大夫了。” “什么大夫?”出声询问的是沈寒谦。只是声音嘶哑,十分难听。 霜儿正替自家小姐委屈呢,自然是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了。讲到她家小姐到后面连茶杯都没有力气举起来的时候,沈寒谦狠狠地皱紧了眉头。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虚弱? “对了,我家小姐病着,还每天要给沈夫子写信呢!”霜儿说到这儿,语气更是掩不住的责怪。 沈寒谦收紧了抱着贺以念的手:“她,她现在睡着了,你带我去看看。” 霜儿不疑有他。 贺以念真的写了很多。从那天写完那一首之后,她每一天都没有落下过。 沈寒谦抱着怀里轻的有些过分的人,细细地翻看着对方写的那些。她的情书像极了她平常的语气,只是,还要更肉麻一些。沈寒谦一面看着,几乎都能想象出女子狡黠的模样。 例如—— “亲亲吾爱,今天吃了两盒桂花糕,觉得很难吃。还是下次与你一同分享更好。“ “今日天寒,我自己把窗关上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还望夫君早日归来,带着糕点作为奖赏。” “亲亲寒谦,今夜无法安眠,兴许是太过思念所致。” …… 最后一封,是今日把霜儿支出去之后,贺以念写的。 这一封没了那些肉麻的话。和第一次写的那首《春日宴》很像。 “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平安喜乐。饥加餐,寒加衣。三愿” 笔到了这里的时候,明显停顿了,晕开了很大一片的墨迹,才堪堪补了那半句‘勿念。’ 最后一愿,是勿念。 勿念什么?沈寒谦笑意僵在了脸上,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大概是因为幅度太大了,贺以念原本被他放在小腹上的手无力地耷拉了下来,显出不正常的灰败。 霜儿原本是候在门口的,此刻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自然尖叫出声。 只是下一秒又被人点了穴位昏睡过去。 沈寒谦腾出一只手,无措地牵住了那支垂下来的手,轻轻地晃了晃,撒娇似的语气:“念念。” “夫人……夫人……”明明是笑着喊的。那笑声却仿若悲怆的哭喊,声声沙哑,那痛苦像是要将人撕碎了一般。蔓延上四肢百骸。声声刺耳。 他来晚了。 再也不会有人等他了。 再也不会有人把抚上他的伤疤,问他疼不疼了。 他才尝过这人世间的片刻甜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偌大天地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 林府嫡女林念念死了的消息,萧煜年是时隔两个月之后才知道的。 那些人说她是嫁给了南楚的沈世子之后没得,后来沈世子也死了。两个人的尸骨理所当然地合葬在了南楚。 萧煜年盯着自己那条断腿,没了声音。 他当初在猎场上看见了林芊绵,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就忍不住追问了对方林念念的近况。 代价是一条腿。 被独孤延璟误会的时候,他没哭;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他没哭,名医说他这辈子都治不好腿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唯独这一次,眼泪一颗一颗的砸了下来。 年少的感情总是很虚荣。他也是隔了很久之后,在某一天夜深人静的晚上突然惊醒,才意识到,其实他早就爱上了林念念。 只是,等他敢承认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 贺以念悠悠转醒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系统的声音响得很及时:“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什么?”贺以念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其他的许多,都记不太清楚了。 “最后时刻,拿满了好感度。”系统一面说着,停顿的时候似乎是撇了撇她的脸色,才继续道,“下面进行第二个任务吧!” “等等。”贺以念狠狠地以掌拍了拍脑袋,“我的头很疼。第一个世界的任务,我记得不太清楚了,怎么回事?” 系统的声音很是一本正经:“宿主是这样的。因为当时你为了,完成任务,所以迟迟不离开已经衰弱的身体,这对你的精神是很大的伤害。” 贺以念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啧了一声:“下次我再干这样的傻事,你一定要拦着我。” 系统的声音轻若未闻:“拦得住吗?” “什么?” “下一个世界,准备!”系统又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 宿主会失去对攻略世界的记忆,这种权限只有主神能够做到。这不是它能够插手的了。 第八十六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阿九,帮我把寝袍拿进来。” 沈寒谦懒洋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贺以念有点儿生无可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拿起他的寝衣递过去,一手不动声色的捏着鼻子,生怕不小心会被待会儿即将出现的香艳场面勾出鼻血。 谁能想到她这次居然会是男二沈寒谦身边的狗腿子阿九?虽然说目前深得男二信任,但是贺以念记得很清楚,后来阿九可没什么好下场。 一是因为前期为了讨好这位主子,做尽了欺负女主的事。后来,沈寒谦爱上了女主,阿九就开始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了。 而最重要的是,她实际是男主派到男二身边的卧底,女扮男装的卧底!这样的角色,最是吃力不讨好,下场最惨。除此之外,阿九还十分不知好歹的跟女主抢男主!做了很多诬陷女主的事情!到最后算是把男主、女主包括男二都得罪了个遍,是一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范。 思及此,贺以念有点儿绝望。 还在努力回想阿九这个角色的人设和生平,额头上蓦地一痛,却是沈寒谦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嘴角带着抹笑,平素冷厉的眸子里也平添了些柔和,“在想什么?” 贺以念痛呼一声,对上沈寒谦温柔的面容竟无端端的打了个冷战。虽然这个人看起来温和无公害,但是贺以念作为这本书的亲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男二有多可怕。 如今阿九还是一个小小少年的形象,因年纪还小,瘦瘦矮矮的一个,穿着宽松的衣服,看起来就像营养不良的难民。 她这样的形象来女扮男装倒是更不容易露出破绽。当然,更靠谱的自然还是男主给她下的封印。 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好奇答案是什么,沈寒谦敲了她一记之后就从浴桶中跨出来,伸手接过贺以念手中的寝衣穿上。 尽管他的动作够快,但是惊鸿一瞥间,贺以念还是看见了他精壮的胸膛和有力的腰肢,肌肉紧致,没有一丝赘肉。皮肤上横卧着的几道伤疤配上那张出尘的脸更显出一丝禁欲的味道。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贺以念就觉得鼻下一热。 这个男二虽然是个妖,又满嘴骚话,还喜欢穿大红色的衣服,但是因为眉间一抹银色灵蛇的印记,那张脸是十足的出尘清贵,仿若翩翩浊世佳公子。这样反差极大的相貌与气质却半点儿不违和。她记得,当初自己写他眉间那个银蛇印记是男二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让人以为他是个蛇妖。 沈寒谦原本已经转身要走了,忽的瞥见自己那个小跟班的鼻子下流出两道血痕,顿时有些惊诧,颇有些兴致的转回来,弯下身子紧紧盯着贺以念捂住鼻子的手看,那指缝间的血还在肆意蔓延。 他那副认真考究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在研究哲学,许久之后,久到贺以念几乎承受不住这直白的目光要拔腿跑的时候他才终于幽幽得出结论,“阿九,你该不会被我的美色迷到流鼻血了吧?” 对方的语气实在是太一本正经了,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虽然他说的确实没错,但是为什么被说出来之后会这么羞耻? “我......” “不是”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沈寒谦讳莫如深的看着贺以念,“阿九,本尊知道自己好看的,但是我对你这种干瘪瘪的小毛孩儿没兴趣,你就不要再觊觎本尊的美色了。” 说完之后便不再给人辩驳的机会,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贺以念都没有再与沈寒谦打过照面,哪怕只是远远的看见,对方也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作为沈寒谦的贴身狗腿子,贺以念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失宠了。 才刚穿过来的第一天就被攻略对象以为自己是断袖而避之不及,贺以念觉得这个任务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难,哪怕她当年月末还剩三天差七万字赶稿的时候都没这么绝望过。 而且她在这几天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当初写这本书的时候因为放飞自我,沈寒谦这个妖是整个万妖界少有的浪,一嘴骚话无人能及。人前高冷如天山冰雪莲,人后骚断三条腿。 攻略一个满嘴骚话的人,真的很难! 她一直在碎碎念,系统冷不丁的感叹了一句:“你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写文的时候脑子里进的水啊宿主。” 贺以念:...... 似乎是被贺以念那副万念俱灰的样子吓到了,怕她真的懈怠工作,系统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不过这一次攻略对象对你是有很高的基础好感度的。” 说到这个贺以念就来劲了,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两眼放光的问,“有多少?” “足足五点!” “滚!”贺以念就知道这个碎尽了节操的系统不可信,五点?五点!那......也比没有好。 但是好在就快到月圆之夜了,沈寒谦作为万妖界的至尊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但是整个万妖界除了阿九,谁也不知道,他的真身其实是一条龙。 所以等到那一天,沈寒谦一定会把她叫过去为他护法的。 想起了这一点儿,贺以念反倒从容起来,也不再每天尾随着沈寒谦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契机为自己解释了,平日里除了遛狗斗鸡就是跟那些小妖精们赌钱,在万妖界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都留下阿九那帅气的身影。 其实除去那些世俗偏见,贺以念是真的很喜欢她创造的万妖界,绝大多数的小妖精都单纯得很,连她连着一个月出老千都没发现。当然,她并不是因为那些小妖精的钱好赢才说喜欢万妖界的。 万妖界是一个绝对自由的地方,不论种族,不分贵贱,可以凭本事抢机遇和资源,但是不得恶意杀害同族,在沈寒谦的管辖范围内没有那些所谓正道人士想象中的腥风血雨,藏污纳垢。 猫妖会因为不小心踩坏了鼠精家的瓦天天跟在鼠精后面像个卑微的弟弟一样迭声道歉,蛇精会因为狐狸偷吃了她好不容易晒好的野果子追着他打上三天三夜,而狐狸只会抱头求饶,是绝不敢还手的。熊精也会为他的狗弟出气,谁要是欺负他的狗弟就打谁,哪怕回去之后要被自家亲爹揍一顿,但是隔天起来照样罩着狗弟。 人界多得是长了两条腿的恶人,万妖界有什么不好呢? 第八十七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但是贺以念很显然忘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在她感慨完万妖界的小妖精们十分单纯的那一夜,她出老千被妖发现了,被狐狸老板抓起来狠狠揍了一顿,关在小柴房里等人来领。 沈寒谦过来的时候贺以念已经歪在草垛上睡着了,瘦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脸上蹭得脏兮兮的,看起来像只被遗弃的小花猫一样。 “尊上......尊上......” 忽然,躺在草垛上的人翻了个跟头,嘴里低喃了一声,声音像极了猫咪幼崽。沈寒谦的心莫名软了,到嘴边的嘲讽也咽了回去,伸手把眼前那个小东西给倒拎起来收进紫玉葫芦里。沈寒谦做完这一切才回头看狐狸老板,“欠了多少?” 跟在他身后的狐狸老板一直赔笑低着头,直到这时才抬起头来,嘿嘿一笑,“三千上等晶石。” 沈寒谦挑了挑眉,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挂在自己腰间的紫玉葫芦上,这小家伙赌的还挺大。 赌庄里有赌庄里的规矩,阿九虽是尊上身边最得力的狗腿子,但是出老千也是要被揍的,而且罚金高达十倍。 手里捧着三千颗上等晶石,赌坊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对着已经远去的沈寒谦用力的挥了挥手,“尊上,下次再来啊~” 而贺以念躲在紫玉葫芦里有些忐忑,她当然是装睡的!就是不知道沈寒谦发现了没,她待会儿该主动承认错误呢还是理直气壮的反咬一口对方为什么一直躲着自己? 还没来得及想通,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无情的倒出来了,目光所及之处是十分熟悉的布置,很显然这是沈寒谦的卧室。 那一瞬间,强烈的求生欲使贺以念在瞬间抱住了沈寒谦的大腿,泪流满面,“尊上,你终于来救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沈寒谦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不装睡了?” “......” 似乎是觉得对方扬起一张乌漆嘛黑的小脸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样子还挺可爱的,沈寒谦弯下腰来弹了弹她的额头,语气似是嫌弃,“阿九,你这逃债的手段不怎么高明啊,本尊平时是这样教你的?而且你这脸上抹的黑乎乎的,有损形象!本来长得就不好看,这样就更丑了。”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在贺以念的眼底一抹,似乎是想把那抹黑色擦去。 被用力一摁,贺以念差点没痛得跳起来,用力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对着沈寒谦差点凶起来的时候浑身流过一串电流,于是那一脸凶狠的表情说出来的话立即变成了讨饶,“轻点儿轻点儿,我这是被揍的......” 她说话的样子凶巴巴的,但是痛得泪流满面的样子又可怜又可爱,乌青的脸上只剩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见她这样,沈寒谦终于无法遏制的大笑出声,似乎一下子忘记了先前一直避着她的事情。 贺以念气得手指发抖,颤颤的指着自己被打得乌青的两个眼圈,考虑到不能崩人设,最终只是可怜巴巴地小声埋怨,“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笑,呜呜呜,尊上,属下真的很惨了。” 沈寒谦的声音低沉悦耳,但偏偏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又少年气十足,酥酥麻麻的,落在耳朵里让人几乎毫无抵抗力。 就在贺以念以为自己会一直被无情嘲笑的时候,头上忽然落了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头顶传来的声音犹带着笑意,“好了,别哭了,你出老千输的那三千上等晶石就当本尊给你的赏赐吧。” 被一个低音炮男神音这样柔声安慰,贺以念忍不住有些沉沦,下意识抬头去看对方。 二人视线一对上,沈寒谦的笑容更真挚了一点儿,“阿九啊,现在知道长得好看的重要性了吧?若你长得好看的话,今日就不会被揍得这么惨了,须知,长得好看的妖总是更容易被宽恕。” 他的笑是那样真诚又宽容,似乎在等着贺以念感恩戴德的感谢他不吝赐教。 她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要沈寒谦安慰人无异于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他不过是为了后面的嘲讽做铺垫罢了!但是没办法,谁让她是作者呢,对待男二包容一点儿怎么了? 于是贺以念只好龇着牙,十分狗腿的回一句,“谢尊上教导。” 系统很是时候的嘿嘿一笑,“宿主,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你就是因为刚刚在崩人设的边缘试探了几次,又被电了一次,现在心虚的怂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系统憋了又憋,决定不把刚刚涨了三点好感度的事情告诉贺以念。 沈寒谦很满意对方那副不服气但是又只能憋着的模样,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小跟班还挺可爱的,如果他不觊觎自己的美色就更可爱了。 自打出老千被抓了之后,贺以念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而且因为这个小插曲,沈寒谦已经不再躲着她了,又或者是因为快到月圆之夜了。 只是,他再也没有叫贺以念给他递寝衣了,可能是怕自己被看光。如今最多是叫她捶捶肩,倒倒水,偶尔唱个小曲儿。 贺以念开始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写一个这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男二,她从两个时辰前就一直在给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捶背,手都酸了。 心里正这样想着,那个臭男人就像有读心术一样。 “阿九啊,你是不是很不乐意,不想为本尊做事啊。”沈寒谦闭着眼睛,低沉悦耳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这话落进耳朵里,贺以念精神一凛,“没有的事,怎么可能呢!” 她可是沈寒谦座下第一狗腿子,什么都不会,只会拼了命的讨好他。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她捶肩的动作也更加卖力了,似乎是生怕对方不信,隔了好一会儿,贺以念又补充道,“我对尊上忠心耿耿,肝脑涂地,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沈寒谦就是在等自己这句话。因为她一说完,对方立即睁开了眼睛,笑得令人胆寒,他说,“既然这样,本尊也不能不给你表现的机会,我毕竟是一个明事理的妖,上刀山下火海就不用了,下个地府吧,听闻近日冥界的玄冥果要熟了。” 先前一直不敢确定自己穿过来的时间点,现在一听玄冥果贺以念就知道,这是男二第一次遇到女主的时候。 同时,脑子里系统滴滴滴的提示声急促地响起来,“开启主线剧情,帮助女主顺利获得玄冥果。” 第八十八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要不怎么说炮灰不好当呢,她现在的身份明明是反派boss的忠实跟班,他说一自己根本不说二,他说往南自己绝不往北的那种狗腿子,却要去帮女主,这不是胳膊肘子往外拐欠揍么? 她记得,原文里这个玄冥果也确实是被女主得到了,而男二之所以会注意到女主就是因为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算计他,这个清新脱俗、毫不做作的女人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了相爱相杀的戏码,最后,男二在多次交锋之后爱上了女主。 哪怕是时隔已久,贺以念还记得当时自己笑得像个抠脚大汉一样一字一字敲下了沈寒谦的心里独白: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字,包括标点符号都是那么的羞耻。 不知道是这个任务让她忽然消沉还是想起了年轻不懂事的自己写的东西而羞愤,沈寒谦只看见对方忽然耷拉下脑袋,闷闷的应了一声。 他心念一动,又补了一句,“在万妖界呆腻了,本座也出去散散心吧。” 说走就走,贺以念还没来得及问沈寒谦刚刚那话的意思是不是他本来自己不打算去,两个人已经站在了万妖界通往人界的结界处。 想去冥界,须得到人界去,人界连通六界。在人界最南的地方,有一处密林叫终南山,终年不见阳光,那里便是人界连通冥界的通道。 距离玄冥果成熟还有几日,所以二人并没有急着去冥界,而是在人间转了几圈才慢悠悠的赶去了冥界。 有了前一次的任务经验,贺以念对于即将遇到女主这件事也不是那么紧张了,只是这一次的女主不是柔弱小白花,她有点心疼以后要去为难女主的自己,任务难度真是呈直线上涨啊。 他们去的时候正赶上彼岸花盛放,入目漫山遍野的红,忘川边上要渡河的鬼魂速度都慢了很多,似是被这妖冶的红色勾住了步子。 贺以念先前对于冥界的描写其实不多,除去女主的主线剧情,其他全是一笔带过,是以,如今这一切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但是又和固化印象中的冥界不一样。 这里并不是黑乎乎的不见天日,只是没有阳光,天空是乳白色的,也有重重峰峦、秀丽风光,忘川河是一条很长很长见不到头的河,把整个冥界一分为二,过了忘川的另一边就没有彼岸花了,那些鬼魂在忘川河上渐行渐远,眼前那一片妖冶的红渐渐消失,似乎他的这一生也在忘川河水中慢慢飘远。 “尊上。”贺以念忽然拉了拉沈寒谦的袖子,“要不咱们也去排队吧。” 沈寒谦低头来看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看傻子的意思。 贺以念有些窘迫的低下头,声音小小的,“我还没坐过船呢。” 少年的脸小小的,皮肤不算白,甚至还有一些小雀斑,与那些美艳的妖精比起来实在是有些入不得眼,但是沈寒谦莫名的觉得对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样子有些可爱。 很快,贺以念就欢欢喜喜的排在了一堆鬼魂的队伍里,身后站着个生人勿近的沈寒谦,周围三步内没有鬼魂敢靠近。 “尊上,你别这样黑着张脸,很不亲民,鬼都被你吓跑了。”贺以念看起来很开心,笑出一嘴白牙,那跃跃欲试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有些蠢。 沈寒谦的眼神里有怜悯,嘴角微翘,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是因为你长得实在不如人意,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笨。” 偏偏他说这种话的时候还一脸宠溺。 似乎是为了配合沈寒谦的说辞,旁边的鬼魂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又立即弹开,仿佛她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于是,那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但是为了阻止女主与男二相见,她忍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沈寒谦第一次见到女主就是因为他强渡忘川,遇见同样强渡忘川的女主,然后被女主坑了一把。这样的错误,她不会让沈寒谦犯第二次。 “系统,这次是攻略对象自己心甘情愿跟着我上船的,不算我故意破坏剧情吧?我只是不让他们现在见面,又不阻止女主走自己的主线剧情。”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似乎是因为心虚,话有些含含糊糊的。系统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了沉默,有的人就是需要被电一电。 贺以念跟在鬼魂后面慢慢的上了船,摆渡人已经清点好了船上的鬼魂,岸边忽然传来一声呼喊,“等等!” 船上所有的鬼魂都齐刷刷的转过头去看,岸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一身蓝裙,手上拿着一支青玉笛,话音落下时便已翩然起身落在了船头上,忘川河上的微风吹得她衣袂翻飞,翩然若仙。 从喊住摆渡人到站在船头,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贺以念完全没有机会阻止,来的正是女主曲婼儿。随即在脑海里响起的还有系统深沉的叹气声。 贺以念下意识去看沈寒谦,对方微靠在船板上,闭上眼睛假寐,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曲婼儿的身上。好在曲婼儿似乎也并不打算进来,只是站在船头上,贺以念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再次感慨于剧情推力的强大,哪怕自己再怎么绕,女主和男二都势必要相见。 她没有注意到,在自己闭眼之后沈寒谦立即睁开了眼睛,目光沉沉的打量着她,眼睛里全是审视的意味。自她忽然提出要坐船过忘川的时候沈寒谦就发现了不对劲,但是他一直装作不知,只是想看看这个小跟班在玩什么花样。 但是对方一直也没露出什么马脚,直到他以为只是自己多虑了的时候,船头上那个女人出现了,对方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女人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 结合种种迹象来看,自己这个小跟班好像很忌惮这个女人,或者说,很怕他遇上这个人,刚刚他闭上眼睛时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半点儿也不掩饰。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探究性的落在了站在船头的那个女人身上,光是一个侧影便能隐约窥见那勾魂夺魄的美,确实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他的视线还来不及收回就立即被对方抓住了,二人视线碰撞在一起,皆是一怔。 不知道为何,曲婼儿总觉得眼前这个人给她一种别样的感觉,见到那张脸的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但是又偏偏抓不住,只是隐隐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牵引,而且,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他们不该在这里相见。 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让曲婼儿浑身都不自在,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便越发深意重重。 第八十九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系统,你说他们俩还要对视多久啊,女主的光环是不是太强大了一点儿?祸害了男主也就算了,我都把男二带走了,她还能追上来!” 贺以念闭着眼睛,脸上一派平静,任谁也猜不到,她正在心里愤愤的与系统吐槽。 系统的声音则冷静多了,仔细听甚至能听出来一些嘲讽,“谁开的金手指谁知道,全世界都得爱女主的设定也不知道是谁写出来的。” 正想接话,船忽然停了,摆渡人高声吆喝了一声到岸,船上的鬼魂纷纷排队下船,较之先前的迟疑与不舍,如今他们脸上的神情则从容多了,似乎已然对人世间毫无留恋,前尘往事皆抛去。 下了船不远处便是奈何桥,桥边孟婆热情的朝众鬼招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快来尝一尝啊!只需一口,便能忘忧,喝了这碗茶,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到孟婆汤,便不得不提女主受了情伤之后狂喝十八碗孟婆汤的故事了。到底是自己亲手造的孽,对于曲婼儿,其实贺以念是有些心疼的。 那时候她窃喜着自己寥寥几笔便能决定别人的人生,可是当这个人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时候,那种沉重的感觉,便不是轻描淡写几句话可以说的清的。她这一次出来找玄冥果就是因为她的师父墨玖受了伤,需要玄冥果做药引。 曲婼儿是因为家破人亡才被墨玖带回去收做徒弟的,对于曲婼儿来说,墨玖就是她的救赎,是她灰暗人生里唯一的光。 与其说她爱墨玖,不如说她是在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而在后来漫长的付出里才慢慢的爱上了他,她只是太孤独了。世俗礼教不让她爱自己的师父,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这样,所有人都会注意到她,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在她身上,虽然是这样的方式,但是,也算是有人记得她了。 曲婼儿虽然是女主,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悲剧人物,哪怕后来有许多人爱她,哪怕后来她因为女主光环而一步步走上了巅峰,但是她在墨玖面前内心依旧自卑,依旧是那个缺乏安全感,家破人亡的可怜虫罢了。 这也就导致曲婼儿在对墨玖的付出上格外的卑微,甚至于有些讨好。 心念一动,贺以念抬头去看曲婼儿的时候,她正站在忘川河边眺望对岸,微微眯起眸子,眼睫盖下来,落下一片阴影。 就像她这个人,始终站在阴影里。 须臾,曲婼儿手中掐了个诀,一只纸鹤翩翩飞起来,她对着那只纸鹤报了平安,又叮嘱了几句,那纸鹤闪了几下光之后便消失了。 贺以念知道,她是在给自己的师兄君离歌传消息。 “熟人?” 头顶上低沉悦耳的声音陡然响起的时候贺以念才发现,自己居然对着曲婼儿发起呆来。在沈寒谦提醒了一句之后,对方也回了个眼神过来,那眸光流转间,顾盼生辉,让贺以念心头一跳。 不愧是她写出来的女主,美的令人心动,男女通吃。 鼻端涌入一股冷冽的草木清香,沈寒谦的呼吸就喷在耳朵尖上,贺以念连连摆手,“不熟不熟。” 她可不敢跟女主熟,毕竟沈寒谦跟墨玖是死对头。于是在说完不熟之后,贺以念强行装出了一副对对方十分厌恶的表情。 “是吗?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人说话说的含糊不清,觉得什么有意思?难不成还是对女主产生了兴趣?不应该啊,两个人不就互看了几眼吗? 还在疑惑时,原本站在他们斜前方的人已经不见了,而沈寒谦则是一反常态的拽了贺以念一把,懒洋洋道,“走,跟上去。” 现在贺以念是真的有点儿绝望了,但她嘴上还是十分殷勤的答了一句,“好的尊上!” 按照原文里写的,曲婼儿是失足摔下了一个深涧,意外在那里发现了玄冥果的,而作为最恶毒的炮灰,阿九当然是在女主九死一生带着玄冥果出来的时候半路截胡抢走了给墨玖救命的玄冥果,这也是前期男二作的死,使唤阿九欺负女主。 他们一路跟着沈寒谦的宠物追上去,因为实力差距,曲婼儿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就跟在后面,专心致志的在找路。 眼前的场景也渐渐熟悉起来,这里的场景是贺以念描写过的,曲婼儿失足摔下去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才终于有了点儿冥界的样子,因为周围的树木太高,挡住了所有试图照进来的光,黑黢黢的丛林里偶尔几点冥火飞舞,在人的身边转来转去,阴森森的,像是在窥探,又像是在警告。 但是那些冥火倒是在围着曲婼儿转了几圈之后就纷纷散开,接着便分列两旁,竟是在为她指路照明。 曲婼儿脸上并不见多少惊诧,没了那些烦人的冥火干扰之后走得更快了,偶然抬头查看四周景物。 贺以念小心翼翼的跟在沈寒谦的身后,将鬼鬼祟祟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但是身前那个人倒是一副闲庭散步的样子,她想提醒对方小心点儿,毕竟女主坑他的剧情还压着,万一在这个地方触发了,他们俩都不会好过。 她的手刚伸出来想要拉一拉沈寒谦的袖子,前面正走着的人“哗”的一声不见了,听那声音像是踩空掉了下去。与此同时,方才为她引路的冥火也像是烟花一样蓦地炸开了。 一时间也顾不得还站在这里的沈寒谦,贺以念几步上前,在曲婼儿消失的地方故作疑惑地探头探脑查看了一番,发现什么也没有,手底下是厚实的土地。这才回头看向沈寒谦,笑得十分狗腿,“尊上,没危险了,您来!” 沈寒谦眼底神光一晃,对着方才曲婼儿掉下去的地方沉沉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继而又抬头看向一脸谄媚地看着自己的阿九,半晌,忽的一笑,扬唇道,“那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吧,总不好叫一个小姑娘在此落难见死不救吧?”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道貌岸然了,分明就是看出端倪,想在这里坐收渔翁之利! 第九十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贺以念没有发现,沈寒谦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她刚刚扑过去的时候没有半点儿犹豫,似乎是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安危,又像是预先知道了会发生什么。而在沈寒谦的记忆里,阿九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主,哪怕表面上再怎么讨好他,一旦要涉险,一定是躲得远远的,典型的贪生怕死马后炮。 而眼前这个,虽然也致力于讨好他,甚至把阿九的神态学了个十足,却实在不像是那个贪生怕死的跟班。 他们这一等就是三天,为了玄冥果赶来冥界的各路人马越来越多,沈寒谦似乎没了耐心,而且这三天里贺以念没有表现出半点儿端倪,让他怀疑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正在他打算不再浪费时间的时候,面前的土地忽然魏然颤动起来,先是一点点震动,接着地面便裂开了一道缝隙,随着地面的颤动,那缝隙越来越大,离得近一些的树木纷纷发出清脆的折断声。 抬起的脚就这么收了回来,目光下意识看向了蹲在不远处烤肉的贺以念。 贺以念的心情有些微妙,一方面是欣慰自己的“女儿”安全回来了,一方面是待会儿要按照男二的命令去趁火打劫,但是自己的任务却是要求她帮助女主。 这么阳奉阴违的事情,为什么要她这个可怜的小炮灰来做? 思绪一落,就看见那个缝隙里弹出一个人,一身蓝色的裙子已经有了多处划痕,染着点点红色的血痕,一头青丝散开,颇有些惊心动魄的美感。 她被弹出来之后地面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了,旁边这段的树枝也纷纷从地上飞起来,接回树干上。 曲婼儿跌坐在地上,动作利落的擦了擦嘴角,继而又急切地伸手去摸藏在怀里的玄冥果,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窥伺着她的两个人。 “阿九啊,你看她手抖得都快拿不住果子了,作为乐于助人的好妖,你理应去替她拿一下。” 沈寒谦一脸为她人着想的模样,语气温和,笑眯眯的看向贺以念的时候,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论起不要脸,这本书里沈寒谦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对方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在贺以念的意料之中。 她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便朝着女主靠过去。 曲婼儿在那个深涧里遇到了什么别人不知道,贺以念却是清清楚楚的,现在女主的状态,别说是她了,就算随便来个什么人都能抢掉她的玄冥果。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斜刺里忽然窜出一道黑影,带着凌厉的杀气,以极快的速度压向了还坐在原地调息的曲婼儿身上。好在对方机灵,极快的就地一滚,躲过了那带着煞气的一掌。 但是她不可避免的又牵动了内伤,避开一击之后便立即吐出一口鲜血来,眼前隐隐有些发黑。 那个黑影没打在曲婼儿身上,一落地就散了,同时,那个黑影飞出来的方向缓缓显出一个人影来,他浑身包裹在黑色的斗篷里,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周身浓郁的黑气肉眼可见。 看到那个黑黢黢的身影,贺以念心道要遭,身形一晃,人已经出现在曲婼儿的面前了,双手成爪,朝着曲婼儿身前的玄冥果抓去,看那样子似乎是要与黑衣人抢夺先机。 而对方岂能没看出她的动机,几道黑影瞬间浮现,朝着贺以念打过去,于是,她夺向玄冥果的双手方向立时一转,对付那几道黑影去了。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事情忽然变得棘手起来,那个黑衣人显然十分暴躁,下手越来越狠辣,铺天盖地的煞气朝贺以念和曲婼儿的方向压过去。 贺以念没办法,只能放弃抢夺玄冥果,转而专心的对付那个黑衣人。 而黑衣人在对付贺以念的时候还时不时分几道影子去攻击瘫倒在地显然已经没有力气的曲婼儿,而每每都被贺以念化解。 旁人看来她似乎是被迫迎战,但是与她对战的黑衣人却发现,她从始至终似乎都并没有打算抢夺玄冥果,刚才的行为更像是障眼法,分散他的注意力,引他与之对战。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攻势一收,朝着竭力爬远的曲婼儿追去。 贺以念以阿九之力对付这个黑衣人本就有些吃力,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本就是为了帮女主拖延时间,希望她能够恢复一点儿力气趁机逃跑。至于沈寒谦,她知道,那个黑心肠的骚话精除了在原地看戏什么也不会做。 但是现在黑衣人看出了她真正的意图,对付起来就有些吃力了。 虽然知道不大可能,但是贺以念还是试探性的向沈寒谦发出求救的信号。 果然,那个坏男人啧啧摇头,一副十分看不起她的模样,但是下一刻,他竟是一闪身出现在了她与那个黑衣男人之间,伸手轻轻松松化解了把贺以念打得节节败退的招数。 高手过招不过瞬息,而这边的变故已经给了曲婼儿足够的时间,三人混战的时候她把走之前师兄给的药丸吞进肚子里,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哪怕是沈寒谦感受到了之后再回头也已经晚了。 倒是贺以念,彻底松了口气。这样,也算是帮女主得到了玄冥果吧,而且她确实也按照主线剧情听从男二的吩咐去抢夺玄冥果了,只不过,技不如人罢了! 想到这里,贺以念没有半点儿技不如人的羞愧,反倒是有些洋洋自得。 只是,眼前这个黑衣人有些棘手,贺以念没记错的话,他后来是成为了男二的左膀右臂,是一只黑熊精,叫干邑。在原文里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出现才是,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和他们抢夺玄冥果。 干邑在原文里第一次出现的情景应该是被男主重伤之后沈寒谦顺手救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二人有共同的敌人,沈寒谦又对他有救命之恩,从此之后干邑就一直跟随着沈寒谦,是真正的助纣为虐,为他做了很多事。 原本不该出现的人提前出现了,而且还和未来的主线相悖,贺以念忽然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这个干邑不会跟沈寒谦作对吧...... 第九十一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如今的干邑到底不敌沈寒谦,不过几招便遁走了,只是遁走之前的那个眼神让贺以念有些无端端的心慌。 等人都走了,沈寒谦的视线才落到贺以念的身上,带着审视,眼里闪着精明的光,似乎没有什么能躲过他洞悉一切的目光。 贺以念下意识的就避开了他的视线,这样更显得心虚。 但是沈寒谦意外的没说什么,而是走到她面前对着她的额头敲了一记,“那姑娘带伤离开,你也没能帮人家拿好果子,该罚。”他这样说完,视线朝曲婼儿离开的方向看过去,自言自语道,“如今伤的这么重,怕是更拿不住那玄冥果了,好人做到底,阿九,走,咱们去找找那位姑娘。” 先前才被怀疑了,现在贺以念哪里敢说不?自是积极的走在前方为他开路。只是一路上都不敢看他。 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贺以念正迟疑,沈寒谦忽然一手抓过她的手臂,一只手紧紧扣在她的脖颈上,眉峰隆起,尽是厉色,冷声道,“说,你是谁!” 这一下他只用了三分力,但已经足够让贺以念感觉到窒息,一瞬间涌上心头的不是面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他那黑黢黢的眼睛里带来的威压,令人发自灵魂的战栗。 她被微微提起,脚尖已经离开了地面,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睛死死的瞪着对方,双手死死的掰着对方的手,十分痛苦的模样。 阴冷的荧火下,对方那张绝美的面容又多了份邪魅,确确实实有了妖界至尊的模样,让人折服。 他的眼睛里流光潋滟,黯光一闪,脸庞已经靠得极近,“你不是阿九,你是谁?” 他的语气已经十分笃定,眼睛死死的盯着贺以念,不错过对方眼里半分情绪。 贺以念还是奋力挣扎着,她被掐着脖子吊起来,完全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无力的张了张嘴,脸上的神色急切又绝望。 对方那副模样,完全就是濒死的小动物,可怜巴巴的看过来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软。 沈寒谦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松开了钳制对方的手,眼前这个人跌倒在地上,拼命的咳嗽起来。 贺以念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抬眸怯怯的看了沈寒谦一眼,对方正紧紧的盯着她。 若是此时她不能证明自己就是阿九,怕是性命不保。 “系统,快!救我!” 此时情形危急,贺以念脑子里早已一团浆糊,哪里想得起有什么关键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就是阿九? 虽然如今她这具身体确确实实就是阿九的身体,但是在仙侠世界里,一副躯壳做不得数! “一个任务交换。” 系统这次回的倒是快。 “好,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快救我!” 现在的情形由不得贺以念拒绝,还不听系统说的任务是什么就一口答应下来。 系统也很干脆,提醒道,“恭喜你,今夜就是月圆之夜,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是满月了。” 这个提示一说出来贺以念肠子都悔青了,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尊上,还有一个时辰就是满月了!” 恼恨归恼恨,贺以念的话根本不过脑,立即就说出来了,那脱口而出的模样,似乎是再晚一分钟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果然,听了这话沈寒谦眼中的黯色褪去了一些,虽还是审度着她,但是身上的杀气已经渐渐散了许多,不再压迫得人心头狂跳。 “尊上......”见他长久不说话,贺以念又小小声的喊了一声,那怯怯的模样倒是又有些像当初那副贪生怕死的模样了,只是如今他这样,沈寒谦并不觉得反感,倒是莫名的有些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恻隐。 随着这一声呼唤,周遭的压迫感渐渐消失不见了,贺以念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沈寒谦忽然对自己起疑,在系统的提示下她忽然想起来,如今沈寒谦对她虽然有一些好感度,但是这个人跟个人精似的,哪怕有一点点违背阿九的人设都会被发现。 于是,在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她极快的装出了阿九最常有的谄媚又贪生怕死的模样。 果然,这才稍微打消了他的怀疑。 贺以念眼巴巴的看着沈寒谦,对方一脸冷酷的表情忽的融化,蓦地绽出一抹笑来,一笑之间天地失色,他微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宿主,危机已解除,请尽快执行任务。” 论起煞风景,系统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系统话音一落,贺以念的脑海里就凭空浮现出一串文字——尽快帮助女主获得冥王的好感度。 这个任务一出来,贺以念的白眼也随之翻起来,相比较起这个来,贺以念更愿意这个任务是针对男二的。 “宿主,您醒醒,男二不是断袖。” 系统的语气十分礼貌,但是从那话里她愣是听出了一种“是你自己清醒过来还是我滋醒你”的意思。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所有的任务都是围绕着女主的,之前为了走主线剧情也就算了,为什么现在接个格外的任务还是女主啊!还是这么坑爹的任务。 之前为了走主线剧情就被男二怀疑,差点命丧于此,现在还要帮她获得冥王的好感,贺以念觉得这简直就是强妖所难。 这个冥王,贺以念对他的描述并不多,但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对他的描述,这是个十分冷情的人,真正的高岭之花,很少对什么人什么事产生兴趣。 要帮助女主获得他的好感度,实在是太难了! 而且在原文里,这是一个和女主没有多大交集,或者说出场并不多的角色,为什么现在会忽然要得到他的好感度? 贺以念百思不得其解,倒是系统难得的主动为她解惑,“如今女主还在冥界,想要安然无恙的离开,必须得到冥王的庇佑。” 得,还是因为莫名改变了的剧情,干邑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追踪女主了,这么说来,这还是个刻不容缓的任务。 在和系统对话的时候,她已经跟着沈寒谦来到了一处洞口。 第九十二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这处洞口看起来十分隐蔽,周边还被人下了结界,很显然,沈寒谦感觉到了自己的法力在渐渐流逝,怕是马上就要到满月的时刻了。 先前二人没想到会在冥界耽搁这么长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是可以在满月之前赶回万妖界的,如今因为意外被困在冥界,尤其还是这样特殊的时段,万一被什么东西发现了,那沈寒谦的危险可想而知。 也难怪先前他会这么谨慎了。 想通了这些,贺以念的心更是放回了肚子里,只要他对自己的怀疑不是因为他人就好办,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的话,这样的机会,最好证明自己。 这样的事情,她很擅长不是吗? 在小说里,她写过很多自导自演获取对方信任的戏码。 心里惦念着事情,等到沈寒谦已经下完了结界,她才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对着他嘘寒问暖,龇着牙笑得十分灿烂,两只眼睛弯成小月牙儿,可爱极了。 虽然还是那副贪生怕死又马后炮的样子,但是分明与先前不同了,她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忽闪忽闪的看着你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她。 又或者,不知道从哪个时候起,沈寒谦忽然从这个小跟班身上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按下心中的这些念头,二人坐在洞中,又在周围施了障眼法,从外面看来,这里与别处没有不同,是一处枝叶繁茂的树林罢了。 沈寒谦正在打坐调息,忽然感觉身上微微刺痛,还带着痒,有什么东西在渐渐的长出来,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是自己即将变回龙身了。 以往也都是阿九在身边为他护法,但是今日,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对方,一感受到他的目光,对方立即朝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朝阳破雾。 接着,沈寒谦就失去了意识。贺以念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白龙,身上全是银色的坚硬的龙鳞,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像是穿了一件铠甲,但是它虚弱地躺在地上,只有微微的气息,这样一看,又哪里还有半点儿威风。 它微微阖眸,看上去似是已经昏迷了。 先前贺以念只是提到过每次满月的时候是阿九替沈寒谦护法,但是具体是怎样的情形却没有写过,如今看到这个场景,兴奋之余又有些好奇。 “系统,现在他还有意识吗?” 系统刚想问她想做什么,最好不要作死,就看见那个女人已经一只手指戳了戳那条白龙的脸颊,顿时噤声了。 还是随她去好了。 那句虽然他昏迷过去了,但是还是能感受到外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妖和人不一样,他虽然昏迷过去了,但是元神却没沉睡,所以是可以感知到外界的,包括贺以念的小举动。 贺以念没听见系统的话,权当对方默认了沈寒谦现在没意识。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又摸了摸龙角,感觉十分新鲜。 他的身上冰凉凉的,入手的触感很舒服。 她凑近去看,想看看沈寒谦变成龙的样子是不是也很帅,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细微的变化。变成龙之后龙头比贺以念的头要大上许多,她凑近了去看的时候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对方雪白的眼睫毛,根根分明,雪色的眼睫毛微微垂下来,看起来极为惊艳。 没多一会儿,龙身又缩小了一些,更蜷缩在一起,身形只有成年男子那般大,整个龙头埋进蜷缩起来的身体里,不想让人打量,躲避贺以念的意思十分明显。 但是系统却显得很兴奋,因为居然涨了一点好感度,没想到这次的男二闷骚成这样,一副不要不要的样子,实际上却偷偷涨好感度。 它正想着要不要告诉宿主对于这个闷骚的男主千万别客气,只管吃豆腐就行了,还没来得及说,就见贺以念整个人扑上去把龙头抱紧了怀里,语气十分惊喜,“系统系统!这也太可爱了吧,呜呜呜。” 她这样说的时候完全是一副抵抗不了对方的可爱暴击的模样,用脸颊去蹭了蹭小白龙的脸。 变成缩小版小白龙之后龙身上那种凛凛威风和强势的压迫感都消失了,变得可爱极了,像是一只奶气的幼龙。也难怪贺以念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对可爱的东西向来没有抵抗力。 小白龙似乎是被她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气息更加微弱了,后来干脆又华光一闪变得更小了,只有掌心那么大。 随着小白龙身体缩小,好感度再次涨了一点,加上先前断断续续涨的,现在居然已经有十二点好感度了,系统感到不可思议。 “轰隆——” 忽然,整个山洞都震动起来,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像是有人用法器狠狠的劈在了结界上。 贺以念神情一凛,难道是有人识破了沈寒谦的障眼法? 如今他的龙身变成只有巴掌大小,可见法力已经十分微弱了,或许是因为下结界的人法力变弱了,所以在外面的人可以识破这里的障眼法,甚至打算破坏结界。 并且在这个节骨眼躲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设结界的,很有可能是因为身上藏了宝贝,对于那些贪婪的人来说,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山洞顶上落下一些巨石来,险险砸在贺以念的脚边。 她避开脚边的落石,视线往外一看,那持着巨斧对着结界猛砍的正是干邑!那只凶巴巴的黑熊精。 贺以念感觉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如今躲在这个结界里也只不过能避一时,但是出去的话也只能被追杀。 不过是一瞬间的思量,结界又被狠狠的砍了一下,微微裂开一道缝隙来,金光一闪又灭了。 手里捧着小白龙,被这样的动静震得头昏脑涨,贺以念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坐以待毙下去了,对方迟早会把这个结界破开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把小白龙往怀里一放,摇身一变,一个身穿红裳的,嘴角带笑的邪魅男子出现在原地,额间一抹银色灵蛇纹路,给那邪魅的面容增添了一分不可冒犯的清冷,像是九天之上的谪仙,可是那眼角的流光一转,又让人被拽着一起沉沦。 第九十三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先前干邑被沈寒谦击退过,身上应该也是受了伤的,沈寒谦的真身就在她怀里,沾染了沈寒谦的气息,哪怕她的法力不及对方也不至于一眼就被拆穿。 她要做的就是以沈寒谦的身份出去吓他一下,然后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狂奔。 这些年,阿九作为沈寒谦的狗腿子,专做坏事,别的本事没有精进,但是逃跑的本领可是炉火纯青。 贺以念做好了心里建设,又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小白龙,像是安抚对方,又像是从小白龙身上得到了一些力量,挥手撤了眼前的障眼法,顿时,就与在结界外的干邑面对面了。 干邑看见他出来,登时冷笑一声,“果然是你!” “小小黑熊精也敢扰本座清静。”贺以念把沈寒谦那副狂拽酷炫学了个八成,语气冰冷,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在说话的同时手一挥,一道带着十分杀意的白光朝着干邑袭去,那白光像是一把巨刃,闪着寒芒,气势磅礴。 干邑本就忌惮沈寒谦,一见对方动手,下意识就疾退开来,以手护住自己的头。这一下子就拉开了二人的距离,给了贺以念逃开的机会。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前面那人已经不见了,干邑终于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但是前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往哪边走了,毕竟阿九这逃命的技能可不是吹的。 四周只有落叶在飘动,先前被结界挡住的荧火也纷纷散开,周边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贺以念离开之后就直接朝冥王殿去了,既然要帮助女主获得冥王的好感,说明女主应该就在冥王殿附近,再者,干邑应该还不至于敢到冥王殿附近闹事。 怀里揣着小白龙,只要熬过今夜沈寒谦就会恢复,到时候就不惧干邑了。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脚下步子半点儿不停,不久之后贺以念就又换了副皮囊,毕竟沈寒谦这张脸还是太招摇了,虽然能吓唬吓唬人,但是难免在这里遇上仇家,到时候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其次,自然也是怕干邑会再追上来,变化一番可以迷惑对方。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变成了上一个世界林念念的样子,那张脸她用了那么久,早就熟悉了。 冥王殿外有许多阴兵守卫,贺以念不敢靠的太近,就远远的躲着,找了处乱石堆钻进去了。 方才虽然有沈寒谦的结界护着,但是因为后期结界已经被损,干邑劈下来的大半的力都直接落在了她身上,如今松懈下来才觉得浑身散了架似的疼。 尤其是背上,火辣辣的疼。像是有人往伤口上撒辣椒粉,又像是有人用粗糙的磨砂纸在伤口上摩挲。 她倒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拉开衣服,扭头去看自己的背。她记得,之前山洞顶上的乱石第二次落下来的时候自己为了保护沈寒谦是弯着腰的,整个背都暴露在乱石中,确实是被砸到了几次。 当初贺以念写的时候根本没有提到阿九到底是人是妖,只反反复复强调她逃生技能强。所以就连贺以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背上黏黏糊糊的,但是扭头看过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光滑一片,待反手一摸,才摸出一手的血腥来。 看见自己手上的血,贺以念被吓了一大跳,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背上的痛感被放大了数倍。而先前那种磨得生疼的感觉多半是衣服在看不见的伤口上反复摩擦造成的,左右这里也没人,她干脆把衣服拉下来,露出大半个背,在凉凉的空气里,那种刺痛的感觉终于得到了一些缓解。 她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打坐调息。 仙侠世界就是这一点好,受了伤打坐调息便可以恢复个七八成。 她没有发现,自从自己拉下衣服之后,怀里的小白龙就有些不安分了,反反复复的扭动了许久,似要逃离,又怕被对方发现,便那般煎熬着。 系统检测到蹭蹭往上涨的好感度,看着小白龙的眼神就越发不对劲了——这闷骚的家伙......表面上骚话一套又一套,实际上看看人家的背都会害羞,还偷偷的涨好感度,真是...... 打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贺以念忽然发现周围的空气蓦地下降了许多,凉嗖嗖的,一阵阵阴风从背后升气,耳边也传来阵阵鬼哭,这惊悚的情景让贺以念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顺手把衣服穿上,捏了个诀从里面看向乱石堆外面,她这才发现,不远处涨起了一阵大雾,那大雾里散发着刺眼的白光,不见人影,但是确确实实有脚步声在耳边响起,不止是她,那脚步声响在每个鬼的耳边,像一把小锤子在脑袋里敲,让人忍不住臣服。 那大雾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贺以念似乎是呆愣在了原地,一双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那团白雾。 忽然,从那白雾里传出来一道压迫力落在贺以念的头顶,似乎是那白雾里的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将她一寸寸的打量着。 继而,她就看见了白雾里走出来一个青年,一身青衣,气质清冷,远远看着便如松似柏,一双眸子淡淡看过来的时候便让人遍体生寒,仿佛有人在你的耳边吹着冷气。 如果还猜不到这个人的身份,贺以念觉得自己就白写这本小说了,很显然,这就是冥王。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撞见冥王回宫,也不知道该说一声自己运气好还是倒了大霉。 好在那视线很快就从她身上挪开了,周身的压迫顿时少了。她暗暗的舒了口气,已经出了一身冷汗,那冷汗流淌在背上,将伤口刺激得更痛了。 待冥王进了冥王殿之后,大门一关,周边的动静也小了下去,小鬼的呜咽也渐渐消失不见了,唯有招魂幡在阵阵阴风中发出一点儿声响。 按猜测,如今月满的时间应该快过了,贺以念强忍住背上的痛楚把小白龙从怀里掏出来,双手将同捧到自己面前,睁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希望能看到这只小白龙苏醒过来。 第九十四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宿主,别忘了任务,帮助女主得到冥王的好感度。” 系统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细心”地提醒贺以念还有一个这样的任务,于是贺以念放在小白龙身上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来,甚至浑身细微的颤抖了一下,也就没有发现,刚刚自己喷在小白龙身上时那细微的变化。 小白龙躺在掌心里一动不动,她干脆又放回怀里,开始认真的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引起冥王的注意力。 按照这本狗血小说的性质来看,想要征服一个男人,首先就要睡服这个男人。但是一想到刚刚一出场就跟冰柜忘关门的效果来看,这是行不通的,而且女主对男主一往情深,不可能对别的男人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来。 最主要的是,现在她连女主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不对,贺以念忽然两眼放光,系统的任务只说要帮助女主得到冥王的好感,但是却没有说一定是要女主亲自上,只要最终这好感在女主身上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这对于善于隐匿和变化的阿九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只要她变成女主的模样去冥王面前多转悠几圈就可以趁机获得好感了! 虽说男二是朵高岭之花,又不能牺牲女主色相,但是想要吸引这种冥.狂拽酷炫吊炸天.说话不超过三个字高冷.王,无非就是反抗他,忤逆他,骂他,再用一双倔强但明亮的眼睛死死瞪着他,让他觉得女主真是个毫不做作,清新脱俗的吕子! 贺以念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但是系统却吐的昏天地暗。这都是几百年前的套路了?自己这个宿主怕不是个古董吧。 正想着怎么样才能混进去,忽然从不远处响起一阵铃铛声,清脆悦耳,只是在这种地方难免有些惊悚。 同样是从一阵大雾里走出来一群人,各个环佩叮当,身段妖娆,美艳非常,手上拿着各种不同的乐器。 贺以念精神一振,自己这是行大运了吧,居然恰好遇上冥王听曲作乐,这一行乐姬各个低头不语,并不看对方,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可以混进去。 当下不在犹豫,摇身一变,一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乐姬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把头埋的低低的,任谁也窥探不到她的容貌。 贺以念进去之后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原以为有多么的守卫森严,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进来了。 冥王斜斜的躺在金座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瓜果酒水,任谁也想不到,令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冥王居然只是一个清俊无匹的青年,穿着一身青衣,仿佛只是人界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 金樽里的酒液顺着下颚流进衣裳里,湿了半边衣襟,眸光潋滟,眼风一扫过来,像是一把钩子一样夺人心魄,勾得人脸红心跳。 贺以念没由来的想起“曲有误,周郎顾”的典故来,现在自己根本就是滥竽充数,没有发出声音来,如果她故意弹错,不知道能不能被注意到。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故意拨响了一下琴弦,发出一个细微的不和谐的声音,继而又怯怯的抬头去看坐在上座的青年,但是他依旧悠闲的喝着酒,根本不看她,那模样,就像是根本没发现,于是她又小心翼翼地连着拨响了几下,对方依旧不动神色。 合着,这是个乐盲! 贺以念有点儿灰心丧气,白瞎自己做的那么多心理建设,刚刚她这么紧张又期待,结果却是对牛弹琴! “宿主,你忘了吗?你自己写的,他对别人很难生出兴趣,不是他乐盲,而是他根本不在意,心里觉得你是个辣鸡罢了。” 系统向来是一个不说话会死的系统,贺以念听罢,干脆放飞自我,手指飞舞,在琴弦上乱拨一通。 坐在上座的人一杯酒饮罢,慢悠悠的抬头看过来,忽的伸手指向贺以念,等她回视过来的时候手指微微一勾,“过来,替孤添酒。” 声音玉润,郎朗悦耳,于是,贺以念飞舞的手指微微一僵。 抬头看过去,他正微微眯着眸子,嘴角勾起一点儿弧度,这幅模样,让人只是看一眼便脸红心跳。 其他月姬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这一茬,依旧是该怎么弹就怎么弹,就连刚才她故意捣乱她们似乎都没发觉。 这诡异的场景终于让贺以念有点儿头皮发麻了。 步子艰难的走到冥王面前,他将空了的金樽递到贺以念的面前,视线描摹着她的眉眼,似乎有些怔愣了。 贺以念眉心一跳,她现在变幻的是女主的模样,这本书里第一美,但是冥王看她的眼神显然不太对,这不是一种惊艳的反应,而是恍恍惚惚,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还没品读出面前这个人在想什么,酒已经不小心溢出来了,顺着金樽滑进冥王的衣袖里,再漫过桌面,流到她的脚背上。 脚上一凉,她才反应过来,赶忙扶正还在往外倾洒的酒壶,惊呼着道歉,从身上取下手帕来为他擦拭。 敬畏有,抱歉有,却并不恐惧,哪怕面前的这个人是冥王,她依旧镇定的拿着手帕去替他擦拭身上的酒渍。 这时,青年的目光终于动了动,视线从她的脸上落到自己的手上,女子的手纤细白皙,滑腻如玉,偶尔不经意的接触就感觉似是绸缎滑过,挠的心里也痒痒的。 贺以念心里正有些乱,眼前一花,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接着就是手腕被人紧紧的扣住,身子被一股力道拉扯得像桌面扑过去。 柔软的腰肢磕在坚硬的桌角上,痛得她几乎失声叫出来,但是更危险的显然是面前的人,冥王的脸离她极近,低下头来俯视着她。因为手腕被对方抓着按在桌子上,所以现在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姿势,只要她微微一动,就会碰到对方的脸颊。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我这殿里,已经许久没有活人进来过了,你的胆子倒是很大。” 青年语气寡淡,眸光迷离,看着似有些醉意了。 贺以念被他这话吓得一哆嗦,她不是这么背吧?又被发现了? 第九十五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女子怯生生地抬头,羽睫轻轻扇动着,但是那眼睛却十分亮,让人忍不住被吸引进去。因为二人离得极近,冥王可以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在这冥界数千年了,这是第一个接近他的活人,原来,他们的眼睛这么亮,熠熠生辉,总觉得,对方看过来的时候眼里只有自己。 贺以念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系统却有点儿不可思议的开了口,“这个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冥王对女主起了兴趣。” 准确的来说,是顶着女主皮囊的贺以念感兴趣了。 “或许这就是女主光环吧。”贺以念心头微松,毕竟自己如今是变成了女主的样子,那怕是冥王,也得拜倒在女主的石榴裙下。 想到这里,贺以念的胆子更大了一些,身子往后挪了一寸,把脑袋努力后仰,和冥王拉开距离,“冥王大人,酒。” 她这样提醒,冥王才发现,因为自己拽她手腕的动作撞翻了酒壶,酒壶里的酒全都撒出来了,现在整个殿里都弥漫着这股酒香。冥王只是目光一转,视线又回到了贺以念的身上。 只不过,哪怕二人距离这么近,冥王那双眼里还是冷冰冰的,一点儿情绪也不外露,要不是系统说他对女主产生了兴趣,贺以念都不敢出声。 现在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等今天过后,或许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见到他了。 “冥王大人,您的袖子湿了,我替您擦一擦吧。” 她这样说的时候绽开一个极灿烂的笑来,仿若朝阳破雾,手上已经拿了帕子往对方手上擦去。 却不料先前还拽着自己手腕与自己离得极近的人像是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反应极快的躲开了贺以念的动作。 长眉微拧,似乎自己被冒犯了。 贺以念有些瞠目结舌,这臭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贺以念感觉冥王好像一下子换了个人,周身的冷气压又放了出来,让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接着,便听到大殿门口传来一道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冥王大人,时辰到了,该放她们去轮回了。” 贺以念强行克制住自己想要回头的动作,所有的血液一瞬间冲到了头顶上,一瞬间明白了自己方才生出来的那种荒谬的感觉。 那些乐姬根本就没有声息,是一群鬼魂...... 难怪她故意弹错她们也不知道,只知道麻木的弹奏着自己的曲子。 而先前她故意弹错两个音冥王也没说什么,因为在他眼里,她也只是一个没有思想的鬼魂,哪怕迁怒也没有用。她们只能按照生前的记忆去弹奏乐曲。 所以直到后来,她放飞自我,手指在琴弦上飞舞,与那些鬼魂格格不入,明显多了一份生气,这才被冥王注意到。 他似乎也并不是对外界不敢兴趣,反倒像是被人逼着对外界失去了兴趣,每日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些东西。 想通了这些,贺以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整个殿里,居然全是鬼魂......而她刚刚还和那些鬼魂坐在一起弹曲子...... 这样想着,她下意识的往冥王那边靠了过去,虽然他也是在冥界,但好歹位列仙班了,相较于背后那群东西,眼前这片青色的衣角简直就是自己的镇定剂。 冥王正暗中与那人对峙,忽然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眸光扫过,是刚刚那个女子,把身体缩得小小的,躲在桌子的下面,拽住了他的衣角,竟是十分依赖的模样。 他那颗数千年没有任何感觉的心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他知道,是为眼前这个人而动。 数千年的时光,其实他也寂寞。 他没有应答,但是已经有阴兵在那人开口之后鱼贯而入,将那些鬼魂一一押走,很快,整个大殿就空了下来。 贺以念因为躲在桌子底下,没有被阴兵发现。 但是,能瞒过阴兵,却不代表可以瞒过所有的耳目。 先前那个微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冥王大人,别耽误了这位姑娘投胎的机会啊。” 他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嘴上喊的恭敬,但是身子却半点儿也没有弯下去,站在大殿门口,直直的看过来。 接着,便手一挥,指使着阴兵去将贺以念也带过来。 当初贺以念写冥王只是因为女主来取玄冥果顺笔一提,却没想到这个人物的命运这么曲折。很显然,他的手上实权不多,他被门口那个老东西掣肘了。 她抬头看向那个青年,有些愧疚。 但是冥王却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对上了她的视线,只是他眼底微微一闪的神光很快就被眼睑盖下,贺以念没能看清楚。 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拎起来,扔到了那两个阴兵面前。 至始至终,那个青衣青年都没有再看自己一眼,一副漠不关己的模样,甚至又惬意的斜躺下去,一手支额,假寐起来。 她不敢露出端倪,叫那个老东西也发现自己是个活人,所以摔在地上半点儿不敢吭声,顺从地由着鬼差把自己往外面带。 经过门口的时候,她敛住了浑身的气息,垂下来的视线只看见一双金色的靴子,鞋面上绣着蟾蜍。 “系统,现在我算不算完成了任务?” 既然他不是真的高岭之花,又对女主产生了兴趣,今天她还被当着他的面带走,不管是谁,如果有机会还有机会再见的话,都想为她争取一次吧? ? “一半一半吧。”系统话不敢说的太慢,便有些含含糊糊道,好奇心确实有了,这个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活人也确实让冥王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但是会不会因此而在下一次见到真正的女主的时候给予帮助这件事,还是有点儿悬。 虽然它的答案不够确切,但是贺以念还是在下一刻放倒了两个小鬼。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人界应该已经是黎明时分了,沈寒谦大概要恢复了,所以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个僻静的地方把沈寒谦放下来,如果对方发现自己把他揣在怀里,多半又要以为自己是觊觎他的美色而占便宜。 再被躲上个十天半个月,她可吃不消。 第九十六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很快在冥王殿外找到了一处比较隐僻的地方,贺以念已经恢复了阿九的模样,一身短打,瘦弱的少年脸色有些苍白,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如星子。 面前的地上是一条小白龙,把这条小白龙放下不过须臾,它已经缓缓睁开了眸子,朝贺以念古怪的看来一眼,接着,白光一闪,便化作人形,背对着贺以念站好,一手负在身后,那模样实在是高贵冷艳。 贺以念时刻牢记着阿九的人设,舔着脸凑上去,“尊上,您终于恢复了!先前那个地方被干邑那只黑熊精发现了,无奈之下,我以身相护,拼死将您带到了这里!” 她说得顺溜,无意中又为自己邀了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听到这话,沈寒谦才低头看她,故意略过她怎么知道那只黑熊精叫干邑的问题,眉梢一挑,话里带着深思,“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实在不像拼死相护啊,阿九,本尊说了多少次了,做妖要诚实,切不可夸大。” 贺以念:...... 好多话涌上来,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一句憋屈的,“谨遵尊上教诲。” 沈寒谦对她这种态度似乎很满意,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那动作,就像以前贺以念拍自家二哈的头。 “走吧,”在拍完她的头之后,沈寒谦率先转身,“带你找回场子。” 这一句话,直接把贺以念先前所有的不满都消除了,当即扬起笑脸跟了上去,嘴里高喊道,“尊上等等我!” 沈寒谦这个人虽然闷骚又骚话多,但是真的很护短,以往阿九被欺负了他也会带着阿九去找回场子。 无脑的跟在沈寒谦身后,原以为要很久才能找到那只黑熊精,不料,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们就在一处瀑布下看见了正在打坐的干邑,这里四处昏暗,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 对方似乎也受了重伤,兴许是在来追她的路上遇上了别的人,这些来抢玄冥果的外侵者,除了冥界的,见谁都打。 干邑也十分机敏,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危险,一抬头看见是沈寒谦,脸色霎时就白了几分,原本打坐的姿势也一下子变得戒备起来。 这两个人很显然来者不善,不久前又互相结了仇,干邑自然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紧张的视线一直落在沈寒谦的身上。 “你若是如今对我下手,即便是赢了,也是趁人之危、胜之不武!不若我们来比比别的,比如......” 对方试图自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寒谦一掌拍进了瀑布后面的石壁上,他理了理根本没有半丝褶皱的袖子,语气悠然,“趁你病要你命,有便宜为何不占?” 贺以念简直要被沈寒谦这理直气壮的语气给笑死了,干邑以为沈寒谦这样的高手应当会很在意这些虚名,但是没想到自己踢到铁板了,沈寒谦这货是个不要脸的。 但是,这幅不要脸的样子她好喜欢! “阿九,去好好报答一下。” “好嘞!” 贺以念这一声实在是过于狗腿子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寒谦总觉得对方这个样子居然有些可爱......莫名的就想起先前为了躲避干邑的追杀变幻的那个陌生少女的模样,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但是让他有一种想要靠近的冲动。 那张脸是十分陌生的,唯有一双眼睛和阿九十分相似,他忽然有些荒诞的想,若阿九是女儿身的话,大概就是那个模样吧? 那边贺以念已经把干邑从墙壁上扣下来狠狠地揍了一顿了,一边揍一边威胁对方从此以后跟从沈寒谦,做他的二号狗腿子。 干邑起先当然不肯,后来生生被贺以念揍得低了头,跪在沈寒谦的面前认了主。 旁边贺以念满脸骄傲,一副邀功的模样看着沈寒谦。 这样,干邑就还是沈寒谦的小弟,主线设定就不算被破坏。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声音也在脑海里响起,女主已经在冥王的掩护下离开了冥界。 心里正兴奋,沈寒谦又偏过头来看她,“气出完了?”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贺以念仰头看过去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他的眼睫毛又浓又长,说话的时候轻扇,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其中一边的眼角还微微上挑,分明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模样。 当初她写书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男二都是以那个人为原型,只是,眼前这个在皮囊上似乎格外的像他。 而且沈寒谦话里的内容带着一种近似宠溺的包容,顶着这张脸,贺以念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心跳跳得飞快。 见自己的小跟班又盯着自己的脸发呆,沈寒谦有些无奈,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让人回过神来,“本尊在问你话。” 随之而来的是干邑怨念的眼神,贺以念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干邑都快被她打成猪头了,她哪里还好意思说没消气?再万一对方恼羞成怒,铁了心要和男二做宿敌,自己简直就是得不偿失啊。 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顺便吹捧一下沈寒谦,贺以念龇着牙笑得格外真诚,“尊上教过我,做妖要大度,得饶妖处且饶妖。” 沈寒谦有没有说这句话贺以念不知道,但是沈寒谦在听了这话之后笑得十分开心,他的容貌本就清绝,这样眉开眼笑的模样更是让人微微恍惚。 他似是欣慰,再度拍了拍贺以念的头,“不错,得我真传,往后是个正直又善良大度的好妖。” 跪在地上的干邑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贼窝,这两个人怎么会这么不要脸? 他承认,先前在山洞外劈对方的结界不对,是趁人之危的不要脸行径,但是好歹他没有这两个妖这么厚脸皮,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正直又善良大度的好妖? 他呸! 沈寒谦和贺以念对干邑内心的不满一概不知,知也不管,收了干邑,结了契约之后三只妖就朝冥界与人界的交界处去了。 玄冥果只这一颗,没了便没了,他们本也只是来凑热闹的,唯有干邑,十分闷闷不乐。 第九十七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出去一趟也并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至少万妖界的妖精们看到尊上的狗腿子阿九居然也有了一个小跟班,近来,阿九连腰杆都挺直了不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颇有一种六亲不认的气势。 干邑每天跟在贺以念身后什么也干成,渐渐的便有些怀疑了,“尊上到底让我们去做什么?” 他紧皱着眉头的样子贺以念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一想到这个凶巴巴的黑熊精现在已经是屈居自己之下的二号跟班了,气势又足了许多。 贺以念高深莫测的看了对方一眼,“你懂什么?尊上说了,做事不能操之过急,你这么毛毛躁躁的,确实需要再磨练磨练啊。” 说罢,又把啃了一半的山楂球扔回油纸袋里塞到干邑手上,转身去看那边香喷喷的烤兽腿,嘴里嚷嚷着,“让一让,,让一让。” 前面排队的都垂涎欲滴的看着前面的烤兽腿,贺以念拍了拍前面的兔子精,“小兔子,我方才看见那边有一家店在卖萝卜饼,可香了!”说着,还吞咽了一下口水。 前面那个兔子精一回头,露出一张美颜的脸来,但是看向贺以念的眼神却是不屑的,“我都已经成精了,萝卜饼就能吸引到我?” 贺以念继续笑得眉眼弯弯,“不是,关键是我刚刚看到青蛇君也在那边。” 这一回,她话音一落,刚刚还一脸冷艳的兔子精马上就变成了娇羞脸,羞涩的看着她,“真的?” “千真万确,如果我骗了你就让我的跟班掉毛!” 站在贺以念身后的干邑忽然被提及,一直听着她忽悠人也就算了,还要面临掉毛的危险,是可忍熊不可忍,他一只手把贺以念拎起来,对着还一脸娇羞的兔子精道,“她诓你的。” 一路被拎回来,贺以念已经坦然了,“你回来告状也没用,尊上今日开始闭关......” 她的话还没说完,她以为已经去闭关了的沈寒谦就穿着一身休闲的白袍出现了,她被倒拎着,所以看见的沈寒谦也是倒着的。 “尊上。” 干邑如今对沈寒谦已经十分尊敬了,把手里的人一丢,抱拳行礼。 沈寒谦却不看他,而是看向贺以念,“你又出去闯祸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分明是一种看好戏的神情,眼角微微上挑,兴致极高。 贺以念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跳过话题,眼巴巴的看着沈寒谦,“尊上您怎么出来了,是不是我们打搅了您?” 还不等沈寒谦回答,她指责的目光率先落到了干邑脸上,“你怎么能因为这些小事来打搅尊上闭关呢?” 沈寒谦几乎要被她这种推卸责任的态度逗笑了,本想看看这小东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结果贺以念说完就起身拉着干邑要出去。 “慢着。”开口的是沈寒谦,他声音低沉又慵懒,这样拉长了声调说话,贺以念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这种不详的预感很快就落实了,沈寒谦笑眯眯的看着贺以念,“阿九啊,收拾收拾,明日陪我去一趟人界。” 去人界做什么他没说,但是贺以念却蓦地想起来了,他这一趟去人界本是因为感应到了人界有凤凰转世,他作为真龙,对于凤凰有一种特殊的感应。 但是却意外在那里遇见了女主,二人再次发生了一系列的交集,男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对女主产生好感的。 沈寒谦的真身是一条龙,当初写这本书的时候为了营造出他凄惨的身份,他幼年的时候不慎落入人界,遭遇并不算好,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却不料对方是带着目的来的,把他的龙骨给剔了,后来才堕入了万妖界,成了一方妖尊。 龙和凤凰都是上古的神兽,却因一些原因血脉渐渐稀薄了起来。所以感受到凤凰转世到人界的时候他便去瞧热闹了。 还有一些难宣之于口的原因便是,总归同为上古神兽,他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不愿意那只小凤凰再经历。 骤然想起这些,贺以念下意识抬头去看沈寒谦,对上对方东西一切的目光却有些胆寒了,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心里的那一点心虚和愧疚好像一下子就无所遁形了。 而沈寒谦在看见对方恍悟的目光时那种怪异的感觉又生出来了,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这个小跟班似乎知道些什么。 实在是有些害怕对方那样过于可怕的目光,哪怕心里千回百转,到了嘴边依旧是一句欣喜的惊呼。 先前那一次去冥界路过人界的时候贺以念表现得十分高兴,对什么都充满了兴趣,沈寒谦虽然不说,却也记住了,是以这一次才特意带他出去的。 此时见到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他这才把心里的那点儿古怪压下去,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光看脸上那傻笑就知道,眼前的人还是他的小跟班阿九。 毕竟也没有谁能傻得那么别致了。 沈寒谦是一个十分随心的人,刚说完没多久就领着贺以念去人界了。 一脚跨出结界,眼前的场景忽然翻天覆地的变化起来,变成了一处郊外,哪怕只是一处荒无人烟的郊外也格外让人亲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人界的气息。 做了一番打扮之后沈寒谦和贺以念就住进了一家客栈,之后的几天沈寒谦就只是带着她在四处转悠,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作者,贺以念几乎就相信了对方只是出来散散心的借口。 这时候的人界正逢春季,这座江南小镇柳絮纷飞,一派平和,任谁也想不到,在这座小镇里藏着一位上古神兽凤凰的转世。 沈寒谦带她走上那座桥的时候,贺以念所有的记忆就回笼了,就是在这座桥上,凤凰的转世会被一辆马车撞翻在地,继而被人羞辱,而恰巧路过的女主会因为于心不忍救下凤凰,男二为了凤凰,偷偷的跟踪女主。 而后来,男主却误会女主救凤凰是为了凤髓,说了很多伤人的话,这件事后来一直梗在女主的心里,化解矛盾之后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这却是后来女主黑化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了,终于和记忆里的剧情对上了,贺以念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女主救凤凰之前把凤凰救下来,从根源处化解男女主即将出现的矛盾。 第九十八章:世界2:师父,别专业 ?贺以念和沈寒谦拾阶而上,这座桥足有九米多宽,中间行车马,两旁走人,围栏上雕刻着精致的龙纹图案。 忽然,一辆马车从桥的另一头横冲直撞的撞过来,而马车的正前方,有一个小乞丐,蓬头垢面的,分不清男女,在马车压过来的时候已经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上不知道反应了,两只眼睛下意识的闭上。 但是预想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 她怯怯的一睁眼,就看见前面有个穿短打的瘦小身影挡在自己身前,明明看起来瘦得跟麻杆一样,却徒手拦住了马车,发狂的马儿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眼前那个瘦弱的身影忽的在小乞丐的心里变得伟岸起来。 正怔愣着,前面的少年却一回头,龇着牙恨铁不成钢道,“还不快走!” 这一声把她吓得清醒过来,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避到一边去,见她无恙,贺以念这才松开手里的车辕,把半悬空的马车放下来。 桥头上的人已经被这一幕给吓得没了声息,一个个静若寒蝉,保持着原先的动作看着他们,像是被点了穴道。 人群里,一个水蓝色的身影手指微动,桥头上的人群再次活跃起来,而她转身投入人群,再也没有了踪影。 那个少年,就是在冥界阴差阳错助她脱困的,想不到,他竟有这样一副热心肠。 贺以念救了小乞丐之后,那个小乞丐就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先前救人的时候只想着要从根源上斩断男女主的矛盾,但是现在人跟在身后却有些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沈寒谦背着手走在一边,一点儿要管的意思也没有,但是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等快到客栈的时候,贺以念看了一眼前面的沈寒谦,又看了看身后的小尾巴,忽然转身把她拉进隔壁那条小巷子里。 阿九的身量比这个营养不良的小乞丐要高出太多,只是这样低着头看她就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小乞丐垂了垂眸,看见自己破了个洞的鞋子,又看了看面前那个少年,眼睛里难得露出一丝窘迫。 贺以念还在思索着该怎么和她说,小乞丐率先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 这话她说得十分真诚,不等贺以念回答,又自己着急的补了一句,“我不脏的,我经常会去河边洗澡,但是我只有这一身衣服,我......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只是想要报答你。”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任谁都能听出语气里的窘迫与自卑。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的心忽然就一酸,原来,她以为自己是嫌弃她脏。 不知道是她的自卑还是小心翼翼的态度一下子戳中了贺以念,那些酝酿到了嘴边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说到底,她才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不是吗? 原本眼前这个人人可欺的小乞丐应该是高贵的凤凰,但是她为了剧情需要将她贬入尘泥,哪有资格嫌弃她? 于是,身侧的手忽然就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小乞丐的头顶,安抚性的摸了摸,到嘴边的话也打了个转,变成了叹息。 “我没有想要赶你走,但是我家公子脾气有点怪,你仔细着别惹他。” 听见这话,小乞丐的眼睛蓦地就亮了,忙不迭的点头,连连应是。 眼前那个少年将手伸向她,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儿,凤凰忽然觉得,好像在泥潭里看见了一束光,从此,将这个人刻进了生命。 她毫不迟疑的将手放在了贺以念伸出来的手上,好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贺以念是带着小凤凰去买了新衣服之后才回的客栈,先前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短了,露出一截脚脖子,在这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她们回到客栈的时候沈寒谦莫名的不见了,客栈的掌柜也说没见过他回来,贺以念有心想在客栈里睡大觉,一直沉默的系统忽然出声,“宿主,请牢记自己的身份,崩人设是会受到惩罚的。” 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崩人设这个词了,陡然再听见还有点儿陌生。 人设?阿九的人设不就是狗腿子吗?还是男主派到男二身边的卧底狗腿子,必须时刻掌握沈寒谦的动向。 一想到这里,她认命的转身出去寻找沈寒谦。 小凤凰乖巧的跟在她身后,话不多,也不乱看,反倒是贺以念高谈阔论的讲了许多。 前方有个卖糖葫芦的,贺以念几步上前拿了根糖葫芦,正想问小凤凰要哪根,忽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喋喋怪笑在耳畔响起。 她一惊,侧头去看,站在她身侧的居然是在冥王殿的那个老家伙,他正阴恻恻的看着自己,“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贺以念心中一凉,故作怔定地打了个招呼,“呵呵,好巧啊。” 说这话的时候,迅速的朝站在老家伙背后不远处的小凤凰使了个眼神,让她去找沈寒谦来救自己。 握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越收越紧,那个老家伙凑近闻了一下,“私自逃脱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只手握住自己的肩膀之后,贺以念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地方使,四肢酸软无力,心道不要,却更加清楚,如今不能惹怒对方。 身后小凤凰已经看懂了她的暗示,转身跑了。 贺以念赔着笑,“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什么私自逃脱啊。” “别装了,你就算能变幻容貌,身上的味道却不会变。”说着,再次往贺以念身上闻了闻,这个动作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只能强忍着。 “你知道了那么多,还能跑得了吗?” 什么秘密不秘密的,贺以念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下意识的猜测是与冥王有关,那个青衣青年。 忽然,那个老家伙脸上怪异的表情顿了一下,继而更往贺以念的身上闻去,眼神越来越亮,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居然还和凤凰接触过!看来,这一次不但能引出真龙,还能把凤凰也引出来!龙骨凤髓,都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九十九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对方的话让贺以念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原来,他说的味道是沈寒谦的龙气。 在冥王殿那一日恰是月圆之日,她把变小的小白龙藏在了身上,原来这才是他追着自己不放的真正原因! 他笑得有些癫狂起来,将毫无反抗力的贺以念抓在了手里,瞬间便从原地消失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一片黑乎乎的,只能听见微微的流水声,但是黑暗中有一道视线毫不躲闪的落在她的身上,那种熟悉的让人浑身一寒的感觉,半是陌生半是熟悉。 贺以念似有所感的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果然,那种冰冷的感觉更明显了,果然,就是冥王。 她没有想到,冥王居然也被抓到了这个地方,这个冥王看起来好像处境很危险啊。 微微动了动,贺以念才发现身上被铁链捆住了,但是身上的力气似乎已经慢慢的在回笼了。她心里一喜,慢慢的使力,想要挣脱桎梏。 奇怪的是,她一使力,居然真的挣脱了,铁链哗哗的落在地上,像是不堪一击的塑料玩具。 到这时,她才忽然意识到了四周的不对劲,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鼻腔里,而冥王所在的方向那种血腥味更加浓重。 贺以念留了个心眼,先是变幻成了曲婼儿的模样才掏出一颗夜明珠来,变成曲婼儿的模样只是想让冥王对自己少一些防备,毕竟先前冥王对于曲婼儿这个身份是有了一些好感的。 原本黑暗的洞里忽然就亮堂了许多。 这颗夜明珠是有一次她跟沈寒谦出门路过东海的时候买来的,说是买,其实是沈寒谦威胁对方,说不卖就揍人家,对方打不过沈寒谦,只好忍辱负重的低价卖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二人都有些不适,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贺以念才发现,冥王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个阵法,那个阵法是用鲜血画的,她刚刚闻到的那种浓郁的血腥味就是这么来的。 贺以念的手里捧着夜明珠,把自己的脸照得清清楚楚,冥王原本淡漠的眸子在看见她的脸那一瞬间瞳孔骤缩,难得出现了一丝错愕,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周围没有看守的人,从夜明珠照亮的范围来看,这四周都是石壁,没有出口,应该是一出机关洞穴,想出去就必须找到机关所在。 对方似乎是没想到贺以念会这么快就醒来,也实在是低估了她,只是象征性的用一根普通的铁链捆住了她。 贺以念把四周打量了一遍便朝着冥王走去。 “别来!” 从始至终一直保持沉默的青年忽然沙哑出声,尾音微颤,只是听声音就知道他有多痛苦。 贺以念皱了皱眉,再次去看地上的阵法,这才发现,那阵法似乎正在吸收着什么,像是一条水蛭,缓慢地吸着,但是从来没有停止。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心猛地一沉!这个阵法是在吸冥王的魂力! 而做这个阵法的人很显然就是把她抓来这里的那个老家伙,而在抓自己之前,听到他说是龙骨凤髓,他之所以追着自己不放是因为闻到了她身上沈寒谦化为龙身时的味道。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提到了铁板。 他想要沈寒谦的龙骨和小凤凰的凤髓,如今又在这里布了一个这么邪门的阵吸冥王的魂力,贺以念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假作者,这些剧情外的东西让她脑子里一团乱麻。 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时要做的就是帮助冥王逃出去。 她在书里没有说过冥界易主的事情,也就是最后冥王还是冥界之主,如今的这些苦难只是他的一场劫难。可是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帮助了他,日后,就算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是得罪了男女主,冥界之主总算是欠她一个人情,自己不至于死的那么难看。 这样想着,贺以念便无视对方的警告,继续朝前走过去。 而另一边,小凤凰已经凭借着自己与沈寒谦身上那种莫名的吸引找到了沈寒谦,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冥冥中似有牵引,指引着她找到这里。 她找到沈寒谦的时候对方正在跟踪一个人,一个蓝衣服的姑娘。 小凤凰也顾不得贺以念一路上的叮嘱,冲上去就着急地拉着沈寒谦往贺以念被抓的地方走。 奇怪的是,在贺以念嘴里脾气古怪的公子居然没有对她发脾气。这让小凤凰心里松了口气,这才把事情的原委道出来。 对方那着急的模样让沈寒谦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是在桥头发现了死对头墨玖的那个宝贝小徒弟的,别人没发现,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在阿九动手的时候,她也动了手,似乎是想救下小凤凰。 如果换做别人他可能会觉得是好心,但是这个人是墨玖的徒弟,这个举动在他的眼里便有了别的意味。 毕竟,当年太阿山的那群人,也没少做这种缺德事。 于是,他这才跟踪了曲婼儿。 只是没想到才一转身自己的小跟班就被抓走了。 左右现在小凤凰也已经在自己这里了,于是沈寒谦也就对跟踪曲婼儿没了多大的兴趣,而是带着小凤凰朝她说的地方追过去。 追过去的时候自然是没有了人影,人界比不得万妖界,灵气稀薄,又因六道法则,他没有办法直接感应到贺以念的位置,只能生生的找。 他们在找贺以念的时候,她已经将冥王从阵法里解救出来了,只不过自己也吃了不少苦头,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鲜红的血把衣服全部浸湿了,分不清到底是阵法的血还是她自己身上的血。 一直到二人逃出来都有些过分的顺利。 贺以念带着冥王找到结界出来之后已经是黄昏了,天边只剩一抹余晖,没走多久,天便暗了下来。 因为在阵法里救出冥王的时候受了重伤,贺以念如今已经没有办法施展出法术了。而冥王比她还要虚弱,从阵法里出来之后身体四周就像是被针扎了无数孔一样一样,血从那些小洞里面渗出来,贺以念都怀疑他会不会因为血流干了而死。 第一百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贺以念背着冥王走了许久,终于看见了建筑,是小镇的一角,这个时间已经少有人在外活动了,只有门口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线。 青年看起来瘦弱,但是贺以念受了重伤,背着他走了这么久,已经有点儿神志不清了,脚步漂移,眼前的世界晃动起来。 忽然,一阵风吹来,竟把她吹得一阵趔趄,很快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么着急,去哪儿啊?”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自前面响起,贺以念浑身一哆嗦,就看见正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那个老家伙似乎是一路追过来的,这会儿追上了,看着他们的眼神便特别的讥讽。 贺以念心里琢磨着,如果这个时候把冥王丢下自己跑的几率有多少,心思千回百转,嘴上却敷衍道,“出来散散心,这么巧,您也来散心啊。” 还不等她想好,对面的人已经一个瞬息间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散完了,该回去了。” 那个老家伙手里拿着一根铁链,链子的尾端是一把钩子,乌黑森冷,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彻骨的发寒。 话音一落,钩子就险险的从贺以念的脖子边擦过,钉在身后的墙壁上,给了她错身躲过的机会。 若是平时,或许还有机会周旋一番,但是如今,她显然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没多一会儿,她身上就大大小小的布满了伤口,那种血液渐渐流失的感觉让她的头脑更加昏沉,眼睛的场景渐渐重叠起来。 眼见着那个钩子再次朝她飞过来,贺以念已经没有力气躲避了,眼睁睁看着那钩子直勾勾的从肩胛骨穿透身体,那种扎入皮肉的撕裂声让人有点毛骨悚然。她瞪大了眼睛,脑海里好像被泼上了一道墨水,意识渐渐消失了。 浮现在脑海里最后的两个字是:完了。 就在她即将闭眼的那一瞬间,视线尽头好像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御风而来,浑身邪魅,但是在她的眼里,却像是天神降临一般。 沈寒谦来的时候就看见贺以念缓缓倒下去的身影,因为灵力不足,她早就恢复了阿九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一幕,沈寒谦忽然觉得有些心慌,那种慌乱的感觉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还来不及让他更仔细的体会。 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贺以念的身体并没有倒下去,沈寒谦在她倒下去的前一刻将人接住了。 贺以念已经昏睡过去了,完全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唯有系统发现攻略对象对宿主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两点,加上先前断断续续的,现在已经有二十六点好感度了。 明明宿主什么也没做,居然也能涨好感度,奇了怪了。 沈寒谦接住贺以念之后再抬头又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还从来没人敢动我的人,今日,也算是被你开了个先例了。” 沈寒谦一身红衣,姿容绝色,这样的人看起来分明没有多少威胁,但是那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让人几乎忍不住跪下来。 老者手里的铁链忽然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好像闻见了血腥味的猛兽一般发出嗡鸣声,连接在铁链尾部的钩子朝着沈寒谦那边飞过去,速度之快,让人只看见一道虚影,根本避无可避。 他手中的铁链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链子,若非闻到神兽血,绝不会是这般反应。 所以,在钩子主动飞出去的那一刻他便了悟,趁机加了自己的力道进去,让这一招更加凌厉。 眼看着钩子已经击中了对方,还来不及欣喜,下一秒,那道人影一散,化作一阵青烟不见了。 与此同时,胸前一凉,他怔愣地低头看去,就见一只手从身后穿到了身前,他的心脏被对方捏在手心里。 这一切变故不过眨眼之间,他还沉浸在发现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的兴奋中,胸前一空,让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继而,那只手又猛地抽出来,连带着他的心脏也抓了出来,沈寒谦绕到他的身前,将手中的东西抛玩了两下,笑得阴恻恻的,“我这个人吧,是很讲道理的。” 他说起瞎话来半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说着又捏了捏对方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眼神落在贺以念的身上,“你看,你把我的人扎了个对穿,我就还你一下,是不是很公平?” 小凤凰跑过来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贺以念,而另一边沈寒谦手里拿着个血淋淋的东西,她看了一眼就打了个哆嗦。而抓走贺以念的那个人就痛苦的跪在不远处,眼神怨毒的看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根黑乎乎的鞭子,看起来怪吓人的。 她不敢说话,几步跑到贺以念的旁边用身体挡住她。 忽然,痛苦的跪坐在地上的老者近似癫狂的笑起来,手中的鞭子越发剧烈的震动起来,发出刺耳尖锐的嗡鸣声。 原本还跪坐在地上的人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一手抚上掏了个洞的胸口,强行使了个术法止血,眼睛贪婪的看着沈寒谦和小凤凰,喋喋怪笑着,“都来了!你们都来了!哈哈哈,来了,就留下来吧!” 他明明一身狼狈,看着沈寒谦和小凤凰的眼神却像是看着囊中之物,那种眼神让沈寒谦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种目光他曾经也看见过,那种贪婪的,疯狂的目光。 只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这样想着,他蓦地笑了起来,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眉间的灵蛇纹,扬唇笑得颠倒众生,“既然你有这番心意,不留下似乎说不过去,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好说话,很乐意满足别人的心愿。” 说话间,手指用力一握,捏在手里的那颗心脏瞬间四散纷飞,变成一块块碎肉溅开,这场景看上去有些恶心。 随着他的动作,对面那个癫狂的人一下子像是被人狠狠击中,浑身抽搐起来,就连先前剧烈震动的鞭子也停顿了一下。 不过一瞬,气氛便变得诡异起来,那个浑身抽搐的人一头花白的头发散开,无风自舞,眼神古怪的抬起头来,那张脸上居然长满了奇怪的小包,然后,慢慢的化作来了一张张人脸...... 第一百零一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沈寒谦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任谁也看不懂他真实的情绪。 看见对方的变化脸上也看不出一丝惊愕,只是微微眯着眸子似乎在打量什么,就在对方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慢慢舒展开的一瞬间,他迅速的出了手,手中凝成的剑光化作一道道实质的利刃埋进对方刚刚舒展开的身体里。 对方很显然是用了什么禁术,刚刚那个时候,是他最关键的时候,沈寒谦一声不吭,直接一击打中对方的死穴。 于是,刚刚还叫嚣着的人瞬间就没了动静。 由始至终沈寒谦都是一副悠哉的模样,简直就像是逗对方玩儿一样,必要时直接出手解决麻烦。 他动手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多话,也从来不讲什么道理。 对方被沈寒谦一击击中了死穴之后身体四散开,化作一道浓烟,只有方才穿的衣服裂成碎片纷纷飘落。 沈寒谦眼尾扫了一眼微光一闪的草丛,兴致缺缺的转身,那边小凤凰正死死的抓住贺以念的手。 贺以念浑身上下都在流血,一张干瘦的小脸此时更是灰白,一点儿血色也看不见,那瘦瘦小小的身体无声无息躺在那儿,说不出的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沈寒谦的脑海里就忽然浮现出对方狡黠的笑容,一双明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忽而弯成一对月牙儿。再一看,她还是安安静静躺在那儿,心里没由来一阵烦。 也许是因为莫名的亲近感,小凤凰抬头哀求的看着沈寒谦,带着点儿哭腔,“救救他,他快要死了......” 沈寒谦没办法,刻意忽略心头那种奇怪的感觉,叹了口气,把地上的人捡起来,小小的一个少年,他一只手就能把对方拎起来。 他们走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躺在角落里的那个青衣青年。 而在沈寒谦带着人走了之后,他方才看的那个角落才滚出来一个小小的晶石碎片,黑乎乎的,闪着微光,朝着躺在地上的冥王而去...... 贺以念浑身是伤,身体又被扎了个对穿,如今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回了客栈之后沈寒谦原本是想把他丢在那儿等对方自己醒过来的。 他虽然护短,却也没有屈尊降贵给一个小小的跟班疗伤的道理,遂丢了一颗药丸到贺以念的嘴巴里之后就打算起身离开。 但是床上那个少年蜷缩着身体,一张脸脏兮兮的,在他起身之后还微微哆嗦了一下,那模样,让沈寒谦莫名的看出了一些委屈来,好像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委屈又可怜。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重新坐了回去,手指落在对方的脸颊上,用力一擦,便把上面的血迹给擦没了,同时也在那娇嫩的脸蛋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记。 沈寒谦没想到,自己这个又瘦又丑的小跟班脸居然这么滑,有点儿像凝脂,细腻柔滑,让人爱不释手。 落在她脸颊上的手慢慢的下滑,顺着下颚线落在唇瓣上,温温热,弹弹的,又带着点儿干燥。 他有点儿好奇,又用力在她嘴唇上摁了摁,莫名的,就想起那一次洗澡对方直愣愣盯着自己看的样子,如今回想起来,依旧觉得那个样子可怜又可爱。 当时他说这个小跟班丑,让他不要觊觎自己的美色,但其实这样一看,也不丑,还挺可爱的不是吗? 她总是喜欢对着自己讨好的笑,傻里傻气的,但是那双狡黠的眸子却暴露了她真实的情绪,沈寒谦总觉得,自己这个小跟班和以前不一样了。 自从他觉得对方对自己有那种心思之后就总是会忍不住去关注她,经常抓住她偷看自己,被抓住之后也不回避,就傻笑,平时精明得更狐狸一样的眼睛就弯成月牙儿。 心头微微一动,他俯下身去,脸和贺以念的脸靠得极近,眼睛紧紧盯着面前那一抹嫣红,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尝一尝。 沈寒谦是一个极其遵从内心的人,只要是他想要的、想做的便立即去做,从不纠结内心是如何想的,也从不在意世俗礼教,想做便做了。 所以,在他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唇瓣就轻轻贴在了贺以念的嘴唇上,和刚刚触碰的感觉一样,温热,还有点儿弹性,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样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 似乎是这股甜香蛊惑了他,鬼使神差的,沈寒谦在对方的嘴角上舔了舔,但是并没有尝到意想中的甜味。 他也不失望,离开对方的唇瓣,若有所思的看着贺以念,心想,莫非自己其实是个断袖? 要不然,怎么会觉得自己这个小跟班越发可爱的紧呢? 不一会儿,他就抛开了这些想法,因为失血过多,贺以念浑身冷得打哆嗦,嘴里无意识地喊着冷。 沈寒谦只是迟疑了一下,便长手一伸,将人抱到了怀里。 系统看着忽然狂飙到三十的好感度越发的沉默了下来。 沈寒谦怀里抱着贺以念,一只手贴在她的后背上,慢慢的替她疗伤。 虽然先前他告诫贺以念不要觊觎他的美色,但是这会儿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小跟班还是挺有兴趣的,便把先前那些念头抛开,遵从内心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哪怕先前还觉得自己不应该屈尊降贵给她疗伤,如今又心甘情愿的给对方疗起伤来。 如果贺以念醒着,一定会告诉他,这种行为用两个字可以概括——打脸。 沈寒谦给贺以念疗伤的时候小凤凰就坐在门口等,时不时侧头去听一听,但是屋子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这一次贺以念伤得很重,又失血过去,几乎大半条命都丢了,哪怕如今外伤已经经由沈寒谦调理好了,她的精神却也已经极度衰弱, 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 疗好伤之后沈寒谦原本要走,但是缩在被窝里一直瑟瑟发抖的人却忽然抓住他的袖子,明明已经没有意识了,脸颊却极其准确的找到他的手掌贴过去,顺带蹭了蹭。 沈寒谦觉得手心痒痒的,低头去看,少年眉头微微舒展,似乎终于安心了。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是本尊逼迫的。” 第一百零二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尊上!”? 贺以念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火辣辣的疼,像是被凌迟过一样,尤其是胸前和肩胛骨处,更是钻心的疼。这种痛楚刺激得她下意识张口就喊了沈寒谦,她记得,视线的最后有一道红色身影出现了。 睁开眸子四处张望,哪里还有什么小巷,哪里还有满目的鲜血? 头顶是有些眼熟的床帐,分明就是他们住的那家客栈。 脑子还没来得及转过弯,脑海里系统像是故障了一样发出尖锐且持续的“滴滴滴”的声音。 于是,贺以念死里逃生的喜悦全部消失了,她抱住剧痛的脑袋控诉系统,“故障了就去修!有病得治,不治得报废!” 难得的是系统没有跟她顶嘴,还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你们遇到高兴的事情不是喜欢放鞭炮庆祝吗?我这是在帮你庆祝啊宿主!” 贺以念简直要被这个智障系统气得没脾气了,谁家鞭炮声跟警报似的? “宿主,你还不知道吧,好感度涨到三十了!” 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觉得自己从那平日里没什么情绪的电子音里听出了兴奋。她一愣,昨天自己不是昏过去了吗?好感度怎么涨到三十的? 关于这个,系统缄口不言。 她揉了揉被系统吵得发疼的脑仁,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小凤凰从外面探进来半个脑袋,见她醒了,很是高兴,三两步走过来。 走近了贺以念才看清楚,对方的眼眶红红的,想也知道应该是担心自己。 本就是自己笔下的角色,如今又一副担心得快要哭的样子,贺以念一下子就心软了,费力的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朝她咧嘴笑,“我没事。” 原本还没什么,被贺以念这样反过来一安慰,小凤凰反倒觉得所有的担忧和委屈全都涌了上来,眼泪一下子就全部哗啦啦掉下来。 贺以念还想安慰对方,忽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从门外传来,冷冽骇人。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就见沈寒谦站在门口,嘴角微微翘起,但是眼里半点儿笑意也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那只落在小凤凰头上的手莫名的就缩了回来,还有一种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心虚。 “系统,我心虚什么啊......” 系统忽然被提问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它想说,宿主你的求生欲可真强。 但是在沈寒谦的强大气场下,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沈寒谦才刚发现自己对自己这个小跟班有兴趣,一回来就发现他跟别人这么亲密,脸色自然不会好看。眼睛盯着二人,脸色冷得都能掉冰渣。 这种奇怪的表现让贺以念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心里没边,试探性地喊了声,“尊上?” 对方没看她,反倒是对着蹲在床边的小凤凰吐出两个字,“出去。” 等人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贺以念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浓烈起来。 沈寒谦走到她床边,低头来笑得祸国殃民,视线落在她刚刚摸了小凤凰头的那只手上,“手感如何?” 贺以念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她有一种被抓奸的错觉? “系统系统!”贺以念面上沉默着,心里拼命呼叫系统,“怎么回事?我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觉得攻略对象好像在吃醋啊!” “根据数据显示,你猜的不错。”系统声音冰冰冷冷的,比平时还要端着,像是害怕泄露什么。 贺以念心里翻江倒海,卧槽了一声,“我不会是把攻略对象掰弯了吧?难道是先前在冥界我拼死相救,他反射弧比较长,后知后觉的爱上了我?” 如果在别的地方她不敢说,但是在自己这本狗血玛丽苏小说里,这是真的有可能发生的啊! 系统听见贺以念的心声,真是恨透了年少不懂事的贺以念,给她一支笔什么都敢写。 “还是说,我抢在女主之前救了这只小凤凰,男二被我的善良打动了?” 越想越有可能,于是,贺以念试探性的回了一句,“比不过尊上......” 她最后那几个字含含糊糊的几乎听不清楚,但是偏偏她说完之后对面那个人身上的戾气就散了。 贺以念怔了怔,忽然有点儿得意起来,“我这算不算阻止了女主和男二见面?” 系统想告诉她其实没有,但是贺以念这番举动又确实是阻止了男二对女主生出好感,于是它干脆缄口不言。 而察觉到沈寒谦对自己生出了好感之后,贺以念心里有点喜滋滋的。 “还不算瞎。”沈寒谦这话说的坦坦荡荡,接着又若有所思道,“毕竟你觊觎本尊的美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我这般容貌,你确实很难再对别人产生兴趣。” 贺以念:...... 红衣潋滟的男子站在跟前,眼角眉梢都是舒心的笑,明明是极妖冶的容貌,但是却又因额间的银蛇纹显得十分禁欲,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眉目精致如画,和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七八分像,极致的诱惑中,那淡漠的神色又让人有些不敢靠近,生怕自己一靠近便是对对方的亵渎。 这般盛世美颜,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觉得鼻子下有点儿热热的,忍不住用手去揩了一下,满手的鲜红。 ......她又对着沈寒谦那张脸流鼻血了。 原本还一脸冷然的人忽的嘴角一翘,乐了,自己这个小跟班还真是对自己毫无抵抗力啊,因为这个认知,沈寒谦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 于是在问接下来的问题时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昨天你一直背着不肯撒手的人是谁?” 贺以念先是懵了好一会儿,盯着沈寒谦一脸的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天她是背着冥王来着! 被这样一提醒,她这才想到要去关心一下对方,拉着被子用力一抹鼻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沈寒谦,“他人呢?不会死了吧?” “不知道,我把他丢在原地。”沈寒谦坦坦荡荡的回答,反倒是贺以念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是这儿吗?” “大概是吧。” 贺以念哽了一下,决定还是靠自己,指望男二去记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昨夜她已经神志恍惚了,只大概的记得方向,如今找起来还有些吃力。 这条小巷哪怕是白天也鲜少有人经过,等她把附近几条街全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被沈寒谦抛弃的冥王。 她深深叹了口气,随地一坐,昨天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本来还想着接着这个机会在冥王那里施个人情的,结果人情没有,人都不见了。 而被贺以念惦记着的冥王正躺在一张寒玉床上,不远处有一个蓝衣女子在打坐,美眸紧闭,哪怕只有半张脸都足够惊艳。 冥王醒来目光立即四处张望,看见曲婼儿正在不远处打坐,一下子就松了口气,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醒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找她。 在他醒来的第一刻曲婼儿就察觉到了,睁开眸子朝他看过去,“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她本不是热心的人,但是那日从冥界出来,是这个人暗中相助,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欠了一份人情。 于是,昨夜她从那个小巷经过的时候就将人救回来了,不但救回来了,还带着他回了师门,在这寒冰洞里养伤。 青年因身受重伤,脸色有些苍白,唇色极淡,这样看来,整个人越发的冰冷,让人想起天雪山上的皑皑白雪。 冥王垂了眸子,浓长的眼睫盖下来,在眼窝处打下一层阴影。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把我救出来了。”他的声音淡漠,听不出多大的情绪。 曲婼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不愿深究,只是错愕了一瞬,便摆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当初你也算是救了我一次,如今,我们两清了。” 她说着便把一个小玉瓶和一块玉佩丢过来,“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了,这瓶子里的药给你,等你伤好了就自行离开吧。” 说完,当真抬步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眼。 青衣青年抿了抿唇,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似乎有些怪怪的。 但是二人接触毕竟少,具体哪里怪他也说不出来。 没找到冥王,贺以念也不多做停留,惋惜了一会儿就朝沈寒谦休息的地方去了。那个家伙跟着找了一会儿之后就耐心尽失,自己跑去休息了。 “滴滴滴——” 忽然,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女主即将出现,宿主请小心!” 贺以念脑袋一懵,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阻止她和沈寒谦相见。但是根据上一次的经验来看,好像哪怕自己阻止了,这两个该见面的人还是会见面。 “现在抢占了女主的机遇得到男二好感度的是你,宿主你能不能争点儿气!”系统的声音蓦地拔高,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知道了知道了!”贺以念揉了揉耳朵,女主躲是肯定躲不过的,而且她还要按照这个人设去欺负女主。 一想到这里,她头疼的抱着脑袋往系统指示的方向跑去。 贺以念跑到小树林的尽头时就看见女主弯着腰在挖一株草药,大概是墨玖的伤还没好。 她一身水蓝色的长裙,神情专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贺以念的到来。放在一边的背篓里已经装了几株草药,贺以念不认识,但是也知道,一定是十分难得的。这座小镇在太阿山脚下,她们为了找冥王其实已经一脚踏进了太阿山。 一想到眼前这个女人是未来睥睨整个大陆的女主贺以念伸出去耳朵脚又猛地缩了回来,打算换个温和点儿的法子。 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忽然一串电流从指尖传向全身,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差点骂出声。 以阿九的人设,遇到女主一定要找麻烦,怎么可能会换什么温和的办法? 于是,那收回来的脚变成了蓄力,再往前一踹就踹翻了那个精巧的小背篓。 事实上,做完这个举动之后贺以念就一直很紧张,努力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起来,“我家尊上要从这里路过,快滚,不要挡了我家尊上的路!” 曲婼儿的原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是现在被人挑衅到了面前,自然没有忍让的道理,一双美眸冷光乍现,话不多说已经一鞭子抽出来,直逼贺以念的面门,“找死!” 她来势汹汹,却被贺以念轻轻松松躲过,脸色一变,电光火石间,第二遍转瞬又至。原本当初在桥头遇见她还对这人有了些好感,觉得是个热心肠的人,却原来是这般野蛮不讲理的。 贺以念本就是想将她引到沈寒谦面前让他看见再使苦肉计的,以沈寒谦那护短的性子,就算见到了女主,也会因为对方欺负了她而生不出好感。 见她追着自己打,立即引着人往林子深处去了。 曲婼儿面露冷意,冷声呵斥,“不想死就停下!太阿山岂是你这种孽畜可以说来就来的!” 眼见离沈寒谦休息的地方越来越近,贺以念的脚步就故意放慢了一点儿。速度刚慢下来身后的鞭子就紧咬过来,鞭子的尾端擦过她的背,将衣服划出一道口子,再靠近一些便会伤及皮肉。 被抽了这一下,贺以念再次往前疾冲,在下一鞭即将临身的时候就地一滚,同时惨叫也从嘴边溢出来,“尊上,救命啊!” 曲婼儿皱了皱眉,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这一鞭带了十足的力道,两旁的山石乱舞,树枝也被震落下来,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响。 为了让苦肉计更真实,这一鞭子她没想躲,任由那裹挟着山石的鞭子落下来。 但是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也就是在她闭上眼的瞬间,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沉稳的将人带到了怀里,转身便避开了那一鞭子。 刚刚她躺着的地方被鞭子抽出一道深壑,贺以念头皮有点儿发麻,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底惹毛了女主,要不然她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这个女主是典型的睚眦必报,和前一次的小白花完全不一样,不惹她就没事,惹了她就等着见一次挨一次打。 第一百零四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沈寒谦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贺以念,谁知道对方对上他的视线,立马撇了撇嘴,低声似撒娇道,“尊上,疼。” 她的眼底水汪汪的,泪珠将落未落,看起来倒是可怜。沈寒谦眼眸微垂,把人揽紧了些。 足尖一点,就带着她落在了一棵高大的树上。 曲婼儿哪肯罢休,当即便追了上来,鞭子缠上他们所在的那棵树。 沈寒谦回头淡淡一扫,空着的那只手在空中一划,一道白光凝成利刃没进鞭子,须臾,方才还虎虎生风的鞭子断成了两截。 树也被波及,摇摇晃动起来,贺以念心想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当即抱紧了沈寒谦的腰。 几乎是瞬间,她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只手臂僵了一下,继而又立即反应过来,带着她离开了那棵树。 虽然不能阻止女主和男二相见,但是这也算是成功的破坏了他们感情的发展。 “系统,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这样亲手破坏女儿的姻缘是不是不好?” 系统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把男女主称作儿子女儿,倒也没有多惊诧,反倒是很淡定的安抚了一句,“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男二本来就没人要,哪儿来的姻缘可以给你拆,不过是单相思罢了,算哪门子姻缘,你这是在拯救他。” 似乎正等着这句话,系统的话音一落,贺以念的脸上就露出了笑脸,“你说的对!” 心里和系统的对话结束,那厢沈寒谦和曲婼儿的打斗也告一段落,三人站在一片狼藉上面面相觑,不知为什么,只要沈寒谦在的地方,似乎很难有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位小友。”比如现在,他在弄坏了对方的神兵之后居然还能笑眯眯的跟对方打招呼,“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为何要对我的随从大打出手?” 贺以念配合地猛咳了几声,手一捂,咳出满嘴血来。身子更虚弱的往沈寒谦身上靠了靠,在沈寒谦看不见的地方,挑衅的看过去。 曲婼儿哪里还看不出来她的小把戏,但是贺以念最了解她,若是先前她还愿意跟沈寒谦解释解释的话,现在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已经是认定了她和沈寒谦是一丘之貉,不屑于多说半句了。 果不其然,她丢开手中的鞭子,手掌一摊开,一只玉笛立即出现在掌心。 这只玉笛一出现,贺以念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玉笛是墨玖送给她的上古神兵,法力无边,在原文里这只玉笛后期才会出现,因为现在她的修为还不够驾驭这只玉笛,若是强行使用,会被反噬。 但是现在,她却祭出了这只玉笛。 电光火石间,一个片段出现在贺以念的脑海里,那是原文里曲婼儿第一次遇险祭出玉笛救命,最后她死里逃生,半只脚已经跨进了鬼门关,跌跌撞撞倒在太阿山脚下,是一路尾随的沈寒谦救了她。 如今,逼得她祭出玉笛的却是沈寒谦! 一串缥缈的笛音传来,直往人脑海里钻,身体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慢慢束缚缠紧,贺以念想也不想就转身捂住沈寒谦的耳朵。 手指才刚触碰上对方的皮肤,手指尖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弹开,强烈的电流直抵四肢百骸。 “违背人设,二次警告。” 阿九这样的马后炮是不可能会这么不顾自身安危去保护沈寒谦的,所以他刚刚那个下意识的举动算是崩了阿九的人设。 被电了一下之后,她顺势把手收回来,身子一软就晕过去了。 因为装晕,所以她没有看见自己收回手之后对方那亮起来的眸子又渐渐暗淡下去最后变得淡漠起来,嘴角一勾,冷沉的视线落在了曲婼儿的身上。 往常阿九就是这样,在遇见危险的时候就躲起来。耳边风声烈烈,飞沙走石,看不见却也知道战况的激烈。 耳边的笛音越来越激烈,从缥缈变得气势凛然起来,每一个音符都化作实质钻进大脑里,搅得人痛不欲生。贺以念再也装不下去了,抱着脑袋痛苦的翻滚起来。 睁开眼的第一眼就吓到了,女主的眼睛通红,嘴边全是鲜血,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笛子,吹出来的曲调断断续续,很显然,她支撑不了多久了。 再回头看沈寒谦,因为实力差距,他并不至于那么狼狈,但是也没落得什么好,脸色苍白,一头束得整齐的头发如今全散开了,无风自舞。 贺以念看向他的时候他似有感应看过来,看见她苍白的模样,眉眼间的戾气又浓重了一些,手下再也不留情,两指一并,化作一把长剑,剑尖直指曲婼儿面门,随着他凝气的过程,那把剑的光芒越盛。 最终朝着曲婼儿落下去。 “师父!” “不要!” 眼见着那把剑就要劈开曲婼儿的身体,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前一道是曲婼儿的,后一道,是贺以念的。 少年的声音微哑,明明还是一脸痛苦的模样,但是惊恐的看过来的时候,更让人心颤。 于是,沈寒谦的动作下意识的就顿了一下,仅这短短一瞬,一道金光落在曲婼儿的身上,等剑再落下去只发出轰隆巨响,是砍在金属上的声音。 等剑光消失,曲婼儿的身上才渐渐显出金钟的模样来,若隐若现,显然也是被沈寒谦那一下重创了。 不消片刻,便凭空出现一人站在曲婼儿的身前,一身白衣,缥缈若仙,广袖无风自扬,精致的眉眼如同水墨画一般,淡淡写意,流泽无暇。 “师父,您终于来了。” 看见墨玖来,曲婼儿浑身的戒备都松下下来,流露出依赖的神色,头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贺以念注意到墨玖那伸出去又克制地收回的手,在曲婼儿倒下的那一瞬间,他是想伸出手去接住她的,但是最终那手还是藏回了袖子里,手指根根攥紧。长眉拧紧,像是承受了巨大的苦楚。 继而,那淡漠的目光缓缓从她身上扫过,微一停顿,最终落在沈寒谦的身上。 第一百零五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在看见墨玖的时候莫名有些心虚。明明她是在帮助男女主的感情少一些障碍,可是此时此刻,她害怕得有些腿肚子打抖,不受控制的便躲在了沈寒谦的身后。 她这个小小的动作自然是没能瞒过二人,沈寒谦因为对方这个小小的举动,心情莫名的便好了起来,就连看见宿敌也没那么讨厌了。 墨玖能在沈寒谦的身边放细作,自然也不是什么圣父,现在沈寒谦受了伤,如果两个人对上,就有些悬了。 于是贺以念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道,“尊上,我们二打一有些胜之不武,传出去不好听,不如,就先放他们一码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避开墨玖,她就是说给墨玖听的,希望他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沈寒谦打起来,但是眼睛却不敢看向墨玖,她怕被对方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不对劲。 墨玖的注意力原本全在曲婼儿的身上,听见这话,目光刷的一下就转向贺以念,但是沈寒谦脚下步子一转,将她完完全全挡在身后,翘起的一边嘴角更像是挑衅。 贺以念这话颠倒黑白,把沈寒谦的不要脸学了个十成十。 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们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妖,今日,便放过他们好了。” 话罢,抓过贺以念的手腕,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原地。 墨玖的视线久久没有收回,落在刚刚贺以念站过的虚空,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才俯身把曲婼儿抱起来,朝着山上走去,朝着虚空踏了几步之后,连带着曲婼儿一起消失在原地。 他走之后,方才还一片狼藉的地方迅速恢复了原先的模样,所有的碎石抱成一团,变回原来的模样落到地上,倒下去的树也重新站起来,那些树枝纷纷回到树干上。 沈寒谦带着贺以念从巷子里走出来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自己埋头在前面走。贺以念心里有点儿打鼓,“系统,男二他怎么了?”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有些沉重,“宿主,你要挺住啊。” 被它的话吓得脚下一凝滞,怔了一会儿才道,“你说。” “好感度掉到了十九。” “什么?!!!” 贺以念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心里准备,却没想到是掉了好感度! 以前系统好像是说过会掉好感度这样的设定,虽然关于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已经渐渐消失了,但是她对规则方面记得很清楚,上一个世界没有倒扣分的情况出现,现在是怎么回事? 难怪男二一下对她冷淡了不少。 系统支支吾吾的,“因为刚刚遇到危险的时候你第一反应是装晕。” “放屁!我本来是要保护他的,是你非说我崩人设,用电击警告我!” 听见这话贺以念简直要暴走了,“又要不崩人设,又要挽留自己的炮灰命运,还要攻略原本对女主痴心一片的男二,怎么会有这么无理取闹的任务?” 听着这颇为耳熟的话,系统想要哄骗对方的话在想起什么的时候咽了回去。 这件事情她没法儿解释,自己确实是在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装死了,不管什么原因,男二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对她失望了。 以前虽然她也这样,但是那时候男二还没对她产生兴趣,只把阿九当做一个普通的跟班,当然就不会有什么失望的情绪。 但是现在她因为抢掉了女主的机遇得到了男二的好感,并且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阿九的心思,她现在这样的举动当然就格外的伤人了。 二人一路无话,回到客栈的时候贺以念抢先一步在沈寒谦之前为他推开了门,笑得十分讨好,“尊上,请进。” 少年的脸花了还不自知,嘴角上还有先前用苦肉计的时候留下的血迹,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他,亮晶晶的,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时候殷切又委屈。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沈寒谦觉得自己因为对方那个下意识的举动而冷硬的心,有了融化的痕迹。 他抿了抿唇,没看贺以念,径直往屋子里走。 对方的漠视让贺以念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有些委屈地转身去关门,忽的,手腕一紧,被人用力的拽了一下,没来得及关的门已经哐当一声自己关上了。 拉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极用力,拉住他一甩,将人压在墙壁上,平日里笑眯眯的眸子此时就这样淡然的看着她。 贺以念觉得自己没由来的有些心跳加速。 她颤颤的喊了一声,“尊上......” 少年的声音弱弱的,比猫儿轻喃也好不到哪儿去,示弱的眼神就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他的心尖。 沈寒谦空着的那只手抚上贺以念的嘴角,用力一擦,把血迹擦去,手指却还摁在她的嘴角。 他的视线从面前这张脸上一寸一寸下滑,最后落在那张薄唇上,眸光暗了些。 “阿九。”蓦地,男子低沉磁性的嗓音落在耳朵里,让贺以念很没原则的再次心跳加速,仰头去看他的时候眼睛里便带着点儿羞怯。 这幅少女的模样出现在少年的脸上竟半点儿也不违和,沈寒谦喉间微动,俯身在贺以念的耳边低声道,“既然你觊觎本座的容貌,就该好好保护我才是,万不能让我伤了,磕了,碰了,喜欢一个人就要竭尽自己所能去付出,这样,对方才能感受到你的用心,明白?” 他的话说得霸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进了贺以念的心。她这个人感情比较淡泊,除了日复一日的暗恋那个人,没有别的感情经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喜欢一个人就要竭尽所能的去付出。 但是,如果喜欢一个人就竭尽所能去付出,不是很容易受伤吗?这样无异于把自己毫无防备的摊开在那个人面前,赋予了他伤害自己的能力。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为了谁奋不顾身,也不愿意让感情成为自己的软肋。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哪怕喜欢也十分理智,在她看来,喜欢一个人就是努力去接近对方,让自己变优秀就足够了。 虽然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对上沈寒谦那张脸,耳边是那样低沉磁性的嗓音,把贺以念迷得五迷三道的,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会觉得说得对! 第一百零六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沈寒谦知道凤凰出现在了这儿,各路心怀叵测的妖魔鬼怪自然也知道了,便都蛰伏着,蠢蠢欲动,这个小镇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底下已经暗潮汹涌。 当天夜里贺以念收到了墨玖的传讯,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沈寒谦才接通对方的通讯。 方一接通,前方的虚空浮现出水波纹,墨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就出现在了面前,这样近的距离,让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贺以念一直知道自己手底下的男主帅,可是每次看到还是会被男主的男主光环闪到,他的周身像是盈盈泛着白光,让人忍不住心生儒慕。 发现自己在对男主发花痴,贺以念也不责怪自己,反倒是拉着原身为自己开脱:难怪阿九会不怕死的跟女主抢男主。 而墨玖在察觉对方还是会对着自己这张脸失神,不知道为什么,忽的就松了口气。 今日他看见阿九看沈寒谦的眼神时总有一种莫名的担忧,若是她爱上了对方,那自己这么多年的筹谋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想到这些,他对着贺以念的神情就温和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带着点隐秘的温柔。一边用这幅样子蛊惑贺以念,一边问着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等到把自己想知道的消息都打探完了之后便哗的一下切断了通讯,眼前的水波纹荡漾着,渐渐消失。 为了避开沈寒谦,贺以念跑得有些远。 在万妖界的时候怕被发现,墨玖一直没有联络她,所以这还是贺以念穿到阿九身上之后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心虚。 平复了好久自己的心情,她转身要走,却忽然觉得一阵阴风吹来,将她的头发吹乱了。 接着,一只手拍在她的肩膀上,耳边有气吹来,接着便是娇俏的女声,“少年郎,一个人半夜赶路啊?” 一瞬间,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她的尖叫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堵回了肚子里。细细感知,像是被人下了结界,他们所在之处,声音传不出去。 说来丢人,她一个妖居然怕鬼。 但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阿九,而是贺以念。 她哆哆嗦嗦的在心里喊系统,眼睛四处瞄,下意识的往一旁的墙壁上靠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时不时喷在脖子上的冷气让她知道那个东西还在,于是吓得整个人都有点儿往下滑。 系统有点儿怒其不争,“你的修为比她高多了,你打她啊!” 阿九这些年来不管看见谁都逃窜惯了,极其猥琐,哪怕修为不低,但是因为实在胆小,所以基本想不起来动手。 如今被系统斩钉截铁的肯定了,贺以念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一变,手掌一翻,掌心冒出一团火来。 这三昧真火是沈寒谦以前高兴的时候给阿九的,这种极阴的东西都怕。 果不其然,三昧真火一出,她立即听见了一声惨叫,接着,周围的结界也立即散了。 她的眉间顿时出现了一种凌厉的气势,冷喝一声,“出来!” “你居然不是凡人!你是万妖界的?”话音落下的同时,离她五步开外的地方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看不见脸,只听见皮肉被炙烤的滋滋响声。 “你不在冥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贺以念有了三昧真火自然不惧,看见对方畏缩着躲避自己的模样心中豪气万丈! 那个女鬼见她靠近,顿时又退后了好几步,嘴里低低恼恨地骂道,“那些骗子!一上来就遇到个难啃地骨头!” 她这样一说话,贺以念的恐惧顿时又散了一些,居然还能好声好气的和她搭话,“他们骗你什么了?” “他们说这里最近出了个上古神兽,还没复苏,只要得了她的精血,便可立即修为大增。” 听见她的话,贺以念很是赞同的点头,继而又用看傻子的表情看她,“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你觉得以你这点儿小本事真的不是出来给别的妖魔鬼怪打牙祭的?” 对方噎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意识到贺以念说的对,便闭嘴了。 等到那个女鬼灰溜溜的离开了,贺以念这才意识到,消息已经传开了,觊觎小凤凰的只会越来越多,这是沈寒谦的执念,若是这只凤凰出了偏差,他一定会黑化。 一想到这里,脚下的步子顿时加快了许多,往客栈那边赶去。 而越是靠近,贺以念也就越发现不对劲,客栈那边有一股冲天的魔气! 等到她赶到的时候,看见眼前的场景忽然觉得有点儿可笑,脚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好像她做什么都拼不过剧情君,比如,明明白天才被沈寒谦打得受了重伤起不来的女主赫然站在沈寒谦的身边。 这个剧情是她写过的,当时女主救了小凤凰,男二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后来女主被这一群魔围攻,男二现身与她并肩作战。也许,男二注定要被女主吸引,注定要爱女主爱得死去活来...... 二人被一群魔围在中间。 她自暴自弃的觉得,自己也许没有办法攻略男二,女主太好了,她就是男二心里的一束白月光。 客栈被沈寒谦用法器护住了,里面的凡人尚且不知道发生的任何事,一个个睡得香甜。因为二人白日里交手都受了伤,如今实力大减。 在原文里,贺以念为了让形势变得严峻一点儿,这几个魔都是魔界数一数二的好手,若是平时,挨个儿单挑自然不是沈寒谦的对手,但是如今他受了伤,又是他们围攻,胜负便有些难说了。 “系统,你说,如果现在我冲出去......” “宿主,不要做出违背人设的举动。” 此时此刻,贺以念觉得系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漠。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可是,他都已经伤成这样了。” 这句话系统没有回答。 “他会死的。”贺以念紧紧抿着嘴,但是这句话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她自己也很清楚,不能违背阿九的人设,她只能远远的躲着。 “也不是啦,只是说你不可以上去帮忙,但是没说别人不可以啊。”似乎是实在过意不去,系统这句话说得又快又轻。 刚说完,贺以念的脑海里便传来一声惨叫,系统的电子音发出惨叫其实挺渗人的。 但是这句话在脑海里炸开的一瞬间,贺以念霎时福至心灵。心中对于系统的惨叫有些猜测,多半是因为违规操作电路受损了。 第一百零七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怎么了?” 墨玖的脸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贺以念从未有过的激动。仿佛他就是救世主。 “救......” 贺以念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墨玖就已经看见了她身后冲天的魔气,还有被众魔团团围在中间的曲婼儿。 他立即打断了贺以念的话,“在哪儿!” 似乎只是下意识这样一问,他问完,也不等贺以念回答便已经急切的切断了通讯,每一位师父收弟子的时候都会用自己的心头血为徒弟点一盏魂灯,在弟子性命攸关的时候能感知到她的位置。 太阿仙山是墨玖的地盘,离这里并不远,又有缩地成寸的法宝,几乎是切断通讯的下一刻,墨玖就出现在了贺以念的面前。 这位仙君一身白衣,玉冠束发,他向来是严丝不苟的,此时却难得有了失态,接着,看也不看贺以念,飞身向前。 一柄玉剑从天而降,稳稳插在曲婼儿的身前,那剑光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噼里啪啦在众魔面前炸开,顷刻间,那些围在她周围的魔头都散开去了还有一些修为低的直接被炸的血肉横飞。 “师父!”看见那柄玉剑,曲婼儿的眼睛顿时亮了,视线直直的对上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墨玖身上。 女子话语里的欣喜实在是过于明显了,又饱含着无数的依赖和委屈,让人听了之后忍不住心尖一颤。 墨玖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抚了一句,“莫怕,退后等着。” 随后便朝着推开的那些魔冲了过去。 也就是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刚刚那个难缠的丫头竟然是墨玖的徒弟。 起先的一剑便气势十足,吓得他们半死。更何况这把玉剑八荒之中谁人不识?正是那太阿仙山的山主墨玖的法器,这是从洪荒时期活下来的远古上神,他出手了,自己又动了他的宝贝徒弟,多半是没活头了,于是一个个凶的不得了的魔此时都有些头皮发麻。 墨玖不喜欢多话,提剑冲上去,手起剑落。魔界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在墨玖的手里十招都走不过。 若是沈寒谦没有被女主重创神识,估计也是可以做到的。 她这样想着,沈寒谦似有所感,一下子便立即抓住了她偷窥的视线,看见她远远躲着,那一瞬间,贺以念竟看不懂对方眼里那骤然复杂的神色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更多。 只是,她的心头一紧。 女主在这个时候是与他并肩作战的,自己却永远只知道远远躲着,换她,她也选女主。 贺以念心里十分唾弃阿九的人设,觉得这简直就是这本书里的败笔。 她点着脚尖想要偷偷靠近沈寒谦,周边全是那些魔死后化作的黑气,在这漆黑的夜里,其实有些让人缓不过气。 墨玖还在为曲婼儿疗伤,根本顾不上贺以念在做什么。 贺以念心虚不已,就在快要走到沈寒谦面前的时候,也就是一瞬间的变故,那些原本四散的黑气忽然疯狂涌动起来,变成无数的黑色利刃四散飞来。 魔刃如雨,阵阵飞来,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此刻的沈寒谦浑身上下都是伤,他疲惫的瘫坐在地上,一只腿曲起,手臂搭在上面,神色淡淡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少年,眼里带着点儿嘲讽的失望,他在等,等着他瞬间逃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莫名的带着点儿隐隐的期待,期待着他哪怕有一瞬的犹豫,不是丢下他无情的转身。 其实这些残余的魔气根本伤不了他多少,哪怕是带着怨气也不能杀死如今的他,他的真身是龙,只要不是伤及根骨,他都不会死。 只是多多少少还是期待着那个人有一丝在意自己,他都已经准备掏出真心了,那个人怎么可以一点儿回应都没有呢。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是无数次那个少年逃开的背影。 也就是那一刻,一个身影猛地扑倒在他身上,那些魔气化成的黑刃纷纷没入她的身体,沈寒谦微微一愣,脑海里忽然一片空白。 贺以念的动作太快了,也根本不过脑,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魔气入体的同时,是一阵巨大的电流流过全身,仿佛雷霆打在身上,疼得她浑身颤抖起来。 但是手却依旧死死的抱住身下的人,似乎是因为疼极了,她的手抓紧了对方的衣服,把所有的痛呼都克制的吞回了肚子里。 系统沉默了一下,“宿主,你这样反复崩人设受到的惩罚会越来越重。” “我要是说是我的身体先动的,你信吗?” 贺以念已经疼得神志恍惚了,一句话说得气若游丝。 只这片刻间,身下被她抱住的人已经什么都反应过来了,立即翻身把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抱进怀里。 明明这是自己期待的场景,可是为什么真的出现的时候他的心里没有丝毫愉悦,反倒是密密麻麻的疼起来? 怀里这个少年还是那么丑,黑瘦黑瘦的,就连平日里看起来鬼精灵的眼睛也暗了下去。 他浑身都在战栗,沈寒谦抱着他感觉手下一片黏腻,但是却不见血流出来,只有越来越湿润的手掌能感受到对方一直在流血,太奇怪了。 这些魔气对沈寒谦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是阿九一个小小的妖,如何承受得住?更何况,与之同来的还有来自系统的惩罚,系统惩罚的是贺以念的灵魂,那种来自灵魂的痛比身躯上的伤害来的要眼中千百倍。 她颤抖着手抓住沈寒谦抱住自己的手臂,费力睁开眼睛。 “这一次,我护住你了。” 说着,竟是歪头露出一个笑来。其实她笑得实在难看。 但是沈寒谦却忽然觉得眼眶一热。似乎很多年前也有人这样对他好过,后来那个人不见了,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找到。 另一边,墨玖将曲婼儿护的好好的,见她无恙了这才抽空看过来,一眼便看见了在沈寒谦怀里奄奄一息的小少年。 那个少年神色温柔的看着沈寒谦,嘴角带着点点笑意。 忽然,墨玖就皱了皱眉,眼前出现的是很早以前,阿九还是女儿身时候的模样,少女的模样算不得多好看,总是跟在他身后。 当初是他救了她,所以那个少女就总是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他很清楚的看见对方眼睛里的爱慕,所以,在他提出要她去万妖界当细作的时候,对方为了让他开心,一口就答应了。 第一百零八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终究是自己的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放下怀里的人,一步步走动沈寒谦的面前,对着他怀里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少年伸出手去。 只是他的手还没搭上贺以念的额头就被躲开了,沈寒谦冷淡的看着他,声音似含了冰雪,“仙妖殊途。” 他这样一说,墨玖才想起来,仙气和妖气是相冲的,若是自己为她输入灵气,对方只会伤的更重。 这样简单的道理,方才竟然忘了。 从他把阿九变成这个样子开始,自己就应该有所觉悟才对。 他这一躲避,墨玖才看见沈寒谦搭在贺以念背上的手一直在为对方输入妖气,在为她疗伤。 他们二人之间向来是沈寒谦主动挑事,墨玖是不会主动对他做什么的,把阿九安排到他身边也不过是怕妖界滋事。 只是这么多年来,沈寒谦除了在看见他的时候挑事,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为害众生的事情。 不多时,大概是少年的情况稳定了一些,沈寒谦抱着人站了起来,看也不看一边的墨玖,径直带着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沈寒谦没想到贺以念会伤得这么重,不过区区魔气,竟能伤及本源,连神魂都受了重创。 先前他一直渡着妖气勉强维持住了她的人形,如今一回到万妖界便不再渡妖气过去,小凤凰坐在大殿门口,远远看见他们来,眼睛亮了一下,想迎上来,却被沈寒谦那满脸冰霜骇住,生生停在原地动弹不得。 带着贺以念进了自己的寝殿,他的手一从对方的背后松开,怀里的人就剧烈颤抖起来,身体慢慢的变得虚化透明起来,最后白光一闪,变成一个小小的物件,从半空中掉落,落在沈寒谦的手心里。 定睛去看,居然是一面镜子。 谁也没有注意到沈寒谦眸子里一闪而逝的震惊和狂喜,仿佛走过千山万水,终于寻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镜子上的花纹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甚至连当初那个小小的刻痕也还在。 手心里躺着的那个小镜子,忽然变得千钧重。 似乎是害怕自己认错,他仔仔细细的去看,直到看见刻在镜子背面的那个念字,搭在镜子边缘的手指这才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指尖传来一阵阵的酥麻痒意,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原来是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自己翻天覆地要找的那个人居然就在身边。 只是,为什么当初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会变成这番模样?沈寒谦拧眉细想,除了那双眼睛,实在是再也没有半分相似之处了。 之后的大半年里万妖界的小妖们都没有再见过阿九,平日里他总是最喜欢出来逛集市,斗鸡遛狗。 也有小妖精会来殿前问,但是万妖殿前除了那个凶巴巴的干邑就是一个长得软萌的小姑娘,还没等到这两位开口,那个常年不出现在众妖面前的妖尊沈寒谦就会出现。 两只眼睛定定的看过来,问一句,“你与阿九关系很好?” 实在是对方那眼神太凶狠了,似乎只要点点头,自己就会妖命不保,所以后来来关心阿九的小妖精渐渐就少了。 贺以念自变回原形之后就陷入了沉睡,对外界毫无感知,不知光阴流转,不知岁月变迁。 她整整沉睡了三年才变回了人形,但是依旧在沉睡中。 这三年来,是沈寒谦每日为她清理体内的魔气,又渡妖气过去将养着。 像她这种死物开了灵智化成妖的若是被打回原形便是一件十分危险又麻烦的事情,多数的死物开了灵智之后是被人点化做自己的武器,而像她这种没人收的,才会成精。 她还是镜子的时候沈寒谦偶尔会把她揣在怀里带她出去逛一逛,就像一千年前那样,那个时候她就很喜欢去人界玩。 只是那时候他少年心性,对人防备心太重,一直到她离开,他才恍然发觉自己的内心。 这三年来,小凤凰已经长成了少女,在干邑的指导下开始修炼。 他们知道阿九变回了人形是因为沈寒谦开始叫他们去挖灵芝灵草了,这些灵芝灵草吸纳天地日月之精华,是最好的滋补养料,可以迅速的恢复神魂。 只是阿九变回人形了之后尊上似乎把他藏的更加严实了,谁也看不见,就连尊上也不再出门了,整日就待在殿里。 沈寒谦小心翼翼的把人藏起来是因为,经此一难,她再次恢复人形的时候已经变回了女儿身,墨玖在她体内下的封印失效了。 彼时他正在为她擦拭身体,小巧的镜子躺在手心里,一如多年前她刚开灵智时,他正沉思着,忽的眼前白光一闪,手上一沉,怀里躺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女。 她的身体干瘦,皮肤苍白,因为病态而没有光泽,背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正是镜子背面的那道划痕,再往下一点儿,蝴蝶骨下方刻着一个念字。 手下是滑腻的触感,少女一丝不挂的躺在怀里,沈寒谦呼吸霎时一滞,眼睛艰难的从对方身上移开,手边的毯子一盖挡住对方的身体,但是方才那副场景还一直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 沈寒谦几乎是踉跄着落荒而逃,打开门对上干邑和凤凰好奇的目光他又忽的改了主意,哐的一声将门关上。 背靠在门上,视线再次落在贺以念的身上,少女眼睛紧闭着,面容安宁,长长的眼睫卷翘,在眼窝底下投下一道阴影。忽然,他有些不可遏制的翘起了嘴角,渐渐的,那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里的神色也变得温柔起来。 兜兜转转,这个人,终究还是回来了。 干邑和凤凰以为,贺以念恢复人身了大概就要醒了,可是他们等了整整一个月,还是没有动静。 以前还会假装路过来探消息的小妖精们也渐渐忘了阿九的存在,殿前越来越冷清。 后来他们慢慢的就等习惯了,不再去期待第二天她是不是会睁开眼睛,一年又一年过去,干邑第一次发现,原来沈寒谦可以这么有耐心。 他居然可以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一个人醒来,一点儿也不像当初初见,那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妖尊。 只是,对沈寒谦来说,这千百年都等了,这数十年又有何妨呢? 第一百零九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贺以念醒来的时候先听见的是系统惊喜的尖叫声,“宿主,你醒了!” 这一嗓子直接把她剩余的迷糊全部吵没了,也不管贺以念是不是在听,系统开始倒豆子一样吐槽,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一数给贺以念听。 无非是男女主的感情线因为没有任务执行者的干预,充满了狗血,现在已经进入了中级误会阶段。 贺以念皱了皱眉,进入中级误会阶段说明男二和女主的感情线也已经开始了,男主又醋又怒这才会误会女主。 她抿了抿嘴,有些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抱着一点儿侥幸心理,“男二呢?他跟女主的感情线走到哪儿了?” “男二?男二守了你十年,能有什么感情线?”系统被贺以念问的有点儿懵,“哦,你还不知道吧,十年了。” “十年了?!!!”贺以念蓦地拔高了声音,吓得系统几乎跳起来,“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对了,鉴于你停工十年,上头给你下达了一个硬性任务。” 似乎是怕贺以念炸毛,系统立马自己接话,“虽然说你沉睡了是被迫停工,但是是因为你自己崩人设才引来的惩罚,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的原因。当然,作为补偿,我会给你简单介绍一下这十年来的剧情发展。” “等会儿,我先问几个关键的问题。”贺以念直接打断了系统,“男二和女主的感情线没有开始,那为什么他们之间还会有矛盾?” 如果没有男二和女主的感情线,男主和女主的那点儿小误会根本不会被激发。 “这个啊,那个,因为一些偏差,冥王顶替了男二的角色,因为之前我们做任务的时候以女主的身份获得了冥王的好感度,所以......嘿嘿,而且这十年时间,冥界已经幡然一新了,冥王重掌了大权,从地位势力上来说,完全足够胜任男二!” 系统说得很高兴,完全没有注意到贺以念几乎黑了的脸色,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现在男二对我的好感度多少了?”一直到现在,贺以念才问好感度一是因为被之前的消息震撼到了,二是因为有些害怕。 “四十二了。”系统的声音很平静,这十年来,好感度已经从十九断断续续涨到了四十二,它也从一开始的震惊欣喜到现在淡定了。 比预测的要高很多,贺以念松了口气,直接问,“那这次的强制性任务是什么?” “阻止男二挑起妖神之战。” 系统话音一落,忽然销声匿迹,门口传来声音,微光照进来,那个人逆光而来,轻袍如雪,缓袖如云,一张俊美的脸上尽是从容,额间的银蛇纹衬得他更是出尘。 他所过之处似乎华光绽放,满山花开,纵是万紫千红也不如他唇角薄薄的笑意,不及他眼角潋滟的流光。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挑起妖神大战呢?”贺以念似是失神,喃喃念到。 二人视线对上,对方眼里并不见多少波澜,反倒是从容走来,一寸一寸打量她的眉眼,末了一笑,“果然是今日醒来,我原以为你还会晚一些。” 他的语气自然又熟稔,倒是贺以念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下意识对着他讨好一笑,伸手去掀被子想要起身。 却在手碰到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僵住,她刚刚手横过身前的时候,好像摸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她愣住的模样半点儿没逃开沈寒谦的眼睛,他含笑看着贺以念,缓缓道,“怎么?” 沈寒谦是明知故问,贺以念却是真的愣住了,阿九是女扮男装不假,但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暴露啊! 贺以念不说话,她抬眸看着沈寒谦,隔了好一会儿才露出壮士断腕的表情悲愤低声说,“你都知道了吧?” 听到这话,沈寒谦微微笑开,点点头,“嗯。” 想过无数种情况,却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描淡写,贺以念心里有点儿慌,男二现在一副淡定的模样,会不会其实心里已经疯狂怀疑她了? 毕竟任谁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是女扮男装的都会有一些不太善意的猜测吧?更何况她确实是男主派过来的间谍,现在还要去组织男二干大事。 但是沈寒谦不说话,她实在也不敢多说,就眼观鼻,鼻观心,互相沉默着。 “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最后是沈寒谦开口打破了静谧,贺以念不敢说不,囫囵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点儿没底。 等到被沈寒谦抱出来贺以念才发现这个园子有点儿眼熟。 这里并不是万妖界,而是在人界,园子外面的篱笆上种满了鲜花,花藤攀爬上去,生机盎然,旁边是一座秋千。 她把周围反反复复打量了好几遍终于想起来,这不是原文里女主失忆的时候和男二住的地方吗?怎么现在男二把她带过来了? 而且男女主的中级矛盾也是这个节点。 女主的师兄君离歌在人界是皇子,当时皇储之争,战争极其残酷,殃及百姓、哀鸿遍野,他回去护苍生,却发生了意外,女主求男主救君离歌。 但是那时候男主因为镇压忘川河下的冤魂灵力耗尽,实在是无能为力,便只好拒绝女主。 错就错在他为了隐瞒自己的伤势,拒绝女主的时候说了一些让人误会的话,女主自然就误会了他,继而二人因此冷战。 但是女主在这段感情里一直卑微,于是最终决定主动和好,却在去找男主的时候发现他和一个一直爱慕他的神女纠缠在一起,女主伤心震怒之下走了,狂喝十八碗孟婆汤愿自己忘情。 原文里女主是在那里遇到了沈寒谦,但是现在很显然,她遇到的那个人是冥王。 如果剧情已经走到这儿了,那这盆狗血洒的有点儿大,收拾起来还挺难的。 贺以念躺在廊下的贵妃椅上边吃葡萄边晒太阳,沈寒谦就坐在一窗之隔的桌子上写写画画些什么。 二人各做各的事情,互不干扰,贺以念心里盘算着剧情进展,吃完葡萄顺口吐出葡萄皮到一边,歪头看见沈寒谦在抬头看她。 忽然,贺以念察觉到了什么,沈寒谦总是时不时的抬头看她,似乎是在画她,这么一想,总觉得自己这十年好像错过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姑娘,对她的爱慕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了? 第一百一十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宿主,你别做梦了,女主要去忘川河了!!!” 系统的声音出现的很突然,贺以念足足愣了两秒才从自己对沈寒谦的揣测里回过神来,一下子从贵妃椅上弹起身子来。 “快去阻止她,不能让她喝那十八碗孟婆汤!” 贺以念没想到剧情真的是发展到了这里,并且恰恰好就是男女主矛盾爆发点,看来自己醒来的时机还算不错。她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只是沈寒谦在这里,她突然离开,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短短几秒钟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尊上,我.....”对上沈寒谦似乎洞悉一切的目光,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在系统的催促下,她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衣服脏了,去换一身。” 沈寒谦笔尖一停顿,静静看向她,挽留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那个人已经如风一般消失了。 白宣上少女侧卧的图画的灵动娇俏,因为心情舒畅而微微眯起的眸子半阖着,脸上流露出一点儿狡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睁开眼睛看过来,让人忍不住猜测,那眸子里一定流光潋滟,似万千星辰。 沾了胭脂色的笔尖停顿在唇部的位置,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他垂眸看向贺以念刚刚躺着的位置,似神出。 干邑悄无声息的出现,“尊上,她出去了。” 沈寒谦没说话,挥挥手让干邑离开。 而另一边,贺以念偷偷溜了之后按照系统的指示一路往女主的位置飞去。 妖界离冥界更近,她可以入冥界的林子那里拦住她。 没等多久,视线里就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她踏着虚空而来,脚下所过之处是朵朵红莲,让人一顾惊艳。 “站住!” 贺以念及时的在对方跨入结界的时候跳出来,她已经幻化成原先阿九的模样,少年身量高了一些,拢袖而立,竟也有些翩翩少年郎的风流倜傥。 她的嘴边挂了抹笑,懒洋洋道,“小友这是要去哪儿?” 谁知,曲婼儿并不搭她的话,绕开一步便继续往里冲。 贺以念无法,只好直接出手去拦。 曲婼儿心里憋着一股气,正等着有人陪她打一架,现在贺以念也算是撞上了枪口。尤其是她如今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其实是墨玖放在沈寒谦身边的卧底,下手便越发不留情面。 “卧槽!系统,我怎么感觉自己被坑了!” 系统不敢吭声,贺以念且战且退,想把曲婼儿往外带。 但是毕竟是女主,颇有头脑又目的明确,贺以念这点儿小手段还带不偏她,一见贺以念这样的架势立即收了手,转身就要往冥界去。 “我有话要对你说!” 情急之下,贺以念无法,随口瞎诌了一句,这种台词似乎一般都很能引起人的注意。 果然,她话音一落曲婼儿的身形一顿,回身看她,但是那眼睛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奇和期待,而是溢于言表的嘲讽,“是他叫你来拦我的?” 说罢,自顾自又接了一句,“既然不在意我,如今又何必假惺惺的来拦我,从今以后,他就再也不是我的师父了,我与他两不相欠。”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遥遥看着太阿山的方向,看不清她眼底神色,继而,她又转头看向贺以念,缓缓开口,“你说,你这样处心积虑的接近妖尊,他知道吗?若是他知道了,又会如何?可还会留你在身边?我可是记得,他最是爱憎分明。你看,墨玖这个人就是这样,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从来没有一点儿真心,无论对谁。他没有心的。” 话音一落,再也不做停留,毅然决然的闯进冥界,直奔忘川河去。最后那段话像是无心闲谈,逐渐散在风中。 ? 贺以念晚了一步,也赶紧追上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她们离开之后,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们站着的地方。向来笑盈盈的脸上不见半点儿笑意,衬着眉间那银蛇纹路,周身寒意深重。 忘川河边的摆渡人低头等待着过忘川的亡灵,曲婼儿到得忘川河畔却半点儿也不停留,直接强渡忘川。 这个情节让贺以念心里一咯噔,强渡忘川明明是女主来冥界夺玄冥果的举动,后来喝孟婆汤的时候她为了营造出一种凄凉的气氛,写的是女主坐摆渡人的船过去的,一路插了许多回忆,一直到奈何桥前,女主将自己与墨玖的纠葛理清了,最终决定忘记一切。 现在这样,她根本追不上到啊! 等她到忘川河边的时候,曲婼儿已经到了河中央,一身水蓝色的裙子,整个人就像一只蝴蝶翩然飘在半空中,忘川河中伸出无数只手来想要将她拽下去,森森白骨,只是看着便让人觉得瘆得慌。 贺以念心急如焚,目光一扫,最终还是落在摆渡人身上,跳上船,从摆渡人手中夺过浆迅速的划起来。 但是到底还是追不上曲婼儿,忘川河上怨气太重,若她强渡多半会被怨气缠住落入忘川里,忘川里无数的冤魂,会将她吞噬尽。 所以哪怕再着急,贺以念也没动心思强渡,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系统,怎么办?追不上啊!开个挂!” “不行,这是原则问题,开挂是违规操作。” 系统的电子音冰冰冷冷的,平时都能有效的让贺以念冷静下来,但是此时此刻却只让她觉得耳朵里刺啦的慌。干脆闭嘴,埋头划桨。 忽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贺以念一愣,回头看过去,是摆渡人,他低下头来看着贺以念,从她的角度便能看见摆渡人面具下的那张脸。 五官清秀,但十分清瘦,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拍了她的肩膀之后便夺过浆站在船头,手并不动。 贺以念皱了皱眉,正想说点儿什么,忽然觉得速度好像快了起来,于是立即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曲婼儿已经到了奈何桥前,她跌跌撞撞的,大概是因为强渡忘川而灵力枯竭,走到孟婆面前的时候整个人往前一跌。 第一百一十一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贺以念瞳孔一缩,头皮有点儿发麻,转头看向摆渡人,语气十分诚恳,“大哥,能不能再快点儿?下次我请你喝酒!真的!” 摆渡人闻言稍稍偏了点儿头来看她,速度果然快了起来。 这边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再回头,那边曲婼儿已经仰头看向孟婆了,满脸凄苦,正在讨要孟婆汤。 孟婆见惯了这种人,并不好奇,抬手一碗汤递过去,曲婼儿接过来,喝之前竟是先转头看向了贺以念,贺以念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惊呼已经出口,“别喝!” 听见贺以念这急切的声音,曲婼儿反倒是有些如释重负,仰头把孟婆汤干脆的倒进嘴里。 “哐当——” 意料之外的声音传来,已经喂到了曲婼儿嘴边的碗忽的被打落,不知来者何人,倒是孟婆忽的恭敬惶恐起来,朝着一个方向跪拜下去。 变化不过转瞬间,与其同时,摆渡人转头看向她,示意她已经可以下船了。 贺以念想也不想,立即跳下船,视线顺着孟婆跪拜的方向看过去,没有意识到,摆渡人也跟着她下来了。 视线的尽头,是一个青衣青年,他缓步走来,不过瞬息间已到了近前。 他弯身捡起地上的碗,温和看向曲婼儿,“为何要喝孟婆汤?” 见女主没能喝到孟婆汤,曲婼儿狠狠的松了口气,但是冥王这个时候出现好像不太对吧! 于是她立即跻身向前,二话不说抱住曲婼儿的大腿开始哭,“夫人,您别闹脾气了,仙主说他错了,这都是误会啊!您跟我回去吧,给仙主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哭得实在是太惨太轰动了,以至于一时间四周静谧,只能听见她突兀的哭声。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声,“牛。” 这一招是她以前在网上学到的,情人节的时候带个熊孩子,看见情侣就冲上去喊爸妈。她这一招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余几人怪异的看着她,但是奇怪的是并没有人阻止她,于是贺以念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夫人您误会仙主了,当初他是因为身受重伤才没有答应您的要求的,他不是故意不去,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这是一个很好的澄清机会,同时也是一个让冥王死心的好机会。 果不其然,她说完之后曲婼儿冷漠的表情有一丝皲裂,错愕的看着她,大抵是在揣摩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若你不信,你可以问冥王大人,墨玖仙主是否在一月前来过冥界,为封印之事而来。” 这种事情她不敢说得太清楚,毕竟这件事本来是只有寥寥几人才知道的秘密,而她会知道是因为自己是作者。如果现在她暴露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或许还没挽救回男女主脆弱的爱情,自己就先身死了。 她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落在了那个青年身上,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震惊错愕,继而,向来淡漠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紧紧盯着贺以念,让她无端端生出一股寒意,那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去,直冲头顶。 这本就是事实,他无法反驳,却也不肯承认,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沉默下来。 但是冥王的这种反应恰恰又证实了贺以念的话。曲婼儿脸上的神色变了几番,第一次把目光郑重的落在贺以念的身上。 就知道是这种结果,贺以念都快哭了,心里又担忧着会不会崩人设,小心翼翼的问系统,“我这样不算崩人设吧?” “现在女主知道了你的另一个身份,作为那个身份来说,你确实和她不是敌对的立场,而且,对于阿九这个人物来说,这是剧情外的发展。” 最后那句话系统说得很快,贺以念根本没有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但是她确定了自己这种行为不算崩人设之后才放下心来。 对于阿九这个人设来说无非就是听男二的话欺负女主,在后期男二喜欢女主的时候去讨好女主,现在男二和女主并没有产生交集,那她以另一个身份来帮助男女主化解矛盾为了在墨玖面前卖个乖,这种行为确实说得通。 曲婼儿看着她良久,忽然问,“那他为何不解释?” 知道曲婼儿相信了自己的话之后贺以念的态度骤然冷淡下来,“你给了他解释的机会吗?” 当然没有!写的时候为了激化男女主的矛盾,贺以念根本没有给男主解释的机会,女主一通质问之后就跑了,留下男主一个人望着虚空苦涩的微笑。 所以她这一问是致命的一问,曲婼儿开始回忆当初的细枝末节,这才在回忆里发现,当初的墨玖是有多么不对劲。 贺以念认真的观赏着女主的表情变化,觉得自己的目的大概就快达到了,忽然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头顶,她下意识去看冥王。 但是冥王的视线始终在曲婼儿的身上,根本没有看她。她甩了甩头,觉得自己大概是产生了幻觉。 先前冥王并没有看她,倒是她一看过来,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二人视线一对上,贺以念早就没了先前为了女主和他对视的勇气了。 目光闪躲了几下,露出点怯意来。 冥王却在对上对方那双眸子的时候怔了一下,总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曲婼儿被贺以念劝住,自然不再喝孟婆汤,而是着急的想要回去印证这件事,既然这是个误会,那后来自己看到的或许也是误解。 至少,她要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 哪怕,其实她根本没有立场要求对方去解释,这场感情里一直是她处于下风,她想喝孟婆汤忘却前尘不过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太痛苦了, 她想要放过自己。 女主并不娇弱,浑身一股韧劲,倔强却又机敏,文中的男二就是被她这种精神打动了,在几次相爱相杀之后彻底沦陷。现在冥王代替了男二的角色,在她的帮助下,二人也算是互相扶持 过的,所以贺以念哪怕心里害怕,也还是挡在了二人中间,生怕冥王胡忽然整出点儿什么幺蛾子,动摇女主本就不够坚定的决心。 人一旦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自卑起来,哪怕是女主,也不能幸免。 第一百一十二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曲婼儿走了之后贺以念被冥王拦了下来,她几乎脱口而出,你不会是想恩将仇报吧。但是一想,在冥王的记忆里,救他的一直是女主。 早在说出来这件事的时候贺以念就已经想好了托词,所以被冥王一拦,她立即摆出坚定又视死如归的表情,“封印的事情是仙主告诉我的,除今日之外,我绝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她信誓旦旦的样子让冥王心头再次一动,一个念头呼之欲出,偏偏又抓不住脑海里一闪而逝的想法。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于是他只好释放威压,淡淡道,“我如何信你?”说完,目光落在贺以念的喉咙上。 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来,福至心灵,贺以念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大退几步,“你想都别想!” 这个坏家伙,居然想摘掉她的嗓子!她又不是美人鱼! 看她惊慌失措,冥王似是低头轻笑了一下,“那就留在冥界吧,这样,才能保证你不会乱说。” 他说完之后,目光紧紧看住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贺以念不知道对方是试探自己的态度还是真的想要这样做,但是很显然,她是不可能留下来的。她咬了咬牙,“恐怕不妥。” 但是除此之外,她也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难道要说自己被墨玖安插在沈寒谦身边做奸细,一下子都不能离开,要监督对方 还是说沈寒谦最近有报社心理,她要回去感化他? 无论哪一种,都不能说。 好在冥王这个人古古怪怪的,在她说完之后竟然就没有再深究,而是放人离开了。他独自迈上奈何桥,旁边的浮着两盏灯,暖黄的灯光,但是怎么也照不到他身上,于是便莫名生出一种寂寥的味道。 贺以念在原地怔了一会儿,须臾,又想起自己离开太久,沈寒谦那里怕是不好说,便再也不多停留,转身又朝摆渡人走去,招呼了一声,主动坐上船。 她回屋子换了一身衣裳,再到院子的时候沈寒谦已经不见了,干邑说他去解决纠纷了,前几天万妖界有个新化形的妖精闯进了人界,并且为非作歹了一阵时间,沈寒谦如今便是去处理这件事了。 好巧不巧,正好省去了她蹩脚的解释。 贺以念松了口气,没发现干邑那古怪的眼神,窗子里的桌子上是还没收起来的画,她只看了一眼,心头一跳,有种说不上来的心虚和难受。 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并且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她莫名的慌了起来,只想在这一刻见到沈寒谦,“尊上他如今在哪儿?” 不是没有发现她落在画上的视线又立即弹开,眼见着她这一系列的反应,干邑的心里好受了一些,至少,这个人还是有良心的。 只是他不知道如今能不能让贺以念知道对方的下落,迟疑着,最终只答了一句,“尊上说,凤凰将要出关了,若你有空,可在殿里候着她,她或许想见你。” 这就是不能见沈寒谦了。 贺以念失落的转身要走,但是脑海里却对干邑方才的说辞产生了怀疑,刚化形的妖精为祸人界,这事怎么也轮不到沈寒谦来管,而且对方最近满脑子举事,巴不得局势再混乱一些才好...... 思绪到这里猛地停住,他哪里是去解决纠纷了,分明就是去谋事了!所以才不见她! 想到系统给自己下达的任务,贺以念只觉得头皮发麻。 当即也不再管干邑说的话,直接取出传讯法宝注入妖力。 这是她醒来之后沈寒谦给她的,他说,无论何时,只要她想找他,便用将自己的妖力注入这个传讯法宝里、 不一会儿,对面的虚空就出现了沈寒谦的脸,眉目俊美,只是此时的他神色冰冷,那一双眼仿佛古井寒潭,淡淡看来就让人抬不起头,可是又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眼。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只得一句,“尊上何时回来?” 沈寒谦站在溯未镜前,看着镜子里“贺以念”对墨玖献殷勤的模样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她的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爱慕,而在他的记忆里,这个人对他永远都是阿谀奉承,只剩下虚伪的敷衍。 她的整颗心,都给了别人。 而今天在冥界听到的话便渐渐的让他无法反驳了,她真的是对方派到自己身边来的,她对他从来都没有真心。 可是,明明给她生命的人是自己,陪伴她数千年的人也是自己,为什么到最后,却不是他了呢。 这些念头就像雪花一样一片一片滚做雪球,越滚越大,一道红光自他眼里闪过,带着暴戾的血腥,转瞬即逝。只是那心里的暴躁却没有平息,好像有什么在叫嚣着要挣扎出来...... 虽然明知道她身上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但是他还是会忍不住怨恨,忍不住愤怒。 忍不住,有那么一些痛楚。 因为是这个人,所以哪怕后来她化身成阿九在自己身边,与从前没了半点儿相似,他也莫名的就将她留了下来,并且那样信任着她。直到后来,忍不住再次被她吸引。 这些情绪慢慢的酝酿着,最后,统统变成杀意。 沈寒谦的这些心理活动贺以念一概不知,她认真的看向那人的虚像,等着他的答案。 好久,他才将视线从一个地方收回来,避开她的注视,回了句,“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以念总觉得此时此刻的沈寒谦很奇怪。 原剧情里的妖神大战并不是沈寒谦主导的,当时他深爱着女主,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让她伤心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自己破坏了男女主的感情发展,所以导致男二黑化报社? “宿主,你现在好歹也有四十多的好感度了,自信一点,或许你也可以像女主一样,在男二举事前用爱感化他,让他主动放弃呢?”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可别小瞧这四十点的好感度哦。” 贺以念想说,女主和他是对立面,自己目前的身份来说和他是统一战线,用哪门子爱感化他让他为了自己息战? 陡然间,她想起来在原文中,后来阿九是回到了墨玖身边的,这也才有了后来为了和女主争夺男主,做出许多炮灰行为的机会。 难道,现在要她自曝身份,回到墨玖的身边?这样,也就是和男二处在对立面了,只是她没有信心,男二会因为那四十多的好感度对她怜惜至此。 原文里妖神大战万妖界败得很惨,很多修为高的妖都殒命了,导致后来的数万年都没能恢复过来。但是如果现在是沈寒谦主导的话,又另当别论,毕竟如今神族的情况也并不算好,冥界与神界同气连枝,如今冥界封印松动,冥界镇压的数千万魂灵都将冲出冥界。 在这样焦头烂额的情况下被沈寒谦带妖打一波,结果还真是不好说。 她当初写这本书就是单纯的一本玛丽苏师徒仙侠文,哪里会知道自己穿进来之后发现这个世界原来这么复杂? 第一百一十三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沈寒谦很快就回来了,在贺以念面前一点儿端倪都没有露出来,让她渐渐的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些怀疑都是错觉。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都是风平浪静的,但是每一次贺以念想去找对方,一定会被推拒。 久而久之,她就知道了,沈寒谦这是在躲着她呢,比她刚来的时候委婉多了,不动声色的躲着她。 但是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在忙些什么,直到她接到墨玖召她回太阿山的消息,她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沈寒谦一直在背地里部署着,哪怕没有她通风报信,神界也已经察觉了。 消息被阅后自动消失,化作金粉消散在空气中,只是贺以念的心情却沉重起来,她不想、也不愿离开万妖界去太阿山,这无疑是在沈寒谦的心上插一把刀。 系统和曲婼儿说过的话反反复复在心里翻涌,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是因为这种目的靠近他的,会怎么想? 毕竟那四十多的好感度不是说笑的,任谁被一个自己颇有好感度的人背叛,都不会好受吧?哪怕这份好感还没来得及变成生死相许。 她扯了扯嘴角,决定去找沈寒谦。 沈寒谦正在大殿里处理公务,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在部署妖神大战。 看见她来,对方很显然愣了一下,继而又露出惯常笑盈盈的模样,“阿九啊,莫不是一日不见就思念本尊了?” 以前沈寒谦也总是这样自恋又骚话连篇,但是今天贺以念却顺着对方的话点了点头,走到他旁边,将手里的食盒子放下,“我先前在人界的时候看到凡人都爱做饭吃,觉得很是美味,便做来让尊上尝尝。做妖嘛,就要及时行乐,尊上吃了我的东西可要记得我的好啊。” 贺以念学着阿九的样子,把话说得讨好又不忘邀功,说话间主动的将食盒子打开,沈寒谦原本不想吃,但是对方打开盖子之后,一股熟悉的香味钻进鼻子里。 沈寒谦心尖一颤,忍不住去看她,心里有一些小小的欣喜,更多的却是悲哀。 哪怕在听到那些话之后,哪怕知道她是有目的的来接近自己,只要她一对自己示好,他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欢喜。他心里猜测着,或许她有那么一点点记得自己呢? 可是,如果她的这点儿好也是精心设计的,他又该如何? 那人眉眼间不见半点儿他想看到的神色,喉头艰难的吞咽了几下,他还是低声笑,“这些凡人的东西,你倒是很喜欢。”一如既往的喜欢。 这些食物,她从前也会为自己做。 沈寒谦压下心思,似是不经意的问道,“这些你是在何时学会的?” 食盒子里不过是一些家常小炒菜,她上一世还是林念念的时候无聊就会跟着厨房的厨娘学做菜,后来偶尔会做给她的沈夫子吃,虽然已经不记得当时的心情了,但是她却是可以肯定,当时自己一定是心甘情愿的,情愿为那个人洗手作羹汤。 只不过这种话当然是不能说的,于是她两眼一眯,露出精明的样子来,“前些日子趁尊上不注意,去人界逛的时候学会的。” 她自当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却不见,沈寒谦在听见这话之后眼里骤然灭了的光。 “尊上不尝尝吗?” 女子跪坐在自己对面,把餐具摆好,殷切的看过来,明明算不得多么出色的容颜,甚至有些平庸,但是沈寒谦还是沉溺在这一眼的温柔中,一低头,一抬眼,就让人无法自拔。 一如记忆里那样,温柔得让人如沐春风,仿佛四月的春水流过心间,让人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沈寒谦吃完了那顿饭,在贺以念起身要走的时候忽然拉住了她。 一站一坐,沈寒谦仰视着她,“往后,还要做给我吃。” 哪怕他坐着,在气势上似乎矮了一截,但是那话却霸道。眼里隐隐约约的狠戾与压迫让贺以念心头一悸,不由自主的就点了头。 等离开了对方的视线她才喊系统,“为什么我总觉得男二好像不对劲啊,他那个样子,似乎是快入魔了。” 系统看起来有些沉重,“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吧,好消息给自己垫垫底,万一坏消息太坏?了还对好消息抱着希望,不那么容易被气死。” “宿主你的想法可真别致,但是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 “说吧,我做好准备了。”贺以念深吸一口气,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坏消息就是男二确实已经开始入魔了,不是似乎。好消息就是,好感度又涨了,现在是四十六。” 一次性直接把两个消息全都爆出来了,贺以念沉默下来,低着头。 系统迟疑着安慰,“宿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语气听起来比较平缓,系统放下心来,看来它的宿主内心还是很强大的。“但是男二有事!他走火入魔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要你何用?辣鸡系统!” 突如其来的怒吼差点没把系统吓得崩溃,哆嗦了一下才弱弱道,“明明是你让男二的执念越来越深导致走火入魔的,管我什么事?” 贺以念想过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没想过会和自己有关,现在猛然间被提及,心里那股火和气焰一下子就消下去了。 在系统以为她会反省自己的时候,对方忽然有些娇羞,“原来我的魅力这么大吗?都能让男二为了我走火入魔!” 想让一个自恋的女人醒悟,除非让她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于是系统毫不犹豫的在贺以念的脑海里投射出了她现在的模样。 一人一系统一下子就吵开了,谁也不让谁。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冥界的忘川河水忽然翻涌起来,就像煮沸了一样,咕嘟咕嘟的冒着泡,伴随着一阵阵凄厉的哭嚎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忘川河这道屏障。 整个冥界都为之晃动起来。这样的异况足足持续了五日。 天界派来的神君一个个面色凝重,在拜别冥王之后朝着太阿山去了,为今之计,只能求助于太阿仙山仙主墨玖,天帝将此事交予他们,便是将这天下苍生也交到了他们手中。 但是如今冥界的封印波动,再也无法镇压忘川河下的数千万厉魂了。 当初共同封印那些厉魂的上古神里如今只剩下墨玖了,他们能求的也只有这位。 他们一路朝太阿山飞去,远远便看见太阿山周围灵力波动极大,妖气冲天,护山阵法已经开启,看样子,是有人硬闯太阿山。 那几位神君心道不好,又加快了速度。 第一百一十四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被攻打的不止太阿山,各座仙山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骚扰,看起来是小打小闹,但是也委实烦人。偏偏他们预谋已久,滑得像泥鳅,只能被对方骚扰得不胜其烦。 战况就这样僵持了一个月,天界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派兵和妖界对上。 这一开战,便和先前的小打小闹大不相同了,战争残酷,死伤无数。 贺以念站在太阿山的山门处俯瞰着底下打做一团的妖和仙,忍不住叹息,系统也忍不住叹息,一人一系统就跟比赛似的,此起彼伏的叹息声没有停止。 她是被墨玖强行召回来的,妖神战一触即发,他自然不可能把贺以念还留在万妖界,在他还不知道她和沈寒谦生出了这许多羁绊之前。 妖神战之后贺以念就更加看不见沈寒谦了,只不过关于他的消息却是怎么也止不住,频频闯入耳朵里。 天界派兵之后,大战又持续了三个月,最先沉不住气的是瀛洲岛岛主,他派人来向墨玖求救,如今众仙山唯有太阿山毫发无损,虽有些小打小闹,但是与他们一比较,似乎就算不得是在大战了。 他们揣测着,若非太阿山太强,就是万妖界也忌惮着墨玖这位洪荒时期留下来的神。于是,瀛洲岛的人便求上门了。 贺以念既不参战,也不关注外界,没有比较,自然就不知道战况如何,只知道太阿山也是日日被攻的。 瀛洲岛的人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因为护山大阵开启了,但是奇怪的是外面的妖并不趁机闯进来。当时她还和系统一起嘲笑瀛洲岛的人被沈寒谦的人打得喵喵叫,都来告状了,实在是没用。 但是不知道瀛洲岛的人跟墨玖说了什么,不久后,他居然亲自找到贺以念,说她在万妖界那么多年,对万妖界不说了如指掌,一些克制之法应当是知道的,希望她能提供一些法子,让瀛洲岛能免受灾难。 彼时贺以念正在梳理故事往后的剧情,听完墨玖的话之后心里忽然生出一些荒谬的感觉,说不上多难过,但是失望还是有的,毕竟这是自己亲手写出来的角色。 于是她停下手中写写画画的笔一抬眸,看着他。 墨玖活了上万年,向来是没多少情绪的,但是此时贺以念这样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些失望叫他没来由的有些难受。 “莫说我不知道克制之法,就算我知道,也不应当告诉你们。”贺以念垂下眸去,似乎是因为想到那个人,声音也不由自主轻了些,“对你们来说,他是恶贯满盈的妖,是杀之而后快的敌人,可是他对我从来都是很好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对我这么好,更何况,他除了是你们的敌人,做过什么恶事呢?你要我如何站到他的对立面去与你们同仇敌忾?仙主,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这一番话算不得多么荡气回肠,但是让人觉得好像就该是这样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似乎为了强调一遍,贺以念又低低说了一句,“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墨玖说出那番话的一瞬间,她想起的是万妖界集市的那些小妖精们,一个个都热忱善良,与人界的凡人没有什么区别,也会为了爱慕的人羞红脸,也会为了兄弟义气为对方出气,他们也有自己的规矩,哪怕是沈寒谦也遵循着这些规矩。 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从脑海里划过的时候,她是有那么一些难受和愧疚的。 墨玖半晌没说话,到底是自己笔下的人物,贺以念一下子就猜透了对方的心理,“若仙主为难,便由我去同瀛洲岛的各位仙君说吧。” 说吧,便自主自发的起身朝大殿走去。 大殿上气氛肃穆,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整整坐了两列,贺以念倒吸了一口气,想不到阵势还挺大。 她一进去,什么也不说,先鞠了个躬,把态度摆的端正。心里却是一直和系统吐槽,“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朝着自己的孩子们鞠躬,妈妈把他们写出来,就是为了这样为难妈妈吗?” 系统没说话。 贺以念这一番举动并没有激起半点儿水花,那些人无声打量着她,在等她先说话。同时,贺以念也在观察那些人。 忽然,她觉得右手边第三个人有些眼熟,那人一身战袍,长得不高,嘴角下垂,看起来便不是个好相与的。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这是谁,脑海里忽然出现一张人物卡牌,把人物的生平写得很清楚。 不知道系统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贺以念倒是被人物卡牌上的名字吸引住了,不一神君,这个人! 她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当初剔了沈寒谦龙骨的人,他为了修仙,处心积虑的接近少年沈寒谦,在获得对方的信任之后剃了他的龙骨,后来也确实因此飞升了,并且在短短三百年内坐到了如今的位置。 一时间好像所有的问题都揭开了,也知道为什么瀛洲岛会被打得这么惨了。 贺以念除了心疼沈寒谦之外,对于瀛洲岛的这些人只想说一句,罪有应得。 为了飞升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便是他们的道吗? 那如今沈寒谦做的又有什么错呢?受到了伤害的人开始反击了,就因为他比对方强,就要被指责?怎么会有这种歪理呢?明明,他才是那个受害者啊。 或许在他们认为,受了伤害只能忍着,否则便是天大的不对。 就在那一刻,贺以念所有想要解释的心情都没有了,所有想要同他们虚与委蛇的耐心都没有了。站直了身子,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对这群人鞠躬。 这些人虽然是她创造出来的,但是大多数人只是她给了个名字,连人设都没有。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完整的人格,只是,这些都和贺以念没有关系,所以并不妨碍她讨厌那些人。 在场的各个是人精,又各个盯着贺以念瞧,她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能逃过那些人的眼睛。 于是,不一神君转眸看向她,嘴角带了点儿温和的笑,“小友可是见过本君?” 第一百一十五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贺以念心想,何止是见过啊,你那些肮脏的龌龊的心思我一清二楚。 懒得再纠缠下去,甚至连狠话都没放,此时此刻,她只想快点儿见到沈寒谦。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就让这些傻逼都去死吧。 “宿主想法危险,请及时停止你的危险想象。” “我倒是想啊,我现在只是个废物,我除了bb两句,什么也做不了。” 系统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便也就不把贺以念那些危险的想法当做一回事了。 她一路闯下山,冲出了护山结界的时候山上的众人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奇奇怪怪的人下山了。 因为对方的容貌实在是太平庸了,所以,此时竟没人想得起她的模样。 倒是墨玖皱了皱眉,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从前那个人满心满眼里都是他,只要是他说的,一定会去做,只要是能让他高兴的事情,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愿意的。 这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那样炽热,和婼儿相比起来有些不逞多让,可是如今这个人居然也学会了拒绝他。 墨玖说不清楚此时此刻心里的感受是什么,到底是遗憾没能得到克制之法还是遗憾那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再也没有笑意了。 贺以念下了山之后直接抓起一只小妖问情况,但是好巧不巧,她抓的不是别人,正是兔子精的心上人青蛇君。 青蛇君悠闲的躺在树干上,时不时指挥着他们骚扰一下这里,逗弄一下那里刚出来的童子。 贺以念愣了一下,心里有些高兴,“青蛇君,怎么是你在这里啊,尊上呢?” 青蛇君自然也是认识贺以念的,他嘴里叼着根草,二郎腿翘得十分嚣张,“阿九?你不在尊上身边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他说着一顿,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嫌弃那瀛洲岛凶险,偷偷开溜了!你这也太......”想了很久他也没想出个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以前阿九的猥琐行为,最终只是认真道,“你这样贪生怕死不适合跟着尊上,总是一遇到危险就跑得比谁都快,遇上你,算尊上倒霉!” 贺以念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那怎样的才配跟在尊上身边?” “我啊!”青蛇君半个身子都翘起来了,“自然是我这种骁勇善战,忠心耿耿的妖啊!”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若是用你的脸皮去帮尊上挡挡攻击,确实是顶好的盾牌。” 两妖吵得不可开交,系统目瞪口呆,“你们妖之间竞争这么激烈吗?一个个上赶着给人当小弟,能不能有点儿追求?” 贺以念早就从对方口中得到了消息,知道沈寒谦在瀛洲岛,当即也不再多耽搁,把青蛇君奚落一番之后立即开溜。 瀛洲岛离太阿山其实有些远,贺以念飞了大半天才看见瀛洲岛。 那座岛屿浮在海面上,看起来颇有那么些仙气缭绕,只是在岛的外围不远处,妖气冲天, 与之一比,那点儿仙气缭绕的缥缈感觉便全消散了。 贺以念方向一转,朝着妖气最盛的地方飞去。 除了瀛洲岛,岛外是一大片荒芜,黄沙漫漫,嶙峋怪石,颇有点儿大漠孤烟的意境,但是不知为何,越靠近便越觉得热,温度奇高,甚至冒着腾腾蒸汽。 肉眼可见有一队一队的妖兵在附近巡逻,而一处较大的洞穴外却没有一个人,所有人都离得很远,不敢靠近。 并且那附近十分诡异,像是有个阵法。贺以念皱了皱眉,在里洞穴最近的地方停下来,拉住一个小妖,“尊上可是在那个洞里?” 贺以念出太阿山之后就变回了阿九的模样,所有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妖兵阻拦。那小妖认识阿九,听她问话,便老老实实的点点头,“但是尊上说了,今日谁也不许靠近。” 心中念头一闪而逝,贺以念掐指一算,果然,今日又是满月,月圆之夜沈寒谦会化为原形。 一想到先前几个月甚至昏迷的那十年所有的月圆之夜都是他一个人撑过去的,贺以念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些难受的情绪来。 再也不顾那小妖在身后如何呼喊,直接朝洞口飞去。 那洞口附近确实是有阵法,贺以念在十丈开外就再也无法靠近了,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她的去路。 “尊上,是我。” 她知道这个时候沈寒谦必定是还有意识的,或许只是在里面打坐修养。这些年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这个破绽,沈寒谦是很少出现在人前的,所以他时不时的把自己关在里面不让任何人靠近也没谁觉得奇怪。 喊了一声之后,洞里没有任何动静。 贺以念心道对方或许是没听见,于是又喊了一句,这一次带了妖里一路送进去。 但是对方依然没有回应。 她也不气馁,便一直在洞外喊着。 实际上贺以念喊第一声的时候沈寒谦就已经听见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便如何以不肯应了。 但是那个人并没有离开,反倒是一直在洞外喊着,他索性就靠在洞口离她最近的地方,对方喊一声,他便应一声,但是这些声音贺以念全都听不见。 要不是系统说好感度又涨了三点,贺以念会以为对方真的没听见。 “系统,你说这男人什么意思?明明听见了又不理我,但是却背地里偷偷涨好感度,这是什么毛病?” 到最后,贺以念被沈寒谦的骚操作气乐了,干脆也盘腿坐在地上不再喊他了。 她一停下来,沈寒谦便有些坐不住了,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外面真的没声音了,他刷的一声站起来,把自己的神识放出去,看到贺以念好好的在那儿坐着,这才放下心来。 自他神识一出来,贺以念就察觉了,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来,觉得这人傲娇的样子意外的有点儿戳人,只是还是觉得有点儿气人。 知道沈寒谦一直在关注自己,贺以念就开始对他说话,絮絮叨叨说很多琐事。说她被冷落之后的心情,同时也把自己莫名被冷落的疑惑表达了出来。 说到这里,在山洞里坐着的沈寒谦身体微微一僵,又想起了那时在冥界听见的话。 其实那时候他是想问一问的,问问她是不是真的,但是又胆怯了,总想着只要不问,还可以给自己留一点儿念想。 直到后来,他找到了当年那个人,剔了他的龙骨,做尽了恶事的人如今受着人间的香火供奉,什么天道轮回,都是假的。 后来心中的杂念越发多起来,对当年那件事的恨,对贺以念的执念,渐渐的有了入魔的趋势,便不肯再见她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师父,别这样 那一整晚沈寒谦都没有回应贺以念,但是她只是坐在洞外却觉得莫名的心安。 这个人在她被欺负的时候替她出气,在她危难时替她遮风挡雨,会同她耍嘴皮子,她不高兴了也会及时察觉,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像他这样不问是非,毫无原则的护着她。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她隐隐听见龙吟,低低的声音就盘旋在耳边,仿佛在向她倾诉。 贺以念忽然觉得哪怕此时寒意飒飒,心里却是极熨帖的。自她到太阿山便从来没有过这样安心的时刻。 她闭着眼睛开始打坐,周边都安静下来,只有呼呼的风声。 在这寂静中,却好像蛰伏了什么,即将爆发。 “轰——” 忽然,天边传来一声巨响,巨大的火光把这一片照耀得通明,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接着,便是更多的流光划过,纷纷落在这片土地上。 流光是从瀛洲岛内传来的,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那流光落在地上纷纷化作火光,将地面炸出一个个深坑来。 接着,瀛洲岛内无数弟子化作几队打了出来,因着来得突然,起初招架的时候有些吃力溃散,但是沈寒谦把大部分的兵里都放在了这里,于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与对方缠斗在一起。 潜伏在此处的妖兵全部呐喊着扑上去厮杀,一时间,整片天地间全是肃杀之意。不过顷刻间,便已经有无数的尸体倒下,那些厮杀在一起的人踏着这些尸骨,越发癫狂起来。 没有人发现,那些倒下的尸骸里涌出一股股黑气,纷纷朝着沈寒谦所在的山洞里去。 贺以念远远看着,耳边是忽然有些急躁起来的龙吟,隐隐还夹杂着一些痛苦之意,她想,沈寒谦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对方早不打晚不打,偏偏挑在这个时间来打,未免过于蹊跷了些。 底下厮杀得激烈,贺以念却发现,沈寒谦所在之处波动异常,整个阵法范围内的土地都在震动起来,龙吟声也渐渐压制不住了,痛苦的龙吟传到贺以念的耳朵里,也突破结界传到了战火胶着处。 这一声龙吟来得突然,几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一阵,抬头朝这边看过来,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道声音郎朗传来,“果然是在此处!” “孽畜,休要再猖狂!” 话音落时,贺以念看见一道人影翩然而至,手中一杆长枪,玉冠束发,眼角高高吊起,戾气横生。 不一神君。 是他。 他听见龙吟声之后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找了这么多年,原来这个畜生藏在了万妖界,还成了妖界至尊,难怪他遍寻三界都无果。 如今,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因着这狂喜的心情,一时间忽略了守在结界外的贺以念,一杆长枪一挑便要去破了那结界,生擒白龙。 如今冥界已经摇摇欲坠,被镇压在冥界的那些亡灵随时会窜出来,但若是能因这真龙之驱为容器来装了这些怨气和冤魂,那是再好不过。 真龙本就是至纯至洁的上古神物,正好是这些邪祟之物的死对头,相生相克。 平日里他们没有办法抓住他,但是今日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又有入魔征兆,如今诱以大战,战场上死伤无数,那些怨念和亡灵便会在这个时候让它本就不牢固的神魂越发脆弱,在这种情况下再要拿下白龙,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初他飞升的手段确实不太光彩,但是谁又会在意这个,只要今日他生擒了这孽畜,用他来作为容齐重新镇压住那些亡灵,便没有人会再提半句他的不是。 想到这些,不一的眼神便有些疯狂起来。 却不料,长枪在碰到结界前被挡了回来,他抬眼一看,正是先前在大殿上那人。 他本是恼怒的,看见是贺以念,竟是慢慢笑开了,启唇缓缓道,“说起来还要多谢这位小友告知本君克制之法,今日若事成,小友乃大功一件啊。” 贺以念被他说的有些怔愣,脸色十分难看,目光冰冷。 知道她没听懂,不一神君颇有些体贴的替她解惑,“今日大殿上虽只一面,但是小友怕是不知,本君最擅长的便是搜神术。” 听得这话,贺以念神色一凛,瞳孔骤缩,像是被惊到了。 不一神君就更高兴了,“况且,我身上长着的,可是他的龙骨。” 他这样说的时候抬起手来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贺以念脑子里嗡的一声,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害了沈寒谦的居然还是她。 “宿主,这是主线剧情,主线剧情不可逆。” 系统的声音骤然响起的时候贺以念居然觉得有点儿亲切,耳边全是厮杀呐喊声,垂眸看去,尸山血海,让她几欲作呕,系统冰冷的声音帮她找回了一点儿理智。 主线剧情不可逆,当初阿九确实是背叛了沈寒谦,或者说,她对墨玖忠心耿耿,本就是安插在沈寒谦身边的尖细,没有什么背叛不背叛一说。 她穿越过来之后就很少对墨玖传达沈寒谦的近况了,但是从先前开始就一直有征兆,哪怕她不说,主线剧情还是会被推动,只是她没有注意而已。 所以,如今她还是被迫背叛了阿九。 心知对方已经知晓了沈寒谦的所以底细,贺以念越发清楚,如今自己就是沈寒谦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她倒下了,里面那个人就真的完了。 不一神君的长枪直指贺以念的面首,但是她却丝毫不惧,手中掐诀,瞬息间消失,不见了踪影。 忽而,那消失的人又在背后出现,祭出手中兵器,直直朝着不一神君的背后打去,接着又一晃消失。 如此往复几次之后,对方已经摸清楚了她的路数,在她还未出手之前直接将她从虚空里揪出来。 贺以念擅长的本就是逃匿之术,和人面对面的打那就只有挨打的份,也就只有往日里沈寒谦带着她去找回场子的时候会把人打得半残丢到她面前让她出气。 第一百一十七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几个回合下来,贺以念已经全然撑不住了,一口鲜血吐出来,与此同时,山洞里的龙吟越发激烈起来,像是发了狂要挣脱什么。 不一神君一枪将贺以念挑开之后转身便去破结界,沈寒谦此时极其虚弱,结界自然也是不堪一击。 不过是一枪,那结界便如易碎的泡沫一样碎开来。那个手执长枪的神君便如游龙一般直抵山洞深处。 结界被迫之后,战场上的怨气怨灵更是像被什么吸引了一样疯狂往那个山洞那边卷去,一时间天地变色,整个瀛洲岛上空乌云蔽日,电闪雷鸣。 厮杀越激烈,被卷入山洞里的黑气便越发磅礴起来,最后竟像漩涡一样席卷着涌入山洞。 而那里面原本还带着痛苦的龙吟渐渐就变了味道,有些狰狞起来,声音传出来令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头疼欲裂。 不一神君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但是等他想要退出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黑暗中两道血光闪过,那盘旋在地上的白龙缓缓睁开了眼睛,那银色的鳞片此时也都染了嫣红的血色,血色压边,带了骇人的杀意和滔天的怨气。 对着他一口咬来,速度之快,哪怕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逃开,也被对方咬下了一条手臂,断臂处鲜血淋淋。 他死也没想到,自己倾尽瀛洲岛弟子杀出来的不是被怨气所伤的残龙,而是被养出来的一条邪龙。 会要了他命的邪龙! 那白龙方一出洞,便风云变色,巨大的一条龙游走在空中,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白龙咬了不一神君一条手臂之后又飞快的落到贺以念的身边,巨大的龙身将她盘旋在中间,低低的龙吟声一如从前无数次,那个容貌昳丽,眉目却清冷的男子伸出手来对她说,“谁欺负你了,本尊带你去找回场子。” 贺以念被击落在地,五脏肺腑都在疼,闻得龙吟,便伸手去抱他,脑袋在它的身体上轻轻蹭着,似乎感受不到那滔天的威压。 原本也并不觉得多疼,可是被保护在龙身中央的时候才恍然察觉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竟有些难以承受。 在这种场合下还能得对方这样相互,眼眶忽然无法控制的变得滚烫起来,泪水涟涟洒落。 到此时,不一神君才恍然察觉过来,先前和白龙只是一直在挣扎,直到他动了这个女人,他才发了狂似的直接入魔。 白龙将贺以念没有半丝空隙的保护在中间,对着对面的不一神君嘶声厉吼,龙的威压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尤其还是一只入了魔的龙。 它的眼睛已经逐渐变得恍惚起来,里面的清明渐渐流逝,龙鳞上的红色血纹路也越发妖冶骇人起来,似乎是倒下的那些尸体连带着鲜血全都在它的身上得以重现。 就在这时,天上的闪电忽然全都集结在一起,然后哄得一声朝着白龙劈下去。 白龙不是躲不开,但是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将龙身盘起来,把躺在中间的那个人好好的护起来。 不一神君迅速抬头,云层之上,露出两张脸来,半丝表情也无,继续操控着雷电朝白龙劈去。雷电劈在龙身上,很快就将它劈得焦黑,无数的电流在它的身体上游走。 贺以念被它困在中间,又惊又心疼,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推他,“走啊!尊上,走啊!” 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在这呐喊厮杀声中声音不算大,但是她一发出声音,那白龙就将她护的更稳一些,抗拒的意思很明显。 主要是,它的神志已经渐渐流逝,它不知道自己还能护住她多久。 贺以念喊了半天都没有动静,已经有些绝望了,嘶哑的声音最后祈求着,“沈寒谦,快走吧,别管我了。” 说完这一句,便嚎啕出声。 所有的愧疚,亏欠和悔恨纷纷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她明明对他算不得好,为什么这个人要对她这么好呢? 贺以念百思不得其解,却觉得这一刻,心是痛极的,好像有一些被遗忘的感情也渐渐有了复苏的痕迹,有些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先前她讨好沈寒谦的时候心中其实没有多少波澜,无非是在看见对方那副好容貌的时候心中会有一些波澜,在系统告知她任务的时候不得不对对方表现出亲近和讨好,可要真的说有多喜欢,是没有的。 毕竟上一个世界的感情她真的已经记得不那么清楚了,所有的事情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失在记忆里,哪怕她清楚的知道当初自己是很喜欢上一个世界的沈寒谦的,却也已经完全记不起自己为什么喜欢对方了,也完全不记得自己喜欢对方时的那种感觉。 所以这个世界的沈寒谦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需要攻略的对象,只不过这个攻略对象长得好看了点,这个长得好看的人还对她护短了些。 起初是这样的,在后来的日积月累中她把所有的心动全都积攒下来了,在如今这一刻全部迸发。 何至于此? 何至于将自己的命都交给她? 不应当的,不值得的。 贺以念嚎啕哭着,求着让沈寒谦赶紧离开,但是她自己也清楚,一旦沈寒谦离开,她是决计承受不住这天雷会被劈成灰的。 她知道,沈寒谦也知道。 它足足为她扛了半夜的天雷,他们所在之处无人敢靠近,天雷将那一出辟出了巨坑,周围电光闪烁。 白龙银色的龙鳞上已经是一层焦黑了,但是它佁然不动,还是安稳的护着躺在中间的那个女子。 在这僵持中,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天光乍破的那一瞬间,贺以念不自觉的松了口气,沈寒谦终于可以不受禁锢了。 等那光辉照下来,一道震耳欲聋的龙吟响彻在这天地间,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他们以为被天雷劈了半夜怎么也该半死了,但是那白龙像是半点儿事也没有的样子。 所有人都痛苦的捂住耳朵,面色苍白。 便是在这时,电光之中走出来一个绯衣青年,容貌绝色,眉间一道银色银蛇纹路添了许多清冷的气质,怀里抱着一个女子。 他广袖翻飞,身后墨发无风自舞,周身环绕着道道闪电,嘲讽的笑开,“这样便像杀死本尊?你们未免太天真了些。” 那声音自天地间传来,令人忍不住战栗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沈寒谦出现之后,战局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胜负似乎已经有了定论。 他的手朝着虚空一抓,躲在云层之中操控雷电的那两个人便被凭空抓出来,接着,那两个人狼狈的摔在了地上,躺在断了一条手臂的不一神君旁边。 几人脸色都不好看,互相对视间,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惶恐和屈辱。 其余人依旧战得如火如荼,贺以念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了。 沈寒谦眼里黑红亮色交替着出现,显然是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拼着最后的清明将贺以念安置在自己先前待过的山洞里,又在山洞附近布下重重结界。 做完这一切,一个阵法突然出现在贺以念的脚下,阵法繁复精妙,并非常人所能破。 等那个阵法完成之后,地面开始抖动起来,不消一会儿,那个山洞就塌陷进去,消失在众人眼前。 不一神君三人回头,看见沈寒谦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了,周身华光暴涨,手臂一展,一柄长剑落入掌心,剑刃上寒芒渗人。 他们被沈寒谦伤得动弹不得,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执剑而来,恐惧的双手双脚并用着往后退去。 但是沈寒谦哪里会给他们机会,飞身一扑,已是一剑递到近前,直接把不一神君捅了个对穿,却又不直接杀了他,专挑身体要处捅去。 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人如今目眦欲裂,痛得大吼出声。 那些血光印在沈寒谦的眼里,越发刺激得他体内戾气沸腾,所有那些控制不住的恶意纷纷涌出。 于是,他不再逗着对方玩,一脚把人踹的翻了过来,剑刃划过他的皮肉,从他的脊柱里挖出龙骨。龙骨嵌在对方的脊柱里,盈盈散发出金光,在皮肉被削开之后有了些想要自发脱离的迹象。 沈寒谦弯下腰去,素白修长的手指探入血肉,把那截龙骨硬生生的挖出来,然后又一寸一寸按进自己的背后。那鲜红的颜色染红了他素白的手掌。 挖龙骨的时候,不一神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一双眼睛因为痛苦直接流出鲜血来。 但是这一切沈寒谦都视若无睹,挖了龙骨之后目光转向了已经爬出几步远的两人身前。 他垂眸看向那两个人,他们已经被这一切变故吓傻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有恐惧越发浓郁的萦绕在心头。 然而也就是在这瞬间,忽然一道华光猛地冲了出来,将这二人护在华光之内,随后,一个白衣玉冠的男子凭空出现在了虚空之上。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唯有胸襟前那一抹血色是浑身上下唯一的颜色。 “墨玖仙主!”来人出现,那二人显得极其激动,大喊出声之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沈寒谦的剑只是片刻的停顿,接着是比先前还要凌厉的气势攻击过去,他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还是强撑着要救这二人。 头顶上是乌云密布,远处隐隐有凤唳传来,那声音尖锐又痛苦,仿佛正在遭受着嫉妒残忍的对待。 周边的黑气不断的朝那边涌过去,就连雷电也朝着那边劈过去,仿佛正在遭受天劫。 正在与沈寒谦交手的墨玖脸色一白,心不断的下沉,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便被对方一剑挑了下去,在身上出现一道血痕。 墨玖被一剑挑落之后还未来得及喘口气,耳边猛地传来一阵龙吟,接着,那巨龙咆哮着朝黑气涌过去的方向飞去。 他疲惫的闭上双眼,耳边的一切声音慢慢远去,忽然觉得悲戚起来,这三道六界,终究还是乱了。 来之前他去了一趟冥界,也不知道自己加固的封印还能撑多久。 冥界的所有冤魂都在暴动,他耗尽了灵气才勉强压制住,如今,除了那一龙一凤,或许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另一边,白龙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神志,一面飞,一面朝地面上吐着火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他的身躯虽然庞大,却十分灵活,避开了沿途所有的追击。 等到了那黑气聚集的涌入口时众人才发现,竟然是冥界的入口。 冥界之事到了如今自然是再也瞒不住的,天界的众仙大多都知道这么一回事,如今一看,各个心中大惊,看着形式,竟是天地间所有的邪气都在往冥界钻,封印本就已经压制不住那冥界的万千冤魂了,如今还有这些邪气,怕是三道要毁啊! 黑气仿佛洪水激流从众人身边冲过,朝着那冥界入口涌入进去,周边山崩地裂,地动山摇,黑气所过之处无一生机。 接着,那一龙一凤也随着那些黑气涌入冥界。 直到了这一刻,众人才反应过来,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这冥界入口封住!” 接着,所有人便按照那人所说去做,冥界入口处华光暴涨,纯粹的灵力将那入口封住,形成了一个保护球。周边的黑气咆哮着拍打着,冲刷着,在与这些灵力抗衡。 不知道是多久过去,一天,两天,还是十天,冥界入口处的灵力与那些黑气始终在抗衡着,把这黑黢黢的天地间照耀得亮如白昼。 只是那白光渐渐便微弱下去了,黑气却分毫未削弱的架势。 越来越多的仙倒下,就连天地间的灵气也稀薄起来。 等到最后一个人倒下,冥界的入口再次暴露出来,在此处盘旋了多日的黑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如旋风一般狂涌进去。 接着,地上开始大块大块裂开,周边倒下的那些人一个个消融成灰,被卷进黑气中再也看不见踪影。 慢慢的,天地间归于平静,再也没有黑气要涌入冥界,没人看见,冥界入口背后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忘川河里的河水已经干枯了,墨玖设下的封印也已经完全失效,厉鬼铺天盖地而来,朝着那一龙一凤尖叫着扑咬过去。 龙吟凤唳不绝于耳,似是极为痛苦。但是哪怕如此,它们依旧没有动弹,盘旋在阵眼上,镇压这这些冤魂。 第一百一十九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贺以念醒过来的时候周边十分安静,黑黢黢一片,她好像被包裹在一个在一个水晶球里,隔绝了周边的一切。 “系统。”她觉得浑身都在疼,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开始呼唤系统,“我这是在哪里?” 这种浑身都在疼生命流逝的感觉贺以念觉得有点儿熟悉,“我不会是要死了吧?就因为我没拦住男二挑起妖神战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宿主,坚强一点,你还没死。”系统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但是在这个时候对贺以念来说就是天籁。 她在周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生命力,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恐惧。 贺以念很久没回答,系统又忍不住了,“宿主,你还记得自己写的原剧情是什么样子的吗?” 说句老实话,贺以念不太记得了,除了几个情节点还记得,其他的就没多大印象了。 似乎是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系统没有再废话,直接帮她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乍一见光,贺以念还有点儿不习惯。 眼前这世界,满目疮痍,生灵涂炭,显然是已经经历了一场妖神大战了。 她只记得原文里妖神大战是天界赢了,但是现在由沈寒谦主导这一场妖神战,战况似乎格外激烈啊。 “到底是妖界赢了还是天界赢了?” 贺以念皱着眉头很认真的问,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宿主,出现意外了,男二没有了生命征兆。” “什么叫没有了生命征兆?”贺以念暴怒出声,脑子里嗡的一声有点儿发晕,不知道是对系统说还是对自己说,“他不是男二吗?男二怎么会死呢?该死的是我这个炮灰啊!” “宿主你冷静一点儿。”系统莫名的有些害怕了,颤巍巍的解释,“但是任务并没有显示失败,也就是情况或许还有转机。” 系统的话让贺以念稍微稳定了一点情绪。 “我们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宿主不违背人物本身人设的情况下帮助男女主顺利相爱,破除掉那些狗血误会,另外就是让苦恋女主的男二有一个善终,现在男女主主要的矛盾和误会已经解开了,而且任务并没有显示失败,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机会攻略男二完成任务,宿主,你可别忘了,这是一个仙侠世界,复活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事情。” 听着系统的这番话,贺以念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系统说得对,只要任务没有显示失败,他们就还有机会。在仙侠世界里,想改变生死其实很简单。 “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宿主,你知道阿九这具身体的本身是什么吗?” 贺以念被问懵了,她在写阿九这个角色的时候是直接从她去沈寒谦身边做卧底开始的,至于她本来的身份,贺以念当初根本就没有设定!阿九除了有个名字和卧底的身份,什么都没有! 她怎么会知道阿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只在不久前才知道阿九的原形是一块镜子。 系统猜也猜得到贺以念根本不知道,“难怪你是个扑街。” 这话说得十分快,贺以念根本没听清,感叹完之后系统才把方法说出来。 “阿九的原身是一块镜子,这块镜子并不是普通的镜子,而是十世镜,十世镜可以任意回到过去,然后从过去改变命运。” 贺以念瞬间亮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本质上是一块时光任意门,可以回到过去改变沈寒谦的命运?” “可以这么理解。” “那还等什么?开始啊!” 贺以念说完,脑海里就传来滴的一声,紧接着,就是一本书呈现在脑海里,那本书快速的翻动着,随着书本翻动,书页上的字纷纷脱落,进入她的脑海里,迅速的变成她自己的东西。 等到那本书翻完,贺以念也已经明白了回到过去该怎么操作。她闭着眼睛开始念诵口诀,地上一束束光亮起来,把她包围在中间,不多时,周边天旋地转,上空出现一个漩涡,把贺以念吸了进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边是一片白色的光芒,像是在一个涌道里,旁边投影出一幅幅画面,她快速的往前飞去,像是在看一场十五倍速的电影。 “停!” 系统的声音响起得十分突然,贺以念下意识的照做了,然后就发现旁边的影像上出现的那个小少年十分眼熟。 分明就是少年时候的沈寒谦! 那时候的他还是个人界十多岁的孩子的模样,但是已经可以看出漂亮的五官了,脸颊上还有些肉,脸部线条圆润,眼落寒雪,神光清澈。 贺以念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寒谦,完完全全的少年模样,干净又纯粹。 那些画面闪得很快,但是大多数的场景都是他捧着一块镜子在说话。知道了自己真身的贺以念愣了好一会,因为那块镜子就是她自己的本体。 “往后退一步,这个时间线不对。” 系统忽然出声打断了贺以念的思绪,“这个时间点穿越过去没有意义,你往后一步,然后就可以直接跳出去了。” 贺以念抿了抿唇,听话的往后退了一步,在跳下去之前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投在两边的影像。 一地的鲜血就这样映入她的眼帘,贺以念下意识浑身一颤。眼角余光看见的是一个青年拿着匕首将那孩子的背划开,残忍的将手探进去,取出他的龙骨。 她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居然是这一段,沈寒谦被取龙骨那一段。先前写的时候不觉得怎样,但是现在亲眼看见,那冲击力是完全不可相提并论的。 场景一转,贺以念感觉自己掉在了地上,接着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在了她身上,一滴一滴,像是下小雨一样没有停止。 想起自己先前看到的场景,?她忽然有了一种预感,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或许是沈寒谦的血! 她这样一想之下,身体里一道白光冲出来,接着,便化作了人形。 贺以念的心情有些复杂,原来,她竟然是沾了沈寒谦的血才化作人形的。 第一百二十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沈寒谦被取了龙骨之后就被丢在了这荒郊野外,不过,这对贺以念来说反倒是个好处。 她把少年沈寒谦背在背上找到一个隐僻的山洞安置下来,从系统那里讨要了一些药之后赶紧喂给了沈寒谦,接着,就开始为他疗伤。 贺以念现在才刚刚化形,法力微弱,主要还是靠从系统那里要来的药。 不多时,她就觉得有些累了,但是好在沈寒谦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确认附近不会有危险之后,她疲惫的爬到另一边去,靠在墙壁上休息起来。 等沈寒谦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 他一睁开眼睛就察觉附近有人,警惕地屏住呼吸没惊动对方,细细听着对方均匀的呼吸,好久之后才确定对方是熟睡了过去。 晕死过去之前被剥龙骨的记忆纷至沓来,那种深入灵魂的痛楚再次袭来,但是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咬牙忍着。 只是奇怪的是,身上的上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趁着对方在睡觉,偷偷的睁开眼睛去看,忽然就愣住了,并不是剥他龙骨的那个人,而是一个小姑娘。 她似乎极其虚弱,躺在那里睡得很死。 重要的是,她的身上有一种他很熟悉的感觉,仿佛是长久以来一直陪伴在身边的那种熟悉的感觉。 在那种极具压迫性的目光里,贺以念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看见少年沈寒谦近在咫尺的俊脸,以及迅速扣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又怯弱的神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小女孩的眼睛黑白分明,盈盈看过来的时候仿佛含了泪光,沈寒谦不自觉地就松了松手,给了对方说话的机会。 “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贺以念努力扮演好了一个懵懂又软萌的少女形象。 因为先前十世镜和沈寒谦的记忆她只是看到了一些影像,所以干脆装作对先前的事情没有记忆的模样。 但是沈寒谦和十世镜一起那么多年,认出贺以念是自己的十世镜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她看着少年的神情变幻莫测,一声不吭。 少年沈寒谦和后来的妖尊沈寒谦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单纯,胆小,对外界充满了恐惧的同时又渴望着关爱,只要别人给予一点点关爱就能得到他的全身心信任。一颗赤子之心干净得让人完全不忍心欺骗他。 贺以念趁着沈寒谦再次睡过去的时候出去打水,顺便跟系统要了些东西,现在他们俩在这个仙侠世界里简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待宰的羔羊,如果没点儿法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最后在接受了系统安排的一系列刷男二好感度的任务下,贺以念得到了一个储物戒,里面有各种珍奇的药品和逃生用的法宝。 把储物戒里的东西清点了一遍之后贺以念才回去。 她端着系统提供的破碗端着水到沈寒谦面前的时候他已经醒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惶恐的四处打量着,十分急切的模样。 直到看到她端着水进来,沈寒谦才恢复成呆愣的模样,许久后才慢慢道,“原来你没走啊......” 少年尚还有些稚嫩的嗓音里带着点儿哭腔,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完全控制不住。他伸出双手去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最后颤抖着嚎啕大哭起来,“我好疼啊。” 他像是要通过这句话来宣泄什么。 身体上的伤口固然疼,可是更疼的却是心,他那么信任的人,却剥了他的龙骨,一直陪在身边的小镜子也不见了,好不容易有个人救了他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可怜,一觉醒来却不见了。 这种恍若被全世界抛弃的惶恐、茫然、害怕,悲伤像潮水一样无声将他淹没。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样的沈寒谦,贺以念忽然觉得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眼前的小正太泣不成声,却还倔强的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眼泪。 她一把上前将人抱住,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在这里,你别哭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听见这话,沈寒谦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浑身松懈下来,用力的回抱住她,哭得更大声了。 “系统,我觉得,我真不是个人。怎么会这么惨呢?他只会个孩子啊,怎么会遭遇这些呢?那个人怎么下得去手啊!” 系统想说,那个人怎么下得去手你心里没数吗?可是看见她这么伤心的模样,这句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和系统交换道具的任务里包括培养沈寒谦正确的三观,让他心中有爱,这样才不会在后来做出那些事情来。 所以,贺以念只需要不断的对他好,让他感受这世间的温暖和爱就够了。 沈寒谦哭的时候她就一直抱着他,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背,不断的说着,“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会保护你。” 与此同时,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要尽快让沈寒谦知道她就是一直陪伴他的小镜子,这样,他才会更有安全感。 两个人一直在山洞里待了一个多月,沈寒谦的伤口才终于愈合了,这山里猛兽多,是不是还有几个精怪,实在是危险,所以伤好之后他们就打算躲到人界去。 贺以念提前跑到外面去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飞行法器,是一艘船的模样。 等沈寒谦出来,她就告诉对方,这是她这些日子里亲手做的,沈寒谦也没生疑,事实上他从来不发表自己的观点,他平时并不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贺以念对他讲单口相声。 二人上了飞行法器之后不多时就到了人界,他们穿的破破烂烂的,进成衣店买衣服也只会被当做叫花子赶出来,“去去去,叫花子滚一边去,我们不卖衣服给叫花子!” 沈寒谦如今显然怕极了人,别人只要表情一凶他就害怕得浑身发抖,两只手紧紧抓住贺以念的手躲在她身后。 成衣店的丫鬟还在拿着扫帚赶人,贺以念怒火攻心,拽着沈寒谦走到一边,捡起地上的砖头就往那丫鬟脚边砸过去,“你要是不卖,我就打人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贺以念虽然看起来年纪小小的,但是气势却很足,那丫鬟一时之间被怔住了。 趁此机会,贺以念从怀里掏出个金裸子,“带我们进去选几身好衣服。” 本就因先前的事情聚集了一波人来围观,如今这个金裸子拿出来,周边的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丫鬟一时间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却是强颜欢笑着把人往里面请,一边还低声道歉着。 而另一边,掌柜的一看贺以念和沈寒谦进去了,立即着长工去报官,两个小乞丐哪儿来的金子! 当热,也不乏有人起了歹念,暗中盯上了这两个小乞丐。 贺以念哪里不知道自己把金子拿出来会引起怎样的波动?跟着丫鬟进去了之后立即将人放倒,和沈寒谦二人一人换了一身衣服从窗口跳了出去。 等到那边发现人不见了的时候,他们早就跑远了。跑出好几条街之后确定身后没人来追,贺以念才松了口气,一边拉着沈寒谦,一边同他讲些歪理。 “我们做妖呢,最重要的就是大度,虽然那些人瞧不起我们还欺负我们,但是我们穿了他们的衣服就理应把钱留给他们。毕竟,我们是善解人意又友好的好妖。” 沈寒谦不说话,但是那些话却是听进去了的。 这些日子里贺以念经常对他说一些诸如此类的瞎话,满嘴没边儿的夸自己。 贺以念自己也没发现,这些话其实都是平日里沈寒谦对她说的,不知不觉的,就把这些话学了去,并且反过来用来教育少年沈寒谦,莫名的就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二人换了新衣服,贺以念又带着他去河边洗漱一番,等洗干净了脸之后已经和先前判若两人了,哪怕是亲爹亲妈过来也认不出这就是先前那两个小乞丐。 于是梳洗干净之后二人又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贺以念兴致勃勃的逛着街,沈寒谦就乖巧的跟在她身后,不多时就买了一堆的小玩意儿,像是没发现身后跟了人。 正按照系统指示的方向去,等走到一条窄巷子里的时候贺以念忽然拉紧了沈寒谦的手,低声在他耳边叮嘱,“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就拼命的往前跑。” 话音一落,她就把人往前一推,急促的喊一声,“跑!” 紧接着,身后就出现了两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刀扑上来。 “还想跑?”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刀砍过来,很显然是早就盯上了他们,两个小孩子,穿着不凡,还买那么多东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关键是他们跟了这么久也没见有大人出现。 “今天,你们两个一个也别想跑!” 那刀下来的时候贺以念下意识抬手去挡,只听见哐当一声,被砍中的手除了衣服被划破,手是半点儿伤痕也没有。 “系统,这件甲不错呀。” 贺以念听见哐当声有些惊喜,系统得意,“那是当然,我能给你假冒伪劣产品吗?那不可能的啊!一分钱钱一分货,我是一个良心系统。” 而另一边,追过来的两个人心中早就掀起惊涛骇浪。对视一眼之后一齐朝贺以念扑过来。 沈寒谦被贺以念推了一把之后被迫往前冲了几步,一回头就看见那两个彪形大汉将贺以念团团围住。 心里一急,就要往回走。 贺以念原本是想把这两个人吓走,但是看见沈寒谦的那一瞬间忽然有了个主意,先前一直埋在心里的念头此刻再次冒出来。 那两个人本就是依着心里的恐惧才对贺以念挥刀的,看见沈寒谦去而复返,心思电转,其中一人又转头去抓沈寒谦。 刚刚贺以念下意识保护他的姿态可以看出沈寒谦对她来说很重要,如果自己抓住了这个小男孩,或许会有优势。 也就是在这一刻,眼见着手就要抓到小男孩了,本应该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却忽然出现在自己正前方,抬手一挡,他的手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而另一个人的手却是不受控制的举刀劈向贺以念的背,就像是无形中有一只手压着他的手往下砍。 所以那人虽然是举着刀,却面如土色,瞳孔剧缩。 贺以念在刀劈下来的那一瞬间转身抱住沈寒谦扑倒,将少年护在自己的身体下。 眼前骤然失去光线,沈寒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护着自己的少女发出了一声闷哼,接着,就是湿漉漉的液体从她的肩膀、手臂滑向自己,落在他的脖子里,脸上,身体上。 那种熟悉的铁锈的味道让他一下子慌了,想要伸手去推身上的人,却被压得死死的。 连那两个本是来打劫的人是什么时候惊慌失措的逃开的都不知道。 等脚步声彻底从这条小巷子里消失之后贺以念才翻身松开被自己死死压住的沈寒谦。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完全没有法力,除了这副真龙之躯,什么也不知道,也难怪会被人惦记。 贺以念一避开,沈寒谦就看见了对方浑身的血,顿时慌了,扑上去颤抖着喊,“念念......念念......” 这是他第一次喊贺以念的名字,先前她几乎每天都要逗他喊自己,但是沈寒谦从来都不肯开口,没想到第一次开口却是这样的场合。 贺以念一睁开眼就看见沈寒谦红通通的双眼,抬起手去捂她的伤口。 她沉默了一下,莫名的生出一些心虚的愧疚来,偏偏系统还要说风凉话,“宿主,你这样骗一个小孩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会,当然会痛。 后来的阿九也经常故意使用这样的苦肉计来博得沈寒谦的信任。 原来,这个孩子从小就这么单纯,难怪阿九骗他 一骗一个准。 或者说,他明明知道,但是也从来不去揭穿,他宁愿相信,那个人是真的对自己这么好。欺骗自己来汲取一些温暖总比连骗都没人骗要好。 想到这里,贺以念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拉着沈寒谦的手,温柔的瞧着他,慢慢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怎么会有事呢,她当然不会有事,她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变回原形给沈寒谦看看,让他知道自己就是那面镜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做戏做到底,贺以念搭在沈寒谦的肩膀上,指挥着他带自己走到系统指定的那家院子门口。 这座院子很显然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墙壁上生了很多青苔,杂草丛生。 但是现在贺以念伤得这么重,能有一座院子就很不错了,沈寒谦把她安置在院子里,又转身出去找了盆来装水替贺以念把伤口洗净。 贺以念趁着他出去打水的时候先从储物戒里拿了些食物和药品放在一旁,然后变回了原形,就躺在自己那件染血的衣服上,只要沈寒谦回来一定可以看见。 没多久,少年就端着水回来了,地上留着贺以念先前穿着的那件衣服,但是躺在那里的小姑娘却不见了。 少年沈寒谦一下子就慌了,脸色煞白,大大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四处张望着,张着嘴想喊贺以念的名字,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不敢出声。 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再次落在那堆一副上,忽然就钉在了一处,似有些不敢置信的走过去。 一面精致小巧的镜子就躺在那里,沈寒谦呼吸一滞,小心翼翼的将镜子捧到手心里,似乎是怕惊扰了什么,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接着,便是巨大的欢喜涌上心头,他一直以为弄丢了的小镜子,原来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在危难时保护他。 知道这个人就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小镜子之后,之前和贺以念之间的距离瞬间就消除了,贺以念在沈寒谦心里的地位有了质的飞跃。就连先前贺以念絮絮叨叨的模样回想起来也变得无比的可爱。 镜子的背面多了一道划痕,想来应该是今天受伤留下的划痕。 这面镜子是沈寒谦闲暇时候做的,每一道花纹都是他亲手雕刻出来的。 他没有朋友,没有伙伴,就做了这样一面镜子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偶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说话,便当做自己不是那么的孤独。 可是,忽然有一天,这个镜子真的变成了另一个生命,并且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那种相依为命的亲近感,便是谁也无法取代的。 先前已经失去过一次,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沈寒谦对贺以念更加重视起来。又想起她让自己唤她念念,沈寒谦便在十世镜身上刻了个念字。 往后,无论她在哪里,变成什么样子,自己都能找到她。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寒谦也已经困了,像从前一样把十世镜放在自己怀里就沉沉睡去。 等他睡过去之后贺以念才悄悄的动了动,从他衣襟里滑出来,“系统,我要是明天就恢复会不会太快了点?” “不会,但是如果你现在就恢复太流氓了点,他还只是个孩子,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贺以念:...... 第二天沈寒谦醒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怀里的镜子还在不在。看到那面镜子还好好的在怀里躺着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昨天过于劳累,睡得很早,如今醒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好在旁边就有一些大饼和肉干,看起来像是贺以念先前准备好的。 沈寒谦心里像是淌过春水,温暖又有一些异样的欢喜。 之后他就住在了这间荒废下来的院子里,自己动手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等着贺以念醒来。 每天他做事的时候贺以念就躲起来偷偷的看,一边看一边和系统夸赞着小少年有多好看。 沈寒谦生于洪荒,那时候只是一颗龙蛋,一直沉睡着,醒来的那天便是从龙蛋里爬出来的那天,一醒来便开了灵智,化作人界幼童的模样。 他只知道自己生于天地,渴了便喝朝露溪涧流水,饿了便吃灵芝仙草,也曾在人界混迹过一段时间,慢慢的长到如今这样大,所以,许多事情他都会做。 第五天夜里贺以念就趁着沈寒谦睡着了变回人形,沈寒谦躺在一张破烂的小床上,床上铺了些干稻草,倒是从自己的衣服内衬里撕下来一块绸布小心翼翼的将十世镜包好了。 贺以念变回人形之后把那块绸布珍而重之的收起来。想了想,又变出一床被子盖在沈寒谦的身上。 接着,便转身坐在了门槛上,夜晚的月亮像最柔软的绸缎一样铺下来,温柔的盖在贺以念的身上。 她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沈寒谦,好久之后忽然问系统,“现在,男二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了?” “七十二。” 贺以念点了点头,没说话。 眼前这个沈寒谦和她写出来的妖尊沈寒谦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沈寒谦让她心疼,同时又愧疚。 现在她对他好,所以他感激,可是如果有一天他发现,她就是制造他一切悲剧的那个人呢,是不是会和当初的沈寒谦一样选择离开? 她对他好这件事,说是在做任务,可何尝不是在恕罪呢? 贺以念在夜风里坐了一整夜,这一段剧情是她完全不知道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接下来的某一天她会离开沈寒谦,被墨玖所救,然后失去所有的记忆,被墨玖送到沈寒谦的身边去当细作。 或许是因为这样,之后的日子里贺以念对沈寒谦越发好起来。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带着沈寒谦去逛集市,给他买所有想要的东西。 她只是希望沈寒谦也可以感受一下被人视若珍宝的感觉,哪怕他没有父母,没有亲友,但是只要有她,她就会让他感受到被珍视的感觉。 他如今也只是一个人界孩子的年纪罢了,她只是希望,往后的妖尊沈寒谦在回想起这段岁月的时候心中也有温暖,而不是无尽的黑暗。 按她当初写的,在没有她介入的这些年里,沈寒谦一定过得很苦,很苦。 除了带他做所有有趣的事情,贺以念做的最多的就是给沈寒谦做饭吃,她本身是一个爱吃的人,便每日将上一个世界里学过的菜做给沈寒谦吃。 而这些菜,先前她为了讨好妖尊沈寒谦的时候,也为他做过一次,他似乎很喜欢吃。 第一百二十三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这么半年过去之后,沈寒谦在贺以念的照顾下身体依旧恢复得差不多了,没了龙骨的他和普通的凡人差不多,他的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如今看来,已经比贺以念高出一个头了。 在这个仙侠世界里,像贺以念这种本是死物或者飞禽走兽想要修成仙必须要先修成妖,然后才能成仙。 但是像沈寒谦这种,他只要开始修炼,就是修仙之路。 所以在沈寒谦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之后,贺以念就开始指点他修炼,并且从储物戒里拿出了许多的书给他看。 贺以念记得,沈寒谦的武器似乎是一把剑,他动手的时候不多,鲜有的几次动手的机会都是握着一把白玉剑。平日里对付那些没什么威胁力的对手多半都是凝气成剑,徒手就能将对方打翻。 她想着,或许自己可以为他做一把剑,往后他有了自己的剑的时候用起来也会顺手很多。 之后的日子里就是沈寒谦自己修炼,贺以念便跑到各种地方去寻找适合为他打造剑的材料,人界没有适合打造神兵的材料,她便跑到其他的地界里,去有时候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 以至于每次她回来沈寒谦都会格外的珍惜,总想着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自己,他不知道贺以念在忙些什么,但是他想告诉她,他一直在很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得可以保护她。 贺以念在瀛洲岛找到了一块极其难得的适合铸剑的寒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块寒玉带回来,得亏她救命的法宝多,跑得快,要不然这条小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并且她在路上还顺手救了个人,和沈寒谦差不多的年纪,贺以念不知道怎么了,看见他就想起在家里等她回去的沈寒谦,于是一时之间起了恻隐之心,在危险的逃生路上给自己加了个拖油瓶。 她带着那个孩子跌跌撞撞的摔进院子里的时候沈寒谦正在看书,一抬眼看见贺以念几乎变成了血人,心头重重的一跳,手中的书一扔就赶紧去把人扶起来带进院子里。 至于被她带回来的那个人,被沈寒谦直接忽视掉了,或者说,被他刻意忽视掉了。 他几次张口想问为什么,她到底在做什么,最终还是闭嘴了。 沉默着为她处理好伤口之后贺以念陷入了昏迷。 初秋的天气还有些炎热,但是叶子已经微微泛黄了,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贺以念的眉眼上,沈寒谦看着她这么安静的模样,心跳忽然就快了几拍。 其实贺以念如今的模样算不上多好看,和日后的阿九差不太多,但是毕竟是小姑娘,脸颊上还有肉,五官柔和,看上去有那么些......可爱。 长长的眼睫在眼窝处打下一片阴影。沈寒谦还是喜欢看她睁开眼睛的样子,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带着那么点狡黠,但是看着人的时候特别真诚,仿佛她的眼里只有你。 这样的事情沈寒谦已经做过很多次了,这一年来,贺以念经常是一身伤的回来,但是从来不告诉他去做了什么。 起初他会惊慌失措,后来,竟也就练就了一手极其熟练的包扎手法。 看了一会儿,他默默收回视线,继续看书,只是贺以念坐在他的身边,书上的内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他抬头看向躺在院子里一样昏迷不醒的少年,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有了危机感。那个少年一身青衣,身上道道血痕,看起来比贺以念伤得重多了。 沈寒谦在是把对方留下来还是扔出去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拨开他挡住脸的头发。 是一张很漂亮的脸,气质清冷,于是,心里那股危机感就变成了焦躁,莫名的邪火卷上来,似乎要将他烧的一干二净,他决定把这个人丢出去,等贺以念醒了他就说是对方自己走的。 这样想着,他也就直接动手了,而另一边,贺以念在系统的疯狂呼唤下终于醒了,“男二现在要把你救回来的人丢出去,你快阻止他,我们是来拯救他的三观的,不能让他做这种事啊!!!” 贺以念有些呆,自己一直在对他好,让他尽量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和美好,她以为这么久以来,沈寒谦已经是一个温暖明媚的三好少年了,怎么突然要做出这种事啊! 怎么她有一种男二一直在黑化边缘的错觉...... 沈寒谦把对方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脑海里已经构思好了该把他丢到哪里去才不会被贺以念发现,他刚站起身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寒谦!” 贺以念的声音又惊又急,她整个人倚靠在门上,看起来十分艰难。 她看见沈寒谦回过头来看她,蓦地就绽出一抹笑容来,“你是想将他扶进去上药包扎伤口吗?” 不是的,他是想将这个人丢掉,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沈寒谦张了张口,可是这些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如果他说了,她会很失望吧? 于是她只好顺着贺以念的话点点头。贺以念听到他的回答,眉眼一弯,露出温柔的笑意来,身子往旁边一侧,给他让出了位置。 已经被发现了,沈寒谦只好憋屈的把自己原本打算丢出去的人背到房间里照顾着躺下,在贺以念的注视下帮他处理好伤口。 贺以念先前并没有看见对方的容貌,反倒是在沈寒谦帮对方处理好伤口之后才看清楚那张脸,眉目疏冷,稚嫩的脸上萦绕着一股阴郁之气。 “系统,我怎么觉得这张脸这么眼熟啊?”她一边说一边更仔细的打量着。 半晌,她恍然大悟,这不是冥王那个糟心玩意儿吗! 原来他小时候就已经这么......高冷了吗? 贺以念忽然觉得,自己和冥王还是挺有缘的,走到哪儿都能顺手救到他。 但是既然已经救回来了就不可能再把人丢出去,而且这个时候结识他,或许还能有机会去冥界看看那个封印到底是怎么回事,指不定就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第一百二十四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贺以念的伤好的很快,第二天就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沈寒谦的面前了。 沈寒谦正在做饭,她三两步跳过去,猫着腰看来看去,过了一会儿干脆的接过铲子,“你许久没吃我做的饭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熟练的翻动着手里的锅铲,“你这双手是拿剑的,有我在,便由我来替你沾这红尘的烟火。” 说这话的时候,贺以念的眉眼弯弯的,带着十分的笑意,“须知,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更容易被人包容的。而你,便是那顶好看的人,对着你这张脸,让我替你做什么都是甘愿的。”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贺以念忽的想起这是当初她出老千被揍的时候沈寒谦说给她听的,忽的,她的话似乎和沈寒谦说的那话重合起来。 她没由来的笑了一下,觉得还是眼前这个少年沈寒谦更可爱,毕竟,她说什么对方就听什么。 二人用过饭之后贺以念就带着那块寒玉出去铸剑了,出去的时候叮嘱沈寒谦好好照顾少年冥王,没看见对方一下子黑下来的脸。 沈寒谦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贺以念关心别人心里就顶不舒服,所有烦躁的情绪充斥在胸腔里,莫名其妙就有了些愤怒和委屈。但还是闷闷的点头乖巧应是,他知道贺以念喜欢他这副模样,每次他应下对方的要求,她都会笑得格外开心。 贺以念去铸剑的时候沈寒谦就老老实实的修炼,偶尔也会看看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死了没,毕竟这是贺以念交给他的任务。 而贺以念带着寒玉到了系统指定的地方就开始蹲在地上干瞪眼,等着系统提示她该做什么。 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系统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不会铸剑?” “废话,我要是什么都会还要你何用?” 这句话贺以念反问得理直气壮,最终还是系统妥协了,用一种宿主是傻子可是它又不能把这个傻子怎么样的憋屈心态找出一本秘籍来。 贺以念无视系统过于明显的嘲讽,按照记忆里沈寒谦那把剑的模样为他造了一把白玉剑。 赶回去之后刚好遇到沈寒谦在给少年冥王喂哟,贺以念在一边偷偷看了一会儿,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隔了好久才沉重的问,“系统,我受伤晕倒的时候他不会也是这样灌我喝药吧......” 听出那话里明显的颤意,系统倒是没诓她,“不是。” 听到否定的答案,贺以念舒了口气,“那他对冥王意见挺大啊,原来有些人真的是看第一眼就不喜欢,那看来男二和男主的矛盾起源估计也就是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吧。” 她自己揣摩着,沈寒谦已经喂完药端着碗出来了,他一出来看见立在门边上的贺以念,不由得愣了愣,脸颊上下意识浮现出一丝被抓包的心虚的红晕。 “你,回来了?” 贺以念全当没看见对方那窘迫的模样,神神秘秘的拉着沈寒谦到了院子里,让他坐到石凳上。 等对方好奇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才扬手一抓,从虚空抓出一把白玉剑来。那把白玉剑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华光,剑身上雕刻着简单的纹理,大气又美观。 看到沈寒谦盯着这把剑的眼神,贺以念就知道,对方是很满意的。 她不语,手中白玉剑一甩便如白蛇探出,青锋如霰,周身银辉,虽是长剑如芒,气势如虹的姿势,但是那姑娘衣袂飘飘,站在秋后的落叶堆中,剑气卷起漫天飞叶,沈寒谦忽然觉得时间停在了这一刻,仿佛是最静谧的三月春水,清风送着几瓣落花飘过,岁月静好。 大好的阳光透过叶子的间隙落在她的脸上,洒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人几欲乘风归去一般,仿佛只是这午后时光里的一场好梦,梦醒了,这梦中人也就如泡影消散。 沈寒谦紧紧盯着,舍不得挪眼,明明不是多好看的五官,但是他忽的就明白了先前贺以念对他说的,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让人忍不住为她付出一切,做什么都甘愿。 他想,这一刻,贺以念让他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舞到最后一式,贺以念翩然落到沈寒谦的面前,双手将剑奉上,一抬眸,便是数种风光,“你这双手该是握剑的。” 沈寒谦抿紧了唇,他低头看着少女,对方目光坚定又清澈,仿佛此时此刻,她是独属于他的,至少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 先前因为那个捡来的少年所涌出来的怒气和委屈就这样散了去。那些惶恐和不安也重新缩回了角落。 贺以念还在笑盈盈的看着他,手上的剑等着他接过去,“如今你暂且先用着这把剑,往后你再为自己换更好的。” 不会的,不会再换了。 这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或许贺以念还是不明白自己之于沈寒谦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她觉得自己只是救了沈寒谦一次,只是在为难中朝他伸出了手,但是对于沈寒谦来说,这是一只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的手,是他的救赎。 若是她不来,他身后就是万劫不复的万丈悬崖。 “试试看趁不趁手。” 贺以念在一边催促着他,方才贺以念舞剑的模样还映在脑海里,沈寒谦本就记忆极佳,便按照她的动作复制下来。 少年的手握上剑那一刻,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蹁跹。 贺以念眯眼看着,只觉得十分养眼。 等到剑势渐收,她忽的道,“往后我带你去浪迹天涯吧。” 沈寒谦眸子一亮,又被垂眸掩住,“就我们两个人么?” “当然了,咱们俩相依为命,浪迹天涯,我带着你,你带着剑,一剑震八方,扫尽这世间不平!” 贺以念说的豪情万丈,沈寒谦认真点头,“好,君心所向,吾剑所指。” 他这话说得认真,明亮的黑眸清澈又坚定,贺以念忽的觉得心跳快了几拍,“系统,完了,我好像被一个小屁孩撩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你不要随便占人家便宜,严格说起来,从男二还是一颗蛋开始,他已经活了三千年了。”系统实事求是道。 贺以念噎了一下,但是对着沈寒谦如今这幅少年的模样怎么也没法不把他当孩子。 做龙蛋做了两千七百年,化形三百年。这句话系统憋住了没说。而且没开始修炼之前他的生长和容貌都是极为缓慢的。 后来贺以念总是时不时想起少年对她说“君心所向,吾剑所指”这句话的模样。少年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里面映出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容来。 但是在他的眼里,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似乎在发光。 这时候的沈寒谦还不太会用剑,贺以念便满足了一把自己在未来的妖尊面前装x的愿望。 每次看着沈寒谦在自己面前露出迷惘的眼神,她都会觉得心情格外畅快。 冥王是在一个月后醒的,那时候沈寒谦和贺以念正在院子里练剑,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天气已经渐凉了,枯黄的落叶落了一地,少年一身绯衣,白玉剑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长剑一挥便如白蛇探出,剑气惊起满地的落叶,纷纷飞舞。 金光的落叶间隙里,穿着粉色袄裙的少女捧着脸颊笑眯眯的看着,到精彩处便十分捧场的高喝一声。 不知怎么的,少年冥王便有了些艳羡。 最后一式落下,少年干脆利落的收了剑,走到少女面前弯下腰来,像等待糖果的孩子一样。 那少女仍旧是笑眯眯的,配合地从怀里掏出帕子来替他将额头上的汗水擦干净,嘴里还不停的夸赞着对方。 那个绯衣少年本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却在少女的夸赞里红了耳根,嘴角倏的翘起来。 接着,他视线一偏就落在了窗户里那个刚刚醒来的人身上,浑身的气息陡然间便了,十分警惕又紧张的模样。 贺以念视线顺着飘过去便看到了站在窗户边上可怜巴巴看着他们的人,怎么说呢,那个眼神就像幼儿园里放学后没人来接的小朋友。别的小朋友都被家长接走了,他背着书包孤零零的站在教室的走廊上,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校园入口,满怀希望,又惶恐失望,那种矛盾的委屈的心情。 此时此刻的冥王,便是这样,眼巴巴的看着她和沈寒谦,眼睛里全是羡慕,却又十分失落,彷徨,委屈。 莫名的,就有些心软了,贺以念朝着那边的人招招手,嘴边是甜甜的笑容。 沈寒谦觉得那笑容是那么的刺眼,胸腔里涌上一股恼怒,凭什么这个人一醒来就要分走本属于他的关怀? 贺以念却权当看不见,转头看向沈寒谦,“哥哥,饭菜还温着,你也累了,咱们先吃饭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半眯着,十足的撒娇的模样,尾音拉长,声音软糯又娇嗔。 往常贺以念想要讨好沈寒谦的时候就软软的喊他哥哥,一听她喊哥哥,沈寒谦就什么脾气都没了。贺以念把这一点摸得清清楚楚。 而贺以念不知道的是,因为平日里她总是表现出一副比他成熟的模样,又事事以一种长辈的姿态自居,毕竟她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总是忍不住就会把沈寒谦当做孩子。 也唯有在她撒娇喊哥哥的时候,沈寒谦才会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和他同龄的姑娘。 才会觉得那个人离他没有那么遥远。 等沈寒谦走了之后,少年冥王才慢吞吞的走到贺以念的面前,脸上不见多少表情,但是他眼底深处的渴望一点儿也没有逃过贺以念的眼睛。 从表面上来看,少年冥王比沈寒谦要矮一些,看脸蛋也不过是一个小正太罢了。 贺以念对他的印象没有办法从委屈巴巴的没人接的幼儿园小孩身上转变,便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柔声的关切了几句。 沈寒谦一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目光一寒,那个家伙越看越不顺眼。 “念念!” 他故意大声说话打断二人的交谈,贺以念一回头就看见少年板着一张脸不满的表情,心里有些想笑,却只能忍住。 招呼着少年冥王坐下一起吃饭。 其实冥王本是不用吃饭的,但是看着二人,鬼使神差的就扒了一口饭进去,慢慢的嚼着。 这些人间的食物他以前从来没有吃过,此时吃来,竟也满口生香。 餐桌上没人说话,但是气氛莫名的有些僵,贺以念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抬手给沈寒谦夹了一筷子菜,看见对方一下子松开的眉头,心里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发酸。 这个人是有多害怕她被抢走? 就好像,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分外珍惜,而她,就是他的那根救命稻草。 想到这儿,心里便更下定了主意,抬手再给沈寒谦夹了一筷子菜,转头温和对冥王说道,“当初我是无意间救起你的,如今你的伤好了,吃完这段饭我们便送你回去吧。” 她说的是我们,而且马上就要甩掉这个碍眼的家伙了,沈寒谦心里忽然就舒畅了,看冥王也就没有那么的不顺眼了。 一直紧崩着的嘴角忽然就松了。 而贺以念此番将他送回去,其实也是想看看如今的冥界到底是怎样一番情景。 打定了主意之后便不再说话。 少年冥王吃得很慢,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对于贺以念的安排也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的接受着这一切,又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就出发了,贺以念再次从储物戒里掏出先前的飞行船,带着二人从人界到了冥界的入口处。 先前贺以念就同沈寒谦说过要带他浪迹天涯,二人出发的时候又把东西收拾得很干净,他心情出奇的好,难得的就有了些孩子气。 在二人把冥王送到忘川河边的时候他还好心的拍了拍对方的头,带着点儿不甚明显的安抚。 眼看着他上了船,贺以念便带着沈寒谦转身走,于是,他们谁也没看见站在船头的那个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就落下泪来。 泪眼婆娑间,他用力的睁大眼睛看着贺以念的背影,像是这最后一眼,要将那个人记到骨子里去。 那个笑着朝他招手的人,那个唯一给他温暖的人。 在这个阴冷的冥界,或许往后无尽的岁月里他再也不会看见那样温暖的笑容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而贺以念和沈寒谦却没急着离开冥界。 一是因为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关于那个封印的线索,二是她记得沈寒谦好像有个什么奇遇是在这里得到的。 在沈寒谦身边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贺以念对他的宝贝却是如数家珍。 毕竟,这些都是她亲手写出来的。 在系统的提示下,贺以念带着沈寒谦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一处溪边,流水无声。 那里意外的也生长着彼岸花,只不过如今那彼岸花只见叶,不见花。 一个红衣服的姑娘躺在草坡上,用头发盖住眼睛正在呼呼大睡着,不知睡了多久,那姑娘醒了,开始同旁边的叶子说话。 “沙华,沙华,我今天又闯祸了。” “哎,她们总说你很好,可我总是在闯祸,说我和你区别太大了。但是她们不知道,其实有时候我倒宁愿你像我一样总是闯祸的话她们提起你的时候就不会只有一句你很好了,我想从她们的嘴里多听到一些与你有关的事情,怎么就那么难呢。” “所以,今日我又闯祸了!以后你醒来她们就会同你说了,到时候可能要劳烦你去帮我收拾烂摊子了。” 少女的表情十分精彩,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沮丧,有时候会心虚,但是无一例外,这些情绪都是因为她嘴里那个叫沙华的人。 贺以念还没来得及细究,画面一转,彼岸花开得如火如荼,十分惊艳,而躺在地上的红衣姑娘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墨绿长衫的男人。 他的眉目十分温润,光是看起来就知道是一个十分脾气十分好的人,光是那一抬眼的温柔就能让人溺毙。 贺以念心中惊疑不定,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有些迷惑。 接着,她就看见那男人坐在了地上,专注又宠溺的看向那满枝丫的彼岸花,“今日她们又来告状了,好似总有告不完的状,曼珠,你到底闯了多少祸?” 他这么说的时候眉头有些无奈的皱起来,但是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宠溺。 血红的彼岸花在风中摇曳起来,仿佛那个红衣小姑娘张扬又嚣张的笑容。 只是看着这一幕,贺以念就仿佛已经想象出来那个姑娘叉腰得意的模样。 想必,沙华也是如此吧。 这样一想完她就愣住了,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沙华是没见过曼珠的。 贺以念这样想着,画面里花瓣轻轻在男人的脸上蹭了蹭,好似撒娇一样。 她忽然就明白了,此处其实是一处幻境。 沈寒谦很显然也意识到了,四目相对间,俱是了然。 这个幻境的主人要他们看完这个故事,整个过程中,他们只能看却不能干涉。 在这个幻境里,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花开花谢好几千年过去。 忽然有一天,曼珠来向沙华告别,然后她就再也没回来了。 转眼又是一千年,沙华现了身,但是那连天的彼岸花却被一场大火燃尽了,连根都不剩。 画面跟着沙华的脚步在变幻,来到一处荒野,四处平原,只是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电光火石间她骤的想起,这就是后来沈寒谦挑起妖神大战时最后的主战场,瀛洲岛外。 沙华去瀛洲岛做什么? 很快,贺以念就得到了答案,他看见了那个红衣服的姑娘。 贺以念猜这是沙华第一次见到曼珠,因为从这个幻境里她都能感受到幻境主人心里一瞬间涌上来的狂喜和一瞬间将他淹没的绝望。 那是一间密室,很空旷,曼珠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四肢上有整齐的切口,整间密室墙壁上都画满了诡异的符号,而那些用来画符号的颜料,是曼珠的血。 那个向来温润如玉的男人脸上第一次出现那种惊怒的表情,生怕惊扰了她,愤怒自己为什么来的这么晚,害她受了这么多的苦。 接着,他踉踉跄跄跑上去把人从柱子上解下来,眼眶通红,那微微颤抖的唇瓣和好几次都砍偏了的刀已经足以窥见他的内心是如何崩溃。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吵醒了曼珠,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沙华时一点都不惊奇,目光是那样的从容,好像已经在梦里见过他千百次。 没有确认身份的过程,曼珠只是费力的张开嘴,然后用她沙哑粗嘎的声音道,“沙华,离开。” 先前一直强作镇定的人却在这一刻落下泪来,在听见曼珠的声音之后痛哭出来。 他把人紧紧抱住,不知道是在问曼珠还是拷问自己,“我是不是来晚了?” “没有来晚,”曼珠叹了口气,“沙华,你不该来。” 在看见那满屋奇怪的符号时贺以念心里已经有了浓浓的压抑和不适感,如今曼珠的态度更是让她觉得事有蹊跷。 曼珠为什么会离开冥界?为什么会被抓到这来?不是说花叶永不相见吗?沙华是用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在此刻站在曼珠的面前。 隐隐约约有个念头闪过,还没抓牢便见地牢的入口处出现一个人,那是一张贪婪的脸,他笑着对地牢里相拥的二人道,“欢迎二位来到瀛洲岛做客。”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个笑容,贺以念寒从脚起。 等等!瀛洲岛? 这里是瀛洲岛? 瀛洲岛不隶属于天界管辖范围内吗?为什么瀛洲岛的人会抓了曼珠? 一连串的问题砸向贺以念,她下意识看向沈寒谦。 难道后来他对付瀛洲岛,对付天界另有隐情?她记得,妖神战的时候沈寒谦打瀛洲岛打得最狠。 贺以念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懂自己写的这本小说了,?也看不懂自己这个男二了。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这个故事里最大的bug,毕竟她是开了上帝视角的亲妈。没想到,男二却比她还不按常理出牌。 她忽然意识到,从自己进入这个世界开始,这个世界的规则就在告诉她,她还是太天真了,她所知道的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罢了。 沈寒谦被她看的莫名其妙,也回视过去,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郑重的牵起了贺以念的手。 他那副表情就好像小学生升国旗的时候一样郑重其事。 贺以念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角不受控制的翘起来,对方这是以为她是看到这个场景怕了? 蓦地,就有一股暖流淌过。有一种久违的被珍视的感觉重新涌上来。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感受是怀念的,久违的,也没有去深思曾经这种感觉是谁带给她的。 对方抓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贺以念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一些。 第一百二十七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那个画面里的场景还在继续,沙华那张温文尔雅的脸难得出现了别的表情。 他一步上前,将曼珠挡在了身后,几乎要将面前的人盯出个窟窿来。 那人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眼睛越过沙华看向后面的曼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不听话是要被惩罚的。” 话音落,嘴角扯出一抹奇怪的笑来。 贺以念还没来得及揣摩对方是什么意思,他的手中结了个复杂的印,接着满墙壁的符号都飘了出来,散发出红色的光,十分诡异。 紧接着,这个狭小的地牢里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沙华身子一颤,目光十分迅速的落在曼珠的身上,他伸出手就要去抱她。 曼珠抱住自己的脑袋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滚来滚去,眼睛却死死的看着沙华,嘴里祈求着,“不要看,不要看,沙华,不要看!” 她的眼睛已经腥红,仅这片刻时间便已经满脸冷汗,可见她承受着怎样的痛苦,但是在这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想让沙华看见她狼狈的模样。 沙华想说什么,可是在那祈求的目光下,脚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转了过去。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身后立即传来沉闷却猛烈的撞击声。 贺以念心中一凛,脸色立即白了,这是曼珠在用脑袋砸地,来缓解其他地方的痛苦。 “我说了,不听话是会受惩罚的。” 那人话音一落,沙华的剑已经到了他近前,奇怪的是那人并不躲,反倒从容的笑看着沙华。 沙华眼里流露出磅礴的杀意,虽然对于他的了解仅限于一些画面,但是贺以念却知道,这是一个温柔到了极点的人,可是好像顷刻间,他就变了一副模样。 他会愤怒,会怨恨,会痛苦...... 他有了这么多极端的情绪。 心中千回百转,贺以念仿佛一下子看透了对方的意图,他这是在逼沙华!他是要逼着沙华生出心魔! 她想大声的阻止对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声刀剑入腹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地牢里忽然被无限放大,好像就在耳边。 那个年轻的男人冷着脸将剑刺入对方的腹部,又残酷的将剑拔出,一抬头却对上一张诡异的笑脸。 他下意识低下去看,对方的腹间哪里有什么伤口? 像是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他颤巍巍的回过头去,那个女子腹间分明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伤口,她的脸上全是血,额头上被砸出一个大窟窿,可她还是强忍住所有的痛苦镇定的看着沙华。 “沙华,不要恨,不要怨恨。” 她的声音轻若不闻,最后又轻轻安慰他,“我不疼,真的。” 可是怎么会不疼呢?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指甲紧紧扣进掌心,整个手掌都红了。 听到这里,已经肯定了贺以念先前的猜测,对方这是要养出沙华的心魔,可是,他想要做什么? 沙华的眼睛越来越红,脸上却越发平静,一头墨发无风自舞,曼珠有些慌了,“沙华,我不疼,真的,我不疼!” 她已经有些慌了,话音急切,却因为说话太急了呛到了自己,于是剧烈咳嗽起来。 沙华走到她面前,捧着她的脸,声音轻柔,仿佛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不疼呢?曼珠,你最怕疼了。” 他嘴角明明是笑着的,脸上却泪水涟涟。 贺以念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想要她不痛苦吗?沙华,想救她吗?” 此时此刻,对方的声音就像魔咒一样环绕在耳边,“想救她就听我的,或者你大可以对我动手,但是先死的是谁我就不能保证了。” 因为先前那一剑,他已经肆无忌惮起来,他知道,沙华是不可能再对他动手的,沙华舍不得曼珠。 明知道如今这是一个局,等着他去跳,可是沙华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曼珠在身后骤然嘶喊出声,“不要,不要答应他!” 沙华慢慢的回头去看她,曼珠脸上全是绝望,“沙华,不要......” “乖,我很快就回来。” 随着沙华的离开,场景也随即切换。 那人和沙华站在忘川河边的时候贺以念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闭了闭眼睛,总算知道了悲剧的伊始,是如何发生的。 她眼睁睁看着沙华打开了尸鬼门,无数的冤魂恶鬼从那个门里面爬出来,爬向了瀛洲岛的那个地下室。 之后的故事就很简单了。 沙华入了魔,帮助瀛洲将无数的冤魂恶鬼放出来,他们将大部分的冤魂恶鬼炼化,提升自己的修为,另一部分又用来超度,提升自己的威望,掩盖自己那些恶行。 别人或许做不到无声无息打开尸鬼门,但是沙华可以,他本就是冥界的彼岸花。 后来的那一切,不过是一场天罚。 缘起于瀛洲岛的贪婪。 不知不觉间,贺以念的眼睛有些湿润,脸颊上一暖,却是沈寒谦将她眼角那颗泪珠擦去。 少年表情郑重,“念念,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里就难受。” 一句十分寻常的话,少年说的时候皱着眉头,贺以念却听见胸腔里那颗心在加速的跳动着。 她知道,全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 故事看完了,眼前忽然出现一颗透明的珠子,浮在半空中,露出微微的华光。 贺以念认出来这就是她写到过的沧海珠,是沈寒谦的宝贝之一,拥有沧海珠可在冥界如入无人之境,可无视冥界的所有规则。 这也就是为什么沈寒谦可以随随便便的强渡忘川的原因。 收拾好心情,她推了推少年,“快去,这是个好东西!” “我不要,好东西都给你。”沈寒谦抿了抿嘴,“往后,所有的好东西我都会送到你的面前。” “那你现在先把这个宝贝收起来,等你变强了才能给我更多的好东西啊!快去快去,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没用。” 沈寒谦将信将疑,看见贺以念催促的目光,终于缓缓伸出手去接过珠子。 接着,又强调了一次,“以后,所有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好好好,我相信你。”贺以念笑意盈盈,知道了答案之后反倒不着急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无法改变,但是却能提早提醒那些能改变未来的人。 首当其冲就是墨玖。 第一百二十八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等沈寒谦拿了那颗珠子之后,眼前的场景像雾散开一样消失了,就连那连天的彼岸花也消失不见了。 当然,他们已经知道为什么这些彼岸花会消失。 贺以念想到后来发生的那些事,觉得此时此刻必须要给沈寒谦树立一个正确的三观,让他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而沈寒谦向来听她的话,这样,也算是从源头上杜绝悲剧的再次发生。 她一路给沈寒谦灌鸡汤,树立正确的三观,不论她说什么沈寒谦都点头说好,可是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在敷衍。 到了最后,贺以念停下来,他转过头来递上一罐水,“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被这话一噎,贺以念反倒没话说了。 想着要提前让墨玖知道这件事并且防患于未然,贺以念带着沈寒谦回了万妖界。 于她来说还是万妖界比较熟,也比较安全。 只是,以她和沈寒谦现在的实力是完全不可能上山的,于是,只能每天在山脚下等着墨玖下山。 起初贺以念只是带着他蹲在那儿等,可是等了三个月也没等到一个人影,反倒是沈寒谦借着太阿山纯净又浓郁的灵气修炼速度飞快。 转眼,已经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了。 因为二人要在万妖界落脚,所以贺以念就建议他在额头上弄个银蛇纹来掩饰自己的身份,反正他以后也是要给自己整一个的,早一点儿晚一点儿区别都不大。 贺以念每次抬头仰望他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这狂跳的少女心了。 心里那头小鹿每天撞啊撞的,按照这个频率来看,也许不知道哪天就撞死了。 沈寒谦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日后做妖尊的样子了,少年面如冠玉,眼落寒雪,只是那原本有些魅惑人心的容颜因着眉间的银蛇纹又添了些让人难以靠近的冷漠,十足的出尘清贵。 贺以念对着那张脸盯久了就会忍不住捂住自己的鼻子,生怕自己再次没出息的流出鼻血来。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挥着手赶沈寒谦离她远一点儿。 沈寒谦原本是挨着她打坐,每次她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他都十分无奈,“念念,你是不是又偷看我了?” 贺以念眼睛一蹬,“什么叫偷看?我这是光明正大,美好的事物就是用来让人欣赏的,难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还不能看了?” 她向来歪理一大堆,沈寒谦看她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笑弯了眼,从善如流的退远一些,“可以看。” 这还差不多。 贺以念得了便宜还卖乖,转头又叮嘱他,“不过别人若是一直的盯着你的脸瞧,那指定是图谋不轨之人,你要小心避开,只有我可以觊觎你的美色,明白吗?” “好。” 贺以念说什么他都说好,千依百顺的,这让贺以念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她怕习惯了这样的沈寒谦,以后再面对那个毒舌骚话精的时候会忍不住想掐死他。 等了整整三个月都没等到墨玖下山的时候贺以念终于意识到了,对方可能,或许,大概是在闭关。 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都未必等得到。 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贺以念也就不那么勤勉的在山脚下等人了。 与其没头没脑的在这里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还不如让沈寒谦快点修炼,等他变强了,两个人直接闯上去就好了。 贺以念这样想,也就这样跟沈寒谦说了。 修炼的日子转眼就过,匆匆百年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这百年里无非是沈寒谦刻苦修炼,而贺以念重新过上了当初阿九的日子,整日里遛狗斗鸡,时不时去赌坊转两圈,实在闲了就蹲在隐僻的角落里看那些貌美的妖。 或许是因为她自己没有貌美的容颜,所以她对那些长得好看的妖格外有好感。 沈寒谦每次修炼完了就会到处找她,起初还会跟她一起蹲着看,等过了一段时间他就发现,贺以念偷窥的都是男妖。 他有些不高兴,抿紧了嘴,漂亮的眉毛拧在一起,十分严肃,“念念,你不是说我最好看吗?” “是啊。” 贺以念嗑着瓜子,眼神半点儿也不挪,“但是也不妨碍我委屈一下自己看看那些不如你的妖嘛。” 沈寒谦哪里不知道她在敷衍自己,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委屈,一只手挡住她的视线,捏着她的半张脸将人强硬的转过来对着自己,一本正经道,“你不需要委屈自己,他们没我好看,你看我就好了。” 骤然一张放大的俊脸在自己面前,贺以念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实在是过于流氓了,忙垂下了眼睑。 可是,视线却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对方漂亮的薄唇上,不知怎么的,她就像是受了蛊惑一样,竟有一种想要尝一尝的冲动,那薄唇,看起来味道应该不错。 她的视线长久的黏在沈寒谦的唇瓣上,有些挪不开。 鬼使神差的,她真的顺应着自己的内心倾身过去,唇瓣只一触即分,轻若蜓落蝶飞,但是仅那一瞬间的触觉就让二人皆怔。 从唇瓣触碰的地方滋生一阵电流,蹿向了全身各处。 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贺以念下意识的想逃,但是一想到面前的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沈寒谦,她又淡定了一些,故作镇定的抬头,“咳咳,是甜的。还......还挺好吃的。” 话音一落,眼前一大片阴影落下来,唇瓣上再次传来温热的触感,只是这一次没有再像上一次一样一触即分,少年的唇瓣压着她,“是这样吗?” 他一说话,二人唇瓣接合处便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贺以念心如擂鼓,一颗心几乎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系统的声音火急火燎,“宿主你怎么了?要不要速效救心丸,我看数据波动,你怕是快不行了啊!” “滚!”贺以念的声音中气十足。这个系统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把系统骂跑了之后贺以念心里有些激动,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甜蜜。 少年的唇瓣只是压着她,却不知道下一步动作,他长长的眼睫忽扇忽扇的,像是有一把小刷子,在贺以念的心尖扫过。 见她呆愣,脸颊渐渐染上红晕,先前的醋意和委屈一下子散尽了,沈寒谦将几乎瘫软在地的人抱进怀里,贴在她的耳畔低语,“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如果,你要的是我,那最好不过。 少年声音清朗悦耳,贺以念感觉有些眩晕,她好像真的被撩到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系统,好感度多少了?我觉得自己有点儿膨胀。” “你确实有资格膨胀,现在好感度八十六了。这些年来,宿主一直在对男二好,好感度涨的很快。” 贺以念有些怔愣,她忽然发现,其实这些年来,她作为阿九在沈寒谦身边的时候对于这个人并没有过多的感情,反倒是当他变成一个无依无靠,会害怕,会患得患失,会依赖她,会把她当做自己的唯一的这个沈寒谦更让她心动。 毕竟,谁不想被需要? 她在现实生活中只是一个扑街作者,平凡到扔到人堆里都不会有人认出来。 可是,在这里,她却成了沈寒谦的英雄。 沈寒谦觉得她是他的救命稻草,可是,何尝又不是他成全了她呢? 这百年来,沈寒谦在万妖界也算是声名鹊起,哪个女妖不怀春? 见了沈寒谦这样的美貌的,没几个挡得住诱惑,可惜,那人就像是瞎了一样。对那些搔首弄姿,对他抛媚眼的女妖们视而不见。 贺以念倒是没觉得多奇怪,毕竟在她心目中,沈寒谦只是一个十分有上进心,满脑子修炼的三好青年。 这样,日子又混过去数十年。 十年期间贺以念带着沈寒谦走过了许多地方,看过了许多的美景,也时常带他去人界。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也总是第一个捧到他的面前。 沈寒谦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人想要对另一个人好可以这么好。 她总是同他夸赞这山河日月,这人间苍生。 她说的最多的就是,“你看,这景色很美对不对?这世上有太多的好风光要去看,若是有一天,这山河凋敝,苍生蒙难,该多可惜啊。” 贺以念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远眺,眸子里带着点儿对苍生万物的怜悯,霞光落在她的脸颊上,沈寒谦忽然就觉得,自己该为了她护住这山河日月。 可是,她哪里会有这么高的觉悟,她只是希望沈寒谦可以稍微有那么一点热爱这个世界。 这些年他们也再次遇到过少年冥王。 他似乎已经不记得他们了,每次遇见对方都是在各种险境,他似乎是出来历练的,总是把自己弄得一身伤,这时候,他们就不得不伸出援手了。 贺以念也会趁机教育沈寒谦,“我们要做友爱,乐于助人的好妖。” 后来贺以念带着沈寒谦偷偷跟踪了一次,沈寒谦有沧海珠,入冥界如入无人之境,可以无视冥界所有的规则,然后才发现,他是真的忘记了他们,因为每次做完任务回去之后他都会被消除记忆。 老冥王怕他在外面的世界待久了会留恋。 之后贺以念就不再跟踪他了,哪怕偶尔遇见了也带着沈寒谦远远的避开,装作不相识的模样。 这一天和往常似乎没什么区别,但是又好像分外不同,灵山上的仙鹤排成队盘旋在天空上,彩云飞降。 贺以念磕着瓜子蹲在山脚下,忽然一拍大腿站起来,“墨玖出关了!” 这种场景她写过,每次墨玖出关都是这么高的逼格。 她一把拉起沈寒谦就往太阿山去,还没来得及问沈寒谦有没有信心闯上去,她就看见一排的仙鹤从头顶上飞过,隐隐可见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也从头顶划过。 而他们的方向是......瀛洲岛! 贺以念心里一咯噔,脚下的方向一转,拉着沈寒谦赶紧跟上。 墨玖这样急急忙忙出关冲向瀛洲岛,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比如谁家女儿百岁酒,哪个神君过生日这种。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瀛洲岛出事了! 她对瀛洲岛的事情格外的敏感。 等墨玖赶到的时候瀛洲岛已经乱成一团了,乌烟瘴气,岛上空凝结了一团乌云,那浓沉的乌云黑压压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压下来。 岛上的弟子四处奔跑着就,尖叫着,更有甚者像是着了魔一样,抱着自己的头在地上乱滚,仿佛在躲避什么。 整个岛哪里还有半点儿世人眼中瀛洲仙岛的样子。 贺以念和沈寒谦来的晚,远远的停在上空,肉眼可见的是一道道黑色的气在瀛洲岛内乱窜,时不时的还会伤人。 那些弟子在地上狼狈的躲闪的就是这些黑气。 贺以念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些哪里是黑气,分明就是...... 她震惊地转头去看沈寒谦,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震惊的神色。对方朝她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当初在沙华的幻境里他们是见过这个场景的,尸鬼门打开,无数的厉鬼冤魂尖叫着爬出来。 只是,当时那些东西是爬进来那个地牢里,地牢里画满了各种诡异的符号,如今,怕是镇不住了,所以这些东西全都跑出来了。 她看见墨玖盘腿坐在地上,身周一朵大大的金莲隐隐可见,他手里握着一卷玉简,口中慢慢吟诵着什么,慢慢的,从玉简中飞出来很多金色的字,金色的字飞到了瀛洲岛的周围,形成一个牢固的屏障。 那些厉鬼冤魂开始凄厉的尖叫起来,飞扑向墨玖。 只是还没来得及近身就变成了一个个小光点,然后安静的漂浮在空中。 “他在超度那些亡魂。” 贺以念低声喃喃道,沈寒谦听了,极快的看了她一眼,眼里飞速闪过一丝情绪,目光再落到远方的时候便有些不一样了。 其实以现在墨玖的实力来说,最好的办法是镇压,或许可以直接将他们消灭,只不过,这样或许太残忍了一些。 原本他们在忘川河底下待得好好的,机缘到了便可以轮回,如果这时候被强行消灭,是一笔孽债。 她想感叹一声到底是深明大义的男主,心中还是有大爱的,选择了超度这些亡魂。 但是又迟疑着,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的胸怀天下苍生还是只是不想添一笔孽债,毕竟这本书的男主在她笔下,着实无情了一些,清冷了上万年,早就是一座一动的大冰山了。 瀛洲岛造的这场孽,时隔百年,终于爆发了。 第一百三十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没一会儿,贺以念就发现了不对,除了在瀛洲岛上空飘着的这些,似乎底下还藏着无数的看不见的隐患。 这百年来也不知道瀛洲岛到底做了什么。 很显然,墨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超度了这么多亡魂,他的灵力消耗极大,手中玉简闪烁了几下,那华光已经弱了下来。 贺以念原本不打算管,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当初写这本书的时候也是真心疼爱过这个亲儿子的,哪怕他一直作死,自己也不断在为他洗白。 如今见他遭罪自然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想让沈寒谦在这里等着自己,但是对上对方那双洞悉一切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贺以念觉得什么都说不出口了,最后只得叹了口气,“随后你小心些,千万别逞强。” 听见贺以念的话沈寒谦眸子一亮,心里那股紧张一下子就散了,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开心,连连点头。 贺以念和沈寒谦过去的时候墨玖身上已经有了多处伤口了,那些恶鬼扑到他的身上开始撕咬他的皮肉,有的地方已经深可见骨,但是他依然一声不吭,专心致志的念着经文。 而瀛洲岛的那些弟子们,一个个都畏畏缩缩的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墨玖一个人和那千万的厉鬼对抗,没有一个人肯出来帮忙。 仿佛墨玖来拯救他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哪怕为他们献身了都是理应要做的。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是强者,他们是弱者,所以那个强者就应当为他们付出。 贺以念越发心寒,脸上也就没有什么好颜色,“去把你们仙主叫出来!” 她抬手抓过最近的一个弟子,恶狠狠的凶道,对方本想问她算哪块小饼干,一看贺以念身后的沈寒谦,打心底里害怕起来。 颤颤巍巍的解释,“我,我不知道仙主在哪儿......” 也是,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会在瀛洲岛呢,他自然不会让人知道这件事是他引起的,又或者,他直到现在还躲在哪个角落里沉醉又忘我的修炼着。 想到这里,她干脆直接把目光放在墨玖的身上,“墨玖仙主!可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 墨玖似乎是没想到这种时候会有人愿意站出来,淡漠的眼睛扫过来,看见贺以念站在众人之前,眼睛里一片坚毅,清澈的眸子上浮着薄薄的水雾。 他的肩膀被咬了一口,鲜血淋淋,他口中吟诵声不断,细细打量了贺以念一眼,最后似乎是实在没办法了,闭了闭眼,将手中玉简抛向她,“将他们送回忘川河底!” 他手中玉简的作用恰遇当初沙华所做的事情相反,这玉简能镇住这些魂魄,并且能连通忘川河,将他们全部镇压回去。 因为这一片刻的停顿,吟诵声一断,墨玖几乎被淹没在黑色的影子里。 沈寒谦漂亮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回头看向贺以念,她正在认真的念法诀打开玉简。 他想起贺以念说的,这大好的山河日月,这芸芸众生,若是蒙了难,该有多可惜。 贺以念那双悲悯的眼睛一直在眼前挥抹不去,沈寒谦没再说话,转身冲进墨玖画的圈内,因为这个圈,那些人才得以保存。 沈寒谦进去的时候贺以念知道,但是她没有阻止,而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在这个故事里,沈寒谦并不是反派,除了与男主争夺女主之外,他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心怀善意,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信任,他把万妖界管理的井井有条。 世人眼中,妖总是奸恶的,若非心中有大爱者,又怎么可能把万妖界管理成世外桃源? 就连当初的妖神战,在原文里也并不是他发起的。 在这一刻,贺以念发现自己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热。 好在他还是那个赤子之心的沈寒谦,虽然满嘴骚话,但是去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就变得面目全非。 谁又知道当初剧情发生改变,沈寒谦挑起妖神战的时候她内心有多愧疚多煎熬? 贺以念忽然觉得那个少年的模样在心中是那样的伟岸,哪怕在这样的场景下,那个绯红的身影都仿佛在盈盈发着光,一直照进她的心底。 在她的努力下,玉简终于慢慢的铺陈开,一点点泄出忘川河的模样来。 玉简一开,所有的亡魂都躁动起来,尖叫嘶喊声有些过于刺耳了。 她的能力本就有限,打开这玉简几乎费尽了所有的力气,在这个时候,她就莫名的想看一看沈寒谦。 那个少年同样端坐在一旁,身上有许多尖牙厉鬼在撕咬他的皮肉,那一身绯衣紧紧贴在身上,已经湿透了。 但是他察觉到贺以念的眼神之后却是极费力的扯了扯嘴角,勉力一笑以示安抚。那双清澈的眸子依旧明亮,定定的望着她。 贺以念咬紧牙关,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如果她倒下了,沈寒谦怎么办? 心里不断的念着沈寒谦的名字,眼角余光却见那少年已经被啃噬得几乎只剩下骨架子,但是他动也没动一下,像是入定了一样。 贺以念心中痛极,忽的咬牙看向身后众人,“你们如果不想死,就赶紧过来帮忙打开这玉简,把这些东西镇压回忘川河!”说着,眸光一厉,“要不然,今日,谁也别想活着。” 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他们自然知道贺以念说的是真的,先前因为害怕,只敢怯怯的躲着,如今已经到了这样的生死关头,墨玖都已经只剩下一个骨架子了,他们心中的惶恐只会愈发浓重。 半晌没人动,贺以念嘴边已经冒出血迹,她咬紧牙关,话语有些破碎,“如果你们不动,注定死路一条,努力一下,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要死要活,全看你们自己!” 这句话话音一落,那些人终于不再是无动于衷了,事关自己的生死,怎能再旁观下去? 有些瀛洲众弟子的加入,打开玉简的过程就顺利了许多。 贺以念抬头看向那个少年,他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了,但还是安抚的朝她笑着看她,目光安抚。 贺以念知道,他是想告诉她,他不疼。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爬满了脸颊。 第一百三十一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玉简完全打开之后,一片沉沉的死气传来,耳边还有滔滔水声,那水声和平日里看见的忘川河完全不一样,?它滚动着,翻涌着,仿佛埋葬了无数的秘密。 忘川河打开之后,那些围绕在沈寒亲和墨玖身边的亡魂便不受控制的被吸进去,一个个不甘心的扒在他们身上。 沈寒谦毕竟道行还浅,比不得墨玖,哪怕来得晚,但是伤势却比墨玖要重很多。 贺以念再不迟疑,飞扑上去抱住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挡住所有的苦痛。 沈寒谦仅仅是愣了一秒,然后缓缓抬手抱住了她,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掉下来,“念念,我好疼。” 他的声音低低的,似是在叹息,又似是撒娇,贺以念却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出来,眼泪一滴滴的落进少年的脖颈里。 “可是,你来了,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贺以念不说话,只把人抱得更紧一些,沈寒谦声音虚弱,“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把你推出去,可是,念念,我......” 少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自己的自私,他想说,如果没有她,他或许就支撑不住了,一面是他心底的渴望,他实在是太需要贺以念的这个拥抱了,另一方面,他深深的知道自己这样有多自私,他知道,贺以念不该来和自己一起受罪的。 可是先前他想跟着来的时候贺以念没有抛下他,她知道,就算她阻止,他还是会跟进来,不如二人一起进来面对这些危险。 如今也是一样,他知道,哪怕他把贺以念推出去,她还是会进来,因为她想陪他,如果不陪着他,她的心里大概是会难受的。 谁也不要推开谁。 既然如此,那他就将人抱紧吧。 他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其实已经将她大半的身体护住了。 但是这个人在怀里,他就觉得自己可以一直撑下去,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 不知道过去多久,周边已经没有任何声响了,只有偶尔微风拂过在耳边轻轻呢喃着,仿佛花瓣落入春水中的温柔。 贺以念茫然的抬头,抱着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声音了,除了和她紧紧靠在一起的部分还是完好的,整个背部和手臂只剩下森森白骨。 她感觉自己的背上有点儿湿漉漉的,但是最初的那种疼痛过去之后已经麻木了。只有那种湿漉漉,温热的液体往下流动的感觉可以猜测自己的背部经历了什么。 那些瀛洲岛的弟子就那样怔怔的看着他们,不敢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四下无声,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那两个人的身上。 贺以念十分冷静的将沈寒谦收进玉葫芦里,这个玉葫芦是他们出去游历的时候无意间得到的。 后来沈寒谦一直将它带在身边,贺以念刚穿成阿九的时候还有幸进去过一次。 而贺以念也忽然明白了,后来沈寒谦会在月圆之夜那么痛苦艰难,也是因为这次伤的太重了。 甚至有更多荒唐的念头涌上来。 先前没有察觉,现在才恍然发现,其实很多东西,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后来的沈寒谦有才送到他面前的,可其实,会不会从一开始那东西就是她送的呢? 比如那把白玉剑,或许一直就是她送给他的那一把。 再比如他眉间的银蛇纹,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她要求的他才去做的。 还有那个玉葫芦,还有后来他的满嘴骚话,或许,是因为后来她不在身边了,他就把自己活成了过去她的样子,她说过的话都变成了他的口头禅。 这样的念头起来之后再也止不住,好像无意间窥破了什么。 甚至于很久以前已经渐渐遗忘的东西也在脑海里愈发清晰起来。 她刚来的时候,妖尊沈寒谦对还是阿九的她说,不要觊觎他的美色,其实是因为回到过去的她对他说了这样的话,所以他真的很听话,除了她,谁也不给看。 还有后来那一次,阿九的身份即将暴露时,她做菜去给他吃试图讨好他。 当时沈寒谦的表情她并没有细究,如今想来,那眼里该是如何的期待和怀念?他满怀期待,以为她是想起来了什么,他必定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要告诉她。 但是那时候的她什么也不知道,只当他是喜欢吃那几道菜。 对于沈寒谦来讲,似乎是在沙漠徒行了许久的旅人,忽然看见面前有一罐水,他期待又欢喜的跑过去,结果发现是自己的幻想。 那该有多失落? 贺以念一想到这里,胸腔里就密密匝匝的疼,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她再不迟疑,带着沈寒谦提步离开瀛洲岛,满脑子还在思考,要带沈寒谦去哪里疗伤。 那些瀛洲岛弟子不知怎么的,看到浑身浴血的这两个人忽的就有些害怕,贺以念一路走来,两边的人都骇得后退一步。 她已经无心计较,怀里抱着那个葫芦就好像抱着全世界一样。 “宿主,好感度达到八十九,请再接再厉。” 系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出来报一下数据,它总觉得,宿主现在需要有个人跟她说说话。 贺以念听到系统报数据,脚步停滞了一下,那短暂的停滞几乎不被人所察觉。她一步一步走出瀛洲岛,耳边的海浪声有些大,让她头晕目眩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 “这位小友请留步!” 忽的,从天空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贺以念抬头去看,只见一只仙鹤从空中俯冲下来,落到她的面前。 仙鹤的背上站了一个身穿太阿山弟子服的少年,他朝着贺以念十分有礼的打了招呼,这才说明来意。 “二位伤重,我家仙主邀请二位到太阿山的灵泉中去疗伤。” 贺以念先前还在思考哪里可以疗伤,现在既然有人送上门来,她当然不会拒绝。 尤其这个人还是她的亲儿子,更甚至于自己就是为了帮他才变成这样,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就点头了。 这本来也就是应该的。 那弟子见她应的爽快,心里也舒了口气,眼睛落在贺以念手里的玉葫芦上,明白另一人或许是伤太重暂时收在葫芦里,当即唤来一头灵兽,请贺以念坐上去。 坐在灵兽的背上不出片刻就站在了太阿山的山门前,一路畅通无阻的直接进了灵泉,那引路的弟子朝四下吩咐了一声便离开了,偌大的灵泉只剩下贺以念和一个玉葫芦。 第一百三十二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贺以念将神识放出去探了一圈,确定了确实没有人窥伺之后才当初沈寒谦。 这个灵池在如今来说,是他们最好的疗伤场所。 活死人肉白骨不在话下。 她小心翼翼的将沈寒谦安置好了之后自己才在他旁边坐下,任由温热的水漫过肩膀。 水底下有无数的灵气游走,轻轻抚过那些伤处,那种尖锐的痛意就慢慢消散了,被咬的鲜血淋漓的骨肉也重新长出来。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没多久贺以念就睡过去了。 灵池里整整三日都没有动静,墨玖只询问了一句,便由着他们去了,只叮嘱弟子时刻关注着灵池里的动静,若有异常及时回报。 贺以念这一睡就是近十日,所以她并没有发现,第一日过去沈寒谦浑身的伤就已经好了,身体化成了白龙的形态,周边的灵气争先恐后的往他身体里钻去。 那条白龙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大,银色的鳞片渐渐变得坚硬起来,像是威风凛凛的铠甲。 她睡了有多久,沈寒谦就修炼了有多久,直到第十日才恢复了人身。 他缓缓睁开双眸,霎时间,周身华光暴涨! 周围波动的灵气也慢慢平复下来。 墨玖一回山门便见自己的大徒弟等候在那儿,“师父!” 他正想说些什么,抬头看见墨玖手边拉着个小姑娘,明明是豆蔻的年华,但是那眉目间却全是死气,仿佛一具冰冷的尸体。 君离歌心中大骇,到了嘴边的话也及时的吞了回去。 这两日师父有事下山,山门中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他打理。 今日本是来告诉他那两位客人已经醒了,并且,其中一位……竟是真龙。 但是,男子贯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疲惫,君离歌满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只恭敬的行礼将他迎回山门。 将人带进来之后,墨玖将人交给君离歌,“往后,她就是你的小师妹了,你好好照顾她。” 说完,往前踏了几步人影便凭空消失了。 那模样,再没有半点平日里的从容,倒是有些踉跄。 墨玖这几日到底去做了什么无人得知,山门中人只知道,他下山一趟带了个小姑娘回来,还收做了关门弟子。 他先前回来本就身受重伤,前两日醒了之后忽然就匆忙出了山门,只来得及交代一声君离歌。 带着小姑娘回了山门还没来得及歇口气,转头又去了冥界。 冥王传讯来,近日来忘川河下的冤魂暴动,怕是要冲破禁锢了。 先前墨玖开玉简将无数厉鬼亡魂镇压在忘川河下的事情冥王是知道的,如今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墨玖去了一趟冥界,给忘川河下了封印再回来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坐在他卧室门口,娇小的身体抱作一团,在黑夜里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她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听见脚步声巴巴的抬头望来。 一瞬间,那双眼睛里风起云涌的惊恐便平复了下来。 墨玖平静走到她面前,片刻后,朝她伸出手去。 也就是这一刻,他成了曲婼儿心中的救赎,从他于黑暗中伸出手那一刻,他就成了曲婼儿的救命稻草。 贺以念原本还在沉睡,系统的警报声一声比一声高亢,生生把她吵醒,“宿主宿主!快醒醒!” 滴滴滴的声音就像小锤子一样在贺以念的脑袋里敲敲敲。 “宿主,快,时间线回到了本书最开始,我们不能留下了,我们必须回去,不然会阻碍阿九的出现。” 一感受到贺以念的精神力系统就叽里呱啦讲了一堆,很显然,现在情形十分严峻。 原本还有些混沌的灵台霎时清明。 “怎么回事?” “现在男主和女主相见了,女主对男主的感情线已经触发。故事主线不可逆,宿主你自己写的小说,你自己清楚。”系统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接着又继续解释,“但是现在你在这个时间线是个异数,你必须离开才能让这个时间线的阿九走到正确的剧情线上去。” 贺以念沉默了。 现在这个故事和她写的大相径庭,沈寒谦记得所有事情,而阿九却变成了别人,她…… “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合情合理的消失,请宿主接受强制性任务——以身为阵,镇压忘川河下万千亡魂。” 她本身是一面十世镜,若是以己之身作为阵眼去镇压忘川河下的万千冤魂,确实使得。 不但能让她合情合理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后来阿九失忆的事情也就说的通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堵得慌。 “系统,我……” “任务倒计时,35小时59分30秒。” 贺以念:……他mua的! 好!算它狠! 贺以念不再挣扎,猛地睁开眼睛,四周的场景已经变了,身下是硬邦邦的玉床,微光照进来,先前不察,如今却刺得眼皮生疼。 沈寒谦不知道在哪儿。 但是对于她要做的事情来说,其实,他看不见才是最好的,不是吗?只是,她还是担心那个人看不见她的时候会有多惶恐。 光是一想到那个人脸上会露出失落、害怕、紧张的神色,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系统,我可以给他留个话吗?我怕他到时候看不……” “不可以。”贺以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系统无情打断,“这样会影响后续剧情发展,宿主会受到惩罚。” 系统的话说完,贺以念彻底沉默下来。 她其实还想问关于沈寒谦的消息,但是又想到之后的剧情发展都与自己无关,干脆闭了嘴,生怕知道了更多反而舍不得走了。 她坐起来调息了一会儿之后,按照系统的提示去找墨玖。 墨玖正在因为封印的事情焦头烂额,贺以念知道,自己的提议不会被拒绝。 贺以念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又迟疑了,低着头在那思索了半晌,耳边传来阵阵松涛,头顶是仙鹤唳叫,她的内心一片平静,倒不是又突然后悔,只是总觉得不应该就这样离开。 她垂头倚在垂花门边,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靠近。 第一百三十三章:世界22:师父,别这样 “宿主,别发呆了,男主在你身后。” 贺以念身子一僵,过后才缓缓站直身体转过身去,对上那人淡漠的眉眼,忽的抿嘴一笑,眼里全是包容,“仙主可是去封印忘川河下的那些东西?” 墨玖看不透眼前这个人内心的想法,但是毕竟是在瀛洲岛帮过自己的人,他耐着脾气点点头。 “不若带我一起去吧,或许,能帮上大忙。” 少女的眸子明亮又清澈,只是脸上的笑意让人看了觉得,心惊…… 似乎她此去并不打算回来。 “不必了,你就在此处养伤。”墨玖平静的拒绝了对方。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亲手写下来的,贺以念知道怎样才能彻底说服他。 她就站在墨玖的面前,两个人平和的聊着天,墨玖并没有对她设防,所以贺以念一下子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她速度极快,将墨玖的手快速举起来,如云的袖袍滑下,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小臂,手腕处是道道斑驳血迹。 除去一开始没有设防被贺以念扣住了手,下一瞬他就立即反应过来,迅猛的将手收回,那些伤痕只在眼前一晃就重新被掩盖在宽大的袖子下。 贺以念倒也不在意,规矩的退离了一步, “但凡还有其他办法,仙主不会用这样伤及己身的办法。” 她说着,视线顺着袖子滑下去,那洞悉的目光似乎穿透袖子看到了里面的伤口。 墨玖面不改色,但是袖子里的手指却悄悄收紧。 贺以念没说错,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看见墨玖的表情,贺以念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了对方,“我本体是一面十世镜,若是用我去做阵眼镇压忘川河底下的那些亡魂,最好不过。” 墨玖向来平静的眸子里终于起了些波澜,心中转过无数想法,最终只道,“但是那样,你会死。” “我知道。” “你真的想好了吗?” “在见到你之前我或许还不确定,但是此时此刻,我确然想好了。” 墨玖淡色的唇抿紧,对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从容,找不出一丝破绽。他忽然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个人。 “当然,有一事求仙主。”贺以念心中有了主意,语气越发轻松起来,“我以身镇压,还请仙主将来能……庇佑他。” 应该是说到沈寒谦,女子嘴角的笑容分外温柔。 墨玖一时怔然,似乎不明白面前这个人为什么仅因为让另一个人得到庇佑就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仙主能为苍生付出,为何我不能?只不过,我为自己的付出找了些旁的利益,不如仙主这样纯粹。” 她的话说得太漂亮太圆满。 墨玖似乎已经没有可以反驳的理由了,心中千回百转,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 而二人离开去冥界的时候,沈寒谦还在太阿山的寒冰洞里修炼。 他刚醒的时候就被君离歌发现了,回报给沈寒谦之后被送到了寒冰洞里。 太阿山的寒冰洞是这世间最纯净的地方,没有任何邪气,灵力浓郁纯粹,最适合他当时的状态。 沈寒谦当时一醒,修为已经暴涨,而这样磅礴的灵力需要好好的梳理,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寒冰洞,若是这一劫过去,在万妖界怕是再难有敌手。 贺以念再到冥界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已经完全变了样了。 忘川河上一个个黑色的气泡咕嘟咕嘟的涌起来,间或夹杂着一丝丝绿色的邪气。 整个天空黑压压的,劫云滚滚,酝酿着无数的雷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劈下来。 贺以念站在忘川河边,明明无风,身上的衣带却在身后张牙舞爪地飞舞着。 墨玖站在她的身边,目光凝视着忘川河,手中迅速的结印。 因为知道今日他们要来加固封印,冥王早早就下了令,今日忘川河不渡人。 不多时,便有一个圆盘出现在忘川河的中央,那圆盘越来越大,泛着蓝光,慢慢转动起来。 随着圆盘的转动,水底下的东西受到了极大的压迫,尖叫着,挣扎着想要冲破水面,那些黑色的气泡一个个破裂,水面翻涌起来。 就在这时,墨玖以指做刃,在手腕间一划,带出一串血珠,那血珠滴滴落在圆盘的中央,圆盘周围的华光暴涨,耳边的惨叫也越发凄厉。 他这动作做起来十分熟练,很显然,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 他的血加固了封印之后,水面诡异的平静了一霎,继而更加凶猛的反扑。 也就是在写时候,贺以念飞身而起,整个人飞扑向水中的蓝色圆盘。 她轻轻落在圆盘上方,脚下似踩了实质,一步步踏过去,脚印过处溅起蓝色水花,那微光一闪,转瞬即逝。 女子的目光悲悯又包容,还有最后一步步入阵眼的时候莫名回头看了墨玖一眼,流露出欣慰的神情。 接着,便再不迟疑,纵身一跃,化身十世镜落在阵眼处。 因着她的加入,整个蓝色的圆盘忽而变得清晰起来,渐渐的竟像是一个巨大的盖子死死地盖在了忘川河上,一点儿也不泄露。 那些奋力挣扎的亡魂碰撞在封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被烈火焚烧的声音,又像是踩在秋后落叶上,那些落叶发出粉身碎骨的声音。 这样激烈的反扑之后震慑了其他的亡魂,不过持续了一个时辰,就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没有人看见,在贺以念飞身跳入阵眼的时候,墨玖霎时变得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半颗追随而去的白珠。 墨玖生于洪荒时,吸收天地灵气,万年来,他的灵体早已化成实质了。 从贺以念说出要以身镇压的时候他就下定了这个决定,以自己半颗灵珠护她以身殉阵的时候不死。 在河面渐渐变得平静之后,那已经隐入水中的圆盘再次发出微弱的华光,而在那圆盘出现的时候,一面精雕细琢的镜子出现在空中。 那镜子与圆盘呼应着,释放出强大的威力,空气中原本漂移不定的绿色邪气渐渐的变得乖顺起来,纷纷往水底下缩回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四周一片寂静,贺以念一醒,系统的声音就在耳边兴奋地响起,“恭喜宿主完成强制性任务。” 贺以念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紧抿着嘴,半晌才沙哑着道,“我可以看看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可以。”系统斩钉截铁,“但没必要。” 被系统这么一打岔,贺以念的想法淡了下来,想想,确实没有必要,之后的剧情发展她都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哪怕再看,也不过是徒添烦恼。她很确定,自己不会想看到那张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就该开开心心的。 叹了口气,她就放弃了。 她走之后,沈寒谦一定会把这种怨气归结到墨玖身上。 原文里沈寒谦和墨玖不对付其实是因为一个太阿山的弟子,对方先挑衅的沈寒谦,最后却不敌,回去告了黑状,沈寒谦虽然没有解释,却因此对太阿山的印象坏了,而墨玖作为太阿山的仙主,自然是他的嘲讽挑衅对象。 如今贺以念算是明白了,真正的原因或许是她。 她一跳进阵眼就被系统带离了那条时间线,所以之后墨玖做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只知道文中的阿九第一次见到墨玖就把对方当做救命恩人,并且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回了太阿山。 之后的事情,无非就是阿九爱上了墨玖,甘愿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心甘情愿的去了沈寒谦身边做细作。 原先看起来理所应当的事情在此时此刻却好像多了别的意思。 比如,墨玖把阿九送到沈寒谦身边的目的真的是为了监视他吗? 或许是因为她离开前的那句话呢?那时候的阿九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毕竟“她”曾与沈寒谦关系匪浅,所以,会不会其实墨玖只是想让“她”回到沈寒谦的身边? 这些想法兜兜转转,最终都咽回了肚子里。 等回过神来,贺以念才发现自己又站在了跨越时间线的那个隧道里,两旁的画面迅速滑过。 她抬眼一看,忽然愣住了,眼前的场景正是阿九第一次见到妖尊沈寒谦的情形。 那个瘦弱的少年可怜兮兮的扒着沈寒谦的裤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大抵可以猜测出是在耍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贼兮兮的。 就连贺以念自己都承认,与她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 沈寒谦眼中迅速闪过一丝诧异,带着一种恍惚又怀念的神情,但是很快他又笑开了,笑容明艳,颠倒众生...... 再想看的时候那画面已经离自己远去了,贺以念回头去看,只见那绯衣青年弯腰拍了拍少年的头。 接着还有她作为阿九时和沈寒谦相处的画面。 第一次无意窥见他沐浴的场景...... 后来她去赌坊赌钱出老千被抓了,那人踏月而来的身影...... 再后来冥界相处,小镇相救,那个人的背影从来都高大无比,贺以念第一次站在旁人的角度来看她和沈寒谦的相处,心跳骤然间有些加快。 好像从前不那么在意的感情忽然从某一个小角落里跑出来,叠加着这几百年来细水长流的陪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爆发了。 等着那些熟悉的画面一一从眼前滑过,出口也就到了,看着眼前那一抹光亮,贺以念恍惚间有些近乡情怯,一方面,她很想再见到沈寒谦,另一方面,她又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结局。 只不过这些纠结的心情都没有办法阻止时空隧道的消失。 骤然失重的感觉传来后,贺以念就毫无防备的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的时候,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一双温热的手臂横在了自己的腰间。 鼻尖是淡淡的清香,那人的手臂柔软,抱着她却很稳。 不过几个弹指的功夫,那人已经抱着她稳稳落地。 贺以念回头看过去,感谢的话还没出口,就看清楚了刚刚抱着自己的居然是曲婼儿。 女子一身水蓝的长裙,眉目肃然,但是见贺以念没伤着,还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她是忽然从地底下出现的,看见有人掉下来第一反应就是接住对方。 贺以念心中忽然有些柔软,曲婼儿虽然是个睚眦必报又被她写得过于嚣张,但是心中始终还存着一份爱。 两个人关系算不上好,此时面对面站着难免有些尴尬。 先前为了不崩阿九的人设,贺以念被墨玖带回太阿山的那段日子并不算多么安分,时不时还是会找一找曲婼儿的麻烦,虽然算不上是多大的事情,但是总归是惹人厌烦的。 在她一次次找对方麻烦的情况下,反倒是促进了曲婼儿和墨玖的感情发展。 二人大眼瞪小眼干站了很久,最后是曲婼儿先开了口,“先前是我误解了你,师父已经同我说过了。” 她的声音还有些僵硬,就像是那种闹脾气不好意思承认的小孩儿,但是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开口朝贺以念道歉了。 道歉对于曲婼儿来说其实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 如果是没有穿越时间线之前,贺以念可能还有些懵,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如今她却是懂了。 曲婼儿说的定是当年她以身殉阵的事情。 贺以念有些心虚,却也没有多说,她不说话,曲婼儿就当她默认了。 “我带你去冥界看看吧。” 最艰难的话都说出来了,之后就好开口多了,贺以念听出了曲婼儿语气里的放松,心里快跳几下,本能的点头。 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是她熟悉的,可是又有那么多的不同,她写的只是这些人的一面,比如曲婼儿,她写的时候是万万没想过,这个姑娘也可以这么可爱的。 往日里在她笔下总是高贵冷艳的姑娘沉默着往前走,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像是有话要说。 贺以念知道却也不开口,就看她能忍多久。 系统知道贺以念的心里独白之后有那么一秒钟同情起了曲婼儿。 第一百三十五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贺以念并没有等多久,曲婼儿就忍不住了,她故意放慢脚步等着贺以念追上她,两个人并排走着。 “你当时在太阿山其实是为了帮我吧?” 曲婼儿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接着又肯定道,“肯定是这样的,你之前就不让我喝孟婆汤,还帮我和师父化解矛盾,你肯定是故意来帮我的。” 她说的是那么的斩钉截铁,贺以念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她应该怎么说?说,你别这么自恋,我只是为了不崩人设罢了,那些事情都是我当初写的脑残手段,作为女主,不管我做什么你和男主的感情都会突飞猛进? 这话她不敢说,曲婼儿这个人打人很疼的。 于是她只好沉默的仰头看天,一副做好事不留名但是却被识破的惆怅。 最后幽幽来了一句,“往后,你就和仙主好好的,莫要再闹矛盾了,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其实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你要好好珍惜才是。这世间有那么多求而不得的人,其实那些小委屈算不得什么的。你不要去听他说了什么,你要用心去感受,去看他做了什么。” 她原本只是想装个x,但是这种话一开头就有些停不下来。 而且曲婼儿看着她的表情越来越同情,贺以念被吓了一跳,想问怎么了,但是对方竟然极快的察觉了她的意图,迅速拉开了距离,堵住她的话头。 师父也说了,阿九忘记了以前的事,不记得妖尊沈寒谦了。 师父还说,有些人记得最好,不记得也罢,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提起对方的伤心事。 毕竟现在那妖尊还在冥界里不知生死。 像阿九这样有情有义的人不该再受第二次伤害。 对于曲婼儿的心里,贺以念全然不知。 先前她跳跃时间线的时候冥界大乱,如今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她跟在曲婼儿的身后顺利的进入了冥界,一进去,贺以念几乎以为自己花了眼。 集结的乌云不见了,天变得极高远,明明亮亮的,不见丝毫杂质。两岸的彼岸花开得正艳,无风却兀自摇曳着。 滚滚滔滔的忘川河平静下来,水面碧绿,寻常人见了根本不会想到这会是镇压了无数亡魂的忘川河,只当是三月天里的碧波。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冥界也可以变得这样漂亮起来,没有半点儿阴森冷然。 不对,这样的场景她其实也是看到过的,在沙华的幻境里,碧波流水,艳艳红花。 贺以念没再说话,曲婼儿也不敢打扰她,就安安静静的站在她旁边。 忘川河上有一层淡淡的结界,银白色的,覆盖在河水上看起来有些像粼粼的波光,贺以念蹲下去用手指戳了戳,弹弹的,像是她小时候玩过的水晶泥。 她蹲在那里许久,似乎是通过这结界在抚摸那个人身上银白的鳞片。 “当时妖神大战正乱,忘川河上的阵法没能撑住,碎了,那些东西就全都趁乱跑出来了。” 贺以念没抬头,但是曲婼儿知道她在听,“天界的众位仙君合理封住了冥界的入口,在那最为难的时候一龙一凤强闯进冥界,以真龙真凤之身喂养那些亡魂,将他们超度。剩下不能超度的就在师父带着几位帝君赶去之后封印了。” “如果当初我一直在阵眼里,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了。如果不是我,不会有那么多人牺牲。” 就在曲婼儿以为贺以念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忽然开口,只是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让曲婼儿有些哑然,只反反复复道,“不是这样的。” 她那样子实在是有些呆萌。 如果那些认识她的人见到了她这幅样子,一定会吓晕过去。 曲婼儿从来都是大女王人设。 贺以念没辩解,如果不是她,曲婼儿的身世不会这么悲惨,情路不会这么坎坷。 如果不是她总想着为狗血而狗血,这本书里不会有这么多莫名而来的悲剧,不会有妖神战,忘川河下的亡魂不会一夕之间全都跑出来为祸人间。 贺以念方才还觉得曲婼儿有话憋在心里一定会憋死,到现在,她才知道,最后被憋死的那个一定是自己。 有些话根本没有办法说。 “你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贺以念平静开口,站在她身后的姑娘脚尖在地上纠结的碾了几下,最后闷闷的点头。 她走了几步,贺以念忽然又喊住她,“婼儿。” 以前两个人见了面不是掐就是剑拔弩张,这是贺以念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喊她的名字。 曲婼儿停在原地,有些茫然的回头看过来,“怎么了?” 贺以念站起来,几步走到曲婼儿的面前,一把将人抱住,嗓音低低的,“对不起。” 她能感受到对方忽然僵住的身体,那是一种身体的本能,她十分害怕别人靠自己太近了。 感受到这细微的变化,贺以念心中的愧疚愈盛。 但是她除了一句干巴巴的对不起,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她说完就立即放开了曲婼儿,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脚步看起来从容,但总带着点儿落荒而逃的意味。 好在身后的人并没有追上来也没有问为什么。 贺以念一路往前走,忽然,凭空出现一片青色的衣角挡住自己的视线,那冰凉的衣衫从她脸颊擦过。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接着就见冥王站在自己面前,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虽然知道他多半已经不记得自己与他的那些交集了,但是刚从那个时间回来,看见眼前人贺以念还是颇有感触。 这里数百年的时光于她来说不过是从时光隧道里跳出来的事情,所以,那些事情记忆犹新,那些感受也无法淡去。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每一次出去任务都会被清洗记忆,但是被这样盯着,贺以念还是有些忍不住心虚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她骤然想起,先前自己用曲婼儿的身份帮她刷了冥王的好感,刚刚自己和曲婼儿在一起,代替沈寒谦成为深情男二的他多半是要问去曲婼儿的情况。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松了口气,“冥王殿下是想问......” “我是来见你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这话一出,贺以念呆立在原地。 见她? 冥王见她做什么? 她这个身份和冥王可没有什么交集。 苦思冥想,实在是想不通对方的意图,贺以念干脆不说话。她向来爱用这一招,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了,我再考虑动不动。 她低眉顺目的站在那儿,一身青蓝色的袄裙,腰间挂着一枚玉贝,莫名就有一些动人的温柔。 冥王恍惚间就想起了几百年前的相见,那时候她的身边总是跟着另一个少年,她的眼里只有那个人。 他不是没有羡慕过,生在黑暗中的人最是向往光明。 可是他生而肩负使命,从小就一直在下界历练,每次历练完回去父君都会将他的记忆清除。 所以哪怕那么多次相见,但是每一次,于他来说都是初见。 后来自己稳坐冥王之位,肃清了冥界,当初那些被清除掉的记忆一一回笼,他这才惊觉,自己见过这个人这么多回,她于无声中救了自己那么多回。后来,她似乎知道了他的秘密,渐渐的,也就对他形同陌路了。 只是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那时的相遇就像大梦一场,梦醒之后他依然深陷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记忆回来之后,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在面对曲婼儿时那种奇怪的感觉。 他总觉得那个人不是自己要找的,可是偏偏次次救他于危难,让他倍感熟悉的就是那样一张脸。 如今一切迷局纷纷解开。 他其实有满腹的话想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或许早就不记得自己了。而他与她的交谈,最多的也就是当年初见,她对自己的嘘寒问暖。 那些话在嘴里兜兜转转,最后出口的却是,“你想救妖尊吗?” 贺以念原本还在猜测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听这话,立即惊诧的看过去,斩钉截铁,生怕对方后悔,“想!” 女子原本垂头不语,蓦地抬头看过来,因为激动而脸颊微红,眸光潋滟,带着薄薄水泽。 冥王一时心头悸动,忽然就觉得,其实这样就很好。 她就该是这样的,整个人像是在闪闪发光。 于是他那千年不变的冰冷神色忽的有了消融的迹象,眼瞳深邃,含着些许温柔的春风。 “若要救他,必须将忘川河底下的万千亡魂都超渡。如今在忘川河底下的这些全都是厉鬼,要渡他们必须有大功德,你若是能为他攒足够的功德将那些恶鬼亡魂全都超渡了,便能救他。” 贺以念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要攒功德无非就是惩恶扬善,心怀天下苍生,救死扶伤。 一想通她就点头了,“好,我去。” 她答应的这么干脆,冥王反倒是沉默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问,“若是你一直没能将那些恶鬼亡魂超渡......” 冥王尚未说完,贺以念立即打断了他,“那我便一直为他攒功德,一百年不行就一千年,一千年不行就两千年,总能等到他回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半点迟疑也没有,眼神清澈坚定,那眉眼处的温柔是他这一生也无法企及的。 平静的忘川河上忽然微波粼粼。 贺以念没注意到,一个虚幻的人影正在静静的拧着她,他身体呈半透明的状态,又在深深的河底,被封印掩去,无人窥见。 “谢冥王殿下指点,我即刻便出发。” “我陪你一起去。”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莫名紧张,仿佛不经意吐露出了数百年来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 但是贺以念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冥王殿下公务繁忙,不敢耽误。”她说着,嘴角一勾,“他这个人小气的很,还是我去吧。” 她说着对方小气,脸上却全是包容的神色,一如那年。 所有人都以为妖神大战是沈寒谦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他却知道,他是为了阻止瀛洲岛继续造孽,瀛洲岛这数百年来一直在用尸鬼门引出去的魂魄修炼。 他身为冥王,这些事情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先前冥界一直很乱,这些事情无暇顾及。 墨玖与沈寒谦一直在暗中做着这些事情。 先前不明白沈寒谦一个妖界至尊为什么要管冥界和天界的事情,还如此的尽心尽力。 那些记忆回来之后他就想明白了,沈寒谦哪里是想管,只是那个人离开之后,总觉得这山河皆故人,不忍日月凋敝。 当初贺以念带着他踏遍了三山四海,看遍了六界八荒,她对着山河日月是如此珍爱,又怜悯这天下苍生。 她爱着的东西,他怎么会不守护呢。 自此之后万妖界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贺以念了,她从冥界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人界。 这些年她处处做好事,处处积功德,忘川河下的恶鬼亡魂越来越少。 她一个人行走在这偌大天地间,偶尔也会走过曾经二人一起走过的地方,这时候她就会坐下来,回放当初二人一起游览时的模样。 她是十世镜,可以看见过去。 当初她爱游山玩水,但是带着沈寒谦去的最多的地方还是人界,所以这些年来她就一直在人界行走,用沈寒谦的模样做了许多的好事,后来人界也渐渐有了他的神庙,受人间香火。 还有很多地方是沈寒谦没见过的,贺以念就把那些景致记录下来,将来等沈寒谦苏醒了就给他看。 有时候实在是太想念他了,她会偷偷的回冥界,坐在忘川河边将那些记录下来的东西一一放给他看。 有时候也会说一些自己的见闻。 每次她来,忘川河底都会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只是她从来都看不见对方。 偶尔冥王也会来,不知是凑巧还是发现她来了特意来见她的,她对着忘川河底静静说着话的时候他就远远的站着。 细细聆听着那些与他无关的话题。 她这一走就是一千年,一千年的时间一直在人界与冥界两地往来,除了冥王,谁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这一千年来,忘川河的水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清澈了,连周边的空气都清澈了许多,比一千年前曲婼儿带她来的时候还要干净。 心中有了挂念的人,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并不觉得累,一千年时光也不过转瞬即逝。 第一百三十七章:世界2:师父,别这样 不知多少岁月过去,忘川河底的亡魂已经寥寥无几了,她周身功德环绕,也早就从一个小妖修成了真仙。 也就是这时,墨玖和曲婼儿他们才知道了这一千多年来贺以念的行踪。 她再一次回冥界的时候冥王告诉她,这些日子里忘川河底有些动静,或许是沈寒谦即将苏醒。 冥王原以为贺以念会喜极而泣,但是经过这么长久的时光打磨,那个姑娘眼神平静又温和,只缓缓勾起嘴角,道,“是该醒来了。” 她走之前曲婼儿和墨玖在冥界外等着她。 曲婼儿已经和墨玖破除障碍在一起了,如今怀着仙胎,被墨玖视若珍宝的护在怀里,这个孤冷了上万年的人也终于有人伴身侧。 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忽然明白了那种老母亲嫁女儿的心情。 见到墨玖对她好,自己也就放心了。 这两个人在自己的笔下一步步误会,也一步步成长着,只是那些伤痕在心里终究难以消除,哪怕最后是大团圆结局,却总还有些缺憾。 幸好,如今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误会,那些伤害都没落在对方身上。 她如今已和从前大不一样了,虽然容颜还同过去一样,并不如何出色,但是因为身上那份从容又温和的气质,深深的吸引着人。 看见曲婼儿微红的眼眶,贺以念蓦地有些感慨,偏头看了一眼墨玖,“我可以抱她一下吗?” 那个男子将人紧张的往怀里紧了紧,但是耐不住曲婼儿自己推开他扑进了贺以念的怀抱。 就连曲婼儿自己都说不出来为什么看见眼前这个人就莫名的想要靠近,她总觉得这个人对自己似乎是极为熟识的,像是认识了她许多许多年。 旁边墨玖白衣金冠,已经和贺以念初次见他的时候截然不同了,她将曲婼儿推回到他怀里,眼神里似乎藏了千言万语,最后只诚然道,“往后,好好照顾她。” 贺以念有些恍惚,告别了墨玖二人之后自己又出发了,像往常无数次一样,如果她回头,就会发现从忘川河边追出来一抹白影,化作一道流光落在她腰间的玉贝上,隐匿不见。 墨玖视线落在玉贝上,倏而笑了,这两个人兜兜转转几千年,还是走在一起了。 之后的日子里贺以念还同从前的那一千年一样,行走在世间,行侠仗义,但是她总觉得好像有谁一直在跟着自己。 有一种被窥视的错觉。 只是,还隐隐约约带着点儿熟悉。 后来时间越长,这种感觉就越发清晰,直到有一次她在破庙里睡一觉醒来发现有人给她盖了被子,她这才确定,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不是错觉。 只是对方一直没有露出马脚,她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知道到底是谁在跟着她。 不过,心里却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 有了这样的猜测之后她就直接给冥王传了讯息,询问忘川河下的情况。 不出所料,忘川河下的恶鬼亡魂早就超度完了,小凤凰被太阿山派人来接走了,沈寒谦却一直没有动静。 知道了真相之后贺以念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在人界找了处住所定居下来。 毕竟是仙人,和凡人比起来还是漂亮的,加上她又善心,邻里之间不管出了什么事找她准能解决。 于是,渐渐的,周边便有了许多青年才俊暗恋贺以念。 男女主的主线已经完成了,系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汇报过沈寒谦对她的好感度了,一直卡在九十八没有动。 贺以念不再着急,也不急着逼他出来。 就好像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凡间女子,开着一个小店,安安稳稳过日子。 乔太傅的儿子再次调戏民女的时候正好是在贺以念的小店前,她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揍得连爹妈都不认识。 谁知道,这人是个欠打的,被贺以念揍了一顿反倒缠上了贺以念,大有浪子回头的意思。 他每日天不亮就在贺以念的铺子前等,等她来了就巴巴的跟进来,到了晚上打烊他又殷勤的帮着收拾。 贺以念起初还会揍他,但是越揍吧,这人越缠她,说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姑娘,若是娶了她自己一定很有面子,那些人谁也不敢动他。 于是,贺以念干脆无视他。 但是,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被乔家少爷缠着的这些日子,沈寒谦越来越躁动。 她心想,就看这个醋王小气鬼能忍到什么时候。 事实证明乔家少爷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被仇家追杀的时候是贺以念顺手救了他。 平日里嚣张得鼻孔朝天的乔少爷头一回害怕得像个孩子。贺以念没办法,耐着脾气把他送回了太傅府。 同时却也说明了自己与他是不可能的,劝他莫要越陷越深。 不久前系统告诉她,好感度已经九十九了,等好感度满了之后,就是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没多大意见,只是心里总归还是有些沉重的。 送完乔家少爷回去之后贺以念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这是第一次对方毫不掩饰的跟在自己身后,半点儿不怕暴露。 她装作未察觉,一路回了家,她一踏进屋子,身后的门就哐当一声关上了,可见关门的人脾气有多大。 低头一瞧,果然,玉贝上的龙纹不见了。 她平静的回头看过去,就看见沈寒谦那张怒气冲冲的脸,满脸的愤怒和委屈,漂亮的眉紧紧拧着。 只是,对方依旧是半透明的状态,应该是养了许久才能以这样的人形出现在她面前。 贺以念骤然一笑,伸出手去描摹着他的轮廓,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心中格外平静。 也不知怎的,她这个动作竟一下就抚平了他心中的怨气,沈寒谦发现自己那些怨气一下子全消了,满眼只有面前这个人。 她的眉眼平静温柔,一抬眼,依旧是那种让他熟悉的心动的神色。 看见她这幅表情,沈寒谦知道,她是想起了从前那些事。 他这个念头刚闪过,贺以念就微微叹息,嘴角轻轻勾起,眼睛里风起云涌,全是这些年的深情,“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了。” “我就知道,只要我一直等下去,总能等到你的。无论是一百年,还是一千年。”她说这话的时候,生命力迅速的流逝,似乎先前只是一股执念支撑着她,如今执念散了,她也该消失了,最后,她一字一句坚定道,“我会一直等你的,无论身在何处,我会一直等你来找我。” 也就是在这时,系统滴滴滴的提示音响起来,“好感度已满,请宿主做好准备,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贺以念没再说话,生命力流逝太快,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好在先前她有所察觉,提前把要说的话全都说完了。 她微微阖眸,视线的最后是沈寒谦骤然瞪大的眸子,徒劳的伸手试图挽留住她,但是最后也只是接住了那面镜子。 他手里紧紧握住镜子,目光四处扫视,在她的方向停顿了那么一两秒。 也不知道对方听懂了她的话没。 她在等他。 “宿主,你很棒,没有强行留在那个世界,你看,这一次就没有受惩罚呢!” 贺以念不说话,只要她不说关键词,系统就无法将她判断为违规操作。 那些一语双关的话,这个没有感情的ai是判断不出来的。 她松了口气,正想说自己准备好了去下一个世界,系统忽然发出尖锐的警报,贺以念的脑袋里出现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紧接着是一串加粗的红色字体——系统被外来力量攻击,必须立刻离开这个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第一百三十八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再想开口,眼前的场景已经变换——雪白的墙面,玻璃上还挂着没有擦干净的水珠。分明是校园的场景。 “这次是哪本小说?”贺以念才发现自己的手半举在空中,十分的别扭。 偏偏眼前的人半靠在角落的墙壁上,瑟缩着身子,十分地可怜。 周围的一群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发色,用十分凶狠的表情盯着她。明明是十六七岁的少女,那副故作凶煞的表情看起来着实可笑。 系统沉默了一下,很给出了答案,十分正经的语气:“这本书叫《学霸的娇蛮小青梅》……” 贺以念不由得抱住了头。 特么的,这也太羞耻了! “现在缩在墙角里抱着头的就是女主。按照原文,你该上去揍她了。” 贺以念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眼里掩不住的复杂:“如果没有记错的。这本小说里的女主,其实特别能打来着。” 系统打了个响指,十分欣慰的样子:“宿主你既然还记得,真是太好了!” “好个屁!”贺以念在心里直接开骂,“你……” “宿主,按照要求,你不能用脏话骂我。否则我会举报你虐待系统。” “我呸!”贺以念气的厉害,”现在是谁在虐待谁?女主这么能打,你让我揍她?你他妈的……“ “滴,脏话警告。电击惩罚准备……” 贺以念从善如流地改口:”你他令堂的。“ ……这个不是脏话敏感词!好气!系统想嘤嘤嘤了。 贺以念迅速平复了一下心情,回忆起自己这一篇玛丽苏的校园文,脸色更加差了:“我这次的名字不会是叫苏什么月吧?” “苏南月。”系统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就是那个老是欺负女主,最后被女主狠狠收拾了一顿,身败名裂的小太妹。” 好的,fine。 贺以念长叹了一口气,已经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这个身份:“这次攻略的对象是谁?” “你笔下的男二还能有谁?沈寒谦啊。”系统几乎都快笑出声了,“我特意去翻了他的人设。高岭之花。你自求多福吧。” ……我完不成任务对你有什么好处?要这样互相伤害? 贺以念抿了抿嘴,向前走了一步。 毫不意外地看见女主又向角落里缩了缩。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但贺以念知道——都是假的!受够了女炮灰的气,女主在一天晚上把她揍得很惨。蒙上麻布袋胖揍了一顿。 想到自己写的那段,苏南月被女主报复的桥段,贺以念只觉得自己腿肚子在打抖。 偏偏还有不开眼的’小狗腿子‘要插嘴:“苏姐,您来!” 来个屁!贺以念握了握拳,满脸带着悲壮。 什么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这就是在亲身演绎。 众目睽睽之下,贺以念已经能看到那几个黄毛杀马特的小妹妹对着她露出了钦佩的目光。于是,她将手高高扬起,然后,在众人的屏息凝神期待之下,轻轻地放在了女主林晗的脸上。 有多轻呢?这么说吧,贺以念甚至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 令人惊愕。 “苏,苏姐。”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杀马特小姑娘显然是没有猜透这个招数,十分地自作聪明,“苏姐您是不是累了?我们来吧!” 被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称为’您‘,贺以念只觉得别扭。 ”怎么?你是嫌我打的不够用力?“ 小狗腿子显然是不敢说实话,一脸纠结的措辞:“不是。只是苏姐……” “不是就行。我累了。走吧。”贺以念知道自己现在是小太妹,应该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形象,但是路过那扇落地窗的时候,还是狠狠地被惊呆了——这一头红色的毛发也,也太狷狂了吧? 注意到了自家大姐的呆愣。先前的那个小太妹十分殷勤地凑了过来:“苏姐,今天是去酒吧还是去打游戏?” …… 她能说自己现在就只想回去吃桶泡面然后躺在床上刷刷手机好好睡一觉吗? 系统:”不能。“ 它mua的。 瞥了一眼缩在墙角里,显然已经完全懵逼了的林晗,贺以念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维持着笑容:“走吧,打游戏去。” 开玩笑,她现在的身份还没有成年啊!去什么酒吧? 一路呼朋引伴地踏进了电玩城。贺以念看着那几个五颜六色的脑袋,和那十分统一的,希翼的目光。十分心痛的,十分不情愿的,十分缓慢地从兜里掏出了卡:“拿去玩吧。” 对,作为炮灰是没有什么人格魅力的。能够吸引一堆小狗腿子的原因很简单也很粗暴——人傻钱多。 苏南月算不上特别有钱的主儿,但是架不住这样一个叛逆期的傻屌人设,于是,十分自然地就被这群狐朋狗友当成了自动提款机。 眼看着那些人快快乐乐地拿着她的卡走远了。贺以念这才长叹一口气,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这辣鸡游戏厅里的灯光太闪了,刺的她眼睛生痛。 刚坐下,贺以念就听见系统的声音:“攻略对象出现了!宿主!冲鸭!” 贺以念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探了个脑袋四处张望—— 游戏厅里很暗,只有跳舞机的光算是亮闪的。少年背对着光源坐着,正在玩游戏机。白色的屏幕莹出光亮。从贺以念的角度看过去,只堪堪能看见少年倨傲又冷漠的下颚线和高挺的鼻梁。眼眸深邃,像是一潭深泉。墨发黑瞳,眉眼淡漠如远山。 惊鸿一瞥之间,贺以念只觉得心头猛地一跳。像是逢了多年未遇的朋友,熟悉而又陌生。 偏偏少年眉头轻蹙,一心只盯着面前的那台游戏机,修长的手指飞快,想来游戏屏幕里的角色正在畅快厮杀。 贺以念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站起了身,那兜转在唇边的三个字脱口而出:“沈寒谦。” 说出口的时候,贺以念愣了一下。声音里藏了太多连她自己的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 唯一庆幸的是,游戏厅里的声音太多嘈杂,对方似乎是没有听见,连半分的目光都没有施舍。 慢慢平复下了心情,贺以念很快忽略了自己方才看见对方时候的那一点不对劲,决心迈步上前打个招呼。 第一百三十九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结果还没有来得及说一说hello,就看见对方站起身,一脸冷漠地离开了。 动作果断,背影很帅…… 贺以念:“他是看到了我,所以故意躲开的吗?” 系统:“沈寒谦现在对苏南月的好感度是负数,我劝你谨慎行事。” 听系统这语气,这负数应该负的还挺多。 贺以念抱头。不过也是,搁谁也不会喜欢苏南月这样半点本事没有,人又傻又野蛮的叛逆少女吧。 沉思了一会儿:“系统,我能换个发色吗?” 顶着这一头耀眼的红毛,她实在是很难有信心能够成功拉高好感度。 系统笑的很鸡贼:“嘿嘿,恭喜宿主开启了隐藏任务。进沈寒谦家门一次,即可获得一次更改人物形象的机会。” “他……令堂祖辈的!真是信了你的邪!这好感度都负数了,还能进人家家门?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你怕不是想要我去牢里蹲一蹲?”贺以念气的跳脚。 系统将装死这一本领运用的炉火纯青,只是十分欠揍地说了一句:“隐藏任务一旦触发,要是不完成,将会受到惩罚。” 贺以念:……它mua的。 然而,隐藏任务都已经下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完成了。 贺以念悄然跟上了少年,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又换了一篮子的游戏币回来,然后,继续坐回了原位,开始打游戏机…… 要不是少年长着一副高冷英俊的模样,贺以念几乎都要以为对方也是个人傻钱多的傻子了。 游戏机又挣不到钱,一直坐在这里打单机拳皇有什么意思? 看了一眼沉浸在拳皇世界里的沈寒谦,贺以念抿了抿嘴,走到了另一边正在和别人联机打游戏的那群小太妹那里:“还有游戏币吗?拿来。” 那群人正在和另外几个染着杂毛的小青年一起玩。嘴里毫无例外地都叼着烟,呛得贺以念只想咳嗽。 恭恭敬敬地捧了一篮子的游戏币出来,小太妹十分地殷勤:“苏姐,您要不要玩儿?今天这几个哥哥好厉害。” 哥哥?贺以念斜眼瞥了一眼那几个染着毛打了耳钉,手臂上还纹着刺青的社会小青年。得到了对方眯眼的打量——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轻浮。 ……自己好歹也是真实年龄二十多岁的老阿姨了。这饱含着挑逗意味,实则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看过来的这一眼,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十分想笑。 贺以念权当没有看见,拿着那一篮子的游戏币就往外走:“你们自己玩,我一会儿先回去了。” 作为大姐大,行踪不定也很正常。她丝毫没有想要解释的意味。 为首的那个小黄毛却丝毫没有看出她的不耐烦一般,竟然快步上前,将她拦了下来:“你是她们的头儿?” 这中二爆棚的台词真的是让她这个老阿姨抹不下面子承认。 贺以念很想认真地告诉他——她们的头长在自己的脖子上,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谢谢。 然而,她的沉默似乎是勾起了对方的兴趣。那个小青年,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你长得还挺正的。做我女人怎么样?” 贺以念确定,自己当时绝对没有写过这样的情节,更不要提这土得掉渣的台词。 “我可以罩着你。”那个黄毛越说越来劲儿,整只手臂的重量都压在了贺以念的肩膀上,显出一副十分亲密的模样。 周围的那些人开始吹口哨。 贺以念抬眼看他,眼神真的冷了下来:“可以。” 黄毛喜形于色,已经准备吹口哨来庆祝’胜利‘了,听见对方接下来的话—— “但没必要。” 他微微皱眉,没有想清楚。 就感觉到手腕一痛,对方居然是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就反手拧。速度又快,力气又狠。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基本上手腕那里已经是火辣辣的疼痛了。 黄毛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个臭婊……” 贺以念顺手将手里的那个装游戏币的篮子砸在了他的头上:“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是谁,就凭你也配?” 她知道,就苏南月这个名号,压根就没什么影响力,但是,一般打架放狠话都是这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壮大自己的气势了。 偏偏黄毛愣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份赞赏:“不愧是我虎哥看上的女人,就是烈!我喜欢!” 踏马的,居然碰到了一个十级智障! 贺以念扭头就走。 结果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原本还在打游戏的沈寒谦已经不见了。 本来打算在他旁边打打游戏吸引一下对方注意力的贺以念:…… 急急忙忙冲了出去,贺以念在原地迷茫了一下,在右手边的道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少年身形挺拔如竹,哪怕只是穿着普通的白衬衫,都走出了一种遗世独立的美感。 贺以念拔腿追了上去。 追着追着,贺以念觉得不对。 沈寒谦这副牛叉哄哄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丝毫没有戒备的人。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就跟踪的到呢? “系统,你说他是不是,其实已经发现我了?” 沉默了一会儿,系统的声音带着几分怀疑:“应该不会。目前攻略目标的情绪并没有丝毫的波动。” 哦,毫无波动。 贺以念刚想放下心来,就听见系统声音急促地喊了一声:“波动了!波动了!” 吓得她腿一软,险些想要直接趴到在地来躲一躲。 结果,沈寒谦只是在一家店前面停了下来。 贺以念躲在人群里,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甜品店。 没有想到高岭之花居然喜欢吃甜食!贺以念看着对方那紧绷的下颚线,心情有些复杂。 这反差萌有点戳中她了! 但偏偏就在贺以念以为对方会进去买的时候,沈寒谦却两手一插袋,潇潇洒洒地离开了。 贺以念抿了抿嘴,又不声不响地跟了过去。 直到进了小区,贺以念才发现——这地方分明是老房子,破旧的厉害。 “家庭条件这么差,还要去打游戏?这次的攻略对象不会是个叛逆期的死孩子吧?”贺以念在心里小声地问了系统一声。 得到的只有一句嗤笑:“宿主,要是真的想知道具体的人物小传,你得完成任务。” 潜台词就是——别想着套我的话。 行,真是个机灵的小东西。 第一百四十到一百四十一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翻了个白眼,只得老老实实地继续低头跟在对方后面。 少年慢悠悠地跨上楼梯。老式的楼层建筑,最高也才六楼。快要接近晚上了,黄昏洒在泛黄的墙壁上,在薄薄一层灰尘的台阶上折出温柔的光。 贺以念盯着高出半层楼梯的沈寒谦——从她这个视角看上去,正好能在楼梯的缝隙之间看见少年的身影。还有那仰视角度下,少年衣袖牵扯之间露出的半截白皙精壮的腰肢。 真好看! 捂着莫名有些温热的鼻子,贺以念这才注意到,对方在一扇门面前停了下来,似乎是要掏钥匙。 好时机! 贺以念恨不得一口气脸跨四五个台阶,径直冲到了沈寒谦的身后。 然后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对方压根就没有要开门的打算。 眼看着沈寒谦的脸色越来越沉,贺以念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呵,呵呵,沈寒谦,好,好巧。“ “不巧。”少年微眯着眼眸,扫了一眼对方,眼中的冷意更甚,“你从游戏厅一直跟着我,想做什么?” “额……”贺以念倒是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早就暴露了。可现在这个情况,要是实话实说’我想进你家去看一眼,就一眼‘的这种鬼话,她也不可能说得出口。 毕竟,就现在这样的气氛,她毫不怀疑,对方会直接把自己推下楼梯!想到就打寒颤! 系统轻咳两声:“这是个法治社会。你清醒一点!” 贺以念抿了抿嘴,总算是想出了一个可能靠谱的答案:“我,我有一道题目不会。” …… 看着沈寒谦毫不掩饰的那副‘看傻子’的眼神,贺以念知道,自己这个理由,找的实在是很烂。 相比之下,系统的笑声就很不加掩饰了。如果可以有实体,贺以念相信,现在那个倒霉催的系统已经抱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了:“哈哈哈哈,问题目哈哈哈哈,这是个什么鬼理由哈哈哈哈哈,你看看,攻略对象的脸色都青了。” 贺以念:“你要不要也顺便看一眼我铁青的脸色?” 系统及时收声。 眉眼轻敛,沈寒谦又恢复了平日那副冷艳的模样,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贺以念:”我不会。“ 哈?好一会儿贺以念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那道题。 连看都没有看就说不会做,这拒绝的意思未免也太明显了。 但是!贺以念摸了摸自己那一头杂乱的红毛,又看了一眼沈寒谦身后的那扇房门。离成功只差一点儿了,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呢? 默默握了握拳,贺以念低下头一副惋惜的模样:“刚刚沈同学在游戏厅里打游戏的样子,我都拍下来了呢。” 沈寒谦脸色一沉,看向贺以念的眼神淬着寒冰:“你这是在威胁我?” “马,马上就要考试了。我,我要是考得不好,零花钱就都没有了。沈同学不如就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不会把照片传出去。”贺以念也知道这是个烂招。但眼下想要和沈寒谦有交集,恐怕也只能用这个方法了。庆幸的是,像沈寒谦这样的高岭之花,果然很在乎自己的形象。 “一道题,删掉照片。”沈寒谦语气悠悠,修长的手指间捏着那一把银色的钥匙。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不生气了。 贺以念却没由来的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惹到了沈寒谦。 系统跳出来的很及时:“是的。宿主,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又下降了五个点。现在是负……” 贺以念及时打断:“我不听。” 太有损斗志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机赚点和沈寒谦接触的机会!贺以念心下一横,抬眼看向对方:“你住在这样的地方,还要在游戏厅里打游戏,我觉得不好。” 沈寒谦明显面色僵了一下,薄唇轻启,看不出眼底复杂的情绪:“怎么不好?” “对学习……”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听见了熟悉的警告声——“即将脱离人设!” ……好的吧,不学无术的小太妹是不会在乎学习好不好的。 于是,贺以念干脆地改口:“对身体不好。” 沈寒谦的眉间是掩不住的疑惑,还带着一丝丝看傻叉的眼神。 “你看,你住在这儿说明经济条件应该是不算好的对吧。那每个月还要花销打游戏的费用。肯定会在吃的方面节约。你现在正在长身体的阶段,天天吃方便面怎么能行呢?营养会跟不上的……”开启了话题的贺以念不自觉的就切换到了唠叨的模式,越说越像一位老母亲。 直到抬眼看见沈寒谦的脸色已经铁青,完全是一副看傻叉的眼神盯着自己之后,贺以念才反应过来,及时地守住了话题:“所以,不如你给我辅导功课,我每个月付钱给你。”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贺以念只觉得自己话音落下之后,凝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就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单纯的嘲笑…… 贺以念被看的头皮发麻:“系统,不会还在掉好感度吧?” “在涨。”系统的声音带着惊喜,“没有想到你说的那么一大堆狗屁不通的话,居然还能涨好感度?” 贺以念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看来攻略对象真的很缺钱啊!” 自己这一招送钱的方法真是太机智了!又拉高了好感度,又能获得多次接触的机会!以后找准机会就要给沈寒谦送钱! 默默在心里打定了’用钱来攻略‘的计划的贺以念并不知道,系统在听到她说的那一句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谁说攻略对象很缺钱的?他明明…… “你打算,一个月给我多少,辅导费?” 后面三个字几乎几乎是带着笑的。虽然有些冷,但是看起来对方的神色确实有了缓和。贺以念也就心大的没有去多加揣测沈寒谦眼底的笑意。 犹豫了一下,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沈寒谦凝眉:“一万?” 贺以念吓得一哆嗦!长得帅也不能趁火打劫啊!急急忙忙地纠正:“一千!” 一个月一千的辅导费,可贵了呢! 偏偏沈寒谦面色古怪:“就这么一点儿?” 实实在在的瞧不上眼。 第一百四十二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咬咬牙,权当千金买美人一笑了,又加了一根手指头:“两千,不能再多了!” 少女眼底湿漉漉的,抬眼看向他的时候,就像是雾气萦绕的深林之中,一只迷了路的小鹿。看上去又灵巧又可爱。 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想法之后,沈寒谦不由得蹙紧了眉头——该死的,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紧张盯着对方的贺以念眼看着他皱眉,眼泪都要下来了:“再加五百行了吧?真的不能再多了呜呜呜。” 沈寒谦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随及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神色:“成交。” 长舒了一口气,贺以念顾不上庆祝一下计划的成功,她仰着脸看向沈寒谦,无比的诚恳:“那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贺以念一边说着,一边没有忍住,看了看沈寒谦身后的那扇门。 坚持住!只要能进去!就能把这一头辣眼睛的红毛染回去! 沈寒谦一眼就看穿了眼前少女的心思,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斜眼看着贺以念:“就在这儿问。” 老娘一个月付你两千五,连进去坐一坐的资格都没有? 贺以念气的后槽牙磨的咯吱咯吱响:“沈同学,我不会的题目太多了,站在门口一个一个问会很累。” 沈寒谦皱了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场地费……” “我多加两百行吗?”贺以念的心在滴血! 沈寒谦看着少女那副一边肉疼,一边还要硬撑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打开了房门:“那好吧。” 系统的声音响起:“恭喜宿主!现在好感度是五!” 前期好感度从负数掰到正,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戳中攻略对象的点就行了。 贺以念心下了然,觉得自己的好感度能如此突飞猛进,恐怕和砸了钱有关。完了完了,这一次的攻略对象是个“拜金男”!她的钱包在流泪。 系统看破不说破。这攻略对象分明就是在以捉弄宿主为乐。 完了,两个人的智商悬殊太大,它为宿主感到深深的担忧。 进了房间,贺以念听见系统的声音:“隐藏任务完成!” 微微松了一口气,才发现沈寒谦正皱着眉头看向自己。 “啊?”盯着少年清冷的目光,贺以念装傻充愣,“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出乎意料的,沈寒谦耐下性子又问了一遍:“哪一题不会?” 贺以念急忙打开书包,翻出那本崭新的数学必修一练习册,然后,顺手指了一道选择题—— 设集合a={x|2≤x<4},b={x|3x-7≥8-2x},则a∪b等于( ) a.{x|x≥3}  b.{x|x≥2} c.{x|2≤x<3} d.{x|x≥4} 沈寒谦沉默了很久,看向贺以念的眼神已经有些微妙了:“集合你都不会?” 是那种,毫不掩饰的,看弱智的眼神。 贺以念硬着头皮看了一眼,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讲假话,干脆破罐破摔:“不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理直气壮的不得了。 生生把沈寒谦逗笑了:“你这种题目都不会,要辅导你做完全部的作业,得到第二天凌晨。” 贺以念不以为耻,反而瞪圆了眼睛,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在你这里过夜喽?” 沈寒谦:…… 第一次被人怼到没话说。 轻咳两声,他声音严肃:“胡说八道些什么?” 听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只是配上少年微微发红的脸颊,怎么看都没有什么说服力。 贺以念大流氓见好就收,笑眯眯地点了点那道题:“拜托沈同学了!” 大概是因为作为小太妹动不动抽烟喝酒的缘故,她的嗓音有些低低的沙哑。算不上好听。但是“沈同学”那三个字从艳红的唇瓣间吐出,合着微微露出的半截贝齿。尾音带着笑意,听起来就像是带着一个小勾子,轻轻巧巧地把沈寒谦的心点了一下,引来一阵奇异的酥麻。 他下意识地别开眉眼,不去看少女浅笑颜兮的模样。清了清嗓子,真的开始认认真真的讲起课来。 …… 第二天早上,贺以念是被闹钟加上系统的震耳“魔音”喊起来的——“宿主别睡了!要赶不上早自习了!” 贺以念下意识地弹起身子,迟钝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我现在的人设是个不良少女,我上什么早自习?” 系统应该是翻了一个白眼:“你忘了?你作业还没有写完。” 贺以念吓得一哆嗦。 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沈寒谦从六点讲到七点之后脸色越来越差,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看傻子的不屑。 眼看着刚刚积累起来的好感就要因为该死的数学题给消耗殆尽了,贺以念果断提出先回家去吃饭。 沈寒谦显然也没了耐心,轻易就答应了,完全没有那种“拿了钱就要办好事”的自觉性。 原本作业做不完,对于苏南月而言,根本无关痛痒。然而,想想沈寒谦的那五点好感度,贺以念还是硬撑起了身子,认命地爬了起来。 贺以念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冲下楼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系统,像苏南月这样的小富家女,应该有车子接送吧?” 系统:“宿主,你是还没有睡醒吗?苏南月因为叛逆,和家里闹翻了,现在一个人住呢。” 贺以念真是恨透了‘叛逆期’这三个字。要真是有本事直接和家里决裂倒也算了。一边用着家里人给的钱,一边还要言辞凿凿地和家里脱离关系。这种真是又婊又立的标准典范。 吐槽归吐槽,课还是要去的。 贺以念皱紧了眉头盯着手机的显示:“打车居然要这么多钱?认真的吗?” 昨天晚上她是坐地铁回去的。感觉也还好啊! 系统:“这里的交通费确实很贵。要不你,去车库看一看?” 贺以念看见了一辆积满灰尘的自行车。 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这种交通工具的宅女贺以念一开始还有些掌握不了平衡,磕磕巴巴的在大路上半推半骑。直到系统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攻略对象还有十五分钟到达校门口。想来一场魅力的邂逅吗?” 贺以念伸手把自己那一头乱糟糟的红毛高高竖起,绑了个大揪揪,然后壮士断腕一般冲了出去! 为了攻略对象!冲鸭! 第一百四十三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沈寒谦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总觉得梦中有一个小姑娘,皱着眉头咬着笔,低头看书,这道题目也不会写,那道题目也解不出。他在一边以旁观者的身份,莫名气得要死,但出声训斥了之后,又梦见小姑娘泪光盈盈的看着自己…… 醒来的时候,他清楚地发现,自己起了反应。不知道是因为梦里那声柔柔软软的“沈同学”,还是因为那双泛着潋滟水光的眼眸里,那副可怜巴巴的神态。 他好不容易才收拾好自己那点莫名其妙的感觉,结果在校门口,又看见了梦里的小姑娘…… 沈寒谦冷下脸色,身体先他的脑子一步,停下了动作。 少女火红的发色被高高束起,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出异样的温柔与闪耀。 贺以念也在打量沈寒谦。少年一身最普通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牛仔裤,两只白皙的手握在黑色的车把手上头,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支撑着自行车的那条腿甚至还能弯曲。 贺以念不由得扫了一眼自己的小短腿…… 正当贺以念准备仰起脸给对方一个大大的微笑开始美好的一天的时候,沈寒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快回过神来,眼神更冷,就像没有看见她一样,推车进了校门。 贺以念的笑容僵在脸上:“系统,男二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比如,精神分裂。” “你自己写的你自己不知道?”系统的声音也有些疑惑,“不过,攻略对象这个情绪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波动,怎么就是不见涨好感度呢?” 贺以念回忆了一下刚才沈寒谦临走前看她的眼神,冷的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好感度没有下降她就谢天谢地了! 顾不上在学校门口沉思,贺以念推着车子,十分没有形象地狂奔,只希望能找到沈寒谦。 原因很简单——她不知道这个学校应该把车子停在哪儿。 好不容易赶上了沈寒谦白衣朗朗的背影,贺以念及时收住脚步,想偷偷跟着。 身后突然传来令人头疼的声音:“苏姐!” 声音之大,连沈寒谦都微微停住了脚步。 不过,他并没有回头,而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只是,速度莫名慢了一些。 贺以念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啊!做一个不良少女真的好烦! 对方跑过来,瞥了一眼贺以念手上推的车:“苏姐,你今天骑自行车来的?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都打车的吗?是不是……” 掩饰不住的疑惑和嫌弃。 贺以念盯着她胸前的校牌扫了一眼:“林丽。” 成功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 “你好吵。” 对方脸色一僵,大概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不给面子:“苏南月!你别以为自己是临高一姐,她们不过就是看中了你的钱而已!” 临高一姐什么的,听起来真的很羞耻。 贺以念抿了抿嘴:“哦。” 她其实想说“你说的有道理。”,但考虑到那样崩人设,于是作罢。毕竟她靠着做隐藏任务辛苦换回的一次崩人设的机会要留给这一头火红的长毛。再不把头发颜色改回来,她能被镜子里的自己晃瞎眼睛! 眼看着对方有要走的意思,林丽也不敢一个人伸手拦,恶狠狠地甩下一句:“放学等着!我让我哥哥来教训你!” 贺以念扶着车子看着少女雄赳赳气昂昂离开的背影,心里十分复杂——她怎么会写出这么一个弱智角色?闲的没事就约别人放学别走? 当然,贺以念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果断放好了自行车之后,就急忙跑去了班上。 倒不是她有多爱学习,而是她想起来自己的作业根本没有做完。昨天答应了沈寒谦会完成的。她得赶紧抓紧时间,没准还能抄两题。 系统倒也大方,直接给出了班级和座位,还附带了一句祝福:“加油。” 贺以念一路跑到了高一六班,坐到自己那倒数第一个的位置上了之后,才知道为什么系统说要加油。 自己前头坐着的,赫然是沈寒谦那个大冰块。 贺以念好不容易将喘息平复了一些,伸出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对方:“沈,沈同学,我还有几道题目没有写,你能不能……” 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对方绷直了背部,避开了她的手。 看上去就是一副不愿意和她有交集的样子。 贺以念咬了咬牙,也干脆的收回了手。行!不理就不理!我就不信了,没有沈寒谦,我就做不出那些题目? ……于是,贺以念作为苏南月的第一天,也是没交作业的一天。 偏偏收作业的还是这本书里的女主林晗。对方看她的眼神十分的复杂,但还是秉承着一个班干部的责任,过来喊她交作业。 贺以念抿了抿嘴,正想找个理由糊弄一下,结果班上一些她的狗腿子已经看不下去了。为首的那个女人带头喊了:“你什么时候看苏姐交过作业?我看你是皮痒了吧?滚远点!” 贺以念:……说实话,现在就是觉得丢脸,非常丢脸。 坐在前面的沈寒谦显然也是听见了那个人帮贺以念说的那句话,不知道是不是贺以念听错了,总觉得沈寒谦似乎是轻笑了一声。 说不上来那个笑声里有什么情绪,相反,轻轻淡淡的一声,像极了之前她听顾席谦的一次访谈时候,他的笑声。 贺以念有点儿呆了。 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晗已经被那个‘替她出头’的女学生抓住了衣领。 我的老天爷!贺以念恨不得抱头!这样抓住女主的衣领,是会被过肩摔的你知道吗?她刚想开口,门口处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放开你的脏手!”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看见了门口半倚着身子,单手反拎包的少年。一身天蓝色的校服丝毫不减他的少年气,微微勾起的嘴角透着一份睥睨。 第一百四十四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好,确认过眼神,是男主顾然没错了!贺以念想想这英雄救美的剧情,居然还有点而兴奋。 然而,下一秒剧情就进展到了她那边。那个女同学伸手指了指贺以念,一副愤愤的模样:“苏姐,你看看,居然还有帮手!” 先前抓着林晗衣领的那只手指完她之后就顺势放下了。十分的自然。 “是你在欺负她?”顾然顺手将手上的篮球扔到了一边,书包一甩扔到了桌子上,似乎只跨了几步就到了贺以念的面前。半眯着眼睛,低头看她。语气十分不善。 穿过来的第二天就和男主杠上了。自己这个炮灰当的,也太惨了叭!贺以念有点想哭。面上还是要撑住的:“谁欺负她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回的义正言辞,十分有理有据。 顾然微微挑眉,显然也不愿意多和女生掰扯些什么,转眼扫了一眼那个小狗腿,声音很冷:“再被我看见你欺负她,我就揍你。” 这句话倒是一点儿也没有错。贺以念没有记错的话,这篇文里头的男主角没有啥原则,基本上女主就是他的原则。当然,最初他并不理解这份感情就是爱情,而是把它归为了该死的兄弟情。 怎么说呢,其实这个无脑的设定和顾然这个学霸的设定十分的不搭。但是没关系,学霸嘛!因为把心思都花在了学习上所以感情方面是个白痴也很正常。贺以念努力给自己之前的设定找合理的理由。 系统:“呵,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了。马上上课。” 一个上午贺以念觉得自己的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因为数学作业没有做,她被罚站了一个上午。 不过,站着也有好处。 贺以念微微踮起脚尖就能看见前座的沈寒谦在做些什么。少年白皙的脖颈,指节分明的双手背上透出青色的血管,看起来分外有力。握着那支笔,时不时转一转,似乎在听,似乎又根本没有听进去。 就在她看着沈寒谦发呆的时候,突然听见了英语老师的死亡点名:“苏南月同学,你老是盯着前面的同学发什么呆?回答一下这道题。” 哦豁,这真是完蛋了。 贺以念眨眨眼,试图呼叫系统:“我的天,英语老师讲到哪里了?” 系统没有回答。 贺以念正想硬着头皮直接回答不知道的时候,突然看见沈寒谦握着笔,轻轻地在试卷上点了点,笔尖正好敲在选择题的第二小题选项上。 电光火石之间,贺以念心领神会:“选a!” 看着英语老师僵硬了一下的脸色,贺以念知道,自己说对了。准确的说,是沈寒谦救了她一命啊! 贺以念声音压得极低:“谢谢。” 沈寒谦身子一僵,背脊又挺直了一些,像是在无声地撇清关系。 正当贺以念以为这件事应该结束了的时候,又听见英语老师不甘心的声音:“你来说说原因。” 真是穷追猛打个没完了。 贺以念盯着那道并不算难的单项选择,刚想秀一波真正的实力,突然看见全班同学都略带幸灾乐祸的眼神,止住了话头。哦,差点忘了她作为苏南月,是不可能做得出题目的。 抿了抿嘴,贺以念慢吞吞的,眼神颇有些高深莫测:“老师,因为,三短一长选一长。” 全班死寂了不过三秒,马上陷入了一阵哄堂大笑。贺以念看得分明,英语老师的脸都绿了。拼命敲着教鞭在喊安静,随及又怒瞪贺以念:“你,站到走廊上罚站去!” 其他的人的反应,贺以念都不关心。重点是,她离开前看见了沈寒谦也弯了弯嘴角。 好,这笔‘买卖’不算亏!贺以念靠着墙壁,百无聊赖地透过走廊的檐边看向蔚蓝的天空,开始和系统聊天:“你说,我到时候放了学就去染个头,只要跑的够快,那些人应该就找不到我的吧?” 她实在是烦透了身后跟着一群小太妹的感觉了。明明都只是十六七岁的孩子,非是要装的一副“阅尽千帆,老娘最拽”的社会模样,这实在是,不仅违和,而且让人忍不住想笑。 系统的声音带着笃定:“跑不掉。” 很快贺以念就知道了原因——因为她远远的就看见了昨天在游戏厅里头看见了那几个头发染得像彩虹糖一样的非主流。 重点是,她很确定,自己和其中一个,对上了视线。 哦豁,这就惨了。贺以念下意识地想蹲下身子,试图掩藏自己。结果对方先一步喊出了她的名字:“苏南月!” 大概是青春期变声的时候没有保护好嗓子,一瞬间那个昨晚自称’虎哥‘的人那像是手风琴漏风了一样的嘶哑嗓音就响彻了这一整栋教学楼。 下一秒,那个喊她的被门卫撵上了。此刻正抱头鼠窜,还不忘扯着嗓子嚎:“苏南月,你放学别走,等等我!” 班里的英语老师都停止了激情澎湃的讲课,走出来,一脸不悦地看着她:“你先进来!苏南月?那个人是谁?” 贺以念挠了挠头,回答的很诚恳:“老师,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傻子是谁,更不知道他上课时间为什么会过来这里。她只知道,沈寒谦现在的心情,貌似不是很好。因为,她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明显看得出,对方眼里的不悦。 “女孩子要自尊自爱,怎么能……” 英语老师的说教刚开口就被贺以念打断了:“老师,你哪里看出我没有自尊自爱了?” 对方显然是没有想到会被反问,语气一哽,变得更加不耐烦:“你要是和班上那些好学生一样,放学就回家,会碰上这样的小混混吗?你还有理了?” “有理。”贺以念回答的无比笃定,“是他跑过来骚扰我的。别说我根本不认识他,就算是我认识他。他跑来骚扰我,破坏我的名声。我才是受害者。老师,你指责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这不应该。”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无辜?你无辜什么?我看那个人就是你给招惹过来的。再说了,你有什么名声?你看看你的头发,穿着!哪有半点学生的样子,活该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学校……” “老师。”贺以念语气飞快地打断了对方喋喋不休的教导,表情很平静,“你说得对。苍蝇不叮无缝蛋。” 话音刚落,贺以念抬手,干脆利落地打向了英语老师。清脆的一声,吓得全班都愣住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所以,我打你,你要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你听听你刚刚说的话,再看看你这老土的打扮。活该被我这样没什么好名声的人打。” 声音清脆,掷地有声。 沈寒谦看的分明——少女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偏偏面上还是一副睥睨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努力竖起刺来保护自己的小刺猬。他有些恍惚,忽然很想看看小刺猬露出柔软肚皮的模样。 那份奇怪的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英语老师的一声尖叫给扯回了思绪。 她声音尖锐又刺耳,举起手准备往她脸上招呼了:“苏南月!你居然敢打老师!” 轻巧地吹了一声口哨,贺以念不仅没有躲,反而还迎了上去,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光,拿舌尖盯着受伤的脸颊内侧,眼神很冷:“发泄了?那咱们去校长室吧。” 她原本可以不理会这样的人。但是,为人师表说出那种话,不能不让人觉得寒心。这件事情明明不是苏南月的错,明明第一时间就解释了。她却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受害者的头上。她咽不下这口气。 显然,英语老师虽然气得慌,但是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她低头看了一眼‘苏南月’已经红肿了的半边脸,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了:“去,去校长室就不用了。这么点儿小事……” “不小。”贺以念眼神轻蔑,昂起头却是分毫不让,“这对于我来说不是小事。刚刚老师你的话伤害到了我,现在,我要你道歉。” “你还想让我道歉?”英语老师显然是不可置信,“你一个混混你要……”她及时收住了声音,脸色十分的难看。 停顿了一会儿才放软了语气:“你和我刚刚都有点儿急了。但是去校长室,老师真的觉得没有必要。” 她还想评今年的优秀教师呢!这件事情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大。 “我再说一遍。我觉得有必要。”贺以念冷着脸。 “你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英语老师显然是怒了,“好,你要去是吧!别以为你们这样的混混学生我就会怕你!” 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班级,去了校长室。 半晌,班上都是一片死寂。不知道谁最先嚎了一嗓子,全班的后进生都沸腾了起来。 “南姐好帅啊!” “就是,早就看那个坏女人不顺眼了。天天差生、混混、地痞这样喊我们。” “还不是你们学习差?”一个坐在前排的女同学冷笑了一声。 瞬间,原本就沸腾的场面更加炸开了锅:“你说什么?谁说的这句话?有本事站出来!” “就是,只会在背后说人家坏话!真是窝囊!” …… 一片嘈杂的喧嚣声中,只有三个人没有参与讨论。 林晗和顾然正在写作业。而沈寒谦……少年握着一支笔,眉眼微敛地正在盯着那张英语试卷。看起来又冷漠又认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道题目也没有看进去。满脑子都是方才少女涨红了脸据理力争的模样。 玉色的肌肤泛着红,连那双眼眸都有了些水样的光彩。明明是那样委屈的时候,眉宇间却依旧是冷静的。甚至连愤怒都带着冷意。矜持而又骄傲的模样。 沈寒谦落笔,不自觉地在纸上划出一个‘苏’字,还没有写完,又猛然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划掉。唯恐会被看出那半个不成型的字是什么,落笔又狠又稳。很快那张英语试卷的一角便被涂得面目全非了。 被声音吸引的同桌看了一眼沈寒谦,颇有些悲愤。要是换了别人,这样涂试卷一定会被英语老师那个灭绝师太罚抄一百遍。偏偏做这件事的人是沈寒谦,学霸是可以被豁免的! 啊,真叫人嫉妒。 另一边,校长室里头,贺以念一开始看着校长,其实还有点儿局促的。毕竟她自己本身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乖学生,从来没有去过校长办公室。 偏偏那个英语老师开口就是告状:“校长学生打老师,真的是太没有规矩了。” 贺以念刚想开口,又被截了话头。英语老师语气愤愤,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她回答不出问题,我就让她去走廊上冷静思考一下,没有想到她就遇见了校外的一个混混。那个混混还进来了。很大声地和她说一些有辱学校风气的话。为了降低影响,我把她叫了进来准备好好教育一下。没有想到,她动手打我。” 一串话说的,极有水平。听起来完全就是她在无理取闹。只字不提自己是如何讽刺的,又是如何将罪都怪到一个小姑娘头上去的。 校长声音沉稳:“郭老师,你先不要激动。有外校的人进来我们学校,刚刚保安已经和我反映了这个情况。我们也已经处理了。但是,那个人跑的太快了,并没有抓住。这样吧,这位同学,你来说一说。” 语气温和,就是一位慈祥的老者。 贺以念抿了抿嘴,收起了身上的刺:“校长,我不认识那个人……” 她尽量平稳心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清楚。好几次讲到郭老师对她的讽刺的时候,都差点被对方打断,又被校长鼓励着往下继续说。 等到处理的结果出来了之后,已经是快到中午放学的时候了。无视脸色已然铁青的郭老师。校长温和的笑着:“不知道苏同学介不介意和我一起去食堂吃饭?” 贺以念抿了抿嘴:“老师,我想和另一个人一起吃。” 校长有些诧异她的回答,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笑容有些怀念:“青春真好。郭老师你看一看,这就是青春的孩子。你不能用语言去定性他们每一个人。这是为人师表的败笔。” 郭老师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 贺以念一路狂奔回教室,踩着放学的铃声,迈进了班上,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率先鼓起掌来。很快,班上响起半个班的掌声。郭老师没少用语言侮辱过他们。今天终于有人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第一百四十六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莫名成为了班级英雄一般的存在的贺以念浑然不觉,颇有些局促地回应这别人的问好,悄咪咪地跟在了沈寒谦的后面。 一起去食堂吃饭,就能琢磨出攻略对象的口味了!为了攻略任务,她愿意在地狱般的学生食堂里‘拼搏’! 很快,贺以念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年轻。 太挤了,真的挤得让人崩溃。她的个子又矮,很快就被人群冲散了。密密麻麻的人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得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沈寒谦去了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尝试着往人少一点的地方挤,贺以念双手环保在胸前,一副‘披荆斩棘’的英勇神情,努力挤过去。过程真的十分的艰难,但好在,应该是因为她的红头发,至少很多被她挤到的人,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迫于人物设定,她也没有办法说‘对不起’、‘请你借过一下’……这样的话。只能强迫自己冷着脸往外挤。 直到她被另一个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对方的胸腔实在是结实的很,她捂着鼻子满眼泪花,就看见了一脸错愕的顾然。 卧槽,撞到男主了! 强行把泪花逼了回去,贺以念十分冷漠地看了一眼顾然,准备装做无事发生的样子离开。 偏偏对方拉住了她:“你刚刚和郭老师说的话,很对。” 贺以念瞬间崩了表情,一脸错愕地看着十分正气,似乎还想给她加油鼓劲的男主。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恩。” “我希望你能参加下个月的辩论赛。”顾然语气十分的正经,“我觉得你的逻辑思维很好。” 贺以念回答的很干脆:“我不想去。” 她对辩论赛没有兴趣。那种比赛是为了说服观众而设计的。所以语言的激情澎湃很重要。作为贺以念的她,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讲话。 “你再考虑考虑。我打算让你当四辩,沈寒谦做三辩。” “谁?”贺以念原本提腿要走,生生地拐了个弯又回来了。 “我做二辩,沈寒谦做三辩,你做四辩。”顾然眉头微皱,“只不过一辩还没有选好人手。沈寒谦也还没有答应。” 除了学习,顾然这给家伙在别的事情上就是一个天然呆! 贺以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状似无意:“我觉得林晗可以。” “她?不行。她胆子小。别人说话大点声她眼眶都会吓红的。”顾然说起林晗的时候,眼里的笑意都温柔了一些。 这份神情落在了沈寒谦的眼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苏南月’在后面跟着自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他恶趣味地走到了人最多的区域。只不过跟着跟着,对方似乎是被冲散了。好不容易看见了她,却是在和顾然有说有笑的。 沈寒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用的是‘好不容易’。不是的,自己只是无聊走出了人群,顺便就看见了她的。并没有特意去找她。 这么想着,沈寒谦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贺以念压根就不知道沈寒谦已经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自己和自己赌气走了。还在认真地开导自己的‘亲儿子’顾然,十分语重心长道:“就好比你如果不是今天,都不会知道我逻辑好。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林晗不行呢?” 你那个青梅竹马不仅不是胆子小,而且一个眼神就能把别人吓哭你信不信? “你不了解她。我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知道她的脾气。”顾然笑了笑,显然没有把贺以念的话放在心上。 贺以念气的恨不得跺脚。就差拽着顾然的衣领说了——我还不了解她?她就是我亲手写下来的!我是她亲妈我能不了解她? 当然,为了防止被别人当成疯子直接拖去精神病院,贺以念表面上也只能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身离开。 顾然这个死板的印象她到时候再慢慢纠正,眼下要紧的事情是——沈寒谦这个家伙到底去哪儿了?不会是已经吃完了吧? 贺以念在食堂寻找了很久。直到那一拨人潮七七八八地退了差不多了,她也没有发现沈寒谦的身影。随意买了一套煎饼果子,贺以念垂头丧气地回了教室,结果发现——找了一个中午的家伙,正趴在桌子上睡午觉! 气的拿半截煎饼果子都变得索然无味了!瞥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贺以念突然心思一动——她莫名有点而想看一看,沈寒谦的眼睫毛有多长。 其实昨天晚上他给自己补习功课的时候,贺以念就很好奇了。因为那眼睫黑而浓密,还带着微微上翘的弧度。是个女孩子看了,都会妒忌的! 怀着妒忌的心,贺以念慢吞吞地凑近了一些,再一些…… 知道她的小腹就里对方的桌子只有一张薄纸的距离之后,她才停住动作,微微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按耐住莫名跳的有些快的心脏,一点一点地俯下身去…… 少年的羽睫真的长。此刻就静静地搭在下眼睑上。不知道是不是午后的光影温柔,连那双平日里冷冰冰的眼睛,此刻也变得温柔起来。阳光给少年的黑发镀上了一层黄。在柔和的光晕之下,像是脱离的俗世一般的,美好的存在。对方呼吸浅浅的,凑近了便是少年特有的,属于草木的香气。 贺以念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心猿意马,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了对方的睫毛上。似乎是阳光有些烈了,对方的羽睫微微颤了颤。更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了。 那睫毛是软的还是硬的?没有忍住,贺以念慢吞吞地腾出手,想要去碰一碰。 眼看着已经快要碰到对方的时候,那浓密的羽睫忽然扇动,睁开了。露出了少年带着寒意的黑瞳:“你做什么?” 有比被当场抓包还要尴尬的事情吗?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尽量显得很无辜:“哦,你,你脸上脏了。我帮你擦擦。” 第一百四十七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闻到了煎饼果子的味道。”沈寒谦语气不变,眼里闪过一丝促狭,“闻得出,是加了两个蛋,多加葱的。味道很重。” 特么的,加个两个蛋都闻得出。这男二是哮天犬转世吧! 贺以念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还是维持住了得体的假笑:“那我不打扰沈同学休息了。” 对方许久没有说话。就在贺以念以为沈寒谦这家伙又睡过去了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他闷闷的声音:“你刚刚在食堂里的时候……” 后面那半句话声音太小了,贺以念实在是没有听清楚,下意识地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前面的人又是久久的沉默。 贺以念等了半天也不见回答。正准备继续睡。 偏偏关键时刻,前面的人的声音又像炸雷一样:“你刚刚在食堂里的时候,和顾然说了些什么?” 被人从即将入睡的快乐中喊起来,还是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要不是看在对方长得帅的份上,贺以念真的想打人。 见对方没有回答,沈寒谦的气息微敛,已经有些寒意了。 贺以念迅速收回了脑海中所有暴力的想法,乖巧地应了一声:“没说什么。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辩论会。” “你不许去。”沈寒谦语速飞快,说完了之后,自己显然也愣了一下。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为什么?” “……你还要补功课,没有时间。”沉默了好一会儿,沈寒谦才从牙缝里堪堪挤出这么个听上去显得十分正直的答案。 大概是少年眉眼间熠熠着光彩,贺以念一时看愣了,居然忘了吐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哦。” 听上去真是乖巧无比。一点儿也没有小太妹该有的样子! 下午的课程浑浑噩噩的也就过去了。 几乎是一听到放学铃响起,贺以念就拎着书包站了起来,准备往门外狂奔。 动作之大,就连坐在她前面的沈寒谦都被她无意间推动的桌子撞了一下。 然而,贺以念的速度再快,也没有那几个小太妹跟班的速度快。 很快,那几个就围了过来:“苏姐,走吧!” “苏姐,今天虎哥可真浪漫……” 听着这句话,贺以念脚步一个踉跄,险些被自己绊倒。浪漫?那家伙像只人猿泰山一样被保安大叔追的满校园跑,是要有多瞎才会觉得浪漫? 她真是懒得吐槽。 那个人见她没有说话,笑意更加促狭:“苏姐,你害羞什么呀?” 再说下去,这脏水她真是躲不开了。 贺以念抿了抿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乱说些什么?你让开,我今天有事。” 声音太冷了,以至于那个女生真的有些怵得慌,乖乖的让出了一条路。 没有丝毫的犹豫,贺以念直接拎着包准备走。她得赶紧把这头发染回来,然后还要去沈寒谦家里补习。毕竟是交了钱的。 结果一出校门就看见了那个黄毛虎哥。 真是‘一山放过一山拦’。贺以念没有忍住,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脚下暗暗蓄力,想着靠猛踩自行车来脱身,结果自然是失败了。那个‘虎哥’恐怕也是真的有点儿虎,居然直接伸手扯住了她的车后座。要不是她反应快,早就栽倒了。 贺以念勉强站稳了身子,盯着那一群明显是来看戏的人,面色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干什么?” 虎哥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颇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那个,那个……我,我叫张煜。你好。” ……这是什么神展开? 完全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应声,贺以念沉下脸想了想,推着自行车龙头,迈步欲走…… “你等等!”虎哥突然指了指人群,“这个女的说要找人来揍你。我帮你把她好好教育了一顿。“ 完全是邀功的语气。 贺以念眉头紧蹙,看见了人群中哭哭啼啼的那个小姑娘——分明是今天早上因为一言不合就约她放学别走的林丽。 “你打了她?”贺以念的语气不善。这些孩子把打架当做一种很时髦的事情,殊不知会给别人带来多么大的伤害。 庆幸的是,虎哥摇了摇头,笑容明媚:“当然没有打。要留给你的。” 贺以念一僵。这些孩子的思想说来也可笑。更多时候只是单纯地为了什么江湖义气,替朋友出一口气罢了。可是这样的做法,太过幼稚。 “我和她没仇。”贺以念只能尽量用简单的话去解释,“都是误会,也就没必要打人了。” 林丽的眼神有些错愕,很快便充满了感激。 “你是不是怕会惹出事?你放心,我罩着你呢。”张煜笑容很阳光,甚至虎牙微微露着,带着一点点傻气。 贺以念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既不能崩了人设,又不能真的去动手打一个无辜的人。只得皱紧了眉头:“我说了不打就是不打。你很烦。” 张煜笑的更傻了:“那咱们一起去玩吧。” 贺以念揣摩了一下如果直接拒绝,有大的可能性她会被对方带过来的那几个兄弟胖揍一顿。神情有些犹豫:“我,不想……” 正在语塞之际,身旁擦肩而过一个身影——赫然是沈寒谦。 对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撞了她一下。瞬间给她指了一条明路:“我不去!我要补习功课。” 她一边说着一边拔高了音量:“沈同学!等等我。” 出乎她意料的是,沈寒谦居然真的停住了脚步。 张煜显然也被这突然出现的人整懵了,皱着眉头看向沈寒谦,语气有些不善:“他是谁?” 完全就是老公抓出轨对象时候的语气。 贺以念真是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冲着前头等着的沈寒谦挥了挥手,推着自行车准备追上去。 张煜一手按住了她的车龙头,眉眼有些沉:“他是谁?” “关你什么事?”贺以念几乎要被对方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给气笑了。 “我,我喜欢你!”张煜显然是被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气着了,拔高了音量又喊了一遍,“我喜欢你!” “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你。”贺以念耐下性子。她现在面对的不过是一群高中生而已。忍耐,他们还小,不懂事也是正常的。 “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没有想到对方会一口拒绝,张煜顿时觉得再兄弟们面前丢了面子,一张脸瞬间涨红,按着贺以念的车龙头也越发用力,“难不成你喜欢的是那个弱鸡?” 张煜的手,明明白白地指着前面的沈寒谦。 第一百四十八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吓得一哆嗦。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知道吗?男二也是个文武双全型的人才,完完全全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属性。 张煜这么一指,就是在作死啊! 见她不回答,张煜的神情更加愤怒,松开按着她车龙头的那只手,径直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喊道:“那个小白脸,你别走。” 沈寒谦停住脚步,一脸淡漠地转过身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以念总觉得对方的目光久久地停滞在自己的身上,好一会儿才挪开。 张煜其实比沈寒谦矮了一些,两个人走近了之后这种对比就更加明显了。 一瞬间,张煜的气势就有点儿弱了。 沈寒谦语气淡淡:“你有什么事吗?” 声音似清流击石,冷冽,没有丝毫的情绪。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冷的。 张煜哽了哽,想起身后的苏南月,硬着头皮:“你和苏南月是什么关系?” 听到了这个名字,沈寒谦的神色微敛,抬眼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她,看向张煜的眼神里突然染上了轻蔑而不屑的笑:“这个问题,你问她。” 他在心里,其实也隐秘地期待着少女的答案。 张煜语气不善:“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故意找茬?”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身穿校服、一脸平静的沈寒谦和染着黄毛、满脸剑拔弩张的张煜,故意找茬的显然是后者。 “那个……张煜,你别说了。”贺以念勉强记起了对方的名字,眉头微皱。 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赶不上染完头发去补课了。 “你偏袒这个小白脸?”张煜的反应十分剧烈,两步就迈到了贺以念的身边,“你是不是喜欢他那个样子的?” 张煜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紧张。他是真的很喜欢‘苏南月’,也是真的,很有危机意识。 贺以念那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刚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沈寒谦本人现在就在这里,要是直接否认,以后的攻略任务怎么做?可要是承认了,这一次‘崩人设’的机会不就浪费了吗? 发色重要还是攻略任务重要。贺以念只思考了两秒就有了答案,她抬眼,目光灼灼,十分一本正经道:“对,我喜欢他!” 系统及时提示:“崩人设的机会已经使用掉了。好消息是,攻略对象好感度上涨了两个点。” 这公然的告白才换来两个点?还不如昨天说要给钱辅导功课呢!贺以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的高中小男生真难哄。 贺以念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张煜的脸色已经是面如死灰了。旁边他带过来的那些原本是打算过来‘加油助威’的兄弟们也都傻了眼。 只有沈寒谦,在听到这一句之后,目光久久地凝在少女微微泛红的脸颊上,眼里染上一丝迷茫的情绪。 “你,你喜欢他什么?”张煜咬着牙,面色不甘。 这倒是真把贺以念给问难住了。直接说‘长得帅’吧,显得很肤浅……思考了一会儿,贺以念抿了抿嘴:“他学习好。” 学习成绩榜上,沈寒谦是铁打的全年级第二名。 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样正气十足又略带一丝诡异的答案。张煜的脸色有些微妙。沈寒谦眸色微凝,想起至今还贴在宣传栏上的月考排名,又是雷打不动的顾然第一、他第二,莫名的脸色有些差了。 张煜指着贺以念,显然是气急了的样子,手指头颤了又颤,半晌来了一句:“你,你等着!” 然后就昂首阔步地走了,身后跟着一群‘小弟’,却莫名透着一股心酸的意思。 聒噪的走了,接下来的氛围就有些诡异了。 因为,沈寒谦现在就沉默不语地站在她的面前。 贺以念眨眨眼,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大概是她这个动作逗笑了沈寒谦,对方一声轻笑,声音还是和平时一样冷,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走吧。” 这是在和她说话?贺以念有些错愕地抬头,正撞进对方漆黑的眼眸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想起一句歌词——“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将她的松怔都看在眼里,沈寒谦突然弯了嘴角:“怎么?不想补课了?” “想!”贺以念这才反应过来,推着车子一溜烟儿地向着沈寒谦跑去,“还没有吃晚饭呢?你饿不饿?我请你去吃晚饭好不好?” 黄昏时分,天边的晚霞铺红天际。周围都是散学的人群,明明喧嚣又热闹。身边却只能听见少女雀跃的声音。聒噪,他却不觉得烦。白桦树挺拔,夕照的阳光都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圆形的光斑,洒在两人蓝白相间的校服上,洒在少女红色的马尾辫上,洒在少年不自觉微微弯起的嘴角边…… “啊!”贺以念突然刹车,“沈寒谦,你吃不吃锅贴?闻着好香啊!” 少年腾出一只脚停住了车,扭头看向贺以念:“不吃。” “臭豆腐吃不吃?” “不吃。” “那……酸辣粉怎么样?薯粉劲道弹牙,配上一大勺香菜,一大勺油泼辣子,一大勺肉末浇头,再加上油炸的花生米,啧啧啧,味道绝了!”说着说着,贺以念都觉得自己的口水要掉下来了。 沈寒谦看着一脸陶醉,说到忍不住自己抹了抹嘴唇的贺以念,眼里的笑意有些恶劣,拒绝的也很果断:“不吃。” 特么的,什么东西都不吃,他别是个天上的神仙吧? 贺以念撇了撇嘴:“你不吃,那我自己吃。” 一边说着,她一边准备停车。 沈寒谦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为了吃一口酸辣粉,居然会直接‘抛弃’他,脸色瞬间有些变了:“不许去!” 贺以念被他突然拔高的三个字吓了一跳:“干什么?你不吃就不许别人吃?” “时间快来不及了,你今天上午一节课都没有听,作业会做吗?”沈寒谦倒是难得和她说了这么多话。 贺以念眼里有些挣扎,犹豫地看了一眼故作冷漠的沈寒谦,又看了一眼别人桌子上的酸辣粉:“那,那我打包行不行?” “我吃什么?”沈寒谦抿了抿嘴,眼神有些局促。 贺以念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这句,有点在,撒娇的嫌疑。 此刻不表现,何时展现自我?贺以念当机立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寒谦感受的清清楚楚,左胸膛分明是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仅仅只是因为对方的这一句话。 系统的声音响起的十分及时:“好感度加了十!” 只是因为一顿饭,对方就会这样的感动。贺以念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笑着又补了一句:“我厨艺很好的。” 炫耀又骄傲的小表情。 第一百四十九章:世界三: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推着购物车跟在沈寒谦身后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就很像在谈恋爱啊!不对,谈恋爱谁会逛超市买菜啊?还是比较像两口子……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东西,速度自然就慢了一些,沈寒谦微微蹙眉:“在想什么?” “我们这样很像两口子。”贺以念正是神游太虚的时候,一时之间这脑袋里的话不自觉地就脱口而出。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寒谦已经涨红了一张俊脸,甩下一句:“乱说什么?”急急忙忙地往前迈了两步,像是在撇清距离。 看起来对于贺以念的那句话,是十分的不满的。 偏偏系统十分的及时:“攻略对象好感度上涨了两个点!宿主加油!” 贺以念眼眸微敛,笑意有些促狭。她好像有点儿知道沈寒谦这座冰山的点了。什么高岭之花,这分明就是口嫌体正直的表现啊,也是个傲娇款的人设嘛! 想到这儿,贺以念笑眯眯地跑了过去:“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到底要吃什么啊?” 少女推着小推车,哒哒哒地迈着步子,心无旁骛地向他跑过来,眼里只有他。 这个认知让沈寒谦的心里腾升一股难耐的欣喜。面上不动声色地指了指蔬菜区:“白萝卜。” 还是个朴实的少年。 贺以念点了点头:“好,那就白萝卜炖牛……” “……和芹菜我不吃。”沈寒谦慢悠悠地把后面半句补充完,“其他的你随意。” 说话大喘气是一种病! 贺以念鼓了股腮帮子,开始重新帮这位‘少爷’规划菜谱:“那吃不吃西红柿牛腩?” “恩。”少年的声音淡淡的。 终于得到了一句肯定答案的贺以念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再接再厉道:“再加一道麻辣鸡丁吧!炒鸡好吃,又辣又麻,啧啧啧,那味道馋死人了!”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清晨阳光的味道。就这么站在一片嘈杂的蔬菜区,居然也像是落满了阳光一样,笑意明亮又谣言。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沈寒谦明明是不吃辣椒的,还是弯着嘴角应了一声:“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完全是贺以念一个人的发挥时间。沈寒谦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辆购物车就变成了自己推着,而少女窜上窜下跟只小猴子一样。 沈寒谦看着对方抱过来这一大堆的零食的时候,后脑勺隐隐作痛,就已经觉察出了不对劲:“我,不吃零食。” 贺以念完全没有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深意,哐当一声把怀里的那些东西砸进了购物车里:“我知道,这是我给自己买的。” 薯片,果冻,牛肉干,饼干……琳琅满目,把那几袋菜死死地压在下面。 “你吃的完这么多?”沈寒谦开始真实地陷入了迷茫,甚至不由得打量了一下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对方。 贺以念笑容灿烂,甚至有几分讨好的味道:“嘿嘿,沈同学,正好我想和你商量商量,可不可以……” “不可以。”沈寒谦声音很果断。 …… 望了一眼购物车里的那些零食,贺以念再次鼓起勇气:“做题目实在是太耗脑子了,我很容易饿的,必须补充体力才行啊。” “耗脑子?”沈寒谦一脸平静,问的很真挚,“你基本上一道题都做不出来,真的动了脑子吗?” 她当初怎么会写出这么一个毒舌的家伙?贺以念悔得肠子都青了。 贺以念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赢。只有可怜兮兮地伸出手,作势要护住那一大堆的零食:“我要买!我要吃!” 试图用撒娇耍赖的方法解决问题。 沈寒谦抿了抿嘴,目光落在腮帮子鼓鼓,满脸写着‘决不妥协’的贺以念脸上,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改口了:“不可以在房间里吃,不可以弄脏地板。” 这大概是一个洁癖最后的坚持了。 贺以念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妥协,瞬间笑弯了眉眼:“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会特别小心的!” 临到结账的时候,贺以念十分积极,一马当先地抢在了前面:“我来付我来付!” 沈寒谦措手不及,被她直接挤出去了,莫名其妙地挨了收银小姐姐一个白眼。对方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看那种吃软饭的小白脸的眼神,偏偏贺以念毫无觉察,一边殷勤的结账,一边顺嘴问沈寒谦:“我这个月什么时候给你钱?要不现在就给掉吧。马上也快……” “你先闭嘴。”沈寒谦面色有些铁青。 现在周围不仅是收银员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诡异,就连那几个排队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那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指责和惋惜。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一脸乖巧:“哦,好呀。你什么时候需要,就和我说吧。先回去,我给你弄好吃的。” 周围人的指责更深了。 沈寒谦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后脑勺,伸手将满当当的购物袋拎了起来:“走了。” 一路上贺以念的心情都很好,目光时不时就往那个袋子上瞟。 那一副心痒痒的小模样,看上去就很有趣。沈寒谦故意加快了速度,由着贺以念哼哧哼哧地蹬着踏板奋力来追。 到了沈寒谦的家。 贺以念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开始指挥:“你把菜拿出来,洗一洗。我先把锅洗干净。” ……沈寒谦也会自己做饭吃,只不过都是随便吃点。家里的厨房从来没有过其他人的气息,更没有过这么热闹的声音。 锅碗瓢盆铃铛作响,还有水流声和少女小声的、愉悦的唱歌的声音。叮叮当当的汇成歌谣落在他的耳朵里,只有这样的烟火气,他才忽然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隔着磨砂的玻璃,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盯着厨房里头那个忙碌的身影,已经盯了很久了。 与此同时,在厨房里的贺以念混着滋滋作响的油声,听见系统的声音:“好感度上涨五个点!太棒了!” 贺以念手上忙活不停,不自觉的哼起了之前她看着沈寒谦眼睛的时候,莫名想起的那首歌:“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穿过时间的缝隙,它依然真实地吸引我轨迹。这瞬眼的光景 最亲密的距离……做个梦给你 做个梦给你……” 他听着少女若有若无的歌声,暗暗记下了每一句歌词。手里捧着一本书,搭在书面上的那双手,食指却不自觉的和着歌声打起了节拍。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书页,也仿佛点在了自己的心上。 第一百五十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青梅 很快,小小的房间里就充满了饭菜的香气。 贺以念挥舞着锅铲,十分的得意:“怎么样沈同学,是不是特别香?” 沈柏寒抿嘴笑了笑。真的很香。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样家常的味道了。这份满足,是眼前那位聒噪的红发少女给的。这一点更加让他感到奇妙。 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依旧是冷淡的:“你是不是没有开抽油烟机?” 一举发现了盲点。 贺以念动作一僵。沈柏寒这个时候没有满心动容,觉得她贤惠可人儿也就算了,居然还能这么理智的发现漏洞。 玛德死直男! “已经做完了,快进来端走!”作为大厨的贺以念叉着腰开始‘指挥工作’。 沈寒谦下意识地起身,进了厨房。 少女仰着脸就这么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是灼灼的光亮,丝毫不掩饰期待的神情:“尝尝看!” 老式的厨房本来就算不上开阔。他和对方挤在那油腻的地方,四周都是油烟的味道。他本来应该皱眉,却在少女清澈的目光下,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那双递来的筷子,真的夹起了一块西红柿送进了嘴里。 第一反应就是好吃。 好吃到,他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 贺以念将对方的神色看得分明,笑容更加灿烂了:“是不是特别好吃?” 沈寒谦很快反应过来,将眼底那份惊喜掩下,语气平平:“还行。” ……行,拿嘴硬的家伙没一点儿办法。 两道菜,一份是西红柿炖牛腩,一份是麻辣鸡丁。 那份麻辣鸡丁看的沈寒谦有点儿怵得慌。尽是红彤彤的辣椒甚至还有麻椒。他的筷子根本就不敢往下放。 偏偏贺以念给自己添满了饭之后,夹了一筷子麻辣鸡丁自顾自吃的欢快。 沉默了一会儿,沈寒谦轻咳了两声,打断了对方埋头苦吃的动作:“我,不吃辣。” “哦。”贺以念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顺手指了指那道番茄炖牛腩,“那你吃那个就好。那个不辣。” 沈寒谦没有动,就那样静静的坐着。 贺以念抬头正对上对方的眼睛,一瞬间福至心灵:“我以后不做那么辣的菜了。” “恩。”清清淡淡的应了一声,沈寒谦才开始慢条斯理的吃饭。 ……她这是花钱给自己找了个祖宗啊! 等到沈寒谦吃得差不多了,已经是七点多钟了。贺以念撑着下巴看了对方很久,生生把他看的有些发毛了,才开口:“沈同学,你可真好看。” 最后一口饭,沈寒谦差点噎死自己。闷咳了两声,才皱了皱眉头:“胡说八道些什么?” 啧啧,一个高二小男生,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一本正经的? 贺以念压根就没有把对方那份不悦放在眼里——反正也是装的。沈寒谦这家伙耳根子都红了,心里肯定在暗暗害羞。 想到这儿,贺以念再接再厉:“说你好看怎么就是胡说了?你就是长得好看,我特别喜欢你。” 沈寒谦把饭碗啪的一声搁在了桌子上,有些慌乱地站起了身,直接进了书房。那背影,根本就是落荒而逃的样子。 贺以念噗嗤一声笑了,丝毫不避讳对方,笑声越来越大,清亮,脆生生的,就像是山间沾着露珠的脆枣儿,还带着一丝丝的甜:“沈同学,你别害羞啊!哎呀,你害羞的样子也特别好看。” 隔着一扇房门,沈寒谦的声音显得有些闷:“再乱说话就加两道数学题。” “我错了我错了!”贺以念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认怂特别快,“沈同学你放过我吧。”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调戏的有点儿狠了,贺以念明显感觉的到,沈寒谦有些心不在焉,盯着数学题,忽然就有点儿跑神了。 她第三次用笔敲了敲桌面,将沈寒谦的思绪唤回来,无奈地耸了耸肩:“沈同学,你到底在想什么?再这样,我今天只能在你家过夜了。” 沈寒谦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八点半了。 “走吧。”他突然收了笔,“送你回去。”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 “别误会。”沈寒谦及时打断了她想入非非的思绪,“太晚了,你一个女生骑自行车回去,很不安全。” 贺以念迅速地在心里算了一下现在沈寒谦对她的好感度,应该是在二十左右,会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真心的。 成绩又好,长得又帅。虽然毒舌冰山,但是认真的时候确实很温柔。 认真思考了一下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成男二之后,贺以念不得不承认,她是典型的‘男二控’,具体表现为,确确实实是更喜欢男二而不是男主。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她藏在心里没有说。她笔下所有的男二,都是有原型。 一路沉默的将贺以念送回了家,沈寒谦看着贺以念冲他摆手傻笑的样子,突然出声:“苏南月,你说,你喜欢我,是不是?” 贺以念愣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 少年穿着淡蓝色粉色条纹格子的衬衫,突然一笑,盈满了少年气。眼尾弯弯的,漾出好看的弧度。贺以念甚至看见了他唇边的酒窝。 明眸微闪,沈寒谦一条腿支着自行车,将手肘抵在车龙头前,半撑着脑袋:“那我等着。” 说完,拐了车头,离开了。 贺以念只能看见夜风将他的衬衫鼓出好看的弧度,然后消失在了街边的转角。 “系统,他说等着什么?”贺以念摸着下巴认认真真的琢磨了一下,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猜测,“他的意思不会是,等着我追他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它哪里懂这些?它连数学题都看不懂,人类的感情这种复杂的东西就更不要提了。于是它也只能十分敬业的勘测了一下,道:“攻略对象现在情绪并没有异常波动,应该是属于比较高兴的情绪。” 贺以念把自行车往仓库里一扔,潇洒地转身:“什么也别说了,走,做蛋糕去!” 她至今记得当时第一次跟着沈寒谦的时候,对方看向甜点店橱窗里头的时候,那个复杂的眼神。 第一百五十一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青梅 第二天一大早,贺以念骑着自行车一路狂飙,在早自习之前赶到了学校,然后把书包里的蛋糕放到了沈寒谦的抽屉里头。 昨天晚上她实验过了,草莓慕斯,味道很不错。 做完这一切,她开始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睡觉。太困了,她昨天晚上做废了好几个。更重要的是,昨晚查了一下账户,快到月末了,她的钱所剩无几了!没钱的感觉,实在是令人心痛。 很快,人就陆陆续续过来了。贺以念从桌子上爬起来,开始认认真真地等着沈寒谦的到来。第一次做这样的甜品给别人吃,她有点儿按捺不住的期待。 毕竟沈寒谦昨天对她弄得番茄炖牛腩,可没有真诚地说出好吃两个字。那个傲娇的少年真的很难伺候! 贺以念还在静静的等,结果,先来的人,居然是顾然。 “苏南月,我昨天和你说的事情……”顾然目光突然落在了贺以念的头发上,皱紧了眉头,“他们八卦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昨天放学之后,在校外和沈寒谦告白的红头发的学生,不会就是你吧?” 什么?传的这么快吗?贺以念眨巴眨巴眼,一时之间心情有点儿复杂——这些高中的人怎么这么八卦,说好的重点高中呢? 她沉默的下一秒,门口突然传来沈寒谦冷冷的声音:“是她。” 贺以念和顾然都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少年走进,将肩上的书包甩在了桌子上,才反应过来,刚刚他的那句话,应该是在回答顾然的那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从少年的背影里居然也看出了一丝不悦的情绪,于是又补充了一遍:“对,是我。” 沈寒谦绷直的背放松了一些,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 顾然完全没有觉察出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涌动着怎样的暗流,只是很快又恢复了正题:“正好你们两个都在。上次我说的那个辩论队的事情,你们有没有……” “没有。”沈寒谦拒绝的很果断。 顾然倒是很清楚对方的脾气,耸了耸肩,显然是已经被拒绝过很多次了的样子,又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贺以念的身上:“苏同学呢?有没有兴趣。” 贺以念看得分明——沈寒谦的背挺直了一些。如果对方现在有一双兔子耳朵,应该已经竖起来了。 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的贺以念没有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摆了摆手:“那我也不去。” 沈寒谦的肩膀微微抖了抖。贺以念总觉得,下一秒这家伙的尾巴就会忍不住地翘起来摇啊摇的。 顾然也是个心大的,就放下一句:“那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转身离开了。 贺以念正准备站起来提醒沈寒谦不要把书包塞进去会弄坏蛋糕,结果又来了一拨人。 这次是班上一直跟着她的两个小太妹。 “苏姐,昨天你去哪里了?” “那个告白的真的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喜欢沈寒谦的?都没有听你说过?” …… 叽叽喳喳的吵得她头晕。 贺以念撑着脑袋:“对,是我。” 那两个人目光扫了一眼端坐着没有回头的沈寒谦,压低了声音:“苏姐,他脾气古怪的很,一看就很瞧不起我们,你,你怎么会喜欢他呀?” 妹妹啊!你离他不超过两米,你以为人家会听不见吗?贺以念颇有些无奈的,音量不减:“我就是喜欢。你们别问这么多行不行?” 将一个暴躁的小太妹演绎得淋漓尽致。 那两个人显然也是知道苏南月的脾气的,都噤了声。好一会儿才换了话题:“那,今晚咱们去哪儿玩?” 还玩?玩儿个屁!银行卡上被刷的只剩三位数了,沈寒谦的家教钱都还没有着落呢! 贺以念按下脾气:“这几天不玩儿。” “为什么?”那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话语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该怎么说?如实说出‘钱不够花’的这个理由,肯定是有违苏南月的人设的,毕竟她是个典型的‘打肿脸也要充胖子’的家伙。 但是,要是不说,自己卡上那点钱就真的保不住了。 头脑迅速开始了风暴,贺以念把这些年用来拖稿的理由全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伸出手指,明晃晃地指了指沈寒谦的背影:“追人呢!忙得很!” 这样应该就不算违反人设了吧? 那两个小太妹脸色有点儿难看,但又不好说些什么,讪讪地补了一句:“苏姐,要是追不下去了,玩腻了就算了。他,他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这句话,沈寒谦很明显也听见了。在贺以念看不见的地方,他沉下眉眼,似乎也在思考。他对‘苏南月’从来没有了解过。对方突然莽撞的闯进他的生活里。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脾气。或许真的有一天,对方会觉得腻了。然后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潇潇洒洒的离开。 想想昨天那个围着‘苏南月’告白的男生,沈寒谦眸色越来越寒。 贺以念倒是不知道对方的心里有这么一个修罗场的过程,只是单纯的想要反驳她们的话:“怎么不是一类人了?他进化了?” 沈寒谦屏着呼吸静静地等,等来的居然是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话。错愕片刻,嘴角忍不住上扬。真的很有趣。 系统biu的一声弹出了一句:“好感度加二。” 这次的小少年真的很好哄。贺以念听着系统汇报的进度,没忍住,低头笑了笑。 那两个小太妹自讨没趣,撇了撇嘴便走了。 贺以念伸手想要戳一戳沈寒谦,结果没有想到,对方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往前一倾,避开了贺以念的‘水笔攻击’,还附赠了一句:“干什么?” 要不是刚刚提示涨了两点好感度,听着这冷冰冰的声音,她真的以为自己还在好感度为负数的时候呢。贺以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笑的谄媚:“沈同学,借你的物理作业给我借鉴一下好不好?” 她昨天光忙着做蛋糕了,真是没有时间做作业。 沈寒谦头都没有回:“不好。” 第一百五十二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青梅 贺以念委屈巴巴:“你看看抽屉里头,还有我给你做的东西呢!吃人家的嘴短,你怎么忍心拒绝我?” 慢吞吞地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蛋糕,沈寒谦的神色却突然冷了,顺手将蛋糕推到了一边,动作很粗鲁。那装着蛋糕的塑料盒被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盖子也摔开了。半截蛋糕滚了出来,粉红色的奶油瞬间裹上了灰尘。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 和昨天晚上那个羞红耳朵的家伙完全是判若两人。 贺以念一时之间完全呆在了座位上。 已经到了班上的人都目睹了这一幕,好几个和苏南月不太对付的女生都没有忍住,窃窃私语起来,只不过议论的声音有点儿大—— “还真是她和沈寒谦告的白呀?真是分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拿个蛋糕过来就想讨好别人?不是吧?那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天啊,我有点儿同情她诶。我还没见过沈寒谦发这么大的火呢?不会真的是把沈寒谦惹毛了吧?” …… 那些声音贺以念听得不太真切。她此刻真的,只是单纯的有点儿懵。 沈寒谦似乎也才从情绪里反应过来,看向呆愣着的贺以念,眼神里有了一丝愧疚,抿了抿嘴,正想开口。 “沈寒谦,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过分吗?”最先打抱不平的,居然是林晗。 贺以念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满脸愤愤的少女。她在班上向来很沉默,现在冷不防站起来打抱不平,显出一分可爱。 沈寒谦微微蹙眉,也正在看着林晗。 蹭的站起身,贺以念跨过那块摔得“面目全非”的蛋糕,径直跑出了教室。将一堆神情复杂的人扔下了。 一直跑到女厕所,贺以念钻进了隔间把门关上,才长舒了一口气:“呼,好险。” 系统语气有些复杂:“我还以为你是要躲起来哭。” “啊?”贺以念挠了挠头,显得很不能理解,“我哭什么?” 被这么冷漠的拒绝了,难道不是都会哭的吗? 系统有些无奈:“那你跑什么?” “你没看见沈寒谦都和女主对上眼儿了吗?万一他要是一瞬间觉得——‘这个女人不错,居然敢指责我!很特别!’然后看上她了怎么办?女主光环是我这样的炮灰不得不防的一个属性。” 分析的很有道理,系统无言以对。 插科打诨了一通之后,贺以念眼里的水光渐渐褪了一些。 要说不委屈,不想哭,那都是骗人了。 天知道,要在沈寒谦这家伙变脸色的时候,她就很想哭了。胸膛里膨胀的喜悦和期待都被对方一盆冷水浇得湿透了,又湿又重地糊着,让她连心情都变的很重,眼眶也变得热热的。 肯定是因为苏南月只是个高中生,所以感情才会这么充沛的!和她贺以念本人没有什么关系! 贺以念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将那份莫名的,乱七八糟的感觉收拾好,正准备出去,听见门口传来一声低沉的轻咳——分明是沈寒谦的声音。 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尴尬,还有浓浓的担忧。 贺以念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少年知道她就在里头,但是不好意思进来,却又担心她。所以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能够这么准确的找到自己,这家伙不会是在她跑出来之后就一直追着她吧? 贺以念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下沈寒谦的性格,觉得对方应该做不出这么招摇的事情。 在洗手台的前面随意用清水扑了一把脸,贺以念抿了抿嘴走了出去。 结果出乎贺以念的预料的是,对方居然在看见她出来之后,转身就走了。 走了!似乎就是确定她死了没死,没死就没关系。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也没有等到沈寒谦回头,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咬着牙走了另一条路。 “系统,你说说他,怎么就可以头也不回的走掉?昨天的那顿饭白吃了?” 系统当然是什么也回答不上来。 其实沈寒谦并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在转角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听贺以念的脚步声。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却始终没有走出去。 贺以念回到教室的时候,沈寒谦还没有回来。出乎她意料的是,数学老师居然没有问她去了哪里,直接就让她回到位置上去了。 路过走道上的时候,贺以念没有忍住,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已经不知道被谁清理干净了,只留下了淡淡的粉红色的奶油印。 她停顿了片刻,还是抬脚绕开了那一块地方。 沈寒谦直到这节数学课结束,才回来。少年的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似乎又回到了之前两个人互不相关的那个时候。挺直的脊背,透露出他的故作冷淡。 贺以念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光从窗户边照射进来,温柔且浓烈的洒在他如玉的脖颈上,连微小的绒毛都镀上了一层光亮。 偏偏少年似寒冰,不曾为这阳光而柔软半分。 沉默无言一直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寒谦坐着没有动,贺以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一支中性笔狠狠地戳在了对方的肩胛骨上。 沈寒谦没有忍住,闷哼一声。 贺以念这才好受了一些,站起了身:“沈同学,吃午饭去吗?” 沈寒谦没有回答。他低着头似乎是在看书。贺以念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静静地站在他的桌子旁边等着。 教室里的同学们瞪圆了眼睛,议论的声音算不上小—— “她怎么还敢热脸贴冷屁股?” “对啊,早上的时候沈寒谦拒绝的都这么明显了。” “这脸皮也太厚了吧?要是我,那里还有脸出现在他面前啊?” …… 贺以念没有动。因为站的实在是耗了太久,她情不自禁地跑神了。思绪天南海北的乱想。想到了昨天做蛋糕剩下的草莓很甜,也想到了明天晚上可以吃点什么……事实上,现在她压根就没有听见那些人的窃窃私语, 可那副失神的样子,落在别人的眼里,又有了另外一番含义。完全就是一个为情所伤,暗自失落的怀春少女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三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青梅 就在气氛似乎陷入僵局的时候,林晗突然走了过来:“苏南月,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贺以念都觉得有点儿玄幻了——关键时刻,居然又是女主给她解围了? 顾然伸手敲了敲桌子,声音清脆:“对啊,一起走吧,我饿了。” 林晗和顾然作为青梅竹马,一直是一起吃饭的。现在居然要邀请她加入? 贺以念不由得摸了摸脸:“系统,我现在看起来很惨吗?” 惨到女主和男主居然都抛出了橄榄枝,想要替她化解尴尬。 “你惨不惨我不知道,”系统叹了口气,“但是攻略对象现在情绪波动很异常。” 贺以念下意识看向了沈寒谦,少年依旧是面无表情,低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绪。她分辨不出对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但直觉自己不应该逼得这么紧。 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少年,刚刚那副激动的样子,应该是被触到了逆鳞,反应才会这么激烈。 贺以念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之前就拿到人物的小传,好好阅读一下。 而现在,先离开或许会好一点。 贺以念抿了抿嘴,转身和林晗一起离开了。 在少女转身的那一刻,沈寒谦不留痕迹地动了动,似乎是想要伸手拉住她的手,,却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僵着身子坐在那儿,久久没有动。 少女走了,耳边似乎连风的声音都没有了。沈寒谦一个人坐在那儿,第一次觉得这个位置很空,这间教室很空,连世界都好像空了下来。 意识到这个想法的一瞬间,沈寒谦停滞了片刻,突然自嘲的弯了嘴角,随即笑声似乎有些憋不住了,笑到最后,他双手环在桌子上,把头埋了进去。整间教室空荡荡的,也只有他一个人在笑。 只剩他一个人了。沈寒谦眯着眼睛扫了一圈教室,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身后的那张课桌——那是贺以念坐的位置。 连她都离开了,自己这样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和别人接触,沈寒谦的动作突然停顿住了——门外传来了声音。 方才还在思念的那张脸洋溢着笑意,从门后探了出来:“沈同学,你吃了饭没有?” 像是刚刚的那些矛盾都不曾发生一样, 门那边没有照进阳光,在一片暗处,沈寒谦清楚的看见少女眼角眉梢的每一寸笑意,像是星河流动,须臾间充盈了他空荡荡的胸膛。 见沈寒谦没有回答她,贺以念眼巴巴地又往前凑了凑:“沈同学,你饿不饿呀。” 沈寒谦眼尖,已经瞥见了少女藏在身后的打包盒。他低头抿着嘴,才将忍不住上扬的唇角压了下去,风轻云淡的应了一句:“恩。” “那你看着我吃吧。”贺以念真心实意地笑弯了眉眼,屁颠颠儿将那一袋子打包盒拎到了自己的桌子上,挑眉看了看一脸错愕的沈寒谦,炫耀的意味十分明显,“哇,真的很香啊。” 表情十分夸张,动作特别浮夸,再配上贺以念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沈寒谦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笑了。 两个人相对着傻笑了半天,沈寒谦声音很轻,却很郑重:“今天上午,对不起。” 贺以念楞了一下。她倒是没有想到沈寒谦会这么直接的道歉。毕竟想让一个傲娇开口道歉,实在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见贺以念没有反应,沈寒谦抿了抿嘴,继续道:“我当时,是迁怒了。所以态度很不好。” 道歉很诚恳。 贺以念也没有追问究竟是为什么迁怒。除非沈寒谦想说,否则她不会去询问。这种事情,强行撬开别人的口,让别人来回忆自己的痛苦经历,除了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抬头笑了笑,贺以念笑的很傻气:“那我也和你道歉。” 沈寒谦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贺以念将手里的那双筷子转了一个方向:“我撒谎了,这份是我特意带过来给你吃的。” 她把‘特意’两个字咬的很重,满脸挂着‘快表扬我’的得意神情。 真的很可爱。 沈寒谦伸手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筷子,看她献宝似的把盖子揭开,语调轻快:“你看,都是你喜欢吃的……这红烧鲫鱼我好不容易抢的,下午还要上高数课,你动脑子辛苦了!” 他其实没有喜欢吃的东西。除了不喜欢的,剩下的就是可以吃的。他的人生无趣到,连喜欢吃的东西都没有,真的会有喜欢的人吗? 沈寒谦看着少女灵动的那张脸,突然有些迷茫。 见他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贺以念自顾自地把那条红烧鲫鱼推到了他的面前:“尝尝看!我排了很久的队呢。” 鱼肉裹着浓郁的酱汁,看上去真的很好吃。 沈寒谦慢吞吞地将鱼肉送进了嘴里,盯着少女灼灼的目光,有些局促。 细滑的鱼肉在口腔里,粘腻的让他几乎有些没办法开口,将已经想好的话说出口。沉默了片刻,沈寒谦突然开口,嗓音莫名的有些哑:“苏南月,你知道,我不喜欢你。” 贺以念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寒谦说的是自己,炸了眨眼,十分无辜模样:“啊?我知道啊。” 要是沈寒谦喜欢她,还对她这个态度那才真是出鬼了。 这回轮到沈寒谦愣住了。他看着对方一脸坦荡的模样,根本从她的眼里找不到伤心或是强装若无其事的情绪。 少女是真的知道,发自内心的知道。 “沈同学,我喜欢你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的态度,不会影响我喜欢你。” 少女这一段话太绕了,他慌忙中只抓住了那句‘我喜欢你’,空落落的心里像是被什么美丽的东西填满了一些。 “但是,如果追了你很久很久,你都没有反应的话,我应该也会默默地离开。”贺以念越说思绪越远,也就忽略了沈寒谦突然僵硬的神色。 “毕竟暗恋或者明恋是一个人的事情,想要发展成恋爱却要两个人共同努力。沈同学如果不努力,那我隔着山海,追不到你的。” 盯着少女明眸轻笑的模样,沈寒谦莫名升起一个念头——他想努力。很想。 然而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平淡的语气:“今天下午不上高数课。” 贺以念欣喜的神色刚刚浮现,还没有来得及振臂高呼一句‘万岁’,就听见沈寒谦慢悠悠的下一句——“下午高数测试。” 贺以念如遭雷击,整张小脸都垮了下去:“完了完了,沈同学!救我!” 第一百五十四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青梅 “有什么好处?”沈寒谦笑意盈盈,大有“愿者上钩”的意思。 贺以念苦着一张脸:“沈同学,你想要什么好处?” 她一边很没有底气地问,一边默默捂紧了自己的口袋。太可怕了!这个臭男人不会是想要掏空她的钱包吧? 沈寒谦自然是注意到了她动作,不由得一挑眉:“你觉得我想要什么好处?” “我,我最近手头有点儿不太那啥。”这句话要说出口,其实挺难的。毕竟苏南月“打肿脸充胖子”的人设摆在那里,她没办法直接的说出“我没有钱”这四个字。 对方回答的很真诚,沈寒谦问的也很真诚:“苏南月,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这家伙有了这样强的防备心? 他顶着贺以念满是委屈和撒娇的目光,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贺以念几乎快要窒息了:“一道题一百?不了不了,我还是自己瞎蒙吧!” 以她的水平,基本上整张卷子都得问,这哪里消费的起! 对上少女委屈巴巴的眼神,沈寒谦瞬间明白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逗她了。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藏满了委屈,还带着撒娇。像是一只护食的小仓鼠,腮帮子鼓鼓的,瞪圆了眼睛,自以为很防备很厉害的模样,殊不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可爱。 他越来越频繁的用“可爱”来形容她了。 “紧张什么?我的意思是,一道菜。”沈寒谦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句。 眼看着少女从委屈一瞬间转到了愉悦,笑容里带着憨态的讨好:“不不不,一道哪儿能行啊!三菜一汤!” “恩。”沈寒谦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微微颤动的尾音暴露了他心里的愉快。 于是,下午的高数考试里,所有同学都觉得,万年冰山男沈寒谦绝对是感冒了。他一直在咳嗽。中途好几次都把试卷掉在了地上或者侧过一面身子,撑头休息,大半面卷子都没有遮挡…… 贺以念下笔如有神助。 当然,抄的时候她还是很注意分寸的。勉强及格,不会被数学老师请去办公室“喝茶”就足够了。 放学铃声一响,贺以念收拾书包的手突然被握住——抬头一看,居然是林晗。 对方眨巴眨巴眼,一本正经:“苏南月,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说。” 啊?贺以念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沈寒谦。 沈寒谦似乎也有些意外,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却没有其他的反应了。 抿了抿嘴,贺以念抱着书包答应了下来:“好啊。” 看上去女主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她帮忙,她自然是很乐意的。 谁都没有注意到,贺以念和林晗一起出去了之后,沈寒谦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抿着嘴,颇有些失意的模样,很快又恢复了镇静,只是表情比平时更加冷淡了。坐在位置上像是思索了很久,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想…… 他的同桌郭向默默凑了过来:“沈,沈同学,你是不是不舒服?”今天一个下午的考试,他都能听见沈寒谦的咳嗽声。想到学霸的身体状况都这么差了,还坚持完成高数试卷,他作为一个成绩中上游的同学,真是由衷地感到敬佩。怀揣着这份浓浓的敬佩,郭向语气真挚:“要不你先回去吧,今天就我一个人来做值日。” 沈寒谦抬头看了一眼黑板,这才发现自己今天负责做值日。微微沉了沉眉,他竟然是难得的开口了:“你先回去吧。” 郭向:“哦……恩?”他没有听错吧?沈学霸居然让他先回去? “我还有几道题没有做完,就留在这里写完再回去,顺便就能把值日做完。”沈寒谦随意地点了点练习本,眉眼间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态,沉默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身体没事。” 他对于别人的关心,向来是不适应的。 郭向难得听见沈寒谦对他说这么多话,激动的差点就叫出声了。天啊,学霸居然也有题目不会写,要留下来,而且学霸居然主动说要做完值日!呜呜呜,沈学霸一点也没有别人口中说的那样什么‘目中无人’、‘冷漠寡言’的样子! 郭向感动地已经准备撸袖子扫地了:“不用,我和你一起……” 话还没有说完,被沈寒谦径直打断:“我留下来打扫。” 六个字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 郭向吓得一哆嗦,那些感动什么的刹那间烟消云散,下意识地只想对着霸气外露的沈寒谦点头:“好的好的。” 拎着书包莫名其妙回去了的郭向并不知道,说自己要留下来学习并且独自打扫卫生的沈寒谦下一秒就从另一条路上走了。 他不知道林晗会带‘苏南月’去哪里,但是他知道,只要有林晗的地方,一定会有顾然。而顾然这个时间点,应该在活动室准备运动会的筹备,所以,林晗会去的地方应该也只有活动室。 果然,沈寒谦在活动室里看见了她。 少女应该也是被刚拉过来没多久,一脸迷茫的抱着书包,站在林晗的面前,似乎正在听别人说些什么。 沈寒谦站在窗外看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静静地看着少女抱着书包那副乖巧的模样,红色的头发被高高束起,明明是那样奇怪而又夸张的发色,他却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美’的存在。明明是那样一张其貌不扬的脸,瞪圆了眼睛看着别人的时候,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乖巧和灵动。 他突然有些模糊——之前的苏南月是这个样子的吗?在他之前稀薄的印象里,对方似乎总是故作聪明,做一些愚蠢可笑的事情。可是这段日子的接触却让他心里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她居然说喜欢他。沈寒谦想到那一句话,没由来的低下了头。若是有人现在看到了沈寒谦的表情,一定会吓一跳。向来面无表情的冰山男沈寒谦,眼角眉梢居然破天荒的出现了一丝名为‘害羞’的味道,连惯常紧抿的唇角都微微往上扬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青梅 而会议室里头,贺以念并不清楚沈寒谦就在外头。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另一件事——林晗约她一起参加运动会。 林晗居然主动邀请她,更可怕的是,居然邀请她参加一千五百米。一千五百米是闹着玩儿的吗?会跑死人的好吗! 贺以念果断开口想要拒绝,然后就听见了系统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原书剧情开启。原书里头,苏南月作为炮灰女,在知道林晗参加了一千五百米后,往人家的运动鞋里放了小块的碎玻璃渣。成功害了女主,也为自己后来的悲惨结局留下了铺垫。” 贺以念:“什么意思?现在是我要跑一千五百米,这玻璃渣我是放还是不放?” “看你的好感度。”系统沉思了片刻,估计是查资料去了,好一会儿才给出答复,“好感度现在是二十,要达到至少三十才能更改原剧情。” 离运动会还差两个星期。也就是说,这两个星期内,她要再刷沈寒谦的十点好感度才能避免自己在运动会上作死。 贺以念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完了,她怎么觉得还挺难的呢? 顾然突然打断了贺以念的思绪:“沈寒谦?你在外面做什么?” 什么?沈寒谦居然还没有回去?贺以念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少年已经推门而入了。 林晗倒是比在教室里头表现的要活泼一些,大概是知道顾然在这里会护着她,开口就是冷嘲热讽:“沈寒谦你不会是跟踪我们过来的吧?” 贺以念其实也想问这个问题。不然就沈寒谦这样‘不理世事’的冷淡性子,怎么也不可能会来活动室附近。 但是,沈寒谦瞎溜达到了这里和沈寒谦是跟踪她们才来的这里,这两个理由她更相信前者。毕竟,沈寒谦不是会做这种跟踪的事情的人。他还不喜欢她呢,又怎么会跟过来呢。 想通了这一点,贺以念倒是主动帮沈寒谦解围:“林晗,他应该就是顺便路过。” ……自行车停放处在西边,活动室在北边。这个‘顺便’,实在是很牵强。 林晗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反而是沈寒谦脸色有些不自在,似乎是别扭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是。” “啊?”贺以念瞪圆了眼睛。 “不是顺便,是过来找你的。”沈寒谦一面说着,一双眼眸微闪,四处望了望,就是不看贺以念,“今天我值日,同桌,咳咳,同桌先走了。我一个人做不完。” 贺以念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沈寒谦的意思是,他是特意过来喊她帮忙做值日的?! 贺以念气的磨牙,赌气想要直接拒绝沈寒谦:“我还有事,不……” 话说到一半,生生卡住了。因为贺以念听见了系统急于解释的声音:“不是不是,攻略对象是把同桌骗走了,特地来找你的。这只是他的一个理由!” 用打扫教室的这个理由来把自己找回去。贺以念简直要被是沈寒谦这种直男操作气笑了。那句话兜转了一圈还是变了:“不,不过打扫教室要紧。那我们走吧。” 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心思,贺以念这一次看得格外仔细。就没有忽略掉沈寒谦的小动作——少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地松了松,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贺以念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毛病,不然为什么会觉得,沈寒谦这样言不由衷的傲娇少年,居然也,挺可爱的。 林晗像是并不意外她会这样选择,只是看向沈寒谦的眼神更多了一分不舒服,然后搭着贺以念的肩膀:“那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要报什么项目。” “恩。”贺以念碍着人设,暂时还是不敢和林晗太过亲近。但发自内心的觉得,她笔下的林晗真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明明之前还因为嫌隙而不喜欢苏南月,甚至因为苏南月的一再欺压而反击。现在却俨然是要替她打抱不平的样子。 贺以念一边跟在沈寒谦身后回教室,一边忍不住在想——林晗对她,为什么突然还算挺好的?仔细想一想,似乎就是沈寒谦把她做的蛋糕打掉了之后。难道因为这件事让林晗觉得自己需要帮助?或者,更大的可能,难道林晗是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她当初写这本书的时候,正是沉迷‘傲娇’属性的时候,所以才会设计女主和男二都是这样的性格。但是,‘不能正确、自然的表达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感受‘其实是一件很令人沮丧和难过的事情。或许林晗突然对她这么友善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也是一直不被顾然所理解。就是’明明暗恋他,对方却把你当兄弟‘的那种心情,真的是很操蛋的。 林晗在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时候,或许也是在含影射沙地骂顾然这个家伙吧。可惜,顾然是万年难得一见的钢铁直男属性。毕竟,贺以念自己作为写手很清楚——顾然要在一个月的辩论赛之后才能隐约感受到自己对林晗的感情不太一般。 想到顾然的人设,贺以念在心里默默地替林晗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看她一直不在状态似的,沈寒谦不由得皱了皱眉,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在想顾然。”思绪还在飘忽的贺以念毫无防备地脱口而出了那两个字,瞬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低了好几度。 傻子也看得出来——沈寒谦应该是生气了。 贺以念继续道:“在想,顾然和林晗是不是一对的。” 沈寒谦表情微微缓和了一些,自己也意识到了刚刚情绪上的不妥,别开了眉眼:“不知道。” 他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感兴趣,要是知道才真是出的鬼了。 贺以念也没有再聊这个话题,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顺手拿起了黑板擦:“快点打扫,不然今天又不补完课了。” 一边说着,贺以念一边努力地踮起脚尖来准备把黑板擦干净。 沈寒谦抱着手臂站在那儿,一眼就能看见少女的动作。老师的板书确实写的很高,少女费劲儿地举着黑板擦,连背影都透着’努力‘两个字。他没忍住,无声地笑了笑,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了那个黑板擦,自顾自地将上头的那些字迹都擦拭的干干净净。 贺以念突然就静了下来。 少年就站在她的身后,举起的手牵动着衬衫,将腰部的曲线勾勒的分外明显。对方就这么抿着嘴,耐心地擦着黑板,眼里像是倒映着清河,一片清澈温柔。 白色的粉笔灰纷纷扬扬地落下,飘在沈寒谦的头上,衣袖上。也落在了贺以念红色的发上。 贺以念突然心思一动:“天光乍破,暮雪白头。沈同学,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一起白头了?” 沈寒谦握着黑板擦的手一顿,没有回答。只是,左胸膛的跳动声似乎越来越大,像是要冲破枷锁。 他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句话,让他觉得很美。美到,他险些没有忍住,就回答了那句——“是。” 第一百五十六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两个人将教室打扫干净其实用不了多长的时间。贺以念看着夕阳洒满教室,突然郑重其事到:“沈同学,我准备报名参加一千五百米,你也会参加的吧?” “……不会。”沈寒谦沉默了一会儿,自顾自地将书包背好。 完全习惯了对方这样的性格,贺以念耸了耸肩,只当做没有听见,一溜烟小跑追上了沈寒谦:“一起吧!我们就能一起训练了。” “你本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沈寒谦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她。 出乎意料的是,少女仰着脸,十分坦然地就承认了自己的那点儿心思:“对啊。” 并没有看到意料之中少女的害羞窘迫,反而被这一句坦荡的回答羞红了耳朵根。沈寒谦加快了脚步,颇有些’逃命‘的味道。 贺以念在后面穷追不舍:“你想想嘛!这样我们就能一起放学,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补课了!” 不得不说,这句话居然让他也有些期待。 沈寒谦手紧紧抓着书包带,语速飞快:“好了,你烦死了。明天训练。” “好感度上涨了五点!宿主你好优秀!”系统的声音里都带着笑。 贺以念脚步不停,依旧紧紧地跟在沈寒谦的身后:“今晚想吃什么啊?我给你做酸菜鱼好不好……” 风把少女的话送了很远。隐约还有沈寒谦冷淡的声音——“行……苏南月,你很聒噪……”夏天连风都带着炙热,少年的声音混着泥土青草的香气,还藏着淡淡的笑意。 没有想到的是,沈寒谦真的很认真的开始监督她跑步了。 作为一个本质是废材写手的人,她基本上是吃喝全靠外卖和网购。出过最远的门也就是以前去参加顾席谦的见面会……而现在,她顶着十六岁小姑娘的皮囊,每天早上和下午都要跑三千米。 沿着那四百米的跑道’苟延残喘‘的时候,贺以念眼泪都要落下来。沈寒谦真的是太狠了,一点怜香惜玉的精神都没有,还严格禁止她跑完步之后喝可乐! 跑完了三千米却没有一口冰可乐喝!这样的人生!好!苦!贺以念惨的想嘤嘤嘤。 偏偏她都快跑岔气了,沈寒谦跟在她身边,居然还能面色不变地喊:“注意呼吸节奏。” 有那么一瞬间,贺以念觉得他不是攻略对象,而是健身房里的教练。太可怕了!贺以念没有忍住,伸手探向了沈寒谦的脸。 对方大概是没有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或者说,没有想到她都已经快抬不起步子了,居然还有力气耍流氓。硬是没有躲开,被少女湿热的指尖擦过了脸颊。 他脚步一顿,险些松怔住。 贺以念嘀咕了一句:“没擦粉啊?那怎么还能这么白?你是不是假跑?” 沈寒谦心里那点儿心思尽数消散,很自然地伸手拍了拍贺以念的脑袋:“又说蠢话。赶紧调整呼吸,跑。“ 贺以念现在真的对’跑‘这个字有阴影。她哀嚎一声继续往前跑,一张脸皱巴巴的,像是一根苦瓜。看上去又可爱又好笑。沈寒谦继续跟在她的身边跑着。 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人的动作有多么的暧昧。 很快,沈寒谦帮苏南月训练的事情就传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里。 按照惯例,最先被约谈的,自然是学习差、名声又不好的苏南月了。 班主任姓江,负责教语文。贺以念瞟了瞟——保温杯都倒满了,显然是已经准备好了一堆的话要准备说。瞬间就有点儿头疼。 顺手搬了一张凳子,自顾自地坐下了。贺以念叹了口气:“找我什么事?” 说实话,这已经是苏南月最乖的表现了。这祖宗有一回发疯,非要和班主任打架,差点把教师办公室的门给拆下来。所以此刻贺以念这样的表现,江老师脸上那份欣慰的表情完全是发自内心的。 “听说,你最近和沈寒谦走的很近啊。他学习好,你多向他请教问题也是应该的。你有上进心,想问题目,这是件好事,老师也很欣慰。但是,人家的成绩也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你这样还是耽误了别人学习的时间,这样,以后你要是有问题,可以来问老师,你看好不好?” 先采用柔怀政策。 贺以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看起来是什么都答应了,其实摆明了是两眼放空的状态,压根就没有往心里去。 江老师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淡定,喝了一口水继续道:“老师知道,你们正在处于一个特殊的时期,而这个时期并不仅仅是表现在生活与朋友,同学,甚至和家人闹别扭,吵架,更体现在了你那一刻情窦初开的仰慕与欣赏。老师知道,沈寒谦确实很优秀。所以你把这种欣赏不知不觉误以为了是爱恋,是喜欢。其实慢慢你会发现那个人也没有你心里想象的那般好,甚至会在某一天你会觉得连他的一言一行、连一个走路的姿势都是那么的刺眼……” 贺以念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你刚刚说的,慢慢会发现,会是多久呢?” “额……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老师知道你现在可能听不进去我们长辈们说的话。但是你要相信老师作为一个过来人说的话,你总会从这份欣赏中走出来的。你要相信……” “江老师,那你急什么?”贺以念一脸困惑,“你刚刚也说了,我现在听不进去你说的话。你也说了我总会走出来。那你还这么着急的把我喊过来干什么?” 江老师被哽的没有话说,拿保温杯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你,你不要胡搅蛮缠!这样的行为会给沈寒谦同学造成困惑的。你还是……” “老师,他亲口和你说,他觉得困惑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江老师憋了半天呢,那句假话总是说不出口,只好敷衍到:“他现在还没有跟老师讲。” “那老师,你怎么知道我们迷惑了呢?”贺以念站起了身,“我和沈同学现在一起在为了运动会做准备。他也会教我做作业。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好像变得不可饶恕一样呢?你刚刚也说了,这是青春期的懵懂时刻。那我保证,我不会做傻事,也保证,沈寒谦的学习成绩不会下降,这不就足够了吗?” 江老师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正想拍桌子以示自己的权威,又想起之前英语老师是因为和她动了手被喊去校长室约谈,扣了一年的奖金。瞬间又没了拍桌子的勇气,只好耐着性子道:“老师这也是在关心你们。” “谢谢老师关心。”贺以念扯起嘴角,“那么我也告诉老师,请你放心。好了,还有事吗?没有我就先走了。” 江老师捧着那剩了四分之三热水的保温杯,一时之间哑然。只得看着对方转身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苏南月‘变得礼貌了很多,但是,却比以前的气势更足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沈寒谦显然也是知道了她被班主任喊去办公室‘喝茶’的事情。破天荒地在她进来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 但偏偏,贺以念就是等不到这家伙开口问自己一句。 你说说,直男怎么都这么憋得住话呢? 最后还是贺以念先认输了,自顾自地低头写了一张纸条,揉成一团,精准无误地扔在了沈寒谦的桌子上。 郭向眼睁睁看着那个纸团飞到了沈寒谦的桌子上,就在他以为和平时一样,沈寒谦会看也不看地把这东西扔到垃圾桶里的时候,他居然看见他的冰山同桌把那个纸团,打开了! 不仅打开了,还看了里面的内容! 郭向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扔纸团的贺以念。虽然全校的人都在嘲笑‘苏南月’对于沈寒谦的追求简直就是‘不知死活’的典范。但是他离得近,看的最清楚。沈学霸在看见纸条的时候,心情明显舒缓了一些。 没准儿,苏南月和沈寒谦这一对儿真的能成呢。 想到这儿,郭向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一缩脖子,装做认真学习的样子,没敢再多想了。 贺以念扔过来的纸条很简单,只有潦草的三个字——”已解决“ 至于是解决了什么,他到时候放了学自然可以慢慢地套出少女的话来。 时间就在贺以念每天被高数、物理、化学和一千五百米长跑训练的折磨里慢慢过去。这段时间靠着她的不懈努力,总算是把好感度刷到了二十八。 但也就此止步在了二十八。之后任凭贺以念怎么努力地说情话或者撒娇卖萌,甚至主动提出给沈寒谦涨补习费,都没有任何用。 急的贺以念险些下巴上冒出了两颗青春痘。 运动会如期而至。 唯一庆幸的是,贺以念的一千五百米安排在了第二天的上午。 第一天下午有顾然的跳高。原本贺以念是不知道的。但是架不住班上大部分的同学都群情响应,要去给顾然加油鼓劲。贺以念看的很清楚,在一堆女同学怯生生地相约要去给顾然加油的时候,林晗坐在角落里,脸色明显已经有些黑了。 这段日子,她和林晗的关系已经变得很不错了。 林晗也告诉了她,之所以那次会帮她解围,甚至后面会约她一起去食堂吃饭,都是因为她觉得,贺以念被沈寒谦冷淡拒绝的时候,很像她自己。 天知道,贺以念在听到林晗这么掏心窝子的话的时候,却是险些被自己的一口水给呛死。 她被沈寒谦冷淡拒绝的原因,只是因为那家伙不喜欢自己。她和林晗,一个是卑微的单恋,一个是傻头傻脑的双向暗恋。这情况完全不一样!然而,作为拥有上帝视角的炮灰,贺以念实在是不能多透露些什么。 而现在,看着林晗明显是不愿意和那些人一起凑上去给顾然加油。贺以念决定——作为一个亲妈粉,她要出手了! “林晗,一起去给顾然加油吧。”她站起身,语气淡淡。 周围的那些围成堆的少女脸色变了。 那两个原先一直跟着苏南月的小太妹最先开口了—— “苏南月,你现在又想去给顾然加油?你不是喜欢沈寒谦吗?” “对啊,你怎么好意思?” 自从把崩人设的唯一机会用在了向沈寒谦告白这件事情上之后,贺以念就另辟蹊径,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来’甩掉‘那几个成天跟在她屁股后面想蹭吃蹭喝的小太妹。 那就是——我要去找沈寒谦,你们不要打扰我。 将一个’为情所困,满脑子只有恋爱这件事情‘的小太妹演绎的十分到位。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慢慢地和那几个’蛀虫‘断了联系。 这不,现在是从她身上抠不到钱了,就反目成仇,开始排挤她了呗。 贺以念对于这种高中生的手段,实在是看不上眼。 拔高了音量,贺以念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谁再乱嚼舌根,我就打谁。” 她本事不大,但是口气不小。更何况,贺以念心里很清楚,有林晗在,她怎么也不可能会吃亏的。 林晗这丫头的武力值,可不是开玩笑的。只不过是在顾然面前装乖罢了。 苏南月毕竟是混过的,贺以念顶着这一头红发的小太妹的皮囊,说话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成功把那些人吓到闭嘴了之后,贺以念冲着林晗傻笑:“我们走吧。” 和林晗手拉手离开的贺以念完全忘了,班级看台上还坐着一尊‘大佛’——沈寒谦。对方从她站起身来说要去给顾然加油助威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现在又默不作声地看着她高高兴兴地走,压根就没有想起他。 沈寒谦抿了抿嘴,抬眼看向了运动场西边的那个地方。 跳高的项目就在那儿比,只不过隔得太远了,再加上人很多。他坐在看台上,压根看不清楚那里的情况。 另一边,那些男生也在商量着去给顾然加油助威。 顾然作为班级学霸,性格又很好,几乎班上每个男生都和他是好兄弟。积攒了这么好的人缘,自然也多的是好兄弟想要跑去助助威,看一看他比赛。 男生心思算不上细腻,也就没有像女生那样准备了水或者毛巾,单纯就只是去给兄弟加油。郭向也是其中的一员。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赛程表,认真分析了一下顾然的比赛时间,然后浩浩荡荡的也准备出发了。 没有人叫上沈寒谦。 一来是他在班上向来也不和谁说话,和别人都保持着距离,也从没有参加过什么班级的活动。再加上常年冷着一张脸,班上的人私底下摸不透他的性格,都有点不太敢和他说话。 郭向跟在人群后面,也开开心心的准备过去。 突然听见了沈寒谦的声音:“郭向。” 妈呀,沈学霸喊他名字了?郭向瞪圆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浑然不知道自己这个表情看上去有多傻。 沈寒谦抿了抿嘴,显然是犹豫了一下,道:“帮我带瓶水。” 第一百五十八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郭向第一反应就是答应。毕竟沈寒谦同学这快两年了,还是第一次喊他帮忙。 “行啊!”说完才反应过来,“不过我要去给然哥加油。你得等一等。” “恩?加什么油?”沈寒谦问的无比自然。 郭向一时有点儿懵。刚刚他们不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吗?难道学霸的技能就是可以轻松屏蔽掉外界所有的喧嚣吗? 但对上沈寒谦毫无波澜的眼神,郭向还是开口解释:“然哥一会儿要跳高,我们商量着去给他加油呢。” 沈寒谦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郭向。 郭向后面的话,几乎是不自觉的开口:“沈学霸,你去不去?” 本以为会得到拒绝,没有想到,沈寒谦微微颔首:“好。” 居然是答应了下来!郭向脸上错愕的表情都有些掩饰不住。 沈寒谦没有再看他,自顾自地站起了身,跟在了队伍后面。 郭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真的是沈寒谦。从高一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参加过班级活动的沈寒谦,现在和他们一起去给然哥喊加油了。 跳高场地上,贺以念耷拉着脑袋,正在听林晗和顾然两个人‘吵架’。 准确的说,是林晗单方面的生气,然后不明所以的钢铁直男顾然在‘火上浇油’。 “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先回去吧。”顾然伸手摸了摸林晗的额头,眼里的关心很是真诚。下一秒就是,“反正他们这么多人都在呢,我没关系的。” 林晗听的要发飙,贺以念听了想跺脚。 什么叫‘这么多人都在’,知道的是在关心林晗,不知道的压根就是在说林晗没啥作用啊。她的错,写出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儿。 果然,林晗听完这句话,脸色更加难看了:“你说的也对。这么多人赶着送你东西。那我就先走了。” 顾然微微勾了勾嘴角,笑容温柔:“恩,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要不是人设不允许,贺以念现在真是恨不得一个百米冲刺助跑,跳起来锤爆顾然这个死直男的脑袋。 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家伙? 林晗也很果断,直接扭头就走。贺以念试图去拉,没有拉住。 顾然这是才发现了身边还有一个一脸尴尬的‘苏南月’,一瞬间转移了话题:“明天就是一千五百米了。今天跳高我第一的话,就有五分成绩,你明天加油跑,争取拿前三,咱们班团体总分就能稳进前三了。” 前一秒才刚刚把自己的青梅气走,下一秒就在认真的谋划着怎么为班级体拿荣誉。 贺以念对这样的直男,真的已经无力吐槽了。只得敷衍着答应了两声。 沈寒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顾然一脸耐心地正在对苏南月说些什么,而少女低着头,看起来一副乖巧的模样。 他心里骤然一紧,胸膛里膨胀着一种酸涩的气体。班上的那些人对他和对顾然的态度截然相反,这个他是知道的。虽然知道,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些什么。毕竟,他也很喜欢和他们保持距离。 但是,谁都可以这样,唯独她不可以。 沈寒谦深吸一口气,将心里那点奇异的愤怒压了下去,沉默的走进了一些。 贺以念莫名感觉到一阵视线的打量,抬头一看,发现了面无表情的沈寒谦。心里惊奇:“哇,系统!沈学霸什么时候和顾学霸关系这么好了?还特意跑过来喊加油?” 系统选择沉默。有些东西,它看破不说破。比如说,攻略对象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根据一直的数据比对情况来看,对方显然是在生气。 顾然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和沈寒谦打了个招呼,得到了对方一句不冷不热的回答之后就去了旁边做准备。 贺以念看了一眼丝毫没有挪步子的沈寒谦:“沈同学,你要是要加油的话,就去那边坐着吧。这里太晒了。” 说来真是令人嫉妒。沈寒谦这家伙白的几乎在太阳底下反光! 沈寒谦低头看了她一眼。 贺以念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硬是从那一句里看出了沈寒谦的意思,主动解释道:“我是陪林晗来的。不过那家伙有点儿情绪先走了。我没打算在这儿加油。” 这句话音刚落,贺以念就感觉到周围的气压回升了一些。但是,对方还是抿着一张薄唇,没有开口。 “你渴不渴?我们去买饮料喝吗?“贺以念眨巴眨巴眼,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 少女的讨好是那样的明显,弯弯的眼睛像是一泓泉水,此刻倒映的只有自己的身影。沈寒谦心头一动,语气已经有些松动了:“不许买冰的。” 一句话就给她堵的死死的。 贺以念心中默默为自己的冰可乐哀叹了一声,挣扎道:“就一口,行不行?” 沈寒谦迈着步子往前走去,贺以念就像是一只嗡嗡嗡的小蜜蜂,围在他的身旁,不停的试图撒娇:“就一口,我保证不多喝!天气这么热,不喝冰可乐我会很难受的……真的,我保证就一口……” 少年自顾自地往前走,只是眼里盈着不易觉察的笑意…… 贺以念听的分明,系统长舒了一口气的声音:“好感度上升五点,现在是三十二!恭喜宿主可以避开运动会的原剧情!” 贺以念却是下意识地抬眼看着沈寒谦。若不是有系统的提醒,她真的看不太出来原来这家伙在偷偷的高兴。明明只是个高二的少年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明明是涨了好感度。她此刻,竟然是心疼多过开心。 郭向混在人群里,无意间一瞥,正好看见了贺以念跟着沈寒谦的那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一只单身狗,郭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隐约有一个念头——沈寒谦说什么要他带水,只是一个为了过来的幌子。而他过来的原因也不是给然哥加油。而是来找苏南月的。 这个想法一出,他自己就震惊了一把。再想想沈寒谦惯常的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又很快自我否认了。应该不会,沈寒谦这么傲的一个人,没理由会看上一个’小太妹‘。虽然最近苏南月是有些变好了。可光是她那头红色的头发,就和沈寒谦不太配。 第一百五十九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贺以念逃开了’放玻璃渣‘的剧情,自然是高兴得很。 穿着球鞋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了起跑线。 然后开始四处张望。昨天补课的时候,她特意和沈寒谦说了,希望他能过来给她加油。对方状似被她磨得不耐烦了,答应了会过来。 可现在人还没有到。 只有林晗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要加油。贺以念抿着嘴,将心里淡淡的失落压了下去。 发令枪一响,贺以念就冲了出去。这是她和沈寒谦研究的战术。按照一般的训练,都是先保持,最后再冲刺。但是沈寒谦发现她的后力不足,反而是爆发力很不错。于是定下了这样的’战略‘——开局先甩开她们,打乱别人的节奏。之后再保持住。 只要开局能够震慑住对手,她的成绩应该不会差。 这么想着,贺以念一双腿几乎是不要命地往前迈。慢慢的,林晗在旁边加油的声音渐渐有些听不清了。贺以念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重,甚至已经忍不住想要张嘴呼吸更多的氧气。 她心里竟然是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沈寒谦放了她的鸽子。不然自己现在跑的,面红耳赤,刘海全都被汗水濡湿了贴在脸颊上。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一点儿也不好看。这个样子,还好没有给沈寒谦看见。不然,他肯定更加不会喜欢自己了。 臭男人!呸!贺以念明明是在安慰自己,却是越想越觉得委屈。骗子,沈寒谦就是个大猪蹄子! 还差最后两百米,身后的一些厉害的对手开始储蓄好了力量,纷纷发力反超。她的两条腿有些不听使唤,就这么机械地往前跑去,连插科打诨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旁林晗的声音倒是显得分外的激动,几乎都要破音了。贺以念只觉得汗水不停的往下淌,刺激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苏南月,不要逞强。” 贺以念脚步微微有些停滞了。她是不是跑出幻觉了?不然怎么会听到沈寒谦这个家伙的声音? “苏南月。”对方又喊了一声。 贺以念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光,微微偏头,看见了站在跑道内草地的沈寒谦。少年手里拎着一个保温壶,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她才不勉强!她偏要跑给沈寒谦这个骗子看一看。 贺以念心里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子狠劲儿,硬是咬住了后槽牙,加快了脚步。她的呼吸已经全乱了,长大了嘴巴剧烈的喘息着,很快,原本就干哑的喉咙更加像是塞了一把火进去一般,烧灼着她的四肢百骸,最后,她都不记得自己超过了多少人,冲向终点之后,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软绵绵地向前栽去…… 在林晗的惊呼声中,她投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显然是气急了,语气不善:“叫你不要逞强,你偏不听。”环抱着她的手臂却收的很紧,生怕她会摔倒。 贺以念好一会儿才扯开了嗓子:“你是骗子,我不听你的。” 少女的嗓子已经全哑了,显得更加委屈。像是下一秒就会哭起来。 沈寒谦一愣,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不是。我不小心把你的水,打翻了。回去,又烧过了一次水。”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想着要给少女送一杯温的盐水。 贺以念这才注意到,向来干净淡然的少年,此刻身上和手臂上也带着汗珠,可以想象他刚刚跑过来的时候有多么的急切。停顿了片刻,贺以念靠在沈寒谦的怀里,装着无比虚弱的样子:“我头晕。” 沈寒谦颇有些紧张地将贺以念扶着坐在了草地上,自顾自地拧开了保温杯:“喝点热水。” 装娇弱的贺以念:……我真的好恨这种钢铁直男。 一场运动会结束,贺以念觉得自己几乎是脱了一层皮。偏偏苏南月的人品不好,她跑步的时候,除了林晗和沈寒谦之外,根本就没有人来看。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她跑了第二名,而且还在沈寒谦的怀里呆了三分钟。 贺以念对此有点儿失落。 不管怎么说,贺以念对于能够避开原本的运动会剧情还是很高兴的。 只可惜,这种短暂的高兴只维持到,运动会结束之后,理科作业骤然增多的那一刻,便灰飞烟灭了。 她好恨自己是一名高二的学生,更恨自己是一名高二的学渣! 贺以念昨天晚上做题做的太晚了,早自习一直恍恍惚惚的。 把书竖在课桌上即将睡过去之前,好像有个人朝自己走来,她盲猜是男主又来劝自己加入辩论队了,也就没怎么在意,反正沈寒谦不去她也不去。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脑海里系统急促的警报声响起,“破坏男女主感情的女二即将进入辩论队,请宿主立刻阻止!” 这一嗓子直接把贺以念的睡意全部吓跑了,一说这个她可就不困了! 贺以念立即坐直身子,用力揉了揉眼睛,以便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儿,好接下来应付男主,再不动声色的打探一下关于女二的消息。 因为动作太大而引起了前面那个人的注意,沈寒谦蹙了蹙眉,眼角余光扫过去,却发现少女旁边坐着顾然,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说悄悄话的姿态。 先前贺以念偷偷打瞌睡他是知道的,现在顾然来了她就不困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寒谦忽然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上爬,酥酥麻麻的痒,那些夹带着愤怒的质问即将从喉咙里爬出来,却又隐忍的克制住。 少女迷惘的看着站在面前的顾然,还带着点儿未睡醒的惺忪。沈寒谦这样看着,觉得少女莫名的可爱,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 顾然确实还是想让贺以念参加辩论队,今天辩论队的名单就要交上去了,班上参加辩论的名单还没确定下来。于是趁着老师没注意和贺以念的同桌换了个位置来游说她。 “苏同学,你要不还是考虑一下吧,我真的觉得你特别适合参加辩论赛。” 第一百六十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沈寒谦表面上还是在认真的看书,但是暗中已经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来,如果不出意料,少女应该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 他这样想着,却还是想听到对方亲口说才放心。 “好啊。” 贺以念记着系统的话,假装思考了一下之后就顺势答应了,接着又往少年那边靠过去一点儿,有点儿神秘的问,“还有哪些人参加了啊?” “宋丹艳。”顾然十分坦然,半点也没察觉到贺以念的试探。 贺以念甚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难过的是,这个“傻儿子”他除了学习真的是对什么都粗神经,女主迟早要被他气死。高兴的是,这样就很好套话了。 至于宋丹艳这个人,贺以念居然没什么印象,要不是男主提起,她甚至都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没有发现,前面那个少年蓦然僵住了的脊背,一瞬间,一股愤怒又委屈的情绪充斥在胸腔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委屈。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她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私人领域。 她是第一个闯进自己世界的人,如果连她也离开了...... 光是这样一想,沈寒谦就觉得冰冷的可怕,猛地就回过头去。 贺以念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也就放弃了,反正到时候会见面的,区区一个女二,是抵不过女主光环的。 她陡然一抬头才发现,沈寒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头静静的盯着自己看了许久了。她懵懂地眨巴眨巴眼,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忽然这么冷冰冰的看着自己。 她应该没有哪里得罪他了吧? “苏同学,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顾然很适时的打破了僵局,正想开溜,一下子就被贺以念抓住了后衣领,用一种拎小鸡的姿势把他拎回来。 也就是顾然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她忽然福至心灵,好像明白了沈寒谦生气的原因,于是不加思考的就顺手抓了对方的衣领。 她看着顾然好脾气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语气忍不住就缓和了下来,带着点引导性地提议, “你之前不是也邀请沈寒谦一起吗?” 顾然莫名其妙的看了贺以念一眼,又看了神色冰冷的沈寒谦一眼,对于贺以念他有信心多磨几次,她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实际上却是内心很柔软的人。 但是沈寒谦这个人,他说不去应该就是真的不去吧? 不过他还是怀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了一句沈寒谦,“沈同学,你去吗?” 说是被贺以念的话鼓励得试了一次,倒不如更准确的说他是被沈寒谦那带着压迫性的眼神看得下意识问了一遍。 出乎意料的,少年骄矜的点了点头,声音冷淡,“可以。” 听起来,勉为其难。 顾然没想到居然成了,脸上的兴奋半点儿也不掩饰,“太好了!那咱们约好放学后一起分配任务查资料!” 等他走了之后,贺以念和沈寒谦之间莫名的沉默下来,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沈寒谦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贺以念来哄他,心里那股郁气更是难以抒发,但是表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平静的转回身去继续读书,完全无视了贺以念,仿佛刚刚自己并没有因为对方答应进辩论队而着急生气。 趁着沈寒谦转回去了之后贺以念才小小声的提问,“系统,攻略对象现在是在生气对吧?” “根据数据显示,他现在非常生气!生气到快要爆炸了!你知道他在生气不去哄他还来问我?”系统显然是一副看傻子的样子。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贺以念反而很坦然,“男人不能一直惯着,他现在很显然是在吃醋,我要让他理清楚这种情绪。如果他一生气我就去哄,那他消气了之后还会去思考自己为什么生气吗?那咱们的攻略任务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这种傲娇鬼就需要整治一下。” 她说的一套一套的,系统作为一个ai,这些话分开来都能听懂,但是合起来,一句都不理解。 当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没这么坦然,她也担心。 她记得以前网上经常说男女朋友吵架了之后千万不能让女朋友自己冷静吗?等冷静完了之后还是不是你女朋友就说不定了。 但是,沈寒谦也不是她女朋友啊!这到底是能让他冷静还是不能啊? 贺以念及时的打住了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艰难的熬过了整个早自习之后,终于在下课铃响起的那一瞬间用水性笔戳向了对方的背。 “嘿,要不要我去帮你装水?” 少女笑得两眼弯弯,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过来的时候让人觉得眼里似乎只有你一个人,格外的真诚,是她惯用的伎俩,装作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种手段,她在这段时间里对他用得炉火纯青,但是偏偏他就吃这一套。 她下手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心疼对方,沈寒谦暗自咬牙,原本想不理她,却敌不过心里那一点儿期待,故作冷淡的反问,“心虚了?” 这话一出,二人都愣住了。 继而,贺以念就笑得更开心了,“沈同学,我心虚什么呀?” 是啊,她心虚什么?他和对方不过是同学关系,为什么自己脱口而出的质问是这句话?自己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问出这个问题的? 沈寒谦一时间被自己问住了,用力的抿了抿唇,为了打破这个僵局,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水杯递过去。 “要装水就快去吧待会儿该上课了。”赶人的意味十分明显。 贺以念本来还想一鼓作气的,但是看着对方羞红的耳垂和躲闪的眼神,她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了。 从善如流的接过对方的水杯之后那几个不长眼的小跟班又凑了上来,“苏姐,你要去打水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我们来吧!” 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想要接过她手中的杯子。 在对方的手即将碰到沈寒谦的杯子之前,贺以念十分敏捷的避开了,视线往沈寒谦递过去,语气十分不耐烦,“他洁癖,我来就好了。别挡着我的路!” 一句话说的那几个人脸色剧变,十分精彩。 最近这段时间贺以念这个冤大头都没怎么带她们出去花钱,那几个人早就颇有怨言了,今天这件事情虽然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已经足够引燃对方的怒火。 于是,在贺以念话音落下之后,平时奉承起她来最谄媚的那个顿时就虎着脸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有洁癖我们就不能动了?你这是在说我们脏了?” “就是!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货色了?” “天天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看人家理你吗?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说我们,苏南月,我们给你点面子就真的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要我是你,早就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她们一人一句,语速极快,很显然是积怨已久,平日里跟苏南月本就不对付的那几个人完全不掩饰的大笑起来,声音一个比一个大,生怕当事人听不见。 沈寒谦几乎是有些慌乱的抬头去看那个被众人嘲讽的少女。 第一百六十一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她笔挺的站在那儿,握着杯子的手捏的很紧,指关节微微泛白,偏偏脸上又要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眸子清亮,嘲讽的看着众人,倔强得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疼。 “我说沈寒谦洁癖只是阐述事实,有洁癖的人并不喜欢陌生人碰自己的东西,我字里行间有哪里说过你们脏吗?没有吧。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有自知之明。这是一个良好的品质,希望你们可以保持。”贺以念嘴角嘲讽的勾起,反驳得掷地有声。 “况且,我喜欢沈寒谦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是不是一厢情愿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们......” 话还没说完,贺以念忽然感觉背后有一只手从头顶上探过来抓住了她手里的水杯,少年身上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涌来,让她一瞬间无法思考。 紧接着,手腕被人握紧,下一秒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拉扯着往前走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甚至大家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向来高冷的少年拉着那个一头红毛的苏南月从教室后门出去了,另一只手上拿着两个人的水杯。 教室里足足静了半分钟,那些先前还嘲讽贺以念热脸贴冷屁股的小太妹们就跟集体哑了似的。 “我果然没选错人啊,苏南月伶牙俐齿的不去参加辩论赛太可惜了。” 寂静中,只有顾然呆怔着朝林晗感叹了一句。 林晗本来还沉浸在沈寒谦今天好帅,好羡慕苏南月的情绪中,顾然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那些幻想浇得连渣都不剩了。 这个死直男! 很多时候林晗都很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石头,但是碍于自己软萌的甜美少女形象生生忍住了。 另一边,贺以念被沈寒谦一路拽到了楼梯拐角才松开,少年背对着她,难得的情绪十分激烈的模样,看起来好像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生气。 但也仅仅是片刻,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淡然的往前走去,没有回头看看身后的少女到底如何了。 只是他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发现身后半点儿动静都没有,空荡荡的楼梯间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回声,脚步下意识的顿了顿,想回头去看,又矜持着。 他竖起耳朵来听,身后当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了,他再也顾不得自己那点儿小心思,慌张的回头,却发现,那个少女就站在台阶的最上方,静静的看着他,也把他先前的那些纠结也全部收入眼底。 沈寒谦忽然觉得有些恼羞成怒,有一种自己完全被这个人拿捏住了的感觉,正想转头离开。 贺以念率先开了口,“沈寒谦,你刚才是不是很紧张我?” 这句话似平地惊雷,炸响在沈寒谦的耳朵里,也炸响在他的心里。 他是不是很紧张她? 是的。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在那些人嘲笑她的时候想要为对方出气?如果不是,为什么听见她说喜欢沈寒谦的时候心跳的会那么快?如果不是紧张她在意她的话,为什么会在听不见身后她的声音时那么慌张? 心里的答案已经那么明了,但是少年依旧只是紧紧的抿住了唇,无声的拒绝回答对方。 过了好一会儿,贺以念似乎是等累了,声音都有些低哑?下去,带着点不自知的委屈,“其实,你也是有一点儿喜欢我的对不对?” 沈寒谦陷入了困惑。 他有没有一点儿喜欢过她?少女厚着脸皮从电玩城跟着他回家的时候;堵在门口让他辅导功课的时候,笑意盈盈地围着围裙给他做饭的时候…… 他不曾有过一点儿心动吗? 他有。胸膛里澎湃着的那份酸甜苦辣,他做不到视若无睹。可是这样的感觉又能维持多久呢?他想起那个‘家’里头常年充斥着的谩骂与尖叫声……他的父母当年也是相爱的,可是走不到最后又有什么用呢? 感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现在的心动又能够证明些什么呢? 沈寒谦的眼神渐渐清明。如果害怕一件事情,索性就不要开始。就像是因为花朵终会凋落,所以干脆不要养花一样。这些年他一个人过的也很好。 久久听不见沈寒谦的回答,贺以念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明明是渐渐仰视这他的,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却让他下意识地躲开了。 “沈寒谦,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高数题,一点儿也不喜欢跑一千五百米,为了你我都可以去做。我喜欢你,所以粘着你,愿意亲手做饭给你吃,绕着你没完没了的说话。” 贺以念的声音越来越冷,每往外吐一个字,似乎就冷上半分。 “我为你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把我喜欢的献宝似的捧在你面前。” 说到这儿,少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克制住了话音间的颤抖与哭腔,“可是你不要。” 沈寒谦狠狠震了一下,看向了对方,却在她泛着泪光的眼瞳里,看见了一个满脸仓皇的自己。 “我就这么一颗真心,我踮起脚,把它举得高高的,怀着欢喜等着你收下。可是,你不要。” 沈寒谦清楚地看见,少女脸颊上的泪水。她哭的无声无息,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在克制着自己不要哭出声音。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沈寒谦突然有些错愕。他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是苍白无力的保证,还是虚伪的安慰?他的心完全乱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手间慢慢滑过,快要消失不见了。他无声地张了张嘴,却梗着喉咙,吐不出半个字。 少女擦了擦脸,轻巧地往后退了两步,微微仰着下颚,声音铿锵,像是一把小锤子,每一个字都狠狠地砸在了沈寒谦的心上—— “说一句喜欢我,有这么难以启齿吗?我一个女孩子,追着你这么久,连一句答复都得不到。沈寒谦,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视线里,是少女决绝离开的背影。 沈寒谦不由得握紧了拳。 他隐约有感觉,那流逝在他手间的东西,好像,彻底没有了。 他就定定地站在那儿,直到黄昏的颜色彻底消失。 第一百六十二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一路沉默地骑车回了家。 直到关上门,打开了电视机,像往常一样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系统才怯生生地开了口:“宿主,你,你刚刚是不是很难过?你不会是在无声的流泪吧?” 贺以念抖了抖翘起的二郎腿,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我哭什么?” “你刚刚……不对啊,你没有听见我一直在提示你吗?好感度刚刚一直在升,已经到五十了!一般来说你们人类有这么高的好感度,就说明是喜欢的对吧?“ 系统有些捉摸不透。贺以念当时在和沈寒谦说那段话到的时候,它明显的感觉到了沈寒谦的情绪波动,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一样,好感度唰唰唰的再涨,然后止步在五十之后,贺以念就直接走人了? 这是什么操作?它实在是想不明白。 贺以念揉了揉脑袋:“你不懂,欲拒还迎你知道吧?有的时候,一直追着他,反而会给人一种你永远不会离开的感觉。所以,需要适当地捅破那层窗户纸,逼他正视自己的感情。 系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语气十分的钦佩:“不愧是写狗血言情小说的,就是厉害啊!” 贺以念没有说话,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泛着荧光的屏幕,似乎全身心都投入进去了。 她这些话,也就骗骗系统这个傻子。要是真的有人看见她现在的表情,自然就不会相信她刚刚言之凿凿说出来的那一番话了。 她当时,情绪是真的失控了。 那些人的冷嘲热讽,她都可以照单全收。毕竟,她喜欢的又不是那些人,他们说什么,她只当听不见就好了。 可是,她对沈寒谦的态度,却不能做到视若无睹。少年立在那里的时候,少年沉默地紧抿着嘴唇的时候,她豁出去了脸面想要讨到一个回答,却换来沉默的时候…… 她是真的很难受。 哪怕系统一直在心里提示她,沈寒谦的好感度升到了多少,她都觉得难过。 她所有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她是真的有点儿累了,总是要去这样猜测对方的心思,总是要从细枝末节里才能感受到对方似乎是喜欢自己的……这样的日子她坚持不了多久的。 尤其是在听到系统说好感度已经升到五十了的时候,她突然像是一头远行了很久的骆驼,身上被放上了最后一根稻草。那份轰然而至的无力感将她淹没,怕了自己会哭出声音来,她才急急忙忙的转身离开。 都已经五十的好感度了,她也等不来沈寒谦一句‘有点儿喜欢’。 这才是让她觉得难受的事情。 盯着电视里那恶俗的电视剧桥段,贺以念半枕着手臂,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贺以念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练习本和英语报纸,陷入了沉思:“系统,你说我现在要是请病假,成功的几率是多少?”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劝你现在就赶紧去学校,还能趁着老师没来多抄两题。” 说的有道理!贺以念拍了拍脑袋,跨上自行车离开了。 她走了另一条路。虽然远了一点,不过能够避开沈寒谦。 没有想到的是,避开了沈寒谦,居然碰上了张煜这个傻子。 贺以念看着从巷子里钻出来的那个人,迟疑了半响,才从那一缕缕紫色的头发下,辨认出了那一张脸。 只不过,对方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神色紧张的不停向后看去,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全部的力气似乎都放在了右腿上。 原本没有打算多管闲事,可下一秒,张煜先认出了她:“苏南月?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加快了几步迈到了她身边,似乎很害怕地又往后看了看,才继续道:“你赶紧走,这里不安全。” 贺以念……她本来就打算走来着,要不是看见了路边似乎是站着个熟人,她也不会停下来。 但偏偏,张煜说出了那样的话,她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走了:“出了什么事?” “你别管这么多。”张煜的一张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只不过,他或许不知道,他顶着那张少年的脸和那一头紫色的毛,配上这故作严肃老态的模样,实在是,很好笑。 贺以念低头看见了他那条左腿,果然是在流血,看起来还挺严重的。再加上一直往后头警惕地看,她心里多少也猜到了一些,语气沉了沉:“上车。” 张煜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瞪圆了眼睛倒是显得有些呆滞的可爱:“啊?” “废话不要这么多。抓到了你和我都得挨揍。赶紧上车!”贺以念皱了皱眉头,恨不能亲自动手把这个傻子抓到后座位上绑好。 索性张煜也是个上道的,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一咬牙,坐在了她的后座上。 贺以念脚蹬子蹬的飞快,一直骑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张煜此刻倒是乖巧,红着一张脸:“苏,苏南月,谢谢你。” 贺以念摆了摆手:“客气了。”还好这家伙不算重,不然她非得累死不可! 眼看着对方骑上自行车准备走,张煜突然伸手拦住了她:“苏,苏南月,你今天救了我,我……” 贺以念看着脸上已经红了一片,眼神都有些莫名娇羞的张煜,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这家伙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感觉他们这个年纪的中二少年应该都是这个脑回路,贺以念急忙出声打断了张煜:“你赶紧进去看看伤吧,我要去上学了。” 张煜眼睛更亮了:“你关心我?” ……贺以念觉得自己真是有口难辩,只得摆了摆手:“你真的别想太多啊。我先走了。对了,你这头发别再染了,颜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说完转身离开的贺以念并没有注意到,张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冲着她的背影笑的很傻气。 一路上骑得飞快,贺以念时不时抬眼瞄一瞄自己的手表,恨不得脚下踩得是风火轮。 系统这个时候倒是有时间说风凉话了:“刚刚救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上学要迟到了呢?” 贺以念抿了抿嘴。她救张煜的时候,纯粹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年纪还小。苏南月这个角色本身就是炮灰,张煜更是她甚少耗费笔墨的一个角色,可是现在,对方一副十六七岁少年的模样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出于一种‘老母亲’的微妙心情,她总是希望对方能变好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已经快到了迟到的时间了,学校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人——沈寒谦。 第一百六十三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少年很显然是在等人,空着手就这么突兀地站在步履匆匆的学生里头。黑发如墨,薄唇轻抿,显出难得一见的焦急。 贺以念和他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 按照以往,她一定是会凑上去,眼巴巴地和沈寒谦打声招呼的。但现在,她只是从自行车上翻身下来,自顾自地推着走。 速度比平常慢很多。 沈寒谦也没有说话,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似乎只是正好是顺路回班上。 校园里的绿荫路上空气很好,贺以念甚至勾起了嘴角。系统语气怯怯:“宿主,攻略对象好像就是在等你的耶。” 贺以念没有回答。 她当然知道沈寒谦是在等她。少年的自行车和书包都不在身边,显然是已经先去了一趟教室,然后发现自己还没有来,就出来等自己了。他十有八九是在担心自己今天会不来学校。 但是,这家伙什么都不说。 于是贺以念权当不知道身后跟着一个大活人,回了教室。 沈寒谦在她进班上之后不久也沉默地进来了。两个人就是前后脚进的教室,自然是引起了一部分吃瓜群众的八卦眼神。但是,两个当事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愣是没有哪个好事者敢上前去打趣。 当然,顾然这个没有眼力劲儿,情商为负数的人除外。 顾然带着一脸不怕死的笑容,径直走到了贺以念的身边:“昨天晚上打你家电话怎么没有接?” 男主居然打了她的电话?贺以念仔细想了一下,估摸着那个时间点儿自己肯定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语气淡淡:“哦,我睡得比较早。你找我什么事儿?” “哦,就是辩论队的事情。我们参加了一个团建活动,和其他学校一起联名举办的。不知道你去不去。”顾然倒是没有纠结贺以念为什么八点半就睡着了的事情,脸上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神情。 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已经带着上位者的风范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派可靠的模样,偏偏又混合着蓬勃的少年气,确实很容易让人信任。 这大概就是主角光环了。 贺以念笑了笑:“你先说说,什么活动?” 沈寒谦的好感度满了五十,她可以做一些违反原有人设的事情。所以,盘踞在她心里最大的一个心愿,就是赶紧把自己这一头红毛给染回来,再加上她最近想自力更生,去做一些兼职。估计会很忙。 “郊游。去丰山。”顾然回答的有些含糊。 贺以念很敏锐地抓住了对方避重就轻的重点:“你的意思是爬山?那我不去。” 疯了?这么热的天气,还要去爬山。辩论队为什么要去爬山?坐在空调房里唇枪舌战的不就好了吗?这群少年真的精力旺盛,有力气没处使。 “别的学校都去,你可不能缺席。”顾然完全没有那种要怜香惜玉的意思,“大家都会去的。” 贺以念心里撇了撇嘴:什么大家都会去。她就不信了,顾然能劝动沈寒谦去吗? 系统语气十分的幸灾乐祸:“根据要求,宿主,你必须去。” “凭什么?”贺以念几乎要质问出声了。还好及时地收住了声音。 “因为宋丹艳会去。按照原著剧情,她会扭伤脚,然后男主背她的时候被女主看见……” 得,剩下的剧情不用系统多说她也明白——又是一场狗血的误会大戏。 沈寒谦坐在前面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也很明白,少女向来懒洋洋的跟只猫一样,一定不会答应去爬山的。 没有想到,刚松下一口气,就清晰无比地听见身后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好啊,那我参加。什么时候?” 她答应了!沈寒谦握着书页的一角,几乎要将那张纸捏揉烂。 顾然并没有注意到沈寒谦骤然低下去的气压,毕竟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贺以念身上,甚至伸出手拍了拍贺以念的肩膀,一副‘十分器重’她的模样:“你能去就最好了。这周末参加,八点校门口集合。” 贺以念点了点头,余光扫了一眼前面的那个人。她看的很清楚,沈寒谦的背,从顾然走过来的时候,就挺直了,完全是一副戒备的状态。 这个口是心非的少年,真是不吃点儿‘苦头’就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思有多难猜。 想到这儿,贺以念笑意更甚:“好,难得有这么好玩的集体活动,当然是要去的。” 眼看着顾然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沈寒谦冷漠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少年声音清冽,蕴蓄这不易觉察的怒意:“顾然,你刚刚说什么活动?” 顾然也是个心大的:“哦,团建。你不是向来不参加这种活动吗?怎么,这一次你去不去?” 贺以念没有忍住,弯了弯眉眼。顾然是真的缺根筋,对付沈寒谦却是最好。 她抱着手臂,等着口是心非的少年想出一句对策——既能参加,又能不显出自己的急切。 这大概是每一个傲娇的必修课。 没有想到的是,沈寒谦语气淡淡,却很笃定:“去。” 贺以念抿了抿嘴,随及笑容更深——这或许是一个好现象。 上次参加辩论队是‘苏南月’先答应下来,沈寒谦才答应下来。这一次出去团建活动,也是‘苏南月’先同意,沈寒谦才开口问的。 要是搁别人,早就看出了不对劲。偏偏顾然这家伙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甚至还‘不知死活’地向贺以念发出了邀请:“今天晚上要是没事的话,一起去逛逛吧。把登山要准备的东西都备好。” 沈寒谦皱紧了眉头,连他自己也没有觉察到,他的身向后不自觉的倾了倾——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是在听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贺以念看着顾然一脸坦荡的模样,心领神会。他肯定是被林晗邀着买零食,然后顺便喊上了自己。毕竟,小女生的零食在直男顾然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都属于能吃的那一类。 然而,贺以念可完全没有要做‘电灯泡’的意思:“不了,我今天下午放学想去染头发。” 第一百六十四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顾然瞬间皱紧了眉头:“你这个红头发,每次纪检的时候,都要扣班级分,这一次能染回黑发就再好不过了。” 贺以念一下子就听出了顾然语气里的试探,心里轻笑——不愧是以班级荣誉为己任的学霸男主,真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三好学生、班干部的耀眼光辉。 “恩,我染回黑色。”贺以念本来就是打算染回来的,语气里自然就带上了笑意。 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却像是妥协。似乎是因为顾然的缘故,她才决定染黑色的一样。 沈寒谦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想起少女一头红发,坐在自行车上冲他照耀地笑着的模样,心里像是梗了一根刺,那根刺搅的他血肉都是浑浊的,难受的喘不上气来。 很快,早读预备铃响了。直到顾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贺以念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沈寒谦似乎是胃疼,背脊蜷缩着,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双手握拳死死抵在了腹部。 她今天没有给沈寒谦带早餐。 之前都是她做好早餐带过来给沈寒谦吃的。就塞在他的抽屉里头。有的时候是自己煎的锅贴,有的时候是路边上买的包子……少年虽然脸色始终没有变过,却会当着她的面吃掉。 再也没有发生过第一次送甜点时候的事情。 而今天,她因为昨天的事情早早地就睡了,今天早上起得也不算早。连自己都没有吃早点。这家伙是傻子吗?自己有手有脚的,非要等她来送早餐。自己今天没有准备早餐,他是不是就要饿自己一顿? 贺以念盯着少年佝偻的背脊,心里莫名既生气又心疼。然而她究竟是更气少年没有吃早餐,不把他自己的健康当一回事,还是更心疼此刻弯着腰趴在桌子的少年。 没有犹豫多久,她的脚比她的大脑反应的还要快,已经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径直往外面跑去了。 顾然正好在维持早自习的纪律,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苏南月,你去干什么?” 贺以念压根没有时间搭理他。几乎是百米冲刺地速度去了小卖部,挑了两个面包和两瓶牛奶。 付账的时候,小店老板眼神有些暧昧:“这么着急,给男同学带的吧?” 他在临高开了这么久的小卖部,见过许许多多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贺以念眼里的交集,甚至主动到:“要不要换一瓶温的牛奶?” 贺以念抿了抿嘴,没有反驳:“好的,谢谢。” 拿着那一袋子早餐的时候,贺以念才慢慢地缓过神来,眼神有些复杂地盯着那个面包——东西是买了,她又该怎么送出去?昨天吵了这一架,要是现在主动送早餐,不是会显得很没有面子吗?更何况,沈寒谦这个家伙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松口,凭什么又要她主动? 贺以念捏紧了袋子,心思兜转:要不,不送算了!反正只是一顿早餐没吃而已。之前沈寒谦基本上都不吃早餐,也没见他出什么事情。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又被她狠狠地压了下去。少年趴在桌子上的模样,始终在她的脑海里晃荡。他苍白的面色,紧紧握成拳头的手……还有他看向她时候复杂的眼神…… 晃了晃脑袋,贺以念莫名生出一丝烦躁。她现在怎么真的像个十六七岁的高二小姑娘似的,为了送不送早餐,就在这里纠结半天! 送,为什么不送。这家伙要是真的饿出毛病了,她的作业抄谁的去? 千辛万苦给自己找好了理由的贺以念瞬间底气也足了,推开门准备进教室,突然就听见一声声充满了八卦味道的起哄声。 被八卦的主人公,赫然就是沈寒谦。他依旧坐在位置上,身旁却多了一个人——乔巧玲。她背对着门站在那儿,正好挡住了沈寒谦的表情。 难得有这么八卦的事情发生,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两个人身上,于是,贺以念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乔巧玲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似乎是在控诉,充满着不甘:“为什么我给你的,你就不要?苏南月不是也给你送过早点,你不是也接受了吗?” 莫名被cue了的‘苏南月’本人,此刻拎着那一袋子早点,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门口。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思——她在等。等沈寒谦的一个态度。 就在他们觉得,沈寒谦不会开口说任何东西的时候,少年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字一顿,毫不客气:“她是她,你是你。” “你的意思是,我还比不上一个小太妹?”乔巧玲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了,“沈寒谦,你是不是瞎了?” 诶诶诶,告白不成就人生攻击,这可不行! 贺以念清了清嗓子:“咳咳,乔同学,背后说人的坏话,小心,嘴巴会烂掉。” 少女笑意盈盈的模样,却分明带着警告。 全班瞬间像是滴水进了油锅,‘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 “苏南月什么时候来的?” “她不会真的和沈寒谦是一对了吧?” “卧槽,不会吧?乔巧玲哪里比不上苏南月了?沈寒谦不会真的是瞎了吧?” …… 贺以念冷眼一扫,完全是看弱智的眼神:“你们属鸭子的是吗?嘎嘎嘎的烦死了。” 那些人莫名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顺从了少女的话,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看也没有看乔巧玲,贺以念拎着那一袋子早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自顾自地伸手掏出了那个面包甩在了沈寒谦的座位上:“买多了,你爱吃不吃吧。” 沈寒谦愣了一下。 于是,全班同学看见,学霸沈寒谦和小太妹苏南月,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坐着,动作莫名的统一,打开了面包的包装袋,慢条斯理地嚼了起来…… 吃了两口,贺以念不忘抬眼,冲着错愕万分,脸上带着羞愤的乔巧玲挑了挑眉。 挑衅的意思很明显。 系统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宿主!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到五十五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刚的举止,很像是在宣示领土啊。” 贺以念吃面包的动作一愣,权当没有听见。 什么宣示领土。她要是真的和沈寒谦能够发展到宣誓领土的这一步,她早就啪叽一口给那个家伙盖个章了。省的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天天冷着一张脸还能勾到小姑娘们趋之若鹜的! 蓝颜祸水!呸! 第一百六十五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系统自然是不知道此刻贺以念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否则肯定要紧张地开始劝诫她一些——‘任务为重,少投入感情’之类的屁话。 吃完了面包的沈寒谦心情显然很不错,在课上都破天荒地主动举手发言了两次。 当然,他的这些帅气的时刻,贺以念没有欣赏到。因为,她在睡觉。 梦里是系统给她灌输的原始剧情。 在登山的剧情里头,原本是不会有苏南月的戏份的。但是因为她加入了辩论队,所以剧情已经受到了影响。 她看的很清楚,宋丹艳当时自己脚下一滑,往前栽去。是林晗伸手想要把她拉回来,结果力气太大了,反而使她站立不稳,扭伤了脚腕。事后林晗自己也很内疚。这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坏就坏在,宋丹艳一脸柔弱地装无辜,让顾然背着她上山。一路上更是发表了无数‘白莲花经典语录’——比如:我没有怪林同学,我知道她是为了救我,只不过方法用错了;又或者是:我一直很羡慕林同学可以站在顾然同学的身边。你们两个青梅竹马,关系一定很好吧? …… 梦里的顾然完全秉承了他的情商负数的人设,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宋丹艳的所有问题,甚至还没有防备到宋丹艳伸手给他擦了擦额间鹅汗。 梦外的贺以念和梦中的林晗一样,被宋丹艳那朵婊气冲天的白莲花气的直打哆嗦。恨不能一脚踹翻顾然这个不开窍的东西。终于,压抑的怒火在看见宋丹艳又想伸手给顾然擦汗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她替林晗愤愤地骂出了声:“顾然!” 这一声石破天惊的声音,不仅吵醒了贺以念自己,也惊动了全班。 刚从梦中缓过神来的贺以念对上了沈寒谦冰冷的眼眸——少年的黑瞳像是藏在阴凉山间的深泉,深不见底,压抑住了所有翻涌着的复杂情绪。 只一瞥,沈寒谦就又转过了身子。 贺以念甚至没有看出对方的情绪。但是,能从他僵硬的后背,她能看出少年的不悦。 高数老师显然更不悦:“苏南月,你上课睡觉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在说梦话?你说说,你到底还读不读书了?” 贺以念摸了摸脸颊上的红印,语气淡定:“我梦见顾然记我自习课上讲话,我刚想骂他来着。” 沈寒谦的身影显然是放松了一些。 顾然摸了摸脑袋,显得很莫名其妙。 高数老师及时将局面控制住:“上课睡觉还有道理了?你出去罚站!” 贺以念已然习惯了这种惩罚,十分自觉地站了出去。 开始百无聊赖地仰头,数着天上的白云。 一团一团的真好看。 就在她眯着眼睛看白云,心里思索着应该怎么帮助林晗解决掉那朵名叫‘宋丹艳’的白莲花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轻轻的喊声——“苏南月。” 这声音还挺耳熟的! 贺以念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走廊转角处赫然站着张煜这个傻子。 对方今天早上的毛还是紫色的,现在已经有点儿像褪了色的金发了。贺以念瞬间来了兴趣,偷偷摸摸地避开了窗户,弯腰走了过去:“你这头发……” 她刚想问是在哪儿染得,张煜的一张脸莫名其妙地就变红了,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嗫嚅道:“你,你不是说,不喜欢我染紫色吗?”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但是看了一眼张煜顶着一头活像是晒得发黄的头发,贺以念还是很好心的补了一句:“我觉得你现在染得这个颜色,还不如之前的。” 好歹之前还是炫酷冷漠的紫毛,现在活像营养不良。 张煜的眼神有点儿微妙:“这不是我染得,这是在褪色。” 从来没有染过头发的贺以念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露出了一丝迷茫。 索性,张煜本来智商就不高,又满心满眼地看着贺以念,所以完全没有发现不对劲,然而还解释了起来:“紫色太深了,直接染回来的话,会显不出颜色,所以要先洗掉,再染回黑色……你,你觉得我染回黑色的头发会不会帅一点?” 张煜后面那句说出口的时候,别说脸了,连脖子都红透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过敏了。 贺以念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么多。她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量中。紫色颜色要先洗才能染,那她的红色应该也是一样的吧?自己对于染发什么的,实在是不了解。 想着想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张煜的身上:“你,去的是哪里的理发店。” 张煜十分热情:“我带你去吧!” 贺以念张口刚想拒绝,又听着张煜补了一句:“我有那里的会员卡,打八折呢。” 她把嘴边的那句“谢谢,不用了”生生咽了下去,再开口时就是:“谢谢,麻烦你了。” 见她答应了,张煜笑的更加腼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坏了,追过来了。我先走了!我们,我们放学的时候校门口见行吗?” 那句邀约,张煜说的很郑重其事。 贺以念还没有来的及开口,他又急匆匆地跑走了。 下一秒转角那里就出来了门卫的身影。贺以念迅速抬头,装做看天的样子。门卫巡视的时候,经常看见她站在走廊那里罚站,再加上她一头扎眼的红毛,自然是对她印象很深的:“你怎么不站在自己班级门口?” “这里风景比较好。”贺以念回答的一本正经。 门卫一脸看傻子的眼神,又环视了一下空旷的周围,皱着眉头走了。 贺以念几乎是掐着手指头,总算是熬到了下午放学。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东西准备走的时候,桌上突然多了一张高数试卷,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将它按在了贺以念的桌子上。 她抬头,正对上面无表情的沈寒谦。 少年显然很快觉得自己这个表情不合适,抿了抿嘴,声音里有可以放软的温柔:“老师说,让你做完再回去。” 贺以念眯了眯眼睛:“老师让你监督我?” 沈寒谦迟疑了不过三秒,又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六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信你个鬼!贺以念几乎要笑出声音。苏南月是什么尿性,那些老师心里门清儿,怎么可能会安排沈寒谦留下来盯着苏南月写试卷呢?况且,这张试卷,贺以念扫一眼,就不是她能做出来的难度,高数老师不可能会布置这种‘天书’给苏南月。 显然,这张试卷,是沈寒谦的。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沈寒谦刚刚随手撕下的一张。 目的是什么呢? 贺以念挑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沈寒谦,丝毫没有要去接这张试卷的打算:“真的是高数老师布置的?” 沈寒谦这回倒是没有怎么犹豫,点了点头。 “那我不做。”贺以念心里一阵郁结,语气也很差,“我还有事,先走了。” 下一秒,贺以念的手被压住了。沈寒谦脸色有些难看,蹦出四个字:“还要,补习。” 贺以念几乎是无语:“哦,那我今天放你一天假。” 十分财大气粗的语气。 沈寒谦脸色更沉,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又被贺以念开口打断:“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根本没有在意沈寒谦手底下还压着她的数学书,径直离开了。 反正带数学书回去,她也不会做那些鬼题目。索性高高兴兴地染完头发再去好好吃一顿。 贺以念轻飘飘的离开,连背影都透着那股无所谓的劲儿,看的沈寒谦牙关紧咬,心里说不上来的郁结。 因为耽误了一些时间,贺以念骑着车子几乎是狂飙到了校门口,生怕张煜这家伙等得不耐烦会离开。结果就看见了蹲在门口一脸傻笑的家伙。 他的发色已经染回了黑色,本来就是一张娃娃脸,现在看上去丝毫没有攻击性,不仅没有了那份非主流的傻气,因为那乖顺的模样,甚至还添了几分学生气。 不过,这家伙应该也才十五六岁吧?贺以念一边想着,一边骑车过去。对上张煜蹲在马路边上仰起脸看她,那一脸傻乎乎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你们什么学校啊?下课还挺早。“ 张煜的脸色突然僵了僵,下一秒抿了抿嘴站了起来,大咧咧地拍了拍屁股:“走吧,南,南月。” 后面的称呼,他说得格外小心翼翼,语速飞快地喊了这一声之后,就抬眼,局促地盯着贺以念的表情,显然是怕她会生气。 贺以念噗嗤一笑,将对方的局促尽收眼底,也没有回答,权当默认了。在她看来,张煜就是个高二的小朋友罢了。 她完全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个‘高二的小朋友’‘ 张煜没有车,总不能让他再后头跟着自行车跑吧。贺以念惦记着他那张能打折的会员卡,自然也就十分的体贴:“要不,你还是坐我的车吧。” ……张煜沉默了一下,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突然闷闷地来了一句:“你,你载我?” “要是你愿意载我当然更好了,但是你的脚不是受伤了吗?”今天早上带着他狂飙的时候,贺以念觉得比跑一千五百米还累。 张煜眼里突然带了光,嗫嚅了一句‘你,你这么关心我啊。’ 他的声音太小了,贺以念根本没有听清,只觉得对方的眼神有点儿莫名其妙——像是狗看到了肉骨头一样。 贺以念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把这个并不贴切甚至还有点儿辱骂自己的比喻收了起来,冲着后座努了努嘴:“别磨蹭了,上车。” 倒是有几分大姐头的味道。 张煜脸上的二傻子式笑容就没有消失过,乐颠颠儿地坐在了后座上…… 沈寒谦推车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头黑发的少年眼角眉梢都是胆怯却又满足的欣喜,坐在后座上,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揪住了前面少女的衣角。 那一幕明明只是一闪而过,少女就载着那个人骑远了。但他分明看的一清二楚,比如说,对方那只紧抓着少女衣角的手,再比如,少女眼里的笑意。 和她刚刚在教室里头的神情完全不一样。和她昨天下午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种毫无理由的,真实的愉悦。 沈寒谦仿佛是被暑气冲昏了头,前额突然传来剧烈的胀痛,逼迫着他死死扶着车子,倒退了几步。他其实,清楚地记着昨天少女居高临下时候看着他的眼神。分明是难过的,急切地在等一个回答。 是他让她这么难过的。 而现在,是那个人让她这么开心的吗? 明明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马路上的风里都带着扑面而来的热气,偏偏,沈寒谦却从指节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酸涩的厉害。 他几乎没有思考,骑上了车,朝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贺以念骑了没一会儿就累了。她本来就饿着肚子,现在还要带着张煜这个家伙,实在是没有更多力气来蹬车轱辘。于是干脆下了车,指挥着张煜推车走。 张煜也很乖,接到了‘指令’就老老实实地照做,只是一边推着车,一边眼神不住地往贺以念身上飘。 “你看什么?”贺以念微微皱了皱眉。这小子打量她的眼神实在是很奇怪,好像……人贩子一样。 张煜脖子一缩,默默有点儿怂,却也找到了话题:“你打算染什么颜色?” “黑。”贺以念薅了一把自己红色的头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头发颜色太扎眼,考试的时候老是被监考老师盯着,很不方便作弊。” 这句话一听就是苏南月会说出口的。 张煜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哦,我知道,你们学生一般不会让染头发的。” 什么叫‘你们学生’?贺以念被这家伙突然老成的语气逗笑了:“说得好像你们学校允许你们染头发一样。” 见过这家伙几次,不是一头黄毛就是一头紫毛的。想来他在自己的学校里也没有少挨骂。 “我,我没有读书了。”张煜突然低下了头,贺以念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少年此刻的颓唐是真实存在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在游戏厅里说煞笔台词的小混混完全不一样。 贺以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那一头碍眼的头发已经染回了正常的颜色,连带着这家伙也看起来正常了。所以她看向对方的时候,倒是真的有了几分心疼。 张煜这个年纪,不是在学校读书耍贱,反而已经一副‘混迹江湖’很久了的傻样子,实在是令人心疼。 沉默了一下,贺以念叹了一口气,摆出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张煜,你一直在外头混也不是个办法,我觉得吧,人还是得多读书。” 张煜瞪圆了眼睛看向她。 沉默的太久了,贺以念的心里也有点儿打怵:“系统,难道我这么说,违反了苏南月的人设,被他看出不对劲儿了?” 系统没有回答她。 反倒是张煜突然笑了笑,打破了这份沉默:“我会的。” 他记得‘苏南月’说过的,她喜欢那个沈寒谦就是因为他学习成绩好。 两个人又天南海北地随意聊了聊,终于到了理发店。 贺以念坐在位置上的时候,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很好,她终于要跟这一头的红毛说再见了! 漂色加重新染色,着实废了她不少的时间,再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贺以念晃了晃自己一头的黑发,心情甚是愉悦,连带着看张煜的眼神都带着笑意:“今天谢谢你了,咱们吃晚饭去,我请客。” 虽然刚刚染头发掏走了她四百,但是!心情愉快就是要花钱,谁也挡不住! 少女一头黑发,在路灯下笑意明媚,眼波流转之间,轻轻的一弯嘴角,就好像汇聚了所有的光亮。 张煜心头一动,突然慌乱地低下头,避开了贺以念的眼神,声音都小了很多:“都,都行。” 想想之前对方染着黄头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霸气大声外带十足沙雕的说要自己做他的女人,现在染回了黑头发之后,怎么越发的跟只小白兔一样腼腆? 难道真的,发色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气质? 贺以念没忍住,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噗嗤一笑:“那我带你去吃煲……” “苏南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不远处的声音打断。 少年语气急促,愤怒之中还透着一丝微微颤抖的惶恐。 贺以念歪头看去,正对上沈寒谦的冰冷的眼神。 他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紧握着,身子却依旧有些微微的颤抖。一步一步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像是不甘心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又喊了一句:“苏南月。” 这次的声音明显低了很多,比起刚刚来讲,已经冷静了很多。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沈同学。”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除了惊讶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感情。 沈寒谦薄唇紧抿,脸上一片煞白,眼神像是带着钩子,死死地钉在贺以念的身上,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说实话,贺以念有点儿怂了。她从来没有见过沈寒谦这个样子。少年这个时候完全不像是那个冷着脸,别扭却很好哄的高中生,这份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有些无所适从。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贺以念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举动尽数落在了沈寒谦的眼里。 他心里溢满了愤怒与委屈,加快了脚步:“回去。” 张煜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个男人就是上次苏南月告白的那个。现在看起来,两个人似乎…… 想到这儿,他很快伸手拦住了沈寒谦的动作,死死拽住了对方的手腕,张煜脸上是小混混惯常耍狠时候用的那份凶神恶煞:“你干什么?” 沈寒谦被拦下了动作,低头锐利地看了张煜一眼,重点就放在了对方的那只手上。他记得很清楚,下午放学的时候,就是这只手,死死拽着‘苏南月’的衣角不放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恶心的画面,沈寒谦眼里的寒霜更重,一只手迅速地握住了张煜的手腕,干脆利落地往外一折,动作中透着一股狠劲。 张煜吃痛叫出了声,急急忙忙地往后跳了一步,才保住了自己手腕没有被折脱臼。 “卧槽,你有病吧?你要做什么?”张煜疼的厉害,心里更加怕的厉害。急急忙忙地又想要挡在贺以念的身前。他本能的觉得,此刻对方的眼神真的很危险。 “让开。”沈寒谦微眯着双眼,看向张煜的眼神里是掩不住的凉意。 贺以念这个时候才堪堪回过神来——卧槽,男二这是疯了?好端端的干什么? 系统显然也被吓着了,迅速地核对了一遍数据:“宿主,攻略对象现在情绪波动很异常啊!” “废话!”贺以念一面要维持着面容不改,一边心里也着急,“他现在跟个阎王一样,我又不瞎,会不知道他情绪不对?我要问的是,为什么不对!” 系统没有回话,似乎是因为数据太多而陷入了沉思。 贺以念表情到底还是没有控制住,咽了咽唾沫。 沈寒谦看着少女突然有些怯生生的模样,似乎是极力压抑住了什么,就站在原地没有再动:“为什么把头发染成了黑色?” 是不是因为今天上午的时候,顾然说让她染这个颜色,她才染的。 贺以念哪里能想到是沈寒谦心里的弯弯道道,下意识地偏了偏头:“不好看?” 少女的眼睛里藏着星星,夏夜的晚风一吹,光芒像是揉进了他的心里。沈寒谦一身的寒气骤然褪尽,只有绷紧的声音显出了他的几分不自在:“好看。” 张煜愣在那儿,隐约觉得,自己根本插不上话。他不甘心地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沈寒谦径直伸手推远了。 对方的力气很大,手腕强硬,扣住他手腕的时候动作狠辣,动作熟练到根本不像是个在读书的学生。张煜直觉有些不对,正想拦着,却听见了贺以念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觉得好看就行。” 张煜并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少女话语间的暧昧。 他一瞬间僵硬了身子,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些什么。 偏偏沈寒谦状似无意地瞟了他一眼,满眼的冷然与不屑。 分明是在宣告胜利的模样。 第一百六十八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他骤然炸了毛,刚想冲出去狠狠地挥拳头,贺以念及时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都这么晚了,我打算请张煜去吃煲仔饭,先走了。” 沈寒谦嘴唇紧抿,眼里的寒光微动,却及时地敛下了眼睫,尽力做出平静的模样:“我,我也没吃。” “恩?”贺以念下意识地回身问了一句,看着少年依旧是呆呆站在原地,柔顺的发微微塌了下来,正好遮住了他光洁的额头,遮挡住了凌厉的下颚线。 此时的沈寒谦,居然意外地露出了那么一丝可怜兮兮的味道。 贺以念猝不及防被戳中了,眨巴眨巴眼才控制住自己:“那,那你也一起过来吃?” 她说完之后,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明明还在冷战中,居然就因为觉得对方这一幕很可爱就打破了僵局。完了完了,真是美色使人盲目! 沈寒谦却完全不允许贺以念有反悔的念头,推着自行车快步跟了上来。直直走进了贺以念和张煜的中间。 一点都不觉得挤似的。 三个人坐了下来,各怀心思地吃着煲仔饭。 贺以念在吃第一口的时候,突然听见了系统的声音,像是精疲力尽之后硬挤出的力气:“完了,攻略对象从出校门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你们了。” ‘啪嗒’一声,她的调羹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沈寒谦先一步弯下腰,将那把调羹捡了起来,又递了他的过去:”先用我的,我还没有吃。“ 确实,沈寒谦的煲仔饭还没有上。 贺以念犹豫了一下。 “等下老板端过来的时候,我再让他拿过一把调羹给我就好。你先用吧。”沈寒谦的声音和平常一样,不对,甚至更加温和。 贺以念一面讪讪地接了过去,一面仔细回想了一下从放学之后她究竟做了什么。心里莫名盛气一股做贼心虚的情绪,不自觉地将视线飘向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张煜。 沈寒谦觉察到了少女的目光,眼神骤然冷了下去,突然伸手,装做要拿桌上纸巾的样子,手臂挡住了贺以念的目光。 贺以念被那一截手臂吓得缩了一下,乖乖地低头吃饭。 米粒金黄,少女似乎是吃的高兴了,不自觉地晃了晃身子,眉宇间是真实的笑意。就像是,偶尔凭着提示,自己做出了一道数学题似的,高兴到摇头晃脑的模样,看起来明明幼稚的不行,却也,可爱的不行。 沈寒谦心头一动,手上的动作快过了他的大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指腹已经擦在了贺以念的嘴角边。 一时间,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眼前少女呆愣的模样,沈寒谦只觉得周围都静了下去,变得模糊。 只不过,这样的失神,很快又被他强大的自制力拉了回来,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掩饰着眼中的不自然:“咳咳,吃到嘴边了。”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看着沈寒谦镇定自若地将手抽了回去。 要不是系统在她的心里疯狂提醒:“情绪波动了!好感度上涨两点!” 她真的会被沈寒谦那一副镇定的模样给骗到。 有些人,表面毫无表情,稳得一批的模样,实则内心已经慌得不行了。 贺以念也懒得拆穿,‘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去了。 沈寒谦将手垂了下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食指默默摩挲着方才触过对方嘴唇的地方,眼里的笑意越发有些掩不住了。 又过了一分钟左右,张煜突然爆发了一阵暴喝:“你,你刚刚做了什么?把你的脏手从我女人的脸上拿开!” 贺以念错愕无语。这个家伙,脑子不好使,反射弧这么慢还敢混黑社会?这躲得过别人的拳头吗? 沈寒谦则是被另一个词引出了怒火:“你说,谁是你的女人?” “南月。” ……等等,这样的对话,你们不觉得很羞耻吗?贺以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吐槽。 她的沉默落在沈寒谦的眼中,又有了另一层的意思。他眉眼骤然冷了下来:“苏南月,他说的是真的?” 贺以念莫名被沈寒谦‘点名提问’,十分的莫名:“啊?不是啊。” 张煜还没有等沈寒谦说话,硬是补了一句:“马上就会是的。”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得到了贺以念否定的答案,沈寒谦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看向张煜的眼神更加不屑。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气的张煜连憋得涨红:“我们,公平竞争。” “嗤。”沈寒谦冷笑一声,说话毫不留情,“你凭什么跟我竞争?” 少年光是坐在那儿,就带了一股冷漠的傲气。就像是天生的王者,低头怜悯地看着他一样。张煜一滞,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拿什么和临高的学霸竞争?他没有读过书,只是个混混。 终究是不甘心,张煜梗着脖子,瞪圆了眼睛看向一脸傲然的沈寒谦:“就凭我喜欢她。” 沈寒谦眼神倏而紧了紧。 贺以念也皱紧了眉头。她觉得沈寒谦那句,说的过分了。 她和沈寒谦接触了那么久,就算是没有人物小传也知道,对方骨子里都是傲气,他的傲气是有资本的,所以他做任何事情似乎从来不会去考虑别人的心情。换句话来说,就是共情能力很弱。 这样的沈寒谦,只会刺痛别人。无论是路过他的人,还是想要拥抱他的人。 眼看着沈寒谦重新勾起了冷漠的嘴角,贺以念出声打断:“张煜,你去看一下沈寒谦的煲仔饭为什么还没有上来吧。麻烦你了。” 明显就是要支开对方。 张煜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听了贺以念的话。 看着他离开,贺以念才冷下声音:“你刚刚说的话,过分了。” 沈寒谦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张口就是批评自己,脸色越发难看:“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他?” 这他妈的是什么逻辑?贺以念满头的黑人问号,看着沈寒谦难看的脸色,还是放缓了声音:“不是。” “你今天没有补课。”沈寒谦就坐在那儿,看向贺以念的眼神却像是控诉,还带着忍不住的委屈,“你没有补课,和他一起去染头发。” 贺以念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小摊上的灯光是暖黄色的,照在少年冷峻的脸颊上,竟意外地生出了三分的柔和,以至于,她的心里都有了一些祈盼:“沈寒谦,你是不是吃醋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世界: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沈寒谦脸色突然一僵,那份委屈渐渐褪去,眼里一片清明:“没有。” 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贺以念毫不意外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自嘲的笑了笑:“沈寒谦,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听着那句‘喜欢’,沈寒谦还来不及欣喜,下一秒少女的话又把他打入了谷底。 “可是,沈寒谦,你得知道,单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你连一句回应都不给我。我撑不下去的。” 撑不下去是什么意思?是会放弃他的意思吗?是会放弃他然后和那个叫什么张煜的在一起是吗? 沈寒谦心里一瞬间挤满了嘈杂的念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自己心里那一声声的诘问,只是憋得狠了,还是冒出了他最不想说出口的话:“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会和张煜搅在一起?” 什么叫‘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说的就是沈寒谦这样的人。他太习惯用恶意去揣测别人了,以至于无论对方对他是好是坏,他的话总是能划开别人脆弱的地方,一击即中,冷漠的像个刽子手。 贺以念是真的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硬撑着桌面,克制自己不要把面前的碗扣在沈寒谦的头上。 张煜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奇异的场景——‘苏南月’显然是在克制自己的怒火,脸色铁青。而沈寒谦也一言不发,低垂着头,静静地坐在那儿。 张煜几乎是怒吼出声:“王八蛋,你是不是欺负南月了?” 一边说着,一边操起桌上的碗想要往沈寒谦的头上扣。 祖宗哟!贺以念想归想,但是也知道这种事情做不得,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拦住了张煜的手。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对方之后,下意识地低头,却发现,沈寒谦一直在盯着她,眼神复杂,像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什么堵住,于是半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贺以念想了想,就着按着张煜的手,干脆站着看向沈寒谦:“我喜欢你,这件事情,我觉得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沈寒谦微微愣住了。 “我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我喜欢沈寒谦。张煜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他喜欢我。这是我们最大的资本。” 一声声‘喜欢’,逼的沈寒谦脸色煞白。 他知道少女在介意什么,他却摸不透自己的心思。 “沈寒谦,我给你时间,但在我们俩确定关系之前,你,没有资格管我这么多。”贺以念深思了一口气,控制着语气不要抖,“你可以不高兴我喜欢你,但你不可以拿着我喜欢你的这件事,当做资本一样去炫耀,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我。” 沈寒谦哑了嗓子,刚想辩驳。他不是在指责她,相反,他对‘苏南月喜欢他’的这件事情,很,很欢喜。 然而他还没有将那句欢喜说出口,少女又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毕竟我只是单恋你,又不是这辈子就得为你守身如玉了。” 沈寒谦就这么坐着,看着少女拉着张煜离开了。 他的煲仔饭还没有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她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顿饭了。 明明以前都是一个人,偏偏现在一个人坐着,他却真实的感受到了那份快要将他溺毕的孤独感,难受到,他无法忍受。 可是,少女没有强势挤进他的生活之前,他是可以忍受的。 若是一直呆在黑暗之中,也就算了。偏偏他见到了太阳。太阳太过耀眼了,就这么高高地挂在天上,他伸手也不敢触,更不要说,将太阳抱在怀里了。他是深渊里生存的浮游,若是真得开口了,有一天太阳又离他而去了,他会死的。 于是,因为害怕会结束,他竭尽全力避免开始。 可现在的结局,并不是他想要的。 明明,少女应该拉着他的手,应该和他一起放学,应该坐在他的车后座畅快肆意的笑……沈寒谦每想起一幕,脸色就惨淡一分。 骤然站起身,沈寒谦奔着贺以念之前离开的方向拔足狂奔。 他或许可以试一试,如果承认就能把太阳抱在怀里,他想要试一试。 他必须试一试! 就在是沈寒谦寻找他们的时候,这一边,贺以念也已经找回了理智。 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认。自己的情绪被沈寒谦这家伙,牵着走了。看到他怯懦的时候,她是真的很生气,恨不得一个巴掌盖在他头上直接打醒他的那种生气。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喜欢’,明明好感度都已经到了五十多了,明明就是吃醋了……沈寒谦却始终不愿意承认。是他不愿意正视这份感情,还是他真的对她,就还没有到‘能把喜欢说出口’的那一步? 系统突然嘿嘿的笑了笑:“宿主真的想知道吗?” 贺以念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她明明应该直接回怼一句——“不想知道,闭嘴!”,但她真的很想知道。于是只有抿抿嘴,应了一声:“想,你说吧,是不是又要做什么隐藏任务?” 系统的笑容更加得意:“是的哟。恭喜宿主开启隐藏任务,阻止男三李赫赟接近女主。” 贺以念抿了抿嘴。帮着男女主角又要防女二又要防男三。自己这个炮灰当的,活像个电灯泡。 “接受了,给我人物小传!”贺以念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叮咚’一声,显然是东西已经到了。 这次倒是快。 贺以念看着一脸毫无觉察张煜,准备赶人:“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 她心里莫名有点儿焦急。 张煜显然还有话想说,但少女一心的注意力都没有落在他身上,也就错过了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哦,我,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张煜迟疑了片刻,到嘴的话又改了,“最近挺不安全的。” 贺以念下意识想拒绝。 “而且,我,我这么早回去也没事情做……”。张煜微微低下了头,很落寞的模样。 贺以念抿了抿嘴:“我借你几本书吧。你回去看看。” 她看着张煜,总觉得对方是个误入歧途的孩子,就总想着拉他一把。 第一百七十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张煜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唯恐对方看出来自己的失态,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低下了头,语气嗫嚅:“好,好的。” 他压根就不喜欢读书,但是如果南月喜欢……张煜抬头看了一眼向前走去的少女,如果她喜欢的话,他以后再也不会去混了。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贺以念的身后,嘴角绷不住地向上扬着。一开始在游戏厅里见面的时候,他仅仅是觉得对方很好看罢了。之后他壮着胆子去告白,也是因为架不住那些兄弟们的怂恿。可今天早上他坐在少女自行车的后座上的时候,真切地感觉到了一种快乐。 对方是在关心他的。 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小巷。贺以念对于这条路倒是很熟悉,只不过,今天晚上,似乎有些奇怪。 贺以念站在大路上,皱着眉头看向了幽深的小巷。 张煜也向里头望了望,并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劲,只以为少女是害怕了,瞬间快步走了几步,拍了拍胸脯,大声道:“南月,我陪着你呢,你别怕。” 贺以念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脸看智障的眼神看向张煜:“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有点儿……” ‘奇怪’这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巷子里传来一声轻佻的口哨声,慢吞吞地走出来了一个身影。 系统和张煜的声音同时响起—— “李赫赟!” 卧槽,男三?贺以念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试图看清对方的样子。 偏偏那家伙站在巷子口与大路交界的地方,任由周身披上一层模糊不清的暗色,手指间分明是夹着烟的,声音略带嘶哑:“今天早上就是你,救了张煜这家伙。” 明明是疑问的句子,声音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冰冷。 听上去就是个很不好惹的角色。 贺以念一缩脖子,没有回答,心里已经开始咆哮了:“系统,我怎么觉得,这个男三,有点不太好惹?” 如果说沈寒谦是那种一看就‘生人勿进’不想和别人接近的样子!那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仙人球,浑身散发出一股‘靠近我的人都得死’的阴暗气场。 “系统,你不会是打算坑死我吧?就这样的大佬,我怎么敢当电灯泡?” 她会直接被对方掐断的灯丝的吧! 怀揣着巨大的惊慌,贺以念往后退了退。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张煜咬着牙往前走了两步:“不是她。” “轮到你说话了?你欠我的那些钱没有还清,居然就敢跑。张煜,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标准的黑帮大佬的口气!贺以念完全呆住了。她的头脑此刻在努力的回忆——这本书里头,她什么时候写了一个这么牛皮哄哄的角色?重点是,还只是个男三! 而且,她这不是一篇校园的小说吗?为什么这家伙说起这种可怕的台词会这么顺溜? 李赫赟显然是误解了贺以念的出神,冷笑一声:“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贺以念这才回过神,看着一脸抱歉的张煜叹了口气:“你先说说,他欠你多少。” 毕竟她是真的想救救张煜这个孩子。她记得当时张煜说他不在读书了的时候,眼里那份落寞的神情。 “怎么,想要为了小男朋友,一掷千金?”李赫赟笑容不屑。 “这倒不是。”贺以念认真的想了想,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千金我给不起。” 在李赫赟微寒的眼神下,她又不怕死地脱口了一句:“况且,法律有规定,放高利贷是犯法的。利率并不受法律保护。” 气氛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沉默。 许久,李赫赟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很大,也很冷:“有趣,你这是在威胁我?” “没,没有。”贺以念怂的很快,“就是,就是给你普一下法。呵呵。” 干笑两声,贺以念悄悄在后面拉了拉张煜的衣角,示意对方找个机会逃跑。 张煜抿了抿嘴,反而是又向前走了几步:“真的跟她没有关系。” 他不能让那些人找南月的麻烦。 这个时候了,这家伙在逞什么威风?贺以念有点儿急了,硬扯着他的衣角,想把这个傻子拽回来。 李赫赟的眼神微微暗了,看向贺以念的眼神很是玩味:“他欠了我六千。” 呼,才六千。还好还好!贺以念微微舒了一口气,底气都硬了很多:“是不是只要还清了就可以?” 她现在作为苏南月,六千块而已,还是能够随便找父母要到的。 “当然。”李赫赟笑了笑,视线微微移到了张煜的身上,“看来你这一次,找了个有钱的女朋友。怎么办?有点儿招人嫉妒了。” 卧槽,这位大佬的语气完全不是那种嫉妒的语气啊,分明就是,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语气啊! 贺以念打了个哆嗦,干笑两声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这位大哥你误会了,我特别穷。” “穷?那你还两千块是不是有点儿吃力了?” 贺以念一愣,完全不相信对方这么会突然说出这么好心的话,刚想点点头,就听见李赫赟语气悠悠:“那干脆,你卖身抵债吧。” 卧槽,这不是个校园文吗? 贺以念吓得自行车都要掉了。 张煜一张脸涨得通红,伸手将贺以念护在身后:“和她没有关系!” 声音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就像是困在笼子里的兽,徒劳无功地只能发出嘶吼。 李赫赟压根就没有在乎张煜,只是勾着嘴角看向完全震惊了的贺以念:“我记得你,临中的苏南月对吧。怎么样?不如试试和我在一起。” 贺以念摇头摇的很果断:“不了不了……谢谢您的抬爱。” 李赫赟噗嗤一笑,显然是被贺以念这脱口而出的‘谢谢’逗乐了,长眸轻眯,也显得很有礼貌:“不客气。” 张煜急的几乎要跳脚:“你,你别碰她!” 还没等贺以念想出解决的方法,李赫赟像是已经失去了耐心:“张煜,既然有人帮你还钱,那你可以走了。” 张煜一瞬间脸色煞白,看着从巷子里又走出来的那几个身影,反手握住了贺以念的手,几乎是从喉咙间逸出的一声低吼:“跑!” 第一百七十一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李赫赟低下头笑了笑:“你信不信,等他找帮手回来的时候,你可能已经死了。” 对方的声音太低沉,也太过可怕,贺以念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自行车没有扶稳,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随及二来的,还有她拔高了嗓子的尖叫声:“啊!杀人了!” 声音凄惨,甚至都破音了。 李赫赟脸上的笑容一僵,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以至于,其实自行车砸在了他的脚上,他的没有任何的表示。 等到贺以念一面叫着,一面想要夺路而逃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冷笑一声拦住了对方的小动作:“你怕什么?我逗你的。” 贺以念脸上的惊慌还没有褪去,抱着双臂,瞪圆了眼睛沉默地看向对方。 李赫赟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身子如遭雷劈,脸色惊诧地浑身一震,似乎是想要回头,却没有来得及,径直晕了过去。 贺以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急忙侧开了身子,任由李赫赟扑倒在地上。 然后看见了他身后的沈寒谦——少年面色很冷,眼里透着一股肃杀的凉意,就这么举着一根木棒。 妈呀,男二打男三了!贺以念一时有些发懵,对上沈寒谦的眼神微微有些颤:“沈,沈……” 少年一只手紧紧握着那根木棒,伸出一只手牵住了她:“是我,别怕。” 贺以念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怕?开玩笑,她怕什么? 但那句否认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好像真的有点儿怕,想到自己炮灰的身份,她其实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有人救她。 李赫赟带的那几个兄弟此刻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老大’被人从背后打晕了,几个人几乎是饿狼一般:“艹你……” 还没有等他们骂完,沈寒谦手下微微用力一扯,嘴边竟然是带着笑的:“跑!” 一字刚落地,贺以念就被少年拉着向那条悠长的小巷中窜出去。 身后是那几个人肆意的喊骂声,手里却是少年温热的体温,耳边还有对方低沉的,莫名带着笑的喘气声。他的而速度很快,像是回到了当时运动会之前,他陪着她在操场上练习长跑时候的日子了一样,鼻间都是少年草木的清香,那一声声低沉的喘息声里都带着笑意,就好像,此刻他们不是在躲那些小混混,而是在私奔。 在一个月色温柔的月夜,穿过一条条漆黑的,不辨前路的小巷子里穿梭着,像极了带着满腔爱意与决绝私奔的少男少女…… 贺以念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有什么毛病。明明前一秒还在因为对方的一言不发,心里郁结。现在却在郁结中,生出了些许的欢喜。这家伙真的是,太口是心非了。 很快,沈寒谦带着她出了小巷,钻进了一家便利店里躲了起来,那几个负责追他们的人失去了目标,在外头晃几圈之后,只得心有不甘的离开了。 知道确定‘危机解除’,沈寒谦才伸手将怀里的少女松开,眉宇紧锁,一副不悦的模样:“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李赫赟?” ……等等,沈寒谦认识男三? 贺以念瞬间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那家伙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沈寒谦一个冰山学霸怎么会认识? “听说过。”沈寒谦回答的很含糊,下一秒已经转移了话题,“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家伙把你丢下了?” 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晚来了一步会发生什么。想到这儿,沈寒谦眼神更暗。方才情急之下他没有看清楚李赫赟这家伙要做些什么,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俯下身的姿势,分明是想要更加接近‘苏南月’,这种人,也配? 在贺以念没有觉察的地方,沈寒谦的面色已经有些扭曲了。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随手捡的只是一根木棒。要是搬砖,冲着后脑勺来那么一下,一了百了。 系统突然咽了一口口水:“宿主,攻略对象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他现在好像在克制些什么不太好的情绪。”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果断拉了拉沈寒谦的衣袖:“我饿了。” 她这一点没有撒谎,是真的饿了。之前吃煲仔饭的时候,因为被这家伙气到了,还剩了一些没有吃完,刚刚又狂奔了这么久,她现在平复下来,只觉得胃里难受的厉害。 沈寒谦显然是还有些话想要说,看着少女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还是抿了抿嘴,松了口:“想吃什么?” “方便面!豚骨味的!” “不许。” 两个人抛开刚才吃煲仔饭的时候发生的争执,抛开刚才狂奔时候的悸动……此刻倒也相处的分外和谐,就像是那些奇怪的情绪都不曾产生过一样。沈寒谦突然有些自私的想法——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不去强行问自己心里的想法,就这么一直静静的陪在自己的身边,不是也很开心吗? 沈寒谦几乎要把那句话说出口了,可看向少女眼底的光芒之后,又莫名说不出口。 他该怎么说?让对方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跟在他的身边,什么也不要问,不许去招惹其他的人…… 这样的话,他自己都觉得太自私了。 这样会把她吓跑的吧。沈寒谦低垂下眉眼,将眼底那一份令人心惊的渴望与暗芒尽数掩藏好,再抬眼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只是看向贺以念的眼神又暗了几分:“你选好了吗?” 一门心思扑在选夜宵的上面,贺以念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沈寒谦刚刚的变化,也就不知道刚刚对方的心里,其实闪过多么可怕的念头。 只是非常纠结地,皱着好看的眉,指了指那两个饭团:“金枪鱼肉的和培根的,你说我吃哪一个?” 回应她的,是沈寒谦拿走了两个的动作。 贺以念噗嗤一笑:“沈同学,你刚刚这个姿势好帅呀!” 少女的声音又软又甜,上扬的尾音就像是藏着钩子,轻而易举地吊起了他的心。偏偏她自己浑然不觉此时她的模样有多可爱。 沈寒谦沉默了一会儿,动作难得有些僵硬,破天荒问了一句:“那,那我再拿一个?”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普通的弯腰的动作究竟哪里帅了,但是得到了少女的表扬,他的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贺以念:“……不用了不用了。哈哈哈哈……” 少女的笑在他看来,也有些莫名其妙。沈寒谦转身去付账,只是,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来。 少女笑,他就忍不住也跟着想笑。 第一百七十二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之前的不愉快,沈寒谦甚至没有再问她和李赫赟究竟为什么会在那个小巷子口,只是默默地把她送回了家,临到楼下,才松开了一直微微咬着的唇瓣——下唇分明印着两个门牙印,显然是憋了很久:“你,明天补课。” 压根就不是商量或者询问的语气,甚至有些僵硬。 贺以念愣了愣,回头正抓住了少年眼里闪过的那一丝局促。 原本想要说说反话,气一气对方的心思消散了一大半,少年已经抽出了挺拔的身形,贺以念站在三层台阶上才勉强和他平视,盯着少年的眼睛,她笑的有些恶劣:“好呀,明天数学要是难,就找你补课呗。” 沈寒谦没有忍住,笑了。 数学对于少女来讲,就没有不难的时候。这就是拐着弯儿的同意了。 抿了抿嘴,沈寒谦站在楼下,直到看见少女的房间熄灯,才慢吞吞地转身离开。回去的路上,沈寒谦从怀里掏出了手机,几乎是没有犹豫,就拨下了一个号码:“去查查李赫赟。” 如果贺以念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觉察不对劲——少年的声音太冷了,甚至还带着肃杀的凉意。和平常的那种冷漠不一样。 贺以念一回到家,几乎是同时,就打开了‘沈寒谦’的人物小传,锁定在了——‘高岭之花,傲娇人设’这八个字上。 关于沈寒谦的叙述,显然是系统格外补充了他的故事,才会显得这么饱满,否则,贺以念甚至,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会对一个配角记录的这么详细。 贺以念原本一边看一边还在笑。 冰山那两个字一出现,她就不由得想起沈寒谦那张轮廓硬朗的脸,还有那家伙口是心非的模样。心里被萌的肝儿颤。 系统:呵,攻略对象咬死不说喜欢你的时候,可不见你被萌成这样。 然而,贺以念的笑意渐渐凝固在了唇边——她看见了沈寒谦的身世。 沈寒谦的父母一直过这貌合神离的婚姻。这导致他对于感情始终也是不看重的。甚至,是很不屑的。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来干脆也就什么东西都不要了。 贺以念反复将沈寒谦的成长史看下来,只觉得心里闷得难受。人物小传里只言片语的概括,她就已经能想象出沈寒谦这些年过的有多苦。只要想起少年十六岁的眉眼里,显现出的确实翻唱的冷漠和淡然,就仿佛又针扎在她心里一样。 而造成这一切的,明明是她这个不负责任的作者。 贺以念抿紧了嘴唇,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叹了一口气:“系统,我觉得,我真不是个东西。” 明明是她害的少年变成现在这个冷漠的样子,变成现在这样无法将真实的内心袒露出来的人。她却一直在试图逼着对方说明爱意。 这对于普通人来讲很简单,对于沈寒谦来说,真的是他从未涉足过的世界。 因为他从来没有真实说出过自己的想法,所以,他真的说不出口。 贺以念闭上了眼睛,听着系统突然弹出的一声惊讶:“宿主,你的情绪不太对劲!” “……”沉默了半晌,贺以念的声音似乎是半梦半醒,“没什么,就是肚子饿了,所以有点儿难受。” 习惯了自家宿主这种无厘头的理由,系统自然也不会怀疑什么,干巴巴的来了一句:“那个,男二嘛,一般都挺惨的,你应该也习惯了。” 贺以念的声音懒洋洋的:“恩,习惯了。” 听不出丝毫的不对劲,就连情绪的波动都没有了。系统这才放下心来,陷入了沉默。 贺以念静静的,似乎是睡着了。很久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习惯了,她也知道男二的身世一般都挺惨的。可是,这不代表她能够坦然地漠视。尤其是,对方其实,已经很努力地在喜欢她的时候。 系统是在第二天早上才从休眠模式中清醒过来的,刚睁眼正想喊贺以念起床,结果发现对方已经在厨房里头忙活好一会儿了。 便当盒已经塞满了。 “宿主,你这是换了一种攻略方法?”系统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ai,它却总觉得此刻对方的笑容很温柔。 贺以念翻了个白眼:“干什么?我就不能走贤惠路线?” 还是一如既往粗暴的语气。系统缩了缩脖子,果断确定——刚刚的那抹笑容肯定是它看错了! 贺以念盯着打包好了的便当,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掏出手机来,好不扭捏地给沈寒谦打了个电话:“沈同学,我自行车没了,公交车下车之后还要走一段才能到学校……你到时候能不能来公交站台接我?”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沈寒谦打电话。 对方却显然是陷入了奇异的沉默。 贺以念等了又等,险些以为对方是挂了电话,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你,你要是觉得不方便,那就算……” “出来。” 少年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哈?”贺以念心头一动,突然顿悟了什么似的,拎起那一袋便当和书包就往外冲。 少年就站在她家楼下,抬眼看向她奔来的方向,漆黑的眼瞳里溢满了清晨林间阳光的暖意,连轮廓都变得温柔。看着少女像一只奔向春天的蝴蝶一般,一心一意地向他跑来。 仿佛对方的整个世界里,只看得到他。他的整个世界里,也只有那个向他跑来的少女。 天地是什么颜色都已经不再重要,万物失声失色,只为了迎接此刻唯一发着光的她。沈寒谦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向对方伸出手去,但举到一半,突然又反应过来不对,生生克制着自己放了下去。 贺以念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么多,她笑弯了眉眼,连气都没有喘匀:“沈,沈同学,你是不是,特意来接我的?” “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么巧,出现在这里?” “……路过。” 两个不同的地方,你跟我讲路过?贺以念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沈寒谦心里恨不得锤自己一拳。他知道‘苏南月’的自行车昨晚的时候掉了,所以,特意过来接她的。但是,明明心里是这么想的,他一张口,还是那言不由衷的话。 他现在根本不敢低头去看少女的神情,唯恐对方的脸上挂着的是沮丧的神情。 偏偏,那一声笑像是敲在他的心上:“沈寒谦,我才不会去听你说了什么,我只看你做了什么。” 他心头一动,暖意顺着跳动的心脏,送去了四肢百骸。 少女的声音,比太阳还要暖上三分,微微挑眉的样子可爱极了:“不过,我要大声的告诉你。我很高兴。今天早上第一个就能看见你,我这一整天都很高兴。” 沈寒谦此刻就算是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从脖子红到了脸。 第一百七十三章:世家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坐在沈寒谦的车座后面,总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清晨的风,少年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衣袖,鼓起的蓝白色校服,白皙的脖颈,墨色的短发…… 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突然有一种心跳回温的感觉,就像所有的情绪浸润在这一片阳光下,被少年的气息包裹着,只剩下跳跃的青春和蓬勃生长的爱意。 贺以念没有忍住,伸手,慢慢的、慎重地环上了少年纤细的腰肢。 对方明显是僵硬了,整个人突然有些戒备,连呼吸都慢了几拍。 偏偏,对方没有说一句话。 贺以念本来以为,他会冷声喊自己放开手,或者是,冷着脸告诉她不许这样。她其实已经做好了挨上一句的准备,连撒娇的说辞都想好了。 偏偏对方没有说一句话,而且,似乎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很快又放松了下来,继续沉默地骑着自行车。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以念总觉得,从薄薄的衣料见传来的,少年的体温似乎有点儿,高的过分了。 眨巴眨巴眼,贺以念深知‘占便宜要无声无息才不会被对方拒绝’的道理,装做一无所知地开始晃动着两条腿,在和煦的晨风里,笑眯眯地哼起了歌:“我要,你在我身旁。我要,你为我梳妆……” 少女的声音算不上清脆,略微有些沙哑的小调里却带着掩不住的雀跃。 沈寒谦红着脸,腰间是他无法忽视的温度。 少年迎着朝阳,慢吞吞地骑着车,听着身后传来的歌声……他突然奢求,这条路再长一些。 贺以念本来还以为,昨天晚上那个看上去很厉害的男三今天晚上会过来找她,结果没有想到,居然是平安无事。 不仅平安无事,甚至还有点儿美好。 几乎是全校人都知道今天早上她是坐沈寒谦的自行车来学校的,光是这一点,就让‘护食’的贺以念十分满意。再加上,今天沈寒谦吃她带来的便当的时候,居然破天荒地说了三次‘好吃’,而且还是主动说的! 天知道以前这祖宗吃什么都是抿抿嘴,被问的急了才会憋出一句‘还可以’……贺以念高兴的多吃了两块红烧肉。 然而,转折有的时候就是在你最愉快的时候出现的。 毕竟,生活这个操蛋的东西,从来不让愿意让你好过。 贺以念盯着顾然发来的通知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这一次辩论队的活动,是去爬山?” 顾然点点头:“这个我之前不就说过吗?” 贺以念暴起:“那你也没有说居然是要出本市啊!而且还是出去五天!爬五天的山?我怕是下半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 “噗嗤。”沈寒谦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成功打断了暴怒中的贺以念。 迅速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边还站着沈寒谦,贺以念咬了咬牙,试图将声音放的温柔一点:“我的意思是,五天,很耽误课程。” 不是她懒,绝对不是。她就是担心不能继续学习,很心痛。 “这个不用担心。到时候你要是真的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我……”顾然完全是和好兄弟对话的语气,甚至想伸手拍拍贺以念的肩膀,偏偏话说完了,对上一道冷冷的视线。 看着莫名冷下脸来的沈寒谦,顾然想起林晗对他说的,沈寒谦和‘苏南月’是情侣的这句话,福至心灵地改了口:“当然,最好是去问沈同学。他,他功课好,为人还特别热情。” 贺以念听着男主尬吹。 偏偏沈寒谦还点头了:“恩,可以问我。” 我呸死你个臭不要脸的。贺以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全校都知道,沈寒谦和‘热情’这两个字打不上边。 “行。”贺以念想起系统布置下来的任务,心里也确实没有办法拒绝。况且,y市她本来也就打算去一趟。苏南月的家人都在那里,而她昨天晚上翻看人物小传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必须去亲自验证一番。 大概是因为有了惦记的事情,时间过去的很快,在各科试卷的堆积下,很快到了团队活动的时间。 这段日子,贺以念过的确实自在。几乎都要忘了李赫赟这个危险的男三了。当然,她可没忘了宋丹艳。 毕竟,她好久没有手撕白莲花了。想想,就激动的想抖腿。 系统:“宿主,麻烦你克制一下。攻略对象现在在看你!” 贺以念瞬间恢复正常,睁开眼睛,果然抓到了匆匆调开目光的沈寒谦,笑嘻嘻地拉住了对方的衣袖:“沈同学,你晕车吗?” 沈寒谦看着一脸乖巧坐在巴士座位上的‘苏南月’,想起之前对方合着眼似乎是不太舒服的样子,压根没有思考:“你是不是不舒服?” 贺以念眸光一亮,立刻就放软了身子,皱了皱眉头:“是,有点儿难受。” 系统显然是被宿主这样厉害的顺杆爬技能惊愕住了,好一会儿才由衷地鼓起掌来。 沈寒谦嘴角微扬。少女眼底的光还有故作虚弱的样子,他如何会看不出。只不过,他发自内心的欢喜。喜欢少女这副娇俏灵动的样子。就像是浮动的云,流转的光。很美好,很可爱。 于是,他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唇边噙着笑:“要不要开一点儿窗户?” 在林晗的帮助下,她和沈寒谦坐在了相邻的位置上,虽然身后就是宋丹艳,但是,向来不把不重要的人放在眼里,是贺以念的惯用技能了。她一门心思完全扑在沈寒谦的身上,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对方眼里的愤愤。 一对上沈寒谦的眼神,她把车上的那些人忘得一干二净,声音又柔又俏:“好。谢谢沈同学啦。” 沈寒谦推窗户的手微微一抖,眼底笑意更深。少女刚刚那句‘沈同学’,像是挂满了蜜糖一般,几乎要甜到她的心里去了。 贺以念闭着眼睛,一面认真翻看昨晚没有看完的人物小传,一面装做已经睡熟了的样子,不动痕迹地往沈寒谦的肩膀上靠去。 闭着眼睛,似乎其他的感官就灵敏了很多,比如,贺以念现在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很轻易地就感觉到了少年僵硬的身子,和温热的体温。鼻间缠着草木的香气。 贺以念忍着想要弯嘴角的举动,装做毫无所知的样子,又蹭了蹭。 成功的感觉到了沈寒谦瞬间更加局促的呼吸声。 第一百七十四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真的靠着沈寒谦睡着了,重点是,还流口水把对方的肩膀那一块给,给弄湿了。 天知道她抬起头的时候,看见那一块口水印记和沈寒谦抿嘴忍笑,一脸复杂的神情的时候,她恨不得推开窗跳下去。 索性沈寒谦显然是看穿了她羞愤欲逃的心思,慢吞吞地穿上了外套将那摊污渍遮住,神色如常:“到站了,走吧。” 贺以念如何会看不出对方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只是,一想到明明是想要拉近距离,结果落了个这样脑残的印象,她脸上的热度始终退不下来, 果断转身抱着包离开了,脚步怎么看,怎么有点打飘。 顾然坐在后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苏南月’的背影皱了皱眉,转头看了一眼沈寒谦:“你欺负她了?” 不然怎么跟逃命似的? 沈寒谦完全没有搭理他,眯了眯眼,径直走了下去。 顾然向来粗线条,再加上也知道沈寒谦的性子,完全没有往心里去。坐在他前面的宋丹艳此刻也站了起来,似乎是要给顾然抱不平,一副笑盈盈的样子:“顾然,我觉得沈寒谦同学人挺好的,刚刚还让苏南月靠在他肩膀上睡觉呢,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儿。” 声音特别大,偏偏语气里又是十足的天真,仿佛真的只是在帮沈寒谦说话一样。 车上的人脸色有些复杂。尤其是带队的章老师,几乎是直接沉了脸色。 林晗的声音懒洋洋的:“苏南月有点儿晕车,靠在同学的肩膀上睡了一觉。这有什么问题嘛?” “不是,林同学你误会我了。”宋丹艳语气有些急了脸色白了白,“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 林晗看着对方一副‘被误解’了的可怜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没有地方发泄,只好硬忍了下来,抱着包也下了车。 顾然压根没有觉察出方才的‘刀光剑影’,见林晗下车,他也跟在后面下车。 只不过,身后还跟了一个宋丹艳,对方不仅跟的紧,嘴还叭叭叭的说个没听:“顾然,y市真的好大呀,我刚刚一路上看见了很多美丽的风景,真的,我很感激你带我进辩论社,我……” 贺以念就站在下车的门口,自然是把对方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又抬眼看了看一脸铁青的林晗,她冷笑了一声:“宋同学,你可别这么说话。你能进辩论社,就说明你又能力,别说的好像是靠顾然同学的关系,开后门进来的一样。也不知道是在糟践谁。” 毕竟是混过的,贺以念顶着苏南月这张皮,骂起人来口无遮拦,爽的一批。 宋丹艳立马红了眼眶:“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很感谢,顾然为我们辩论社付出的这一切。” 哟哟哟,这场battle才刚说一句就一副要落下泪来的可怜模样,真是……十分激发她的斗志啊。 系统:“宿主,你是变态吧,人家都哭了,你居然斗志昂扬?” 贺以念笑眯眯的:“你不懂,白莲花说不过你,就会抹泪示弱,这一招可是最基础的技能,我压根不放在眼里。” 系统语气有些犹豫:“真的吗?”它虽然知道宋丹艳的设定,但是确实不太了解什么是‘白莲花’。 “哪天我给你出一本《鉴表宝典》,你自然就会顿悟。” 而此时,欲泣欲诉的‘白莲花’就站在她的面前,此时不来一场,更待何时! “别这么说,今天带队的章老师也付出了很多啊。”贺以念微微皱眉,将目光放在一脸懵懂准备下车的章老师身上。 宋丹艳脸色彻底僵住了,看了看一脸不知所云的章老师,又看了看全程毫不在意的顾然,最后目光扫了一眼贺以念,挤出了一个笑容,抱着包退远了一点。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把女二的好感度刷到了负九十。对之后完成的任务更加有益哟。” “女二的好感度?”贺以念瞪圆了眼睛,“之前怎么没有出现过?这是个什么东西?” “之前没有出现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完成辅助剧情任务的时候不需要嘛。现在需要了,自然就开通了。不过你放心,好感度的检测是很费事的,所以,一般不会开通。” 贺以念马上琢磨过味儿来:“这么费事的东西,你这个家伙却开通了。说明,宋丹艳的好感度应该,很重要啊。” 系统直觉不妙,试图打哈哈蒙混过关:“宿主,你好会猜哦。” “撒娇没有用。”贺以念很是冷淡,“我来猜一猜,是不是,宋丹艳的好感度负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催发她做一些事情来推动大剧情?” 回应她的,是系统久久的沉默。估计是强制进入睡眠模式,以此来装死逃避问题。 只可惜,它一装死,贺以念自然就知道——她猜的,十有八九是对的。 宋丹艳作为女二,又是正好克林晗这个傲娇性格的白莲花,会给男女主角感情线造成多大的影响,她作为作者就算是不记得了,也大概能想象出一些。 可重点是,宋丹艳做不做那些事,和对苏南月的好感度这个东西有什么关系? 苏南月不是,只是一个炮灰嘛? 贺以念只觉得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车上睡了太久的缘故,脖子疼,背也疼,连带着脑子都有些混沌了。想了一会儿无果之后,只得先作罢。只不过,看向宋丹艳的眼神有些警惕。 刚刚系统说的是‘恭喜’,那应该是好感度越低越好。她低头笑了笑,恨不得现在就活动活动手脚。刷好感度这件事她做的可能确实不太好,但是,败坏好感度什么的,她简直是不能更得心应手一点! 况且,一个白莲花越是不喜欢她,她越是高兴。 她这边刚打定注意这几天要好好给宋丹艳展现一下‘斗白莲花大法’,就听见后面又传来了一部车子的声音。 打头下来的人,贺以念看一眼,腿就有点儿颤了——妈的,居然是李赫赟! 明明那晚活脱脱就是个混黑社会的大佬,仿佛下一秒就能掏出一把西瓜刀砍人。偏偏现在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板鞋,反手拎着一个黑色的包,甚至还带上了银边的眼镜。 活脱脱一个学生样。 第一百七十五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而这份错觉,在贺以念和他对视的时候,迅速被打破了。 她看得分明,李赫赟这家伙在看向她的时候,嘴唇微动,分明说的是:“好久不见。” 完了完了,这人是过来‘寻仇’的! 贺以念迅速反应过来,低头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给沈寒谦发短信—— “你快躲起来,李赫赟找过来了!!!!他肯定是来报那天晚上的仇的!!!!!” 沈寒谦走在前面,莫名其妙地掏出手机来看见少女那条短信,一排的感叹号炸的他眼睛生痛。不过,那个令他讨厌的人名,他看的很清楚。 握着手机,沈寒谦淡定地转了身子,冷眼瞥了李赫赟一眼,视线毫无保留地落在了贺以念的身上:“走了。” 不用说名字,贺以念就知道他是在喊自己。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贺以念迈着小碎步堪堪跟上沈寒谦的脚步:“这家伙怎么会过来?心眼儿也太小了!” 按照他们混的人来说,暗中偷袭了大佬,不被连续揍个十天半个月的怎么会善罢甘休。‘苏南月’没有理由会不知道这个规矩,现在却嘟着嘴在抱怨李赫赟追过来的举动太小心眼儿了。 沈寒谦听着只觉得可爱。 她这不是赤裸裸的偏心眼是什么? 顾然显然也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李赫赟。毕竟这家伙的‘威名’,早就传到过临高。他明明记得是约了体校的辩论队,但是,体校辩论队里,绝对没有李赫赟这尊‘大佛’。 章老师看着李赫赟下车,显然也是一惊,眉头皱紧了一些,推着自家的那些学生就往酒店里赶。 李赫赟笑容不改,只是目光盯着沈寒谦的背影,眼神有些暗了。 刚刚那家伙看向自己的眼神,他十分清楚是什么意思,正如那天晚上他让人转告的那样,在喊他——不许动。 沈寒谦那样的人,居然也有一天会为了别人而亮出尖利的爪子。李赫赟唇边的笑有些玩味,目光轻佻,落在了沈寒谦身旁的那位少女身上。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自小早熟,十六岁的年纪也是见过世面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沈寒谦对哪个人这么好。所以,越是不让他动,他越是心痒痒。 另一边,章老师分好了房间,又皱着眉加了一句:“既然是好几所学校一起举办的活动,你们代表的就是临高的形象,某些声名狼藉的学生,我希望你们自己注意一点,不要接近。” 显然说的就是李赫赟。 贺以念越发有些好奇:“系统,你给我的人物小传里头,没有介绍李赫赟的身世啊。怎么回事?他不是男三吗?” “唔……老实说,因为现在还有一部分内容你无权知晓,所以,我只能隐藏。”要是知道了李赫赟的家世,势必就会牵扯出男主的家世。而现在攻略对象的好感度,还不能显示这一部分的内容。 系统觉得,自己真的是操碎了心。 贺以念微微僵住,忍不住破口大骂:“去你……令堂的。我写的小说,你跟我讲我没权限?” “宿主,你现在也在这本小说里,所以,并不是全知全能的。”系统声音很严肃,“你得等。如果等不了,只能做隐藏任务。” 贺以念叹了口气:“行。我先等着。” 反正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明天就是登山,她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林晗和顾然,不让宋丹艳这家伙得逞! 想想明天还要斗白莲,贺以念多少是找回了一些动力,拎着包往房间里走去。 她事先和林晗商量好了,她们两个住一间,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矛盾。唯一麻烦的是,林晗这段时间已经和她关系很好了,小姑娘家晚上睡在一起,最爱做的就是聊天。 于是,她们硬是聊到了凌晨两点半。 第二天早上起来,贺以念看着自己水肿的眼睛,后悔的捶胸顿足。 而这种后悔,在看到林晗依旧光滑的皮肤之后,到达巅峰。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女主有光环,随便熬夜没关系,可是她忘了自己是炮灰啊!炮灰熬夜不仅会爆肝、水肿还有可能会猝死的啊! 紧急敷了一片面膜,贺以念长叹一声,暗暗在心里重复三十遍:“你就是来做炮灰的。” 然后才和林晗一起出了门。 四楼是酒店的餐厅。已经有几所学校的学生在里面用餐了。 林晗作为女主角,自带吸引男主的buff。所以,几乎是一进门,她就听见了顾然的笑声:“林晗,苏南月,这边!” 他的声音在有些嘈杂的餐厅里算不上大,但是,‘苏南月’这三个字几乎是一瞬间就吸引到了另一边的李赫赟。他眯着眼睛看了过去,弯了弯嘴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南月这家伙的眼睛好像肿了。像是被蜜蜂叮了的狗狗。李赫赟第一次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 推了一把旁边的小弟:“你去,买瓶冰可乐。” 那小弟跟着李贺赟这么久了,速度很快,几乎是扔下筷子就冲出去了。 心里由衷的发出敬佩——大清早喝冰可乐!老大果然是个真汉子! 另一边,贺以念被林晗拉着去顾然那边。一个学校的学生当然是坐在一桌,她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沈寒谦,二话没说甩开了林晗的手,声音很大:“你跟顾然坐一块去!我要和沈寒谦一起坐。” 十分坦荡的语气。 宋丹艳就坐在顾然的左边,林晗冷眼一瞥,坐在了顾然的右边。 看上去倒像是顺着“苏南月”的话这么做的。 宋丹艳瞟了贺以念一眼。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女二好感度,下降二十。” 贺以念眼神有些微妙。哦豁,这好感度下降的还挺快。要是沈寒谦这家伙的涨幅有这么多里好了! 想到这儿,贺以念不由得看了看右手边的沈柏寒。 少年始终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但背脊笔挺,眼底尽是戒备。贺以念想着人物小传里头的信息,心里有些止不住的心疼,正想着给他夹点菜吃,开启美好的一天之时,左边突然炸起一个声音—— “苏南月。” 第一百七十六章:世家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听着那声音,瞬间进入了警备的状态——卧槽,是李贺赟!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难道做大哥的都这么记仇? 少女的僵硬,李贺赟当然是感觉到了。同时感觉到的,还有沈寒谦那骤然冷下来的气场。 不过,有意思的事情,总是要冒险的。 李贺赟深知这个道理,不仅没害怕,甚至抬起了手,将冰可乐贴在了贺以念的眼睛上,声音温柔的像是能挤出水来:“你看看你,眼睛都肿了。” 这暧昧的举动加上温柔的笑意,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贺以念头皮一紧,径直往沈寒谦那边躲。别的不说,这可乐冰的她难受。 李贺赟当然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她,顺势举起一只手正准备把她扯回来的时候,手腕却突然被人死死握住,控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他挑了挑眉,冲着出手了的沈寒谦吹了声口哨:“怎么,临高也流行英雄救美?” 迅速有人附和着吹口哨,暧昧又轻挑。 贺以念看了看一脸寒霜的沈寒谦,清了清嗓子:“你说错了。这叫除恶扬善。” 李贺赟的笑意凝住了,好一会儿才噗嗤一笑,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是越笑越大声:“苏南月,你真有意思。” 妈的老娘骂你,你夸我有意思?贺以念此刻恨不得撬开男三的脑袋,看一看里头是不是灌满了水。 然而,骂人的话憋了一半,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沈寒谦却是先开口了:“滚回去。” 三个字又冷又傲。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贺以念都惊呆了。 妈呀,她觉得沈寒谦好帅! 系统:“宿主,你能不能不要发花痴了?男二和男三在原有的剧情里,还没到打架的地步。你现在得劝住!” 劝?贺以念看了看眼皮懒抬,眼神冰冷的沈寒谦,又看了看凝眉冷目的李贺赟,深感压力。这要是直接去劝,恐怕就是个死字。 然而,她确实也不想李贺赟和沈寒谦真的在这里打起来。带队的老师就在另一个包厢用餐,要是真的闹起来了,沈寒谦的形象就毁了。再说了,他和李贺赟本来那天晚上就结了仇,要是因为这一次的口角,李贺赟更加怀恨在心怎么办…… 还没有等贺以念想出个办法来,顾然突然沉声道:“都松开,这次是团队活动,不是让你们来打架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以念总觉得李贺赟像是找到了一个台阶似的,轻轻吐了一口气,松开了反握着沈寒谦的那只手,语气轻松:“我只是过来和熟人打个招呼而已。没想到你们临高的这么不待见我。” “欺负女生的人,当然不会被待见。”顾然语气也很轻松,眼神却很沉,“我们临高都很有绅士风度。”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轻而易举地将其他几个看热闹的男生整的脸色尴尬,急忙附和。 李贺赟丝毫不见怒气,也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冲着贺以念晃了晃那瓶冰可乐,语气倒是有点儿委屈:“我就是看见苏南月同学的眼睛肿了,所以带着冰可乐过来关心她一下,这都不行吗?” 哟,把耍流氓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小混混倒还真的有点儿文化。 贺以念板着脸,身子依旧是往沈寒谦那里倾斜的:“谢谢你的关心,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李贺赟气极反笑:“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绝情?” “我跟你有个屁……咳咳咳。”贺以念突然想起沈寒谦还在身边,瞬间改口,“毛线的关系。” 少女极力撇清关系的样子倒是很可爱。沈寒谦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突然笑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少年压低了声线,略带沙哑的笑声显得格外的突出。 李贺赟抿了抿嘴,一反常态地站起了身:“我们爬山的时候见。” 说完,趁着贺以念没注意,伸手按在了她的头顶上,恶狠狠地揉了揉,转身走了。 贺以念顶着被揉乱了的头,气的磨牙——妈的,智障男三! 好好一餐饭,就被李贺赟这家伙给毁了。贺以念冷着脸走在队伍的后面,林晗也替她生气:“那个小混混,不要让我单独碰见他。不然我一定……报警。” 这个转折真的是,生硬无比。 别人不知道,贺以念心里是清楚的,女主的武力值到底有多么的强大,但是,现在这一一点还是一个秘密,林晗不想暴露,她也就只能装作不知道。而且,林晗也不能和李贺赟这个家伙碰面!不然她的任务就悬了! 贺以念想到这儿,语气十分的严肃:“林晗,你一定不能去找李贺赟,听见没有?” “啊?”林晗脸色瞬间有点儿慌乱,显然是被人窥探出了心思,急忙摆手,“我,我又打不过他,怎么可能会去找他呢?” 看这样子,分明就是已经策划好了‘找个小巷子蒙住李贺赟的头然后使闷棍’的计谋了。 贺以念心头有些暖。看的出来,林晗是真的把她当做好朋友看待。所以,她更不能让李贺赟这家伙出来搅局! 她语气严肃:“你以后一定要离他远一点。他这个人,很坏的!就连女生都会打,特别的没有原则,而且……”贺以念绞尽了脑汁地想着李贺赟的坏话,“他这个人喜怒无常,脾气特别坏,还,还有狐臭的!” 贺以念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见噗嗤一笑,顾然的声音里带着调侃:“苏同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顾然,还有他身边的李贺赟。对方明显是听到了那一段诽谤的话,脸都绿了。 贺以念对上他狼似的眼神,差点吓哭了,说话都结巴:“没有没有,我,我乱说的。” 李贺赟语气沉沉:“你……” “我真的是乱说的,我错了!”贺以念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拉着林晗跑了。 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还被别人听见了这种可怕的事情,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顾然明显也是被贺以念不要脸的逃跑举动震惊了,脸色有些复杂。他本来和李贺赟一起走,就是想要探听一下今早的事情的。毕竟对方以前也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结果没想到,居然带着当事人直击了被诽谤的现场。而且那个诽谤的家伙还跑了! 气氛瞬间就很尴尬了。 顾然轻咳一声:“咳咳,那个,苏南月同学就是嘴巴有点过分,其实……” “有意思。”李贺赟面色有些凝重,“她故意在别人面前说我坏话,就是不想别人来找我。这明显就是吃醋了。” 顾然半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别人都传,体校李贺赟是个狠角色。现在看来,他掩藏在暴力的皮囊下的,是一颗自恋且愚蠢的心。 想了想林晗经常和他说的那些话,顾然难得开口:“苏南月有喜欢的人了,是沈寒谦。他们……” 顾然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李贺赟显然没有听进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拉着林晗一路跑到了山脚底下,沈寒谦已经站在那儿了。少年就静静地立在那儿,双手插着口袋,洁白的脖颈仰着,额前的发细碎落在眼角边,显得意外的柔和。 她看的有点儿呆了,倏尔停下了脚步。 林晗总算是停下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奔跑,脸色有点儿难看:“你怕什么?不过,李贺赟真的有狐臭?你怎么知道的?” 对上沈寒谦似笑非笑的目光,贺以念准备好的诽谤的话,全吞了下去:“不认识不认识,我乱说的!” 她和李贺赟,绝对是清清白白!只求男二你别误会啊嘤嘤嘤! 林晗眨巴眨巴眼,平复下喘息才发现了沈寒谦的存在,瞬间表情有些高深莫测:“恩,我知道,你根本不认识什么李赫赟。” 满脸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贺以念掩面长叹——她觉得女主这就是来克她的。 沈寒谦敛下眼神,状似平常的站在那儿,表情不变。只是微微瞟了贺以念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贺以念心领神会,急忙忙地凑了过去:”沈寒谦!你怎么就到了?“ 十分干瘪,没有任何营养的搭讪。 顾然和李赫赟一边走一边聊,到了集合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贺以念就站在沈寒谦的身侧,似乎正在说着些什么有趣的事情,满眼蓄着水盈盈的笑意。 而沈寒谦,明明眼神并不在少女的身上,似乎是毫不在意地看着别处,唇边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李赫赟看的分明——沈寒谦不仅在听,而且在很认真的听。 他不由得走近了一些,想要听一听贺以念究竟是说了什么有意思的话,居然能勾起沈寒谦的兴趣。 结果,走近了,少女清脆的声音里伴着明媚的笑意:“我跟你说,从前有一只北极熊,它闲得无聊,就一根一根拔自己的毛,最后,你猜它说了一句什么?” 李赫赟:“……”这是多少年前的冷笑话了? 沈寒谦没有回答。 贺以念又凑近了一些,十分执着:“你猜猜看呀,猜对了我亲你一口呗。” 李赫赟自己听着都觉得脸红。这姑娘怎么,怎么这么大胆? 沈寒谦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别开了眼神:“胡说八道些什么?” “北极熊说的不是这个。”贺以念十分严肃的皱了皱眉,显然是很不满意是沈寒谦的这个回答。 迟疑了一瞬,李赫赟突然快步向前走去:“北极熊说,好冷啊。” 贺以念呆了一下。李赫赟已经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一双眼睛带着潋滟的笑意,直直落在她的身上:“我猜对了,你是不是要亲我一口?” 贺以念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玛德,这个男三真的是个傻子吧?怎么什么便宜都要占? 抿了抿嘴,贺以念决定把他当做一缕云烟,自顾自地背对着李赫赟,装做听不见的样子:“算了算了,沈寒谦,我再给你出一个呗。” 沈寒谦的脸色,从李赫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很差了。淡淡地收回了目光,他薄唇轻抿,声音掷地有声:“北极熊说,好冷啊。” 完完全全是照搬了李赫赟的话。 贺以念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了,笑容灿烂:“答对啦!恭喜沈同学获得了一个亲亲!” 声音里全是坦荡,像是在蜜糖里浸泡了一样,勾的沈寒谦心头一动。眼神微低,就是少女微红的脸蛋,灵动的眼里溢满了欣喜和希望。 他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身体已经先他的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缓缓地低下了头……… “你们想干什么?”李赫赟声音很冷,像是惊雷一般,炸在了沈寒谦的耳边。将他的理智尽数拉了回来。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能够看清楚少女脸上细小的绒毛和艳色的唇瓣…… 他如遭雷劈,生生停住了自己的动作,脚步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自己慌乱的心跳。 周围是越来越多的同学,嘈杂又喧闹。山脚下聚着越来越多的人。沈寒谦突然意识到——他刚刚,真的想亲上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对方。告诉眼前那个烦人的家伙,这个女孩,是他的。 贺以念显然也意识到了刚刚自己差点就被亲了的事情,心跳莫名有些快了:“系统,沈寒谦真的是高中生吗?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少年刚刚凑进来的时候,满眼都是专注,她被那份深情怔住,居然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差点儿就闭上了眼睛。要不是李赫赟这个煞风景的家伙,他们现在估计已经…… 系统:“宿主,我觉得你现在的心情,是遗憾多过于庆幸。” 贺以念十分的坦荡:“对啊,我就是遗憾啊。” 沈寒谦那家伙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要主动一回了,居然被李赫赟这家伙破坏了! 想到这儿,贺以念冷冷地瞥了一眼李赫赟转身准备离开,心里暗暗将这笔仇记了下来。 李赫赟也感觉到了贺以念的眼神,不由得皱了皱眉:“你们刚刚不会真的想亲上去吧?喂,沈寒谦,你喜欢她?” 贺以念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恨不得竖起耳朵来听。 沈寒谦语气很冷:“关你什么事?” 李赫赟语气轻佻:“我准备接受她的追求啊。” ???贺以念吓得一哆嗦。什么鬼话?男三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你这样凭空污蔑我的清白,会害死人的! “什么追求?”沈寒谦语气有些冷了。 “你不知道?”李赫赟勾了勾嘴角,一字一顿,“苏南月她以前,可追过我啊。”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心里咆哮:“系!统!你给我说清楚!” 沈寒谦目光准确地落在了少女的背影上,见对方显然是僵住了,心中自然有了答案。眼神都冷了下来,看着李赫赟的眸光更寒:“人是会变的。” 系统砸吧砸吧嘴:“那个,苏南月没有追过李赫赟,这一点你放心。只不过,毕竟是想混的吗,苏南月以前想要找李赫赟打通关系的。估计是误会了。” 去他妈的误会!太害人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是很想解释的,但是,现在如果转身直接跑过去和李赫赟说,之前的都是误会。实在是太过无厘头了。还在斟酌着应该怎么不露痕迹地解决这个乌龙,身后突然传来了宋丹艳的声音:“顾班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比赛啊?” 惦记着爬山比赛是假,想要一起组队行动是真吧?贺以念在心里冷笑一声,刻意放慢了脚步,混进了大队伍里,沉默的等着带队老师的指示。 四个学校的辩论队组织的集体活动,光是等人到齐就已经花费了很多时间,尤其是体校的那些学生,似乎只有李赫赟一个人来了。 而且,这家伙还不安分的站在了临高的队伍里头。 这丫的多大的脸呢? 偏偏对方完全没有一点儿窘迫的样子,始终笑意盈盈的站在人群里,甚至还和颜悦色地和其他人聊天。 凭心而论,李赫赟的皮囊是很好的。摘掉了张扬的黑色耳钉,换回了那一身温柔的学生装,和贺以念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黑道大佬’完全判若两人。 贺以念正想仔细看一看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才改变了对方的气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似乎是在不高兴。顺着眼神望去,却也只能看见站在人群里一言不发、看着别处的沈寒谦。 唔,有点儿奇怪。 总算是等齐了人,带队的老师看了一眼依旧站在临高的位置上不愿意回去的李赫赟,张了张嘴居然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老生重谈了一下安全的问题和要注意的事项。接着没头没脑的补充了一句——回去之后就要月考了,希望大家自己注意,未来把握在自己的手里……之类巴拉巴拉的鸡汤。 贺以念作为临高里头成绩最差的学生十分自觉地低下了头,以表示乖巧。 看的章老师也顺心了很多,最后说了一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经典口号,就让她们爬山去了。 贺以念拉着林晗慢吞吞的走在顾然的身后,一双眼睛也没有闲着,始终滴溜溜地黏在沈寒谦的身上。 少年显然是没有将这次的登山活动放在眼里,背着一个黑色的登山包,闲庭信步一般的走在前面的不远处。贺以念本来还在担心自己的速度会不会跟不上沈寒谦。毕竟沈寒谦这家伙的体力很不错,要是真的想摆脱别人的话,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宋丹艳就走在顾然的前面一点儿,时不时回头和对方说上几句无关紧要、感叹风景美好的屁话。 于是,基本上临高的人,都走在后面。 带队的老师表示——看到孩子们这么不在乎荣誉和成绩,十分痛心。 宋丹艳很快注意到了,顾然的心思并不在她的身上,甚至还会时不时停下脚步来等‘苏南月’,就连沈寒谦也会偶尔放慢脚步,回身瞟一眼‘苏南月’的方向。那个叫李赫赟的小混混就更加明显了,从一开始就厚着脸皮挤在临高的学生里头,现在更是一直频频往‘苏南月’的方向看去,有时甚至会主动开口给对方喊加油:“苏南月,快一点啊。蜗牛爬都比你快。” 贺以念不胜其烦:“闭上你的嘴,就你不是哑巴?” 作为女生的直觉,宋丹艳恨恨地看了一眼笑意的对方,心中的嫉妒更深。 要是贺以念能够看见此刻宋丹艳内心的想法,一定会露出黑人问号。毕竟,她可没有受到这么多的关注,顾然会等,完全是因为她拉着林晗。 而林晗这些年在顾然的面前,一直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弱人设。所以,顾然会不放心,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沈寒谦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铁青,越来越冷。最后,终于在李赫赟念情诗的时候爆发了—— 李赫赟这个傻货不知道从哪里折的一根树枝,冲着贺以念一个劲儿地‘暗送秋波’:“苏南月,山有木兮木有枝,下面一句是什么?” 下一句怎么可能会说出口呢?你当老娘和你一样智商欠费?贺以念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下一句是,你是傻叉加白痴。“ 一群人都下意识地笑出了声。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被嘲笑的人,是体校的李赫赟,这个城里头,最惹不起的学生大佬。 瞬间噤声。 李赫赟也没有恼,反而是抿了抿嘴,状似好脾气地跟着对方一起笑了起来:“南月真有意思。” 这好像是大佬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夸她有意思了。 贺以念对上李赫赟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心里有点儿毛毛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憋着笑的林晗,瞬间反应了过来——不对啊,按照道理来讲,现在李赫赟已经见到了女主,却没有和对方讲过一句话,是不是有点儿诡异了?难道,女主光环失效了? 系统语气有些凝重:”宿主,出问题了。现在,男三对女主的好感度为零,对你的好感度是三十,比较危险。“ 贺以念吓得差点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什么玩意儿?李赫赟的好感度是三十?她费尽心力这么久,沈寒谦的也才五十几啊!这也太离谱了:“是不是你的检测有问题?” “很正常,不同人喜欢的程度是不一样的。沈寒谦是保守的、不愿意付出的类型,所以你刷的比较慢。但是李赫赟比较随意,所以前期的好感度涨得也很快。更何况,就语言上来分析,那几句什么真有意思的台词,本来都是说给女主的。” 贺以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那现在我要怎么办?” ”降低男三好感度,同时,注意保证男女主角的感情线。“ 贺以念迅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宋丹艳的身上,全身心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完全没有要搭理李赫赟的意思。 爬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了,贺以念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脚底板传来的疼痛。抿了抿嘴,贺以念看了一眼状似毫无觉察,依旧在前面走着的沈寒谦,很快握了握林晗的手,小声道:“快喊人,我走不动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断绝宋丹艳所有的举动,确保这朵白莲花的计划不会实施。这样顾然和林晗之间就不会起冲突了。 似乎很容易,但是,耐不住宋丹艳的手段,实在是很高。 第一百七十九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本来的想法很简单。她只要装作走不动了的样子拉着林晗停下来休息,顾然这家伙惦记着,自然会顺理成章往前走。而她只要表现的再惨一点,沈寒谦应该也会留下来。 就算那家伙性格别扭一点,不会留下来也肯定会走慢一点儿。 她凭一己之力能拖下他们几个人的步伐就可以了。到时候她就不信宋丹艳有什么理由也留在原地休息! 然后,想法很单纯,实施起来也很简单。 可是,真的等林晗喊了一声:“等等,苏南月肚子疼!” 这句话一落下,她接收了所有人的目光的时候,她开始有点儿尴尬了。 她忘了,苏南月这个身份在临高可没有什么好感度。要不是顾然力荐,再加上她又有怼了英语老师的“战绩”,以苏南月小太妹的身份,那些人估计现在都在心里犯嘀咕,觉得她是在装样子。 而她确实也装的。 贺以念心里有点儿发虚,低头抿了抿嘴,假装没有看见其他同学责备的眼神。 林晗也有些局促,低头看了一眼贺以念,明显带着询问——“还演不演?” 她昨天晚上和林晗商量,要假装肚子疼让沈寒谦陪着她。 当然,这个理由只是骗林晗的。毕竟,这个女主也是个傲娇,要是直说是想帮她和顾然两个人,肯定会被少女一口拒绝。 曲线救国真的好累! 贺以念死死压着肚子,没有台词,只用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抖动的身躯来无声的证明。 林晗神情有些焦急。 顾然皱了皱眉头:“既然这样,那我……” “毕竟是爬山比赛,要是苏同学肚子疼,就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咱们还得往上爬呢。”宋丹艳声音尖锐,打断了顾然的话。 沈寒谦眸色微沉,不由得往贺以念那里走了两步——少女脸色似乎很差,他看在眼里,心里有点堵。 其他几个人附和了几声—— “是啊,肚子疼可以叫老师嘛。” “刚刚还看她生龙活虎的,怎么突然就肚子疼了?” …… 顾然作为班长,迅速做出了决断:“苏南月,你要是很难受,可以打电话给带队老师,先下山。身体第一,不要勉强。” 完蛋了,这个计划完全行不通啊! 林晗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贺以念,神情复杂:“那……南月你找个人陪你在这儿吧。” 女主这是在助攻啊! 贺以念心领神会,然而!她现在迫在眉睫的任务是阻止男女主角因为宋丹艳而产生误会啊! 咬了咬牙,贺以念心思转的飞快,拉住了林晗:“你,你能不能在这里陪着我。” 站在人群里的沈寒谦脚步一滞,脸色完全沉了一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贺以念,不可置信之后是抑不住的愤怒。 目睹了全程的李贺赟不阴不阳的冷哼了一声:“哦?南月居然没有选我陪着,我还有点儿小失落。” 失落。沈寒谦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动了动。心里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像是有些恍然大悟。 林晗显然也愣住了,但看了看贺以念的神色,马上又答应了下来。 贺以念立即抬头看了一眼顾然:“班长!我和林晗两个人在这里就好。” 这回轮到顾然脸色铁青了。 贺以念当然猜得出男主此刻担忧的心情。毕竟,林晗一直在他的心里是属于邻家小女孩的类型,需要保护。现在让她和“苏南月”一起,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她扫了一眼,迅速补充了一句:“不过,就我们两个小姑娘待在山上,有点儿害怕。班长,你作为班干部,照顾一下呗。” 沈寒谦眉头紧锁,气极反笑。好,苏南月真是好样的。开口闭口就是“班干部”,“照顾一下”……眼神半点儿也没飘到他身上去。 他原本以为苏南月一定会第一时间喊自己的名字,没想到喊完林晗,喊顾然。半点儿也没提起他的名字。 心里空空的,像是灌进了风,茫然而又失落。李贺赟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径直走了出去:“我留着呗。”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狠角色,真是要被他这雷锋的行为感动了。 顾然看了一眼唇角轻勾的李贺赟,当即下定决心:“我留在这儿吧。你们先走。” 贺以念眼前一亮,有些绷不住笑意,正想得意地告诉系统,计划成功之时。骤然感受到了一道目光——刺得她不由得一哆嗦。 抬眼看去,正对上沈寒谦的目光。 少年眼皮懒抬,一双黑眸像一潭深泉,面无波澜却又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贺以念心头一紧:“系统,沈寒谦是不是发现我是装的了?” “这有什么?他就算知道你是装的,他能猜到你的目的是为了撮合男女主角吗?” ……说的有道理! 贺以念瞬间镇定了下来。 宋丹艳眼看着顾然走了过去,心里更加不甘心:“顾然同学,你是班长,难道要为了一个同学而抛弃其他同学吗?” “宋同学,你这话说的不对。”贺以念只要想到沈寒谦可能已经知道她是装痛的事情,就有点急。而这个时候宋丹艳居然还敢跳出来,真是找骂。 宋丹艳颤了颤,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又鼓足了勇气和坏人作斗争的模样:“怎么不对了?难道不是你得要拉着林晗和顾班长的吗?今天早上都还好好的,突然就肚子痛。我们本来就差别人一大截,难道要因为你一个人,害得我们都垫底吗?” 其他人脸色都动摇了,显然是认同宋丹艳的话。他们作为临高的学生,都很清楚苏南月过去恶劣的所作所为,对于这样一个小太妹,自然没有什么同情。 纷纷附和道:“对啊,还非得拖着顾然,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之前不是看不惯林晗吗?现在和别人走的这么近,也不知道是看中了别人什么。” “说不定就是看中了林晗和我们然哥两个人的青梅竹马的关系呢。” 不是吧?她不是一直在追沈寒谦吗?” “沈寒谦多难追啊。没准人家转移目标了呢。毕竟沈寒谦这块冰山这么难追,哪儿有顾班长性格好……” 十五六岁的少年们,恶意来的如此迅猛。不问缘由,单纯的凭着不分青红皂白的语言去揣测别人。把心直口快当做借口,对着无辜的人发泄心里的阴暗面,还标榜这是耿直。 自以为是正义的使者,其实就是个日子过得很苦的傻叉。 贺以念可以容忍他们说自己,毕竟确实是她装病在前。但是,他们凭什么说沈寒谦? 第一百八十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冷眼看了过去,眼神冰冷,生生将那些人看的下意识地闭上了嘴,才皱紧了眉头:”第一,刚刚宋丹艳说,顾然是为了一个人,抛弃了一群人。不对。准确一点描述事实的话,应该是为了照顾一个病人,暂时留下来了。况且,一个人和一群人比,也不存在谁更重要的这种说法。毕竟,难道一群人没有顾然的带领,就不会爬山了吗?“ 那些人脸色骤变。 她冷笑一声,继续道:“第二,我还在追沈寒谦同学,麻烦你们说话的时候,嘴巴都给我放干净一点。你们知道的,我这个人吧,脾气不太好。会打人。” 后面那三个字,少女一面说着,一面流转着眉眼,明明唇边是带着笑的,偏偏眼神却很冷。落在他们的身上,吓得径直噤声。 看着他们吃瘪的表情,贺以念心里清楚——这群傻孩子,吓到了。 冷哼一声,贺以念正想继续敲打敲打他们,警告这些人不要乱说话的时候,突然看见沈寒谦迈开了步子朝她走过来。 少年眉眼如常,步伐却显得有些急。直直走到了贺以念的面前。 坏了,这个直男不会是打算直接揭穿她吧?贺以念心里有点儿毛毛的,还来不及想好应该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少年突然蹲下了身子,笔挺的背脊微微弯了弯,半侧着头看向了一脸错愕的贺以念,轻轻吐出了两个字:“上来。” 贺以念:“……系统,他,他这是要背,背我?” 系统显然也摸不透,一如既往的选择了装死不回答。 沈寒谦眉头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有些不耐烦,眼底却藏着温柔的笑意,极淡,却也很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上来,我背你。” 贺以念和系统都愣住了。 当然,不仅是她们两个,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系统的语气有些焦急:“宿主,你想想任务啊!就快成功了!马上就能阻断女二宋丹艳和男主的接触了!关键时刻你可不能……” 话没有说完,贺以念已经笑的见牙不见眼,十分顺从地趴在沈寒谦的背上了。一面将手环住了少年的脖颈,一面在心里言之凿凿:”看到这么帅的帅哥就蹲在你面前要背你,这谁能有这么强大的定力顶得住啊?“ 这话说起来像个女流氓一样,但贺以念自己知道,她的耳垂和脸颊已经烫的厉害了。 沈寒谦两只手有些局促,似乎是担心会碰到对方,就这么相互握着放在身前。 贺以念就趴在少年的肩膀处,一偏头就能看到沈寒谦玉似的耳垂,白皙圆润,看起来真的很可爱。她心头一动,突然就生了坏心思,偷偷凑到了少年的左耳边,状似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 沈寒谦突然打了个哆嗦,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弹起身子来,险些把背上的贺以念给甩出去。 吓得她急急忙忙地勾住少年的脖子,恨不得全身都贴在沈寒谦的背上,声音都抖了抖:“诶诶诶,别……” 少女的声音又柔又软,带着一声急促的呼吸声,尾音颤了颤,像是一只别吓坏了小兔子,整个都缩成了一个毛绒绒的小团子。 而此刻,还有一件事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夏天本来就穿的不多,背后绵软的触感僵的他浑身都定住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又强行克制着自己不要动,唯恐会伤到对方,只得紧绷着自己,连思绪都乱了。 贺以念并不清楚此刻沈寒谦心里如江潮般翻涌的心思,只听见系统语气颇有些耐人寻味:“攻略对象好感度加二。” 不顾那些人奇怪的眼神,贺以念自顾自地搂着沈寒谦的脖子,哪怕对方并不能看见她的表情,她也是笑着的:“沈寒谦,你别听他们瞎说。” 少年抓住了她的脚踝,有力地控制住了她向后微仰的动作,将少女圈在了自己的保护圈内,沉默地往前走。 贺以念继续道:“我最喜欢你了。我才没有转头去追顾然。” 说不上来是什么想法,沈寒谦的话脱口而出:“顾然成绩比我好。” 他始终记得少女第一次告白的时候说的那个理由。因为他成绩好。可是读书这么久了,他始终没有考赢过顾然。他原本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可偏偏就在刚刚,他们那些人把他和顾然放在一起比较的时候,他看着少女的模样,突然产生了嫉妒。 很嫉妒,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害怕。恨不得把对方抢进怀里藏起来,不让她看到顾然的存在。 贺以念一愣,才反应过来对方这好像是在自卑,声音更加轻了,就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他成绩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你考倒数第一其实我也喜欢你的。你给我辅导作业的时候可帅啦!” 少年没有说话,但是贺以念却感觉得出来,对方唇角绷不住的上扬,耳朵已经红透了。 贺以念锤了锤少年的脖颈,状似讨好:“以后我每天给你弄完饭,之后你辅导我学习……能不能,一个月少算我五百块?” 她实在是有点穷了。这次来这儿,还得去找一趟‘苏南月’的父母。 沈寒谦脚步微微有些停顿,依旧没有说话。 贺以念以为对方这是沉默的拒绝,立刻进入了撒娇模式:“拜托呀,沈学霸你最好了。” “你喊我什么?”沈寒谦的声音莫名带着一丝沙哑。 浑然不觉的贺以念满心惦记着那几张钞票,声音更加软了:“沈同学,沈校草……寒谦。“ 最后一个称呼说出口的时候,其实贺以念自己都忍不住恶寒地打了个哆嗦。 偏偏沈寒谦握着她脚腕的手紧了两分:“再叫一遍。” “寒谦。”试探性地开口重复了一遍之后,贺以念眼看着少年那张如玉的皮囊慢慢染上红霞,瞬间口齿清晰地又念了一遍,“寒谦!” 少女唇齿之间兜着蜜糖和甜甜的暖风,不过是简单的两个字,却漾开了他一整个夏天的笑容。 第一百八十一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沈寒谦才悠悠的回了一句:“不用。” 贺以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回答刚刚自己的那句话,不由的紧张了起来:“要是不能抵消五百块,那,三百也行啊。” 十分心痛的语气。 沈寒谦失笑。不知道为什么,‘苏南月’好像对兜里的钱十分看重,明明是个小气吧啦的家伙,偏偏对自己还挺大方。想到这儿,他语气里带着笑:“以后,不用给辅导费了。”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确实也不缺那点儿钱,一开始约好的辅导费,本来就只是想要逗一逗对方的。而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一想到少女会在那间小小的厨房里给自己做饭,他的心里塞满了欢悦的情绪。 殊不知,背上的那个少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有点儿吓傻了:“系统,攻略对象不让我给他送钱了怎么办?好感度是不是很难刷上去了?” 系统:“……”我真的是懒得告诉你真相。 习惯了系统的装死,贺以念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化解这一次的‘危机’。并不是她想给别人送钱,而是,她始终记得当时沈寒谦的好感度涨得快的原因就是自己许诺下的‘巨额’辅导费用。 现在攻略对象如果封死了她这条刷好感度的方法,那会不会打折扣啊? 贺以念心中思忖半响,语气很严肃:“不行。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有一个宏伟的愿望,就是想包养你。” 沈寒谦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把贺以念摔下去,脸色都黑了三分。第一次有人说,想要‘包养他’……沈学霸此刻的表情很是令人玩味,声音里透着复杂:“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其实在游戏厅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贺以念语气有些沉,“当时我就想,你怎么这么好看。然后我一路跟着你,发现你住的地方,就很心疼你。” “一见钟情?”沈寒谦的喉咙有些紧,声音哑了几分。 “也不是。”贺以念生怕对方觉得自己是那种只看颜值的舔狗,急忙补充,“但是就是觉得,你长得这么帅,不应该过得这么惨的。我就,我就想帮帮你。就想着,要是你身边也有一个人就好了。” 她写的时候,没有考虑所有人。毕竟是一本小说,如果真的把所有人都写的顺风顺水了,也做不到。所以,她的小说里有莫名其妙就会嫉妒女主的炮灰,有奋不顾身、以卵击石爱上女主的男二男三…… 但是真的从炮灰的视角来生活的时候,她真的不忍心。她想沈寒谦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贺以念抿了抿嘴,低下头凑到沈寒谦的耳边,语气一字一顿,无比郑重:“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少年,我希望你有特别好的结局。” 不要再像原文里头那样,因为女主一个无心的关怀就爱上她,和男主争得你死我活,最后换来一个女主对他说声抱歉之后离开,留他一个人在国外孤独终老的结局。 她不能想象这样傲娇的少年在勇敢的说出了喜欢之后被辜负,又一次回归到一个人的寂寞生活之后,该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 想到这儿,贺以念伸手抱紧了沈寒谦:“就算,就算你不喜欢我,以后遇见喜欢的人的时候,也要记着,生活里有春花夏阳秋叶冬雪,人海茫茫,你总归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勇敢地走出来,不要把自己的心困住。” 少女的声音很小,与其说是劝说,更像是喃喃自语的叮咛。 沈寒谦却是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指腹不自觉地摸了摸少女微微露出的脚踝。春花夏阳秋叶冬雪,此刻对他来说,四季的景象都不如背上的那个少女来的重要。 他张了张嘴,想开口告诉少女此刻他心里的想法。但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少女突然又晃了晃身子,打破了这份沉默的暧昧:“所以,我宣布,我要每个月给你打辅导费作为养你的生活费,你接不接受?反对无效的我告诉你!” 少女两条腿不安分地晃来晃去,被他牢牢地抓在手里,,止住了动作,难免有些声色内荏的样子。就像是猫咪竖起了爪子在威胁他一样。他丝毫没有被那尖尖的猫指甲给震慑住,反而被少女无意识露出的粉红色小肉垫萌化了心脏。 “你的意思是,准备包养我。”沈寒谦脚步不停,声音也压得很低。所以,贺以念完全没有听出少年此刻复杂的语气,更没有感受到少年话语里的笑意。 贺以念有点儿犹豫。毕竟沈寒谦是一位十五六岁的高二少年,应该此刻正是中二的时期吧?直接说包养会不会不太好?会不会伤害到少年的自尊心?她刚刚这句话是不是说的太直白了?会不会已经伤害到少年的自尊心了?完了,要是真的伤害了,要怎么补救? 妈的,想要刷个好感度谈场恋爱真的好难! 贺以念心里疯狂地质问自己,面上自然有些犹豫,没有及时回答。 沈寒谦收到了对方的迟疑,眼神暗了暗,打断了少女的思绪:“我接受。” 恩?贺以念完全愣住了。她,她没有听错吧?同意?沈寒谦就这么平淡地同意了她的包养请求?一点儿也不变扭?一点儿也不难受? “那,你包养我了,以后是住你那里还是住我那里?”沈寒谦似乎是还嫌贺以念的脑子不够乱,语气淡定地又抛了一个发人省醒的问题出来。 现在的高中生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这么前卫的吗?贺以念如遭雷劈,说话的时候连舌头都在打哆嗦:“不不不,不是,我们还,还在读,读高中,就,就不要急。我,我现在只是,想对你好。我。我没有别的想法。” 贺以念恨不得举起双手证明自己的清白。 沈寒谦应了一声,语气里莫名带着遗憾:“也是,现在才高中,不成熟。” ……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无意间上了一辆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更重要的是,踩油门的这个‘老司机’貌似就是冰山校草人设的沈寒谦! 第一百八十二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偏偏沈寒谦在说完这句之后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贺以念这满肚子的吐槽也只能憋在心里说给系统听。而系统这家伙,压根就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死机了。 贺以念安心地被沈寒谦背着,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些自己吭哧吭哧爬山的其他人,心里说实话,就是两个字——舒爽! 沈寒谦的背脊很稳,步伐不疾不徐,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清风一过,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味,混着山间的草木泥土的香味,真的很少年气。 就在贺以念几乎要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休息的时候,脑海里突然传出了系统颇为悲愤的声音:“宿主,麻烦你注意一下任务好吗?不要只顾着发花痴!” 贺以念猛地睁开眼睛——卧槽,她刚刚真的忘了自己还有任务! 瞬间直了直身子,贺以念瞪圆了眼睛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立刻就锁定了顾然。果然,他此刻身边正粘着是宋丹艳那个家伙。 妈的,这才一会儿没有看着她,就已经把林晗挤到一边去了?这个女二有点儿厉害。 系统禁不住吐槽:“你那是一下吗?你都差点要在攻略对象的背上睡着了!要不是看在你刚刚刷了二十的好感度,我真是恨不得电电你,让你清醒一下!” 二十的好感度?就刚刚?贺以念瞪圆了眼睛,由衷地感慨:“果然,只要一说到给他钱,他的好感度就涨得特别快。” 贺以念伸手搂紧了沈寒谦,语气里带着诚恳:“沈寒谦,我一定会按时给你打钱的。” 她在少年的背上,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对方的神色有多么的晦涩难明。沈寒谦的声音有点儿低沉:“……恩,好的。”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上的腕表摘了下来。少女显然是看不懂他腕表的牌子,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藏起来比较好。 系统就眼睁睁地看着宿主一次又一次地犯蠢,成功地刷新了它的认知,不由得咽了一口气:“宿主,你赶紧的吧。女二正在伺机而动呢。” “那个,寒谦,你把我放下来吧。我,我肚子不痛了。” 虽然她很想让对方直接把她背到山顶上,但是,她的任务是拆开女二和男主的,总不能带着沈寒谦一起吧? 少年没有松手的意思,似乎压根就没有听见这句话。 贺以念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又拔高了一些声音:“沈同学,我肚子不疼了,可以放我下来了。” 沈寒谦抿了抿嘴,依旧是充耳不闻的模样,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贺以念:……这是搞什么鬼? 不行,要是不能阻止宋丹艳,这个任务完成不了,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想到这儿,贺以念几乎是有些剧烈的挣扎了起来,语气都急促了:“你放我下去啊。” 少年握着她的脚腕,手依旧没有松开:“你要去哪儿?” 沈寒谦很清楚,少女刚刚直起了上身,似乎是在找谁的样子。 “我,我肚子不疼了,想去找林晗玩。”被他刚刚冷淡的语气吓了一跳,贺以念现在语气有点儿弱弱的。 林晗?沈寒谦眯着眼睛找了一圈,不仅看到了一脸冷漠的林晗,还看见了林晗身边的顾然。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沈寒谦握着少女脚腕的手又紧了几分。 “真的真的,我肚子不疼了。你别背着了,挺累的。我,我心疼呀。” 明明理智告诉自己,这个家伙是个小骗子,她就是想去林晗那边,但偏偏,少女一句‘心疼’,他就顺从地‘投降’了。他蹲下身子,将对方放了下来,然后,慢吞吞的迈开步子,跟在了对方的身后。 贺以念脚刚落地,就准备去林晗那里。她看得清楚,女主的脸色并不好看,想来是顾然这个直男被宋丹艳分去了精力,压根没有觉察到女主的不高兴。不行,她得赶紧出马! 没有想到的是,她刚迈开步子,身后的沈寒谦也一言不发的跟了过来。 任务要紧,贺以念也顾不得这么多,几乎是态度强硬地插在了顾然和宋丹艳的中间,语气里都是冷冷的笑意:“哇,这山路比我想的要远呢。” 她发誓,自己挤进去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做为一个亲妈写手,看见自家女主被人当面挖墙脚的不爽,让她挺身而出。只不过,打抱不平的时候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苏南月’,而且,沈寒谦就在自己身后。 于是,从她挤进那两个人中间的时候,黑了脸的不仅有宋丹艳,还有身后的沈寒谦。 宋丹艳最先发作了:“你不是肚子疼吗?怎么?觉得沈寒谦同学背的不舒服?” “背的很舒服。”贺以念向来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她可记着呢,那些嘲讽她追不上沈寒谦的人里头,就有宋丹艳。勾唇笑了笑,继续道,“不过这跟你没有一点儿关系。” “那你过来干什么?”宋丹艳冷哼一声,“刚从沈寒谦同学的背上下来,又想着来和顾班长聊天?” “别把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龌龊。”贺以念笑眯眯地四两拨千斤,“你和顾然聊的是什么,我就是过来聊什么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尽管给我泼脏水。你泼我,就说明你也有这个心思。 宋丹艳梗了一下,冷哼道:“我和顾班长在聊下次月考的出题范围。” 哦豁,拿学习压她? 贺以念摸了摸下巴:“林晗,你上次不是还给我勾过题目吗?一起来分享一下啊。” 瞬间把林晗拉进了聊天范围里。 林晗脸色微微有些缓和,语气依旧很冷:“我没有什么说的。” 女主的傲娇嘴硬真的会害死人啊! 贺以念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满眼写着——崽崽,你这样的不识时务真是让麻麻操碎了心。 索性顾然是个上道的,他本来就不想和宋丹艳聊,于是自然地开口邀请林晗:“你昨天下午问我的数学题,我觉得下次会考。” 林晗脸色完全好转了,甚至靠近了贺以念一点儿,离的更近了一些:“是吗?你说说看。” 贺以念也有点儿激动。妈呀,男主说可能会考的题目,那必须是会考的啊!透题妥妥的!她不露痕迹地退了出来,将位置让给了林晗,一人深藏功与名,走到了偏后的位置,准备好好听一听那个题目。 第一百八十三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 沈寒谦突然凑近了一些,语气淡淡:“下一次月考,我第一。” 贺以念一愣,连记题目的心思都没有了:“啊?为啥?” 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嘛。 顾然是铁打的男主,智商自然是比沈寒谦高的。更何况,她也从来没有写过沈寒谦考赢了顾然这个剧情。 如果他真的动了这个心思,要付出很多努力吧?毕竟,除了男女主角,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要很努力才能获得发光的机会啊。 偏偏少年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收敛了目光,神色淡淡地岔开了话题:“那道题,我今天晚上给你讲。” 爬完山还要补习功课,贺以念第一反应想要拒绝,但是对上少年的目光,又怎么也说不出那个‘不’字,只得抿抿嘴,表示同意。 得到了少女的点头,沈寒谦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微微放松了身形,没有再说话。 贺以念想要再插进顾然那三个人的对话里时,发现那道题目已经不是她能听懂的水平。不过还好,林晗已经插进去了。顾然一面讲着,一面不自觉地就会将视线落在林晗身上,眼里一片温柔笑意。明明都这么明显了,偏偏这两个当事人还不知道。顾然这个感情白痴,居然还把这份感情归结于青梅竹马的友谊。 去他妈的友谊,这明明是该死的爱情啊! 要不是任务有规定,她真是恨不得摇醒顾然这个傻子。 沿着山路转弯到了一处狭窄的山道,周围是倾斜的山坡,连护栏都没有,一行人只得变换了队伍,两两结对。贺以念下意识地握住了沈寒谦的手:“坡好陡的,你小心一点儿。” 少年目光落在对方紧握着的手上,突然喉咙有些发紧。她,是在关心自己。 贺以念其实拉完手之后就觉察不对劲了。她这虽然是下意识的动作。 然而只是走神的片刻,贺以念就听见了宋丹艳的一声惊呼……再抬眼看去的时候,竟然是她和 贺以念吓得一哆嗦,急急忙忙地想要往那边赶去,但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丹艳和林涵两个人一起摔下了山坡。正是夏季,野草繁茂,甚至能够没过膝盖。又是从来没有人会去的危险地方,很快两个人的人影就消失在了绿色的草色中…… 一切发生的那样的突如其来,简直令人防不胜防。贺以念冷着脸看了下去。山坡的坡度不算是特别陡峭,但是偏偏宋丹艳和林涵两个人冲劲儿那么大,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滑到哪里去了,实在是很蹊跷。 想到这儿,贺以念心里隐约有些担心:“系统,这是怎么回事?感觉这事闹得挺大的啊,危险吗?” 她记得,原文里是宋丹艳故意扭伤了脚,怎么现在是两个人一起滚下去了。 系统语气幽幽:“危险。请宿主立刻执行任务,和男主一起救回女主,失败将受到惩罚。” 卧槽,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剧情就崩的这么厉害了?女主居然还有生命危险? 系统:“主要是,宿主你完成任务不够专心,才会导致现在这个局面的。” 贺以念感受着自己那一只被沈寒谦握着的手,一时之间完全无法反驳。好的吧,是她的错。 急急忙忙地回头看了一眼沈寒谦,挣扎了一下,试图把手收回来。对上了沈寒谦复杂的眼神。对方像是知道她想要做些什么,又像是不能理解。只是加紧了力度。 贺以念点儿急,挣扎的力气更大了:“林晗摔下去了,我得去。” 沈寒谦皱紧了眉头,眼底一派清明,甚至冷的有些过分:“去做什么?” 被对方眼里的寒光镇住,贺以念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去找人啊。” “不许。”似乎有很多话想要问,沈寒谦的眼底寒芒越深,明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面上却越发的沉了。 他在生气。贺以念十分笃定,却摸不透原因。只得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沈寒谦握着的那只手上:“你先放开。我就去看一看,不会有事的。” 她要是不去找林晗,才会有事! “有人去了。”沈寒谦哑着嗓子。 贺以念一回头,看见顾然已经准备着要顺着山坡往下走了。 “我必须去!”贺以念急的什么理由都来不及说,猛然甩手,将沈寒谦的手甩到了一边,心虚的没敢看人,径直追着顾然的背影去了。 坡很滑,顾然没有时间劝她,于是,那些人眼看着‘苏南月’跟着顾然,一步一步地挪着,往山坡那里走。 人群里,临高的学生几乎都急了:“班长,你不要冲动,安全第一。先回来!” “顾班长,应该没事的,我已经联系老师了。你别去了!” 人群嘈杂,都是在劝顾然的。 似乎压根就没有人看见苏南月。 沈寒谦站在人群之外,静静的听着。手还是虚虚握住的姿势,像是在等着什么。他也想劝,想劝那个家伙,不要去,没必要‘送死’,反正会有人救,多她一个不多,为什么非要出这个头呢?为什么,不把她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呢? 少年闭眼,回忆起少女甩手离开的模样,只觉得胸腔左侧难受得厉害。好像他是被抛弃的那个。当林晗出现危险的时候,她可以随时放开手。哪怕自己已经劝了,哪怕他这么努力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她去…… 可她还是去了,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他被放弃了。 沈寒谦有些茫然地握了握自己的手,什么也没有抓住。抿了抿嘴唇,他沉默地往山坡那儿走去。 拦不住她,就跟着。至少,她有危险的时候,有人救。 贺以念听着身后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不对劲,从喊顾然变成了惊呼,似乎是在劝谁。一回头就看见了沉默地抿着嘴往下走的沈寒谦。 少年穿着的白色球鞋踩在深色的草中,一深一浅的印子看上去很是狼狈。偏偏他的速度又是那样快,步伐又稳,像是如履平地一般。贺以念想想自己一路手半撑着,身子后仰地往前走,活像一直哥斯拉,就觉得想哭。 她的怂样子,顾然看到了没什么,但是沈寒谦不能看到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纠结自己的形象问题,山坡已经下到一半了。在两棵大树下看见了宋丹艳和林涵。 只不过,两个人都坐在地上,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然第一时间看见了林晗,急忙冲了过去,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晗晗,你怎么样?” 一声‘晗晗’喊出口,贺以念斜眼瞟了一眼坐在另一边宋丹艳的脸色,果然,调色盘都没有她此刻的脸盘子绚丽多彩。 只不过,女二若是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打败了,那就不配叫女二了。 于是,等到林晗抿着嘴,说完自己没有什么事情之后,宋丹艳见缝插针地喊了一声:“我的腿好痛。是不是断了!” 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柔柔弱弱的,甚至还带着几分惊恐的颤抖。 贺以念微微皱了皱眉,只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原文里头的宋丹艳确实是心机白莲花的人设没有错,但是考虑到只是高中生的身份,所以,她没有写过对方有这么强的演技啊。 而刚刚那一段哭腔,她看了都觉得有点儿于心不忍,这实在是很奇怪。 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顾然已经直起身子转头去看宋丹艳的‘伤情’了。 贺以念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直接蹲在了顾然和宋丹艳的身边:“什么?我看看你伤着哪儿了。” 沈寒谦有点儿想笑。 少女的语气夸张,动作更是浮夸得要命。唯恐别人看不出她这是在‘虚情假意’似的。 宋丹艳下唇几乎要被咬白了,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愤:“不要你假好心!” 贺以念倒是毫不在意,笑眯眯地伸手戳了戳宋丹艳的小腿:“什么能叫假好心呢?宋同学你这样说,就有点儿区别对待了。” 顾然也皱了皱眉头:“苏同学一路跟我下来找你们的,她完全是一片好心。” 男主这一句正气十足的话,确实说的贺以念心里有点儿虚。一片好心当然是没有的,只有认真积极想要完成任务的心。 然而,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于是,几乎是顾然的话音刚落,贺以念就点了点头,一副被误会了很难受的模样。 宋丹艳一口气哽在喉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得厉害。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却意外地看见了跟在后面的沈寒谦,一时间眼睛都亮了,灼灼地落在了少年的身上:“沈同学,你也来了!” 声音里有惊喜也有娇羞。 贺以念莫名有点儿不爽,恨不得把对方的视线从沈寒谦的身上扒下来,压根就没有犹豫地往旁边迈了一步,挡住了宋丹艳的视线:“我看宋同学中气十足,应该没有受很重的伤。顾然,你看看林晗的伤重不重。没准儿我们可以直接走回去。” 说是说走,其实,这么滑的倾斜度,估计双手双脚并用的爬上去都吃力。毕竟贺以念自己到了后面下坡的时候,就是蹲在地上挪下来的。 “我觉得我的脚扭伤了,走不了。”宋丹艳说着说着似乎是要哭了,一张脸煞白的,眼眶红的厉害。 贺以念本来就是蹲着的,干脆撑着脑袋看向宋丹艳:“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她敢保证,如果宋丹艳敢发扬风格地说,让他们先走,留她一个人在这里。那么,哪怕是力排众难,她也要‘成全’宋同学。 但不知道是不是贺以念的眼神太过明显了,宋丹艳开口居然是请求:“我一个人在这里的话也不安全。你们,能不能背我?” 居然是直接开口提出要求了。 贺以念心里的怪异感更重。她作为原作者,虽然很多剧情和人物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也是看了人物小传的人,现在的宋丹艳,实在是很奇怪。 “系统,宋丹艳这个女二的实力是不是被你们低估了?” “宿主,好像确实是出了一点儿问题。您稍等,我得去查一查。” 说完,就陷入了休眠的状态,贺以念摸不着头脑,只觉得系统的语气里居然是难得的严肃,看向宋丹艳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 “你们都,都不说话,不会是想要扔我在这里吧?”宋丹艳似乎是有点儿慌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流,“你们都不是来找我的,都是来找林晗的是吗?” 别说,真的挺让人心疼的。 贺以念抿了抿嘴,觉得宋丹艳虽然是朵白莲的设计,但好歹也是出自她手的人物,又没有犯什么大事,怎么也不应该把这小姑娘欺负到这个份上。 “我没有力气背你。你问问……沈同学吧。”贺以念的语气有些缓和,原本想说顾然的名字,有生生的卡住了。她不能给女二和男主制造机会,否则这个任务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被点到名字的沈寒谦:“……” 眼神都冷了,他直直地看着贺以念,像是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又像是不可置信的反问:“我?” 贺以念甩锅甩得非常干净:“我背不起她,顾然背林晗,只剩你了……” 她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多吐出一个字,沈寒谦钉在她身上就越冷。 “都是同学嘛,帮,帮一下也是应该的。”贺以念几乎是有点儿豁出去了。反正不能让顾然背着宋丹艳回去。不然不就正好落入了她的‘圈套’里头了吗?到时候风言风语一传,女主就要开始被虐了,那么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眼下,沈寒谦背是最好的。 “苏同学倒是助人为乐。”沉默了好一会儿,沈寒谦悠悠开口,声音似乎带着一寸寸寒意,冻得贺以念差点儿打哆嗦。她几乎就要脱臼而出那句:“算了,宋丹艳我陪你在这里等老师来救吧。” 沈寒谦却慢悠悠地蹲下了身子,背朝着宋丹艳。 就像刚刚背她时候的姿态。贺以念突然心里有点儿发紧,酸的厉害。 顾然背着林晗,沈寒谦背着宋丹艳,贺以念自己一个人慢吞吞地走着。 五个人就这么回来了。 危机像是已经过去了,偏偏贺以念心里总觉得很难受,像是要出什么事。 第一百八十五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寒谦背上的那个宋丹艳,刚爬上这个山坡,就听见一群人惊喜的喊声,随及她就意识到了究竟是哪里有问题——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要是刚刚是顾然背着宋丹艳上来,以那家伙大大咧咧的性格,班上一定少不了打趣的,到时候要是宋丹艳再背后这么顺水推舟,两个人的‘绯闻’也就传出来了,到了那个时候,男女主角的关系一定会受到影响,那她的任务就是失败了! 可是,看宋丹艳的样子,似乎是压根就没有想从沈寒谦的背上下来……这是几个意思?没道理啊,原文里头,宋丹艳对沈寒谦压根就没有意思啊。 还没等贺以念皱紧眉头想清楚,那些人已经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附带着,八卦的眼神在沈寒谦和宋丹艳的身上打转。 顾然和林晗两个人是青梅竹马,而且顾班长也早就在班上说了林晗是他的好朋友,自然就没有什么人会误会。但是,沈寒谦不一样,他向来在班上是那种谁也不搭理的人设,虽然最近被‘苏南月’撬开了一条缝,但任谁都觉得是‘苏南月’在单方面倒追。所以,现在沈寒谦背着一脸柔弱模样的宋丹艳上来了,完全就是英雄救美的情节,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玩味儿了起来。 贺以念气的几欲吐血。这段时间她跟在沈寒谦的身后转又来转悠去的,那些人就只会冷嘲热讽。结果呢,现在轻而易举地就想歪了宋丹艳和沈寒谦的关系?为啥?难道这就是女二和女炮灰的不同魅力? “沈校草原来是去英雄救美的。厉害啊!”没想到最先憋不住话的是李赫赟插着口袋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玩味的笑意很是明显。 贺以念先一步站了出来,正准备好好教育一下李赫赟这个胡说八道、拉郎配的家伙时,沈寒谦却突然挺直了腰杆,毫不留情地将宋丹艳给甩了下来。 宋丹艳满脸的娇羞还没有来得及退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整懵了,毫无防备地重重摔在了地上。从她骤然煞白的脸色,贺以念不难看出——对方已经受了伤的脚,二次扭伤了。 看热闹的人显然也没有料到沈寒谦会有这么一手,瞪圆了眼睛,沉默地看着。 宋丹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眶都红了:“沈同学,你干什么?” “我只答应背你上来。”沈寒谦的语气很淡,完全就是在陈述事实。 贺以念噗嗤一声笑了,心里的那份异样被少年的一句话尽数消除,也插了一句:“对啊,背上来已经很累了。宋同学,剩下的路程,你就看看还有谁能发扬精神吧。” 目光转了一圈,贺以念的眼神准确地落在了刚刚跳出来的李赫赟身上:“我看刚刚这位李同学好像很关切的样子,不如换你来英雄救美吧。” 李赫赟脸色一绿。 宋丹艳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哀怨地盯着沈寒谦,满脸写着‘凄凄惨惨戚戚’:“刚刚苏南月说她肚子疼,你都背着她这么久了。我现在脚伤成这样,你就不能……” 沈寒谦眼皮懒抬,压根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宋丹艳的身上,自然也就不在意她此刻究竟演的有多么的楚楚可怜,只是径直打断了她的话:“不能。” 宋丹艳的剩下半句被生生哽在了喉咙里,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凭什么苏南月你就能背?” “她不一样。”沈寒谦语气依旧很淡,甚至连神情都没有变动分毫。贺以念却不由得愣在了那里,心里那只小鹿好像被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给击中了,停滞一瞬之后便是疯狂的跳动。心里溢满了一种说不明的感情,促使着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想去抱住那个冰山少年,然后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鼓励他——说的实在是太好了! 那些围观的人显然也是从没有听过沈寒谦这么直白的说这种话,一时之间,更多复杂的眼神是看向了贺以念。只不过,眼神里头比起羡慕或者惊讶,更多的还是——苏南月是怎么做到的?沈寒谦是不是疯了?沈寒谦这样的冰山真的被苏南月拿下了? …… 贺以念如芒在背,只恨作为炮灰的自己,人缘是真的不好。 只有李赫赟的表情有些松怔,迟疑片刻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在……” 后面的关系词不用说出口。毕竟这也是大家想问的。 贺以念心头一紧,不由得抬眼看向了沈寒谦。 她也很期待,少年会给出怎么样的答案。 然而,还没有来得及等他的答案,宋丹艳抢先一步晕倒在了地上。她本来就是坐在地上的,倒下去的时候身子向后一仰,差点砸到贺以念的脚。 所幸贺以念觉察不对,一声惊呼躲开了。一时之间场面立刻就乱了起来。没有人再在意沈寒谦究竟会如何回答了。 贺以念低头看了一眼陷入昏厥的宋丹艳,又看了一眼抿着嘴的沈寒谦,很想让他把那个回答说出口。但周围实在是太过嘈杂了,也只能作罢。 想到沈寒谦原本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逼着回应了,居然被宋丹艳的晕倒而打断,贺以念就恨不得抬脚再踩上两脚以解心头之恨。 顾然也很快把林晗放了下来,开始发挥一个班干部应有的作用,联系老师,阻止人群。 鸡飞狗跳的爬山之行最终因为宋丹艳的晕倒而告一段落。临高的所有人都没有爬到山顶就折返回去了。 到了房间之后,林晗才将情绪泄露出来:“南月,今天谢谢你冒着危险下山坡来找我。” “没事。咱们是朋友。都是我应该做的。”贺以念拍了拍胸脯,显得很是豪迈。 林晗被她的动作逗笑,半晌又陷入了沉默:“今天因为我的缘故,让沈寒谦背了宋丹艳,你,你心里不好受吧?” 不得不说,女主除了对男主很傲娇之外,余下的情况里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很想大大方方的回答一句——这有啥不好受的?不就是举手之劳背一个小姑娘吗?哪里有这么严重。 但,心里是这么措辞的,贺以念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向来不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所以,当时看着少年的背上背的是另一个女生的时候,她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的心里却是出现了一种酸酸的感觉。就像是高中生吃醋的那种忧伤一样,反正就是不可理喻地觉得那一幕很刺眼,很惹人生气。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是苏南月,所以情绪上很不成熟吧。 贺以念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遵循了自己的本心:“可不,后悔死了。” 她要是早知道宋丹艳不仅想勾搭顾然,就连沈寒谦她都不放过,早就留她在山坡下等老师来了,才不会这么烂好心呢。 农夫与蛇的故事,她可没少看。 林晗眼里闪过歉意,结结巴巴地又想着转移话题,以免触到她的伤心事:“不过,沈寒谦之后的举动,真的很帅啊。” 当断则断,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顾然那个王八蛋什么时候能像沈同学一样就好了。 贺以念听着女主夸沈寒谦,瞬间心里警觉的像一只刺猬:“不不不,还是顾然好。性格又好,和谁都能聊。完全就是个教科书级别的暖男。” 林晗眼神暗了暗:“是啊,他对谁都很好。” 贺以念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原本的书里,女主就是因为男主对谁都很好,所以才不自信男主对他的感情,以至于衍生出了后面很多的狗血情节。现在她居然还公然这样说出口,实在是,太降低男主在女主心中的好感度了! 结巴了片刻,贺以念还是找回了一丝力挽狂澜的机会:“我觉得他对你很不一样啊。” 很清楚的能够看见林晗的眼睛亮了亮,似乎是在期待 ,又有一丝羞涩:“你,你看出什么了?” 苏南月作为一个小太妹的形象,在别人的眼里,自然是抽烟喝酒打架染发,把所有离经叛道的事情都做过了的形象。所以,在感情这一方面,林晗一直觉得,对方应该是很有经验的,想到这儿,眼神又亮了几分:“你能不能仔细说一说?” 贺以念哑了嗓子。她该怎么说?真实的原因是因为,这是她亲手写的,绝对不会有错。但是这种理由她压根就不能说。在林晗灼灼的目光里,贺以念总算是憋出了两个字:“眼神。” 林晗愣了一下。 “一个人的眼神就做不了假的。”贺以念叹了一口气,“喜欢这种东西,你就算是堵住了嘴,它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所以,我觉得顾然是喜欢你的,只不过,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那你觉得,沈寒谦喜欢你吗?” 林晗的问题一说出口,贺以念就僵住了。第一反应是干笑两声。她能说什么呢?如果是喜欢,那少年至今也没有吐出那四个字。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如果是不喜欢,系统显示好感度都已经到了七十五了。这对于沈寒谦的性格来讲,其实已经很难得了。 不知道该作何回答的贺以念觉得——女主这是在扎心。 正准备混弄过去,林晗却突然语气笃定:“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 这回轮到贺以念惊讶了。 先不说女主也是个感情迟钝的小白,就单说她这句话的语气这么笃定,贺以念就觉得她应该是在安慰自己的。 林晗语气幽幽:“你要是不信,下次上课的时候你观察一下。沈寒谦在给你讲题目的时候,看上去是一直盯着题目看,其实每次你低头去演算或是解题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看着你的,而且还带着笑。” 贺以念愣了片刻。她从来没有看见过林晗讲的那一幕。从她的视角来看,更多时候,沈寒谦给她讲题目就是公事公办地解释完,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只等着她费尽心血地演算推论。总而言是就是有点儿‘坏’。 林晗说的什么眼神专注,嘴边带笑。贺以念觉得这八个字压根和沈寒谦这个冰山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是,不得不说,林晗说完那句话了之后,贺以念真的很高兴。她躺在床上,也没有拒绝林晗的这个建议,只是爬山太困了,她此刻有点儿想要响应周公的邀约,好好在甜美的梦想里徜徉。 思绪渐渐涣散,就在贺以念即将进入梦乡之时,突然感受到手机的震动——分明是来了消息。 “出来。” 短信风格一眼就能看出,是沈寒谦这家伙。 贺以念手指都懒得动,只想回他一句起不来。但,思索不过三秒,她踩了一双拖鞋,急急忙忙地走到了门口,正准备开门的时候,起了坏心思:“你是哪位?” “……沈寒谦。” “哟,沈学霸!你找谁?” 对方显然是不想理会这么幼稚的问答,但还是配合着贺以念,乖乖的,声音无比冷漠地完成了回答:“苏南月。” 明明是最普通的称呼,偏偏从少年的口中说出,就带着那几丝颤动人心的低哑,莫名很好听。贺以念脸有点儿红,看了一眼一脸促狭笑意的林晗,突然有点儿小骄傲,恨不得竖起小尾巴:“你,过来做什么?” 她觉得,以沈寒谦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少开口就绝不多吐出一个字’的性格,应该会直接说两个字——“找你”。 没有想到,她收到了一句话: “给你辅导功课。” ……瞬间睡意全无只余悲伤的贺.真学渣.以念突然不想理沈寒谦这个家伙了。爱不动了,喜欢一个学霸真的好难!好痛苦! 就连林晗都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答案,神情有些复杂,叹了一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贺以念认命地扭开门,少年显然是已经洗过澡了,一身干净的黑白竖条纹的衬衫,倒是显得成熟了不少,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吧。” “我还吃饭呢。”贺以念有一点儿小委屈。沈寒谦这家伙不会真的是一门心思只想着给她补习吧? 我想泡你,你却只想着给我辅导功课?这爱情的距离差得未免也太远了一点儿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甜甜的糕点,还带了几分撒娇的意思。 沈寒谦抿了抿嘴,脚步一转,走了另一条路。贺以念见对方一点表示也没有,心里的悲愤更深,再加上沈寒谦这家伙腿实在是长的有些过分了,她一面嘟着嘴小声碎碎念,一面低头急急忙忙地跟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已经换了风景——分明是去小吃街的那条路。 沈寒谦走在前面,听着少女小声却絮叨的抱怨:“自己吃饱了就不管别人了?不吃饭哪儿有力气学习?就知道补课补课,一点儿也不贴心……” 他听着那一声声碎碎念,甚至能想象到少女是如何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然后腮帮子鼓鼓的,一个劲儿地嘟囔的样子。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不仅没有觉得烦,反而心中是一片奇异的柔软。恍惚间身后就像是跟了一只嘴巴里塞满了食物的小仓鼠。 沈寒谦想着想着,有点儿控制不住想转身揉一揉少女的脑袋。 然而,就在他准备这样做的时候,一声叫卖声打断了少女的碎碎念——“正宗长沙臭豆腐,不臭不要钱。” 他看的分明,少女的眼睛都亮了。 “沈寒谦,我,能不能……”贺以念眨巴着眼睛,恨不得蹲在地上撒泼打滚。她知道沈寒谦是有洁癖的,最讨厌吃这种味道特别重的东西。什么泡蒜,香菜,榴莲这样的人间美食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但是,都已经走到这儿了,不吃一份怎么能行! 贺以念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一时之间看向沈寒谦的眼神又湿又软,像是一只小鹿的眼睛,湿漉漉的,带着刻意讨好的笑意。 看起来很是乖巧。可沈寒谦心里知道,这不是一头小鹿,而是一只小狐狸。 但,拒绝的话,他说不出口。 沉默了不过片刻,沈寒谦抬手指了指,似乎是不耐烦的语气里带着不易觉察的妥协:“去。” 贺以念马不停蹄地去了,还特意回头冲沈寒谦挥了挥手:“你就在这里等着啊,我马上就过来……”大概是想到了沈寒谦的洁癖,贺以念瞬间又改了口,“我吃完就过来。” 沈寒谦点了点头,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贺以念几乎是奔去了小摊上,盯着那被炸得黑乎乎油汪汪的臭豆腐,由衷地发出感慨:“老板,来一份!多加辣!” 身旁突然传来笑声,像是憋不住了,才没有给面子的笑出声音的。 贺以念有些僵住了,侧身看过去,发现了旁边车轮饼的摊子旁边的一对男女——顾然和宋丹艳。 卧槽,林晗在酒店房间里休息,顾然居然和女二在小吃街上?一瞬间贺以念恨不得啐一口唾沫——狗男女! 大概是觉察到了贺以念骤然冷下来的眼神,顾然摸了摸鼻子,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我刚才不是在笑你。” 此地无银三百两。 贺以念的重点完全不在这上面,她紧盯着顾然和他身边的宋丹艳:“宋同学今天爬山的时候,不是还说脚扭到了吗?” 怎么还没过两个小时就这么生龙活虎的出门了? 后面这句话她没有问出口。和宋丹艳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这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同时涌上心头的,还有那份奇异的感觉。宋丹艳的气场怎么会这么强? 宋丹艳没有丝毫的窘迫,反倒是笑了笑:“当时太害怕了。老师后来说只是单纯的扭伤,没有什么问题的。谢谢南月了。” 贺以念被宋丹艳的这一声亲昵的称呼吓得差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然,估计对方这样称呼只是因为男主在身边,所以要留下好印象吧。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怪异的感觉却越来越重,接过那盒臭豆腐之后,贺以念状似不经意地补了一句:“可怜林晗还在房间里饿肚子呢。顾班长,你没打算给自己的小青梅带点什么东西吗?” 她的任务就是拆开顾然和女二的发展。所以,任凭宋丹艳的气场有多强,她都不可能会退缩的。 宋丹艳又笑了一声,看向贺以念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打量,甚至还带了一丝丝的寒意,声音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这样啊。我约顾然出来就是想探讨一下下一次辩论赛的主题,反正都碰上了,不如你喊上林晗同学,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主动邀约。这个段位实在是了不得。想也知道,以林晗的性格,要是听说是宋丹艳和顾然已经在一起吃饭了再来邀请她,不仅不会来,还会气的偷偷在房间里练拳来发泄吧。 想想就觉得可怕。 贺以念半弯了弯嘴角:“林晗身体有点儿不舒服,应该不会出来。” “怎么不舒服了?是不是今天爬山的事情吓到了?”顾然的反应很激烈,“没有听她说哪里有不舒服啊。” 下意识的反应就证明了一切。 贺以念冲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宋丹艳挑了挑眉,潜台词很明显——别肖想不属于自己的。 宋丹艳显然是读出了她眼神的含义,唇边的笑意更冷了:“既然如此,林晗同学估计还没有吃饭呢。顾然,咱们去给她打包一份吧。” 用的是,“咱们”。 “我也一起去吧。”贺以念皮笑肉不笑,“我和沈寒谦都没吃饭呢。你们不介意吧?” 她就不信了,到时候离开了她的视线,宋丹艳真的会老老实实地让顾然给林晗送饭吗?想想就觉得不太可能。 没有想到的是,宋丹艳像是早就知道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眼神有些晦涩难明,甚至抢在顾然之前答应了:“好啊。大家一起去吃嘛。” 于是,沈寒谦、顾然、宋丹艳和她怪异地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大概是这里的卤肉饭真的很好吃,所以着实要等一会儿,趁着这会儿的功夫,贺以念已经将林晗的情况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什么“回来之后就累倒在了床上,精神一直很不好。”还有“脚看起来可能扭伤了,她也不说,就憋着话在心里,可是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反正怎么惨怎么说。短短五分钟已经把林晗说的十分可怜了。 顾然越听,表情越急。 第一百八十八章:世界: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宋丹艳脸色也很难看,只不过还硬撑着笑容,只是,声音多少还是冷了下来:“林同学要是真的这么严重,苏同学你怎么还放心她一个人在酒店房间呢?” 贺以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以为顾然到时候会来看望她的嘛。毕竟两个人可是青梅竹马。没想到他居然和你在小吃街闲逛。” 这句话说出来,自带了几分谴责的味道。顾然的脸色有些白了,眼神很是自责。 宋丹艳皱紧了眉头:“你这样说,好像顾然一定要为林晗的人生负责一样。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林晗同学才会一直不愿意和别人多接触吧。说到底,我觉得还是顾然把林晗同学保护的太好了,才让她失去了和别人交流的能力。” 哟,说起大道理来还一套又一套的。偏偏看顾然的神色,显然这段话早就听过了,并且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贺以念虽然觉得宋丹艳有些不对劲,但是,关键时刻的怼人她从来没有输过:“要是愿意宠着,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没觉得林晗不愿意和别人多接触啊。至少我和她就是很好的朋友。哦,或许是,宋同学单方面觉得林晗不好相处吧?怎么,你是做了什么让人讨厌的事情吗?” 宋丹艳的脸色已经是铁青的了。她张了张嘴,半晌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又恨恨地咬了咬下嘴唇,一双眼睛阴沉地扫了一眼贺以念,勉强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林晗同学就是看我不顺眼吧。” “宋同学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又不是人民币,还想谁都看你顺眼?” 沈寒谦弯了弯嘴角。 顾然就比他要放肆多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女生之间的唇枪舌战,反而是夸了一句:“苏南月,你这口才和气场,加入辩论队真没错。” 直男的关注点真是清奇。明明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偏偏就是觉察不出来她想要表达的是宋丹艳是个碧池的既定事实。 贺以念也懒得打嘴炮了,眼看着顾然拎着一份卤肉饭匆匆离开之后,低头给林晗发了一条短信——“你的心上人给你带了饭。记得,就当自己没有吃过两袋零食和一瓶可乐。” 林晗的短信回复的也很快:“啧,他来干什么?麻烦。” 女主真是,只要沾上了男主,就一定会傲娇嘴硬。 贺以念默默叹了一口气,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面前的卤肉饭上。横竖顾然已经走了,她这个任务应该是完成了。唯一让她觉得有点儿不适应的是——系统这个咋咋呼呼的家伙,自从当时的休眠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了,实在是很奇怪。难道是系统升级去了? 明明顾然已经走了,宋丹艳却依旧坐在那儿,甚至主动和沈寒谦搭起了话:“没有想到沈同学也会来小吃街啊,我以为这个时候,学霸都是在房间里复习的呢。” “恩,你说的没错。”贺以念挖了一口饭,吃的简直不要太快乐,斜眼瞥了她一眼,“我们一会儿就回房间复习。” ……宋丹艳脸上的笑意有些龟裂。什么叫‘我们回房间复习’?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宋丹艳的表情有些惊疑,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沈寒谦:“苏同学最喜欢开玩笑了。” 表面上实在打趣贺以念,其实是在暗地里试探。要是沈寒谦不理她,那多半就是‘苏南月’在自说自话。 “恩。”沈寒谦声音很冷,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压根就没有分出半分的眼神给宋丹艳,眼睛盯着面前的卤肉饭,和贺以念此刻的姿势几乎是一模一样。 宋丹艳没有料到对方居然会承认,眼睛都瞪圆了,脸色一瞬间难看的厉害,甚至来不及掩饰。 贺以念低头默默地吃卤肉饭,心情简直舒爽的不行,嘴角的笑意都绷不住,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寒谦,却正对上少年的目光。 四目相对之间,贺以念看的分明,沈寒谦显然也是笑了,语气淡淡:“快吃。” 贺以念清楚的明白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神里的潜台词——吃完了之后还要补习功课呢。想到难于上青天的高数题,心里那点旖旎的心思瞬间消失殆尽。连扒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加上之前在山上的时候被沈寒谦直接摔下来,算一算,应该已经是第二次在沈冰山这里吃瘪了。贺以念满以为宋丹艳会自讨没趣主动闭嘴,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是低估了对方。 她主动站了起来,从冰柜里拿出了两瓶冰豆奶,笑眯眯地放在了他们面前,动作倒是很娇俏的样子,落落大方,完全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贺以念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那瓶冰豆奶。不管宋丹艳的目的是什么,好吃的东西是无辜的!心里这么想着,她几乎就要举起来开盖的时候,沈寒谦将那瓶豆奶推了出去:“拿走。” 连谢谢也不说,真是十分符合沈寒谦这家伙的风格。 宋丹艳咬了咬嘴唇,看上去很是伤心:“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们喝点东西。毕竟你今天在山上的时候帮了我。” 沈寒谦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贺以念蠢蠢欲动已经握住了那瓶豆奶的手上:“你也不许喝。” 贺以念愣住了。原文里头,沈寒谦好像没有这么讨厌宋丹艳吧,是后来喜欢上女主之后才觉察出宋丹艳这家伙的用心不纯的啊。 怎么,现在就很排斥的样子。 一眼就看出对方神游天外在想一些事情,沈寒谦抿了抿嘴,担心是自己语气太重了把人给吓住了,又放柔了声音:“冰的。” 贺以念瞬间明白了过来——沈寒谦这家伙又开启‘老妈子’模式了。之前练长跑的时候就是这样,连口冰可乐都不让她喝,绝情的很! 但此刻,当着宋丹艳的面,贺以念将不能喝豆奶的小委屈都藏了起来,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声音刻意放柔了一些:“好,都听你的。” 宋丹艳连笑都笑不出了:“沈同学对南月可真好。” 半是感慨半是打趣。 但贺以念听的分明,对方的话语里头,充满了妒忌和不甘。她从沈寒谦背宋丹艳开始,就觉得对方不仅打着顾然的主意,连沈寒谦她都有意无意地在撩……现在十有八九是已经可以确定了。 贺以念目光都冷了下来。敢窥伺她的男人,这可就过分了! 正想离开的时候,贺以念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顾然的电话。 第一百八十九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划开了手机屏幕。电话那头顾然的声音显得有些局促:“那个,苏同学,酒店的房间钥匙你有吗?” 什么鬼?贺以念心思一动,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女主难不成因为闹别扭所以没有开门?想到这儿,作为亲妈写手的贺以念简直要叹气了:“你跟林晗说什么了,她不愿意给你开门。” 顾然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无辜:“我没说什么啊。就说今天和宋丹艳出门,路上碰见了你,听说她好像是身体不舒服,就给她……。” “你还是打住吧。”幸亏是顾然不在这里,否则,她真是恨不得跳起来打他的脑袋。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非得说的这么详细,告诉林晗他先是和宋丹艳出去了的这件事吗?要不要汇报的这么详细啊! 不用看,贺以念都知道顾然此刻肯定是一手拎着饭拿着手机,一手十分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疑惑:“你怎么好像也生气了?” 做高数题和才女生心思这两个选项,顾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因为,后一个他真的是一点儿天分也没有。 贺以念深知对方的情商被狗吃了,耐下性子:“我是不会给你钥匙的。你自己在门口好好哄一哄,她就会开门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沈寒谦那里靠了靠,无声地向对方比嘴型:顾然的电话。 沈寒谦没有说话,只是沉着眼眸,仔细看着少女打电话时候的样子。她拿着手机,状似无奈地在和顾然说着话,但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这份笑意里有无奈,更多的是一种包容…… 他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调羹。少女这样温柔耐心的模样尽数是因为别人。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很难受。连带着那份笑都变得刺眼了起来。 贺以念一心教导着顾然这个不开窍的家伙如何将林晗哄好,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情绪的不对劲。反倒是坐在对面的宋丹艳觉察出了少年的不满,不由得勾了勾嘴角,主动站起身来…… 一通电话结束了之后,贺以念才发现对面已经空了,不由得心情好了一些,转头看了看沈寒谦:“走吧。” 少女笑容依旧明媚,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扫出了他刚刚滋生出的阴暗的心思。沈寒谦薄唇轻抿,目光落在了少女脸颊上头浅浅的梨涡上,不由得有些出神了。 宋丹艳却举着两瓶豆奶走了过来,看上去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偏偏贺以念觉察出有些不对劲——她的目光似乎一直钉在自己的身上。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宋丹艳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我给你们拿了两瓶不冰的……” 贺以念突然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急躁,宋丹艳离得越近,她心里腾升出的那股莫名的火焰就越重。鬼使神差的,她没有等对方说完那句话,就伸手将她推开了,并且,那句不耐烦的话根本没有经过她的大脑,径直脱口:“你好烦。” 宋丹艳被突如其来的力度推得往后栽去,两瓶豆奶摔碎在地上,人也坐在了地上,看上去分外的可怜:“你为什么推我?” 为什么?贺以念有些惊恐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似乎才恢复神智。对啊,为什么?她刚刚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会突然对宋丹艳动手? 见‘苏南月’不回答,宋丹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脸上已经挂上了泪珠:“我,我没有想到你这么讨厌我。我,我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这句话一出口,店里头那些看热闹的人最先绷不住了,指责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贺以念的身上,有的甚至已经拿出了手机拍起了视频:“小小年纪下手这么狠,真不知道是哪家的。” “这么没有教养,看起来就很凶。” “那个被推到的女生刚刚是想给她送饮料吧?这样还嫌别人烦?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 贺以念完全僵住了。她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刚刚推宋丹艳的时候,她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难道是,苏南月这个原主的意识在作祟吗? 要是真的还残存这原本人物的意识,那她之后会不会干出原文理由的苏南月干出来的事情,走上原文里苏南月的结局?她越想越觉得害怕,身体克制不住,微微颤抖了。 发抖的手却突然被握进了一个温热的手掌中。 贺以念愣愣地抬头,正对上沈寒谦带着笑意的眼眸。 少年此刻明明没有说话,却给了她无限的力量。贺以念迅速恢复了镇定。她在心里呼叫了几次系统,都没有听见回应,只得先伸出手,试图把宋丹艳拉起来。 “打了人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店里的人突然义愤填膺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这一句,其他人都纷纷附和了起来。 群情激奋,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人出来打贺以念一顿来‘匡扶正义’。贺以念哑着喉咙,完全说不出话来。这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店里的人,状态都很不对劲。似乎是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情绪当中,看向她的眼神,真的就像是要吃人一样的义愤填膺。 沈寒谦站了起来伸手将坐着的贺以念环进了自己的怀抱了,扣住了她的脑袋,不让她再看那些人。 他刚刚看着对方因为和顾然打电话而露出笑容的时候,就很想伸手把少女圈进自己的怀里。他和顾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这一点,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很清楚。但是,因为少女,他渐渐的生出了一些以前从来不会有的,名为‘妒忌’的情绪。他妒忌顾然可以肆无忌惮地走到‘苏南月’的面前,妒忌那个小混混可以开口坦然地对少女说喜欢。甚至,妒忌每一个见过她笑容的人。 沈寒谦从小就知道,他是长在阴暗处的一株植物。表面看上去和其他植物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只有他自己能感觉的到,埋在土壤里的那部分已经腐烂了。他适合阴暗的,多雨的角落。任由蜘蛛网和灰尘落满……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他的人生应该是这样,毫无波澜的,在阴暗里过去。直到他遇见了笑容如暖阳般的少女。 在阴暗里待久了,见到阳光的第一反应不是拥抱,而是竭尽全力的去躲闪。因为阳光太温暖了,他生出的自卑之心无处安放。于是,沈寒谦其实更想把那轮太阳拉近深渊里来。 可偏偏,他受不了少女被指责是委屈又失魂一般的表情。 说来可笑,一株长在泥沼中的植物,居然想要保护太阳。可他确实这么做了。 第一百九十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沈寒谦一面扣着少女的脑袋,将对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一面冷下脸,寒刃一般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那些想要‘打抱不平’的人,声音像是结满了寒霜:“闭嘴。” 他看的分明,‘苏南月’推她的地道算不上很重,至少不至于会让对方摔成这个狼狈的样子。所以,是宋丹艳这个人,自己动了手脚。 宋丹艳显然是没有想到沈寒谦会横插一脚,眼中惊疑一闪,很快又恢复了面上那副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对,对不起,我是不是给苏同学添麻烦了?” 她心里打算的很好。表面上看,明明自己就是被推倒的那个‘受害人’,偏偏还这么关心推她的苏南月。想来这一波好感应该是稳了。至少,沈寒谦也会安慰自己,说一句——‘不是你的错’吧。 少年薄唇轻启,连余光都懒得施舍给她:“恩,你很麻烦。” 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冷然的认真。 宋丹艳被对方那阴沉的脸色吓得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连想好的台词都忘了,只能结结巴巴的辩白:“我,我不是。我只是想……” “我不管你想什么。起来。”沈寒谦显然没有兴趣将宋丹艳的话听完,眉头微皱着,完全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护着贺以念的手没有松开。 宋丹艳就瘫坐在地上,将沈寒谦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对自己始终是冷着脸的少年,一只手温柔的握着少女的手,另一只手始终护在少女的后脑勺上,用怀抱遮挡她的视线。 这样的保护的姿态,明明应该是属于她的!宋丹艳撑在地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心里说了一句:“加大剂量。” 伴随着她这句话,店里的人渐渐显出一种愤怒的神色,尽数落在了贺以念的身上。 沈寒谦感受到了不对劲,也没有要纠缠地意思,死死握住了贺以念的手:“我们走。” 正准备离开,宋丹艳的声音却像幽灵一样缠了上来:“你们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南月生气了吗?” 这句饱含着委屈的情绪的话一说出口,那些看热闹的人像是都感同身受了一般,皱紧了眉头朝沈寒谦走了过来。目标很明确,就是他怀里的贺以念。 完全不知道这种诡异的气氛究竟是为什么,贺以念眼看着一个人举着啤酒瓶朝她猛挥过来,可怕的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沈寒谦突然弯腰护住了她……少年的怀抱里只有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混着夏季薄荷的清香。可贺以念却分明听到了一声闷哼,随及而来的,就是萦绕鼻腔的那股血腥气。 沈寒谦受伤了!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拼命想要从少年的怀里挣脱出来,看一看究竟现在是一个怎样可怕的情形。但沈寒谦的力气比她更大,牢牢地将她锁在自己的怀里,温柔的、小心翼翼地护住了她。 “沈寒谦!你松开!”贺以念急的声音都颤抖了。她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人身上发出的钝钝的声音,但是她的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甚至,她靠着少年这么近,都没有听到少年喊疼,贺以念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害怕,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沈寒谦,你先松开好不好?” 先松开啊,至少让她看一看他的伤。 周围的声音突然都停了下来,连那燥热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贺以念还来不及收回抽泣的声音,就听见系统怯生生的声音:“宿,宿主,你是在哭吗?” “闭嘴!救人!”贺以念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宋丹艳作为女二,所以有白莲花光环吗?怎么会三言两语就能让不相干的人做出这种事情。 系统抿了抿嘴:“宿主,我当时其实是被强制下线了。因为,这个世界出了一点儿问题。” 贺以念心头一跳,有些不妙的预感:“什么问题?” “女二是,是穿越者。” “……你再说一遍?”贺以念只觉得简直扯淡。这本书就是她写的,要真说穿越者,她不也是吗? “宿主你忘了?”系统的声音里还有一点儿委屈,“当时你写完这篇文章之后,其实还衍生了一个脑洞。就是女二变成了穿越者,然后成功让男主和男二爱上她的事情。” 贺以念……合着你的意思是,是我自己作死了? “只是脑洞衍生而已,我应该没有写下来吧?” “没有,所以,一开始的剧本才会让你撮合林晗和顾然。”系统的语气有些沉重,“但是,这个女二现在是真的很厉害。她可以获得一些道具。比如刚才,你之所以情绪失控,就是因为她对你使用了特制的药粉。这个东西会促进人的肾上腺继续,扩大人的负面情绪……要不是你也是自带系统的,刚刚那一下就不是推她到地上这么简单了,最起码是会让她摔出去半米的。” “所以这些店里的人……” “对,也是被她下了药。她应该也是自带了一个系统。我已经向总部申请了。总部的意思是,你的任务不变。” “意思就是喊我和那个宋丹艳斗智斗勇,鱼死网破呗?”贺以念冷哼一声,“我不干。她还有那些道具呢,我呢?什么也没有。” “完成任务还是有的啊!”系统语气有点儿急,“还不是你自己不愿意接隐藏任务。” 贺以念迅速想通:“我也可以通过隐藏任务来换道具对不对?” “是的。不过,刚才宋丹艳使用的东西对人体有极大的害处,使用是违反规定的。所以,我估计她之后也没有什么道具可以用的了。”系统语气很是不屑,显然不愿意和他们那些滥用道具的人为伍。 贺以念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现在怎么办?能不能平复下那些人的心情?” “可以。顺便,因为我来晚了,所以,补偿你一个小礼物。完成一个简单的隐藏任务,就可以得到三次‘获悉宋丹艳行动目的’的锦囊。” “做!”贺以念现在满脑子就是要报复宋丹艳。 “叮,隐藏任务接受。请在二十四小时内亲吻攻略对象一次。” ……系统,你这个节操掉尽了的王八蛋! 第一百九十一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不得不说,这个系统虽然节操尽碎,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贺以念分明感觉到了周围喧闹嘈杂的声音静了下来,下意识地伸手戳了戳沈寒谦的腰:“那个,应该没有危险了。” 少年原本还在冷眼盯着躁动的人群,眼神像狼一般幽深难测,显出冷然的寒光。偏偏下一秒腰眼处被怀里的小姑娘,戳了一下。白皙的手指节葱根式的,颤巍巍又小心翼翼地正抵在他的腰腹处…… 沈寒谦喉咙一紧,低头正对上少女湿漉漉的小鹿似的眼睛。大概是看他没有回话,对方又怯生生地补了一句:“没事了吧?” 声音压得低低的,又软又甜。沈寒谦没由来的想起小时候吃过的奶油蛋糕。哑着嗓子,他将怀里的少女又抱紧了一些:“还没有。” “啊?”贺以念猛不丁地被他强势地又往怀里按了按,完全看不见周围的情况。 沈寒谦扫了一眼满脸内疚想要上前来查看他伤情的男人,眼神落在他手上半截的酒瓶,敛下了所有暴怒的情绪,语气很冷:“让开。” 贺以念听着那声音,以为那些人还围着他们不放,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垃圾系统,声音更加急切了:“寒谦?你没事吧?我,我悄悄报警吧?” 感觉到少女似乎因为要拿手机,所以挣扎着想出他的怀抱,沈寒谦微微眯了眯眼睛,将她的动作悉数扣住:“不用。我们马上出去了。” 这种事情不需要这么麻烦。今天那几个想要伤害她的,一个都跑不掉。包括坐在地上的那个女生。 沈寒谦余光轻瞟,淡淡地给了地上的宋丹艳一个笑容。分明嘴角是弯着的,笑意却分毫未达眼底,更像是传递着一句话——你,等着。 宋丹艳一瞬间瞪圆了眼睛,惊恐地张着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听的很清楚,自己的系统说,男二沈寒谦对自己的厌恶指数满格了。 不可能啊,她原本就是女二号啊。没理由会输给一个炮灰的女配角!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宋丹艳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手微微颤抖着。 被一路按在怀里带了出去,贺以念觉得自己鼻腔里都是沈寒谦洗衣粉的味道。 终于,少年松开了手。她才缓过劲儿来,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下意识感慨了一句:“你的身材可真好。” 肌肉硬邦邦的,隔着少年薄薄的衬衫,她甚至都能描绘出那六块腹肌的形状和马甲线……咳咳,再想就偏了! 沈寒谦显然没有想到少女第一反应居然是这句话,神色不由的有些复杂,耳垂渐渐变红:“……恩。” 轻轻的一声,倒像是被调戏的小姑娘似的。 这个反应瞬间逗乐了贺以念,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闷在怀抱里头,闷得大脑缺氧,蠢话脱口而出:“真的,这腹肌,比顾然的都好看。” 沈寒谦笑意一凛,微微皱了皱眉头,似笑非笑:“哦,你看过?” 死亡问题!这要是不好好回答,今天她就惨了!贺以念的求生意识瞬间爆棚:“没看过,绝对没看过!我刚刚就是这么顺嘴一说!” “哦,顺嘴提了顾然。”沈寒谦脸色未变。 明明沈寒谦只是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偏偏贺以念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总觉得这位傲娇的冰山少年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和自己翻脸。 贺以念伸出三根手指,指天指地地发誓:“我对顾然绝对没有任何想法!真的,我只对你一个人有非分之想。其他人对我来说,就是浮云!” 她看的很清楚,沈寒谦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如玉的耳垂更加红了,几乎能滴血似的。 贺以念再接再厉,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沈寒谦的手:“真的,我……” 话还没有说完,沈寒谦背脊忽然僵直了一些,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贺以念瞬间反应过来,松开了沈寒谦的右手,小心地卷起了袖子——少年左手臂是一片青紫,大概是刚刚太过用力,开始渗血。 是刚刚那些人干的!贺以念一咬牙,就想要转身回去。被少年拉住。 沈寒谦的声音有些无奈:“干什么去?” “和那些王八蛋打一架!”贺以念语气愤愤,几乎水咬着牙挤出来的那些话。尤其是,要把宋丹艳这个家伙狠狠揍一顿。 少年愣了片刻,突然有些藏不住笑:“你打得过吗?” 贺以念开始撸袖子:“我跟你讲,我很强的。”实在不行她大不了再多做一点掉节操的隐藏任务,换点工具来也要把宋丹艳揍哭! “傻子。”少年的声音柔柔的,带着无奈,藏着雀跃的笑意。原来有人关心,有人帮忙出头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美好到——他现在很想把少女搂进怀里,以平复那颗骤然跳动剧烈的心脏。再也不分开。 贺以念颇有些生气地回头看他一眼:“喂,不许说我傻。”她是要去帮他出气的好不好?看了一眼少年手臂的伤,更加气的厉害,“你也是,都不会躲的吗?腹肌白练了?” 沈寒谦没有说话。当时他要是躲了,受伤的就是少女了。 天色其实已经暗了下去,此刻大大小小的店铺都亮着灯。远处突然炸起了烟花。距离太远,那剧烈而又刺耳的声音没有传过来。但是,艳色的烟火在黑色的天空骤然炸起,溅出星星点点的绚丽。光影扑朔,明明暗暗地照在少女的脸上,衬的那一双眼睛更亮了。 而此刻,那双眼睛里,只有自己。 沈寒谦像是突然收到了什么礼物,突然伸出左手,抓住了对方的右手腕:“上次你说,你要追我。” 像是在确认一件什么大事似的。 贺以念被少年认真的眉眼吓了一下,随及点点头,态度十分坦然:“对啊。你还对我说,那你追吧。” 想到沈寒谦那句不咸不淡的回答,她就想翻白眼。 “恩,你现在再追一下。”沈寒谦语气淡淡,就像是谈论今天吃点啥一样随意。 握着贺以念的那只手却越收越紧。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在少年漆黑的眼眸的注视下,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沈,沈同学,我很喜欢你。你能不能,和,和我交往?” 明明是常挂在嘴边的话,偏偏此刻对着少年认真的眼睛,她的脸也热的厉害。 夜风轻柔,伴着少年那一句郑重的、蓄着笑意的回答:“好。” 第一百九十二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哈?贺以念一瞬间以为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抬眼撞进了沈寒谦带着笑意的眼眸中。当即更加结巴了:“你,你答应了,不,不能反悔的。” “恩。” “也不能说分手的。” “恩。” “要是发现我,我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也不可以退货。” 回应她的,是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她已经在沈寒谦的怀里了。少年低低地笑着,声音像是大提琴低沉又带着磁性:“好。不退。” 他这一辈子,绝对不会松手。 贺以念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情:“你的手怎么办?咱们去医院吧。” 那句‘咱们’,像是蜜糖砸在沈寒谦的心里,明明很想弯弯嘴角,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不去医院。” 他讨厌那个地方。 贺以念从顺如流:“行,那就不去。咱们去药店。” 她记得很清楚,人物小传里写着沈寒谦不喜欢医院。但不知道为什么少年会如此排斥。 拿了药回去,贺以念跟着沈寒谦进了他的房间之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你一个人一间?” 沈寒谦看着少女一脸迷茫的可爱模样,到嘴的那句实话——‘因为我加了钱’生生改成了“我,我也不知道。” 因为改的突然,难得结巴了一下。 贺以念却误会的很彻底。联合少年不自然的停顿,瞬间就脑补出了,所有人都不愿意跟冰山傲娇的男二一起住,于是他只能一个人住的悲惨事实。 当即拍了拍沈寒谦的肩膀:“没事的。那些人以后慢慢的就会知道你有多好。就算被排斥了,你也还有我。” 义正言辞,表情刚毅。 沈寒谦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少女的意思,眼底飞速闪过暗芒,面上反倒有些伤怀了:“所以,我不喜欢集体活动。” “没事没事!”试问谁看见这样示弱的男二不会心疼呢?贺以念恨不得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以后我有什么集体活动都带上你!” “恩。”少年低低地应了一声,突然弯了眉眼,“说好了。” 少年刀刻的下颚线瞬间柔和了下来,一瞬间眼里像是碎进了星辰,一片温柔的星海。 卧槽,这么帅,这谁顶得住啊?贺以念默默伸手捂住了鼻子,唯恐会被刺激的流出点什么猩红的液体,到时候就丢人了! “怎么?”偏偏始作俑者还丝毫不知情的样子,甚至俯下身准备检查她的情况,“突然捂鼻子干什么?” 少年温热的吐气越来越近,混着薄荷的清香……贺以念在理智崩弦的瞬间反应过来,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擦,擦药!” “哦。”沈寒谦状似乖巧的坐回了凳子上,只是,微微敛下的眉眼里藏住了那抹笑意。 贺以念买的是跌打的药酒。本来是准备买云南白药的喷雾的,但是沈寒谦说,那种喷雾的味道他闻不惯,而且效果比较慢,于是拿了药酒。 现在,面对着已经卷起袖子,静静的坐在她面前的沈寒谦,贺以念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少年的肌肉真的很漂亮,白皙的皮肤却不显瘦弱的样子,相反,每一处肌肉的线条都很硬朗,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 贺以念举着药酒,有点儿踌躇。 她有点儿不敢动。主要是,害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感觉到了对方动作的停滞,沈寒谦低下头,掩住眼里那抹了然的笑意,声音淡淡的:“怎么了?” 听上去很是无辜。 贺以念自然是没有觉察出对方的情绪,十分壮烈的把药酒倒在了手上,狠狠摩擦了两把手心,贴上来少年的手臂。 少年的肤色很白,更衬得那片青紫的淤青很可怕。贺以念不由得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已经热得发烫的掌心贴在那里,带着药酒浓重的味道。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偏偏少女微微皱着眉,满心满眼都落在他的伤口处,动作轻缓,是不是还皱皱眉头,一副很痛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她。 沈寒谦目光微敛,伸手揉了揉贺以念的头,刚想开口,少女的动作骤然加重,死死压在他淤青的地方,沈寒谦没有忍住:“嘶。” “疼啊,还知道疼?”贺以念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却还是温柔了下来。 沈寒谦一挑眉:“苏南月同学,我觉得,你对男朋友的态度有点儿恶劣。” 贺以念心头一紧,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沈寒谦,瞬间又有了底气:“沈同学可是说过的,不会反悔。” “恩。”少年目光温柔的落在少女的手上,似乎是透过那修长的指节,想起了什么,“我没有反悔。只是在想,左手伤了,之后几天日常生活怎么办?” 贺以念看着少年状似有些苦恼的额模样,瞬间心领神会:“沈同学是为了我受伤的,现在还是我男朋友!我义不容辞!” 沈寒谦目光挪到少女那一口闪耀的大白牙上,倏而弯了弯嘴角,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语气很是勉强:“那好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句话说得就是沈寒谦。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也擦完药酒了。贺以念擦干净了手,准备站起身来告辞。 沈寒谦伸手点了点桌面:“还有题目没讲。” ……左手都受伤了还坚持学习的学霸真的是太可怕了!贺以念揉了揉眼睛:“你不困吗?我很想睡觉啊。” 沈寒谦身子僵了一下,脖子和耳垂又红了:“只,只有一张床。” 什么乱七八糟的?贺以念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寒谦的意思,也红了脸:“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先回去!” 这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贺以念瞪了对方一眼。 少女脸颊还是红的,带着水光的眸子娇嗔地一瞥,沈寒谦脸红的更厉害了,面上控制着不动声色:“先把题目讲完吧。” 贺以念乖乖的坐在桌前,硬是撑着听完了沈寒谦的讲解。半撑着脑袋等着沈寒谦在浴室里换好了衣服,跟着他进了卧室。 少女的目光太纯粹,沈寒谦偏着头:“怎么了?” “我已经睡不着了,想盯着你睡。”贺以念面色坦荡。心里想的确实另外一件事情。隐藏任务要求她二十四小时之内,白天的时候还要参加集体活动,肯定没办法做出那样的事情,所以,机会就在今天晚上! 殊不知,那句‘盯着你睡’一说出口,沈寒谦身子都僵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女生能够这么大胆。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生出半点反感的情绪,反而觉得她很可爱。 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少女灼热的视线。沈寒谦就像是在一条长长的路上跑。他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了光亮,暖洋洋的。 感觉到少年的呼吸平稳了,贺以念急忙站起身子,飞快地弯下腰,在少年的唇上蜻蜓点水地碰了碰。 和平常的冰山形象完全不一样,少年的唇有些热,还很柔软。 任务已经完成了,贺以念脚步有些踉跄,做贼心虚地离开了。 丝毫不知道,黑暗中的卧室,少年躺在床上,半晌,轻轻地拿手指碰了碰被亲过的地方,脸红的厉害。 第一百九十三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也是第一次干这种偷亲别人的事情,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脸还是红彤彤的,心跳如擂鼓,敲的她脑袋都有些空白,反复回忆的都是当时昏暗光线下少年恬静的睡颜,和那张薄唇。沈寒谦睡着的时候,头发散着,就落在他的前额,看上去乖巧极了。平日里那双冷漠带着嘲笑的眼睛被长长的、浓密的眼睫遮住,投下小扇子一般的阴影,显得乖巧又可爱。 贺以念越想脸越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少年身上淡淡的薄荷香似乎还萦绕在鼻腔。温热的指腹触上软软的唇瓣,贺以念如遭雷劈,突然意识过来自己这个动作有多么的猥琐。 偏偏这个时候,传来了林晗疑惑的声音:“咦,南月,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瞬间炸醒理智,贺以念颇有些变扭地将那支手背过身后,急急忙忙的否认:“没,没什么……那个,顾然呢?” 她想着,男主角在她的帮助下,应该是成功把饭送到了吧。 林晗指了指垃圾桶:“送完了东西就走了。说是宋丹艳好像在店里扭伤了脚,他赶过去看看。” 卧槽,千防万防没有料到女二还有这一手。贺以念神情凝重,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响。一面觊觎着她的人,一面又不放过任何一个和男主相处的机会。宋丹艳这个穿越过来的人,究竟想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只不过,对方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呵,想着两边都讨好,脚踩两条船。她贺以念就来教一教这朵白莲花,什么叫做‘翻船’。 “系统,隐藏任务我做完了,兑现你的承诺吧。我要知道,宋丹艳之后的计划。”贺以念磨了磨手掌,颇有些兴奋。 “说实话,她现在好像还真没有什么打算。因为,顾然这个直男去了之后,只是单纯的调查情况。毕竟他是班长。”系统啧啧了两声,十分感慨,“宿主,你笔下的顾然可真是个钢铁直男。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宋丹艳想往你头上泼脏水,被他调了监控录像。现在正在奋笔疾书写检讨呢。” 贺以念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引来林晗疑惑的眼神。 冲着对方摆了摆手,贺以念嘴角弯着:“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好笑的事情。” 宋丹艳戚戚怨怨地在写检讨,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 “系统,你不懂。哪里有什么钢铁直男。只是因为他觉得你不重要,所以才会忽略你的感受。你知道后面顾然这家伙明白自己了心思之后,完全就是忠犬系第一好男人。” 宿主语气沉重:“现在女二的实力不容小觑,宿主,你要加油啊。” “轻飘飘一句加油就没了?我现在可是在跟穿越者斗诶。没点其他福利?” “这个……我去问问主系统。” 这家伙甩锅的速度倒是比以前夸了,瞬间就没了声音。 贺以念挑了挑眉,看向林晗,还是没有憋住话:“那个,林晗。” “恩?” “我和沈寒谦在一起了。” 贺以念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就像是捧出珍宝来炫耀的巨龙,连尾巴尖儿都在摇摆,带着小小的嘚瑟,完全就是高中女孩特有的,炫耀的小模样。 林晗一愣,瞬间瞪圆了眼睛:“什么!” 急急忙忙地凑了过来,林晗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和傲娇的形象完全搭不上边:“你们俩谁先告白的?” 贺以念十分得意地扬起了头,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我。” 万分骄傲的样子。 林晗呆了一下,又凑近了一些:“你怎么告白的,说说看。” 贺以念压低了声音,把沈寒谦如何哄着她说出了告白的话,然后又淡定的点头同意的前因后果交代的清清楚楚。 同为傲娇的林晗一瞬间就觉察出了沈寒谦的套路,很是替她鸣不平:“这家伙难道就不会开口说一句喜欢你吗?” “没事啊。”贺以念神态自若地摆了摆手,亮亮的眼眸里带着温柔,“总是要有人把这份感情说出口的。谁说都一样嘛。没有规定女孩子就一定要等别人告白呀。我喜欢他,我就告诉他嘛。又不是什么会吃亏的事情。本来就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好羡慕呀。”林晗语气轻轻的,眼里盛着失意。 “你和我不一样呀。”贺以念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林晗的头,“每个人都不要强迫自己改变。我就觉得你的性格很可爱。虽然有的时候沈寒谦那家伙仨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性格也让我很生气。但是,这样别扭的性格也是他的一部分啊。我喜欢他,我就会努力接受。” 很多年后林晗还能清楚的回忆起这一幕——明亮的灯光都不及少女眼底的光芒耀眼。她静静地微仰着头,像是在回忆起什么快乐的事情,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明明是风轻云淡的表情,却是认认真真的、无比慎重的说出了那句话。 林晗由衷地感慨:“南月,我好佩服你啊。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你真的懂好多哦。” 听到前一句的贺以念还在沾沾自喜,后一句就瞬间反应过来——为什么她能懂这么多呢,因为她根本不是懵懂无知的高中生啊!她骨子里是一个二十多岁专职窝在家里写言情小说的单身狗啊! 突然想哭是怎么一回事? 林晗显然没有觉察出贺以念突如其来的伤感,十分郑重其事地握住了她的手:“南月,你,你以后……” 女主脸色有些纠结,像是想说什么,又不太好意思开口的样子,憋得脸色都有些红。 观察了沈寒谦这个傲娇这么久,贺以念觉得此刻林晗的心思简直就能一眼看穿:“我会帮你和顾然的。” “我,我才不喜欢……”林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对上贺以念了然的笑意,脸色瞬间涨红,没有把那句话说下去。 贺以念想笑。林晗的表情可比沈寒谦这家伙好懂多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今天晚上,她时不时就会想到沈寒谦。 第一百九十四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不知道是不是那张检讨确实打击了宋丹艳,至少之后的集体活动,她都没有再作妖了。不过,李赫赟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被门夹了脑袋,越是躲着他,他越是要凑上来。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次的活动,随及而来的就是月考。 贺以念好恨自己是从高中开始写的。真的,尤其是看见高数发下的那几张练习卷之后,她的心都死了。 索性是自习课,贺以念压着那几张试卷,决心趁着阳光,好好睡一觉。临睡前她还不忘戳一戳前面的沈寒谦:“学霸,我先眯一会儿,你做完记得把试卷给我。” 十分随意的语气,压根就不讲客气。 郭向不由得神色一紧。他做‘沈冰山’同桌这么久了,自然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苏南月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估计‘沈冰山’压根就不会搭理她。 正想着呢,他就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同桌传来一声淡淡的“恩。” 声音甚至是温柔的。 他猝然瞪圆了眼睛——吓傻了。老天爷啊,这么好说话又温柔回应别人的人,真的沈寒谦吗?今天的太阳不会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吧? 没有忍住,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想看一看窗外的太阳。 顾然的声音很是冷酷:“郭向,随意起立一次。” 站到一半僵硬了身子的郭向:…… 除了自认倒霉,他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然而,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双眼睛忍不住往后头的‘苏南月’身上瞟,想着究竟是什么魔力能让‘沈冰山’这么温柔。 阳光照在少女熟睡的侧颜上,小巧的一张脸在阳光下,白皙又透着红,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清……别说,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其实苏南月还挺好看的。 多瞟了几眼之后,郭向听见自己同桌冷淡的声音:“这里做错了。” 纤长的手指点了点他辛苦算出来的那道大题。从来没有被沈寒谦主动指导过,郭向一瞬间诚惶诚恐,十分认真地看了一遍那道题——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啊。 郭向语气犹豫:“那个,真的做错了吗?哪,哪一步错了?” 沈寒谦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从学霸的眼神里,郭向分明读到了——‘这么简单还要问吗?’的淡淡不屑。立刻噤声,一门心思地扑在了那道题目上,专心致志,几乎虔诚。完全把熟睡的‘苏南月’忘在了脑后。 用余光瞟了一眼正在努力与高数题奋力拼搏的郭向,沈寒谦勾了勾嘴角,答题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睡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贺以念悠悠睁开了眼睛,撑了个懒腰,点了点沈寒谦的后背:“做完了吗?” “恩。”沈寒谦将那张卷子递了过去。 上面用红笔圈了一些题,都是十分基础的公式代入,沈寒谦在题目的后面标了一些数字。那些数字对应的是他给贺以念的资料上的练习重点。 这段时间她的高数成绩已经能够及格了。这多亏了沈寒谦这个铁面无私的‘家庭教师’。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没有知乎,她真是恨不得赶紧上去答题——‘有一个学霸男朋友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直接抄卷子的后果,一定是放了学之后被沈寒谦出更多练习。这一点贺以念十分清楚,所以,她一面看,一面还要好好翻翻笔记,说实话,做学渣做到她这个份上,已经可以说是十分励志,感天动地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贺以念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胀的手腕,十分熟练地戳了戳沈寒谦:“学霸,我要去打水。把你杯子给我。” 在郭向的目瞪口呆中,沈寒谦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黑色的保温杯。 贺以念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你的保温杯好难看。下次换一个。” “恩。”沈寒谦点了点头。 郭向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他现在不仅怀疑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还怀疑明天是不是就是世界末日了!呜呜呜,这么温柔乖巧的沈‘沈冰山’,他,他好害怕。 直到看着对方离开,沈寒谦才眼皮轻抬,扫了依旧沉浸在震惊中的郭向一眼:“那道题会了吗?” 郭向如遭雷劈,恶狠狠地摇头,祈盼得到沈寒谦的一点儿同情:“真的不会,我怎么想,都应该是用那个方法。演算了好几遍都没有问题啊。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陷阱?学霸,你能不能也给我看看你的试卷?” 沈寒谦神色淡淡:“刚刚我看错了。你那样算是对的。” 没有一丝歉意的语气。 郭向愣了一下:“我对了?” “恩。你那道题对了。” 郭向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学霸沈寒谦一开始都看错了,他居然直接做对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进步了啊!哈哈哈哈,太棒了! 沉浸在‘战胜’了学霸的快乐里,郭向完全忘记了自己因为沈寒谦的一句话,白算了二十多分钟。 沈寒谦显然是知道对方的想法,扯了扯嘴角,开始低头收拾课桌。心里开始有些犹豫——不知道新的保温杯要买什么颜色的比较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郭向桌子上的那个保温杯,瞬间在心里淘汰了一种——和笨蛋用同款会降低智商。 另一边,贺以念哼着小曲儿在准备打水。左手是黑色的保温杯,沈寒谦的。她看不懂牌子,只觉得还挺轻的,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大牌。心里正在思索着今天放学干脆拉他出去买保温杯,顺便把他那个黑色的文具袋也换掉好了…… 还在想着要不要给沈寒谦买点儿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怯生生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挨骂:“苏同学。” 贺以念一听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宋丹艳。没有想到,这家伙安分了还没有一个礼拜,就又能出来跳了?真是‘敬业’。 见对方没有回头,宋丹艳又喊了一句:“苏同学。” “干什么?”贺以念的语气很差。毕竟,她的人设原本就是个小混混,跟她客气个什么劲儿? 宋丹艳一缩脖子:“没,没什么。” 贺以念这才发现,宋丹艳身后还站着一个同班的女生。见她这么凶的问了一句,那个女同学拉着一脸怯怯的宋丹艳,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责备。 贺以念有点儿乐了。这个操作还挺熟悉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盯着宋丹艳看了一会儿,贺以念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又升腾了起来。不对,如果宋丹艳只是单纯的想要让班上的同学看到自己对她有多么不客气,没必要特意带人过来水房啊。 毕竟,她小太妹的形象可是根深蒂固。班上现在还有好些胆小的家伙不敢和她说话呢。 要是想靠这招来败坏她在班上的名声,实在是太低级了。 贺以念心里有了计较,迅速呼叫系统:“告诉我一会儿宋丹艳想做什么。” 系统声音有点儿懒洋洋的:“宿主,她打算打热水,盖子没拧紧,走你身边过。只能提示这么多,接下来的行动不可预测性太强了,我没办法说。” 贺以念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这壶热水十有八九是要倒出来的,至于是倒在自己的身上还是倒在她的身上……贺以念思考了一下白莲花的人设,觉得宋丹艳倒在她自己身上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么一想,贺以念倒是有点儿期待了——希望这水够烫。 果然,在贺以念打完了水之后,宋丹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挤了过来,笑盈盈的样子:“苏南月,刚刚的数学卷子你做了多少啊?”。 一面和她说话,一面打水。面上倒是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要不是提前从系统这里了解到了对方的动向,她还真不会觉得宋丹艳这个小小的举动有什么问题。 贺以念索性也就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站在那儿没有动:“没写完,干什么?” “我,我当时看见了,你,你在抄沈寒谦的试卷。你不能这样,我们已经高二了,要踏实地打好基础……” 哟,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贺以念弯着嘴角饶有兴趣地看着宋丹艳一面说一面打量自己。 宋丹艳的眼神,她一看就懂——不就是想借着她学习差的这个弱项然后惹怒她吗?这个把戏对苏南月有用,对她贺以念完全没用啊。 于是,眼瞅着水已经装完了,宋丹艳不得不作势要离开了,都没有听到预料中‘苏南月’恼羞成怒的声音,反而,在她嘴皮子都磨破了,讲了一大通大道理之后,看见对方冲着自己挑了挑眉:“说这么多话,是要多喝一点水。建议你还是换一个再大一点的保温杯吧。” 语气关切。 被宋丹艳带来的那个女同学倒是有些愤愤:“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 哦,有些话自己不方便说,就找了个‘替死鬼’来说?贺以念微微皱了皱眉,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那个女同学,转身想走。 对方却突然跳了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脸色很是难看:“我们好心劝你,你就是这个态度?” 这是什么种类的猪精?贺以念有些难以置信,心里敲了敲系统:“她是不是被宋丹艳用道具控制住了?” “这倒不是。”系统似乎是研究了一番,语气有点儿幸灾乐祸,“只不过,这个姑娘暗恋沈寒谦两年了,本来就对你这么高调追求沈寒谦的举动有所不满,最近又被宋丹艳煽风点火了一下……” 真是蓝颜祸水。贺以念不由得想起了沈寒谦那冷淡的眉眼。不得不承认,她的人,就算是冰山面瘫脸,也帅的惊天动地! 系统:“亏你还是网络言情写手,形容词能不能不这么乱七八糟的?” 贺以念耸了耸肩,没有搭理系统。得知这姑娘是自己的‘情敌’之后,态度自然也不会客气:“哦,你想要的什么态度?” 被那冷淡的眼神一瞥,她显然是有点儿慌了,不由得越过贺以念,看向了她身后的宋丹艳,得到了一个眼神之后,又生生挤出了一句:“你,你居然抄试卷,我要去告诉老师。” 说句老实话,贺以念没有忍住,笑出了声音。其实这姑娘还挺可爱的。 见贺以念笑,她脸色瞬间涨红了,目光局促地一扫,发现了贺以念手上的那个保温杯,眼睛都瞪圆了:“你,你拿的是沈,沈同学的杯子!” 贺以念将手里的杯子举了起来:“对啊。”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那姑娘脸更红了,狠狠瞪着贺以念:“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贺以念有点儿懵了。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有意思? “我给我男朋友打水,不应该吗?”贺以念语气悠悠,完全没有在意身后的宋丹艳在听到这句话时候的表情是多么的扭曲。 “你说谁是你男朋友?” 贺以念握着水杯,径直往班上走:“你要是不相信,你就去问问呗。”。 只要保持距离,再怎么也不会栽赃到她的头上去。她倒要看看,全程不理宋丹艳,这家伙还有什么本事和她扯得上关系。 系统:“宿主,你这么不按照人设的套路来,会被宋丹艳怀疑的。” “怀疑就怀疑呗,反正她也拿我没辙。”贺以念弯了弯嘴角,“我就喜欢她这种,看不惯我,又除不掉的样子。” 沉默了一下,系统语气有些怀疑:“宿主,你表现的这么优秀,不会是打算用自己吸引宋丹艳的注意力,好给那女主留点儿空间吧?” 贺以念笑了笑没有说话。系统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宋丹艳作为穿越者,又有系统的道具帮忙,一定自视甚高。偏偏在她这个‘炮灰’手上吃了好几次大亏,想来已经把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了。 巧得很,她对这种动不动就利用别人来达到自己目的的白莲花,也没有丝毫的好感。 就让她贺以念这个‘炮灰’来教一教宋丹艳怎么做人。 开开心心地回了教室,贺以念伸手将水杯放在了沈寒谦的桌子上,乖巧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准备继续专研数学题目。 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姑娘居然真的站在了沈寒谦的身边,一张脸涨得通红,显然是有什么话 憋着难受。 贺以念半撑着脑袋看着她。其实不能否认,她自己在心里也很期待,如果别人真的问出这个问题,沈寒谦会怎么回答。 第一百九十六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沈寒谦也注意到了那个站在自己桌子旁边的女同学,眉头皱了皱,不动声色地往里头坐了一点儿,眼神更加冷了。 “沈,沈同学,苏南月刚刚,刚刚在水房里传你的谣言。” ‘苏南月’三个字成功的吸引了沈寒谦的注意力,他偏了偏头。 已经鼓起勇气说出第一声,接下来的话就好说多了,那个女同学声音大到整个班级都能听得见:“她居然造谣,说她在和你谈恋爱。这句话,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了,宋丹艳也可以作证。表情特别的嚣张。” 贺以念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嚣张?她都是沈寒谦的女朋友了,有这么帅的学霸男朋友,作为人生赢家的她嚣张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沈寒谦想到少女脸上带着嚣张的模样,没有忍住,弯了弯嘴角。 见对方的神情似乎有些松动,对方的语气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她在水房里头这样造谣,沈同学,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要澄清这个误会!” 哟,语气还挺正义。贺以念忍着笑,偷偷翘了翘脚,正准备踢一踢沈寒谦的凳子,恶作剧一把。 少年突然站了起来,目光扫了一圈教室,最后精准的落在贺以念的身上:“好。” 贺以念动作一僵。 宋丹艳和那个女同学眼睛都亮了,一错不错地看着沈寒谦。 少年的声音清亮,带着隐隐的笑意:“我来澄清一下,这不是个误会。” 这句话有点儿太绕了,贺以念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下一秒手已经被少年握进了温暖的掌心里:“还有什么问题吗?” 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冷然,只不过,这一句是对着那个女同学说的。 对方显然也懵了,待在那儿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直到听见周围同学的讨论声才猛然惊醒:“你,你真的和,和她……”手指颤巍巍地指了指贺以念,满脸的难以置信,“她就是一个小太妹,你怎么会喜欢上她?” “同学,你这样人生攻击就过分了啊。”贺以念忍不住皱了皱眉,懒得和这位‘不上台面’的‘情敌’客气。 偏偏对方还越说越来劲:“难道我有说错吗?班上的同学都可以作证,你这些年从来没有好好学习过,一直都是出去和那些不入流的小混混一起。班上还有几个你的小跟班,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当然清楚,老娘就是那天仙下凡你服不服?贺以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系统,我觉得这家伙智商感人。” “不感人怎么会被宋丹艳利用呢?”系统显然也是听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 “你现在不说话装乖巧给谁看呢?就算你真的和沈寒谦是男女朋友又怎么样?谁不知道你一直不知羞耻地追在沈同学的身后转悠,人家就是嫌你烦了才答应的。你也不想想,就你那点成绩,能和沈寒谦上同一所大学吗?” 贺以念眉间一紧。她都快忘了,还有一年就是魔鬼高三了!不行,她得趁着这一年多和沈寒谦腻在一块,不然到时候异地恋多难受啊。 还没有想完,贺以念明显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一紧,下一秒传来沈寒谦冷淡的声音:“你是哪位?” 还在酝酿话语的那位女同学生生哑了火。 沈寒谦又问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灵魂暴击x2。 贺以念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寒谦这张嘴,是真的非常厉害了。 很快对方的眼里就蓄满了泪水,还咬着唇一脸凄凄惨惨切切地看向沈寒谦:“我是怕你被她,被她骗啊。她又不是什么好女孩。” “她不是,你是?”沈寒谦笑容里的冷意毫不掩饰。 班上原本来在窃窃私语的那些人瞬间都噤了声。别的不说,他们从来没有看过沈学霸发这么大的火。对方一向都是冷淡的模样,现在居然牵着一个小太妹的手公然的宣布了恋情? 太惊世骇俗了! 贺以念倒是没有想到沈寒谦会公开承认,她还以为以这个傲娇少年的性子,能够答应一声就算不错了。 宋丹艳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瞥向贺以念的眼神又恨又怨,语气里倒是带着担忧:“老师说了,不允许早恋的。” ……高中生就是这点麻烦。 沈寒谦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冷哼了一声。 贺以念就站在他的身边,从善如流道:“我来帮我男朋友翻译一下哈。他刚刚的意思是,关你屁事,管这么宽。” 沈寒谦当然不会说‘屁’这种粗鄙的话,但是架不住她已经说出扣了,索性也就顺应着点了点头。比起宋丹艳骤然难看的脸色,他满心的注意力都放在刚刚‘苏南月’那声清脆的‘我男朋友’四个字上。他反复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没有忍住,低头笑了笑。 系统声音有点儿急:“宿主,好感度百分之九十二了!主线任务你可别忘了!” 呜呜呜,到现在为止顾然和林晗都没有互通心意。他好怕宿主只顾着谈恋爱,把撮合男女主角的事情完全忘记了啊! 贺以念的手被少年小心翼翼的握在手里,哪里还有心思听系统在说些什么。高高兴兴地撒完了狗粮,就和是沈寒谦两个人坐下,安心学习去了。 一波操作惊得班上的同学都目瞪口呆。 沈寒谦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似乎刚刚公然宣布早恋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其实,只有少年自己知道,他到现在,心还跳的很快。坦白说,他甚至还有点儿欢喜。欢喜能够这样顺理成章地告诉所有人,他和‘苏南月’在一起的了事情。 贺以念几乎是在掐着手指头等下课,甚至提前收好了书包,还叮嘱沈寒谦尽快把书包收拾好。 少年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很乖巧地开始在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听着少女在他身后碎碎念:“我们的事情肯定会被告诉班主任的,今天下午不是他的课,只要我们跑的够快,就不会被叫去办公室里喝茶了。” 沈寒谦还没有什么表示,就听见郭向噗嗤笑了:“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你明天还不是得来上课?” “今天不行。”贺以念一边说着,一边把最后一枝笔扔进书包里,“今天我要和寒谦一起去买新的保温杯。” 关系既然公开了,她刚刚已经想好了要买一对情侣款的杯子了。 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的郭向拱了拱手:“是在下输了。” 呜呜呜,好羡慕沈学霸啊,学习又好,还有女朋友。相比之下,他的高中生活也太平平无奇了! 万万没有想到,老班的速度更快,最后一节课还没有结束,他就已经守在了教室门口。 伴着放学铃走了进来,目光严肃:“苏南月,沈寒谦,你们两个出来一下。” 贺以念冲着沈寒谦眨了眨眼,满脸写着遗憾——啊,不能好好逛逛街了。 沈寒谦忍不住弯了嘴角。这家伙真是奇怪,好像什么都不怕。 第一百九十七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其实班主任现在也很头疼。一个是班级里出了名的小太妹,一个是排名第二的学霸。他就觉得最近这两个人有问题,可没有想到,沈寒谦这么沉默到让人从不操心的孩子,居然,居然也踏入了早恋的队伍! 他的心好痛! 想到这儿,他捂着胸口,指了指贺以念:“你和沈寒谦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你先说。” “报告老师。”贺以念的声音清脆又响亮,震得空旷的办公室都有回响,“我们两个在谈恋爱。” 他气的手都打哆嗦了:“你们这是早恋!” “哦。”贺以念从善如流的改口,“那报告老师,我们两个在早恋。” ……他快要给这死孩子气出高血压了。 看了一眼弯着嘴角的沈寒谦,老班决心换一个人来问:“你说说,你们两个怎么开始的?” 平常看着沈寒谦这孩子性子淡淡的,读书这两年,班上的同学都不见他认识几个,没有想到居然直接给他整了个大的。他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苏南月’拉沈寒谦这个乖孩子‘下水’的。 “我们两情相悦。” 班主任这回是真的觉得自己血压有点儿上来了,头晕,好像还幻听了:“你,你再说一遍。” “我们两情……” “反了天了!”他猛地一拍桌子跳了起来,颇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人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上一次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青春期的感情是很懵懂的,也很美好。但是,这是镜花水月的!我本来以为你会听进去,没想到你变本加厉!现在居然给我说什么两情相悦?你们才多大,你们知道什么是两情相悦吗?你们承担的起那个后果吗?” “担得起。”沈寒谦的声音不咸不淡。和班主任的愤怒相比,少年似乎根本就没有情绪。只是,那深如幽潭的眼眸里,满是坚定。像是承诺一般,他又重复了一遍,“担得起。” 瞬间,整间办公室都安静了。 贺以念不由得捂住了心口。少年分明是意气风发的模样,眉眼之间都是沉着与坚毅。 他担得起。 系统的声音有点儿慌:“检查到宿主情感波动不对劲,警告……波动依旧异常,将采取强制手段!电流准备!”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前额剧烈的痛感,像是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瞬间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贺以念看见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少年眉宇间写满了担忧,眉头紧蹙着,墨色的眼瞳里透着焦急。 贺以念轻轻回握了握沈寒谦的手,冲着少年眨了眨眼睛,笑的一脸狡黠:“老班是不是吓坏了?” 沈寒谦显然是楞了一下,表情有些凝固,最后脸色都黑了:“你……” 觉察住少年山雨欲来的怒气,贺以念及时地抱住了对方,语气很是可怜巴巴:“不然我想不到方法全身而退嘛。老班说话太啰嗦了,我怕咱们赶不上逛街啊。” 被怀里的人紧紧的抱住,沈寒谦喉结滚动了一下,神情有些复杂:“你真的是装的?” 贺以念站直了身子,恨不得跳起来跑两步来证明自己的健康。怎么说?总不能告诉沈寒谦,自己是因为受了惩罚吧? 伸手勾了勾少年的手指,贺以念笑的见牙不见眼:“走呀,趁着老班还没有反应过来。” 沈寒谦轻轻抿了抿嘴。少女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她都不知道她晕过去的时候,他一瞬间有多害怕。直接抱着她就出来了,根本就没有理会老班的叫喊。然而,满心的怒气,对上她眉眼弯弯的模样,又偃旗息鼓,心思兜转,只吐出一句:“恩。” 两个人悄咪咪地溜了出去,开开心心地逛街去了。 当然,单方面的是贺以念一个人的开心。至少从表面上看去,沈寒谦压根就没有笑过,只是一直淡定地被少女牵着走,眼神落在那些小商场的东西上,微微蹙着眉,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看着少女像一只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地给他买东西。 贺以念目光落在文具店里的那一排的文具袋上,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奋:“沈寒谦,你用蓝色的,我用粉红色的好不好?” 沈寒谦目光落在那个天蓝色的笔袋上,上面还画着一只大脸的哆啦a梦……心情有点儿微妙的沈冰山表情从容:“好。” 贺以念又有了新的想法:“这样是不是不能突出情侣款?要不这样,你用我的,我用你的吧!这样你拿笔的时候就能想到我啦!” 显然是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十分的独特并且清新脱俗,贺以念满脸都写着愉快,就差把那只粉红色的笔袋直接塞进他的手里头了。 沈寒谦看了看那个粉红色笔袋上的凯蒂猫猫,脸色难免有些撑不住了。对上少女小鹿般清澈的眼眸,蕴着盈盈的秋水一般又乖巧又可爱,思考了不过片刻:“不好。” 贺以念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心里已经期期艾艾地想到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种嘤嘤嘤的话。下一秒看着沈寒谦摸了摸鼻子,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然,我会走神的。” 气氛沉默了一下。贺以念总算是反应过来对方这句话的意思——想着她,会走神! 妈呀,这情话拐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居然还是这么甜!贺以念伸手勾了勾,意识少年凑近一些。 以为对方有什么话想说,于是自觉弯下腰,俯身凑到贺以念的嘴边:“怎么……”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分明感觉到了脸颊传来的柔软。 他吓得完全愣在了那里,丝毫不敢动,背脊都僵硬了。 贺以念不过是蜻蜓点水,轻轻一触,很快又分开了。后退了几步,才发现了少年的不对劲。 死死地闭着眼睛,只要轻颤的眼睫泄露出了少年的紧张。 贺以念没有忍住,噗嗤一笑:“喂,沈学霸,你闭眼睛做什么?” 语气恶劣,笑的肆意又张扬。 第一百九十八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沈寒谦听见了那一声明显带着调笑的话语,脸色有些僵硬,很快又回复了正常,只是睁开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窘迫:“换个颜色。” 声音听起来倒是显得很平静。 毕竟傲娇冰山男,需要小心呵护。贺以念也只敢在心里暗戳戳地笑一笑,面上还是给足了沈寒谦的面子:“恩,再看一看。” 两个人慢吞吞地挑了许多配套或者同款的东西。大到保温杯,小到连包书皮都是同款的。贺以念美滋滋地看着篮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心情都好了很多。 只不过,结账的时候出了一点儿小意外。 沈寒谦估计是药维持着男生的尊严,居然抢先掏出了钱包。 幸亏动作被贺以念眼疾手快地按了回去,一脸严肃道:“说好的我来付的。” 收银小姐姐眼神微妙。 和当初那个收银员一模一样探究的眼神。 沈寒谦这一次没有别扭,从善如流地收起来钱包,冲着一脸高兴的贺以念努了努嘴:“好。” 他算过了,这里头的东西也不算贵。少女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这个误会就算不解开,也很有意思。 等到贺以念付完了钱,沈寒谦自觉的伸手将那一袋子东西拎了起来,领着她回家做饭去了。 偏偏就在吃饱喝足之后,贺以念正在沈寒谦的帮助下,‘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电话署名‘丑女人’。 贺以念皱了皱眉,看着那个来电显示,刚接通,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月月啊,听你们班主任说,你早恋了。” 声音又尖又细,像是被人拿针扎了一样难受。 贺以念瞬间反应过来——对方应该就是苏南月的继母。 当初为了突出苏南月究竟有多么叛逆,她特意安排了一个苏南月同父异母的妹妹苏琦。 对方学习成绩特别好,因此一对比,更显得苏南月又叛逆又不爱学习,完全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又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暴怒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你还管她做什么?断了她的生活费,让她再敢做出这种鬼事情来!” 语气和内容一样粗暴。 然而,那个继母马上就柔柔弱弱地接了一句:“月月还小啊,会犯些错误也正常。没有关系的。” “还小?我看就是你惯得她!琦琦比她年纪还小,什么时候让我操心过?她就是个废物,死在外边算了。” 贺以念的心揪了一下。这样疼痛的感情似乎并不属于她,而是属于苏南月的。 从电话里头的那一出‘双簧戏’,她就可以看出苏南月在家里过的是怎样的日子。难怪她会来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读书。自己在书里没有交代的东西,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都有了前因后果。 她声音冷了许多:“说完了没?说完了我挂电话了。” 她实在是听够了那个男人的谩骂和那个女人的虚伪。她现在还在沈寒谦的家里,等着,等考完了月考,她自然会留出时间来和他们见一面的。不为别的,就是想代替苏南月去看一看她的‘家人’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是被贺以念这不屑一顾的态度气坏了,声音更大:“我看你离开了苏家还敢不敢这么横!还学会早恋了,好,我明天就断掉你的卡,就当没有生过你!” “你本来就没有生过我。”贺以念语气平静,极力克制着那份属于苏南月的委屈,“生我的是我妈。你孕期出轨,你还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在我面前说着那些虚伪的话。苏世强,你怎么这么大的脸呢?” 说着说着,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沈寒谦在她接电话的时候,就听见了电话那头的咆哮声,眉头始终是紧锁的。在听到贺以念这句带着哭腔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松动,眼底翻涌的深意,静静地看着已经红了眼眶的少女,兀自伸出手,无声将她圈在怀里。 贺以念先是一愣,随即往少年的怀里又蹭了蹭,眼里明明还带着泪光,却依旧弯了嘴角,反驳的声音都大了,“你想断我的经济来源。可以,我还没有成年,公司股份这些年你一直替我保管着,有这些股份,我会找不到愿意抚养我的人?苏世强,你在我面前横的时候动动你的计算机想一想,你靠着我这个不争气的废物,赚了多少钱。” 听见少女这么说自己,沈寒谦骤然抱紧了一些。 冷笑着把电话挂掉,贺以念突然低下了头,情绪很是低落的样子。 少女的眼睫低垂,像是想要振翅高飞的蝴蝶,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沈寒谦绷着身子,在仅有的词汇里头思考着安慰人的话。 下一秒,少女的声音有点儿闷闷的:“我,我可能养不起你了。” 沈寒谦动作一滞,不知道是该作何反应。这个时候他没有想到,少女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没关系。我可以……”养你这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贺以念又握了握拳头,“不行,凭什么让我的小可爱吃糠咽菜,那些坏人吃香的喝辣的?寒谦,等月考结束,我们就去把属于咱们的要回来!” 少女脸色自然,丝毫没有觉察出她说的这句话有多么的奇怪。 沈寒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小可爱?”他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和这个词沾上过边。 “对呀。”贺以念突然伸手,径直掐住了少年的脸颊两侧,笑眯眯的模样像极了小狐狸,“在我眼里,你就是银河系第一大可爱!” 她的眼里是一片坦荡的笑意。沈寒谦看得出,少女真的在发自内心的夸他可爱。 似乎是看出了少年的不自在,贺以念轻轻捏了捏:“你口是心非的样子很可爱。你偷偷看我的样子很可爱,你告诉老班说我们两情相悦的时候很可爱……”她咧嘴一笑,“还要听吗?” 少年眸色深深,突然反手也学着贺以念的样子,掐住了她带着点儿肉肉的小脸:“那你是星系团的第一大可爱。” 星系团里有千千万万个星系,就像是,爱你,千千万万遍。 第一百九十九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托着通电话的福,贺以念的心情都差了很多,匆匆和沈寒谦告别,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不仅充满着对‘苏南月’那个家庭的厌恶,还有一丝隐约的担忧——苏南月毕竟还没有成年,那边如果想要断掉她的经济来源,还是很轻松的。由奢入俭难,她倒是无所谓,但是要是不能养沈寒谦了怎么办? 或许还是要试试兼职赚点钱。贺以念躺在床上认真的思索。 系统默默捂了捂脸——它真不知道宿主有什么自信觉得自己是在包、养攻略对象。毕竟……对方的一只腕表就要五位数。 说起来,沈寒谦似乎也根本就没有要向她隐瞒的意思,要不是贺以念根本不懂这些牌子,应该早就发现了。 所以说,还是智商不够吃了亏。 系统沉默无言地暗暗吐槽了贺以念一番,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宿主,因为好感度飙升的原因,所以主线剧情刻不容缓了,现在的进度已经有点儿不太对劲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贺以念停顿了一下,开始试图整理现在的主线剧情。原本‘苏南月’这个角色是因为经常欺负女主,最后被女主反击从而身败名裂最后转学离开的炮灰角色。但是,现在的她因为追沈寒谦的事情,引来了女主的共鸣,已经和女主成为了闺蜜。那原本的被虐情节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吧。 贺以念心里当然想的很简单,然而系统嗤笑一声,完全是幸灾乐祸的语气:“宿主,现在的剧情走向,已经到了你写的番外了。” 什么玩意儿?她还写了番外啊?贺以念如遭雷劈,开始认真地思索她究竟在番外里给苏南月加了什么内容。 系统语气悠悠:“提醒一下,就是苏南月的家庭情况。” 第二天贺以念在校门口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车,左眼皮跳了跳——果然,车子上走下来的那名身姿绰约的妇女,分明就是苏南月的继母——李莉。 贺以念一反应过来不走心的名字,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她给炮灰取名字的时候,真的是半点儿智商都不用的。 但是,名字虽然土,招数实在是毒辣。 李莉满脸担忧地走了过来,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就开始飚演技:“月月,你和那个男孩子没有发生什么吧?” 一瞬间,那些准备进校的学生都瞪圆了眼睛,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苏南月作为临高的小太妹,知名度还是很高的,再加上她和沈寒谦的事情也被私下里传开了,现在那些校友们毫不费力地就能联想到——那个男孩子,应该就是沈寒谦。 贺以念扫了一眼周围一脸看好戏的那些人,心里冷笑。别的不说,就算是再怎么生气,多少也应该要知道给自己的孩子留一点面子。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就问出这么有歧义的问题,其心可诛啊。这哪里是担心,分明就是唯恐她凉的不够彻底。 毫不避讳地向后退了两步,贺以念的脸色铁青,眼里寒光毕现:“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啊!”李莉的语气急切,又不知好歹地上前了一步,似乎是想要抓住贺以念的手,却被对方毫不客气地甩开了,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面上依旧是一副担心的样子,“昨天你爸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和他怄气了。” 气话?要不是自己的手里还攥着那些股权,恐怕早就被遗弃了。 贺以念秀眉轻挑,推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校园里走,声音也拔高了几度:“我和你一个上位的小三没有任何话要说,要是苏世强真的担心我,你让他自己过来。” 门卫很快将脸色一变,想要径直跟进来的李莉拦了下来:“这里的高中,闲杂人等不许进出。” “我,我是她妈!我有话要跟她说!”享受了上流阔太太生活这么久的李莉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当即脸色就绷不住,变得有些扭曲狰狞了起来,“你们给我让开!” 完全是拿出了训斥苏家的那些下人的气魄。 然而,谁理她呢?那两个保安掏出了警棍,完全是一副要武力驱逐的样子,吓得李莉瞬间噤声,生生停住了步子就看着‘苏南月’头也不回地往里头走,气的肝儿疼:“苏南月,你,你……” 后面的话贺以念压根没有听见。毕竟,李莉以前也是在市井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小人物,骂起人来当然也是又臭又狠。她全然不在意的原因也很简单,她看见林晗和顾然就在前头了! 急急忙忙冲过去想要和男女主角打声招呼,贺以念却敏感的发现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 似乎是在闹别扭,两个人明明是一起推车走着的,林晗却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顾然似的,连半分的眼神都没有看向对方,就冷冷淡淡地往前走。 贺以念皱了皱眉头:“发生了什么?” “就像我昨天晚上说的一样,剧情现在由于好感度的猛增,出现了混乱,很多本来要之后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在冒头了。” 贺以念快步上前,和林晗并肩走在了一起,越过‘低气压’的女主,一双眼睛微闪,用眼神询问顾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然显然也很是委屈,冲着她微微地摇了摇头,又低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林晗,发现对方还是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就像是一头巨型犬一样,失落地放下了尾巴,无意识地甩了甩,以示委屈。 贺以念仔细想了想,原本中的女主虽然嘴硬傲娇,但是对男主还没有过这么冷淡的态度,除非有什么导火索。而现在,她能想到的导火索就是——宋丹艳。 没有想到自己作为苏南月,有一堆破事要处理,男主女主这边也乱七八糟。真是,就不能让她好好谈恋爱吗?贺以念在心里长叹一口气,甩给了顾然一个‘我来解决’的眼神,轻咳一声:“林晗,你化学作业写了没?给我检查一下。” 把抄作业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还理直气壮的学渣,实在是很少见了。 于是,就在林晗还绷着没有笑的时候,顾然抢先一步笑出了声,并且是完全无法克制地越笑声音越大…… 玛德制杖。贺以念白了一眼顾然,拉着林晗的手先走了。 第二百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特意拉这林晗走了后面的一条小路,贺以念状似无意:“是因为宋丹艳吧。” 她清楚的看见林晗的脸色微变,咬了咬牙。 好,看来她猜对了。 贺以念微微叹了一口气:“惹你生气的是宋丹艳,你把脾气发在顾然身上去做什么?”后面一句她觉得有点儿诋毁男主的形象,就没好意思说——他是个感情白痴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晗抿了抿嘴,还是没有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回到了教室,在进门的时候,贺以念还是没有忍住,小声地叫住了林晗:“你们两个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一回事,感情里总是要有人先让步的。如果你喜欢他,你就让一让,先开口的人不一定会输啊。” 林晗的表情有些复杂,低着头纠结了一会儿:“你追了沈寒谦这么久,要是他一直不答应你,你不会后悔吗?” 说到底,她是没有勇气打破这一层窗户纸。她怕如果被拒绝,她和顾然连青梅竹马的朋友都不是了。 “不会啊。”贺以念笑眯眯地凑近了林晗一些,语气笃定,“我相信他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毕竟我……” 她说到一半,没有再往下说了,因为面前的林晗抬起了头之后,眼睛都瞪圆了,满脸写着‘别再说了’,她瞬间反应过来——沈寒谦就在她身后呢。 明显感觉到了少女的不自然,沈寒谦也没有再沉默,轻笑一声,甚至主动走近了一些:“毕竟什么?” 他倒要看看,少女究竟是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偏偏,还赌对了。 贺以念的改口能力运用的炉火纯青:“毕竟我长的好看,心地善良,还活泼可爱,伶俐大方。” 学渣恨不得用尽脑海中匮乏的褒义词来赞美自己。 沈寒谦显然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不要脸’的答案,表情瞬间变得微妙又复杂,慢悠悠的吐出一句:“哦。” 明明声音又清又冷,少年眼底揶揄的笑意却很明显。 大概是早上进来时候的那句话给林晗的触动太大了,一整个上午她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顾然偷偷瞄了她两次,脸上焦急的神色也越来越重。 最后一节课是班会,但是,出乎贺以念的预料,老班对于昨天办公室里头的事情只字不提,甚至班会上都没有谈到‘早恋’这两个字。 贺以念原本已经进入了防御状态,结果敌人压根就没有来。这种失落感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悄咪咪地在底下踢了踢沈寒谦的凳子,递了一张小纸条——“奇怪,老班居然没有说我昨天的事情。” 沈寒谦摊开了扫了一眼少女龙飞凤舞的那几个字,笑了笑,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了状似平静的老班身上。 当然不可能会说。他昨天晚上的时候,已经解决好了。 身后又传来少女轻轻的力度,很快第二张纸条也传了过来——“哇,老班居然也没有提早恋的事情。是不是我们俩还不够惊天动地?” 沈寒谦不由得蹙了蹙眉,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最后那四个字,陷入了沉思——她想要惊天动地?少女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很快,贺以念就接到了沈寒谦回复的纸条,这家伙很少回复,她美滋滋地打开却发现,少年的寡言不仅表现在平常的说话上,就连传小纸条,也延续了这样的风格。偌大的草稿纸上只有一个铁画银钩的字——“好。” 好什么?她不由得瞪圆了眼睛,开始回忆自己刚刚传递的内容,究竟是那一句能让这位少爷回一个‘好’字。 贺以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第三张纸条,是询问沈寒谦中午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面,试图分析——难道男二刚刚是误打误撞的,未卜先知了? 系统:你这谈了恋爱之后就直线下降的智商真的让我好担忧! 然而,贺以念并没有如愿和沈寒谦一起去吃面,因为,据说是她的家长找过来了。 贺以念听到这声消息之后,气的哼唧了一声:“都怪老班告密,现在可倒好,一堆麻烦找上门。” 沈寒谦起身就走在她身边,听见她这句念叨的时候,微微蹙了蹙眉。他昨天晚上打电话给老班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问的很清楚,对方说了,根本就还没有向他们的家长说这个情况。 老班没有理由会说谎,那么究竟是谁把这个消息特意以班主任的名义告知了苏南月的家长呢?少年的目光瞬间犀利了许多,冷冷地扫了一眼教室里的那些人。 贺以念满心都在想着要如何尽快解决这件事情赶着回来吃面,于是好不容易整理好措辞之后,才分神发现,沈寒谦就走在她的身边。 “你过来陪我的。”少女语气很是笃定,在看到沈寒谦脸色微红的时候,瞬间又补充了一句,“你找别的借口也没用。我知道你就是关心我。” 她实在是怕了这个傲娇到时候脱口而出,又会是一些让她气的吐血的话。 偏偏,沈寒谦这一次没有反驳的意思,只点了点头。 这已经是进步了! 休息室里头的人,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贺以念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是一家都到了。连苏南月的那个便宜妹妹苏琦都来了。 一见到她,苏琦先红了眼睛,眼泪水跟不要钱一样地往下掉:“姐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快要入土了,这是最后一次告别呢。 贺以念扯了扯嘴角,压根就没有搭理她,目光落在一直沉默不言的苏世强身上,冷笑一声:“行了,我过来不是看你坐在沙发上摆造型的。你有话快说。” “你的礼貌呢?被狗吃了不成?”苏世强昨天晚上在那通电话里就吃尽了亏,再加上一大早就赶过来,语气十分的恶劣。 “你吃没吃,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贺以念挑眉笑了笑,满眼都写着桀骜,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叛逆少女。 苏世强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的意思,气的恨不得跳起来打死这丫头。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始骂,就触到了一旁少年又冷又傲的眼神,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他的动作都停滞了。 第二百零一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沈寒谦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看似很安静的模样,一双眼睛却是寸步不离地钉在贺以念的身上。只要他们的行为稍微过激一些,下一秒拳头就能砸过去。 苏世强看的心里没由来的一慌,很快又压制住那份奇异的不安,转头看向贺以念,语气满是克制的怒意:“你当初说要来这里读书的时候我就不同意,现在闹出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是休学和我们回去吧。” 贺以念将苏世强的一系列变化看在眼里,心里啧啧。这家伙明显看见沈寒谦的时候,嚣张的气焰就低了很多,真是个欺软怕硬的狗玩意儿。面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怎么丢人了?” 完全是油盐不进的模样。 苏世强没敢再拍桌子,气的横眉竖眼:“高二的学生你就敢早恋,之前你抽烟,夜不归宿,这些我都当你是叛逆期。可你母亲都跟我说了,你今天早上的时候在校门口不听劝告,公然辱骂她,你真是无可救药,枉费她这些年这么疼你……” 站在一旁的李莉恰如其分地低头抹了抹眼角,看上去真是伤心欲绝的神情。 “怎么我妈都死这么些年了,今天早上还魂来找我了?”贺以念懒得看他们两个人演的这出拙劣的亲情戏,眼里满是不耐烦——她真是想赶人了。 苏世强一哽。他说的当然不是‘苏南月’的亲生母亲,而是李莉。偏偏少女满脸写着认真,将他堵得一时找不到话。 这个时候还是李莉这个人精反应的快,真实地滚下了两行热泪:“月月,阿姨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啊。” 那声音颤巍巍的,听起来就很可怜。似乎这样的态度,真的伤了她这位‘善良’后妈的心似的。 贺以念满脸写着‘见了鬼’:“你是瞎了吗?我长得比你亲生女儿好看多了啊。”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李莉满脸的悲伤猝不及防变成了错愕,偏偏眼泪还挂在脸上,看上去就更加滑稽了。 死一般的沉寂之下,就显得沈寒谦压抑不住地嗤笑声分外明显。 贺以念冲着忍俊不禁的少年一扬眉,眸子里具是明媚的笑意,分明写着‘厉害吧,这种傻子我还不放在眼里。’的得意洋洋。 少女虽然看似占尽了嘴上的便宜,沈寒谦的心里除了笑,更多的却是心疼。不知道她究竟是过着怎样的日子,才会把自己在花季的年纪活的像一只小刺猬。 唯一庆幸的是,他见过这只‘小刺猬’柔软的一面,他想守着,护住她的那一面。 系统:“好感度又涨了,现在已经是九十三了。宿主你好棒!” 什么?沈寒谦喜欢这种打嘴炮厉害的?对骂对的酣畅淋漓的贺以念不由得抬眼看了一眼沈寒谦,少年墨色的眼眸了藏着从容的温柔,一瞬间她的心脏跳漏了一拍,还没有来得及细想,系统的声音又变得十分冷漠无情:“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准备电……” 卧槽,不能再电了!贺以念急忙将视线转移到苏世强的身上,开始思考一会儿对方可能会说些什么蠢话。瞬间,奇异的心绪消散了。 “你一定要做出这样丢脸的事。就滚出苏家去!”苏世强看着李莉被‘欺负’,更加怒不可遏。真是翅膀硬了,究竟是谁给她的底气?之前明明根本没有这个脑子和他们说这些反驳的话,只会一个劲儿的作践自己。就像是之前只要骂几句,苏南月就会跑出去混一夜……现在她的反应,却让他看不透。似乎是多少恶毒的话都不能伤害到她,不仅如此,少女还能笑眯眯地再将刀子捅回来,太奇怪了。 贺以念看着对方眼底的惊疑,心里自然是清楚得很。苏世强是个上门女婿,对苏南月和苏南月的生母都没有好感,毕竟,她的存在,一直在提醒着苏世强这个废物——他就是个吃软饭的倒插门。 清楚这一点就是苏世强的弱点,贺以念自然是不会放过插刀的机会:“你喊我滚出苏家?你忘了?你原本也不信苏。” 结结实实地捅在了他的软肋上。 这一下是真的把苏世强惹怒了,他气的直喘粗气,径直冲到是贺以念的面前,扬起手便准备给她一个巴掌。事情发生的突然,贺以念试图想往后推,却被茶几绊住了去路。 然而,她预想中的痛楚并没有,少年几乎是下一秒就跟在苏世强的身旁,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狠狠一折,瞬间,寂静的氛围里听见了‘咔嗒’一声,苏世强的那只手很快软趴趴的垂了下来,手肘的关节处呈现出一种无自然的外翻状态。 还挺清脆的。贺以念弯了弯嘴角,冲着沈寒谦竖了个大拇指:“动作好麻利啊!”就是不知道沈寒谦作为一个贫穷的高二学霸,为什么会有这么纯熟的手段。 当然,她显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个问题上。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满脸错愕,不甘的苏世强:“不想左手也骨折,就不要乱动。你吃了二十多年的软饭,是打不过我男朋友的。” 那个称呼,她说的轻巧,却又无比大声。眉眼里都是飞扬的是神采,看的沈寒谦没由来的心思一动,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儿干,不,干得厉害。他清除无比地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亲她。他的吻要落在少女恣意的眉尾、蕴着灵动的眼角,和樱红色的唇瓣上…… 恍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沈寒谦没由来的僵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嘴唇。恩,还是很想。 “你尽管放心大胆地断了我的经济,只是,到时候我成年了,那些股份和基金回到我手上了之后,你们也别指望从我这里拿到一毛钱。”贺以念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敢怒却不敢动的苏世强,眸色很冷,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李莉,“毕竟,李阿姨,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十分记仇。” 撂下那一句话之后,贺以念就拉着沈寒谦走了。 装完x就跑,真刺激。 第二百零二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被贺以念拉着走的沈寒谦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表情有些晦涩难明。他在思考刚刚‘苏南月’说的股票和基金的事情。这个傻姑娘可能不知道,以苏世强的卑劣程度,很有可能已经掏空了那些东西。毕竟都是合理投资的话,亏空也是有据可依的。他得好好查一查了。 看着对方明显有些神游天外,贺以念捏了捏少年的手,声音里带着宽慰:“你放心,我不会变穷的。而且,就算他们不断我的经济来源,等我拿到了股票和基金也不会给他们花一个子儿的!” 贺以念拍了拍胸脯,满脸写着认真:“你放心,我的钱都是留给你花的!” 振振有词,十分笃定。 下一秒就被少年抱了个满怀。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听不见他的声音。贺以念有些茫然地问道:“系统,我这么一说,他有没有特别感动,特别高兴?” “你自己听。” 她骤然听清了少年胸膛间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的,像是敲锣打鼓的在庆祝似的。被自己的形容给逗笑了,贺以念干脆地放软了身子,乖巧地贴着少年。 两个人的心跳声,出奇的统一。 贺以念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银行卡,信用卡全部被停掉了。看来这就是摆明了要吞掉苏家的那些钱了。她握紧了拳头看着那几张已经不能再用了的卡,第一次痛恨自己是未成年人的身份,否则,她一定要整死苏世强这个混账东西! 就在她满心郁结开始思考着要去做点儿什么赚外快的时候,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苏琦。 凭心而论,苏琦的形象和宋丹艳的很接近,都是那种看似柔弱无比的小百花型。再加上一副乖巧的学生模样,居然还真的让她混进了临高里头来,而且还是直接站在了教室门口。 正在努力做试卷的贺以念听见有人找,一抬头看见苏琦那张欲言又止、秋水含光的模样,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扔下了笔,暗骂了一句:“日了狗!” 沈寒谦去打水了,没有听到这一句。郭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不由得露出错愕的神情。这么多天了,埋藏在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那就是——沈冰山是怎么看上苏南月这个小太妹的? 难道是因为她以前叛逆,桀骜不驯,还喜欢说脏话?沈冰山的审美观不会是崩坏了吧? 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门口突然传来怯生生的一声:“姐姐。” 班上本来就有一部分人注意到了那个温柔的妹子,现在听见了对方似乎是在喊人,有些男生更加是殷勤的可怕,激动地站了起来:“小妹妹你找谁?我带你进来找吧。” 贺以念冷着脸站起了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不过,到时候要是苏琦这家伙哭的她头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打人。 班上又一次陷入了沸腾——卧槽,看起来乖乖的女生居然管小太妹苏南月叫姐姐! 注意到了一些人眼里的不可置信和惋惜,贺以念暗暗翻了个白眼,面子上倒是很平静:“你来干什么?” 苏琦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居然会这么温和。毕竟她以前只要一看到自己就会‘私生种’这样的叫。她眼里本来已经蓄好了的委屈的泪水,和她准备好了的开场白一下子都用不上了。 将对方的僵硬看在眼里,贺以念面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你不是应该在读书吗?怎么跑过来了?” 那些看好戏的家伙恨不得把耳朵竖的直直的。 “我,我来替爸爸妈妈道歉的。”苏琦瑟缩了一下,似乎是很害怕对方的样子。 贺以念有点儿无语——姐妹,你这样做,戏就有点儿过了。 见对方没有反应,苏琦硬着头皮继续:“爸爸昨天回来就气病了,姐姐,你,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哦豁,一瞬间就扣了一顶‘不孝’的帽子。 贺以念满脸写着惊讶:“怎么会呢?昨天说要和我断绝关系的时候还好好的啊。今天不是还停掉了我的卡吗?” 那些看热闹的人眼里的责备瞬间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苏琦的眼泪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姐姐还是不要和爸爸怄气了,回去看看吧。你都好久没有回家了。” 不知道,还以为苏世强他们有多想她呢。 贺以念正想开口,听见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让开。” 沈寒谦皱着眉头,显然这句话是在对堵在门口的苏琦说的。 少年手里还拿着那两个新买的黑白色情侣杯,看向苏琦的眼神完全是冷然的,写满了不耐烦。下一秒又看见了站着的贺以念,瞬间眉眼就柔和了下来,声音都亮了不少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题目写完了?” 众人:冰山沈学霸,在线表演变脸技能。这个双标真是给满分。另外,居然开口就是问题目,老妈子型男朋友,怎么还有点儿可爱? 苏琦的眼神从沈寒谦出现开始,就始终没有挪开过。 贺以念顺手将挡着路的苏琦往旁边拨开了一些,接过少年手里的黑色水杯:“还没做完,被打扰了。” 被拨到一边的苏琦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的关系,一瞬间瞪圆了眼睛:“你男朋友就,就是他?” 你看看,连姐姐这个虚假的称呼都不喊了。 贺以念伸手挽住了沈寒谦,和他站在一起,干脆利落:“对啊。” 昨天是沈学霸秀恩爱,今天是苏南月秀恩爱。这一对真是够了。 班上除了宋丹艳,其他人都是处于吃狗粮吃累了的状态。 苏琦勉强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下一秒又是一派天真的笑容:“姐夫,你一定好好对我姐啊。她以前不懂事,经常夜不归宿去酒吧那种地方,身体很不好。” ……老娘身体不好?等你挨了我一个巴掌腾空三周半落地之后就知道我身体有多好了。贺以念实在懒得理会这种不上台面的诋毁,斜瞥了她一眼,刚想直接开怼,听见沈寒谦淡漠的声音:“关你什么事?” 苏琦脸上可怜兮兮的担忧模样瞬间僵住了。 沈寒谦看向她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死物一般:“我对她好是应该的。轮得到你说话?况且,你开口就这样诋毁自己姐姐,真的是为了她好吗?” “是,是我失言了。姐姐人很好的,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到现在还在试图抹黑她。 “既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就跪下道歉吧。”沈寒谦语气很平静。 别说苏琦了,就连贺以念都吓了一跳。哦豁,跪下道歉什么,简直是又中二又爽。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苏琦气的眼泪都下来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自从进了苏家之后,只要是她想要的都能得到,而苏南月那个蠢货,从来就不会占到丝毫的便宜……怎么这一次…… 沈寒谦不仅不为所动,甚至在看到苏琦的眼泪的时候,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抹黑我女朋友的时候,没有想过,羞辱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不知道是班上的哪位女生带头喊了一声“好!”,班上瞬间出来热烈的掌声,并且又越演越烈的趋势。女性是天生的敏感者,自然是看出了苏琦这家伙的猫腻。这声喝彩,完全是给沈寒谦的。没有想到冰山学霸男居然也可以这么通透、这么苏! 苏琦自知是吃了大亏,哭哭啼啼的转头走了,仿佛下一秒就会哭晕过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沈寒谦和贺以念不知道的是,经此一战,拥护他们俩谈恋爱的人反而多了起来。沈冰山还因此多了一个外号——鉴婊专家。 第二百零三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日子兜转,很快就到了快放暑假的日子。这最后的一个月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除了宋丹艳偶尔会出来刺林晗一下,基本上都不见她有什么大动作。 明明应该是好事,但贺以念却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按照沈寒谦的好感度来看,剧情应该会被推进到后期,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宋丹艳使出什么手段。她原本还在按照原有的剧情准备提防,本来什么下药啊,把女主关进厕所里啊……结果一件都没有发生。 扑空了几次之后,贺以念渐渐地把心思收回了一些,迎来了暑假。 自从上次和苏世强那几个撕破脸之后,那些卡她也就掰断了。原文里头并没有说之后的苏南月究竟是不是穷死的。但是她记得,当时在番外里头,苏南月在那几个‘亲人’那儿,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这么想想,贺以念还是觉得,与其期待什么股份和基金,不如亲手赚钱来的实际一些。 但是,沈学霸很显然不这么想。他一门心思想让贺以念和他一起去理科班。 说实话,她不擅长背东西。从她记不住自己写的小说剧情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的记忆里真的差劲。但是,理科对她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文科不想背,理科学不会。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学渣。 偏偏沈寒谦定下了规矩——暑假每天写完三张数理化试卷,写完了换一个亲亲。 呸,说得好像谁稀罕他的亲亲一样!贺以念冷哼一声,在草稿本上验算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下。 坐在她身边的少年显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偏头看了看她奋笔疾书的模样,笑意很深:“不错。” 贺以念有点儿克制不住地得意,微微晃了晃身子。 日子慢悠悠的过着,只是,两周之后,贺以念看着自己越来越少的私房钱,终于忍不住了:“寒谦,虽然有情饮水饱,但是,我还是希望能过上,偶尔吃得上麻辣火锅,每天下午都能吃一个冰淇淋甜筒,天天都能开空调的日子。” 沈寒谦神色十分不解。开始对号入座——这些生活不是一直都在过吗?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贺以念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抱歉:“所以,我必须腾出时间去打暑假工。” 为了能和寒谦过上幸福的生活,她势必是要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某寻生计了嘤嘤嘤。 沈寒谦一僵,脸色瞬间有些复杂。似乎是想笑,又有点儿心疼,还有一丝,看傻子的眼神。 两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地沉默了一会儿,贺以念低下头,显得有些委屈:“你,是不是嫌我没用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沈寒谦失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发:“做了这么久小白脸,我也累了。”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径直扑上去,精准地捂住了沈寒谦的嘴:“不行,不许分手!” 这家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装了些什么?沈寒谦面色有些冷:“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是在乎你的钱?” “当然不是!肯定还有我的美貌!” 沈寒谦:……真是被气笑了。 少年眉眼盈盈,笑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一本正经地指了指她的居家服:“你这件,是定制的。四位数。” 贺以念如遭雷劈。 沈寒谦身上穿的是她给买的居家服。正逢超市打着,三折跳楼价抢的。才七十五。 也就是说,自己作为‘富婆’,给‘小白脸’买的是吐血价的打折款,而‘小白脸’给她买的是四位数定制款? 贺以念痛心疾首:“你,你是不是去网上,那个,裸,咳咳咳,贷了?” ……向来修养极高的沈寒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我怎么看上了你这么个傻东西?” 挨了‘骂’的‘傻东西’此刻呆愣愣地抬头看着他,眼里像是藏着落满星河的湖泊。 得,真是栽了。沈寒谦不动声色地又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头发:“你写完这张卷子,我再告诉你。” 他不是想瞒着她,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又看得出少女很高兴扮演这样的角色。但是,既然已经说开了,他就不会再隐瞒任何东西。只是,有些话,他得好好克制着自己,才能平静的说出口。不然,会吓到自家的小傻子。 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沈寒谦取了个外号的贺以念表面上在认真和数学题搏斗,其实心里已经炸了:“系统,你给我滚出来说清楚!” “叮,恭喜宿主即将获得成就——了解攻略对象的身世。”系统的声音丝毫不见愧疚,“到时候会有奖励的。” 呵,要是能奖励我暴打你一顿,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贺以念在心里冷笑一声。 总算是做完了那张试卷,贺以念目光灼灼,简直要把沈寒谦盯出一个洞来。 少年先递出了一盒冰淇淋。 贺以念犀利的眼神一顿——八喜诶! 有了冰淇淋的少女显然被分分散了一些注意力。沈寒谦声音有点儿紧,话语里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苏城沈家。你听过吗?” 贺以念一顿。她不仅没有听过,而且她印象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写过。 系统猛地跳了出来:“写过哟。在番外里。” 又在番外里头?贺以念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她真的写过这么多的番外吗?苏南月的家世也是番外,沈寒谦的家世也是番外。压下心里的那一点儿异样,贺以念表面上十分懵懂地摇了摇头。 沈寒谦也没有怀疑。毕竟当初他离开家里选择来到这儿,也是以为这个城市比较小。小的地方就会相对闭塞一些。小城里的人更关心的是自己身边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事实上,这些年他也确实是这样,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度过的。只是,没有想到会冒出‘苏南月’这个胆大的家伙。像是挥舞着宝剑的勇者,披荆斩棘来到他的身边。 真好。沈寒谦微微眯了眯眼,声音是不自觉的柔和:“我有过一个妹妹。” 有过“贺以念被这个措辞惊了一下,眼里自然流露出迷茫——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写过这样的设定。 第二百零四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沈寒谦的语气很淡,似乎只是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然而声音里的微颤,又是那样的明显,那是只展示在贺以念面前的,独一无二的,少年悲伤的情绪。 少年曾经有一个妹妹,粉雕细琢的好模样,常常靠在父母的身旁撒娇。家里头他是最不擅长言辞的一个。所以只剩下妹妹能逗父母笑一笑。 穿着粉红色公主裙的小姑娘巧笑嫣然地靠在母亲的身上,眉眼生动地说着那些俏皮话。向来沉默的父母被逗的忍俊不禁。他纵使再沉默,也会被逗笑,然后偷偷的抿一抿嘴。 这样的沈家,至少维持了表面的和谐。他装作没有听见父母的争吵,装作没有看见母亲的眼泪。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修复长辈之间的关系,只有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悄悄的祈祷——只要妹妹在,这个家就不会散。 说到这儿的时候,沈寒谦的眼神已经空了,像是回忆到了那个天真又愚蠢的,曾经的自己。声音有些哑:“这种美梦,停在了我十四岁那一天。” 他至今记得那一天,他的生日。他其实只是一个早熟又拙言的孩子,所以那一天,他回家的路上其实是怀着满心期待的。或许他一推门,也能像其他同学炫耀的那样,就有大大的生日的蛋糕送到他的面前。他喜欢吃那些甜甜的东西。 小孩子都很喜欢。 但是,家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穿过花园,看见站在暖房外面的父亲,身边搂着一个妖艳的,陌生的女人。 母亲就站在那儿,头发都有点儿散乱,死死地瞪着那两个人。 他听见母亲说:“你现在居然直接把人带到家里来了。” 他彼时年幼,却也能听出母亲话语里的颤抖和愤怒。 而父亲的那一句更是如惊雷一般:“早就说了离婚,是你自己死缠着不愿意的。” 身旁的那个女人也露出讽刺的笑容,就像是在看一个可怜的失败者。他看的清清楚楚,母亲脸色颓然衰败了下来,似乎是疲倦了:“你让她走。我们说清楚。” 那个女人摇曳着风姿离开了。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脚步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明明不想听那些撕破脸皮的污言秽语,却不敢走。他害怕自己现在走了,或许就再也看不见母亲或者父亲了。离婚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 渐渐收回了回忆,沈寒谦突然伸手抱住了贺以念,声音里有一丝茫然:“很小的时候我经常听母亲说,父亲对她有多么的好。他们是如何的一见钟情。那些甜言蜜语如果都是真的,那么他们之后为什么会这么决绝的,丝毫不留情面的分开呢?” 父亲到了后来,就连多余的眼神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母亲。除了妹妹天真的话语,似乎这个家里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笑了。 少年的声音里满是颤抖,抱着贺以念的那双手微微收紧了一些,像是怕会失去什么一般,隐忍而又克制。 贺以念突然意识到了少年为什么会对一句‘喜欢’噤若寒蝉。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沈寒谦其实从骨子里就不相信那些海誓山盟或是甜言蜜语。他十四岁的时候就目睹了自己父母感情从浓情蜜意到破灭的全部过程。或许母亲的那句话,也成为了他心里永远的疑惑。 人心易变。这是他得到的结论。因为易变,所以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把心关起来,谁都不爱。 她刚想开口,又被少年急促的声音打断。沈寒谦似乎是陷入了什么灰暗的回忆当中,整个人紧蹙着眉头,将头靠在少女的肩膀上,这是一种无意识的,寻求庇护的姿态:“我当时吓坏了,害怕他们又会吵起来,所以偷偷离开了。可是我没有想到婷婷会这么快回来。我不想让她看见那些,所以,偷偷带她出去买蛋糕吃。” 贺以念突然一抖,不由得想到了第一次沈寒谦看见她送的蛋糕时候的反应,没由来的一僵,心里隐约有了一丝担忧。 果然,少年的声音闷闷的,带着自嘲的笑意:“我真不该带她去买蛋糕的。她还那么小,就因为别人的一次失误丢了命。” “是,车祸吗?”贺以念的声音有点儿哑,不由得抱紧了一些靠着她的少年。肩膀处传来湿润的感觉,她心里很清楚——那是沈寒谦的眼泪。 如果有些事情,能通过流泪的方式遗忘就好了。沈寒谦就不会成为这样冷漠又寡言的少年,以他的心思,他会成为像顾然那样阳光的少年。生长在太阳光时刻能照耀的地方,恣意地,毫不知疾苦与阴暗的活着。 沈寒谦微微点头,声音已经完全哑了:“疲劳驾驶。如果不是我,妹妹根本不会去那里。” 他在出事的那一瞬间,就像是聋了,哑了一样。眼前只有鲜红色的液体,像是要把他包围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白色。他的妹妹就安静地躺在那张床上,再也没有了动静。再也不会做出那些可爱的事情。再也不会甜甜地叫他哥哥了。 他当时站在病房的门口,听着母亲凄厉的哭喊声,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是他带着妹妹出去的。 母亲哭到嗓子哑了,似乎才注意到门口的他,一巴掌将他打醒,问出来那个,他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问题:“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他被打的头都偏了过去,真的开始在沉思这个问题。妹妹在的时候,还能够调节母亲和父亲的关系,而他,连话都很少,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更是不冷不热的。 一瞬间,小小的他心里突然盛满了恐惧——妹妹是被他害死的。父母也是因为他,才走向了分崩离析的。 十四岁的他,把所有的过错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贺以念捧着少年的脸,毫不意外地看见对方眼底的茫然和那份自我厌恶,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沈寒谦原来从来都是这么想的,他从来没有放过自己。 拔高了音量,贺以念的声音柔柔的,带着笃定:“沈寒谦,你说的没有错。感情是会变的。” 少年眉眼一震,急促地垂下眼睑,像是要遮住眼里莹亮的泪珠,却在慌忙之中听见少女铿锵有力的后一句:“所以,我会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 漆黑的四周,似乎只有少女的眼睛是在发光的:“你要相信,你父母曾经也是真心相爱的。他们在说出那些海誓山盟的时候,或许也是认真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深的感情都会变得淡然,最后可能会湮灭于无。可是,我是不一样的。” 沈寒谦在迷茫与震惊之间,感受到了落在唇边的温热。分明只是轻轻的触碰,却像是在祭祀一般虔诚又坚定:“沈寒谦,我是为你而来的。” 心跳骤然失了拍子。少女的唇还贴在他的脸颊上,温热的吐息混着她甜甜的馨香。 冰山终有一天遇见了属于他的春风,然后在和煦的爱意之下,化成了一池潋滟温柔的春水。情百味,皆作绕指柔。 第二百零五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然而,就在两个人静静拥抱之时,贺以念听见系统激动的声音:“哇,好感度快满了!还差三点了!宿主加油!” 贺以念一瞬间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推开了沈寒谦。 少年显然有些迷茫,墨色的眼眸里是微微的错愕,很是乖巧地眨了眨眼,一偏头,分明是在无声的询问贺以念——怎么了? 有点儿可爱!她抹了一把脸,语速飞快:“沈寒谦,你,你要慢慢的喜欢我。” “恩?”他明显没有弄懂少女这句话的意思,俊俏的脸上更加显出疑惑。 系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都尖锐了:“宿主?你在说什么胡话?” 贺以念只当听不见,目光灼灼,专注地看着沈寒谦:“相信我,我们时间还很长,你要慢慢了解我,我要慢慢了解你。” 像是在笃定些什么,少女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坚定:“我们要在一起,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长长久久四个字,就像是一把小锤,不重,温柔地敲在沈寒谦的心上,让他几乎绷不住笑意,随及无比慎重的点了点头:“恩,慢慢来。” 他们还在读高中,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一起。而未来的每一天,他都想和这个姑娘在一起。十指相扣,走过漫长又美好的每一个四季。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好感涨幅停滞了,只剩下情绪波动?宿主,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贺以念听着那句‘好感涨幅停滞’,垂在身侧的手稍稍松了一些,像是暂时放下了心来,回应系统的语气轻松又带着几丝理直气壮:“怎么了?我现在主线的任务都还没有做,怎么能就完成感情线呢?要以大局为重,你懂不懂?” 系统想到前段时间宿主和攻略对象一直腻腻歪歪地轮流发狗粮,十分地想反驳。然而又觉得宿主的这段话似乎也没什么毛病,憋了半天只剩下一句:“任务是不能遗忘的。宿主,你可别忘了,成功结束了这两个任务,就得离开这个世界。” “记着呢,记着呢。”贺以念完全是一副‘不把这句话往心里去’的表情,很快忽略了对方,又拉了拉沈寒谦的手,笑的见牙不见眼:“寒谦,我饿了。” 沈寒谦起身将她扶了起来:“想吃什么?” 墙上挂着钟,时针已经指到了‘十’这个数字。贺以念抬眼一扫,笑意更加深了:“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加一个荷包蛋。” 顺着少女的视线,沈寒谦也注意到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喉间微动,看了一眼笑颜如花的少女,瞬间明白了对方这是想要留下来的意思,也抿了抿嘴,笑了:“好。我现在去做。” 他把那份压抑着的秘密倾吐出来之后,长久以来的那份阴郁在少女纯真的眼神下,消散的无影无踪。年少时那些无意间窥见的争吵与对感情的怀疑,都在渐渐蒸腾出的氤氲白气间,消失了。 他盯着那一锅沸腾的水,没由来的想起了少女笃定的那一句。突然有些释然了。他相信父母曾经确实有过一段美好的感情,他们曾经没有欺骗,曾经没有争吵,或许有些人的感情,能够有这样一段时光,就已经足够了。而他绝不会走上父亲的那条路。他发自内心的相信,自己会和少女一起度过很长很长的日子。 长久到就算是到了这个世界的尽头,他也能跟着对方去往新的世界。 这一句话突然冒出来,像是佛教中说的‘生死轮回’一样,他先是惊讶于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奇异想法,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就听见身后传来少女笑声:“沈同学,你是不是想烧干这一锅水,然后带我出去吃?” 他心里那点想法瞬间散去,抬手将面条放了进去:“只是在想,你能吃多少。是两碗还是三碗。” 十分正经的语气,要不是少年唇边还带着笑意,她差点就要老实回答——一碗就够了。 及时反应过来的贺以念一巴掌拍在少年的后背上,故意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像是炸了毛的小猫咪:“怎么,沈同学嫌我吃得多了?嫌我胖了?还是不想给我做夜宵?” 发自灵魂的三连问。 沈寒谦从善如流:“不是,不会,我没有。只是担心你会饿着。” 贺以念噗嗤一笑:“沈同学,你求生欲还挺强的。” 刚刚这一段对话没准儿还能入选‘男友求生欲爆棚的瞬间’。 专心煎蛋的沈寒谦勾了勾嘴角,分明是认真的语气:“和求生欲无关,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贺以念静静的看着少年——明黄色的灯光洒在他半挽起袖子的手臂上,如霜的眉眼此刻尽是温柔,在热气氤氲之中显出长情。 她还没有来得及更好的将对方的眉眼在心里描摹清楚,突然听见系统熟悉的警告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警告,警告……” 心头一颤,贺以念微微后退了两步,克制着声音不要有什么异样:“我先出去了,油烟对皮肤不好!” 沈寒谦并没有注意到少女突然变得不对劲的脸色,低沉着嗓音泄出两句笑声,点了点头。 直到走出了厨房,到了阳台上,贺以念的心神才平复了下来。沉默地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 这似乎并不是她第一次感情上产生波动。但是,最近那份感觉越来越熟悉,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尤其是,她无法忽视沈寒谦身上,那份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明明是她笔下创造出来的人物,她却在真实的接触中,越发的了解对方。 无意识地伸手覆上自己的胸口处,贺以念脸色有些茫然。 两个人聚在灯光下,一个捧着面碗大快朵颐,一个半撑着脑袋就这么看着,眉眼温柔。 贺以念有片刻的恍惚,突然听见系统的警告声:“宿主,宋丹艳动手了!” 她放下筷子的动作一滞,脸色瞬间有些难看,匆忙地看了一眼沈寒谦,端起碗就往厨房走:“我来洗我来洗!” 少年正在收拾桌子,也就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脸色变化。 第二百零六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背对着客厅,贺以念一面装作洗碗的样子,一面在心里询问系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林晗怎么会对宋丹艳动手?” 她记得很清楚,在原文里头,林晗其实真正动手报复过的,只有苏南月这么一个炮灰。 系统显然也很难受,话语里都是焦虑:“主线的剧情走向非常奇怪。宋丹艳是一个例外,所以她的行为我们一直在监控。但是,刚刚疏忽了一下,她作死了。” 贺以念皱了皱眉头,听见系统愤怒的语气:“她不知道是哪根筋打错了,也可能是最近一直在你手底下吃亏,所以气疯了,居然做出了原文里头,苏南月做的事情。” 苏南月做的事情。 原文里头林晗是一个三观很正,只不过有些傲娇的小姑娘。她隐藏了自己的实力,默默地跟在顾然的身后做一个沉默的女孩。但是,真的被人欺负了,也不会一昧的忍让。而苏南月当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林晗,最后甚至把人骗了出来,找了几个小混混想要拍下她一些不好的照片。 当时写的时候,苏南月的这个做法简直被读者疯狂地骂。而她作为亲妈作者也不负众望的安排了林晗的‘反杀’,让她结结实实地把苏南月这个炮灰揍了一顿。 但是,现在她就是苏南月,已经和林晗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本来这一段的情节就应该消失了。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宋丹艳居然还是做出了这种事情。 贺以念直觉有些不对。 宋丹艳作为穿越者,从她的那些举动来看,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林晗的真正实力,没有理由还会做那样的蠢事。要么是真的被她逼急了,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她握着那只油腻的碗,心里有些不安:“系统,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系统的声音有些失落:“是我疏忽了。事情应该是发生在两个小时之内。我接受消息的时候发生了延迟。” 贺以念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时钟,心里又冷了一些。现在已经是九点半了,也就是说,事情发生在七点半到九点半的这个时间点。 对于高中生来讲,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家里头,那么宋丹艳是用什么理由和林晗见上面的。 “不是说宋丹艳已经不能使用道具了吗?”贺以念的声音有点儿冷,“你别告诉我说,她这一局棋没有作弊。” 回应她的是系统分外心虚的声音:“那个,是,是我大意了。” 宋丹艳能够在这个世界里瞒住它伤害女主,说明却是有点儿能力啊。系统有些苦巴巴的:“宿主,你得去处理这件事情。” “打了不就打了?是宋丹艳做错事情在先啊。难不成我还得给她声张正义?”贺以念将碗放回了橱柜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不过,这件事情我确实要去处理一下。我总觉得,宋丹艳不是那种会上赶着挨打的人。” 沈寒谦已经收拾出了客房,抱着手臂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少女忙活完,声音带着淡淡的笑,仔细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那个,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你要不要先,洗澡?” ‘洗澡’那两个字像是烫嘴似的,在少年的喉间一滚,囫囵地吐了出来。 贺以念一瞬间压根就没有听清楚,偏头看向对方:“啊?” 四目相对时,她清楚的看见少年如玉的脸颊上渐渐飘上两团‘红晕’,看上去十分的……可爱。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反应过来了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忍不住脸也有些热了:“可,可我没有衣服。” 少年也陷入了沉默。显然,刚刚沈学霸并没有想到这个生活常识。 “要,要不,我还是回去吧。”贺以念手脚都有些僵硬了,眼神乱飘着,就是不敢和少年的视线对上。 其实只要她抬头就会发现,沈寒谦的眼神也是乱的,一直死死地盯着水池,完全不敢看向对方。 年少的爱恋总是懵懂又纯洁。稍稍一些隐秘的事情,就能让他们慌了阵脚,丢了理智。两个相爱的人,智商总是特别低。 但是,听到少女说要离开,他薄唇抿了又抿,还是舍不得:“已经,很晚了。也不方便。我,我去一趟便利店。” 啊?去便利店干什么?贺以念的思路还没有跟上,就看见少年急匆匆地跑了出去,速度很快。 没过十分钟,沈寒谦就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出现了。少年的脸色不知道是因为快跑还是因为害羞,已经红到脖子根了,木木地伸出手:“喏。” 贺以念愣了一下,接过袋子一看,脑子里蓦然像是在放烟花一般,红红绿绿,噼里啪啦的,吵得她思绪全无——袋子里是一包一次性内裤。 她急急忙忙地跑到浴室,直到感觉到了温热的水落在自己的身上,才堪堪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忍不住捂脸。她真实的年纪其实都已经二十多岁了,为什么还是会被高二的沈寒谦撩得面红耳赤的。这,这根本没什么的。一次性内裤而已,没关系没关系!贺以念在心里碎碎念叨着,试图安慰自己。除了水声,还有胸膛里砰砰跳动的心脏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系统有些见怪不怪了:“警告,宿主的情绪波动,惩罚……” 贺以念突然将热水调成了冷水。盛夏的夜晚其实还是有些凉的,被冷水当头淋下,她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然后悲痛的发现——她没有拿衣服! 准确的来说,她也压根没有备用的衣服在这里。正在发愁的时候,贺以念听见门口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随即,少年有些低哑的声音传来:“那个……我,拿了干净的衣服。没有穿过,你,你介意吗?” 如果介意,她又能穿什么呢?再说了,她,也确实不介意。 贺以念抿了抿嘴,软软地应了一声:“嗯。” “那我放在门口了。”少年的声音都有些僵硬了,慢慢地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将手里的那件衬衫递了过来,骤然感受到浴室里的空气是冷得,语气凌厉了起来,“你开的是冷水?” 贺以念吓得要死,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声:“夏,夏天嘛,我,我嫌太热了。” “胡闹!”少年恨不得直接推门进来把这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家伙好好教育一顿,但想到对方是在洗澡,又僵住了,只得咬了咬牙,“不许洗冷水。听话。” 后面两个字,隐隐约约透着无奈。 贺以念失笑:“好好好,都听你的。” 第二百零七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出来的时候其实还没有觉察出不对劲。她做宅女这么久了,早就习惯了这种‘清凉’的装扮。 直到看见沈寒谦突然愣直了眼睛,又猛地低头看向手里的书……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停顿。 伴随着这猛烈的动作,贺以念清晰的看见少年的脸颊红透了。 看着对方惯常清冷的眉眼染上红晕,一双眼睛明明是盯着那本书的,却微微躲闪着,像是在不自觉地回忆什么一般,贺以念突然起了坏心思。大概就是,突然想要看一看,平常总是一本正经的少年,究竟心已经乱到了什么地步。 她慢吞吞的从沙发那儿绕过,状似想要直接进房间睡觉似的,笑眯眯道:“晚安。”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地挨着少年坐了下去。衬衫堪堪遮住了她的大腿。随着她的动作,光洁的膝盖露了出来,正贴着对方的腿侧。 少年低哑的‘晚安’两个字刚说到一半,徒然哑了。 突然绷紧的身子,坐直的背脊和,少年拘谨地搭在膝盖上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贺以念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暧昧的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沈寒谦显然也清楚方才自己是被戏弄了,突然转头看向了笑意明媚的少女,嘴角的弧度弯弯的,墨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顿:“等着。” 贺以念瞬间收声。完蛋了,好像玩脱了。 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她尽量不将视线放在少年的身上:“那,那个,我先去睡了!晚安。” 少女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甩下门才隐约听见沙发上的沈寒谦一声轻若未闻的笑声,和那句:“晚安。” 一夜好梦的结果,大概就是上学濒临迟到。 贺以念坐在沈寒谦的后座上,一个劲儿地哀嚎:“完了完了,赶不上英语早读肯定会被扣分的。” 沈寒谦轻笑着,脚下的速度依旧很快,感受着少女环在他腰间的温度。 偏偏到了教室才发现,林晗没有来。更诡异的是,一切平静的就像是没有发生一样。 贺以念皱着眉头。她昨天已经想好了对策。首先就是要找到林晗,问清楚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才好确定,宋丹艳的手上究竟握着女主的什么把柄。她甚至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那个视频已经被公布了,宋丹艳成为了‘受害者’……但唯独没有料到,除了林晗没有来之外,顾然和宋丹艳这两个人面色如常,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异样。 她觉得这件事情更加有些古怪了,挨到中午才找到了顾然:“林晗怎么没有来?” 对方的表情十分坦然:“她生病了。” 若不是昨天接到了系统的消息,她听到这个理由之后估计就不会再有什么别的反应了。 显然,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那现在局势就有些奇怪了。宋丹艳手里头握着那个东西就像是炸弹一样,偏偏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炸,实在是令人头疼。 贺以念坐在座位上,佯装睡觉的模样,将脸埋在臂弯中:“系统,宋丹艳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超纲了。”系统的声音有些为难,甚至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之前不是说有三次预测行动的机会吗?现在这么要紧的事情,你居然说不知道?”贺以念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儿疼。这个系统什么时候能靠点儿谱啊? 觉察到了宿主语气里的嫌弃,系统期期艾艾:“那个,也,也不能怪我嘛。这完全就是因为那个穿越者实在是一个bug。” ……甩锅的水平倒是一流。 贺以念只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的有点儿头晕了:“这个bug又不是因为而起的。现在对方完全就是开了金手指,你再看看我,昨天的任务奖励还没有到手呢,你今天就告诉我剩下的奖励不能发放了……” 大概是觉得贺以念说的有道理,系统的声音里更加心虚:“那,那要不,等你完成任务了,我找主系统给你奖励。” 贺以念不自觉挑了挑眉:“什么奖励?可信度高吗?” “你这是在质疑一个系统的职业操守!”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愤愤不平,“我保证,绝对是丰厚的奖励!只要你敢开口,我就敢同意!” “哦……”贺以念的声音拉长的语调,听起来居然藏着几分笑意。 系统本能的意识到不对劲:“当,当然,暂时还不能直接让你回到你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头去。除了这个,你,你随便!” 贺以念迅速站起了身子,这一次的声音里是完全不掩饰的笑意:“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走,开工了!” 少女突然精神满满,瞬间,系统就反应了过来:“你刚刚是在,装惨?你是故意的!” 天啊,人类真的好可怕!呜呜呜。 贺以念完全没有功夫理会此刻脑海里嘤嘤嘤呜呜呜的那点儿猫叫似的哭声,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宋丹艳这件事情,算是送上门来的,现成的筹码,她当然要利用住。毕竟——她已经想好了应该许下什么愿望了。 所以,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击垮宋丹艳。 她干脆地翘掉了下午的课,只留了一张纸条给沈寒谦,老老实实地告诉他自己要去看望林晗。随及就凭着苏南月的记忆,轻车熟路地翻了围墙出校门,联系了林晗。 只不过,对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第一时间就拒绝了贺以念要来看望的请求。 “林晗,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一点儿苗头。”贺以念沉下声音,语气里透着安抚的意味。她敏锐地觉察到了,林晗的声音里的抗拒和难过。 显然,昨天晚上虽然是林晗动手打了宋丹艳,但是,昨晚真正的赢家是宋丹艳。 见对方没有说话,贺以念的声音更柔了:“咱们是好朋友,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儿,好不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林晗的声音低哑,才吐出了一个名字:“城南少年宫的拳馆。” 第二百零八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贺以念自然是清楚那是个什么地方。原文里头,这原本就是林晗从小常去的地方。只不过,那个时候林父林母以为自家的‘小公主’是去旁边学习舞蹈了。殊不知,一个拐弯,其实林晗对拳馆的兴趣更浓。于是,每年交到舞蹈室的钱,都会被林晗自作主张地退掉,再交到拳馆去。 想到这一层,贺以念的心里更加有些担忧。这么久了,林晗在顾然的面前都是‘娇弱’的青梅这样一个角色,而林晗一开始是懒得解释,到后面情窦初开了,就是不太敢解释。现在居然找了借口来拳馆?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想到这件事情要尽快处理掉,不然今天晚上可能就不能和沈寒谦一起吃饭了。贺以念一咬牙,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城南。 林晗就站在拳馆外面,看着那些老师们教导其他的孩子们如何出腿出拳,脸上的笑意很淡。 贺以念冲她摆了摆手:“林晗。” 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家奶茶店坐下了。 她看的很清楚,林晗的脸色,一直很差,面色苍白,眼底还有淡淡的青色,显然是没有睡好。沉默了一下,贺以念先开了口:“顾然说,你请了病假。” 林晗轻轻地笑了笑:“这家伙,我说什么,他都信。”笑着笑着,她自己率先有些撑不住了,眼底一片黯淡:“南月,你,你打过人吗?” 手无缚鸡之力的宅女贺以念一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额……” “其实,我之前还挺讨厌你的。”林晗误会了她的沉默,“我见过你打别人的样子,很坏。我当时就在想,要是能教训你一顿就好了。” 原来女主很早之前就存了‘要打苏南月一顿’的念头。贺以念微微缩了缩脖子,笑的有些傻气。 林晗也笑了:“不过,后来我发现,你突然就变了。再也没有做出那些混蛋事了。顾然说,你肯定是长大了,人有的时候,就是会突然顿悟的。再加上,我当时看你那样追沈寒谦,就觉得,其实你也只是一个喜欢上别人的小女生。” 她和林晗的关系,确实是因为那份‘惺惺相惜’的感觉才变得日益深厚的。 “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看见你和沈同学一起撒狗粮的时候,其实我心里真的很开心。”林晗的声音骤然有些低落,“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你这个样子。我,我知道顾然其实,不喜欢我。” 贺以念吓得笑容都没有了。祖宗啊,谁给女主角这样的错觉的?真是要了命了!她张嘴刚想反驳,就听见林晗失落的补了一句:“他不喜欢性子很野的女孩子。” 瞬间闭上了嘴巴。贺以念知道,林晗这句话说的没有错。当时为了凸显出女主对于男主而言是特别的,也为了制造前期的误会,她确实给顾然的设定是这个样子的。因为顾然从小就接受的是很好的教育,所以骨子里头更欣赏那种温柔如水的姑娘。 “从小我就知道了。那个时候我还很瘦小,那些街坊四邻的小孩子会欺负我,我没办法还手,就是顾然每天陪着我,帮我赶跑那些人的。后来我偷偷去学了拳,其实潜意识里也是想瞒着他的。我怕,他知道了之后,就再也不会保护我了。”林晗说着说着,眼眶突然红的厉害,声音都在发颤,“南月,你说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坏。宋丹艳说的没有错,我就是一个骗子。” 贺以念骤然清醒了过来——果然,是宋丹艳这个家伙搞得鬼! 打蛇打七寸,宋丹艳昨天晚上,一定和林晗说了很多话——招招致命的话。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告诉我?”贺以念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但是,毕竟那些信息是系统传达的,她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所以暂时不能先将那份猜测说出口。 一提到昨天,林晗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显然是很害怕的样子:“我,我不能说。” “是不能说,还是有人不让你说?”贺以念的语气都沉了,“林晗,我们是朋友,我一定站在你这一边的。你刚刚说顾然不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不对,顾然很喜欢你。不管你是不是装的柔弱的样子,你就是你。你和顾然青梅竹马了这么久难道还要一个外人来告诉你,你和他合不合适吗?” 林晗哑了嗓子。 “你看看我和沈寒谦。在之前,有谁会说我和沈寒谦是天生一对?可我就是喜欢他。我努力地把我的喜欢传达给他,收获到了他的回应,是我意料之外,欣喜若狂的一件事。但是,就算结果是另一种,我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消耗掉了我所有的喜欢,那我也不觉得遗憾。”贺以念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丝蛊惑的意味,“我只知道,如果当时我没有一腔孤勇地去追求沈寒谦,而是自己一个人想当然地觉得对方不会喜欢我。那么,今天绝对不会这么幸福。” “我,我不敢说。”盯着贺以念的眼睛,林晗显得有些崩溃,“她手上有我打人的视频。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以为那两个人是真的在欺负宋丹艳,才会出手的。后来那两个人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我拼了命地想要反抗,我,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晕过去。” 贺以念确定,这件事情和自己意料中的,果然是八九不离十。先找人刻意引林晗出手,拍下视频,再威胁林晗,挑拨她和顾然之间的感情。 若是单纯的公布出打人的视频,其实是最次的手段。毕竟事出有因,情有可原。顾然一定不会怪林晗的。但是,宋丹艳却直接利用了林晗心里最担心的事情,然后趁机威胁她。贺以念想到这儿,冷笑了一声:“我来猜一猜,宋丹艳这家伙是不是告诉你,顾然如果知道你其实有这么好的身手,一定会生气,一定会疏远你。” 林晗一僵,点了点头。 “她是不是还说,只要你自己以后离顾然远一点,她就帮你保守住秘密。这样,你以后还是顾然最好的朋友,还是他眼里的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 ‘啪嗒’一声,林晗的眼泪砸进了奶茶里,她哭的眼睛一片通红:“南月,我好害怕。” 那一刻,贺以念是真的很想直接撕碎宋丹艳那个家伙。利用别人的软肋来威胁别人,甚至是做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来,这个穿越者真是,半点良知都没有。 第二百零九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林晗,你有没有想过,直接告诉顾然真相?”贺以念声音沉沉,“我知道你不是有意想要瞒着他的。但是,感情里首先就不应该有欺瞒。所以,哪怕是为了尊重你的这份喜欢,你也应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宿主,你说起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可是,这样算起来,你不是也骗了攻略对象吗?”系统显然是很难理解人类的情感。 “这不一样。”贺以念深吸一口气,没有再理会系统。她的秘密不能说。隐约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如果沈寒谦知道了真相,她就会搞砸所有的事情。然后陷入一种长久的,无望的等待里。明明根本就没有惨痛的记忆,她却能够清晰地体会到那种悲伤到化不开的难受的情绪。 这两种真相不一样。她的真相不说出来,是为了对方好。 林晗沉默了很久,显然陷入了挣扎,半晌咬了咬牙:“对不起,南月,我,我真的不敢。如果我们连朋友都没有办法做了怎么办?我,我不敢。” 一句话被她颠三倒四地说,足以见得,她是真的害怕。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贺以念轻轻吐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急,林晗毕竟也只有十七岁,没有这么快能够理清这一团乱麻,她可以放缓了语气,留给对方足够的思考的空间,“这真的乖乖的按照宋丹艳的话来做?你就能和顾然有一个好结局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奶茶杯,像是对刚刚的那句话充耳未闻。 贺以念半撑着脑袋,又下了一剂猛药:“宋丹艳这么针对你,原因也很简单。她喜欢顾然。” 林晗的眼睛骤然瞪圆了:“不可能。她说她喜欢沈寒谦。” 贺以念心头一哽,瞬间明白了对方这么说的原因,笑意都冷了:“嗤,她是不是说,自己喜欢沈寒谦,所以也很想帮你和顾然。但是,她觉得你这样欺骗顾然不好,所以让你先疏远对方,观察顾然的反应?” 看着林晗满脸错愕的脸,贺以念就猜到了——自己说的八九不离十。 真是没有想到,宋丹艳这么迂回的招数都想得出,而且,这个局明显就是为林晗设下的,她居然还会上当? 想到这儿,贺以念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如果她真的想要帮你,又怎么会拍下你打人的视频然后威胁你?” 林晗呆滞了一会儿:“没有,她只是想要帮我留下证据,所以才会开视频,她说她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厉害。而且,她说她是为了我好,才劝我离顾然远一点。” 贺以念直觉对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好一会儿林晗的眼珠子才动了动。 显然是被吓坏了的样子。 她这是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对林晗的伤害太大了。她到现在为止,还在害怕。 贺以念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林晗,你很厉害。” 少女手抖了抖,显然是克制着才没有甩开她的手,露出一丝苦笑:“恩,宋丹艳也这么说。” “不,我和她不一样。”贺以念听到那个名字就生气,“你是见义勇为的小姑娘,你这么勇敢,顾然瞎了眼才会不喜欢你。” 林晗眨了眨眼,像是不能理解她的话。 贺以念拔高了音量:“你明明自己也很害怕,但是你还是站出来保护别人了。你是最可爱,最好看的小姑娘。我要是顾然,一定会爱死你的。” 一本正经的语气,偏偏配着这么干巴巴的话。 林晗噗嗤一声笑了,眼里的晶莹滚落下来:“南月,谢谢你。我,我当时真的……害怕极了。我看着他们把宋丹艳围住,我……” “我知道。”贺以念双手握住了她的手,借着温热的手掌心传递着温柔的力量,“谁都会害怕的。但是没有关系。这个世上有很多坏人,他们或许会恩将仇报,或许会有那些袖手旁观的人嘲笑你傻。可是这并不妨碍你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你做的很对,你很厉害。” 她暂时不想告诉林晗,昨天晚上她其实是救了一条毒蛇。 好一会儿林晗的心情才平复下来,她擦了擦眼角,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抿着嘴,一字一顿地对着接通了的电话说道:“顾然,城南少年宫大门口,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她很快挂了电话,突然长舒了一口气,笑容狡黠:“希望不会吓到我的这位竹马。” 眼里带着坦然,一瞬间鲜活又灵动。 贺以念笑了笑,颔首道:“那先我回去了。林晗,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也要会顾然有信心。” “恩,谢谢你。”林晗微笑着冲她摆了摆手,“你和沈寒谦一定会永远幸福的!” 高中的少女能想到最美好的词,大概就是‘永远’了。 贺以念笑而不言,转身离开了。 一出少年宫,她就拨通了宋丹艳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像是有预感似的,声音里带着令人厌烦的笑意:“苏南月,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晚一点。” “是吗?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贱一点。”贺以念学着她那阴阳怪气的腔调,冷冷地回了一句。 对方明显是梗了一下,才开口道:“苏南月,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情况?现在应该是,你求我的时候。” “我求你?”贺以念冷笑一声,“你倒是好大的口气。怎么,还以为自己能用点儿什么损人利己的道具不成?” 听到‘道具’那两个字,宋丹艳的气息明显凝滞了,声音都冷了:“你果然不是原先的苏南月了。说,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很多,不如,咱们出来慢慢聊。” 系统听得很清楚,贺以念说这句话的同时,心里分明补了一句——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让你离开这个世界。 宋丹艳沉默了片刻,语气笃定:“好。不过,地点我来定。就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你敢不敢?” 第二百一十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她以为自己是多大年纪的小姑娘?居然还用激将法。贺以念冷笑一声:“这么危险的地方,我可不敢。” 宋丹艳一哽,语气更加愤愤:“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如果不来,一会儿我就把视频给顾然看。你说,如果我用这个东西威胁顾然,让他疏远林晗,否则就截一段她打人的视频发到网上去。顾然会不会照做?” 贺以念皱紧了眉头。 顾然当然会照做,但是,宋丹艳如果这样做,那么,她在顾然那边的印象也全毁了,还怎么攻略男主? 她咬了咬牙,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信息被她忽略了。 但眼下,先答应下来才是重要的事。贺以念声音都冷了:“好。” 低头给沈寒谦发了一条短信,贺以念交代对方要盯好顾然,确保他一放学就直奔城南少年宫,哪儿都没有去。尤其是没有接触宋丹艳。 她对宋丹艳的人品一点儿都信不过。 郭向有点儿害怕。自己的学霸同桌很显然是在因为‘苏南月’的逃课而生气,一个下午都是‘生人勿进’的可怕气息。好不容易接到一条短信,结果脸色刚刚缓和了一会儿,看完了短信似乎更生气了。而且,他看的分明,沈寒谦眉头看了一眼顾然,脸色更青了。居然直接扔下了算到一半的题目开始偷摸着在底下回复起了信息。 学霸偷偷玩手机了!郭向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不由得看了看苏南月的座位——果然,妈妈说不能早恋是正确的!你看看学霸,连试卷都不写了!这多耽误学习啊! 贺以念很快就接到了沈寒谦的回信,只不过,对方的重点完全搞错了——“你在城南少年宫?” 把那通短信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遍,贺以念才发现其中的不对劲,急忙回复——“不是,是林晗在等顾然。” 少年这一次回复的更快了——“那你在哪?” 贺以念的手在键盘上打了删删了打,硬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她这一次约宋丹艳出来,就是想把事情挑明。她和系统确认过,只要能够知道对方的任务,系统就能根据下发的任务指令来找到‘宋丹艳’的系统,从而进行抹杀。 她现在猜到的一条,是宋丹艳要攻略顾然。但是,很有可能对方也和她一样,是双任务,所以至今还没有找到她的把柄。 无论出于哪一方面的考虑,她都不能让沈寒谦过来。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将那一份避重就轻的回复发了出去——“我在外面玩,今天可能会晚点儿回来。” 这句话其实贺以念发出来也心虚,她知道沈寒谦如果接到了这条短信,绝对会有无穷无尽的追问。她更担心的是,自己会不小心被对方套出话来。沈寒谦有多厉害,她很清楚。 果然,下一秒,对方居然是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贺以念骤然看见来电显示上‘寒谦’那两个字,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机砸在地上。现在应该还在上第二节课啊,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 当然,贺以念觉得自己胆子更大,因为,她颤巍巍地把沈寒谦的电话挂了。 几乎是下一秒,沈寒谦的短信就发过来了——“?” 说实话,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号,贺以念腿肚子都在打颤。她斟酌了好一会儿才把信息发出去——“上课的时候不准玩手机!” 沈寒谦很快就回了三个字——“你逃课。” 意思很显然就是在说,算下来她的罪名比较大。 两个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地聊起了短信,贺以念捧着手机笑的像个傻子,干脆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旺仔牛奶,一边捧着,一边蹲在学校后门。她现在就等着下完第二节课之后,后门会进垃圾车,趁着这个机会溜进学校,先到教学楼的天台上去。以防宋丹艳可能会提前做什么手脚。 沈寒谦的短信突然发了过来——“顾然应该是逃课了。”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盯着那一条信息,简直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顾然居然会逃课? 还没有来得及琢磨清楚,后门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贺以念看见一个书包砸了下来,墙头分明出现了顾然那张熟悉的脸,嘴里的旺仔牛奶全都喷出来了。 相比之下,顾然就显得很平静了,只是呆愣了一下,很快就自顾自地跳了下来,冲着贺以念笑了笑,从地上拎起书包准备离开。 “等等!”贺以念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是要去哪儿了,“你是不是去城南少年宫?” 顾然脚步停滞:“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那里回来的。”贺以念叹了口气,还是把那句——‘你到底要挨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喜欢林晗’咽进了肚子里。感情这种事情,她作为一个外人,也急不得。 顾然点了点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沉:“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听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声音好像有点儿哑。” 贺以念没有忍住,笑了。少年对于林晗的关心几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观察的这样细致,哪里还有半分钢铁直男的样子?她挑了挑眉:“顾然,沈寒谦在这一方面也很厉害。” 她微笑着,自顾自地说完:“每次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总是能一眼就看穿。你对林晗,也是这样的。” 沈寒谦和她,可是大家都知道了的情侣。她大刺刺地用了这个例子,果然看见顾然的脸色微微有些红了,张张嘴像是想解释,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贺以念也不为难他,努了努嘴:“快点儿去吧。不管怎么样,顾然,记得听听你自己心里的声音。” 她来负责解决掉宋丹艳这个破坏者,而他们就负责开开心心的手牵手就好了。 很快,放学的铃声响了,贺以念借着垃圾车推出来的时间点,一溜烟儿地跑去了教学楼。她的速度很快,一边跑还一边注意着楼上的动静,唯恐会被沈寒谦发现。 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第二百一十一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结果发现,宋丹艳居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贺以念脚步停在了那里,冷眼看着宋丹艳就站在护栏的旁边,仿佛这里压根不是七楼似的。 “不过来吗?”见她停住了脚步,宋丹艳笑容有些讽刺,“怎么,你怕我?” “我觉得你在我手底下吃了这么多亏,应该是你怕我才对。” 宋丹艳脸色瞬间僵硬了,大概也是想到了那一次在店里做的事情,铁青着一张脸:“你当时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她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使用那些道具了,以至于很多事情做起来都特别的费劲。 贺以念一摊手:“你这话问的就很奇怪了。我还想问问你,当时到底做了什么呢。” 大概是贺以念的表情太过坦荡而且无辜,宋丹艳僵了一下:“你不知道我当时做了什么?” 如果真的不知道的话,想来‘苏南月’也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宋丹艳把那些微妙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贺以念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她笑着勾了勾手指:“我知道你手上有道具。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吗?你走近点儿,我告诉你。” 她的表情有一丝警觉,仔细审视着贺以念的表情,想从中发现一些端倪。 贺以念也不急,就这么背着手,一副退休老干部的模样,满脸的闲适看着她,嘴角笑意轻蔑。 最终,宋丹艳还是没有绷住,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贺以念也慢吞吞地走近了两步,就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聊似的:“原因很简单。” 声音有点儿小,宋丹艳下意识地迈大了步子,想要听清后面的话。 贺以念心中暗自计算着距离——就是现在!她果断地伸出手扯住了宋丹艳的右手,狠狠地往后一绕,将对方整个人身子反扭着,压在了天台的水泥地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宋丹艳急忙想要反抗,却被少女直接用膝盖顶住了腰的地方,整个人的全身的力气都压在她的身上,除了一声痛呼,她压根就没有力气挣扎起来。 贺以念一条腿跪在地上,就夹在她大腿的旁边,膝盖顶着她的大腿。另一条腿压在她的腰上,力道很巧,正好顶在她腰眼的位置上,顶的她又疼又酸。 半张脸都被迫贴在了水泥地上,又无法挣扎,宋丹艳气的直喘气:“苏南月,你想干什么?你这个无耻的……” 后面半句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打的她脸上一痛。 贺以念几乎是半坐在她的身上,颇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宋丹艳扭曲的面容,活动了一下手腕:“林晗冒着生命危险想来救你,你这样利用别人的好意,才是无耻。” 宋丹艳语气更冷了:“怎么,是她发现了?还是说,是你发现的。应该是你,林晗蠢得要死,我说什么她都信。” 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愧疚,甚至根本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有的只是警惕和得意。 贺以念压在她腰上的力度更大了,直到听见对方疼的倒吸气,她才冷笑道:“说别人蠢得要死,仿佛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一样。宋丹艳,别的我不说,就单凭你这点不入流的手段,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尽早给我滚回去。” “凭什么?”宋丹艳趴在地上,满眼的怨恨,“就因为她是女主角,我就要让着她?我偏不!我就是要拆散她和顾然,我就是要抢掉原本属于她的男主角。” 贺以念一愣,简直有点儿不敢相信——宋丹艳这么简单的就把自己的任务给说出来了?她是要拆散男女主角然后刷男主好感度。真的这么简单吗? 急忙将这个信息告诉给了系统,贺以念听着系统那一句‘我这就去查’,总觉得心底的异样更重了。 贺以念迅速站起身,趁着她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又狠狠踹了她两脚:“你要是不用那些肮脏的手段,你想怎么追求顾然都没有问题。这是你的权利。可是,你为了那一点儿可笑的攀比心,为了你的嫉妒心,居然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居然滥用道具来伤害别人。” 她脚下的力度丝毫没有留情:“你以为你是谁?全世界都要为你的感情做出牺牲?全世界都得给你这点感情鸣锣开道?别说你不是女主角,就算是,也不可能有这个待遇。谁都是活生生的人,凭什么被你利用?” 宋丹艳吃痛地喊了几声,见贺以念始终没有卸了力度,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喘得更厉害了:“你再不停下来,我就把林晗打人的视频传出去!” “你尽管传。我刚刚打你也录了下来。到时候你前脚发,我后脚也跟着发。你看看谁的热度更大。” “你拿自己来压热度?”宋丹艳躺在地上冷笑,“苏南月,你到底变了没有?怎么,欺负女主的炮灰做不下去了,就开始做促进男女主感情的炮灰了?你真可怜。” 总算是打累了的贺以念活动了一下脖子,冷着脸站在一旁:“你满眼只看得到不公平,和你说再多道理也没有用。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我在这里,你就别想着能够完成任务。趁早给我滚蛋。” 宋丹艳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冷笑,转瞬即逝,甚至来不及被贺以念觉察。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贺以念清楚——这是沈寒谦的专属短信铃声。犹豫了片刻,她还是点开来看了。本来就可能会晚回去,要是还不回这家伙的信息,怕是这家伙要生闷气,把自己直接气成一只河豚。 想到沈寒谦冷着一张脸,悄悄鼓起腮帮子来生气,眼睛却始终盯着手机短信的模样,贺以念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下一秒,笑意在看在短信的内容之后,瞬间殆尽,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 她好像明白了宋丹艳的真正任务。只是,如果是这样,那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任务? 她心思沉沉,只是这么愣神的一会儿工夫,宋丹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径直冲向了天台,熟练地翻过了那层护栏,坐在了天台的沿边上:“苏南月,我知道你今天是想直接除掉我。我又何尝不想呢?我们来打一个赌,这一局,是我赢了,你信不信?” 她皱着眉头,刚往前走一步,就听见宋丹艳的哭声:“为什么你要欺负我?我哪里做错了?” 声音凄厉,很快就吸引了底下一堆还没有放学回家挨的学生。短短三分钟,就聚满了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都在劝宋丹艳不要往下跳,更有同班的同学认出了那个坐在边缘的人就是宋丹艳,已经开始联系班主任老师了。 底下的人闹得越是厉害,宋丹艳笑的越是得意。她盯着底下的人,充满怨恨的声音却是实实在在地对着贺以念说的:“苏南月,你再往前走两步,别人就会看见你,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是你欺负了我?” 贺以念紧紧地握着那只手机,没有搭理她。 宋丹艳显然是把对方的沉默当做害怕了,笑声更加大了:“别紧张。不如我们就坐在这儿聊一聊,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我猜你的任务是攻略沈寒谦,对不对?” 贺以念抿着嘴,目光落在宋丹艳左边的裤子口袋上,瞬间明白了对方真实的目的。 真不愧是穿越者,确实有些本事。她目光有些高深莫测起来,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宋丹艳:“你在说什么?” 对方的脸色瞬间僵硬了起来,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回了头,正对上贺以念冷然的眼眸,声音带着些不易觉察的急促:“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男女主角的感情稳定。所以你才会向沈寒谦示好,因为他是书里的男二。而你之所以这么针对我,也是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的变数!” 不得不说,一开始她没有想到会有‘穿越者’这个bug,压根就没有隐藏自己的任务,所以宋丹艳会猜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她有一条猜错了。 贺以念叹了口气:“不是。我是真的喜欢沈寒谦。” 一开始的接近确实是故意而为之,但是,少年伸手抱住她的时候,抿嘴微笑的时候,低沉着嗓音给她讲题目的时候,长跑时明明是皱着眉头看着她,眼底却掩不住温柔的时候……她说不出是什么时候开始心动的,只是,这份悸动被她妥善地藏好了。 因为,这份真实的感情,她不能说。她至今记得当时电击惩罚的那一瞬间,电流穿过她的四肢百骸,系统给她发出的警告。 宋丹艳冷笑:“你到现在还不说真话?苏南月,我身上都是被你打出来的伤,如果就这样跳下去,你说,谁的嫌疑最大?” 贺以念皱着眉头,像是很不能理解她的行为:“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针对我?你的任务难不成和我有关?” 她看的分明,宋丹艳的眼底闪过一丝慌张,随及挺直了腰杆,颇有些心虚的冷笑道:“我想要和顾然在一起,可是你一直在破坏。我当然要先解决掉你这个变数。” 贺以念心下了然,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系统,我知道宋丹艳的真实任务了。等一会儿你要是查出来了,她会怎么样?” “没有了系统的庇护,她应该被这个世界的力量抹杀。最常见的就是车祸。”系统显然是忙的手脚不停,还在翻资料,“不过,宿主,你给的任务好像有误,我现在还没有查到宋丹艳的系统。” “懂了。”贺以念心里的声音很冷,“我找到宋丹艳的任务了,是破坏我和沈寒谦的感情线。你查到了马上告诉我。至少她不能现在死。” 系统一头雾水地接到了贺以念给的信息,一时也有点儿懵:“你确定,宋丹艳的任务是这个?” “恩。” 系统的语气都严肃了许多:“好的,我这就去查。” 贺以念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宋丹艳的身上,轻若未闻的叹息了一声:“你很聪明。” 宋丹艳看着她那悲悯的眼神,整个人明显瑟缩了一下,堪堪才稳住身形:“你,什么意思?” “你打给沈寒谦的电话,早就被挂掉了。”贺以念指了指她左边的口袋,“不信你可以看一看。” “你骗我。”宋丹艳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大到连身子都在前后地摇晃,引来楼下的人一阵惊呼。 听着楼下的那些劝诫的声音,宋丹艳笑的有几分癫狂:“不想背这个黑锅的话,你就自己大点声,告诉所有人,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贺以念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说道:“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破坏沈寒谦和我的关系。但是你藏的很好,所以,我直到刚才也还是误以为你的目标是顾然,只是贪心不足才会打上寒谦的主意。” 每多说一个字,宋丹艳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最后已经是穷弩之末,仅靠着两只手还死死地扣在水泥台上,才稳住了身子:“谁告诉你的?” 她做的这样的天衣无缝,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不动声色地向前迈了几步,她暗暗计算着距离:“刚刚寒谦给我发了信息。说你特意告诉他,要揭穿我的一个秘密,让他不要挂断电话。我知道,你妄想着引我说出那些话,好让电话那头的他听见。可是你没有想到,他其实早早的就挂了电话,现在,正在楼下。” “是我低估你了。”宋丹艳的脸扭曲的厉害,“居然能把沈寒谦哄成这样。他就一点儿都没有怀疑你吗?” 贺以念沉默了片刻,目光忍不住扫了一眼楼下的那些人,明明看不清楚那些黑影,她却微微放下心来。因为她知道,沈寒谦就在楼下等着她。 “不是你低估我了,是他选择相信我。”贺以念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几乎是同时,听见了系统的声音:“找到宋丹艳的系统,已经成功剥离掉了!” 贺以念低头看了看面色骤然苍白的对方,明白她应该也接到了消息。声音很轻:“结束了。” “没有!”宋丹艳突然笑了,眼底是渗人的恶意,“苏南月,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她突然冲了过来,径直揽住了贺以念的腰,不管不顾地抱着她往栏杆那里撞去。 贺以念冷不防被她暴起的力气压制住,一时之间根本挣脱不开。 两个人在楼顶上扭打了起来。她听见宋丹艳像是疯了一样,一直在她的耳边碎语:“大家都是穿越过来的,凭什么你就这么好命?你想害我?我偏不让你得逞。” “我刚刚往前走,是想拉住你。”贺以念被对方野蛮的手劲勒住,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撞的错位了一般,疼的厉害,“确实,没有了系统的保护,你会作为外来者被抹杀,但是,这个世界也有他的规则,你可以选择避开。” 话音刚落,她明显感觉到,困在腰间的力度松了一些。 第二百一十三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话音刚落,她明显感觉到,困在腰间的力度松了一些。 她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突然被人径直摔在了地上,她的头磕在地上,一瞬间眼前一黑,几乎要吐了。 努力睁开眼睛,她看见宋丹艳握着她的手,毫不留情地往边缘拖去,对方的眼睛已经是一片血红了,根本毫无理智可言:“我才是主角,我凭什么要这样活着。你去死吧,你死了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贺以念试图挣脱,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动弹。对方已然是疯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制住她的动作上,拖着她毫不留情地往边缘走。她的意识有些模糊,只觉得楼下的人声音似乎越来越大,伴着惊呼和尖叫,她一定神才发现,自己被宋丹艳推着,头已经探出了水泥的台子。 七楼的风吹的她脸颊生疼。 贺以念听着楼下那些人模糊的声音,努力想要分辨出是否有沈寒谦的声音。少年就在楼底下等着她呢。想到这儿,她猛然清醒了一些:“系统,救我!” 她已经成功扳倒宋丹艳了,她还没有提出她的愿望,绝对不能就这样离开! 系统滴滴滴发出警告,却始终没有回答她的求助。纵使贺以念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台子,却被对方死死按住了喉咙。窒息的感觉放大了这种临死前的恐惧,贺以念一瞬间也有些迷茫,仿佛置身于水雾之中,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隐隐约约的,她突然看见宋丹艳身后的沈寒谦。 少年喘着粗气,额前的刘海都被汗水濡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宋丹艳整个人被对方一推,完全跌坐在水泥地上,脸上还残存着那份怨恨与不甘,居然站起身子,不管不顾地就想冲上来再把贺以念推下去。 一边要顾着将她扶起来,一边还要防着宋丹艳发疯。沈寒谦整个人直直地站立在天台的栏杆边上,把贺以念和她隔了开来。 少年的脸上还有汗水和焦急的情绪,眉眼却依旧温柔,伸手将贺以念小心翼翼地扶住,将她从天台的水泥台子上抱了下来:“对不起,来晚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贺以念突然泄了浑身的力气,声音里都忍不住染上了哭腔:“寒谦,吓,吓死我了。” 她那一刻离死亡太近了,近到她现在还在微微发抖。 沈寒谦将她扣在怀里,回头看向宋丹艳,语气里带着寒意:“你是想自己死,还是我帮忙?” 别说宋丹艳,就连贺以念都吓了一跳。少年伸手将她搂紧了一些,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冷着脸扫了一眼宋丹艳,俨然是看死物一般的眼神。 直到他们走下了楼,宋丹艳才从那种恐惧中回过神来,颓然地跪在地上,听着下面那些人惊疑的议论声。心里颤巍巍道:“系统,有没有道具能抹掉他们的记忆?这次是我疏忽了,我……” 丝毫没有回复。她瞪圆了眼睛,眼看着那些警察冲了上来,面容严峻:“宋同学,你涉嫌杀人,请配合我们去一趟警察局。” 刚刚她在天台上妄图想把一个女同学推下去的举动,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宋丹艳没有丝毫的反应,呆愣地坐在地上,任由他们将她拉起来,扣住双手带下楼去。心里反反复复地在喊着‘系统’。只要系统还在,她就可以使用那些道具,她不会输的!不会! 可是任凭她在心里如何地歇斯底里,始终没有声音回应她。宋丹艳潜意识地忽视当时听到的那一句系统的警报声,如果真的没有了系统,她在这个世界里活不下去的。 贺以念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作为被害人出现在警察局,要不是沈寒谦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坐在她的旁边,她确实没有什么勇气面对宋丹艳。哪怕那些人都说宋丹艳已经疯了。 毕竟哪个正常人会莫名其妙的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之类的鬼话。 贺以念听着其实还是有一点儿心虚的。她别开了眉眼,没有再看玻璃罩后面的宋丹艳:“她会有什么结果?” “如果判断是精神病,那就会强制入院治疗。但是,我们联系不到她的家人,住院的费用……” “我们来出。”沈寒谦声音很冷,从后面伸手揽住贺以念的肩膀,“走吧。” 贺以念回头看了一眼宋丹艳,叹了一口气:“让她自己选吧。是永远关在这里,还是去监狱里呆着。” 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贺以念突然听见系统的欢呼声:“宿主,主线剧情完成了!男女主角在一起了!” 贺以念脚步一滞,伸手拉住了身旁的沈寒谦:“我饿了。” 少年抿着嘴,沉默地点了点头。 直到吃饱喝足了,沈寒谦都没有再说过话,只是沉默地走了过来,替贺以念收好碗筷。少年眉眼冷冰冰的,黑色的眼瞳的分明藏着怒气。 贺以念擦了擦嘴,一脸乖巧地看着他,猝不及防地扯住了对方的衣袖,可怜巴巴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能感觉得到,少年此刻心里分明是汹涌着惊涛骇浪,偏偏他却是克制着自己,面上不露出分毫。 沈寒谦的动作一僵,没有回头看她。 “你生我的气了?”贺以念鼓着腮帮子,有些委屈,“我不是想瞒着你,我……” 她的解释还堵在嘴里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沈寒谦突然回过头来,漆黑的眼眸里像是覆着一层薄冰,下一秒那些情绪就会冲破冰层宣泄出来:“我,不是在生你的气。” 贺以念微微有些愣住了。 少年声音带着沙哑:“我在生我自己的气。我不应该在楼底下等你的,当时如果我在晚来一点,或许,或许……”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着哽咽。那是贺以念从来没有见过的沈寒谦。少年的眼底盛满了脆弱和恐惧。贺以念知道,对方是在后怕。 心里突然柔软的不成样子,贺以念就坐在位置上,伸手环住了沈寒谦的腰,将脸侧靠在少年的身上,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寒谦,不要怕。我还在。我永远不会离开的。” 少年沉默地回抱住她,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亮光的黑暗里的行者。他一直颤巍巍地,满怀着虔诚地想要拥抱这束光亮。害怕力气太小,那束光会跑掉,又怕力气太大了会弄疼她。 他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守着,终于听见了回应。 第二百一十四章:世界3:学霸的傲娇小青梅 一年后,高考的考场外。 贺以念脖子上还挂着沈寒谦给她求得御守,正在等待着林晗。这一年,临高最轰动的事情发生了很多,宋丹艳的那件事情已经渐渐地被人淡忘了。听说她真的疯了,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头。比较让临高的学生们印象深刻的,莫过于出了两对令人羡慕咂舌的情侣。沈寒谦和苏南月,林晗和顾然。 远处跑来了林晗,少女气喘吁吁地叉着腰:“南月,你,你怎么还不进去?” “等你啊。”贺以念失笑,伸手给她擦了擦额间的汗,“你压力不要太大了,一定能考上的。” “说得轻巧。我报的学校里头又没有艺术专业。”林晗叹了口气,“还是你的命好。沈寒谦想考的f大里,正好就有艺术专业的招生,虽然是个二本的专业但是好歹你们俩是铁打的能够在一起了。” 贺以念淡笑不语。并不是正好有艺术专业的招生,而是,某人给f大捐了一栋艺术楼,所以f大才会扩宽招生。她不是什么命好的人,所有的好运气,都是因为遇见了沈寒谦。 系统照例发出了一声警告:“宿主,我还是要劝你,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去下一个世界吧。任务要紧啊!” 这一年来,这家伙一直在她的心里碎碎念,实在是很烦。 贺以念一边和林晗并肩走向考场,一边回应系统:“当时扳倒宋丹艳,你们答应好为我实现一个愿望的。怎么,想出尔反尔?” “祖宗啊!我哪里知道你居然是想要留下来啊!我本来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个特别轻松又容易的世界当作奖励。结果你居然是想要留下来。”系统听起来都要哭了 。 贺以念这些年都听累了它翻来覆去的这么几句话,完全没有理会它。 暖风正好,伴着五月耀目的阳光,贺以念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那一个御守,掩不住的笑意。 她答应过,要一直陪着沈寒谦。她言而有信 ,不会做一个骗子了。 时间匆匆,一转眼已经到了大学毕业。 贺以念最近有点儿烦,因为她觉得自己求婚失败了。 已经是顾太太的林晗在听完了她的求婚过程之后,嘴巴张得老大,表情半是钦佩半是错愕:“那你的意思是,你直接在厨房里想沈寒谦求婚了?” “恩。”贺以念半撑着脑袋,有点儿没好气。她当时也是一时心头一动,才会脱口而出那句——‘沈寒谦我们结婚吧。’ 但是,偏偏少年再听到这句之后,就跟见了鬼一样,脸色骤然铁青,再也没有说过话。就连今天早上,都是提前做好了早餐,就跑了。完全就是在躲着她。 林晗语气有些犹豫:“躲着你倒不至于。不过,会不会是沈寒谦还不想这么早结婚?” “不想就不想啊。至于两天都见不到人吗?”贺以念气的简直要掀桌子。从她说完那句之后到现在为止算起来,已经有两天零十个小时没有见面了。哪怕她大半夜的守在门口想等他,都没有成功地看见人。 这家伙一定是在躲着她! 林晗低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语气有些奇怪:“哇,那他真是太过分了。” “你,你不说说他的好话吗?”贺以念反倒有点儿不太高兴了,“比如给他找找理由什么的。” 林晗暗暗翻了个白眼——真是个难伺候的主。要不是想到自己身负重任,她真是想直接走人。 抱怨了好一会儿之后,贺以念才问到了重点:“你今天喊我出来做什么?” 林晗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太僵硬:“哦,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带你去看看。” 贺以念跟着林晗一路到了三十层的高楼上,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的分明——对面的大楼里亮起来灯,闪烁的光亮拼出来一串大大的英文字母——marry me 她微微愣住,才恍然明白过来——嫁给我。这是少年在求婚。 贺以念就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才恍惚回头,看见少年西服笔挺,表情有些局促地朝她走来,手里捧着鲜艳的玫瑰花。 真是,俗气。贺以念明明想笑话他的品味,一开口还没有发出声音,却已经落下泪来。 沈寒谦眼神坚定,看见她的眼泪先是慌乱了一下,随及单膝跪了下去:“嫁给我。” 完全不是商量的语气,属于男人的低哑声线里全然是笃定。 贺以念很想整一整他,但是又根本舍不得。只得一边哭哭啼啼地擦着眼泪一边把手伸出去。直到手指间传来冰凉的触感,她被温柔的拥抱进了怀抱里,才放肆的哭出了声音:“骗子,我还以为你消失了两天是不想和我结婚了!你给我跪搓衣板去!” “你都不知道这两天他快把我们逼疯了。”林晗从暗处走来,毫不客气地拆台,“他绝对是觉得被你先求婚了很失落,所以拉着我们出谋划策。你说的没错,这家伙就是闷骚。” 沈寒谦搂着贺以念,目光依旧落在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上,笑容温柔。显然是,压根就没有把林晗排挤他的话听进去。 贺以念摆了摆手,看着那枚戒指闪着柔和的光,踮起脚稳住了少年温热的唇瓣。一吻毕,她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听见少年附在她耳边,声音似玉石击盘,琳琅作响:“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跪搓衣板这件事情,先欠着,我以后保证将功补过。还请沈夫人先饶了我,行不行?” 美色当头,贺以念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力气,大手一挥:“行。” 少年笑意明媚,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那份防备与冷漠。他这株长在阴暗处的植物,终于拥有了阳光。从今以后,他的漫长余生,有了可以安放的地方。 沈寒谦突然低头含住了少女如玉的耳垂,声音缠绵,却笃定,清晰地回荡在贺以念的耳边:“我爱你。” 沉寂了许久的系统突然发出声音:“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度达到满值。根据您的愿望,您将在这个世界生活到宿主生命的终结。” 后面那一句话,系统显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完了之后,还是憋出了一句:“恭喜你。” 贺以念的泪水几乎止不住,只能更用力地回抱住少年,声音哽咽,但是铿锵有力:“我也爱你。” 他们或许还有三十年,四十年……而这些日子里只要有彼此,就足够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系统,下一个世界是什么?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贺以念惊恐道。 “宿主,您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系统故意停顿了一下,语气温和,“下一个世界是《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她就说怎么有一股强烈的不详感。 垂死挣扎了一下,“那这次我的人设是……” “您没猜错呢亲亲,恭喜宿主喜提女n号叶薇,这次您的攻略对象依旧是沈寒谦。” 脏话已经到了嘴边,贺以念强行吞了回去。 她对这个叶薇印象很深刻,在那本小说里也算得上是个别致的人才,本来她和男主青梅竹马,是男主心里的白月光,但是偏偏她好死不死偷总裁的黑卡去包养小白脸,就这样,本来一手好牌被打得稀烂,慢慢走向领盒饭的不归路...... 而娱乐圈新人乔幼安就在这个时候闯进了霸道总裁蔺衡琛的世界,莫名其妙和他发生了一夜关系。 总之,就是那种最老套的霸道总裁套路,而在男女主感情正好的时候,男主发生意外事故失忆了,叶薇顶替女主成为了在那场意外事故中救了男主的人,重新走进男主的视线。 最狗血的是,女主因为救男主受伤没有来得及解释,等她醒来的时候叶薇已经坐实了蔺衡琛救命恩人的身份,失忆后的蔺衡琛也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说句老实话,贺以念已经想不起来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写这么脑残的故事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跟系统打商量,“那些脑残的事情我实在是做不出来,求你放过我,就让我在这里再多待一会儿,等那个叶薇把那些作死的事情做完好吗?” “可以。”系统的回答格外爽快,“等那个叶薇把该做的都做完了你再过去都行,这样等你过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神仙也救不了你。” 贺以念:......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ai! “行吧,现在就出发,一刻也不能停留,耽误了一秒我跟你没完!我......” 话音未落,眼前白光一闪,贺以念的脑袋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接着,那股疼痛的感觉蔓延开来,脑海里一片空白。 耳边还有呼呼的风声吹过,刮在皮肤上有些刺痛。 她费力的睁开眸子一看,是天台!她正被两个彪形大汉驾着往围栏外面推! 刚刚脑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感估计也是这两个人干的。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贺以念一时有些懵,身体下意识的战栗着,嘴巴里脱口而出的话快于大脑反应,“你们是谁!快放开我!不要动我!” 这一系列的反应很显然是原主遗留下来的恐惧造成的。 “薇薇!” 她正奋力挣扎着,天台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来得匆忙,浑身狼狈不堪。 一出现就对着那两个驾着她的人命令道,“放开她!不然我一定让你们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等等!这剧情怎么觉得有点儿熟悉? 贺以念神情恍惚,迷茫的看过去,天台门边上果然蜷缩着一个人,一个狼狈又可怜的女人,身下正淌着血。 好嘛!可不就是她可怜的女主乔幼安! 贺以念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了这是叶薇自导自演诬陷女主的剧情,接下来她会被推下天台,千钧一发之际被男主拉住。但是在她的诬陷下,男主会以为是女主对她下毒手,再一次深深的伤害女主。 这样脑残又冒险的剧情,贺以念真的想一下子昏过去算了。 但是她不但不能昏过去,还要按照人设喊出那段十分恶毒的台词。 贺以念努力的张了张嘴,对着那个可怜的女人,好几次话到了嘴边都没能昧着良心说出来。 在蔺衡琛看来显然就是吓坏了的模样,叶薇作为叶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他有点愧疚,狠绝地盯着那两个人,像是一匹凶恶的孤狼,哪怕是这两个强壮的大汉都感觉到了恐惧。 因为贺以念察觉到他们驾着自己的手在颤抖。 她本来就半个身子悬在外面了,这样的情景其实很危险,那两个大汉似乎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贺以念说出商量好的台词,又把她的身子往外推了推。 虽然说这本书是自己写的,贺以念也知道原文里叶薇在最后会被男主接住,但是现在她毕竟是真真切切的被悬在半空中,这种感觉足以击溃她的理智。 最重要的是,她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炮灰罢了,死一两个炮灰影响不大。 被这样吓了一遭之后,她忍住浑身的鸡皮疙瘩哭着喊,“蘅哥哥,救我!我不想死!”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两眼泪汪汪的,倒是有几分梨花带雨的可怜。 一切开了头后面的话好像就没那么难以启齿了,她视线落在女主乔幼安身上,那些污蔑女主的话在舌尖绕了好几圈还是说不出来,只哭诉道,“蘅哥哥,我不想死,呜呜呜......” 话一说完,视线立即弹开,殷切的看向蔺衡琛,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要怪就怪那个女人,是她要我们这么做的!”那两个大汉听见贺以念说完了台词,十分配合的接口。 也就是这时,那两个人架住她的手骤然一松,贺以念的身体瞬间失重,朝着栏杆外翻过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手腕上一紧,蔺衡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上来了,及时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把人拉上来之后好一番安慰,贺以念颤巍巍的,想起来当时因为这件事,狠狠地虐了一下女主,于是她几乎是有些急切的抓住蔺蘅琛的手,真诚道:“我不疼,你可千万别怪她!”怎么看都是你的乔乔小宝贝伤的更重啊! 后面这句话她没敢说出来,但是这句话完全摆在了脸上。 听了这话,蔺蘅琛的心情从所未有的复杂,心里的愧疚越发浓郁了。 叶薇曾经舍命救了他,现在还差点因为他发生意外。 你看看,都吓傻了,她居然说不疼。 想到这里,蔺衡琛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躺在地上的乔幼安身上,那两个彪形大汉推了人之后就一直站在她身边,很显然就是她的人。 明明应该恨她的,可是蔺衡琛总觉得自己的心里总还带着一点儿不知哪里来的心软,他对这个女人好像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是我,阿蘅,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想要害死叶薇,我......” “够了!”他骤然打断对方,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恶毒!” 蔺衡琛发现自己对乔幼安居然真的有那么一点恻隐之心之后情绪极度暴躁,她都想害死薇薇了,自己居然还不忍心动她,这样,未免太对不起薇薇了。 这样想着,他又低头看了被自己扶住的贺以念一眼,她垂下眼,忽然抱住自己的头开始喊疼,蔺衡琛瞬间就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强行别过视线不再去看乔幼安,低头安抚着她。 见男主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过来没有再对女主说别的过分的话,贺以念终于松了口气。 她的人设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解释,而且刚刚自己说不疼的时候男主那个怀疑的表情简直吓死她了好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从天台下来之后贺以念就被迫住院了。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男主对她紧张的不得了,作为这本书的作者,贺以念却无比的清楚,蔺衡琛现在是去见乔幼安了。毕竟,当时乔幼安也是受了重伤的。 他一面对叶薇感到愧疚,一面又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内心,光是看见女主苍白的模样就恐慌。 没人打扰,贺以念反倒美滋滋的,抱着薯片咬的咔嚓咔嚓响,旁边放着可乐,对着手机里的沙雕视频直傻笑。 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人已经注意她许久了。 “她就是叶家大小姐叶薇,上次乔小姐的角色就是她给撤下来的。” 听到这里,沈寒谦原本想转身走的步子停顿了一下,他听说过叶薇,叶家大小姐。 但是外界对她的评价好像和自己看到的不太一样,外人嘴里的叶薇,刁蛮任性,不苟言笑,是个木头美人。 所以初次得知乔幼安的角色被她撤下来的时候沈寒谦也下意识就觉得肯定是这个刁蛮的大小姐在示威欺负人。 面前这个笑得浑身颤抖的女人,怎么也和那个不苟言笑的木头美人搭不上边吧? 他今天本来只是来看一位朋友的,却没想到会看到叶家大小姐的另一面。乔幼安这个新人他挺看好的,演技不错,为人又谦虚好学,但是倒也还没到他愿意为了对方说话的地步。 所以经纪人的话说完他也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别的更多的想法。 这边人一走,系统的声音就十分及时的响起来,“由于宿主被迫崩人设,所以暂不给予处罚,但是宿主必须完成一个强制性任务。” 系统的声音公事公办,贺以念喝到嘴里的可乐一下子全喷出来了,“什么叫被迫崩人设?不是你说的,没人的时候我可以这么做的吗?而且叶薇作为一个没什么戏份的女n号,给她的描写并不多好吧?我现在是在剧情之外,怎么就又崩人设了?我警告你啊,你不要唬我!” 贺以念简直要被这个说一出是一出的系统气死了。 “请宿主接受强制性任务,在一个月内和男二接吻一次。” 剩下的话在嘴巴里还没说完,贺以念硬生生吞了回去,脸上的愤怒去的很快,声音里还隐约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兴奋,“系统,我觉得你们好禽兽啊!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么禽兽的样子!” 原本以为又是什么坑爹的任务,一听到这个,贺以念可就不抱怨了,毕竟,这一次的男二是最贴近那个人的一个角色。 娱乐圈里最年轻的影帝,痴迷演戏,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演员,本人明明是个清冷话少的人,对待粉丝却十分温和,出道十年从来没有绯闻,是一个十分有教养的绅士。 几乎是系统一说出这个任务的一瞬间贺以念脑海里已经构思好了该如何去完成这个任务。 系统似乎是被对方这幅样子吓到了,没说完的半句解释就干巴巴的吐出来,“因为刚刚男二在门口看了你很久。” 贺以念:...... 她认真想了想,自己刚刚一边喝可乐一边吃薯片的样子,好像有点儿......不优雅,确实是违背了叶薇的人设的。 叶薇再怎么说也是个大小姐,好像是不会做自己刚刚那些事。 叹了口气,贺以念就释然了,把刚刚一闪而逝的计划捋了一遍,觉得十分可行。 接下来的日子就安心在病房里当米虫,等到蔺衡琛好不容易想起她的时候才顺理成章出院了。 沈寒谦原以为自己与这个叶家大小姐也不过一面之缘,但是他没想到,第二个星期在剧组会看到这个女人,而且对方身边还跟着剧组里的助理。 看那样子,好像是在审查工作? 是了,这部剧最大的投资商是叶家,并且派了叶薇来当制片人。 哪怕她再怎么刁蛮任性,本事倒是真的有,要不然叶家也不会任由她这么任性蛮横的行事了,定好的演员说换就换。 她认真工作的时候确实有了点传闻中木头美人的样子,不苟言笑。 不知不觉的,沈寒谦已经盯着对方看了许久了,手里的剧本被卷起来顶着下颚,哪怕只是这样随意的动作在他做来都有一种贵公子的洒脱。 “宿主,攻略对象已经盯着你看了很久了,你要不要趁机过去刷一波好感?” “不了,这个时候的叶薇是瞧不上沈寒谦的,哪怕去了,按照这个人设,也只会做出一些找死的事情,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动声色的改变我在他心里的印象,再徐徐图之。你要知道,绝大多数的炮灰什么的都家境好长相好,就是脑子不太好非要和男女主作对。有这么优秀的外在条件还怕吸引不到男二?没必要现在去送人头。” 说罢,就真的没有回头看过沈寒谦一眼,剧组里各个工作进度都询问了一遍之后才算是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小刘,去把我后车厢里准备的饮料拿出来分给大家。” 这一点原本的叶薇一直做得很不错,她懂得用一些这样的小恩惠来拉拢人心。 反正也不需要多少精力和财力,却又能让工作人员觉得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贺以念吩咐完助理,自己从副驾驶座上拿了杯咖啡,朝着还躺在遮阳伞下的人走过去。 “宿主,你不是说以叶薇现在的人设,过去也只是找死吗?” “嗯。”贺以念很坦然,“但我不是叶薇。” 系统:...... “但是宿主,为什么这么优秀的炮灰你要让她去跟男女主对着干啊?”系统虚心求教。 “因为只有这样,在男女主打脸之后读者阅读感受才够爽,欺负一个傻子反派算什么本事?扳倒了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坏人,才能彻底出了心头恶气。” 她说完之后几步走到沈寒谦面前。 “沈先生。” 沈寒谦正在浅眠,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在喊自己,下意识的揭开盖在脸上的剧本眯着眼睛看过去。 贺以念正弯了腰凑过来,手上拿着一杯他平常最爱喝的咖啡递过来。 她逆着光,身后是大片的蓝天白云,冷若冰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从沈寒谦这个角度看过去,对方的五官十分精致,皮肤白皙的好像在发光。 沈寒谦下意识往四周看了一眼,那些工作人员都得到了饮料,只是和自己手上的不太一样。 明明是特意过来给他送咖啡的,脸上却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透出点儿兴致盎然的意味儿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这个传闻中的木头美人倒是有点儿意思。 “谢谢。” 沈寒谦不是那种会拒绝别人好意的人,礼貌地接过贺以念递过来的咖啡的同时也收回了自己打量的视线。 贺以念秉持着叶薇高傲不苟言笑的人设,微微颔首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贺以念都十分积极的来片场,每次都会特意为沈寒谦带一杯他喜欢的咖啡,后来还会偶尔带点儿小甜品,甜品每天都不重样。 只不过二人之间依然没有什么交流,向来是贺以念给他送完咖啡和甜品就走,绝不逗留。 看起来她好像只是顺手,但是沈寒谦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隐隐有些期待第二天那个人送给自己的东西了。 这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关注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十分惊讶,因为往常叶薇小姐一个星期最多来一次视察工作,但是最近这个星期她几乎每天都来,而且每次都会给大家带各种东西,饮料,甜品,宵夜,十分贴心。 而且大家隐隐觉得最近叶薇小姐变化很大,虽然还是和平时一样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但是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咄咄逼人了,看上去竟也算是好相处的样子。 “宿主,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最近每天都会涨一点好感度?” 在贺以念再一次给沈寒谦送完一份自己做的小甜品之后,系统实在是憋不住了,十分虚心的求教。 贺以念没说话,冷淡却不失礼的和周围的工作人员打完招呼之后回到了自己的车上,这才开始回答系统的问题。 “你没看到吗?我每天都在给他送咖啡啊。” “可是这不是整个剧组都能喝到的吗?而且你除了喊他‘沈先生’之外一句话也不跟他说,为什么会涨好感度?” 这时候,贺以念的表情变得十分怜悯起来,ai果然还是和人类有区别啊,哪怕再智能也是个感情傻子。 “首先我要纠正一点,全剧组都能喝到,但是我亲手送的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说到这里,她适时的停顿了一下,“我做的那些甜品你以为他不知道是我亲手做的?”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一点好,她甚至不用想方设法的去暗示对方这是她亲手做的,对方能很快的自己察觉。 系统还是不明白,贺以念莫名的有耐心,“当一个人觉得另一个人暗恋自己的时候,哪怕当时并不喜欢对方也会忍不住去关注她,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下意识的搜索对方的身影。最重要的是,他会慢慢的习惯我的出现,一旦哪一天我不再给他送咖啡了,他就会浑身不自在。” 说了这么多,系统发现贺以念说的好像是真的,最近这段时间只要贺以念出现在剧组里沈寒谦就会下意识的关注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对方都会偷偷的看,偷偷的听。 最终,系统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攻略对象太自恋啊!” 贺以念:......比死直男更可怕的是ai。 一人一系统唠了很久贺以念都没启动车子离开,往常她送完温暖之后就会离开剧组,但是今天却一直坐在车子里吹着空调,好像在等什么。 她之前看过剧本,又每天都在跟进度,所以对整部剧的拍摄进度十分清楚。 今天沈寒谦和女二会有一场吻戏。 当然,是在沈寒谦饰演的男主昏迷的情况下,深深暗恋着男主的女二情难自禁,偷吻了他。 演女二的原本是女主乔幼安,但是因为当初叶薇的胡搅蛮缠,所以这个角色就换了人,拍摄进度也就落下了。 大概两个小时,贺以念的手机里进了条短信——叶姐,场景已经搭建好了,演员妆造也弄好了,马上开拍。 她只看了一眼就关上了手机,从车上下去,回到拍摄大棚里。 所有人都在忙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去而复返,就算注意到了也没人会说什么,她来查看进度,监工都是很正常的事。 贺以念也不靠上去打扰,就远远的站着,沈寒谦正在和导演说话,旁边站在待会儿要上场的女二,看样子好像是在讲戏。 沈寒谦是个戏痴,对于别的或许没那么大的热情,但是对于演戏却是真心的喜欢,又原意提携新人。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这场戏是和他一起搭的,他希望自己的每一场戏呈现出来给观众看的都是最好的,因此,也算是有耐心。 贺以念就那样静静的抱着手臂看着,不知怎么的,沈寒谦像是忽然有了感应,抬起头来朝她的方向看来一眼,一看见是她,眼里是一闪而逝的错愕。 接着,又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低头继续和导演讨论接下来的戏。 他一身绯衣金冠,腰悬佩剑,男子的面容坚毅又不乏精致,明明是勾人的桃花眼,但是那眼尾的弧度却又微微垂下来,莫名的就有了一些温柔。 站在旁边的女二是个长相十分娇俏的小姑娘,是近来一个选秀节目里出道的,人气还不错,但是先前是唱歌的,现在忽然来演戏,估计够呛。 不过这种电视剧嘛,为了盈利,在选角方面会更倾向于艺人本身的流量。 像沈寒谦这种又有演技又有流量的,剧组里有一个就偷着笑了。 等那边设备准备就位,两位演员也准备好了。 开拍前,沈寒谦不知怎么的,就回头看了贺以念一眼。 贺以念十分没出息的心跳快了一拍。 沈寒谦饰演的男主是一位年少成名的大将军,在一次突围中受了重伤,被尾随而来的女二救了,二人一路逃命躲到了一个隐僻的山洞里。 这场戏对于演技的要求很高,要求女二表现出那种喜欢的人就在眼前的满足和幸福感,同时又要表现出爱而不得的痛苦绝望。 况且,喜欢的这个人生死未卜的躺在自己面前,那种欣喜便被深深的压在心底最隐秘处。 这种情绪的变化是层层递进的。 短短十分钟就ng了好几次,女演员在前期会有单独的镜头来表现那种层层递进的情绪,也是为了奠定这场戏的感情基调。 在连续ng了一个小时对方都表现得很僵硬没有半点儿表情之后,导演终于绝望了,想发火,又不知道该从何发起,最后干脆直接掐掉那一段面部特写,拍了个萧瑟的背影之后就直接转入拍吻戏。 第二百一十八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女演员还有些害羞,但是却也没有扭捏,等各机位准备就绪之后就瞪大着眼睛凑过去亲吻沈寒谦。 “停!” 四周很静,这一嗓子显得非常突兀,大家下意识停下来,朝着声音源头看来。女二也僵在距离沈寒谦嘴唇一指之隔的位置。 贺以念站直身体,走过来对着屏幕看了会儿,嗤笑道,“你这演的什么?” 虽然导演也很不满意对方的表现,但是被别人这样插手也很不高兴,况且贺以念的语气极尽嘲讽? 导演的脸立即就黑了大半。 不过叶薇以前在剧组里就跋扈惯了,别说像今天这样打断拍摄进度了,就是现在换人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大家心里不满归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贺以念表面上看起来冷酷又淡定,心却因为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开始狂跳起来。同时,开始感谢叶薇这个嚣张跋扈的性格可以让自己这么顺利。 “叶小姐有什么指教吗?” 导演虽然一肚子气,却也不敢跟财神爷的女儿过不去,憋着气尽量好声好气的问贺以念。 这个导演会是日后撑起娱乐圈半壁江山的人,拍的剧没有哪一部不是爆火的口碑作品,而且他本身也是一个非常有才的编剧。 其实贺以念是想好好跟他说话的,但无奈自己的人设在这。 她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萧导没看见她只会瞪眼睛吗?这里的剧本我看过,女二的感情是很丰富的,层层递进,到最后大爆发才会情不自禁地亲吻男主。但是她木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强迫的。虽然说演员是疯子,观众是傻子。但也不能真的把观众当傻子糊弄吧?不是有点儿流量随便凹凹造型就是拍戏。” 虽然很想按照叶薇的性格直接说一句她不行,但是贺以念终究是不愿意在这个导演面前留下太差的印象。 这段话虽然也难听,但是到底还是把自己打断的理由说清楚了,而且字里行间都表示她是认真研究过剧本的,这让萧遇的表情好了很多。 毕竟,她说的虽然难听,却也都字字在理。 平时他们批评演员的时候比这话难听多了。 女二被贺以念劈头盖脸一段批评,脸色煞白,屈辱得几乎就快要哭出来了。 贺以念对上对方的眼神,莫名的有些心虚,率先错开了。 “我来。” 大家的心情还因为她前面那段话而波澜起伏的时候,贺以念再次丢了个炸弹。 众人惊愕的抬头,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贺以念说完这句话,一直坐在原处漠不关己的沈寒谦忽然抬眼向她看来,眉头微拧,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望进对方黑亮深邃的眼瞳里,贺以念感觉自己好似被看穿了,所有的小心思在他洞悉的目光里都无所遁形。 于是,原本就狂跳的心,越发如擂鼓般跳动起来。 她故作镇定的走过去,将女二拉开,又斜睨过去一眼,“好好看着。” 直到这时,大家才纷纷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刚没有理解错,叶薇小姐的意思是,自己要示范一遍? 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一般都是导演来做的吗?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萧遇,对方神色莫测,大概也看不懂叶家大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贺以念蹲在沈寒谦的面前,冷淡又骄矜的点了点头,“沈先生配合一下。” 沈寒谦没说话,深深的看她一眼之后就躺了下去。 已经到了这里,大家下意识的屏息凝神的看过去,有纯属好奇看热闹的,有期待的,自然也有等着看笑话的。 贺以念没吩咐机位准备,因为她只是来完成系统要求的强制性任务罢了,但是各工作人员毕竟是专业的,见二人准备就绪,已经下意识的准备好了拍摄。 等导演喊了开始之后,贺以念浑身的气场忽然一变。 躺在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所写的所有男二中最贴近那个人原型的一个,无论是在长相还是气质方面,几乎就是那个人的复刻。 她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那个人,但是如今却在自己的笔下得到圆满,那种欣喜又满足的神情,在她的脸上表露无疑。 但是一想到这只是自己虚构的,难免有些失落。 更何况,当初自己扑街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和那个人合作的机会时却出了意外,这谁遭得住? 不但合作机会没了,还要在这里做快穿任务,自己真的好惨一女的。 贺以念越想越绝望,想起那个不近人情又没节操的傻系统让自己做强制性任务时,贺以念更绝望了。 众人不知道贺以念心中所想,只见那个女人跪坐在将军的面前,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脸上的表情十分自然,情感细腻,层层递进,哪怕穿着一身现代女性的服饰,却半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出戏。 初时那种小心翼翼的欢喜,到后来认清当下形式之后的失落,担忧,绝望,无一不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她微微阖眸,倾身去亲吻自己深爱的将军,眼角沁出的一滴泪水,将爱而不得的隐忍和痛苦推向了一个高潮! 贺以念在沈寒谦的嘴唇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系统还是没出声提示任务是否完成。 贺以念不由得有些急了,再不松开,别人会直接把她当成流氓了吧? “系统!好了没?” “等等!再等等!怎么回事啊!任务是完成了,但是好感度怎么反而降了五点?只剩下三点好感度了!宿主,我们前些日子白忙活了!” 贺以念也有些懵了,但是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离开了对方的唇瓣。 在之前她说出要自己来表演的时候沈寒谦就一直古怪的看着自己,难道他以为自己就是为了找借口占他便宜才亲他的,所以降了好感度? 贺以念看不透这个人,也不敢与对方对视,故作镇定的站起身。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一幕已经结束了。 贺以念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大家还沉浸在她最后的表演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结束了。 直到此时,导演才后知后觉的喊了:“卡!” 第二百一十九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等贺以念离开之后整个片场都有些沸腾起来。 所有人都低声交谈着,震惊得不行。 “原来叶小姐还会演戏啊!天呐,那演技简直秒杀一大票所谓的流量小花好吗......” “真的人比人气死人,人家有钱就算了,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了!为什么演戏还这么厉害啊!” 那些低低的交谈声难免落到沈寒谦的耳朵里,他的眉梢微微动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落在那些人的身上,不知不觉的就把那些对贺以念的评价全都听进去了。 导演还在摄像机前反反复复的看着贺以念刚才的表现,虽然比不得那些科班出生的专业演员,但是那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尤其是眼睛里的情绪,非常到位,层层递进,一次比一次强烈,也更扣人心弦,好像那个角色所有的心理独白就从那双眼睛里跑出来了。 千言万语,也抵不过这一个眼神。 又有前面女二的瞪眼式表演衬托,贺以念的表现简直让人惊喜。 “可惜。”萧遇遗憾的感叹了一声,“如果叶家这位大小姐愿意出道......” 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站了个人,他一下子被吓到了,接下来的话就全都咽回去了,硬生生转了话题,“沈老师,你也来看刚刚的录像?” 明明是下意识想反驳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沈寒谦视线落在摄像机屏幕上定格的那双如泣如诉的眼眸上,他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别说,叶小姐的表现还真是不错,比这娱乐圈里大多数的演员都要好,最重要的是她很有灵气......” 萧遇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赞着贺以念,沈寒谦耳朵里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视频的剧情里去了。 好在萧遇已经习惯了这个戏痴,并没有觉得不快。 这场戏里他全程是闭着眼睛的,看不见她的表现,甚至先前怀疑对方的动机。 但是现在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心脏却好像被人轻轻的敲了一下,蓦地加快了点速度。 方才那些毫无异样的触感在这一刻纷纷回笼,对方柔软的唇瓣带着点凉意,哪怕只是贴在他的嘴唇上,那种淡淡的清香也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口腔鼻端,像是小时候吃过的布丁,甜甜的,滑滑的,口齿流香。 心跳无端端的,又加快了一些。 包括先前因为猜测对她的一些不好的印象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甚至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在自己心里和别人好像有那么些不一样,他对她是有那么一些好感的。 至于到底是因为忽然发现她的演技不错而生出来的好感还是其他,他没有深究。 “萧导,这个视频回头能发我一份吗?” “啊?”萧遇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对上对方淡漠的目光,忽的又反应过来,“好。” 而另一边,贺以念几乎是在沈寒谦面前落荒而逃,开着车直接飙到了公司。 她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刷上来的好感度就因为一个吻直接掉到了三。 看来,这果然是朵高岭之花,不是谁都可以采撷的。 就在她失落的时候,系统忽然又惊呼一声,“宿主,好感度涨到了十!” 说完之后,一人一系统都愣住了。 这个男人的心思真的好难猜啊,男人心,海底针。 但是涨了好感度终究是一件好事。 贺以念回来的正是时候,一到办公室,公司就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说是在海外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 贺以念想了一下,自告奋勇的选择去处理这件事。 虽然说涨了好感度就应该趁热打铁继续攻略沈寒谦,但是现在她还不清楚后来沈寒谦又涨好感度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现在也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干脆出差逃几天。 事出突然,当天下午贺以念就坐上了飞往m国的航班。 而坐在她旁边的,是很久没见的蔺衡琛。 难怪她主动提出来要来出差的时候那些人一副古怪的模样,就连一直宠着叶薇的叶父都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这个项目是叶家和蔺家合作的一个项目,和着他们以为自己是知道这件事蔺衡琛也会去处理才抢着要去的? 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却也歪打正着符合了叶薇的人设。叶薇对蔺衡琛实际上并没有感情,要不然也不过偷他的黑卡养小白脸了,她看中的只是蔺家的背景和人脉。 叶薇这个人物,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是个职场精英,为了自己的事业不择手段。她的人生目标就是当富婆,然后包养小白脸。 贺以念上了飞机之后就闭上眼睛假寐,系统马后炮的夸奖她,“宿主,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上道了,都不用我提醒你都知道要跟着男主去m国出差。这一次男主去那边出差会遇到破坏男女主感情的女二唐西瑶,这个女二的手段可比你这个女n号不知道强多少呢!你要小心!” 贺以念:...... “薇薇。” 就在贺以念即将入睡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小的声音。 她其实很不想理对方,但是毕竟以现在叶薇的人设来说还在讨好拉拢对方的阶段,于是她只好极不情愿的拉下眼罩,又立即露出个欣喜又甜美的笑容,“蘅哥哥,怎么了?” 蔺衡琛默了一瞬,试探的问,“最近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贺以念一下子被问懵了,嘴角的假笑都僵住了,声音干巴巴的,“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自己最近撩沈寒谦的事情被他发现了,这个霸道总裁觉得自己是为了报复他就去找了个人来演戏故意刺激他? 而贺以念这幅被问住的表情在蔺衡琛看来却是那样的苦涩,就连那干巴巴的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声音在他听来也变成了强颜欢笑。 一瞬间,他心里的愧疚简直到了一个顶峰。 自己在她刚受了惊吓之后却一直跟乔幼安纠缠不清,更甚至后来也一直没有关心她,一面心怀愧疚却又一直跟乔幼安纠缠不清。虽然他对乔幼安那个女人总有一种奇怪的感情,但是薇薇毕竟是他的青梅竹马,更是救了他命的姑娘, 更甚至于,要不是今天忽然见面,他都没能想起这个人来,也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一直缠着自己的姑娘已经近半个月没来找自己了。 她一定是伤心透了吧。 第二百二十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原剧情里叶薇虽然代替女主强行成了男主的救命恩人,也逼得他在自己和女主发生争执的时候无条件向着她,说白了就是道德绑架,但是男主还是深深的被女主乔幼安吸引着,对叶薇根本就不关心,也正是因为这样,叶薇才会因为感觉到危机屡次设计女主,从而促进男女主感情。 这些感情里从来没有蔺衡琛对叶薇的愧疚和怜惜啊!现在男主对‘叶薇’的关注显然是超出了预料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以退为进,因为自己的不作为起了反作用? 她下意识想拒绝,系统的声音抢先一步,“宿主的想法偏离人设,请及时更正。” 贺以念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绽开笑容,“太好了!蘅哥哥终于注意到我了。” 这话说出来贺以念自己都浑身鸡皮疙瘩,偏偏蔺衡琛一脸的愧疚,细心地为她盖上了毯子,“还有好长时间,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为了避免更多接触,贺以念顺势闭上了眼睛装死,蔺衡琛奇怪的表现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论蔺衡琛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原因忽然关注自己,都不是件好事。乔幼安虽然很爱蔺衡琛,又被叶薇设计陷害,但是如果她发现蔺衡琛其实很在意‘叶薇’,一定会立即退出这段感情。 她在感情里是十分骄傲又极度有原则的,哪怕失忆前蔺衡琛很爱她,但是当有一天她发现对方真的爱上了别人是一定会放手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尽快认清自己对女主的感情,这样才可以避免自己给他们带来的诸多误会。 她只是一个炮灰,想活命真的好难! 二人下了飞机到住处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赶去和对方的负责人见面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想起别的事情。 今天的情况并不算好,但是有蔺衡琛在贺以念还是比较放心的。等这一天忙完已经是大半夜了,她累得躺在床上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 而与此同时,国内已经是将近中午了,助理小智给贺以念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没人接。 她下了飞机之后一直忘了给手机充电,到现在已经关机了。 小智怯生生的看着坐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结巴了,“沈老师,叶,叶小姐的电话,没,没打通。” 明明这个人礼貌温和,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很紧张。 也不知道沈寒谦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想法,他静静的端详了小智几秒,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并不见多么失望。 他手上有个大男主戏的剧本,里面女主的并戏份不多,但是昨天看了贺以念的表演之后他觉得这个角色她来演会很适合。 只是,等了一整个上午她人都没来。 以前叶薇就不怎么来剧组,所以大家并不觉得奇怪,但是沈寒谦莫名的就有点儿淡淡的遗憾,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剧本的纸页。 不知道是因为忽然少了那杯咖啡还是因为没吃到甜点。 或许都有。 到了下午,贺以念还是没来剧组。沈寒谦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太对劲,喊来自己的助理去买咖啡。 可是等咖啡到了,却又没有要喝的欲望了。 思绪不由自主的就回到了昨天拍的那场戏,他是个专业的演员,拍吻戏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心理障碍。 叶薇却不是,难道她是因为昨天的那场吻戏? 她在躲自己。 沈寒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下了这样的定论。 先前对方的示好他不是没察觉,他虽然对感情的事情比较淡漠,但是却不迟钝,娱乐圈里向他示好的女演员也不少。 只是,她是第一个明明在示好却又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的,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沈寒谦就知道,这个人和外界传言中不一样,是个有意思的人。 于是,他就不由自主的会去关注对方。 沈寒谦知道,这个习惯很不好,但是他克制不住自己。甚至纵容着对方用那种拙劣的手段闯进自己的世界,他在兴致盎然地旁观的同时,清醒的看着自己一步步走进对方的陷阱。 贺以念对沈寒谦的心思拿捏之准让系统叹为观止,第二天贺以念一醒,系统就把她睡着的时候沈寒谦的情绪波动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 只不过贺以念的反应比较冷淡,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这边的工作让她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表达自己的惊喜,她比较在意的还是为什么沈寒谦后来会涨好感度。 第二天晚上临睡前,贺以念给小智发了条消息,让他去常去的那家店给剧组的工作人员们都送一杯饮品,顺便再另外点一杯她常点的单独送给沈寒谦。 小智是个话不多的,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绝口不问,老老实实的按照安排去做了。 在贺以念安安心心睡过去之后,国内的剧组已经忙碌了一个上午了,正是疲惫又炎热的时候小智就替贺以念把冰镇的饮料送到了大家手中。 一时间,叶薇在大家心中的好感度再次飙升。 沈寒谦照例在树荫下休息,顺便背台词,旁边有不少女孩子在偷看他。 小智拎着咖啡过去的时候还是有点儿紧张,小心翼翼的喊了声,“沈老师。” 沈寒谦慢条斯理的抬头看他,目光滑过他手中的咖啡时蓦地顿住,深深看了一眼又极快的收回,那种错愕被他掩饰的很好。深潭似的眼眸中滑过一抹清浅的笑意。 “这是叶姐吩咐的。” 小智聪明,说话很有技巧,这句话到底是叶薇吩咐他给大家送饮料呢,还是她吩咐单独给他送咖啡,落在不同的人耳朵里就是不一样的解释。 这句话在旁人听来没什么不对,也就没人注意。 但是沈寒谦却觉得连日来的焦躁好像一下子就被抚平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接过咖啡道谢的时候,自己的嘴角是微微翘起来的,不同于自己平日里礼貌的笑容。 “替我谢谢叶小姐。” “叶姐她最近在m国出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过,叶姐心里还是记挂着大家的。” 小智这番话是对大家说的,又无形中为叶薇挣了一波好感度。但是他说的时候看着沈寒谦,好像在解释什么。 沈寒谦低下头去看剧本,咖啡的香气慢悠悠的萦绕在身周,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安定下来。 他对那个人的兴趣和在意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多。沈寒谦这个人十分顺从自己的心意,发现自己的心情之后也并不打算逃避,毕竟,他实在是难得遇见一个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人。 等小智离开,他喊来自己的经纪人,“上次你是不是说m国有一场时装秀邀请我过去?” 经纪人一下子有些懵,不是当时就已经拒绝了吗?怎么又问起来了? “是的谦哥,怎么了?你......” “你给我安排一下行程。” 经纪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恭喜宿主,昨晚你睡着的时候又涨好感度了,现在好感度是16。” 接连几天碰壁,贺以念都快自闭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情才勉强好了一点儿。 “按照剧情发展,今天女二就会出现了,所以晚上宿主记得陪男主去参加酒会,阻止女二。” 这里的相遇贺以念大概还是能推测出一点儿的,他们已经连续好几天碰壁了,女二在这个时候出现,无非是一种雪中送炭的姿势出场。在男主最焦头烂额的时候给他最需要的。 这么一想,还是有点儿难阻止啊。 贺以念刷着牙,一边思索着到底该怎么才能阻止女二的介入,系统忽然支支吾吾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这一次男主对你的好感度很高,你只需要,咳咳,表现出一副被背叛了的伤心模样就可以了。” 毕竟先前在飞机上男主才刚说了那些不会再让她伤心的话。 贺以念没吭声,但是很显然一副把话听进去了样子。 现在男主对她的感情很不对劲,她需要适时的作一下,把男主对她的感情降下去,要不然还有女主什么事?只不过,系统不知道的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要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话就有鬼了。 系统的话也是! 系统的话贺以念连标点符号都不打算参考,按照她多年来写狗血小说的经验,贺以念很快就想好了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衬托女二的出场格外的闪亮,今天双方交涉的情况更加恶劣了,对方负责人直接嚣张的摔门离开,就连一直淡定从容的蔺衡琛都变了脸色。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虽然要保持距离,却见不得对方这幅失落的样子。贺以念那莫名的母爱顿时泛滥了,在蔺衡琛去开车的时候顺手就在附近的奶茶店买了杯奶茶。 她还没拿到人物小传,所以还不知道这个男主喜不喜欢喝甜的,但是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关爱。 这一点贺以念倒是拿捏得很准,因为她所有的男主都吃这套,无法拒绝别人的善意与关爱,不管是王爷、仙主还是少年,亦或者是如今的霸道总裁,他们其实都心怀热忱。只要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关爱就一定能打动他们。 贺以念自认自己这份泛滥的母爱足够真诚。 蔺衡琛开着车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那个姑娘捧着杯奶茶站在路边上张望着,看见他就立即露出温柔的笑容。 虽然今天那艰难的场面是自己营造出来的,低落的情绪也是假装的,但是在看到这个笑容的这一刻,之前那些郁气是真的全都散了。哪怕他明明不爱她,但是那些青梅竹马的情谊毕竟是真的。 贺以念动作迅速的拉开车门坐上去,把手里的奶茶递过去,“喝点甜的心情就会变好了。” 蔺衡琛那句“我不爱喝甜的”就在喉咙里,对着那双明亮又清澈的眸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嗯。” 就连向来冷酷的眉眼都微微弯了,显出柔和的气质来,有那么点儿少年气。仿佛他这么多年来的成熟、从容、杀伐果断都是那个少年的保护壳,如今因为开心和信任,就向她袒露了柔软的肚皮。 其实她的男主都很可爱,不是吗? 贺以念静静的看着对方,目光越来越慈爱。 二人回去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换好礼服做了造型之后就出门了。 晚宴的会场是一个很大的庄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仅是窥其一角就知道这场宴会有多奢侈。摇晃的红酒杯,悠扬的小提琴,这里汇聚的全都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 叶薇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骄纵又不苟言笑的模样,十步开外就能感受到她浑身散发的“本仙女才懒得和你们说话的气息”,蔺衡琛也习惯了她这样,本来是打算让她自己找个角落好好休息一下的。 但是今天她很反常,非要跟在自己身边。本来蔺衡琛是很讨厌这种黏人的性格的,但是这个人是叶薇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先前的那杯奶茶,又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的愧疚,他好像也没那么反感。 贺以念跟在蔺衡琛的身边周旋在各个人之间,一晚上下来已经精疲力尽了。 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声滴滴滴的响起来,“女二即将出现!” 于是贺以念不得不再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女二唐西瑶的出现是十分惊艳的,她是庄园主的女儿,在整个晚宴达到高潮的时候出来弹奏了一首钢琴曲,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贺以念都沉浸在优美的钢琴曲里。 所以,没有发现有个人在这时进入了庄园,而那个人从进来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即便所有人都沉浸在钢琴曲中,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 今天他们是来拉拢人脉的,这场宴会的庄园主人是m国最有声望和权势的华国人,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这场危机就会迎刃而解。 贺以念站在蔺衡琛旁边,总有人上来主动打交道示好。 一曲罢,男主的光环成功吸引了女二,在弹完曲子之后十分主动地带着自己的父亲来和蔺衡琛攀谈。贺以念一见女二来了整个人就进入了戒备状态。 按照她的计划就是在女二过来套近乎的时候假装扭伤了脚,这样,男主的大部分注意力就会在自己的身上,她再适时的作一下,让男主提前退场,就可以避免和女二雪中送炭了,同时还能降低男主对自己的好感度,一举两得,最好不过。 她把一切都算计得刚刚好,却没算到忽然出现的意外。 眼见着女二已经挽着自己的父亲出现了,贺以念脚下的高跟鞋一歪,短促的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来,手臂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那股力道将她稳住,“小心。” 熟悉的气息从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她一时间有些懵,回过头去,沈寒谦那张脸就放大了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么近的距离,贺以念一时间有些呼吸困难,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惊喜,竟有些分不清面前站着的到底是谁。 到底是那个自己痴迷了多年的巨星顾席谦还是自己笔下的男二沈寒谦。 沈寒谦没有错过对方眼里的惊喜,不知怎么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嘴角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翘了起来,脸部冰冷的线条也因此变得柔和下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沈先生。” 很快,贺以念就反应过来了,礼貌地拉开二人的距离,她可没忘记,自己亲了他一下好感度就掉到三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的计划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打乱了,贺以念就有些气得牙痒痒,但是更多的却是错愕于沈寒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再回头看过去的时候,男主和女二已经交谈上了。 而且男主并没有发现她刚刚的把戏,看来,自己只能用计划二了,实在不是万不得已,她真的不愿意做这么缺德的事情。 贺以念干脆放弃,故作镇定的朝另一边走去,一副丝毫不把沈寒谦放在眼里的高傲模样。但是又怕对方真的就不跟上来,于是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瞥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愉悦的轻笑,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是在这样的夜色里,格外的撩人。 接着,那个人就跟上了自己的步伐。 贺以念一路朝着人少的角落走去,在对方看不见的方向极快的将手机里编辑好的那条短信发了出去。短信发出去之后又莫名的有些紧张,心里装着事,完全没注意到前面的障碍物,就在即将撞上去那一刻,一只手从身后越过她的头顶挡在她的额头前。 那股有些熟悉的气息再次铺天盖地的袭来,她下意识的倒退一步,正正好撞进身后人的怀里。 隔着布料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那种温度像炙热的火一样从接触的地方燃向全身。 系统毫不客气,“你就是故意的吧?” 贺以念翻了个白眼,才不理它。 她站稳之后立即离开了对方的怀抱,但是仅是这一瞬间的亲密接触也足以让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的沉默起来,空气似乎有些升温。 这是原文里并没有描述过的剧情,而且沈寒谦对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的好感度基础,贺以念倒不必还像之前一样惜字如金。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先前因为人设而不能多说话的样子在沈寒谦看来一本正经得有点儿可爱。 明明就是只给他一个人送咖啡和甜点,偏偏还要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以为自己那些小心事能藏在不苟言笑的面具下。 就好像那种十七八岁的高中生,矜持骄傲得让人莫名的心头发软。就好像,很久之前,也曾有过这样一个人对自己这样好,让他生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沈先生?” 贺以念的声音把沈寒谦思绪拉回来,她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刚刚谢谢你了。”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沈寒谦有点惊讶,挑了挑眉,继而弯唇一笑,是在人前惯常有的礼貌模样,“应当的。” 简单的交谈一下子就打破了先前的僵局,莫名的,好像二人是熟识很久的朋友,虽然话不多,但是交谈起来熟稔又自然。 而系统刚刚也汇报好感度又涨了三点,现在是十九点。 沈寒谦忽然想起来那个剧本的事情,言语间有着淡淡的试探,“不知道叶小姐对演戏有没有什么想法?” “啊?”贺以念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换话题。 “我这里有个电影剧本,你很适合演女主。”沈寒谦抿了抿嘴唇,那双深邃的眼瞳里写满了认真,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冽干净。 “我,我不会演戏啊......我没学过。” “你上次的表演我看了,很不错,不逊于一些科班出身的演员。” “因为对戏的是你啊。” 这句话贺以念是真的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嘴巴先于大脑的反应,她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沈寒谦的表情比想象中要可爱的许多,和平时清冷的贵公子模样不同,他呆愣地看着她,就好像受了惊的小动物,不可置信的愣住。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咳两声,“男主是我。” 似乎是怕贺以念会立即拒绝,又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那个有些奇怪的答案,他又补了一句,“女主的戏份并不多,我觉得你可以的。而且,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你可以考虑几天,不用急着给我答复。” 到了这里,贺以念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一次会这么主动了,一方面是因为对她有那么点好感度。 而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适合出演这个女主角,对于沈寒谦这个戏痴来说,最重要的原因是第二个。 毕竟他生活里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演好一出戏,而且,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女主角是非常难得的。这些才足以让他这么主动的和自己说这么多话。 知道真相之后贺以念觉得有那么点扎心。 “宿主,原剧情里出演那部电影女主角的演员是女主乔幼安。” “好,我答应你!”系统的提醒点到即止,贺以念却忽然反应过来,同在一个剧组演戏,还是对手戏,万一女主光环吸引了沈寒谦,就是神仙也救不了自己。 她答应的时候看起来十分急促,好像她也生怕自己会反悔。 这样的表现更加让沈寒谦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她是喜欢自己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口涌上了一点儿淡淡的甜意,就好像平时她送的甜点,甜而不腻。 “好,等回国之后我们就签约。”沈寒谦眼睫轻颤,深潭似的瞳眸里漾着薄色的水泽,好像清风微微拂过春水。 如果贺以念仔细听就会发现,对方的声音带着点儿微不可查的笑意。 等二人聊完时间也已经很晚了,沈寒谦开着车送她回了住处之后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方便回国后联系签约的事情。 而她也已经完全忘记了还有蔺衡琛这回事,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计划二,手机里连续十几条短信孤独的躺在信箱里。 晚上回去之后贺以念躺在床上回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好像有些东西她一开始理解错误了,比如叶薇这个人设——骄傲的心机女配。 其实当时在说出那句“因为对戏的是你啊”的时候贺以念还一阵后怕,生怕自己会因为违背了叶薇的人设而遭到惩罚,但是系统好像并没有要惩罚她的意思,而且还很兴奋的提示涨了好感度。 也就是说,叶薇并不是一定要对所有人都高傲。上一次崩人设警告的时候是自己在病房里,与叶薇对外表现出的高冷模样大相径庭......只要自己不违背叶薇高傲跋扈,不苟言笑的人设就不会有问题。 甚至,她恍惚间明白了那天拍完戏为什么好感度为什么又忽然涨回来了,多半是因为沈寒谦去看了录像,被她精湛的演技惊艳到了!所以今天才会特意找到她来谈剧本的事情。 而他之所以会喜欢上女主,也是因为一开始被女主的演技吸引了,十分欣赏她。 他喜欢演技精湛的人!贺以念觉得自己离成功只差c位出道。 叶薇这个人物存在的意义其实很简单,就是不断的陷害女主,用一些低级的手段破坏男女主的感情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她本人其实是不喜欢蔺衡琛的。 所以,在面对沈寒谦这样一个角色的时候,哪怕是叶薇本人,去撩他的几率也是很大的,毕竟沈寒谦可比她当初偷黑卡养的那个小白脸好看多了。 这么一想,贺以念又有些慌了,她只写了叶薇的人生目标是当富婆养小白脸,但是到底养了几个,养了没养,她还真是不知道。 她忽然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第二百二十三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即将睡着的时候楼下传来车声,紧接着就是有人急匆匆进来的声音,好像在低低的交谈什么。 她只隐隐约约听见对方回答“回了”“一个多小时”“睡了”这样的字眼。 接着,楼下的动静就小了很多。 一夜好眠,第二天贺以念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一下楼就发现早餐已经做好了,蔺衡琛坐在餐桌旁边喝咖啡边看报纸。 贺以念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低着头和系统交流,“说起来,昨天我走了之后男主到底什么时候才发现我不在那里的?” “男主昨天根本没有想起你来,因为远在国内的女主在剧组被人欺负了,而他昨晚着急了一晚上,一直远程操控着帮女主,直到女主安全回到家睡下他才松了口气,哪有时间想别人。” 几乎是系统的话音一落,蔺衡琛就忽然抬眸定定的看着她,眼里是贺以念完全看不懂的神色。 被系统一提醒,她也想起来自己昨天做的缺德事,不由得有些心虚,下意识的就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蔺衡琛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是贺以念已经低下头去吃早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贺以念边吃早餐边难受,看男主这个表情,怕不是已经把昨天晚上女主在剧组被欺负的事情怀疑到她头上了。 她也是被逼无奈啊!当时她就想了两套方案,系统这家伙的话根本不可信。 果然,自己差点崴脚男主根本连看都看不见,还是她安排人欺负女主比较有用。你瞧,男主这不就着急上了吗? 但是,为什么她这么想哭啊!她恨不得一脑袋把自己闷死在餐盘里! 贺以念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欲哭无泪,她本来就是个炮灰命,现在还又多了一桩欺负女主的黑历史,太惨了!真的太惨了!作为一个炮灰想活下去太难了!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吃完了早餐就分头去处理事情了。 贺以念今天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结束的时候正赶上吃午饭,她想了想,是时候去沈寒谦面前刷刷存在感了,只有尽快把男二的好感度刷上去自己才能避免炮灰行为。 “系统,男二在哪儿?” 系统没说话,但是很快,贺以念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导航地图,上面标着个小绿点,旁边是沈寒谦的头像。 看起来莫名的有点儿可爱。 知道了沈寒谦的位置之后贺以念就直接打车过去了,在马路对面的咖啡馆找了个十分显眼的位置坐下来开始等沈寒谦出来。 这座城市车水马龙,高楼林立,路上的人行色匆匆,一切都显得十分商业化,但是贺以念坐在这里等沈寒谦的时候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从来到这个世界见到沈寒谦开始,她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这一切只是她在某个阳光充足的午后睡了个长觉,一觉醒来之后窗外的那棵树依旧晃着自己肥绿的叶片,探进来一两支花为她驱散睡意,而这些所有的或喜或悲,或哭或笑的经历只是大梦一场。 大概是因为,这一次的男二她几乎完全是按照那个人来写的,所以,总恍惚的觉得,就是那个人。 思绪到这里就被打断了,因为系统在她脑海里疯狂的提醒,“男二出现了!” 贺以念下意识抬头,视线和马路对面那个人对上。 今天的阳光很好,洒在沈寒谦身上的时候,贺以念总觉得对方在发光。 她怔然的望着对方,直到眼前打下一片阴影,沈寒谦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叶小姐一个人?不介意我一起吧?” 他在圈内是出了名的绅士,待人也十分温和,但是这个人一脸的清贵,坐在你面前的时候总会让人下意识的正襟危坐。贺以念两只水汪汪又勾人的桃花眼呆滞的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沈寒谦眸子深处划过一抹笑意,坦然的坐下来。 他完美的身形靠在沙发上,彻彻底底的一幅贵公子的模样,光线落在他清冷的眉目的,蓦的就平添了一丝温柔。 还不等他开口,贺以念已经下意识的点了他平时爱喝的咖啡,言辞间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妥。 沈寒谦眸光泠泠,低头看她,“叶小姐似乎对我的喜好很熟悉?” 他的声音里带着玉石敲击般的清冷。贺以念故作镇定地抿了一口咖啡,眼睛不敢看他,“沈先生作为影帝,大家了解你应该不奇怪吧?” “哦~”沈寒谦眉梢一挑,声音里带了了然的笑意,“所以,叶小姐也是我的粉丝?” “嗯。”贺以念想起昨晚自己的结论,没有否认,又一本正经的补了一句,“我想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沈先生吧。” 说完之后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忙垂下头去吃甜点。她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听见系统说自己崩人设,蓦的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猜对了。 沈寒谦的咖啡上来的时候贺以念眼睛一撇,发现斜前方有闪光灯一闪而逝,见她看过去,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搭在桌子上的手往回一缩,急急忙忙低头去搅拌咖啡。 很显然,沈寒谦这是遇上狗仔了,只是她没想到,在国外这些狗仔都穷追不舍,也是十分敬业了。 于是贺以念趁着低头喝咖啡的空隙抬眼偷偷瞅了沈寒谦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沈先生和我一起喝咖啡不怕被人偷拍了传绯闻吗?” 对方那一低头一抬眼的模样着实与平日里故作高冷的模样不太相符,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闪动着潋滟的水光,倒是让沈寒谦想起第一次在医院见到她的样子,有点儿......可爱。 他敛眉沉默着,就在贺以念以为对方生气了的时候,他忽的双手撑在桌上,大半个身子隔着桌子凑过来。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贺以念的脑袋里一瞬间变得空白,只听见耳边有个低沉好听的声音,“这样才会被传绯闻。” 第二百二十四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对方温热的呼吸尽数喷在耳廓上,有些痒痒的,贺以念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平日里装得冷冰冰的眸子氤氲,完全就是害羞了的模样。 沈寒谦眼角余光瞥见她慢慢染红的耳垂,十分自然的再次拉开距离。右手搭在额头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等到眼前重新变得明亮起来贺以念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用行动告诉她先前那样完全不担心被传绯闻。但是,刚刚他的举动肯定被那个狗仔拍下来了!她急忙转头去看,可是那个位置上哪里还有人? 这回怕是真的要传绯闻了。贺以念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担忧多一些还是高兴多一些。 沈寒谦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从容的将咖啡杯里最后一口咖啡抿尽,挑了挑眉,“叶小姐怎么会在这儿?来谈工作?” “不是啊,我......” “宿主,刚刚你说是他的粉丝的时候涨了一点好感度!”系统似乎生怕贺以念乱说话,急忙打断她。 于是贺以念到嘴边的话就生生变成了,“我是特意来这儿的。”她说这话的时候力保自己脸上的表情十分淡定,至少不能让叶薇的高冷人设崩得太厉害。 “又涨了两点好感度,宿主加油!”系统第一次显得如此失态,“我知道了,这次的攻略对象真的很自恋!虽然表面高冷,实则内心闷骚!来吧,宿主,情话技能点亮!”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光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涨好感度的攻略对象,这让系统对自己和贺以念充满了信心。 贺以念这些话说得十分坦然,沈寒谦心里泛起点儿奇异的滋味,他其实很排斥别人靠近自己,大多数时候他是把自己沉浸在演戏里,于是渐渐的就越发讨厌与人群接触。平日也不乏向自己的示好的人,不过他大多时候对靠近自己的人都是敬而远之的,他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温和,看起来对谁都十分周到有礼,可实际上,这样的人把自己层层包裹住,谁也靠近不得。 此时此刻,这个人坦然得几乎把自己的心思摊开来放在他面前,如同艳艳晴空一样明朗,他忽然觉得,其实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讨厌。 他瞥了瞥对方纯净的眼眸,温淡的俊容不自觉的放软,“既然叶小姐是特意来这儿,那我不请一顿饭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嗯。”贺以念一本正经的点头,“沈先生说的都对。” 典型的占了便宜还卖乖,沈寒谦不禁莞尔,唇角弯出点儿弧度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来叶小姐确实很喜欢我。” 他这句喜欢说得意味深长,听起来似乎并不止表面上那种粉丝对爱豆的喜欢,但若说还有更深的含义,贺以念没有证据,只好干巴巴的点点头。 沈寒谦选的饭店离咖啡馆不远,二人一路步行过去。 二人认识的时间不短,但是这样接触的机会确实是第一次,贺以念还在斟酌着以叶薇的人设应该会怎么做。额头上忽然一暖,是沈寒谦的手贴在了她额头上,前面就是饭店的门杆。 沈寒谦眯眸看着她,“叶小姐似乎很喜欢走路的时候发呆?在想什么?”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自己已经在沈寒谦面前出丑两次了,贺以念深深叹了口气,再抬头看沈寒谦的时候,扁了扁嘴,“非要我说出来我是故意的吗?” 她波光流转的横了他一眼,沈寒谦心里那一点儿不快忽的就像被阳光冲散,凭空消失,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弯。 沈寒谦带她来的是一家中式餐厅,古色古香的,让人忍不住心下安定。 “想不到这个闹市区居然还有这样一家饭店。”贺以念下意识感叹,目光惊艳的打量着四周的布置。 “嗯,我也是昨天才发现的。”沈寒谦轻车熟路的带着贺以念往楼上走,一边简单的介绍着这家店都有哪些特色菜,有哪些是自己昨天尝了觉得味道不错要推荐的。 他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十分耐心。贺以念认真的听见,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侧脸上,对方精致的面容只留下一个侧影,却依旧颠倒众生。 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泛起阵阵欣喜,这种欣喜的感觉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只是看见对方这么专心致志的为自己介绍菜品的认真模样时觉得很满足。 一顿饭贺以念吃得心满意足,系统好几次欲言又止,直到沈寒谦因为工作告别之后它才恨铁不成钢的问道,“你居然真的只是来吃饭的?” 刚刚在吃饭的过程中,贺以念满脑子都只有那些饭菜,根本无心攻略沈寒谦,系统气的够呛,但是又拿她没有半点办法,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成器的炮灰。 信息传播的速度远远超过了贺以念的想象,或者说沈寒谦红得超过了她的想象,她猜到了今天二人一起喝咖啡的事情估计会上头条,但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对着来电显示呆了好一会儿才磨牙道,“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你够缺德啊?” 对面讪笑了一下,继而又变得激动起来,“薇薇,沈寒谦有绯闻了!你居然成了沈寒谦的绯闻女友!” 叶薇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女炮灰,但是每个炮灰身边多多少少都有那么几个跟她臭味相投的朋友。而现在给贺以念打电话的这个就是叶薇的好姐妹傅央,在娱乐圈里是个不温不火的小主持人。 原本还满肚子的起床气一下子就被这个消息浇灭了,第一反应是,沈寒谦知道了之后不会灭了她吧? 对面傅央还在激动,“天哪,沈寒谦是不是真的亲了你啊?啊啊啊啊,好羡慕啊,我也想被影帝亲一下,被这么帅的男人亲,谁遭得住啊?” 贺以念无视傅央的碎碎念直接挂了电话,打开微博之后头条就是沈寒谦的恋情。 而头条的女主角赫然就是她本人。 那个狗仔偷拍的技术非常有水平,虽然只能模模糊糊看见沈寒谦一个侧面,却已经足够让所有人认出他。 娱乐圈里像沈寒谦这么红的明星传出绯闻,女方一般会被喷的很惨,贺以念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打开评论区。 第二百二十五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什么?谦谦会撩妹了?太欣慰了!” “凭什么我家谦谦传个绯闻都只有侧面照?别人都是亲密拉手、深情拥吻什么的,是不是瞧不起我们的钢铁直男沈寒谦!有本事放正面照!” “你们知道我们有多久没看到谦谦的照片了吗?敢不敢放个正面照!” ? “感谢这次的绯闻女友,呜呜呜,我们终于又在网上看到谦谦了!” “谦谦终于有绯闻了!” 这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画风让贺以念愣了愣,返回去看,确实是营销号发的沈寒谦绯闻女友的微博。她现在满头黑人问号,这一届的粉丝怎么好像有点儿不按常理来? 再往下翻,也全都是质疑沈寒谦根本不懂得撩妹和好久没看到沈寒谦动态感谢绯闻的留言。 她实在没忍住,鬼使神差地在下面留言,“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女人是想蹭沈影帝的热度吗?简直居心叵测、其心可诛啊!” 按照这条微博下的评论速度,她的回复多半会被淹没,贺以念也就是随便发发,关了微博之后立即回了个电话给傅央。 “怎么样,你看到微博了吧?”傅央的声音依然保持着激动。 “看是看了,但是他的粉丝怎么好像不太一样啊?” “什么不一样?”傅央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接着又想起网上那些言论来,“哦,你说的是大家没骂你啊。啧,叶薇大小姐,看不出你还有这种挨骂的爱好啊?你们是传个绯闻,又不是公布恋情,人家为什么要骂你?再说了,你知道沈寒谦的粉丝有多久没看到他的相关消息了吗?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傅央自己都是沈寒谦的粉丝,很能体会那种焦灼的心情,语气夸张。 那种和别人谈论起自己爱豆的心情是那么的迫切,“你知不知道,沈影帝出道十多年,从来没有过黑料,简直就是要逼死黑子!他除了演戏就是演戏,如果有谁说沈影帝会撩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好吗?其实你们这次的绯闻根本都不算绯闻啦,因为没人相信沈影帝会撩妹,他就是个钢铁直男。” 这番话听得贺以念心里五味杂陈,好不容易跟沈寒谦一起上了个热搜,结果大家根本都不相信他们传的绯闻? 她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这样沈寒谦就不会生气了还是悲伤攻略这样一个死直男前路漫漫了。 挂了电话之后手机重新连接上网络,也就是那一瞬间,手机嗡嗡嗡的震动得卡住了,全都来源于微博的后台消息。 贺以念难得怔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个刚注册没多久的小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消息.一通电话之后她早就把自己在网上黑自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足足等了数十分钟手机才恢复正常,忐忑的打开后台消息,一打开,999+,全是@她和评论她的,随手点进去就跳到了原博,于是她看见自己那条无心的评论已经成了热门回复。 而她之所以能成为热门回复完全是因为沈寒谦回复了她那条评论! 沈寒谦v:不觉得。 是他的风格,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简洁有力。那条评论下粉丝嗷嗷叫。不知怎么的,贺以念看着那简简单单的“不觉得”三个字竟出了神。心脏一跳,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悸动。 虽然是自己在黑自己,但是那种被维护了的感觉依然让贺以念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心花怒放,恨不得在原地滚两圈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沈寒谦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直接下线了,遗留下无数的猜测在发酵。 原本觉得这条绯闻是无中生有的人都恍惚间觉得自己被打脸了,甚至隐隐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一夜之间,网上的各种猜测就像雪花片一样散播开来。 热搜上整整齐齐的排满了和沈寒谦有关的词条,前三条都是和那条绯闻有关的,说得有模有样的,要不是贺以念自己就是当事人,她都信了! 但是排在第六的那个词条就有点儿让人啼笑皆非了,是微博的程序员可怜兮兮的问下次沈寒谦在发言之前能不能提前告知一下,因为沈寒谦那条回复导致微博直接崩了,他到现在都还在加班。 贺以念饶有兴致的把自己和沈寒谦的相关信息翻了翻,临睡前,已经想好了第二天去找沈寒谦的借口了。 原本大家都不相信这条绯闻她还没什么理由去,但是现在,因为他自己的原因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的,自己总要去找他商量吧? 贺以念自己把借口找得冠冕堂皇,还不忘在睡觉前又找了条微博黑了一下自己,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心里藏了那么点儿期望,总等着那个人再来维护一下自己。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现在这些微博下的评论都是以每分钟数万条在增长的,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因为心里记挂着这件事,贺以念基本上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五点多就醒了,一爬起来第一反应就是看手机。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或许我的宿主会是第一个因为刷微博睡眠不足而猝死的。” 贺以念脸黑了一下,滑手机屏幕的手指顿住,不屑道,“你这是在质疑一个写手的熬夜能力?你是没见过我以前通宵看小说的样子,大惊小怪。” 系统似乎没听出来她话里的讽刺,直接甩了一张截图出来,“心跳速率过快,宿主你保重。” 系统发的那张图上可以清楚的看见贺以念像过山车一样的心跳。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打开的图片正是沈寒谦凑过去对她说话那些图片,昨晚这件事发酵起来之后那个狗仔又放出了一些图片,不知道是经过了处理还是角度问题,看上去就好像是沈寒谦在吻她一样。 因为当时他正对她说话,所以目光微微下垂,这样看来,就带了一点儿暧昧的温柔,嘴角那点儿翘起来的弧度,让人光是看着就头晕目眩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仅是瞥了一眼,贺以念就极快的把手机反扣在床上。 紧接着脑海里传来系统有些着急的声音,“宿主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强制催眠?你这个心跳速率不太对啊!怎么还越来越激烈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折腾了好一会儿之后已经是六点多了,贺以念琢磨着是时候给沈寒谦打个电话了,这个时间点既不会太早,又显得她足够重视这件事。 从留了联系方式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拨打这个号码,对面很快就接了。 “叶小姐。”电话那端的声音低沉又陌生,带着点儿刚刚起床的沙哑,和平时听见的不太一样。 “我已经看见了昨天的热搜,不好意思,害你传绯闻了,现在你那边有什么打算吗?要不要出面澄清?” “不用管。” “你的经纪人没生气吗?”贺以念有些忐忑,之前想好的所有说辞都因为这三个字而没了用途。 ? “......嗯。” “可是如果完全不回应会不会越来越严重?我看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这件事。” 沈寒谦停顿了一下,“澄清的话,势必会牵扯出你,叶小姐不怕大家知道跟我传绯闻的是你吗?” 他的声音里难得的带着点儿促狭的笑意,又有一种玉石敲击的清冷。 这种语气说出来那句话,贺以念莫名的就觉得他要表达的意思其实是——叶小姐是想让大家都知道跟我传绯闻的是你吗? 她张了张嘴,有些窘迫,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然后又再接再厉道,“我没关系,只要不给你造成负面影响就好。” “嗯,没关系的。”沈寒谦应了一声,也就是那一瞬间,对面那个人的失落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到。 紧接着,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嘴角改口道,“不过,叶小姐还是过来一趟吧。” “好!” 贺以念一心关注着自己和沈寒谦的绯闻,把蔺衡琛完全抛到了脑后,所以也就不知道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局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更没有看见蔺衡琛贴在她房门上的便签。 说实话,绯闻刚出来的时候她还担心沈寒谦会很生气,结果,他仿佛无事发生。 按照沈寒谦给的地址到酒店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她了,看见她之后直接带着她从地下车库进了电梯。 很显然,是为了防着蹲守在酒店外面的狗仔,现在沈寒谦身上出了这么大的新闻,而且还有继续发酵的趋势,这些人自然不会放过蹲守大新闻的机会。 那个人带她到沈寒谦的门口之后就直接离开了,一时间,忽然有一种古怪的紧张感。 贺以念过来的时候带了早餐,现在还温热着,她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恢复了往日那副高贵冷艳的模样伸手敲了敲面前的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一步步踏在她的心上,像敲着的小鼓。 “咔哒”一声,锁扣打开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贺以念的手腕被抓住,整个人顺着那股力道被拉进了房间。 这一切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了,她完全处于一种无防备的状态,与此同时,身后的房门又关上了。 “走廊上有监控。” 沈寒谦低沉清冷的声音落在耳边,温热的吐息也全部落在脖颈上,贺以念那声尚未出口的惊呼全部吞了回去,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乖巧的点了点头。 二人很快就拉开了距离,袋子里的早餐香味飘出来,沈寒谦目光落到她手上,“带给我的?” 也不等贺以念回答,他已经伸手接过早餐,另一只手顺手替贺以念将裹住大半张脸的围巾挂起来。 不知怎么的,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贺以念的心快跳了几下,他刚刚的举止让她有一种两个人关系很亲密的错觉。这种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他做起来熟练又自然。 沈寒谦坐在桌前把饭盒打开,最上面的一层是一份炒粉,下面一层是一份三明治,最底下则是小米粥,全是她早上起来准备的。 炒粉是和碎肉末一起炒的,撒了新鲜的葱花,光是闻见那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三明治的培根煎得很香,中间还夹了很多别的食材,光看颜色,是很丰富的。小米粥熬得浓稠,清甜的味道很是解腻。 这样的早餐在这里是买不到的,所以沈寒谦立即就反应过来是她自己准备好带来的,难怪在电话里那么紧张,生怕自己不让她来。 男子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挡住眼睛里如涟漪般的浅淡笑意。他把早餐全都摆好,抬头看向贺以念。 “叶小姐怎么还站在那里?” 到这时,贺以念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这个臭男人唬自己吧!他住的酒店保密工作肯定很好啊!要不然也不会允许她来这里找他了。 好啊,唬人倒是一套又一套的,半点儿不心虚。 贺以念瞬间就觉得沈憨憨根本不配吃自己精心准备的早餐。 看见她一脸愤愤的模样,沈寒谦知道,对方这是回过味儿来了。不知怎么的,看着她生闷气的样子,他竟然觉得挺开心的,很想看看她发脾气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这个离谱的想法之后,他立即转了话题,“叶小姐对于这次的绯闻是什么看法?有什么打算吗?” 像叶家这样的豪门似乎都很忌讳子女传出绯闻,觉得那是在丢家族的脸面。 他自然是不会在意这样一桩绯闻,毕竟对他来说不会有多大的负面影响。 哪怕之后事情持续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他也已经想好了后招。到时候他就把那天在剧组向萧遇要来的视频发出去,顺势把自己即将和她签约的剧炒一波热度,绯闻自然不攻自破。 原本他是不屑于用这种绯闻热度来炒作自己的新剧的,但媒体往往是花丛里的刀子,他能捧得你被掌声和鲜花围绕,也能桶得你鲜血淋漓。而群众大多数是盲目的,主流媒体,网络风向是怎样的,她们就相信那是真相。 外界总是评论他是一个沉迷演戏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哪怕是他的粉丝都总是会担心他不懂得如何处理人际关系,担心他在这方面是笨拙的。 实际上,和他相处久了就会知道,这是一个多智近妖的人,考虑事情从来都是面面俱到的,所以,出道这么多年,在这么多镜头下,他从来没有过黑料。 第二百二十七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时刻牢记着沈寒谦喜欢的是演技精湛的人,再不济,也要表现出对演戏的热爱。 她走过去在沈寒谦的对面坐下来,一本正经道,“只要不影响到沈先生,我没什么想法,我主要是来跟你讨论剧本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偷偷看沈寒谦一眼,补充“如果那条绯闻被人发现了是我,到时候我就说是和你在拍戏。反正我们也快签约了,不算骗人。” 这个想法倒是和沈寒谦不谋而合。 原本贺以念来找他的借口就是这件绯闻,结果,两个人都不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郁闷的看着吃得优雅的沈寒谦,“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非要过来吗?” “你为什么非要过来?”沈寒谦从善如流的问,好看的眉梢微扬,完全就是一副包容的模样。 “当然是为了给你送早餐啊!”贺以念理直气壮道,直白得让人几乎有些招架不住。“沈影帝,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魅力有什么误解?你知不知道能给你送早餐是多少少女的梦?” 沈寒谦抿了抿唇,脸上半点儿不露声色,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要不是系统汇报又涨了一点好感度,她会以为这个臭男人真的不为所动。 吃完早餐之后沈寒谦真的就这剧本开始认真的跟她讨论起来,贺以念好几次忍不住想跳起来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种铁憨憨,难怪女主不喜欢他!也就只有她才会来拯救他了,这么一想,自己责任还挺重大的。 她看了一眼又一眼,沈寒谦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无奈的放下剧本抬头看她,“你到底是在看剧本还是在看我?” “当然是看你啊,剧本有你好看吗?”贺以念坦坦荡荡,现在披着沈寒谦粉丝的皮,她说起这些话来毫不脸红。 沈寒谦看着她眼里直白得毫不掩饰的感情,忽然有些被烫到了,声音清冷如冰雪,低声呵斥,“不许胡说八道。” 皮了一下,贺以念很开心,就连接下来讨论剧情都认真了不少。她就喜欢看沈憨憨这幅内心已经炸烟花了表面却依旧高冷的闷骚模样。 先前二人只是简单的聊了聊,今天沈寒谦把剧本给贺以念看了,她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所以又给她讲了很多相关的重点,还把一些重要的戏份拎出来讲了一下。 接近尾声的时候,贺以念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是蔺衡琛打来的,她这两天没怎么关注那边的事情,所以蔺衡琛什么时候解决的她完全不知情,也就更不知道蔺衡琛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要给她打电话。 她瞄了一眼沈寒谦,对方一对上她的视线就很绅士的找了个借口走开。 “薇薇,我不是给你留了纸条今天中午的航班回国吗?现在回来还来得及吗?” 贺以念当然没看见他留的纸条,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着急,“公司的事情解决了?” 这句话一问出来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好在蔺衡琛并不在意,“今天上午已经解决了,你要是来不及,我让助理给你改签。”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儿显而易见的急切,只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尚且努力压制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起来前天晚上自己找人做的缺德事,男主会这么着急回去,完全就是因为女主被欺负了,所以他急着回去找那些人算账! 这么一想,到了嘴边的“改签吧”就立刻变成了,“来得及!当然来得及,我现在就回来!” 来不及也得来得及,她可不能让男主单独回去,要不然她找人欺负女主的炮灰行为就坐实了。她虽然想把男主对她的好感度降下来,但是还不想死。虽然她也没让人真的对女主做什么,但是在男主看来那也是作案未遂。 贺以念挂了电话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满脑子都是回去之后怎么挽救自己。一扭头,沈寒谦已经端着两杯牛奶过来了。 “要走了?”他倾身把一杯牛奶放到贺以念的面前,身上好闻的气息也扑面而来。 贺以念点点头,端起牛奶咕嘟咕嘟一口干了,那模样颇有一股壮士断腕的气势,就像是上战场前的士兵在喝践行酒,那萧瑟的眼神让人恍惚间以为她会一去不复还。 一大杯牛奶灌下去,贺以念显然有些撑到了,沈寒谦有些好笑的按了按眉心,嗓音里发出低低的笑,“又没人逼你。” 那张平日里冷冰冰的脸孔上此时尽是无奈,莫名的就添了一些人间的烟火气,好像也没那么高高在上了。 贺以念胆子跟着大了一点,瞪大眼睛理直气壮道,“你倒的牛奶当然要喝完!别人想喝都喝不到呢!” 她说完之后拎起放在一边的包就溜,这种撩完就跑的感觉十分刺激。 一直到坐上了车她的心还因为跑得太快了而剧烈的狂跳着,电话里蔺衡琛已经问清楚了她的位置,派了司机来接她直接去机场。等心情平复下来她才给沈寒谦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现在回国的消息。 赶到机场的时候正好登机,蔺衡琛一身定制西装,身姿笔挺地站在那儿,时不时看看腕表,看见她来皱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贺以念几步小跑上前,不知道是因为想到回国要面对的事情还是因为自己迟到差点耽误航班,有些心虚。 她一心虚眼神就乱飘,小声的恶人先告状,“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给我打个电话啊,或者发个短信也可以啊,贴便签很容易看不见的。” 话音一落,疾步前行的人忽然停住脚步,偏过头来看她。 蔺衡琛紧紧皱着眉,眼睛里的神色十分复杂,甚至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那目光看得贺以念心里一咯噔,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好在因为赶着过安检登机,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贺以念心底偷偷的松了口气,呼唤着系统,“怎么回事?我提到贴便签的事情男主反应好像很激烈啊?这个便签对男主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我怎么不记得给男女主设置了这么纯情的互动?” “想知道吗?做隐藏任务换男主的人物小传。” “你先说是什么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是随机的,我也不知道,要么做任务,要么就继续瞎蒙,等着哪一天露馅儿了被怀疑。” “......算你狠,成交!” 第二百二十八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这一次的隐藏任务是帮助女主洗白。按照剧情发展,女主会因为拒绝一个导演的潜规则而被推上风口浪尖,你的任务是揭露真相,洗白女主。” “这个任务我喜欢!终于可以在男女主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了!” “不能崩人设哟~” 系统那个哟字有点儿意味深长,下的贺以念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一边跟系统聊天,一边跟着登机,贺以念心想着刚才的事情大概是蒙混过去了,反正蔺衡琛也不在意叶薇,问题应该不大。 飞机慢慢起飞了,贺以念揉了揉揉眼睛打算睡觉,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胳膊为她盖上了毯子。 她抬头,正对上蔺衡琛平静的眼眸,他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的时候,贺以念总有一种自己即将被吸进那幽深的瞳孔中的错觉。 他看着贺以念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留纸条的方式是你当初提出来的,没想到,自己却先忘了。” 说完之后,坐正身子打开笔记本开始处理事情,完全没有再管听见那话之后愣在原地的贺以念。他的侧脸的线条冷峻,和所有霸道总裁问文里描述的总裁一样,英俊又不羁。 贺以念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留纸条这种互动会是叶薇提出来的。 当初她在书里是说过二人青梅竹马,叶薇是蔺衡琛的白月光,但是过多的细节从来没写过。甚至于青梅竹马、白月光这样的人设也只是为了衬托后面她有多作死而已。但是对于蔺衡琛和叶薇来说,这四个字的牵绊是少年时十几年的相伴。 或许,叶薇哪怕不喜欢蔺衡琛,年幼时也是真的把他当哥哥来依赖的吧。而蔺衡琛呢?如果不是叶薇后来做了那么多坏事,或许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青梅竹马从来都是一个美好的词,被冠以这四个字的感情,又如何是爱与不爱就能简单概括的。 生活中从来都不是只有爱情。 贺以念莫名的有些感慨,也不知道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叶薇到底是怎么一步步变成后来那个样子的。 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往后,在叶薇的世界里不会有那些让她变得面目全非的污点。而在蔺衡琛的世界里,虽然不再爱她,但至少她还是那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妹妹。 她倒是忽然有些好奇,蔺衡琛和叶薇的童年是怎样的。 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间,她就睡了过去。 落地的时候国内正在下雨,阴沉的天气让人心中发梀,蔺衡琛给她安排了司机之后自己开着车跑了。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去找乔幼安了。贺以念有些急,避开人群赶紧给傅央打了个电话。 “蔺衡琛回来了!怎么办,上次我让你做的事咱们没露馅儿吧!” 傅央跟叶薇臭味相投,叶薇看不惯要整的人就是她傅央看不惯要整的人,所以当时贺以念发短信给她之后对方问都没问就去做了。 贺以念劈头盖脸的问题砸的傅央有点儿懵,“大小姐,我快要录节目了妆都没化完!你打电话能不能挑一挑时间?你这么急就为了问这件事?” “不是,傅央,谁给你的胆子说出这么狗胆包天的话?蔺衡琛回来了,咱们整了他的小心肝,你怎么就能这么淡定!” 对面愣了一下,“我那天给你发的十几条短信您都没看呢啊?”傅央似乎是被气傻了,直接拔高了声音,“我短信里跟你说的清清楚楚,我根本没来得及动手好吗?揍她的这件事情被人抢先做了!” 她似乎是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化妆间,气焰立即又低下去了,还要故作镇定的轻咳两声,接了一句,“不就是考试不及格吗?你至于远在国外还特意打电话让我去揍孩子一顿吗?你连孩子都不放过,你真不是人!” 这蹩脚的圆场结束之后傅央的电话也啪叽一声挂断了。 贺以念抽了抽嘴角,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叶薇只能是一个炮灰女n号了,有傅央这么傻的猪队友,能做成什么事啊?关键是这圆场这么尴尬也就算了,凭什么最后还要黑她? 傅央这种人要是生在战乱年代,敌人都不用对她用刑就自己什么都招了。 挂了电话之后贺以念才回头去看躺在信箱里好几天的短信,看完之后才算是舒了口气。她担心了这么久,结果欺负女主的缺德事根本没干成。 这件头等大麻烦解决了之后她也就完全不担心了,她现在甚至有点儿同情即将被蔺衡琛找麻烦的人。 贺以念回了家之后舒舒服服的跑了个热水澡就去睡觉倒时差了,期间保姆上来喊她吃早饭也没醒。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她是被饿醒的,醒来之后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沈寒谦的绯闻依旧热度不减,而最新的一条就是他回国在机场被围堵的消息,他的粉丝自动自发的组织起来硬生生把媒体堵在外围,给他清出了一条道来。 视频里那些粉丝明明自己都非常想要靠近他,但是看见那些媒体扛着大镜头往他脸上戳的时候那种愤怒又心疼的情绪几乎要溢出屏幕。 大多数粉丝都是小姑娘,明明平时看着柔弱,但是当她们想要守护一个人的时候却也变得无坚不摧起来。混乱之中,粉丝们很快的就手拉手将那些媒体隔在了人墙之外,坚定又大声的喊着沈寒谦的名字。 这样的场景,贺以念莫名的有些热泪盈眶。她忽然懂得沈寒谦这样一个高冷又不善言辞的人为什么唯独在面对粉丝的时候会那么温和,因为她们值得。 她关了微博,立即给沈寒谦打了个电话,原本就只是一时兴起,接通之后她反而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了?” 直到对面清冷的声音想起,贺以念才恍恍惚惚的反应过来,声音含含糊糊道,“你现在在哪儿?” “在公司,开会。”他似乎是沉默了一下才低声回答。 贺以念原本还想问问他先前在机场的事情,听到他在开会就没敢多打扰,立即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发了条短信过去就起床洗漱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洗漱完吃了点东西就躺在沙发上刷微博,公司下午两点要开会,她现在基本上没什么事情。仗着自己是小号,肆无忌惮的黑自己,甚至找到了一种奇怪的乐趣。 系统简直没眼看,甚至开始怀疑这个蛇精病宿主到底能不能成功完成快穿任务。 一人一系统和谐地待了没多久,系统忽然发出滴滴滴的紧急警报声,“宿主!到你出场的时候了!男主昨晚淋雨之后发高烧,女主照顾了他一整夜,现在你作为炮灰需要去抢女主的功劳。” 贺以念怀疑人生,“这是我写的剧情?” “我确定是你写的,而且当时叶薇还很嚣张,带着几个人上门直接把人搬走了。” 这么一说,贺以念脑海里确确实实有了那么一点儿印象。她打着商量,“好歹现在沈寒谦对我有23点好感度了,我就不能不干这种缺德事儿吗?” “除非你在半小时内把好感度刷到五十以上,否则你就是磨破嘴皮子我也没办法,要是不按剧情完成的话,宿主将受到电击。” 贺以念干干脆脆的往沙发上一趟作死鱼状,“那你电死我吧!” 系统:......倒是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你也不用电我了,我自己会死。不要以为我不记得剧情就不知道这种霸道总裁文里总裁有多记仇,我现在做的这些缺德事以后都会加倍返还到我自己身上,我不干!” 系统无语了,妥协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蔺衡琛和叶薇童年的记忆嘿嘿嘿!” 贺以念弹坐起来的速度很快,系统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已经穿好了鞋,单方面宣布成交了。 系统头疼,“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完成任务还可以讨价还价了?| “你自己问我想要什么的呀。”贺以念很无辜,“我总不能辜负你一片好心吧?” “......” 系统从一开始冰冷的电子音到现在情绪越来越多变,贺以念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要不是她不遗余力的气它,它根本不会破功! 贺以念坑了系统之后动作格外麻利,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乔幼安的住处。 她站在楼道里踟蹰了一下,“我要是去了,你真的会把叶薇以前的记忆给我对吧?” 系统冷笑一声不说话,贺以念干脆在台阶上坐下来,“你说这剧情反正我也不记得了,只要把男主带走就可以对吧?那我在这里等着她出门再偷偷带走男主不就可以了吗?” “瞧给你聪明的,还有十分钟,你要是再不上去,就电你!”最后这三个字系统都快被气得破音了。 贺以念吐了吐舌头,拍拍屁股起身去敲门。 “记住你的人设。”系统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来,贺以念曲起来打算敲门的手指立即舒展开,变成巴掌气势汹汹的拍在门上。 她拍了两下就双臂环胸抱在身前,刚刚拍门的手偷偷在手臂上揉了揉,实在是太疼了。 被她拍门的动静惊到,乔幼安很快就来开门了。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额头上还包着纱布,唯有一双眼睛明亮灼人。 自上次天台一别之后,这还是贺以念第一次看到她。 看见她这幅模样,贺以念几乎忍不住上前捧着她的脸问一句“乖女儿你怎么了”。 但是对方却显然没有想要靠近她的念头,在看见她之后甚至往后退了一步,秀气的眉毛紧蹙,“你来做什么?” 虽然是个问句,但是乔幼安也不傻,有了前面多次的交涉经验,几乎是贺以念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意图。无非是想把人带回去然后顶替她成为昨夜照顾他的人,这种事情叶薇做起来格外娴熟。 趁着她往后退的那一步,贺以念极快的挤了进去,嘴上十分顺溜到,“当然是来找人的。” 原本还想把她赶出去的姑娘瞬间就抿紧了嘴巴,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一声不吭。配上那憔悴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贺以念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妈妈怎么就写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废物?连反击都不会?” 要不是碍于人设,她真的很想上去摇醒她。 或许是她那个眼神太过于复杂,导致乔幼安理解错了。她一脸的忍辱负重,眼眶都红了,倔强的看着贺以念,“是他自己要过来的,你不用这样看着我!” “他生着病都不回家却来找你?” 贺以念本意是想旁敲侧击的告诉乔幼安,总裁他都生病了还来找你,由此可见用情至深啊,你俩可快别闹别扭了,原地结婚好吗? 但是她说这话的时候为了保持叶薇的高冷,十足的讽刺,乔幼安又不说话了。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写的是《总裁的哑巴新娘》。明明乔幼安在别人面前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草包,可是一到了叶薇面前,就成了个软包子。 隔了很久之后贺以念才恍惚想明白,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变得自卑起来,而叶薇是蔺衡琛曾经的白月光,所以在面对叶薇的时候,乔幼安低到了尘埃了,哪怕是看她一眼都会自行惭秽。 两个人说了这么久蔺衡琛还是半点儿动静都没有,贺以念心里有些着急,她虽然按照系统的要求来把蔺衡琛带走,但是并没有规定带走的时候是醒着的还是昏迷的。 只要走的时候蔺衡琛“不小心”醒了,男女主的这个矛盾就能解开了,她也不用被迫再次顶替女主的功劳。 别人抢功劳要的是胆子,但是她抢功劳要用命! “他昏迷多久了?吃的药是什么?” 贺以念强行镇定下来,把高高在上的态度贯彻到底,几乎是用鼻孔对着乔幼安的,踱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但是这种走法吧它很不安全,所以,贺以念没走几步膝盖就磕在了茶几的角上,整个人往前一扑,茶几上的杯子就哗啦啦全掉在了地上。 第二百三十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尖锐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吓了乔幼安一大跳,听见卧室里传来的声响之后,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点儿。 贺以念不太明白,明明男主醒了她就没机会抢女主功劳了,为什么乔幼安反而一脸凄惶的模样? 当然,贺以念也紧张,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符不符合规定,如果等会儿见了醒过来的蔺衡琛,系统电她可怎么办? 心里挣扎了一下,目光落在乔幼安的身上,硬着头皮道,“还不快去看看?” 贺以念的话音一落,乔幼安毫不掩饰脸上的震惊,根本不知道她又在玩什么花样。但到底是对蔺衡琛的关心占据了上风,哪怕心里万般纠结,也还是在贺以念的注视下走了进去。 或许,她的心里也有些期待。 等乔幼安进去了之后贺以念才赶紧坐下来揉自己的膝盖,刚刚那一下撞得太狠了,但是为了在女主面前保持高冷的模样,她强忍住了。 女人嘛,对自己狠一点,没关系的! 她揉了还没几下,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人摔倒在地上,紧接着就是蔺衡琛略微沙哑的声音。 “怎么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 听见这话,贺以念直接翻了个白眼,别的不说,这个儿子是真的又傻逼又口是心非。 乔幼安的声音柔柔的,但是却并不显得懦弱,不卑不亢道,“是你昨天生病发高烧了自己过来的。” 光是听这句话就能想象的出来对方微蹙峨眉的倔强模样,明明说句软话撒个娇就可以了,毕竟这个总裁是个傲娇,偏偏她还要撕开傲娇的伪装,也是个倔脾气。 果不其然,下一秒蔺衡琛就恼羞成怒了,“乔幼安,你是对自己有多大自信?我主动来找你?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看上你吧?就你这样的......” 剩下的话贺以念没敢让他说完,也顾不得膝盖还疼就赶紧冲了进去,“怎么了?” 一进去,迅速的打量了一下二人情形,说实话,刚刚听到声音的时候她还以为男主把女主推倒在地上了,进来一看摔倒在地上的是他自己贺以念就放心了,好在还不算太渣。 只是房间里的气氛怎么看怎么诡异,蔺衡琛摔倒在地上,似乎是因为高烧未退,眼尾通红,看起来有那么一些小可怜。 但是乔幼安却冷漠的站在一边,也不去扶他,只是身侧握紧的拳头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 他们剑拔弩张的对峙在贺以念看来却有点儿像小孩子闹矛盾,她无力的叹了口气,她决定了,等以后回去了就把这本书名改掉,就叫《傻逼总裁的哑巴新娘》! 这种古早霸道总裁文里的总裁完全就是傻逼,说话根本不经过脑子,如果她是女主,早就一巴掌糊过去了。 贺以念的到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僵持,她看见蔺衡琛的瞳孔一缩,那种熟悉的愧疚的情绪再次涌上来,“薇薇,你怎么来了......” “公司下午两点开会,大家都联系不上你,我就来乔小姐这里碰碰运气。” 她本来是想让蔺衡琛看清楚自己的感情,也是侧面告诉他——别装了,你喜欢乔幼安这件事老娘已经知道了,而且我不生气! 更多的她也不敢说,反正蔺衡琛已经知道了照顾他一整夜的是乔幼安。 她说完之后目光往乔幼安身上带,殷切的目光就等着女主在她开了头之后自己服个软,看看女主,又看看男主。 蔺衡琛被她的目光看得内心愈发纠结愧疚起来,其实在知道乔幼安照顾了他一整夜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欣喜的,连带着先前去帮她出气却不被领情的郁气全散了,但是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对她说了那些伤人的话,而那个女人也真的就倔强着不肯说半句软话。蔺衡琛发现,面对她时自己总是变得反复无常,阴晴不定。 而这种纠结又复杂的情绪在叶薇进来的时候全部惊醒,他一下子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和乔幼安这样纠缠不清,对不起的是叶薇。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在机场的时候叶薇淡漠的问自己为什么要贴便签而不是打电话的样子,或许,这次她是真的对自己失望了。 贺以念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脸上所有的情绪变化,有些紧张的试图把话题往乔幼安身上引,表情诚挚得就像小学生升国旗,“昨天乔小姐照顾了你一晚上,很辛苦,而且她自己还受着伤呢!等你病好了之后一定要记得好好的感谢她啊!” 她有心想帮女主取得男主的怜惜,但是她的身份说出这种话来却只会适得其反。 看见她真诚又善解人意的模样,蔺衡琛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些纠结的情绪烟消云散。 仿佛拨开了眼前的迷雾,那双眸子重新变得凌厉阴鹜起来,看向乔幼安的时候让人忍不住心里打鼓。他紧抿着薄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酷无情道,“希望乔小姐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男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睛里渐渐涌上了暴躁,没给乔幼安反驳的机会,“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没必要不择手段的吸引我的注意!”说罢,拉着贺以念的手腕把她拉到身边,也不知道是在告诉乔幼安还是告诉自己,“毕竟,我喜欢的是薇薇。” 贺以念简直被吓哭了,自己说了那么多,结果这个傻逼儿子就领悟出了这几句话?心里又气又急,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而揪住他的衣领子仰望他,语速极快,“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自己喜欢人家生着病都要跑到人家家里来,你喜不喜欢我自己心里没b数吗?” 开了这个头,贺以念完全无视了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声和电击倒计时,“你傲娇什么?你就是喜......” 话音未落,浑身通过一串电流,那强烈的电流直冲四肢百骸,剧烈的疼痛像一把斧子劈开了她的额头,所有的话都止于唇齿,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紧接着,身体像是被巨石碾压过一样变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这剧烈的疼痛让贺以念直接昏死过去了,脸色惨白如纸,径直的往下倒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宿主,能耐了啊,阳奉阴违的本事见长。” 贺以念一醒来就听见系统阴阳怪气的嘲讽。她清咳了一声,理不直气也壮,“过奖过奖,只要我的嘴巴够快,电击就追不上我的语速。” 系统被气笑了,“瞧给你能耐的。”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病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对了,系统,我最后放狠话的时候抓住男主的衣领子帅不帅?是不是像拎小鸡一样拎住他的衣领子?我跟你说,我早就看这个傻逼儿子不顺眼了!” 贺以念滔滔不绝,系统冷淡的回了一句,“你看起来比较像那个被拎的。” 似乎是怕她不信,特意放了张图出来,打击贺以念的决心很明显。 图片里可以清楚的看见,男人比她要高出一个头,明明只到男人肩膀的身高,却强行踮起脚来揪住对方的衣领子,这么看起来,确实她才是那个被拎的。 贺以念抽搐着嘴角,忽然觉得自己在女主面前一定颜面扫地了。她当时破釜沉舟说出来的时候其实是想在女主面前留下一个帅气又牛批的形象的,现在好了,她留下了一个憨批的形象。 惆怅的叹了口气,贺以念的声音虚软无力,“给我撤回去。” 那张图片占据着她整个脑子,让贺以念脑袋再次隐隐作痛起来,她最近都不想再看到女主了。 但是生活嘛,总是给了你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怕什么来什么,贺以念怎么也没想到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女主。 乔幼安站在门口踟蹰了好一会儿才进来,手里拎着个水果篮,见贺以念醒了眼睛里立即闪过一丝惊喜,小鹿一般的眸子清澈又明亮,什么想法都藏不住。 这个姑娘啊。 贺以念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里头也有些发软,刚刚那些窘迫好像在她温软的眸光里消失殆尽。 但是叶薇的人设注定不能对她露出友好的表情,所以贺以念冷着张脸坐在那儿,不过也没赶她走。 乔幼安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死心眼儿的人,比如以前蔺衡琛对她很好,所以哪怕后来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她还是对他恨不起来。而现在,因为贺以念先前的那一番话,她忽然就把先前恩怨全都抛诸脑后了,因为别人对她流露过善意,所以她也回以善意。 她把水果放在桌上,自顾自的坐下来,并不去看贺以念的表情,低头给她削了个苹果。 期间二人一直无话,却也不尴尬。等到乔幼安把苹果削完了递给她的时候才低声问,“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不是,也喜欢他吗?” 贺以念抬眼看见她干燥起皮的嘴唇,接苹果的手一顿,抽回手,满脸的高贵冷艳,“我乐意。” 倒是十足十的叶薇的做派。 说完话之后她整个人往下一滑,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只留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斜昵着乔幼安,“你的苹果我可不敢吃,万一你给我下毒我找谁哭去。” 她的语气十分不屑,露出来的眼睛眉梢一挑,明晃晃的写着:我这么美,我可不能死。 乔幼安难得的抽了抽嘴角,看见对方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第一次觉得叶薇其实还挺可爱的。 于是她探头过去对上贺以念的视线,“其实,我觉得你这个人也不算坏,就是有时候嘴巴坏了点儿。” 简单的几句对话,二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的变了。 这个时候女主的改观让贺以念有点儿慌,语气下意识的就变得凶巴巴起来,“你自己把苹果吃掉!我可不想被人说浪费食物,丢掉会让我有负罪感。” 她完全就是命令的语气,说完之后侧过身去,逐客令下得不动神色。 而贺以念躲进被窝之后终于大大的舒了口气,“系统,我这样对女主没问题吧?” “没问题是没问题,但是,宿主你每次都在被电击的边缘反复试探,我都快被你搞得精神衰竭了。” “你一个ai哪儿来的精神衰竭,少唬我,学了点儿名词就乱用!” 贺以念接话接的特别快,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鄙夷。不过系统说的也有道理,一直这样在被电击的边缘反复试探,她自己都快精神衰竭了。 一想到刚才被电击的痛苦,她连魂都在发颤。天知道下一次电击会不会直接狗带。 乔幼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总之没多久贺以念就没有再听见动静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痛定思痛,终于还是决定尽快把好感度刷上去,只有男二的好感度上去了她的行为才能稍微自由一点儿。 于是她哗的一下坐起来拨了个电话。 “喂,叶姐怎么了?”对面小智的声音听得并不是很真切。 “你现在在片场?”贺以念反问。 “对啊,今天沈影帝回组了,正在补拍他的戏份。” “你去帮我定一些饮料待会儿给大家送过去,让大家注意休息,我现在躺在医院就不方便去看大家了。” “好的,叶姐你真是太贴心了,生病了还不忘关心大家!” 小智的语气十分诚恳,要不是隔着电话线,贺以念简直想暴打他一顿,“重点是这个吗?” “啊?”小智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啊!叶姐你在哪个医院啊?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住院了?我现在就去暗示沈影帝来看你!” 说完之后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最近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别人认不出女方,小智却很清楚,跟沈影帝闹绯闻的正是自家老板。加上先前送咖啡的经验,小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贺以念真正的目的,麻溜的去买咖啡了。 打完电话之后贺以念被小智这个死直男气得不轻,愤愤的开始玩手机,唯有网上的沙雕网友可以带给她快乐。 玩了没一会儿,沈寒谦的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先前被小智气得郁闷的心情忽然转晴,嘴角情不自禁的翘起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怎么进医院了?”男子的声音清冷,隔着电话听又有一种别样的低沉温柔。 原本也没什么情绪波动,但是沈寒谦一问,贺以念竟然觉得有那么点儿委屈,浑身的骨头也后知后觉似的生出痛觉,而这种久违的委屈让贺以念愣怔了一下,这个名词都让她觉得有些许陌生。 “嗯?”她长久的沉默让沈寒谦拧了拧眉,甚至怀疑接电话的到底是不是她。 那个疑惑的单音似乎就落在耳边,轻飘飘的,却带着灼热的温度,一下子把贺以念惊醒,她把杂念驱除,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我饿了,我现在好想吃樟树老清汤的馄饨。” “你在哪个医院?”沈寒谦沉默了下说,紧接着就听见他稳健的脚步声。 贺以念老老实实的答了,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会来给我送吃的吗?人家都说生病的人有特权,要是沈影帝来给我送馄饨,我一定会原地好一半的!” 沈寒谦薄唇边捺下一抹笑弧,眸光清浅,低声应了,然后脚步声停下来,似乎是向旁边的人吩咐了些什么。 贺以念就安安静静的听着他那边的动静,忽然心头悸动。她躺在床上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想,生病的时候能有沈憨憨来送馄饨,这电击,也算是值了啊。 她把电视频道轮了三遍之后终于听见门口传来了声音,沈寒谦站在门口,单手拎着一个打包盒,剑眉斜飞,明明是一身脱俗的模样,却蓦的平添了一丝烟火气。 一看见沈寒谦,贺以念立即丢开手里的遥控器,“沈憨憨,你终于来了!我都快饿坏了。” 听见贺以念的称呼,沈寒谦脚步顿了顿,站在床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喊我什么?” “呃.....”完了,不小心把偷偷给他取的外号喊出来了,贺以念硬着头皮圆场,“沈寒寒啊,我觉得这样喊比较亲切,呵呵呵。” 她那一连串的干笑显得格外的欲盖弥彰。 沈寒谦睨了她一眼,走过去把馄饨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要是想吃馄饨就老实一点儿。” “我以为我们现在关系很熟了才这样叫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不这样叫了。” 贺以念深谙恶人先告状的道理,委屈巴巴的扁嘴。 在外人面前高贵冷艳的跟个公主似的人在他面前却和普通的姑娘一样会撒娇会耍赖,沈寒谦只觉得喉咙里痒得厉害,下意识就回了一句,“不是。” 说完才惊觉自己好像进了对方的圈套,沈寒谦有些无奈的按了按眉心,“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在外人面前乱喊。” “但是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啊!”贺以念变脸的速度让沈寒谦深刻的认识到了什么叫做女人心海底针,“你是不是怕我在外面乱喊会传绯闻啊?” 贺以念的眼睛里全是促狭的笑意,沈寒谦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现在两个人的绯闻还满天飞,她刚刚那句话属实是多余的。 “先吃馄饨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 贺以念已经闻到了馄饨的香味,也确实没心情和沈寒谦耍嘴皮子了。她一边吃一边感慨着,那吃的欢快的模样就连原本不饿的沈寒谦看着也有了食欲。 等她吃完了沈寒谦才起身,贺以念有些惊愕,“这么快就要走吗?” “嗯,下午还要拍戏,我是趁休息时间过来的。” “啊?我还以为你是请了假来的呢。” “我没那么多假要请,”沈寒谦抬头看了看她头顶的吊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待会儿药水打完了记得喊护士,下周就要选角了,到时候带你去见见导演。” 他交代完才走。 贺以念吃饱喝足了之后就有点儿犯困,睡着前还在问系统有没有涨好感度。 “就这二十多的好感度,你能使唤动人家就偷着乐吧,还想涨好感度。” 其实有时候贺以念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奇怪,沈寒谦算是那种比较淡漠的人,明明才二十多的好感度,但是和他相处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又亲近的感觉,好像二人早就认识许久。 沈寒谦对她似乎也没有多排斥,甚至有时候是包容的。 她想着想着就不小心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蔺衡琛坐在旁边看文件,手背上的针已经拔掉了。 “你醒了。”蔺衡琛看过来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复杂,他手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几个饭盒,看起来似乎是从家里带过来的。 贺以念被他看得有点儿紧张,干巴巴的点点头。 “我来的时候不知道你已经吃了,让张阿姨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小时候你每次生病都缠着要吃张阿姨做的海鲜粥。” 蔺衡琛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喜怒,但是贺以念莫名的就听出了试探的意味。 叶薇的童年记忆系统还没给她,所以对于蔺衡琛这些试探,她是真的怕了,谁知道叶薇以前是不是真的喜欢什么张阿姨的海鲜粥,反正怎么答都有可能掉进陷阱里。 她不说话,蔺衡琛身上的气息就更加危险起来,嗓音温淡,“而且,你不是最讨厌吃馄饨吗?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吃了?” “人的爱好总是会变的嘛,没有什么是会一直喜欢的。” 贺以念终于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烁着某种莫名的光,先前在女主家的时候她已经冒着被电击的危险说出了那番话,现在再添油加醋一番才是更有效的。 二人表面上是在讨论叶薇的饮食爱好,但是蔺衡琛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听不出言外之意呢? 她也就是欺负系统这个ai听不懂罢了,它只能检测字面意思,所以这种隐晦的暗示贺以念说得肆无忌惮。 “小时候喜欢,现在不一定就喜欢,也没有谁规定一个人要一直喜欢同一种食物对不对?” 贺以念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虽然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是真的从她嘴里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感觉。 虽然以前他也会觉得叶薇变得无理取闹又过分,甚至一度觉得自己会和乔幼安纠缠不清是有原因的,但是这段时间她明显的变了,再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心里并没有以为的轻松,反倒是一种复杂和沉重。 第二百三十三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不知道是不是贺以念这番话引起了他什么美好的童年回忆,或者是想到了以前的叶薇,原本一直阴沉着脸试探她的人倏而笑了,清隽的眉眼舒展开,有了些少年气。 他定定的看了一瞬,然后摸了摸贺以念的头,轻笑着感叹,“你长大了。” “毕竟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总不能还像小孩子一样。”贺以念的语气很平静,完全不像她话里那么杠精。 蔺衡琛噎了一下,拎起桌上的餐盒转身要走。“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贺以念喊住他,“东西留下!一个懂事稳重的成年人是不会挑食的。” 她理直气壮的抱住那几个餐盒,清清楚楚的看见蔺衡琛眼里的失落一扫而空,微微亮起星点光芒。 等他走了之后贺以念才着急的呼唤系统,“现在就把叶薇以前的记忆给我吧,这个男主也太危险了,过分精明!刚刚差点儿就露馅了。” “按理来说没完成任务之前是不能提前得到任务奖励的。” “反正迟早都要给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规矩都是人定的,你好歹也是一个高级ai,怎么这么死板呢?” 系统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那好吧,但是导入数据的时间会比较长,在这个过程中,你会陷入深度睡眠,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注意,你只能旁观,不能改变任何事情,那是你写的剧情之外的已经发生的事情,哪怕你是作者也没有权限更改。” 系统的话音一落,贺以念就感觉自己被一层薄雾裹住了,等那薄雾散去,慢慢显出一些画面来,周边喧嚣的声音也渐渐回笼。 眼前是一个跆拳道馆,数十个七八岁的孩子坐在地上专心致志的听教练讲话,旁边的小沙发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但是弯眼一笑又显得格外狡黠,就像小狐狸一样。 她的头顶上有自己的名字,是叶薇。 贺以念又往人群中看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旁边的蔺衡琛,年纪虽小,但是已经有了霸道总裁该有的冷酷和狂拽酷炫。 教练讲完了之后那些孩子就自动自发的两两一组开始实训,和蔺衡琛对上的是一个满脸带笑的小男孩,叫叶淮。 这个人在贺以念的原文里是没有出现过的,看他的姓氏,似乎和叶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刚这样想完就听见坐在沙发上的叶薇大声的喊着,“哥哥加油!哥哥加油!哥哥加油!” 俨然就是一副小迷妹的模样,叶淮听见她的加油呐喊声之后回过头去笑得十分开怀,和蔺衡琛一对比,很显然这才是七八岁的孩子该有的模样。 贺以念看得清清楚楚,兄妹二人互动的时候蔺衡琛也不动声色的望过去,视线在叶薇的身上停留了好几秒,冰冷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艳羡。 她终于深深的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她的原文里从来没写过叶薇还有一个哥哥,而现在出现的这个叶淮,在这段记忆里就是最大的疑点,或许他会是叶薇变成后来那样的一个转折点。 那些在她的故事里没有缘由的改变都将在这里得到解释。 彼时的叶薇才五岁,眼眸干净得像一潭清泉,坐在那里赫然就是一个漂亮高贵的小公主。 似乎是察觉到了蔺衡琛的视线,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过去,忽然发现了比叶淮还好看的小哥哥,眼里的惊艳毫不掩饰,很快就用更大的声音给他加油了。随着小叶薇的声音响起,还有无数的画面迅速滑过眼前,从此时这个五岁的小姑娘开始,随着时光的轨迹迅速奔跑起来,全都是叶薇在为蔺衡琛加油助威的场景。这样的场景到叶薇十九岁那年戛然而止。 而眼下,两个小男孩就因为叶薇的加油暗中较起劲儿来,贺以念有些惊诧,这俩孩子好胜心还挺强的啊。 等到打完了,叶淮立即就跑到叶薇的身边把她抱起来,声音闷闷的不高兴,“妹妹,你怎么可以给别人加油呢。” “因为他比你好看啊!” 叶淮:...... 再一回头发现蔺衡琛就站在他们旁边之后就更不开心了,把叶薇抱得更紧了一点儿背对着蔺衡琛,低声嘟哝着,“这是我的妹妹。” 贺以念看得有点儿忍俊不禁,却又隐约明白了为什么叶薇会成为蔺衡琛的白月光。 在他孤寂的少年时代,叶薇是第一个为他呐喊助威的人,那明媚的笑容仿若阳光照进他的世界,从此成为他少年时代的一束光。 这也就解释了后来为什么哪怕叶薇偷他黑卡养小白脸他都没弄死叶薇,反倒是疗伤式的找上了乔幼安。 贺以念在原文里不止一次的写过蔺衡琛对着乔幼安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发呆,在看见这时候的叶薇后,贺以念深深的明白了,合着自己那篇古早霸道总裁还是篇替身虐文。 这是叶薇和蔺衡琛的初见,之后叶薇就经常跑去蔺家找蔺衡琛玩,大多数时候蔺衡琛都是沉默寡言的,也不怎么跟叶薇说话,但是转过身嘴角确实偷偷翘起来。 蔺衡琛没唬她,叶薇是真的很喜欢蔺家张阿姨做的海鲜粥,每次吃完了都会嘴甜的夸得张阿姨心花怒放。叶薇也是真的很讨厌吃馄饨,如果早餐是馄饨,她的嘴巴能翘老高,然后溜回自己家去吃早餐。 如果你认识了这个时候的叶薇,就会知道,后来那个叶薇有多么可怜又可恨。 时间线跳的很快,转眼叶薇就上了小学,她第一次考试的试卷塞进了蔺衡琛的书包里,因为她考砸了,叶淮不肯包庇她,于是她只好求助于蔺衡琛。 晚上吃完饭蔺衡琛给她讲解试卷,也就是那时候,叶薇提出如果有什么话要留给对方就在门上贴便签。 贺以念自己是没有青梅竹马的,这时候看着叶薇和蔺衡琛一路成长过来,恍惚的觉得,这或许就是年少时期最美好的感情了。 青梅竹马,光是想想就艳羡又温暖。 第二百三十四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看完了叶薇整个小学时代的记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蔺衡琛和她的感情一直很好,也就是叶淮偶尔会跳出来捣捣乱,吃点儿醋,不肯让自己的妹妹和蔺衡琛一起玩儿。 她还想继续看下去就被系统直接从叶薇的记忆里抽离了,“目前宿主只能接受这些记忆,之后的记忆要在任务完成之后才可以获取数据。” 重点没看到,全是一些琐碎的日常,不过有了这些在蔺衡琛面前底气倒是会更足一点儿,于是贺以念也就不抱怨了。 在医院住了整整三天,除了第一天沈寒谦来了一趟,后面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让贺以念无比的失落。 但是没办法,感情不够呗。 当天晚贺以念回了叶家,原因很简单,叶薇藏了一本相册在仓库里,还锁起来了,或许那本相册里会有什么线索。 吃完饭的时候蔺衡琛也来了,他已经很久没来叶家吃饭了,所以当天晚上叶父很高兴的开了一瓶收藏多年的白酒。 贺以念看见蔺衡琛脸色轻微的变了,但到底没有拒绝。 平时叶父吃饭总要喝点儿小酒,但总是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酌,如今逮到蔺衡琛自然不会放过。 蔺衡琛这么久都没来过叶家,偏偏二人一起出了趟差回来就来了,叶父心里难免有点儿猜测,想到女儿若是能托付给他,很是高兴。他亲自给蔺衡琛倒了满满一杯,“来来来,阿衡啊,陪叔叔喝两倍,以后你要是娶了我家薇薇,难免要陪我喝酒的,现在就当多练练。以前你们感情就好,如果能在一起,最好不过了。” 自从蔺衡琛出事之后就很少喝酒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初和女主在一起的时候,女主不让他喝酒。这些叶父不知道,贺以念确实清楚的。 她斜了叶父一眼,“爸,阿衡不喝酒。” “啧,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子就往外拐了?”叶父笑骂着,并不生气。 “喝一点点没关系的。” 蔺衡琛自己开了口,贺以念自然不再劝,只是没好气的瞪了叶父一眼,“您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 叶薇在叶父面前向来骄纵,叶父乐呵呵的喝酒,但确实只字不再提刚刚的话题。 当时写这本书的时候很多读者讨厌叶父,因为他总是没有原则的包容叶薇,不管她做什么坏事都包庇她,甚至也暗地里为了自己的女儿给女主下了不少绊子,是一个不分是非黑白,助纣为虐的角色。 可当贺以念成为叶薇的那一刻又觉得,有这样一个父亲其实挺爽的!家里有钱也就算了,还愿意让她胡作非为,叶薇从小就没了母亲,所以叶父总是在补偿她。 要不是炮灰最后命运悲惨,谁愿意努力做任务回现实世界? 贺以念不愿意跟他们过多接触,生怕露馅,吃完饭就借口不舒服回房间休息。实际上却是溜去了库房找出记忆中叶薇藏的那本相册。 相册锁在柜子里,看得出已经很久没人再翻了,打开的时候有一股尘封的味道。 一页一页翻过去,全都是她和蔺衡琛还有叶淮的合影,但是后来慢慢的,就多了一些她和叶淮的双人合影,和蔺衡琛却没有任何一张双人合影,由此可见,叶薇是真的只把蔺衡琛当青梅竹马的哥哥,从来没有过旖旎的想法。 倒是她和叶淮的合影,越看越古怪。尤其是二人慢慢长成少年之后,叶淮看叶薇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哥哥看妹妹,倒像是......看情妹妹! 贺以念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内心有个声音让她关上相册,但是手却不听使唤的继续往后翻。 起初还只是叶淮在看着叶薇,叶薇认真的看着镜头,但是后来二人就有了互动,望向彼此时炙热的目光俨然就是热恋中的情人。 最后一张合影停在叶薇十九岁那一年,照片定格在叶薇亲吻在叶淮脸颊上那一刻。 原本兄妹之间亲密一些也没什么,但是看照片都能感受到那溢出纸页的不寻常的暧昧,那就不正常了。 贺以念狠狠的吞了口唾沫,总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如果叶薇喜欢的是叶淮,后来为什么会针对女主跟女主抢蔺衡琛? 真的只是因为骗总裁的黑卡养小白脸吗?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假的作者,她写出来的那些原因都过于片面了,就好像是覆盖在真相上面一层华丽的外衣,让这个故事看起来好像只是王子和灰姑娘一路披荆斩棘最后幸福生活在一起的过程。 贺以念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来,把她吓了一大跳,来电显示是沈寒谦。 被这个名字一下子带回了现实,刚才所有的猜测都被抛诸脑后,她深吸了口气才接通电话。 “沈憨憨,什么事啊?” 她自以为伪装的很到位,却还是被沈寒谦听出来不寻常,“你怎么了?” 对面的声音虽然冷峻,落在贺以念的耳朵里却莫名的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 她撇了撇嘴,故意绕过话题,“没怎么,就是有点伤心吧,什么也吃不下,只想吃樟树老清汤的馄饨,但是没人给我买。” 那委屈巴巴的语气,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某种小动物,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就会心软。 对面似乎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带着点儿笑意道,“明天来见见导演,结束之后请你吃。” “好!只要你请我吃馄饨,你就是我永远的男神!” 贺以念答应得爽快,同时响起的还有系统的提示音,“好感度达到26,宿主请继续努力说情话!” 通过多次好感度的涨幅来看,系统已经认定了这一次的攻略对象十分闷骚,只要对他说好听的就会涨好感度。 原本贺以念以为看了那本相册之后自己会睡不着,但因着睡前沈寒谦的那个电话,又记挂着第二天可以和他见面,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香甜。 第二百三十五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一夜好梦,第二天贺以念起了个大早在自家厨房里捣鼓坐了甜点和早餐。 等叶父醒来的时候贺以念已经出门了,桌子上给他留了早餐。这一出着实让叶父有点儿受宠若惊,硬生生把所有早餐都吃完了才罢休。 贺以念到了之后先去找的沈寒谦,虽然很多人都听过叶薇的名字,但是却没见过其人,一路上不乏好气探究的目光,贺以念直接冷眼瞪回去,浑身都是凡人不配和我说话的高傲气息。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觉得女炮灰的性格实在是太方便了,怎么嚣张都行。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看沈寒谦忙碌,大概九点多的时候他才终于忙完了,正要往这边过来,忽然被一个女人拦住,看样子大概是哪个艺人的经纪人。 那个女人简单的和沈寒谦说了几句话,短短几句话就成功让沈寒谦变了脸色,眉目冷如冰雪,在对方说完之后很快就回绝了,哪怕是隔了这么远贺以念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沈憨憨,刚刚怎么了?” 等那个人走了之后贺以念才凑过去,听见她的声音沈寒谦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儿,并不太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没怎么,带你去见导演,待会儿要表演一个片段,我会和你搭戏,就是上次我跟你讲过的那段。” 贺以念的手上还拎着带给他的甜点,沈寒谦看见她走过来就下意识伸出手,这个动作做完才觉得似乎不太妥当,等意识到了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贺以念一把抓住了,顺势把甜品袋子也塞到了他手里。 那个向来不苟言笑的姑娘此时笑得甜甜的,眨巴眨巴狡黠的眼睛,“沈影帝,你这样光明正大的要牵我的手不怕绯闻坐实啊?” 她的话里不乏撒娇的意味,声音轻轻软软的,就像空气中她带来的甜品的味道,一直甜到了心里。 一开始对于她这样胡言乱语沈寒谦还会觉得不适应,慢慢的,也就能视而不见了。有时候甚至能淡定的应一句,再看她瞬间错愕的表情,也是一桩趣事。 试镜的过程十分顺利,这一次女主的戏份本就不多,又是沈寒谦推荐来的人,自然不会过多为难,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但是对贺以念来说终究是新鲜的经历,一直到出来了还有些激动,眸子氤氲着雾气,看起来盈盈动人。 二人出来之后贺以念就嚷嚷着要去吃馄饨,这是昨晚沈寒谦答应她的。 哪怕是在路上,沈寒谦也要就着刚才的表演做出一些点评和指导,虽然戏痴的人设是自己给的,但是沈寒谦现在这个样子在贺以念看来更像个死直男,铁憨憨! 就好像一个学霸,无时无刻都在给你讲题,辅导功课!而她偏偏还是一个不爱学习的学渣,她一心想泡他,他却只想带着她一起遨游在知识的海洋,根本不管她会不会淹死。 这个念头只不过是一闪而逝,但是却让贺以念奇异的怔住,总觉得沈寒谦这种行为十分熟悉。与此同时,一个少年的身影慢慢浮现在脑海里,他清冷带笑的眸子渐渐和眼前的沈寒谦重合在一起。 只一瞬,就如烟雾般消散。 “系统,我怎么觉得这个世界的沈寒谦有点熟悉啊?” “能不熟悉吗?都叫沈寒谦,都是你写的。”系统的声音漫不经心。 “有道理。” 原本也就是毫无根据的猜想,甚至她自己都没能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思绪,于是很快就被系统忽悠过去了。 但是如果她再细心一点儿,就会发现系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寒谦显然已经是习惯了她在自己讲戏的时候走神,有些无可奈何的按了按眉心,“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不管记住没记住,态度端正总是对的。贺以念急于认错,并没有注意到从外面走进来的那个女人。 反倒是沈寒谦转了个身,“走吧。” “沈先生!” 尖锐又强势的声音在沈寒谦转身的那个瞬间从身后追了上来,贺以念被那个声音吸引,下意识看过去,是刚刚来找沈寒谦的女人,她身后大概两步的距离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脸上带着一副巨大的墨镜,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娇艳的红唇。 贺以念总觉得,对方藏在墨镜后的视线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沈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我们婉仪会晚点儿来试镜吗?您瞧,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试镜女二吗?”沈寒谦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的神情,“女二的试镜是在三天后,我刚刚不是就提醒你了吗?” 他这话一出来,那个经纪人的脸色就变了,但还是咬紧牙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沈先生真是说笑,我们婉仪好歹也是一线女演员,怎么可能会来试镜女二呢。”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刚才就您说了,女主角已经定了。” 沈寒谦向来最擅长一句话噎死人,他不咸不淡的用刚才顾婉仪的经纪人的话堵回去,还一脸从容的模样真是让人看得牙痒痒。他的话说完,那个经纪人的脸已经绿了。 但是没办法,这个角色如果能争取到会是顾婉仪事业上的一个大台阶,毕竟两个男主都是影帝!其他的演员也全都是老戏骨,就连客串的也全都是流量大咖,剧本更是由萧遇和纪子墨一起写的,这样的阵容,这样的配置,想不火都难,基本上谁要是能成为这部剧的女主往后的星途无可限量! 所以哪怕沈寒谦没有给她多少好脸色,她也还是压住了自己的脾气,“那让给婉仪一个试镜的机会总可以吧?万一婉仪比你们选中的女主角更合适呢?” “可以。”沈寒谦睨她一眼,“但没必要。” 早上顾婉仪的经纪人来找的时候他就说的清清楚楚,想要试镜的机会可以,但是逾期不候。 结果,对方不但无视了他定下的时间,还敢质疑他们定下的人员。一下子把他的两大忌讳全都踩了一遍。 平时她们在外面哪里受过这种气?哪一次不是别人来求着她们去演女一号? 顾婉仪终于有些站不住脚跟了,摘下自己的墨镜站到沈寒谦的面前,“寒谦,你还在因为那件事而生气吗?所以故意让我难堪?” 第二百三十六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对方一开口就是这么劲爆的消息,贺以念饶有兴致的瞪大了眼睛,但是她内心无比的清楚,多半是这个顾婉仪自己臆想出来的,她写的男二她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花边料。 要不然怎么说这种人没脑子呢,拿着这种话去外面哭诉炒作一下或许有用,跑到毒舌正主面前来说,这不是找怼吗? 半点没让贺以念失望,沈寒谦对着顾婉仪泫然欲泣的眸子真诚的问了一句,“请问你是哪位?” 就这一句话,顾婉仪剩下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贺以念内心疯狂鼓掌,甚至想拍一拍沈寒谦的肩膀鼓励他,“会说话就多说点!” 但是现在作为一个娱乐圈新人,她只能老老实实站在沈寒谦身边装乖。 顾婉仪好歹也是一线流量小花,被沈寒谦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羞辱,而贺以念作为这个陌生人自然就要承受她莫名其妙的怒火。 她是看见贺以念和沈寒谦一起从影棚里出来的,于是她纤细白嫩的手指唰的一下指向贺以念,“难不成这就是你说的女主?她演过戏吗?知道什么是演戏吗就敢演女主?不会是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上位的吧?” 顾婉仪的手指极不礼貌的指着贺以念的鼻子,羞辱的意味非常明显,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十八线龙套也敢出来跟她抢角色,她就不信自己会比不过对方。 反正跟已经撕破了脸皮,干脆用激将法逼沈寒谦,“用这样一个完全没上过荧幕的新人,沈影帝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原以为沈影帝在圈子里是一个公正的人,原来也......”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是为了给自己留点儿余地,也是为了震慑对方。 贺以念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飞扬跋扈的女炮灰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先前装乖是因为对方没有惹到她的头上,而现在手指都指到她鼻子上了再忍就是小乌龟! 所以,在顾婉仪说完话之后她立即抓住对方指向自己的手指,用力之大,隐隐可以听见骨头弯折的清脆声音,看到对方花容变色贺以念才皮笑肉不笑道,“长得倒是挺漂亮的,怎么说话这么脏呢?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巴捐给需要的人。” “你!” “我什么我?十八线龙套也比你强。你在网上被骂的那么惨都没退出娱乐圈,我有什么不敢演女主的?” “反了天了!给我住手!要是婉仪的手有什么损失,你下半辈子就等着吃牢饭吧!” 毕竟是在公共场合下,顾婉仪和她的经纪人也没敢动手,倒是被贺以念反怼了一顿之后气得脸色发白。 谁也没有发现,顾婉仪的经纪人站在后面,一只手偷偷打开了包里的录音笔,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先前才没有阻止贺以念说那些话。 她和顾婉仪这么多年搭档,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什么肮脏手段没用过?踩着别人上位是常有的事情,这种默契甚至不需要眼神示意,从顾婉仪故意说那些话激沈寒谦开始她就打开了录音笔。 贺以念也没想真的把顾婉仪怎么样,顺势甩开她的手之后认真的想了想,按照叶父对叶薇的纵容程度,别说她只是折了一下顾婉仪的手了,她就是折断了,也能好好的站在顾婉仪面前唱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是霸道总裁男主? 等到贺以念尽兴了,沈寒谦才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目光微凝,然后淡淡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请两位让一让,我们还有急事。” 沈寒谦说的这件急事自然就是陪贺以念去吃馄饨。 好不容易甩开那两个烦人精,贺以念的心情显得非常好,往馄饨了多加了一大勺胡椒粉。 看见她并没有因为那两个人而生气,沈寒谦松了一大口气,刚刚还以为她会不开心,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也对,叶家大小姐在剧组里什么人没见过?对付这种小角色根本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忽而又想起先前顾婉仪说出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时对方眼里闪过的兴奋的光芒,沈寒谦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一种不知名的烦躁像藤蔓一样缠住自己的心,又不知道这种烦躁从何而起。 抿着嘴沉吟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刚刚她说的话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什么话?”顾婉仪说了那么多话,她是真的不知道沈寒谦说的是哪一句。 “就是她说我故意给她难堪,你......” “哦,你说那个啊,有什么好问的,很显然就是她随便编的嘛。” 贺以念说得理所当然,沈寒谦心念一动,那句“为什么这么笃定”还在喉咙里吞咽,她已经给出了答案。 “而且,我相信你啊。” 姑娘说这话的时候眸光坦荡的看过来,对上她的目光就再也动弹不得,平日里狡黠的眼睛在这一刻仿佛漾着薄色的水泽,隔着碗里袅袅飘起来的雾气,让人忍不住沉溺进去。 胸口那些不可名状的烦躁一下子散尽了。 原来她不是不在意,而是因为信任。 脑海里下意识的浮现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寒谦自己都怔了一下,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得到了先前自己为什么会烦躁的答案。 或许是这么多年来,他实在太寂寞了,于是在看到她这么有趣的一个人之后,亲手为自己制造了一段姻缘。 无论是默许对方的靠近还是追去m国;找她签约;明知道有狗仔偷拍还是忍不住故意做出一些引人误会的动作,制造绯闻来使两人之间生出更多的牵绊;在知道她生病之后主动去给她送馄饨,一切的一切,哪有那么多巧合? 这些从来都不是她的一厢情愿。 他知道对方在为他织网,可是他又何曾不是撒网人?是他允许了对方织网,他心甘情愿步入她的陷阱。 而他,好像真的有点入戏了。 沈寒谦想,或许他有点喜欢叶薇了,喜欢她身上那种遥远的熟悉感,也喜欢她的坦荡炽烈,她的感情就像朗朗晴空下的阳光,让人心生渴望。 让他恍惚觉得,好像很久之前,也曾爱过这样一个人,就像是一束光烙在灵魂上,哪怕千回百转,再遇到对方的时候还是会认出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宿主,会说话你就多说点儿!这一会儿好感已经涨到32了!” 系统学这些骚话向来学的快,贺以念却有些惊讶,一下子好感度就涨到了32。那离50就不远了,只要好感度达到50,她就可以行动自由了,不由得,吃馄饨的动作就慢了? 下来。 她隔着热腾腾的蒸气抬眼看着沈寒谦,“你怎么不吃?” 对方坐在对面不动声色就涨了好感度,贺以念有心试探,故作神秘的眨巴眨巴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秀色可餐?” 沈寒谦沉默了一下,忍不住低声笑起来,先前的思量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了。平日里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人,在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后,眉目间那刻意掩藏的纵容却藏不住。 两个人一起吃完馄饨贺以念就自己回公司了。 《美人劫》选角总共花了半个月就搞定了,等到贺以念这里已经是最后一个角色了,贺以念的角色早先沈寒谦就定下了,只是今天带她来见见导演。 大家都知道,这部剧沈寒谦不但是男主角,还是最大的投资商,决定一两个角色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更何况沈寒谦这个人,出了名的戏痴,在演戏方面对自己要求苛刻得很,所以,对于他选的角色自然不会有过多的担心。 晚上的聚餐贺以念去的早,这种场合,叶薇以前也惯常去,所以她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地方。 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一个是沈寒谦,另一个带着鸭舌帽,看起来年轻极了,正和沈寒谦愉快的攀谈,两个人看起来是极为熟稔的。 贺以念谨记着在外人面前不能乱喊,老老实实的喊了“沈影帝”,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却踟蹰了,求助似的看向沈寒谦。 “你想知道我是谁看他做什么?”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促狭的冲她勾起嘴角笑,“你直接问我,又不会不告诉你我叫纪子墨。” 原来是编剧,看起来居然是这么个没正行的样子,不过倒是个好相处的性子。 不多久,其余人就陆陆续续的来了,见人都到齐了,服务员开始上菜。 但是贺以念却注意到,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但是大家都没说,她也就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美人劫》剧组整体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没有小说里那种欺负新人演员的戏码出现,也没人给女演员灌酒,又或许是因为沈寒谦在。 这顿饭本就是为了让大家在进组之前相互熟悉一下,方便之后进组的相处。所以,酒足饭饱之后就有人开始吆喝着挪到小茶几那边去玩游戏。 贺以念以为最多不过就是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拿个东西转一转,转到谁就是谁,全凭运气。 但是众人目光落在沈寒谦身上,他沉吟半晌,认认真真道,“咱们来玩飞花令吧。” 贺以念愣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沈寒谦,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愤愤的一脚踹过去了。 “你踹我做什么?”纪子墨抬头错愕的看向贺以念。 纪子墨的声音不大,但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沈寒谦身上,他又坐在沈寒谦旁边,所以这句话还是有大半的人听见了。 贺以念没想到自己居然踹错了人,脑袋有点充血,难得的有些结巴,“我,我脚抽筋.....” “啊?没事吧?要不你去走廊上走走?” 原以为混娱乐圈的都是人精,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着正行的编剧倒意外的有些天真,这么蹩脚的借口他居然信了。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沈寒谦嘴角极快的翘了一下,很快又抿回去。 那个人,不笑的时候吧,淡漠得似乎与人隔着好远的距离,但是他一笑,就好似万千星辰全入了那双眼眸。 三人互动都被旁边那些人看在眼里,但是谁也不多说什么,只装作没看见。很快,气氛就热闹起来了。 贺以念一直就是个学渣,每次到了她就要卡壳,反正是学渣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干脆也不装,往身后的沙发上一瘫,一脸的生无可恋,“我选择受惩罚。” 好好的玩真心话大冒险凭运气不好吗?非要凭本事。 到后来,贺以念感觉根本就不是她在玩游戏,而是游戏在玩她! 但是却也因为她的真性情让大家都很有好感,临到散场,除了家世基本上把她了解了个彻底。 其余的人先坐电梯下去了,她跟着沈寒谦走在后面,语气还有些愤愤,“都怪你!害我输了一晚上!” 沈寒谦失笑,很是无奈,“这怎么能怪我?” “因为是你说的玩飞花令!被大家问得我差点都编不下去了,幸好我开了录音,等回去我就把自己今晚编的东西一条条记下来,省得下次说漏嘴了。” 贺以念哼唧了两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又有些得意自己的聪明。 沈寒谦脸上的笑忽而淡了一些,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认真看她,“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也不全是。” 绝大多数爱好和记忆是贺以念的而不是叶薇的,但是中间又夹杂了一些属于叶薇的信息,半真半假的才最是保险。 不过她这个人记性一向不好,过几天怕是会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最好的就是回去之后把今晚的录音整理出来。 “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沈寒谦忽然发现,她这整个人都半真半假的,有些让人摸不透。他所知道的和外人传言的完全不一样,她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让人抓不住。 贺以念猝不及防的凑上前去,声音故意压低,“沈憨憨,你是不是很想了解我啊?” 从沈寒谦的角度看过去,她浓长的眼睫忽闪忽闪的,就像展翅欲飞的蝴蝶,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全是他的倒影,再也装不下别的什么东西。 在那双眼睛下他几乎说不出任何违心的话,于是只盯着她看。 贺以念看见他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眼神却渴求的看向自己,心情莫名的好,甜甜笑道,“你想知道就直接问我啊,何必借着别人的口。如果是你问,我肯定不会说半句假话,连标点符号都是真心真意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笑颜如花,故意倒着走想看沈寒谦的反应。眼角余光一瞥却发现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 对方西装笔挺,一股说不出的凌然气质,长腿一迈便消失在拐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似乎也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一眼,明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那目光却好像一下子穿进了人的心里,贺以念心头没由来的狂跳起来,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在看什么?”沈寒谦挑眉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没有,就是好像看见一个熟人。” 贺以念只好奇了一瞬就立即心虚地把心思收了回来,因为她忽然想到叶薇的人设,刚刚那个人指不定是哪个被她抛弃了的小白脸呢!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赶紧脚下生风逃离这里。 正想跟沈寒谦打个招呼离开,手机铃声率先响了起来,低头一看,又是傅央那丫头,贺以念也没多想就接了。 “叶薇!你老实交代!你不会真的跟我们家谦谦有一腿吧!” 电话一接通对面傅央的咆哮声席卷而至,吓得贺以念赶紧把手机离耳朵远远的。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如果知道傅央声音会那么大,贺以念是不可能当着沈寒谦的面接这个电话的。她心虚地抬头看了看沈寒谦,对方嘴角捺下一抹笑弧,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很显然就是听见了! 她有些尴尬,挪开几步到角落里才开口教育对面的塑料姐妹,“什么叫你家谦谦?傅央你说话注意点儿。” “完了完了,听你这口气,那条八卦新闻肯定就是真的了。” “什么八卦新闻?”贺以念一脸懵,哪儿来的又一条八卦新闻? “你还不知道?叶薇,咱们这塑料姐妹情怕是到此断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的男神会被我身边的人拱了。”傅央的声音听起来极度惆怅,“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了,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姐妹情的份上多带我和男神一起吃饭!” 沈寒谦就在自己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虽然知道傅央现在说的话他肯定听不见,但是贺以念总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这种反常一下子久被傅央发现了,她忽然八卦兮兮的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儿?是不是跟我男神在一块儿?” 贺以念下意识看了过去,对上沈寒谦清冷的目光之后就有点儿支支吾吾了。 “还真是啊!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你们在哪儿?我命令你今天晚上请我在私人订制吃夜宵!必须带着谦谦一起来!”说完之后立即就挂了电话,生怕被贺以念拒绝。 挂了电话之后贺以念第一反应是去看微博热搜,果然,第一条就是今天上午沈寒谦和她去吃馄饨时的背影,两个人并肩走着,只能认出沈寒谦来,旁边的女人却没人知道是谁。 看图片不难猜测,就是顾婉仪她们干的,还挺明目张胆的。 前一条绯闻的热度刚刚散了一点儿,接连又来了一条,还被有心人刻意拿来做文章,于是那些一直等着黑沈寒谦的人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铺天盖地的开始说沈寒谦人设崩塌。 短短半月内和两个女人传绯闻,这样的黑料他们可以嚼一年! 原本顾婉仪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先来个饭前水果震慑一下贺以念,现在先传个绯闻,如果她识相的话就会把角色让出来,如果还是坚持要演女一号,等公布了角色之后她应该就会再把这条绯闻翻出来说她是上位的。 但是耐不住那些媒体苦苦挖了沈寒谦多年黑料没挖到,一下子就爆发了。 沈寒谦的粉丝在他没有发声之前大多数十分理智的没有去搭理那些营销号。但是也有不少人没忍住和那些趁机踩沈寒谦的网友撕了起来,还有一些人拿着两次绯闻的照片比对之后说两次绯闻的女主角是同一个人,底下自然是一片混乱。 短短几个小时,微博上一片腥风血雨。 粗略的翻了一下,贺以念知道,这次的情况比先前那一次要严重多了。 回头看沈寒谦的时候他应该也是刚接到了消息,正好挂了电话。 贺以念捏着手机,页面还停在刚刚翻看的一条微博那里。沈寒谦一低头就看见她忧虑的模样,眸光闪了闪,声音微柔,“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我待会儿发条微博就行了。”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贺以念现在怎么也说不出要沈寒谦跟他们去吃夜宵的话,生怕再被狗仔拍到,那她就真的要被贴上上位婊的标签了。 “怎么了?”沈寒谦却一瞬间看穿了她的犹豫,“刚刚你朋友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要不要一起吃个夜宵。”终究还是想刷好感度的心占了上风,贺以念没忍住,又担心沈寒谦为难,“不过,要不还是下次吧,现在咱们正在风口浪尖上,万一再被拍到,就真的麻烦了。” 沈寒谦手抄裤袋站在一边,透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清贵,但是低头看向贺以念的神情无奈却包容,“没关系,今天早上她们来找茬的时候那些话我有录音。” 其余的并不多说,但是贺以念却明白了他最后那个眼神,如果对方只到此为止的话也就算了,如果她们还步步紧逼,就不是沈寒谦发条微博澄清这么简单了。 毕竟现在只是两个人一起走路的照片,看图说话的绯闻本就经不起推敲,他一条微博也就解释了。 本来还觉得这是一次了不得的大风浪,但是到了沈寒谦这儿,忽的就变成了小水花,贺以念也就安下心来,同事也有了闲心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录音的。 沈寒谦扬了扬手腕,他的手腕上只有一只腕表。 贺以念忽然想起来,最后走的时候他似乎是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腕表,原本以为只是看时间,却原来是有录音功能。她恍然大悟,看向沈寒谦的眼神不自觉的就带了点儿崇拜。 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情愉悦,沈寒谦声音也轻快了一点儿,“所以,我们现在去哪儿吃夜宵?” 第二百三十九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二人开车往私人订制那边去,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沈寒谦拿起手机翻了翻,,放下之后若有所思的看了贺以念一眼。 贺以念觉得莫名其妙,之间再一滑,就看见首页上多了一条微博,是沈寒谦刚发的。 沈寒谦v:都安心地睡吧,晚安。 配图是上午选角的时候工作人员拍的照片,沈寒谦和贺以念正在搭戏。依然看不见贺以念的正脸,但是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出来就是今晚爆出来的那条绯闻的女主角。 搞了半天,原来是一起工作的工作人员。 所有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恍惚的觉得自己有点儿傻,为什么会相信沈寒谦的绯闻?众所周知,沈寒谦是个铁憨憨,怎么会有桃色绯闻呢? 贺以念翻了翻底下的评论,被他的粉丝逗乐了。晚上路况还不错,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 二人一下车,贺以念就接到了傅央的微信,包厢已经订好了。 进包厢时,四处都是明亮的,傅央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努力的往外瞅,其实贺以念也是第一次看到傅央,之前只在电话里接触过。 傅央是那种十分温柔的长相,一股江南水乡的温婉,和电话里一点就着的脾气半点儿也不着边。 贺以念还想着该怎么跟她打招呼,傅央这个见色忘义的丫头已经一把推开她冲到沈寒谦面前了,脸颊涨的通红,憋死了才忍住没有尖叫出声,和普通的小粉丝见到自家爱豆没有任何区别。 贺以念觉得有了她做对比之后,自己在沈寒谦心里的形象一定稳重了许多。 先前晚饭已经吃饱了,但是看到桌上的烤肉之后贺以念还是没忍住,傅央也完全没有做艺人的自觉,吃起肉来比贺以念还快。 沈寒谦好笑的摇摇头,静静的喝着自己的水,眼睛却一直在贺以念身上没挪开。 这个动作被傅央看见,她想也不想就为贺以念说话,“男神你别看她现在吃得多,其实她平时吃的很少的,你千万别担心养不起她,为了你她还可以少吃一点儿。” “噗——” 贺以念一口烤肉呛在喉咙里,约莫是刚好有辣子粉呛进了呼吸道,开始没命的咳嗽,眼泪都出来了,吓了傅央一跳,“虽然我帮你说好话了,但你也没必要高兴成这样吧?” 沈寒谦本就一直在看着贺以念,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递了纸巾过去。 贺以念想对着傅央翻个白眼,眼睛一翻泪水连连,艰难的挤出一个字,“水......” 茶壶里的水都是烫的,只有沈寒谦杯子里的水放凉了,傅央想着反正两个人都在一起了,一起喝杯水也没什么,在贺以念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把沈寒谦喝了一半的水递到她手上。 等贺以念喝完,傅央发现平日里高冷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男神耳垂微微红了! 贺以念也是喝完了才发现自己喝的是沈寒谦的水,故作镇定的把水满上,又还给了沈寒谦。 还了之后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又赶紧把自己没喝的杯子倒上水递过去,她记得沈寒谦好像是有那么点儿洁癖的,别人喝过的杯子肯定不愿意再喝了。 刚刚呛得满脸泪痕,现在又这么尴尬,贺以念干脆借口去洗手间。 她洗完脸出来低头洗手,旁边的洗手台也忽然站过来一个人,身上沾了浓浓的酒味,但是并不难闻,幽幽清香,余光瞥过去看见一双白玉般的手臂。 贺以念洗完手就打算走,那个人摇晃了一下没站稳,往她这边靠过来。她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抬头看过去才发现居然是乔幼安。 乔幼安显然也是认出了眼前的人,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安心起来,转头又对着洗手池里吐得天昏地暗。 显然是被人灌了不少的酒。 “任务激活,剧情开启。” 系统提示音跳出来的时候贺以念立即想起来当时为了得到叶薇以前的记忆接的任务,帮女主洗白,事情的起因大概就是今天了。 但是现在沈寒谦对她的好感度还不到50,所以现在的叶薇并不能直接帮助她。 贺以念看着乔幼安一边吐一只手却紧紧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心情有点儿复杂,这姑娘大概是把她当做亲近可靠的人了吧。 哪怕只是自己此时应该走,看见女主吐得这么难受,却又不忍心,贺以念想了想,最后还是发了个短信给蔺衡琛,让他来私人订制接她。 以前蔺衡琛也会出入各种场合接叶薇,所以接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奇怪。 贺以念发了短信之后就站在一边等着乔幼安吐完,只要蔺衡琛来的时候让他看见乔幼安,贺以念相信,他不可能不上去英雄救美。 见乔幼安吐得差不多了她才扭头走,于是也就没看见乔幼安醉醺醺的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委屈。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以前讨厌的要死的叶薇会忽然生出这些亲近的感觉来,甚至期待着对方能关心关心自己。 贺以念这一去去的有点久,回来之后没一会儿东西就吃完了,算算时间蔺衡琛也应该快到了。 这样想着,短信就进来了,蔺衡琛已经到楼下了。 贺以念偷偷发短信喊他上来,却不说到底是哪一间包厢,发完短信就招呼着傅央一起走另一边的楼梯下楼,说是为了多消化。 对于她奇奇怪怪的提议已经习惯了,二话不说跟着走了。 沈寒谦已经恢复了平日里一贯冷峻的模样,跟在她们身后。 傅央是开了车来的,又和叶家住附近,贺以念干脆就上了她的车,沈寒谦自己开车回家,莫了提醒贺以念第二天记得叫人去晚上吃饭的地方把车开回去。 等人走了之后傅央才贼兮兮的凑过去,“没想到男神私底下这么温柔体贴!好细心啊!呜呜呜......” 贺以念却不理她的调侃,低头看手机,手机上有一条蔺衡琛发来的短信,问她在哪个包间。 她没回,蔺衡琛应该会自己找过去,到时候肯定会发现乔幼安的,但是没亲眼看见乔幼安到底不放心,于是转头嘱咐傅央,“先别开车走,在这儿等等。” ? 第二百四十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这么晚了不回去你要等谁啊?”傅央一边问一边探头出去四处张望,眼睛一扫,忽然就看见了蔺衡琛的车停在那边。 “不是吧!你等的是蔺衡琛?你都有谦谦了还惦记着蔺衡琛?” 贺以念敢相信,只要自己敢点头,傅央就敢掐死她。 “傅央,你以后还是收敛点儿脾气吧,你这个性格,以后是要吃亏的,混这个圈子还是稳重点儿。” 半晌,贺以念看着她只是说出这么一句话。原文里傅央和叶薇是一伙儿的,跟着叶薇做了不少坏事,后来就是因为这张毫无遮拦的嘴和倔强的性子害了她自己。 傅央却不听,气呼呼的,比自己被绿了还生气,“你少转移话题,你是不是脚踏两条船?” 贺以念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哑口无言,她要是敢说自己不喜欢蔺衡琛了一准被电,这种事情心里想想也就算了,真要说出去,那就是找电。 好在并没有让她白等,很快就看见有人从门口出来了,正是抱着乔幼安的蔺衡琛。 男人身上的西装已经脱下来盖在了怀里女人的身上,向来冷酷的眸子里难得的出现一种惶恐的情绪,步伐凌乱。从门口出来之后几大步走到自己车旁打开副驾驶的门把人放进去,明明乔幼安醒着的时候对她百般刁难和羞辱,此时却温柔得让人咋舌。 那呵宠的动作,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个瓷器娃娃,生怕磕了碰了。 此时门口人少,傅央自然也顺着贺以念的目光看到了,她就像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连话都忘了说。 只要人在蔺衡琛那里,她就放心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原剧情里这一段乔幼安是被那些人在酒里放了助兴的药,但是女主性子刚烈,哪怕是中了药也奋力反抗,最后还把半截酒瓶子敲在了那个肥腻的导演头上,也就是这样才彻彻底底得罪上了人,后来被整。 而发生那件事的时候蔺衡琛并不在,女主虽然嘴上不说,却一直耿耿于怀。有太多次发生危险的时候都是自己独自面对,所以后来才会离了心,而蔺衡琛再想补偿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一次,因为她提前叫了蔺衡琛,那些剧情应该还没发生,哪怕发生了,现在有蔺衡琛在,心中的缺憾终究是少了。 而且,要是被下了药还能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 “走吧。”贺以念面无表情道地提醒傅央,闭上眼睛掩饰自己没有节操的念头。 看她这幅样子,傅央以为她是看见蔺衡琛和乔幼安在一起伤心了,哪怕憋了一肚子的话却不敢说出口。 贺以念大概能猜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任由她去猜测,闭上眼睛假寐。 等回了叶家洗漱完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系统才总结似的汇报数据,“恭喜宿主,今天晚上涨了一点好感度,现在好感度是33。任务剧情已经开启,现在进度条是百分之二十。男女主感情线完成百分之五十。” 贺以念就猜到了今天这件事肯定可以促进男女主的感情,她不知道的是傅央一回去就在微博上给沈寒谦留了言,说她今晚心情不好。 所以贺以念临睡前接到沈寒谦电话的时候还有点儿懵。 “睡了?” 贺以念看了看电脑上打开的综艺,违心说,“正打算睡。” 沈寒谦沉默了一下,想起她今天吃东西时开心的样子,或许,带她去吃好吃的心情会变好吧。 他撑开手臂搭在阳台的围栏上,夜风吹过来掀起额前的碎发,连着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下去,“明天想吃什么?” “蜜汁排骨,酸辣土豆丝,啤酒鸭,水煮鱼片,烤玉米......” 对面毫不客气的报了一堆,哪怕知道对面的人看不见,沈寒谦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应了一声,“好。” “你都会做吗?”贺以念显得有些惊喜。 “都不会。”听见对面拔高了的声音似乎已经看见了那双发亮的眸子,沈寒谦嘴角情不自禁的翘起来,“带你去吃。” 等哄得那边的人雀跃的去睡了,沈寒谦兀自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把手边助眠的牛奶喝完才另外打了个电话。 他站在阳台的暗处,半张脸陷入黑暗,另外半张脸又印上了窗帘泄露出来的一道光,微微眯起的眸子里寒光迸出,看起来危险得令人害怕,就连电话另一边的人都能感觉到这种危险的气息,于是越发忐忑起来。 “既然她这么坐不住,那就给她添把火吧,先让她闹腾,尝到了甜头才会更加贪婪,到最后摔下去的时候才够痛。” 明明是如星如月般的人物,说出来的话却阴狠的让人下意识打哆嗦。 “对了,把那些负面的评论控一下。” “啊?网上那些针对您的负面评论已经有控评组在控制了。” “另一边的也控制一下,毕竟是被我连累的。”沈寒谦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多少情绪,却压迫得让人说不出质疑的声音。 电话另一端迭声应了,赶紧把电话挂断。 贺以念在和沈寒谦打完电话之后老老实实去睡觉了,但是今夜注定有人睡不着。 虽然沈寒谦发了澄清的微博,但还是有那么几个营销号死咬住不肯放,拿那张图片反反复复的黑。 最忐忑的就要数顾婉仪和她的经纪人了,她们没想到一场喧嚣来得气势汹汹结束的也仓促,只不过沈寒谦一条澄清微博就再也没了多大动静。 她们既怕事情闹得太大了到时候自己无法收场,却又不甘心这件事闹不起来,到时候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见沈寒谦除了发澄清微博之后再没了别的动作,先前还有些胆怯的心思便活络开了,那些录音反复处理之后才交到经常合作的狗仔邮箱里。 既然这条绯闻的热度支撑不到官宣那天,自己做的这件事肯定也已经被那边发现了,算是心照不宣的撕破了脸,既然再也没有合作的余地,那就在此之前先毁了整个剧组的名声好了。 只是她们不知道,当她们把这份文件发出去的那一刻起,属于她们的好戏才刚刚开唱,什么时候结束已经由不得她们来决定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是在第二天去公司的路上接到蔺衡琛的电话的,对方声音疲倦,一听就知道是担心了一晚上。 原本按照他的精明程度早该想到昨夜贺以念的不对劲了,但是在这种小说里,替身炮灰身上就像装了屏蔽器一样,屏蔽了男主的眼睛耳朵也就算了,连带着智商也一起被屏蔽了。 蔺衡琛跟她解释了为什么最后没来找她,语气歉然,只字不提她的古怪,但是跟她道歉的时候那态度已然和从前截然不同,心中的那杆秤终于昭然地偏向了乔幼安。 如果两个人里非要对不起一个的话,这一次,蔺衡琛选择了她,他舍不得乔幼安。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被电击之前那番话起了作用,但是这对贺以念来说是一桩好事,原文里,叶薇作为炮灰,到这里的戏份也就结束了,是被她自己作死的。但是现在很显然男主对她还有青梅竹马之谊,女主也并不敌视她。 她心中思绪翻涌,却不敢说话,只冷淡的应了一声。 她退场了,女二就该出现了,那才是男女主之间最大的阻挠,手段比叶薇不知道高出多少。 今天公司开会,叶薇监制的那部剧进入了尾声,在会议上要把之后的安排汇报一番。这影视项目本也只是叶总投给她玩儿玩儿的,没想到后来竟真的有了起色,这才被重视起来。但是这骄纵跋扈的大小姐作风嚣张,她的汇报也就是通知一声,其他人不敢有异议。 贺以念心里高兴不用应付这群老家伙,把嚣张的派头做得十足,按照叶薇先前做好的策划书念了一遍,她说话期间没一个人敢吭声。 策划书她是做不来的,这一次跟沈寒谦签约去拍戏是她放手的一个契机,公司的影视项目已经风生水起,放手是不可能,刚好她不做了之后可以让其他人放手去做,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在接触中露馅儿。 在汇报结束之后她顺便公布了这个消息,其他人都很震惊,但叶父就跟听见今天天气真好一样,不管叶薇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也有一些人是真的想劝,毕竟叶薇在这方面是真的有天赋,市场敏锐度非常高,看剧本一看一个准,但是话还没出口,那坐在椅子上的年轻姑娘斜眼含着讥笑看过来,所有的话就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真是奇怪。 开完会之后贺以念下楼,她出了电梯忽然发现前台那几个姑娘看见她就禁声儿了,但是眼睛又时不时往她身上飘。 古怪。 贺以念却不管,开车往剧组去,好几天没去看进度了。 没想到一到剧组大家的反应和几个前台姑娘是一样的反应。贺以念不由自主的拧了眉,她不笑的时候本就冷若冰霜,这一皱眉,更是吓得旁边那些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但是经历了这两次绯闻,她终究敏感多了,避开人群之后立即去掏手机。 微博上一个大v爆料,未播先火的那部电影《美人劫》的女主角定了,是一个名不经传的新人。还配了一张模糊不清的图,也是她和沈寒谦试戏的时候拍的,但是这一次可以看见她的小半张侧脸,只要熟悉她的人就能认出来。 这本来没什么,娱乐圈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但是好巧不巧,这个新人居然是前两天和影帝沈寒谦传绯闻的那个。 于是一桩看图说话的绯闻居然真的又沸沸扬扬的炒了起来,就差说亲眼看见她为了女主角的位置爬床沈寒谦了。 这条八卦出来一个多小时后又放出一段录音,标题噱头很足——《美人劫》女主嚣张,竟辱骂一线流量小花顾婉仪。 录音里是两个女人对话的录音,其中一个咄咄逼人,态度实在是嚣张,有了前面一条八卦的铺垫,一个个认定了《美人劫》女主是上位婊。 顾婉仪的粉丝听了那些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我什么我,十八线龙套也比你强。你在网上被骂得那么惨都没退出娱乐圈,我有什么不敢演女主的?”这句更是被单独剪辑出来被单独发博骂,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因为实在不知道这个新人的微博是什么,所以一个个全都跑到沈寒谦的微博底下去骂了。 但是也有理智一点儿的发现了那段录音的古怪,顾婉仪的话总是怪怪的前后对不上,稍微懂一点儿剪辑的就清楚这是被剪过了。而且顾婉仪早就有做这种事的前科,陷害拉踩别的艺人的事情时有发生,网上的黑粉比粉丝多多了,她的黑历史加起来能出一本书,于是一场骂战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贺以念以前就知道混娱乐圈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背后的键盘侠太多了,那些藏在阴暗处的人最擅长披着网络的外皮在网上宣泄自己生活中的不幸,好像辱骂诋毁别人就可以让他们得到快乐。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自己经历又是另一回事,那种压抑的心情就像海水一样淹没过来,有一种溺水般的无力和窒息感。 听见自己的声音被做成各种恶意的音频四处传播,有一种屈辱的感觉。 她恍惚间明白了自己在现实生活中那些被网络暴力逼迫得退出微博关闭微博评论的艺人的感受,这世间哪里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也就只有在自己也经历之后才能明白其中的挣扎。 “宿主,你,需不需要来一针?我这里有情绪镇定剂。”系统难得小心翼翼,“嗨呀,你也知道嘛,网上那些人就是这样的,起哄很厉害,你别理他们,你,你可是他们的妈妈!” 贺以念原本郁结的心情在听见系统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忽然松了一点儿,又好气又好笑。 她忽然又想起沈寒谦来,那个人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负面新闻,自从自己靠近他之后已经接连两次绯闻缠身了,以前从来都是一身风清月白的人,忽然也被网上那些人骂的那么难听,心里的难受应该一点儿也不比她少。 不知怎么的,贺以念哪怕是一想到沈寒谦那样的人被卷入纷扰骂战中就难以忍受。 今天没有沈寒谦的戏份,他没来片场。昨天他跟自己说有完整版录音,或许现在正在紧急补救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被系统打岔一番,又心疼沈寒谦,贺以念自己的难过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打开微博就开始在那些辱骂沈寒谦的评论底下据理力争,也不说脏话,只把脏水往自己身上引,不许别人骂沈寒谦。 沈寒谦正在开会,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微博推送消息,特别关心发了微博。 他眉眼微动,想起今天早上起来顾婉仪的那些动作,猜想那姑娘多半是觉得委屈了,但是又想起先前看到她在别的微博底下黑她自己,一时也有些摸不清她的真实想法。 贺以念的微博沈寒谦是昨晚才知道的,无意间瞥到了,当时还觉得眼熟,之后就专门注册了一个小号把她设置成了特别关心。 随便翻了几下沈寒谦就想起来了,这是第一次传绯闻的时候那个骂绯闻女主角的,他还回复了。 在那之后所有的微博都是在黑她自己,沈寒谦看得好笑,越发觉得女人心海底针。 他随手点开贺以念最新的微博,整个人却忽然愣在那里,继而心脏快跳起来。 xq念念念念念:骂《美人劫》女主可以,骂沈寒谦,不行!{怒}{怒}{怒} 后面几张龇牙咧嘴的怒容,仿佛已经看见那个平时冷若冰霜的人躲在角落里像个凶狠的小狼崽一样亮出自己的爪牙,意外的可爱,挠得他心里也痒痒的,忽然就想把那个人拥进怀里。 这一刹的悸动来得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思念却疯狂蔓延。 “散会!” 沈寒谦的声音突兀插进去,说话的人顿时住嘴,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他,“沈总......” 那边劝阻的声音还未起,沈寒谦却已经推开会议室的门出去了,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十分急切的模样。 众人愕然对视,沈寒谦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稳重,还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样子。 这边,贺以念还在微博上激情举报营销号,系统的声音比她情绪还激动,“宿主!好感度涨了五点,现在是38!” 等了半晌,却没听见贺以念同样兴奋的声音,系统举着小红旗的手已经僵住了,“宿主,你有没有听我......” “别吵,我一定要举报这个垃圾营销号!不对,我要封杀这个营销号!” 系统:......这个宿主到底是来这里攻略男二的还是来混娱乐圈撕逼的? 贺以念刚熟练地举报完一波人身攻击的账号沈寒谦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你在哪儿?” 那边的声音急促且低哑,还有微微的喘气声,像是强行压抑着什么,贺以念听得心口一窒,心道果然还是被网上的键盘侠影响了心情,忙告诉她自己在片场。 “等我。” 沈寒谦说完立即挂了电话。 沈寒谦让她等,贺以念就真的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等他。 平时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愣是二十分钟就到了。 贺以念听见稳健脚步声的时候才抬头看去,在距离她十米之外的地方,沈寒谦随手扯松了领带,一双眼睛落满万千星辰,格外的晶亮。 来人走得从容,但是向来梳得一丝不苟头发被风吹乱了,可见先前赶得有多急。 她忍不住笑了笑,声音甜甜的,笑他装高冷,“沈憨憨,你头发翘起来了。” 那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像只偷吃了糖果的小狐狸一样,沈寒谦忍不住又想起她的微博id来,xq,喜谦,喜欢沈寒谦,明目张胆的表白。 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又快了起来,风再次吹起他的额发,露出那炙热的眼神,专注的看着她,仿佛轻狂浪漫的少年人赴她眼眸里的相约。 “好感度39!...40,41,42!...45!” 沈寒谦每走一步系统的提示声就更高一点儿,最后那个年轻的男人站在了贺以念的面前,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垂下头来看向她。 贺以念满脑子都是对方奔赴过来的模样,脑海里恍惚出现好几个身影,只是那些人的面容如泡沫上的斑斓的光影一样,啪的一声很快又碎了,根本来不及抓住那一瞬间的思绪。 “我来了。” 沈寒谦的声音格外艰涩,话音落便伸手将身前这个还有些发怔的姑娘揽入怀中,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她在怀中才终于填满了那颗空空荡荡的心,叹谓着颤声道,“对不起。” 贺以念整个人都宕机了,根本没反应过来,鼻腔里一下子全都是男人身上好闻的淡淡松香,脑袋里跟放烟花一样一片空白,晕乎乎间还回荡着系统几乎破音的喊着好感度达到50,而自己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涨好感度。 她下意识地拍了拍沈寒谦的肩膀,“沈憨憨,你别难过了。” 除了这句苍白的话又好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贺以念思索了一下,认认真真的出主意,“我待会儿就用我爸公司的微博官方账号发一条微博替你澄清绯闻,而且你手上不是有完整版的录音吗,把完整的录音放出来之后大家就知道顾婉仪不能出演女主是她自己的问题了,放心,等澄清了那些人就不会误会你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困扰沈寒谦的无非就是和她的那条绯闻,以及那段录音之后大家认为是他故意把顾婉仪的角色换成了现在的女主角。只要解决了这两个问题,沈寒谦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所有的退路里,她没有考虑过自己。 又或许,其实她还是觉得不真实,除了最开始的愤怒之外,这整个世界都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贺以念也很清楚自己不会一直停留在这里,所以也就忽略了自己。 沈寒谦抿了抿唇,“不。” “啊?” “不用澄清绯闻。”他故意对着贺以念耳朵喷气,“现在澄清了以后还要承认,到时候不是打脸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笃定,还带着说不出的认真,那声音落在耳畔,贺以念一颗心又开始没出息的狂跳起来。 反正现在澄清了以后还要承认,什么意思? 第二百四十三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所以你上次不澄清绯闻也是怕以后打脸吗?”贺以念脑子一抽,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上一次就是我自己故意的,为什么要澄清?”沈寒谦理直气壮。 贺以念噎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逝,故意要和她传绯闻,这个沈憨憨不会一开始就暗恋她吧? 这个念头刚起,系统没忍住嘲讽她,“宿主,你清醒一点儿,现在好感度也才50,你哪儿来的自信人家一开始就暗恋你?” “也对,那他为什么要故意和我传绯闻?” “问得好!”系统含含糊糊的想把话题揭过,“可能是闲得慌吧。” 刚刚自己就不该搭那茬话。之后任贺以念怎么试探它都不肯说话了。 系统心里也慌,宿主明明是清洗了感情和记忆的人,怎么会忽然在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身上看到前面几个世界攻略对象的身影? “那,那怎么办?”系统不上当,贺以念只好转而又把注意力放在沈寒谦身上。 她问这话的时候沈寒谦终于松开她,半退开眯着眸子看她,“你说呢?你都占我便宜了,总不能不负责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抱在贺以念腰后的手臂紧了紧。 “我要是对你负责了,她们不会说我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吧?” “祸国殃民倒不至于,你也就祸我一个人。” “怎么就不是祸国殃民了,你都不知道多少小姑娘把你当男朋友看呢,你说你要是脱单了,得多少人伤心啊,说不定那些女友粉还会哭呢,这可不就是祸国殃民?” “你说的也有道理。”沈寒谦有些无奈,眸子里的纵容藏也藏不住,“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你这是在拯救她们。” 从沈寒谦看到贺以念那条微博开始,胸腔里就一直沸腾着,喧嚣着不肯安分下来,直到如今抱她在怀,把那些话全都说出来了,才觉得好像安定了一些,那狂跳着的心才落了地。 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凡事都把他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呢? 她的喜欢从来都是明晃晃的,毫不掩饰,莫名让他想起扑火的飞蛾,喜欢一个人就奋不顾身到让自己无法全身而退。 明明深陷在泥潭的是她自己,却还担忧着他。 这个姑娘啊。 他的姑娘啊。 被带偏了,贺以念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不对,明明在说今天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怎么变成自己要不要对他负责了? 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沈寒谦对着贺以念眨巴眨巴眼,显得无辜又无害,“你不用担心,我都解决好了。” 表面上一副风清月明的高冷模样,私底下坑起人来却毫不手软。 直到此时此刻,贺以念才堪堪想起来当初描写沈寒谦的那句话。 她不信,非要去翻手机,沈寒谦也不拦着她。 贺以念打开微博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短短一个小时风向又变了。 不止完整版录音放出来了,还是用沈寒谦的账号发出来的。 正主亲自下场......所有人都沸腾了,顾婉仪这脸简直就是被打肿了!也就是因为是他的账号发出来的,所以传播速度才会这么快。 除了这段录音之外,还有人整理了这么多年来顾婉仪用同样的手段拉踩别的艺人上位的黑历史,按照时间点,一桩一件清清楚楚的,全都有石锤,锤得死死的。 贺以念看的时候还在不断的爆新料,一下子,整个微博就成了顾婉仪的瓜摊,再也没有人对贺以念是不是上位的这件事好奇了。 一大上午,网友们吃瓜都快吃撑了,随着事态的发展,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顾婉仪这是故技重施却踢了铁板。 沈寒谦的粉丝在他发出了录音完整版之后简直陷入了狂欢,一种终于可以翻身把歌唱的扬眉吐气,先前被骂的那么惨,为了不给沈寒谦招黑,她们硬生生忍了,有好多小姑娘甚至委屈的哭了。 自沈寒谦发了微博之后一个个又变成了平日那副样子。 “众所周知,谦谦是一个铁憨憨,为什么要来碰瓷一个铁憨憨?” “笑死,顾婉仪剪录音怕不是因为自己套近乎被谦谦问了一句‘你是哪位’觉得丢人才剪的吧?” “我现在只想知道怼顾婉仪那位小姐姐是谁,就一个字,爽!早就看她不爽了!” “你是哪位?好,不愧是沈寒谦!” 她们是心情舒畅了,顾婉仪却简直气疯了。早上看到网上全在骂沈寒谦和贺以念的时候她还高兴得多喝了一碗粥,现在气得几乎全都要吐出来了。 顾婉仪的经纪人看到逆转之后脑袋里轰的一声,隐约知道自己和顾婉仪这么多年的筹谋可能要毁于一旦了。 但是她还不甘心,打电话去给帮她们爆料的狗仔,佯装镇定,“怎么回事?你们平时不是都统一口径一起控制舆论吗?今天怎么回事?” “你还问呢?我都快被你害死了!” 那个狗仔说完之后就挂掉了电话,他平时也就倒卖一些娱乐圈里的照片和素材,哪里会想到今天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自己都焦头烂额的,对方居然还敢打电话过来。 也就打电话的这会儿功夫,网上又爆出一条黑料,那是早些年顾婉仪事业上升期为了拿一个角色陪某投资商睡觉的照片,那可是赤裸裸的床照!对方是从哪儿来的照片? 那些照片身体全都打了码,但是脸却清清楚楚的露出来,就是顾婉仪,满脸放浪的媚态。 她还来不及想清楚,背后突然传来巨大又清脆的破裂声,是顾婉仪把一个花瓶狠狠砸在了地上,她的手机页面也正停留在那条微博。 顾婉仪在人前从来都是温婉的女神形象,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过? 她们俩从前联手害过不少艺人,也有一些被她们害得再也翻不了身,第一次还有些害怕,第二次是侥幸,再后来,就理所当然起来了。 野心会吞噬人的良心。 今天这一系列的爆料似乎没完没了,顾婉仪知道,背后那个人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第二百四十四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关于顾婉仪的爆料一直断断续续到了第三天才结束,这三天里顾婉仪把家里全都砸了。 打电话去公司,公司直接告诉她,她已经被放弃了,过几天去把节约合同签一下,顺便交齐违约金。 顾婉仪这才恍然惊觉,这世间的事情当真是瞬息万变,明明前几天她还是风风光光的一线流量小花,不过才三天时间就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那个名不经传的新人在这场风波里却忽然就不染分毫纤尘的全身而退了。 这样一想,顿时对贺以念恨得牙痒痒,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会变成这样。 人总是下意识的欺软怕硬,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先对别人起了恶念,如果不是她先在网上挑起事端并且不肯罢休,最后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原本她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偏偏在她的所有丑闻被人嚼烂了之后网上又爆出一段视频。 视频是先前贺以念为了完成任务的时候和沈寒谦搭戏的那一段,被人发到了网上。两厢一对比,越发显得她可怜又可悲。 沈寒谦就是因为看了贺以念那一段表演才决定签她的,这段视频一发到网上,当初质疑她是靠爬床上位才拿到女主角的声音便销声匿迹了。 不说演技精湛,至少是甩顾婉仪不知道多少条大街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戏非常好,仿佛千言万语全在那一双眼睛里,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她沉沦进故事里。 那部剧还没拍完,但是大家都知道那部剧原本的女二是一个流量小花,,先前电视剧的官方账号也会发一些花絮,和贺以念一对比,原本的女二真的只是一个花瓶。 这短短一个星期内,所有的网友仿佛看了一场精彩纷呈的反转剧,从绯闻传出来之后贺以念就一直处于劣势,被人质疑能力,怀疑是上位抢角色,后来又有顾婉仪发的剪辑过的录音,饱受非议。 原本按照这样的势头下去,《美人劫》剧组是势必要换女主的。 谁也没想到,矛头一转,完整版录音放出来之后顾婉仪才是那个耍大牌欺压新人的角色,尤其是她居然还想碰瓷沈寒谦。再加上后来那些爆料,已经完全把先前她的热度压下去了。 原本到这里贺以念就一身清爽再也与那些负面新闻无关了,但是沈寒谦却舍不得她白担骂名,又把之前向萧遇讨来的视频发出去,肯定了她的能力。 真是一点儿委屈也舍不得让她受。 经纪人有点儿不明白,“谦哥,为什么你要对叶小姐这么好啊?” 沈寒谦正在看剧本,头也不抬,“她值得。” 因为那个姑娘值得,她是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所以他要加倍对她好。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顾婉仪从原来的经纪公司解约离开了,之后再也没有传出消息。 因为这件事,《美人劫》的角色也已经开始官宣了,先是放了沈寒谦和另一个男主的定妆照,贺以念的定妆照今天才去拍。 先前因为被顾婉仪的新闻压着,而且贺以念没露出正脸,所以叶父不知道,还是网上那段表演的视频传出来之后叶父才知道的,但是他的想法永远都是向着贺以念,早上出门的时候问她,“女儿,要不要给你买水军刷刷评论?” 知道叶父对女儿的宠溺程度,贺以念怕叶父说的买水军就是把她弄上热搜c位出道,赶紧拒绝了。 今天上午沈寒谦要去片场,所以她自己去拍定妆照,约好了拍完定妆照在那里等沈寒谦来接她去吃饭。 自从那天沈寒谦莫名其妙跑过来对她说了那些话之后贺以念就算是正式把国民男神拱了。 贺以念拍完给沈寒谦发了条短信去楼下等他,下了楼梯却看见蔺衡琛刚好把车停在路边。 以为他是来接乔幼安的,贺以念就往旁边站了站,蔺衡琛却下车朝她走过来。 贺以念有些惊诧,“你来找我?” “嗯,问了叶叔叔,他说你来这边拍定妆照,我顺便经过,就想着带你一起去吃个饭。” 蔺衡琛在叶薇面前总还是如少年时那样,或许是因为这一次的叶薇并没有做出那些事来,所以在蔺衡琛心里也就还是那个挂在心上的白月光,而这份珍藏无关风月。 如今沈寒谦对她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50,贺以念在面对男女主的时候也就没了那么被动,?她眯着眸子坦然一笑,“不了,我约了人。” 蔺衡琛已经记不清叶薇有多久没有这样心无芥蒂的朝他笑过了,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看着眼前的姑娘,总觉得她那眉眼弯一弯,一声“衡哥哥”就又回到了两小无猜的岁月,而这十年光阴并未走过。 他看着贺以念生动的眉眼只觉得连今天的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不知不觉心中有些释然,“上次说去接你却爽约了,答应了要请你吃顿饭的。” 贺以念皱着眉一副沉思的模样,最后才认真道,“你也别请我吃饭了,我说件事儿,你别揍我就行。” 她只是忽然觉得是时候向男主解释清楚当初是女主救的他了,天天顶替着别人的身份,她真的很难受。 蔺衡琛看向贺以念,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眼睛里全是心虚。 似乎是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贺以念才轻咳两声,“其实当初救你的真的是乔幼安,我骗了你。” 原以为自己坦白从宽底气会足一点儿,但是贺以念越说越心虚,因为坦白了这一点儿,相当于把男主后来对女主做的那些事全部揭开来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底下。 包括当初在阳台上叶薇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如果不是因为叶薇骗男主顶替了女主的身份,男主根本不可能搭理她,女主也就不会受那么多伤害了。 还有无数次,虽然她没有看见,但是作为这本书的作者,贺以念无比的清楚,男主不止一次的因为内心挣扎而伤害了女主。毕竟是个傲娇总裁嘛,虽然心里爱她,却爱而不自知,总是在忍不住靠近女主的同时一次又一次把她伤的遍体鳞伤。 第二百四十五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试想过无数种她坦白之后的结果,但是她没想到男主古怪的看着她,半晌才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薇薇,你不用这样。” 什么鬼? “系统?男主有毛病吧,他居然不信我!这年头怎么说实话都没人相信了!” “你也知道,你写的脑残霸道总裁文就是这样的,要不是总裁傻逼,女主怎么会被虐呢?” “你拐着弯儿骂谁呢?” 原文里叶薇想方设法的遮掩,结果还是被发现了,但是现在她主动承认,男主却不相信她说的实话! “我......”贺以念忽然有点儿无力,她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最后只好无力的说,“你要是不相信就去查吧。乔幼安后背上有一片伤疤,就是当初救你的时候留下的,而且她经常会腰疼,站不直也是因为那时候落下了病根,她——” 话音到这儿戛然而止,后面那段话纯属就是顺嘴说出来了,她正想说以后女主还会怀着孕发现自己得了癌症,猛然惊醒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一抬头,男主瞳孔剧缩,下意识的伸手抓住她的肩膀,“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我写的我能不知道吗? 但是她能这么说吗?显然不能,贺以念往后退了半步想甩开蔺衡琛的手,看见对方那双幽深的双眸她总是下意识的心虚。 毕竟这些都是她一手造成的,给她一个键盘,什么不敢写? 恰好这时,一辆车停在路边上,沈寒谦清隽的侧脸从车窗里露出来,眸子微眯,视线落在蔺衡琛抓在她肩膀的手上,看过来的目光清冷如霜雪。 贺以念被那眼神冻得打哆嗦,完了,肯定被沈憨憨误会了。 “贺小姐,你的钱包落在拍摄棚里。”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将钱包递给贺以念。 她顺势甩开了蔺衡琛的双手,接过钱包后就站在离他一步开外的距离,声音低若不闻,“对不起。”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句对不起到底是因为叶薇占了乔幼安的身份还是因为自己写这本书的时候造成的悲剧。 蔺衡琛喉头吞咽了几下,深深的凝视着她,眼睛里风起云涌,却又全部压制在墨黑的瞳仁下,“对不起什么?” 车子里沈寒谦也不下来,就静静的看着两个人,只是那目光却越来越冰冷,贺以念想也不用想这个人肯定就是吃醋了。 贺以念紧紧抓住自己的包,鼓足了勇气大喊一声,“对不起,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踩了你家的草坪!” 说完之后闷头就往沈寒谦车上走,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蔺衡琛怔了一下,两道长眉紧紧皱起,在看见她上了沈寒谦的车之后好像忽然明白了她最后为什么忽然说那句话,大概是怕车里的人误会吧。 视线和沈寒谦对上,各自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又错开。 等上了自己的车之后蔺衡琛才想起来,自己来找叶薇其实是想告诉她,叶淮回来了。 后视镜里另外一辆车已经渐渐行远了,淹没进车流。 他低头看了看车上那个娃娃摆件,忽然就没了要说的欲望。如果她和沈寒谦的绯闻是真的,或许不说才是对她最好的。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蔺衡琛车头一调,忽然想见乔幼安。 贺以念坐在沈寒谦的车上,看到旁边那张冷冰冰的脸孔,心里有些发颤,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沈憨憨,我跟他没什么的,就是早上我踩了他家草坪,他有点儿生气,所以......” 沈寒谦正在认真的开车,闻言眼尾扫了她一眼,“哪只脚踩的?” “两只脚都踩了。”贺以念接话倒是快。 沈寒谦本来想生气,但是余光瞥见对方小心翼翼想讨好自己的表情,忽然又生不起气来,嘴角无奈的翘了一下。 “沈憨憨你不生气了?”贺以念看他笑了,心里就有些放松,“你刚刚是不是吃醋啊?其实我跟蔺衡琛就是邻居而已,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哥哥跟他又是同学,所以,我也只是把他当哥哥。而且他有喜欢的人,只把我当妹妹看,你不用有危机感。” “只是妹妹?” 我没来之前把叶薇当炮灰看。贺以念心里诚恳的接了一句,嘴上却殷勤的安抚着沈寒谦。 “只是妹妹他就为了帮你把绯闻压下去特意找顾婉仪的黑料?”沈寒谦斜睨了她一眼,其实心里已经没了猜忌,却故意醋意十足的讽刺她,想等对方来哄自己。 “啊?那些黑料都是蔺衡琛爆出来的啊?” 贺以念震惊,她还以为全都是沈憨憨干的呢。 这个重点抓的,沈寒谦脸都黑了一半,正好到了地方,他懒得接话,把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转身看着贺以念,“我昨天给你发的图你没明白什么意思吗?” 昨天睡觉前沈寒谦忽然给她发了张图,是一只猫咪把另一只猫咪摁在地板上亲吻的可爱的表情包。 他发完图之后说,“教你哄我,怕你不会。” 明明表面上看起来高冷又禁欲,私底下却傲娇又,有点甜。 贺以念想到那张图有点儿脸红,视线往车窗外看去,“这样不好吧......” 话还没说完,沈寒谦清冷的脸突然在她瞳孔里放大,唇上有滚烫的绵软贴住,彼此的呼吸紧紧交缠在一起,那淡淡的松香侵入感官让贺以念脑子有点儿发晕。 她忽然反应过来,沈憨憨早就不生气了!他就是故意找茬想占自己便宜!这个腹黑的家伙! 她想指责对方,但是男人的气息彻底侵占进来,她尝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清冽甘甜,思绪渐渐就飘远了,只能感受到他的吻...... 这一次和搭戏那一次完全不一样,哪怕已经无力思考,贺以念还是觉得自己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到后来,渐渐的就有些喘不过气了。 沈寒谦放开她,微微眯着眸,掩饰住里面的笑意,偏又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问她,“现在明白了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你故意的!”贺以念急喘着气,恶狠狠的瞪他。 她整张脸涨的通红通红的,眼睛里漾着薄色的水泽,仿佛微风拂过的井中月,格外勾人。鲜艳的红唇上亮晶晶的,看起来就像是水润香甜的草莓一样。 沈寒谦笑吟吟的勾唇,“还不笨嘛。” 他说得理直气壮,贺以念反而无力指责了,这个人真是什么都要算计自己,满肚子坏水。 “宿主,你就别抱怨了,好感度涨了一点。” “才涨一点?” “总比上次倒扣要好。” 贺以念不说话了,系统说的有道理。 沈寒谦还在定定的看着她,那么静的距离,看得贺以念脸又红又气,“现在也哄你了,快让开。” “刚刚是我教你哄,现在你要自己主动哄。” 沈寒谦从善如流的松开贺以念,闲适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好整以暇的看着贺以念,嘴角勾起的弧度怎么看怎么都腹黑,把人卖了还要人家替他数钱。 贺以念愕然,脑子一热反驳他,“反正都是接吻,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沈寒谦一本正经,“一次和两次的区别。” 耍流氓耍得这么坦然的贺以念还是第一次见。但是又耐不住私底下的沈憨憨太磨人,只好凑过去飞快的在他唇上碰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退开腰被人一勾,整个人动弹不得,又被按住吻了一顿。 “宿主,又涨了两点好感度,现在好感度53。你主动你们就会有说不完的故事,你要不要为爱献......” “不要,闭嘴!” 沈寒谦低头凑近她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密密麻麻的缠绕着耳根,让人忍不住有点发晕。 他伸手摸了摸贺以念的耳垂,声音低沉暗哑,“下次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跟别的男人亲密接触了,不然,这样哄是不够的。” 这样哄不够,那要怎么哄? 对上沈寒谦危险的眼神,贺以念下意识有点儿心悸,以前那些不纯洁的小说她看得多了去了,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沈寒谦这个眼神的意思,吓得两腿有点儿发软。 此时此刻的沈寒谦看上去就像一头等待猎物上钩的大灰狼,你以为他只是一只无害嘴甜的小奶狗,实际上却是把人拆吃入腹小狼狗! 贺以念总觉得这个男二和她写的根本不一样,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到来就是这本书最大的变数了,但是男二比她这个知道剧情的作者还不按常理出牌! 明明她写的男二都是为了女主死心塌地,安安分分备胎到老的,就算女主深爱着男主他也只是温柔的守护着女主,哪里有这么大的醋劲? 最重要的是,明明都说沈寒谦是不懂得撩妹的铁憨憨,她却屡屡被撩得腿软...... 沈寒谦对她纯情的反应很满意,就喜欢看她害羞到生气却又憋着不敢说的样子,有点怂,怂的可爱。 但是也不彻底把人惹毛,于是不再逗她,低头去为她解安全带。 二人下了车之后直接坐电梯上去,包间是早就定好了的。一路上可以看得出来沈寒谦的心情很好,平日里冷冰冰的脸上带了点儿笑意。 下午还有工作,所以两个人吃完饭之后就直接离开,下楼的时候贺以念忽然看见旁边刚刚关闭的电梯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拧了拧眉没想起来是谁,跟着沈寒谦下了楼。 等到了大厅,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响起,“任务进度百分之30。” 电光火石间,贺以念终于想起来了,刚刚那个人就是原文里被女主用酒瓶开了脑瓜子的那个油腻导演!被乔幼安拒绝潜规则之后恼羞成怒,处处针对她,还散播谣言说乔幼安勾引自己。刚刚那个导演怀里还抱着个女人,他们坐着电梯往上去,很显然就是去开房的! 只一瞬,贺以念心里就有了想法。 原文里乔幼安被那个导演污蔑之后除了沈寒谦没一个人出来帮她说话,当时在网上被骂的很惨,公司差点雪藏她,后来是男主强势把新闻压下去,并且爆出了导演先前潜规则女演员的丑闻才帮乔幼安洗白了。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对女主来说,其实已经晚了,因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为她挺身而出的是男二。 这一次,为了防患于未然,她一定要先拿到那个导演的一些丑闻,在女主被污蔑的第一时间放出去,这样才能避免男女主之间的矛盾,让她们感情顺利发展。 想到这些之后,贺以念借口有事让沈寒谦先离开了,等沈寒谦走了之后她才自己返回酒店。 刚刚她只是看见那个导演和女演员上去了,具体在哪间房却不清楚。 “a7108。”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大大的门牌号,贺以念惊得瞪大了眼睛,“系统你居然良心发现了?你终于不是个没用的系统了!” 系统:...... “既然这样,我也不去搞什么证据了,你不是ai吗,直接帮我把录像弄出来啊!” “喂,你别得寸进尺啊,我们这是炮灰系统,没有这么厉害的金手指。” 好嘛,说来说去还是个炮灰命。 贺以念也不抱怨,按照系统的提示找到了那间房间,刚好跟走廊隔了两个房间,她躲到安全通道的楼梯间,把手机悄悄的放在拐角的门后面,透过门隙,摄像头正好对着房间门。 还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贺以念紧张又激动,开始后悔自己没带录音笔来,要不然偷偷的从门缝底下把录音笔塞进去,那就刺激多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躲在门后面偷偷观察,完全没有注意到从楼上下来一个人,正安安静静的观察着她。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的眸子,让人看了一眼之后就忍不住溺死在那温柔里眼眸里。 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想靠近,却又胆怯。在贺以念没有发现之前就一直贪婪的看着,良久,才慢慢抬起步子朝她走过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靠的近了才终于又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甘冽清香。 ? 也就是这时,贺以念终于察觉到身后站了个人,她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第一反应是完了,偷拍被抓到了。但是又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对她没有恶意,甚至,身后的视线还有些炙热...... 她背对着对方,又不敢轻举妄动,偷偷的用眼角余光扫过去,看见的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再往上是熨烫得笔挺的西裤。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眼眶泛热,就好像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看到可以帮她出气的人一样......这很显然不是她的情绪,而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这么古怪的反应,很显然,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和原来的叶薇有极深的牵绊,要不然这具身体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忽然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上心头,她有一种预感,站在身后的是先前出现在叶薇记忆里的叶淮。 想到这里,贺以念的身子僵住了。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叶淮直到此时才终于松了口气,直到对方认出了自己,哪怕没看见他的脸都能认出是他,于是露出由衷的笑容来。 “薇薇,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躲着我不见吗?” 清朗温柔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和沈寒谦那种冷冰冰的语气不一样,他的语气是几乎要将人溺弊的温柔,让人毫无抵抗力。 这种温柔落在贺以念的耳朵里,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硬着头皮转回身,抬头看过去,那个人果然和记忆里的少年叶淮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眉眼更深刻成熟了,脸部线条也更加薄削,一双桃花眼泛滥多情。 这是一个和沈寒谦还有蔺衡琛完全不一样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少年人才有的澄澈朝气,嘴角时时刻刻都高高翘起,让人见了忍不住跟着他弯起嘴角。 此时此刻,贺以念半点儿也笑不出来,她蠕动着嘴角,“哥哥”两个字怎么也喊不出来。 如果后来没去库房看那本相册,或许她还可以心无芥蒂的喊他哥哥,可是看了那本相册之后,看见这个人,贺以念心里有的只有膈应。 叶淮却不在意她僵硬的神色,伸手将人抱进怀里,一掌将她的脑袋温柔的摁在胸腔处,让她听自己的心跳,“我原本是想等手上的事情忙完了再去找你,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 他的态度熟稔又自然,语气里的亲昵仿佛二人从来没有分开过。本就比叶薇高出许多,这样的动作直接将人完全纳进了怀里,暧昧又亲密。 那一瞬间,贺以念脑海里响起的是沈寒谦的警告,“下次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这么亲密,不然,这样哄是不够的。” 沈憨憨的醋劲有多大她刚刚就已经见识到了,而且,她自己也觉得很难受。 她用力的挣扎着要推开叶淮,可是叶薇跟叶淮比起来太瘦小了,哪里是一个比她高出一整个头的男人的对手?更何况还是一个从小练跆拳道的男人! 见她挣扎,叶淮脸上的笑意凝固,却更紧的抱住她,一只手抓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让贺以念与他对视,眼神里的受伤完全不掩饰,“薇薇你躲我?” “我抱你就不行,那蔺衡琛呢?” 叶淮的问题问得莫名其妙,但是贺以念不清楚三个人之间的纠缠,不敢随便接话,先前面对蔺衡琛的时候那种无力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的沉默无疑是更深的伤害了叶淮,僵持了一会儿,他只能放开贺以念,向来笑吟吟的脸露出受伤的表情来。他这样一个人,好像所有的喜怒都表现在脸上,又或许只是在叶薇面前才会这样毫不防备。 “我......”不敢去看对方的表情,贺以念扭开脸,却恰好看见从房间里出来的两个人,顿时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两个人身上。 她的录像功能一直开着,把那个导演和女演员从房间里出来到下电梯走掉所有的过程都拍下来了。 刻意逃避的态度太明显了,叶淮将眸子里的落寞收起来,反正她也不在意。 顺着贺以念的目光看过去,将那个导演和女演员的样子默默记了下来,顺带将门牌号也记了下来。 贺以念收起手机之后还是觉得尴尬,低声急促地找了个借口要走,叶淮也难得的没拦。 等贺以念走了好久之后他才转身继续往楼下小包厢走去,推开门,里面烟雾缭绕,一股纸醉金迷的奢靡气息扑面而来。 他一进去就听见一阵阵的调侃声,坐在最边上的男人一手抱着一个女人,朝他暧昧的眨眨眼睛,视线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去了这么久?” 叶淮也不搭理,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拿起桌上的橙子来剥。 旁边的女人自动自发的靠过来依偎进叶淮的怀里,那手指也不安分的在他的胸口画着圈,极尽挑逗。 但是那个英俊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面不改色的继续剥橙子,既不接受女人的暧昧也不拒绝。 等到甘甜的橙子味充斥整个口腔才将将压下胸腔里的苦涩,吃完半个,顺手把另外半个塞进旁边那个女人的手里,然后用桌上的湿巾把手擦得干干净净,尤其是和女人接触过的地方,反反复复擦了好多遍。 其余人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有毛病的习惯,也懒得搭理。女人却不甘心,使尽了浑身解数去勾搭他。 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门外有人走进来,一进门就神神秘秘的嚷嚷着,“你们猜我刚刚看见了谁?” 他的语气十分夸张,视线明晃晃的落在叶淮身上,笑眯眯的走过去将叶淮身边的女人揽进怀里,“淮哥,你猜猜?” 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二世祖,成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八卦,听到有叶淮的八卦一个个来了劲,半坐起身子凑过去兴致盎然的配合着,“谁啊?” “我看见叶薇了!” 这个名字一出,包厢里诡异的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偷偷去看叶淮的表情,他却没事人似的把玩着手机。 第二百四十八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华子,托你办件事儿。” 在这诡异的静谧里叶淮忽然开口,最后进来的那个男人立即推开靠在身上的女人,就差敬个礼了,“淮哥你说!” “你去帮我查一下这两个人的黑料。”他说着,把手机扔到那人身上,又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阿彬,你去帮我把a7108的录像弄出来。” “胡说什么呢,我们家可是正经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会在房间里装摄像头?” 叶淮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那个叫阿彬的自己改口了,“行行行,什么时候要?” “现在就去。” 像他们这种生意,普通的房间里当然不会装监控,但是一些特殊的房间里他会在对方定下房间的时候把监控开起来,要不然玩出人命来了谁也说不清。 “真是欠了你的。”阿彬抱怨了两句,却还是亲自出门去办叶淮说的事。 “淮哥,你查这两个人做什么?”华子终究是忍不住好奇心,“难道你打算在娱乐圈发展啊?” 其他人当然也好奇,但谁也不去问,也就华子这个缺根筋的想到什么问什么。他一说娱乐圈,有些人的心思就活络开来了,前些日子叶家大小姐叶薇的绯闻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 这里的虽然都是些二世祖,但各个是人精,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联,只装作自己不知道。 其实叶淮早就回国了,但是一直也没去找叶薇,当年那件事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除了华子这个傻子,没人会去叶淮面前踩雷区。 而贺以念在回去之后也立即安排了人跟着那个导演,尽量多取一些他潜规则女演员的证据,到时候乔幼安指控他的时候也就有石锤了。虽然她不太适应叶薇的人设,但是很懂得利用叶薇的身份行方便。 月底的时候叶薇监制的剧终于结束了拍摄,而《美人劫》剧组也终于开机了。 开机仪式那天很多媒体都闻风而来,一是因为这部剧的阵容非常强大,未拍先火,二是先前贺以念和沈寒谦的绯闻闹得轰轰烈烈的,大家都想来看看这个名不经传的新人演员到底有多厉害。 贺以念坐在化妆室里任由化妆室捣鼓自己的脸,旁边坐着的是另一个男主角,看起来应该有三十多岁了,气质成熟内敛,看起来就很好相处。 她正闭着眼睛休息,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爽朗戏谑,他跟大家打完了招呼才转到贺以念身边来,“贺小姐,好久不见。” 上次贺以念踹了他一脚正心虚着,人家都主动来打招呼了也没有不理的道理,睁开眼就看见他对自己咧开嘴露出八颗牙齿笑得十分灿烂,头上还是戴着个鸭舌帽。 忍不住笑了,“好久不见,今天纪编剧心情不错嘛~” “好说好说,”纪子墨眨眨眼,笑得没正行,“我是来跟你说一声的,外面来了很多媒体,导演说到时候你压轴出场,你是新人,估计还不知道怎么应付那些媒体刁难人的问题,晚点儿出去可以少受一点儿摧残~” 这其实是沈寒谦要求的,等到贺以念出来之后他们不会给太多时间给媒体采访,她只需要在台上站一站就好了。 但是上次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暗潮汹涌纪子墨不是不知道,忽然就起了坏心思,才不让贺以念知道是沈寒谦在关心她。 贺以念本来也不想应付那些媒体,当然满口答应下来。两个人说着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些异样的眼神。 贺以念完全是用一个娱乐圈新人的身份进这个剧组的,知道她真是身份的寥寥无几,对于一个新人来说,这样的待遇过于特殊了一些。 虽然前些日子的绯闻澄清了,到了此时,那些工作人员还是忍不住有些怀疑这个新人是不是真的用什么特殊手段上来的。 纪子墨递完了消息就出去了,那边的开机仪式很快就开始,其他的主演全都出去画好了妆到了前面,只有贺以念还优哉游哉的坐在化妆间里。 她之前在电视里看到过开机仪式,那些刁钻一些的记者话里全是坑,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对方提前挖好的陷阱里。不过像沈寒谦那种老油条,应该已经很懂得圆滑的回避那些坑人的问题。 他的粉丝总是担心他太过于耿直会容易得罪媒体,但事实是,每一次采访他都回答得非常有水平,让人跳不出任何错误。 开机仪式前那些媒体就早早的到了,一个个翘首以盼,等主演全都出来了之后却始终不见网曝的女主出现,一个个心里好奇,提前准备好的刁难的问题也一下子没了问出口的机会。 等到问问题环节都快结束了贺以念还没出来,有记者着急了,干脆大着胆子问,“请问《美人劫》的女主角为什么没出来,是没来开机仪式吗?” “请问是导演组没有邀请还是她自己不来?” “请问网上爆料的女主是否属实?” 有人带了头之后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就多了起来,到这时主持人才神秘兮兮的打了圆场,“作为女主角当然要压轴出场,既然大家问起来了,那咱们就期待一下我们的女主吧!” 她这边话音刚落,贺以念就被通知准备上台,她穿着一身蓝紫色的星空礼服,将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勒的恰到好处。这样的装扮,神秘,低调又不失华丽,配上叶薇那张精致大气的容颜,一时之间吸引得人有些移不开视线。 贺以念一出来,站在台上的两位男主就同时走下去朝她伸出手。她一边手搭一个,像一个高贵的女王一样站到了舞台的中央,一时之间,所有的镜头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闪光灯不停的闪烁着。 “因为时间问题,大家只能问我们的女主角一个问题,请大家想好了再问哦~” 这赤裸裸的袒护。 那些记者看图说话的本事本来就强,开篇一张图,故事全靠编,更何况还是这样明显的偏袒,当即有些沸腾起来,对着贺以念更是拍个没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冰山总裁霸道宠 “请问贺小姐和沈影帝的绯闻是真的吗?你们真的在一起吗?你真的是靠关系才当选女主角的吗?” 有个记者拿了话筒之后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问题。 贺以念脸上是礼貌的笑容,但是不难看出那刻在骨子里的冷傲,她直接一句话堵回去,“刚刚已经说了只可以问一个问题,那我就选择第一个问题回答吧。我和沈影帝在剧本里确实是一对~” 她的眉眼分明是冷艳的,但是最后那句话带着点儿俏皮,一点儿也不违和。 竟然是不动声色就绕过了那些刁难的问题。 她说在戏里是一对,又没有说在戏外是不是真的,留下诸多猜测,任由那些人抓心挠肺也猜不出来。 沈寒谦嘴角捺下一抹笑弧,稍纵即逝,心头却因为贺以念的机灵反应发软。 底下的人太多了,闪光灯此起彼伏的连成一片,导致贺以念根本没有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叶淮。 自从那天偶遇了一次之后叶淮一直没再找过贺以念,所以她也就慢慢的把这号人忘了。 在没有完成任务得到剩下的记忆之前贺以念是怕了见那个人的。 开机仪式结束之后就直接开拍了,最主要的是先试试戏感,导演还是萧遇。 先前合作的一部剧叶薇是监制,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女主角,还是隐瞒自己的身份参演的,萧遇作为为数不多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真的好担心自己一着急就喊瓢了嘴。 但是毕竟还是更期待她的表现的,那一次简短的试戏着实是惊艳到了他,当时就想着如果叶家大小姐能进演艺圈就好了。 《美人劫》虽然名字是美人劫,但是女主的戏份并不多,她在电影里只是一个挑起两个大男主之间矛盾的冲突点而已,一个是大权在握的太子,一个是不受宠的二皇子,皆是人中龙凤,在朝政更迭之际开始了政权争夺。 江山美人,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祸国妖姬,是挑起战争的祸端,却只有她自己无比清醒的知道,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一枚掩饰他们野心的棋子,这两个男人把她放到风口浪尖,以争夺她的名义来争夺自己渴望的权势,却要她来背负千古骂名。 表面上她受尽荣宠,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个中苦楚只有她自己清楚。 这两个男人都不爱她,他们爱的是江山,美人从来都只是夺得江山之后锦上添花的作用,可有,可无。 沈寒谦饰演的是一个不受宠的二皇子,而贺以念饰演的女主是钟鸣鼎食之家的侯门嫡女,是太子早早就看中的未来太子妃人选。原本在这一年的除夕宫宴就要赐婚,却半路杀出个提前从边疆回来的二皇子。 今天这一场戏拍的就是二皇子归来时与女主初遇的场景。 相关的演员都去化妆间化妆做造型,工作人员开始布景。 男演员的妆好化,就是戴假发麻烦了一点儿,贺以念和沈寒谦在同一间化妆间,因为今天拍的是他们俩的戏,所以其他的主演都不用化妆,有的有事就先走了,也有人留下来看试戏。 叶薇的头发本来就长,第一场戏里女主角又是以一种英姿飒爽的打擂形象出现的,所以只需要把她本来的长发束起来就行,等她换好了衣服出来沈寒谦还在贴假发。 贺以念出来之后沈寒谦抬眼看过去,她一身鲜红的丝褶缎裙,层层叠叠的裙裾犹如流水一般铺陈开来,袖口处用丝带绑住,看起来利落极了。身边靠着一把半人高的大刀,倒确实有一些刀客的侠气。 她在一旁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自己,等他睁开眼来才忽然笑眯眯地问,“你这样,会不会发际线后移啊?” 其中幸灾乐祸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寒谦不搭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微眯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贺以念被他那个眼神吓得一个哆嗦,忽然就后悔了,自己怎么也不该去挑衅沈憨憨的。 “我,我出去先练练手感。”贺以念被沈寒谦看得心颤,立即提起自己的刀出去。 小智见她出来,赶紧端着小凳子拿水过去给她喝,手里还捏着今天这场戏的剧本,贺以念先前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二皇子容华,自幼征战沙场,如今这片江山几乎是他一手守下来的,只要他在边疆一日,周边部落便不敢轻举妄动。而今天,是他归来的第一天。贺以念饰演的是女主季云锦,一个喜欢舞刀弄枪的姑娘,容华回来的这天她恰好在摆擂比武。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沈寒谦也出来了,长眉入鬓,嘴角含笑,一身儒雅长袍,分明就是一副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哪里有半点儿征战沙场的将军的样子。 贺以念向来是知道这个人好看的,但是看见他这幅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口一窒,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蔓延开来,总觉得好像曾经见过这样一个人,书生模样,看见她时总是嘴角含笑,眼睛里全是对她的宠溺。 铺天盖地的熟悉从四面八方涌来,但是偏偏又想不起是谁。 甚至于,看到这个人她下意识想落泪,明明沈寒谦是笑着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她从那张笑脸上看到一双含着淡淡泪光的双眸,近乎绝望的呼唤着她。 系统吓了一大跳,“宿主,你的情绪波动过于激烈,为了保证这具身体的健康,我将在三秒内为你清洗一次......” 清洗一次什么它没说,直接就倒数了,等它倒数完,贺以念脑海里一片白光闪过,刚刚恍惚间生出来的情绪消失殆尽,眼前还是沈寒谦。 沈寒谦看到她对着自己发呆,径直朝她走过去,明明眼睛里全是期待,偏偏装作淡然的问,“怎么样?” 贺以念总觉得刚刚那一瞬间脑海里白光闪过之后心里缺了点儿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对着沈寒谦这副装扮,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很好。” 那两个字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竟是莫名的带了颤微的哽咽。 第二百五十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沈影帝,以念你们准备好了吗?好了我们就直接开始了。” 不远处萧遇高扬着嗓音喊话,贺以念怕被沈寒谦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连声应了赶紧走。 沈寒谦看着对方的背影皱了皱眉,总觉得刚刚她的表情太古怪了,就好像,透过他在怀念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立即冷了下来,有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漫上来。 搭好的擂台上,红衣小姑娘把台上的人一脚踹下去,是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一看就不是真心要去打擂的。 那个公子被踹了一脚之后整个人仰躺在擂台上装死,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贺以念几步走上去,半人高的大刀撑在地上,蹲下去伸手推了推那个公子哥,“喂,你行不行啊,不行就下去。” 少女眉尖微蹙,全是不耐烦。额头上几滴晶莹的汗珠滑落,看起来自有一股飒爽的英姿。 那个公子哼哼唧唧的声音立即停了,白眼一翻,干脆装昏迷来掩饰待会儿的尴尬。 另一边,有两个年轻陌生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静静的看着。 旁边有许多年轻的公子对着台上的少女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神色之间难掩向往之情。 当先的白衣男子淡漠的看着,正打算走,落后半步的男子略一沉吟便将路人口中的人与脑海中所记的侯府小姐对上了号,偏头沉声解释,“这位季川候府家的小姐名叫季云锦,父亲在朝中门生众多,哥哥是西北大将军,在军中颇有建树。” “嗯。”沈寒谦简单应了一声,眸光未动。 “是季川候最宝贝的女儿。”另一人思量半晌,又补了一句。 听得此话,沈寒谦眸光细微的一闪,脚尖一踩马背,朝着擂台飞去。 这个场景要吊威亚,之后就是容华为了引起季云锦的注意力故意上台打擂的场景,所以拍到这里就暂停了。 沈寒谦的演技自然是无话可说,将二皇子容华的满腹思量藏在了温润的外皮下。 萧遇对着镜头里的场景看了又看,忽然微微皱眉,“以念,你刚刚那个场景不要蹲下去用手推他,用脚。你要知道,季云锦的人设是钟鸣鼎食之家的侯门嫡女,背景深厚,是很瞧不上这些人的,你要把那种骄傲又不屑一顾的表情表现出来。” 说完之后,又单独让贺以念把自己刚刚的场景补拍了一下,沈寒谦那边则是在吊威亚,准备着接下来的拍摄, 之后的拍摄就顺利了很多,贺以念补拍的那个场景没什么难度,季云锦的人设和叶薇的差不多,她只需要本色出演,一条过。 拍完一整场下来已经一下午过去了,最难的就是和沈寒谦打擂台的戏份,武术指导教给她的动作记了好久才记住,沈寒谦又是一个对拍戏十分严格的人,只要有一点点的不满意就会让贺以念重新拍。 其他人算是见识到了沈寒谦的可怕之处,同时也知道了为什么对方能年纪轻轻就成为影帝。 萧遇倒是有点害怕叶薇这个大小姐会没了耐心发脾气,毕竟对方的脾气算不上多好,但是让他意外的是,她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十分认真的在听沈寒谦一遍又一遍的纠错,态度称得上乖巧。 中途休息的时候有工作人员上来分发饮料,都是刚定的鲜榨果汁。分到贺以念手上的是一杯鲜榨橙汁,是叶薇以前最爱喝的。 开工第一天就有人来送福利,大家的心情都不错。 沈寒谦还记着开拍之前的事情,脸上冷冰冰的,只拿了一瓶矿泉水朝着贺以念走过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忽然看见有个男人比他先一步站在了贺以念身前,一脸的朝气笑容,嘴角高高翘起,桃花眼潋滟多情。明明与他年纪相仿,却浑身的少年模样。 沈寒谦脚步顿了一下,停在原地看着二人互动。 来的人是叶淮,他先前在旁边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现在才找到机会来跟贺以念搭话,指了指她手里的橙汁,“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喝。” 看见对方错愕的神情,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伸手要去揉她的头发,这一次却被贺以念眼疾手快的躲开了。 想到这里人多,对上叶淮有些受伤的神色,贺以念嘴角嗫嚅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发型不能乱。” 听到她解释,叶淮又开心起来,想起今天来片场的目的,毫不避讳旁边那些偷窥的目光,低下头去眼眸含笑的看着她,“我今天是来给你送礼物的,你肯定会喜欢。” 贺以念难得皱了皱眉,她实在是不愿意跟叶淮有过多的接触,这个人和原本的叶薇关系匪浅,一不小心就会露馅,比蔺衡琛还要不知道难缠多少倍。在她看来,这个叶淮根本就是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她的大纲里完全没有这个人的人设和身世,除了叶薇的那段记忆,没有任何途径可以了解到他。 想到这里,贺以念果断的拒绝了他,“我还是不要了吧,待会儿还要拍戏呢。” 说完之后便有些急慌慌的起身和他保持距离,目光穿过他的肩膀看见了僵立在二人身后的沈寒谦,看样子已经站了很久了。 虽然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对于贺以念来说,此时出现的沈寒谦就如天神降临一般。她蓦的松了口气,对着沈寒谦用力的招手,“沈影帝!我们来对一下剧本!” 然后就赶紧错开叶淮拿起放在一边的剧本跑过去,就连那杯橙汁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故意留在了原地没有带走。 沈寒谦看见朝他跑过来的姑娘,先前一直被冷落的心情终于回暖了。哪怕心里已经欣喜得冒泡,表面上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淡定模样。 “妹妹。” 身后叶淮的声音没了平时的笑意,贺以念背对着他,不知道对方脸上是什么神情。 只要不去看他悲伤的模样,就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心软,于是她狠心的没有回头,等着叶淮把话说完。 “我等你拍完戏一起吃饭。” 第二百五十一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沈寒谦一面走,一面低头看她,“这是你哥哥?” 好像前几天也听她提到过有一个哥哥,但是他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气氛有点儿不太对。 贺以念有些心不在焉,闻言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手无意识的揪住沈寒谦戏服的大袖子,唇瓣微抿。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叶淮真正的身世。如果叶淮是她的亲哥哥,那之前和叶薇那一段岂不就是乱伦?光是这样想想,她就有点接受无能,至少她是不能接受的。如果不是亲哥哥,那她现在和沈寒谦在一起,叶淮就是那个莫名其妙被抛弃的,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会有人受伤...... 最重要的是,叶薇这具身体看见叶淮会有本能的反应,牵动着她的情绪。 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如果叶淮和叶薇互相喜欢,为什么会分开。她隐约觉得叶淮并不是真的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柔。 她不回答,沈寒谦也不再说话,他只是忽然发现,自己对她知道的太少了,就连决定在一起也十分仓促,因为那一刹的悸动就不顾一切的奔赴而来。他甚至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其实这段感情是他自己亲手制造的缘分。 本就是薄情之人,忽然之间的心动,一旦想要收回,不过是转念间。 贺以念还在发呆,系统尖锐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滴——攻略对象情绪波动较大,好感度有下滑的趋势,请宿主及时补救!” “卧槽!”被系统惊醒,贺以念的粗鄙之语脱口而出。 等说完才发现旁边的人都停下动作在看她,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硬着头皮对上沈寒谦饱含深意的目光,“这个容华太不是东西了!” 说完之后才发现现在沈寒谦就是容华,她这么说就好像在骂他,看见沈寒谦黑了的脸赶紧又接了一句,“太子也不是东西!” 于是其他人就对贺以念流露出同情的目光来,看吧,跟沈影帝待久了,人都傻了。 众所周知,沈寒谦是个戏痴,所以贺以念这句话算是接对了,别人只当她是进入角色还有点儿出不来,于是又纷纷转头去做自己的事。 等到那些注意力散去,沈寒谦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认识这么久以来,除了刚开始,贺以念哪里见过对方这么冷漠的样子?心里咯噔一跳,赶紧讨好似的主动去牵他的手。 沈寒谦的戏服袖子很大,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见二人的小动作。 贺以念凑上前去,故意装可怜,“叶淮他都回国好久了,上次我们去吃饭的时候我就看见他了,但是他一直不回家,现在想来讨好我,我才懒得理他呢。”说完之后又急忙表忠心,“你看,我连他的果汁都不要!你别生气了。” 她没回答先前沈寒谦的问题,但是说了叶淮这个名字就已经足够打消沈寒谦的醋劲儿。 叶薇,叶淮,外人一听可不就是兄妹吗? 果然,沈寒谦的脸色缓和下来,又很受用贺以念故意装可怜卖乖的样子,恶狠狠的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清俊的眉目斜斜上挑,“你怕我生气吗?” 贺以念扁着嘴,不太高兴的抱怨,“你把我妆都弄花了。当然怕啊,要是不在意我追过来干嘛。你也不照照镜子,脸都黑得画个月亮就可以演包青天了,再不来整个片场都能闻到醋味了。” 倒还理直气壮起来了,沈寒谦被她说得又好气又好笑,但是先前那些负面情绪倒是散了不少。 “现在生气的是我,你反倒抱怨起来了?” 贺以念本来就是看沈寒谦脾气有所缓和才大胆起来的,现在听他这么说,自然就有点儿心虚了,袖子底下牵着他的手轻轻动了动,讨好似的挠了挠对方掌心。 “好了,后面的剧本你看了没?今晚估计要拍到八点以后,你要跟你哥去吃饭吗?” “不......不去吧......”她还是有点儿踟蹰,怕了跟叶淮单独见面。 沈寒谦沉默了一下,淡淡嗯了一声,还是觉得这对兄妹看起来怪怪的,她好像很排斥见她哥哥。 白天拍的场景都很不错,贺以念戏感也很好,萧遇干脆把一场夜景也在今天拍掉。 那场戏是容华撩拨完季云锦之后故意引她晚上去二皇子府,然后又把季川候府嫡女夜访二皇子府的消息传播出去,这场戏结束之后贺以念可以休息好几天,之后就是两个男主借着这个由头明争暗夺的精彩戏码了。 那场戏拍完之后已经是九点了,贺以念卸完妆正打算收拾东西回家,副导演忽然高兴的喊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去聚餐,说是有人请客。 一种可怕的直觉告诉贺以念,请客的人是叶淮。 她顿时浑身生出不适应的感觉来,叶淮让她有一种喘不上气的紧迫感,他的温柔变成了枷锁。 “副导,我就不去了吧?我晚上得早点回家,家里还......” “你才第一天来剧组就拒绝参加集体活动,到时候别人怎么说你?家里能有什么事啊?别说了,都得去。” 贺以念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副导演打断了,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她即将到嘴边的话只好将将咽下去。 她到化妆室门口等到卸完妆出来的沈寒谦,眼巴巴的看着他,“待会儿聚餐你会去吧?” 沈寒谦一低头就看见她仰头可怜兮兮的盯着自己,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即将被抛弃的小动物,看了让人忍不住心软。 他好笑的弹了弹对方额头,清冽的声音带着点儿宠溺,“不想去?” 什么都瞒不过他,贺以念老老实实的点头,但是又想起副导演说的话,如果自己抱着沈寒谦的大腿嚣张的不去,到时候遭人非议的估计还是沈寒谦,于是又摇了摇头。 你说说,做个炮灰多难啊。 “你这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贺以念只好故作惆怅的仰头看天,“想跟你一起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恭喜宿主,好感度又涨了一点,现在是54,加油。” 沈寒谦的表情如沐春风,“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们一起去吧。” 真闷骚。贺以念腹诽,却没本事说出来。 等两个人到聚餐的地方时人已经到齐了,看见他们一起来,难免就有些暧昧的起哄声。 沈寒谦面不改色,淡定的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视线落在叶淮身上,眸光极细微的一闪,毫不避讳自己和贺以念的亲昵,拉着她一起找位置坐下。 他这样不闪不避的态度,还拉着贺以念的手,两个人又坐在一起,其他人都惊呆了,刚刚的起哄声戛然而止,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天呐......绯闻不会是真的吧?” 沈寒谦动作优雅的喝了口茶,目光落在那个人身上,眉梢一挑,风轻云淡的笑了,“既然是真的,怎么能叫绯闻呢?” 一石惊起千层浪,沈寒谦的话太突然了,大家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先前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都没承认,怎么现在突然就承认了恋情? 再一想,虽然没承认,但是人家也没否认啊...... 倒是萧遇一拍大腿,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寒谦,“你不会是上次那次试戏,看人家演技好就看上了吧?” 这么说倒也没错,确实是那时候开始对贺以念改观的,沈寒谦便不置可否的轻咳了一声,赞许的看了萧遇一眼,清俊的眉眼一弯,算是默认了。 一桌的小姑娘心都碎了,原来沈影帝喜欢演技好的,早知道自己就去学演戏了,说不定也有机会被男神看上。 萧遇一句话解开了尴尬的气氛,同时又维护了贺以念,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哪怕他们的关系是真的,贺以念也是凭演技当选女主角的,而不是靠关系。 很显然,这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最主要的也是他确实很欣赏贺以念的演技,不愿意那些人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放到自己的女主角身上。毕竟,这个女主角也是他点头同意了的。 就在大家低声讨论的时候忽然一声轻笑突兀的响起,那声音清朗玉润,在一众人里显得十分吸引人。 叶淮脸上的笑容分外灿烂,嘴角高高的翘起来,“沈影帝说笑你们也信啊?” 那潋滟的桃花眼一弯,好似星光流转,许多小姑娘默默的看红了脸。 “我们薇薇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谈恋爱,她自己说了一定要在......” “哥,”一直没出声的贺以念忽然出声打断,这也是这么多次见面她第一次喊叶淮哥哥,“我以前那是不懂事的时候说的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叶淮身上,所以很清楚的看见对方脸上的温柔在贺以念说话之际就直接僵住了,视线直勾勾的落在贺以念的身上。 贺以念不闪不避,紧紧抿了抿唇,不管以前叶薇和叶淮到底有怎样的纠葛,她只知道,如果现在自己不出声,沈憨憨一定会被自己的醋淹死。 “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之前那些标准是做不得数的,等遇到了之后,那些所有的条条框框就都失效了,那些所谓的标准也全都变成了喜欢的那个人。而现在,我喜欢一个人的标准就变成了三个字,沈寒谦。”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这样表白,说完之后心跳依旧如擂鼓。 桌子底下沈寒谦奖励似的捏了捏她的指尖,指尖的温热一直传递到身体的四肢百骸,把内心里的那些暴躁和不安全部熨帖。 叶淮也是这一次的投资商之一,明明是表白的热闹戏份,但是现在的场景怎么看都怎么诡异,副导演愣了一下,立即打了个哈哈,“原来以念和叶先生是兄妹啊~” 刚才叶淮又叫她薇薇,贺以念费心想掩饰的身份才开机第一天就被揭穿了,当即有些颓败。 有了副导演开头,其他人一人一句就把话题牵开了,气氛很快又活络起来。 沈寒谦夹了一筷子菜到贺以念的碗里,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朵里,“今晚表现不错,奖励你的。” “宿主,你今晚表现不错,攻略对象奖励了你三点好感度,现在好感度是57。” 感受着一直落在身上那灼热的视线,偶尔抬头看过去就能看见他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阴沉的视线,那目光阴恻恻的带着危险。 贺以念有点儿吃不下东西。便小小声跟沈寒谦嘟哝,“你看,我就说不该来嘛。” “我觉得挺好的。”沈寒谦的心情倒是出奇的好,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虽然和叶淮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是短短的几次接触对方都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这还是贺以念第一次看到对方这么阴沉的表情,心里有些发悚。 更加印证了自己对于叶淮这个人物的猜测,就知道他肯定不像表面那么温柔。 一顿饭贺以念食之无味。 吃完饭之后大家一起下楼,沈寒谦拉着她去结账,虽然说好是叶淮请客,但是今天他们在饭局上公开了恋情,这顿饭,沈寒谦来请也无可厚非,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让叶淮因为贺以念请大家吃饭。 这种隐秘的小心思贺以念一猜就中,觉得他幼稚的同时,又觉得十分受用。 其他人并不在意是谁请客,反正不是自己就行。 先前一直脸色不太好的叶淮忽然又明朗的笑开,仿佛刚刚情绪低落的不是他。 他抢先走到沈寒谦的面前掏出钱包,“说好了我来请,怎么好意思让沈先生掏钱?” 说话的同时,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来,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钱包打开的时候就露出了夹在钱包里的照片。 十八九岁的少年朝气蓬勃,嘴角翘起的弧度十分灿烂,旁边的少女甜甜的吻在少年的脸颊上,哪怕是隔着照片也能感受到那两个人不同寻常的亲密。 贺以念就站在沈寒谦的旁边,叶淮掏钱包的时候目光自然是下意识的看过去,那张照片落入眼帘的时候忽然怔住,仿佛坠入冰窟...... 第二百五十三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叶淮就像没发觉气氛的不对,手指轻轻抚了抚那张照片上少女的脸颊,动作极其熟稔自然,看得贺以念心惊胆战。 他抬眸一笑,眼睛里全是深刻的怀念,“薇薇,当初还是你亲手把照片放在我钱包里的,说是要让我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边。” 说这话的叶淮有点像是想要得到大人奖励的小孩,眼巴巴的看着贺以念。继而,又变得得意起来,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向沈寒谦,“如果没记错的话,你那张应该还锁在你床头那个小梳妆匣子里吧。” 应该个屁!老子的书里写都没写过你,你是哪路神仙,突然蹦出来给自己加戏?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原作者?不管先前叶薇和这个叶淮有多少的牵扯,此时此刻贺以念是真的怕极了这个人。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沈寒谦骤然间冷下来的脸色,就那样带着淡淡的失望和陌生的神色看着她。 原本紧扣在一起的手指也慢慢松开,那种感觉就像深秋的天气,一点一点褪下去的温度。瞬间便冻得四肢百骸都在发颤,贺以念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抓紧了沈寒谦悄然松开的手指,不让他放开自己的手,眼睛却不看他。 其实兄妹之间亲密一点儿也并没有什么,但是那张照片,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出来其中的不寻常。 偏偏叶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笑意慢慢从眼角眉梢蔓延开来,最后挑衅似的看向沈寒谦,心中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快。 薇薇,我伤心了,你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呢? 服务员并不知道三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刷完卡之后喊叶淮签字,这才堪堪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僵局。 贺以念嗓子有点儿哑,拉着沈寒谦的手干巴巴道,“沈寒谦,我们走吧,我......” “薇薇,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淮无情的打断,脸上的表情如沐春风,潋滟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贺以念,幽深的瞳孔里只可以看见她的倒影,仿佛无边的黑暗将她吞没,让她下意识的浑身汗毛竖起。 “我不要!”歇斯底里的低吼不但吓到了服务员,连沈寒谦都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了贺以念的异样。 刚才那一瞬间,贺以念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跟叶淮接触越多,这具身体的反应就越强烈,这种情况贺以念还是第一次遇见。 她强自镇定下来,冷漠的退开一步,“有什么东西你给爸爸,我不要。” 说完之后似乎是怕叶淮又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稍有些强硬的拉上沈寒谦就走。 一直到坐到车上,沈寒谦才忽然开口,“你知道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感受吗?” 贺以念扭头看他,男人清隽的侧脸带着些许落寞和嘲讽,两旁的霓虹闪烁映入他的眸子,那充满人间烟火的颜色却越发拉开了距离。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贺以念,脸上平静无波。心里有个声音大声的劝阻自己不要继续说下去,但是沈寒谦感觉自己就像是着了魔一样,那些话脱口而出, “至少在半个小时前,我以为我是在云端,跌入谷底只需要一瞬间,一脚迈出去就万劫不复。叶薇,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你和叶淮之间,你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兄妹吗?或者我应该问,你们真的是兄妹吗?” 贺以念和他相对无言,微微有些无语,怎么解释?她也想知道叶薇和叶淮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可是听见沈寒谦类似于嘲讽与排斥的语气又觉得十分受伤。 “其实我也想知道叶薇和叶淮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贺以念咬了咬牙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说完之后就听见系统的警告。 这句话里的古怪很快就吸引了沈寒谦的注意,他皱紧了眉,看着贺以念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沈寒谦,其实我已经很努力让你有安全感了。”贺以念扯了扯嘴角朝他歪头一笑,“你感受不到吗?” 她的笑过于牵强了,那沉重的语气让沈寒谦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耳边恍惚的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好像也曾这么诚恳的向他剖白心迹。 其实是可以感受到叶薇现在是向着自己的,但是他不可能做到真的对她的过去完全不在意,尤其是当一个和她的过去有着密切关系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对她的过去却一无所知,像个局外人,这种感觉让人没由来的害怕。 其实他哪里是在生贺以念的气,他只是害怕,于是只好用这种虚张声势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恐惧。 他的沉默落在贺以念的眼里就是否认,她轻叹了口气,有些惆怅,终于知道炮灰为什么会是炮灰了。 人家女主快穿系统说什么都行,花样崩人设还能赢来攻略对象一句,这个女人好不矫揉做作,好特别,有意思,我喜欢! 她嘛,多说两句就要被电击,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电一电不会死,被攻略对象误会好感度刷不上去她就完了。 破釜沉舟的下了决定,系统提前警示,“宿主想法危险,请及时打住。” 贺以念直接无视了,酝酿了一下,趁着系统没注意,忽然伸出手紧紧扣住沈寒谦的手腕,语速极快,“如果我说我不是叶薇你信不信?” 说完这一句也不再挣扎,听见脑海里最后一个倒计时的数字响起,那股熟悉的被电击的痛觉再次袭遍全身,只是这一次,她的脑袋格外的疼,好像所有的痛苦集中在了脑袋里的某一处,剧烈撞击之后散开。 那句话一出来,不知怎么的沈寒谦竟有一种释然,好像千山万重,终于等到这样一个答案。 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那稍纵即逝的奇怪感觉,原本紧紧扣住他手腕的人已经脑袋一歪直接昏过去了,身体软绵绵的躺在椅子上。 沈寒谦瞳孔剧缩,脑海里嗡的一声惊慌失措起来。 而恰在此时,贺以念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有短信进来,备注是哥哥。 第二百五十四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这个病人晕得很奇怪,查不出原因,护士给贺以念吊完盐水又叮嘱了几句沈寒谦该注意的事项就出去了。 沈寒谦已经后悔了,因为这段感情是自己步步为营将对方骗入自己的圈套,所以他始终处于下风,总觉得或许等哪一天贺以念清醒了、遇到更好的人就会将自己推开,他怕再也不会有人将他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他怕再也不会有人费尽心机的对他好。 而叶淮就是那个契机,他的出现让沈寒谦察觉到了危机。 他以前没有过感情经历,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该怎样去表达自己的不安,于是在被叶淮挑衅的恐惧和不安之下选择了最伤人伤己的办法,又或者,他只是想通过这样的办法来证明贺以念对他的在意。 原本只是昏迷着,到了后半夜又发起高烧来,直接烧到了41度,整个人烧得糊里糊涂的,医生来了好几趟,忙忙碌碌到了早上才渐渐退了烧。 贺以念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头疼欲裂。 病房里静悄悄的,那边的窗子被打开,窗帘卷起来,泄进来浅金色的阳光,看得人心旷神怡。 “系统,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觉得这一次电击和之前不太一样。” “嗯,是不一样了。”系统淡淡道,又变成了冷冰冰毫无情绪波动的电子音,“比以前严重了,毕竟这一次你是故意的,看不出你还被电出经验来了。” 说得跟我哪一次不是故意的一样。 贺以念翻了个白眼,却差点晕的吐出来。脑仁里仿佛一根弦,已经绷到了极致,轻轻一拨弄,就是翻江倒海的疼,波涛一样席卷过来。 “严重警告,如果宿主再违规,这个世界就失败了,宿主应该没有忘记任务失败的后果。” 贺以念还想说什么,听见系统这么严肃的声音,莫名就缄默了,这个世界她已经违规两次了,再违规整个世界会坍塌,她会被困在这里。 系统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贺以念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才觉得不那么难受了,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看见里面有一条叶淮的短信,明明不想打开的,但是鬼使神差的,似乎是有什么在牵引着她。 “你在酒店偷拍的那两个人的视频我帮你拿到了,还有他们之前的黑料,如果你想要,明天中午12点来老地方找我拿。” 老地方是哪儿? 贺以念第一反应是这个,短信是昨天晚上发的,也就是还有四个小时。还在考虑要不要去拿,病房的门被推开,沈寒谦拎着一个餐盒站在门口,贺以念看得很清楚,是樟树老清汤的包装盒。 四目相对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气氛横亘在二人之间。 贺以念手里还握着手机,静静的注视着沈寒谦,他的眼下有些疲惫的青色,嘴角紧紧抿着,把手里的早餐一一摆出来,分明就是想要讨好她。不知怎么的,贺以念心里忽然软成一汪春水,有点心疼。 僵持了好一会儿,沈寒谦才突然道,“你消气了吗?” “我不生气了。”贺以念没来得及说话,他又自己赶紧接了,“我气的是昨天,如果我不那么自私惹你生气,你就不会晕倒了。” 合着这个傻子以为自己是气晕过去了?一时半会,贺以念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对不起,我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并不擅长处理感情之间的问题,很多时候我对待感情其实是很理智的,我觉得这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远远不如我拍一场精彩的戏来的让我高兴,所以那些向我示好的异性,往往是还没开始就敬而远之了,但是昨天我想了一夜,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但是我昨天想了一夜,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他说得恳切又坚定,墨玉的瞳仁里只有她的倒影,贺以念的心无端端就加快了速度。 “其实我昨天是害怕,我对你的了解真的太少了,任何一个和你的过去有牵扯的人都在提醒着我对于你的过去一无所知这件事,就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告诉我,我所了解到的是不完整的你。” 沈寒谦向来是一身风清月明,不笑的时候仿佛与人相隔千里万里,难以靠近。这还是贺以念第一次看到这个冷冰冰的人露出迷茫又愧疚的样子来。 他这个人,最是懂得遵从自己的内心,当初只不过一念起就追着贺以念去了m国,现在对她道歉表白也并不觉得难为情。 一个看起来薄情寡欲的人忽然这样热忱的表白,试问谁能不心动? 高冷男二说喜欢她,那就是真的喜欢了。哪怕在原文里,沈寒谦到最后也没对乔幼安这样深情的表白过,他把自己的心完全剖开来,坦坦荡荡的露出来给她看。 其实这就是贺以念心里期待的最美好的爱情,她一直觉得爱情是互相吸引,而不是谁单方面为谁付出,旗鼓相当,坦坦荡荡,把自己所有的心迹都剖开来,有什么说什么。 明明长了一张嘴可以说,为什么非要猜忌来猜忌去呢?如果放在心里不说,受尽了委屈,哪怕最后真相大白了,那又有什么用? 或许是狗血的剧情写多了,越发的喜欢简单又坦诚的感情,而沈寒谦,居然满足了她对爱情所有美好的设想。 看出她态度松软,沈寒谦眼睛亮了一下,抿紧的嘴角微微翘起来。 贺以念心中酸涩,伸手去抱住他的腰,“沈憨憨,往后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天。” 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去找叶淮拿那些证据,这一刻,忽然就放弃了,她自己也一直在叫人去查,并不是一定就要倚仗别人。而且现在男女主的感情线已经比较稳定了,就算没有她,男主也不会坐以待毙。 最重要的是,从叶淮简简单单的试探中就可以发现,沈寒谦真的很缺乏安全感,她不想因为做主线任务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惶恐。 第二百五十五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今天沈寒谦还有戏要拍,因为自己耽误了这么久,贺以念挺过意不去的,但是又高兴他把自己看得比拍戏还重要,吃完饭就赶着他去剧组了。 等沈寒谦走了之后才自己喊来护士问了一下身体状况,她总觉得这一次被电击惩罚之后好像脑袋就有点儿不对劲,一阵一阵的头疼犯恶心。但是检查结果却显示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偷偷的抱怨了几句系统太无情。 贺以念在病房里待久了就想出去散散步,现在除了四肢酸软无力倒也没有别的不适,护士没拦她。 她刚刚出医院大楼,忽然迎面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开进来,看车牌号好像是蔺衡琛的,车子的速度很快,后车窗里紧绷的容颜在眼前一闪而过。 伴随着一阵紧急的刹车声,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路边上,接着,车门被猛地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英俊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着急的往医院里冲,那架势,吓得夹道的人赶紧往旁边让。 贺以念呆了呆,刚刚眼睛一瞥看见蔺衡琛怀里的女人,脸色煞白,额头上还有血,如果她没看错,似乎是女二! 心底一震,忽然想起来,这是自己先前写过的剧情,远在国外的女二借职务之便回国了,并且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和男主搭上关系,但是她比叶薇聪明多了,从不主动挑事,在外面甚至主动和蔺衡琛拉开距离,不让别人产生误会,能力又强,很快就得到了男主的好感。把女主虐的死去活来。 这一次是有人忽然来公司闹事,男主去调节的时候没想到那个人忽然操起旁边装饰用的花瓶砸下来,而站在一旁的女二冲上去为男主挡了。 好嘛,女二确实是手段了得,贺以念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码字的时候脑子里进的水。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二还真的不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贺以念赶紧掉头去追蔺衡琛。 等她追到的时候蔺衡琛正把唐西瑶放到病床上,小手术室里所有东西一应俱全,那些冰冷的器具在白色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蔺衡琛眸色锐利,紧紧的盯着医生,吓得那个医生手抖了一下,手中的手术器具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唐西瑶身子瑟缩了一下,一副害怕的神色,但是她又偏偏紧咬着住嘴唇,一副我好害怕但是我不说的样子,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等到护士为她清洗完伤口,医生准备为她缝针的时候,唐西瑶的眼泪毫无征兆就涌了出来,身体不断的往后缩,“蔺总,我害怕,我好疼......” 向来要强的人难得露出脆弱的神色,最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那个医生有些为难的看着蔺衡琛,“先生,这样我没办法缝合,要不你抱着这位小姐吧。” 蔺衡琛还在犹豫,女二额头上的伤口又因为挣扎而开始流血,楚楚可怜的眼神落在蔺衡琛的身上。 贺以念心里卧槽了一声,赶紧赶在蔺衡琛答应前抢先一步冲了进去,“我来!” 她这一嗓子着急又中气十足,着实把所有人都怔住了。 蔺衡琛惊讶的看过来,虽然很好奇贺以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是心底却松了一口气。 贺以念一直紧紧的盯着唐西瑶,看见她眸子里一闪而逝的暗光,但是对方一言不发,一副柔弱、可怜、又无助的模样,贺以念知道,这是遇见高手了。 这个女人,太懂得以退为进。 要不是她一直在看着女二,看见她在装可怜的时候偷偷看男主的话,兴许也会被骗过去。 贺以念不容分说的坐到床边上,把唐西瑶抱进了怀里,动作可以称得上温柔。 不论怎么说,哪怕唐西瑶是故意装可怜想要博取男主的关注,毕竟这一次为男主挡伤是真的,那么,替他受伤之后装装可怜撒撒娇,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为了喜欢的人耍这种小手段不是不行。 如果她在女主之前遇上男主,男主也没有跟女主在一起的话。 可惜,女二就是女二,她来晚了一步,在这个时候撩拨男主的行为就只能是小三行为,是违背道德伦理的。 贺以念心里又感慨又愧疚,要不是她,唐西瑶不会这么卑微。 被贺以念抱住之后唐西瑶并没有过激的挣扎,脸是自己的,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最重要的是,她太了解男人的心思了,她这样不吵不闹懂事的模样,最能让蔺衡琛对她感到愧疚。 额头上的伤口足足缝了四针,缠上厚厚的纱布之后那苍白可怜的小脸连贺以念看着都有些不忍心,她当初怎么就狠得下心去写? 医生缝完针之后叮嘱了几句之后就出去叫护士来给她打点滴。 两个人到走廊上,蔺衡琛这时候才看向贺以念,“你怎么会在医院?” 语气里完全就只是好奇,贺以念干笑了一声,“刚好路过......” “叶薇,你该回去打点滴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走廊的尽头传来护士的提醒,贺以念嘴角抽搐,这打脸不要太快。 于是她只好揉揉耳朵,小声解释,“就是不小心又晕倒了,也没多大事。” 蔺衡琛眸子深了深,虽然上次她说的那些话让自己有些生气,但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眼前这个终究是自己一起长大的邻家妹妹,从前,她也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忽然又想起当时去找她其实是想告诉她叶淮回来了,他叹了口气摸上贺以念的头,“薇薇,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 贺以念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觉得还是自己的亲儿子好,反正比叶淮好糊弄,也不会刨根问底。 她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喊他,“阿衡。” 蔺衡琛顿住脚步,脸上带了点儿疑惑,认真看过来的样子和叶薇童年记忆的模样重合起来。 贺以念弯了弯嘴角,“没事,就是想跟你说,乔幼安挺好的,你要好好对她,有什么事情要记得跟她说。” 第二百五十六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系统,现在男女主角的主线进展到哪儿了?” “百分之六十。” 贺以念算了一下,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八十都一直是女二在蹦跶,到了百分之八十以后就是女主忽然发现自己得了癌症,然后放弃男主带球跑,自动退出。虽然医生说了如果把孩子打掉就有机会治好,但是女主心灰意冷只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和男主爱的结晶,毅然决然的要把孩子生下来。这个时候男主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深爱女主,接着就是追妻火葬场的剧情。 别问她什么癌症打了胎就可以治好,问就是不知道。 也不知道刚刚男主到底听懂了她的话没,她现在就怕女主不小心看见男主和女二在一起的画面,最重要的是这个傻逼儿子现在对女二印象很好,女主要是吃醋他估计还会觉得女主无理取闹。 贺以念正在打点滴,心里盘算着乱七八糟的任务,渐渐的又有了睡意,等睡一觉醒来,点滴已经打完了,手背上还粘着一块消毒棉。 沈寒谦正在洗手间里洗手,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摆了新鲜的饭菜。但是无一例外全都清淡的没有任何油水,贺以念皱着张脸,“沈憨憨,你虐待我!居然连一块肉都没有!” 闻言,沈寒谦沉默了一下,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无奈道,“你昨晚才发高烧,现在不能吃太油腻。” 贺以念对于自己昨晚发高烧的事情完全不知情,现在沈寒谦一说,才明白过来,难怪自己头晕恶心,浑身乏力,原来是高烧后遗症。 只不过看着这一堆的素菜还是没有食欲,于是身子往被窝下一缩,“不吃,你就是虐待我,你今天早上表白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果然,臭男人都是这样的,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在剧组有时候时间紧,只能随便吃一两口盒饭,天气热的时候还容易闷坏,沈寒谦对于吃倒是没什么讲究,见贺以念越说越离谱,眉梢不经意的抬了抬,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淡淡道,“看样子你是想要我喂你吃?” 沈寒谦的眼神透露出危险,嘴角还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一看就不是单纯的喂饭。 贺以念耍赖的动作僵了僵,低声嘀咕了一句臭流氓自己爬起来老老实实的吃饭。 被她的小动作逗得好笑,心里越发的软成一片。沈寒谦来之前也没有吃饭,买了饭来医院陪贺以念一起吃,他吃饭的速度很快,但是动作优雅,看起来赏心悦目的。 等他吃完了,贺以念还在艰难的往嘴里塞饭,一边吃一边挑剔的把辣椒挑出去。 一顿饭磨磨蹭蹭吃了快半个小时,她吃完之后沈寒谦才倾身在她唇上轻轻的落下一吻,嘴角高高的翘起来,声音暗哑,“奖励你的。” 贺以念整个人都呆住了,自己刚刚才吃完饭,嘴唇上还是油油的,沈寒谦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她所有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呆愣愣的表情看起来可爱极了,沈寒谦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一个不够?” 话音落,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那吻轻的如蝶落蜓飞,不过轻轻一沾,但是贺以念的心跳声却大如擂鼓,咚咚咚咚的整个脑海都一片空白。 “好了,我下午还要拍戏,不能在这里陪你,你现在医院好好休息,晚上我收工之后来接你。” 沈寒谦把桌上收拾干净,拎着垃圾要下楼,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先前贺以念没醒的时候手机有未接来电,又转身提醒她,“刚刚有人打了你电话,但是你没醒,没一会儿就挂了。” 贺以念先是疑惑了一下,很快,早上的记忆就回笼了,想起来叶淮本来约了她今天中午见面,但是她给忘了回绝。 一抬眼,沈寒谦还站在门口,容颜清俊,眼落寒雪,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脸上虽然不动神色,但是微微抿紧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他的心事。 这是在等着自己跟他告别呢。 贺以念没忍住,笑弯了眉眼,甜甜的跟他告别,沈寒谦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是叶淮的未接来电,只不过除了他之外,还有先前贺以念安排去查那个导演的人打来的电话,看样子是有进展了,贺以念立即回拨过去,总觉得自己在解决女主的隐患的同时也离叶淮的秘密又近了一步。 而另一边,蔺衡琛在唐西瑶打完点滴之后就把她送回了公寓。 公寓里的布置很简洁,看起来没什么人气,清清冷冷的。 蔺衡琛把人送进去之后就想走,唐西瑶却忽然拽住他的袖子,抬起柔弱又隐忍的双眼,“蔺总,谢谢你送我回来。” “是我拖累了你,这几天你暂时不用去公司了,在家好好休息吧。”蔺衡琛皱眉,对她泫然欲泣的姿态视而不见,只摆出体恤下属的宽容态度。 唐西瑶心里暗恨,却还是坚强道,“没事的,这不过是一点儿小伤罢了,明天我一定会按时来上班的。就是,不知道脸上会不会留疤,如果留疤了......”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蔺衡琛打断了她,“没必要,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上司,在伤好之前只需要在家好好休息就可以。你不用管担心留疤,到时候我会让人找最好的祛疤膏给你用。” 下午公司里还有工作,他实在没有足够的耐心在这里听唐西瑶哭诉,能腾出一个上午的时间陪她去医院已经是自己表达的最大程度的歉意和诚意了。最主要的是,再待下去,如果被那个女人知道了,估计又得误会。 “蔺总。”在蔺衡琛半只脚踏出门的时候唐西瑶再次喊住他。 蔺衡琛以为对方又要说什么有的没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怎么了?” “方案我放在公司的电脑上了,能不能麻烦你回了公司之后发一下给我?” 唐西瑶说完之后蔺衡琛愣了好一会儿,神色有些缓和,同时又有一点儿愧疚自己刚刚的态度,囫囵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唐西瑶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 蔺衡琛的性格是怎样的这段时间她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只要自己对他稍微表示亲近对方就会瞬间拉开距离,但是没关系,她也没打算一下子就把墙脚挖倒,她得一步一步来。 今天只是让他对自己有一个好印象,同时又生出愧疚。 第二百五十七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打电话过去之后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果然是这几天拍到了一些东西,足够把那个导演端了,让他再无翻身之日。 原本她是想着按照主线剧情走,等女主被污蔑了再把那个导演潜规则女演员的证据发出去,帮女主一起扳倒他。 但是现在好感度已经超过了50,她不需要再束手束脚,而且她也等不起那么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在对方先动手之前把这个人渣解决掉。 系统按照贺以念的做法估算了一下,数据显示这样也是可以算作任务完成。因为这个任务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帮助女主洗白,不要让她背上丑闻。 所以贺以念拿到东西之后直接就联系了几家叶薇比较熟的媒体,让他们把消息发出去。 娱乐圈已经平静了很久,拿到这个新闻之后那几家媒体为了博头条,争先恐后的在微博上发布了消息。 某知名导演潜规则女演员的新闻就像是忽然在平静的池水里丢进了一块大石头,一石激起千层浪,沉寂了很久的娱乐圈很快就因为这则丑闻再次沸腾起来。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对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在网上传播得轰轰烈烈了,在短短一小时之内热度就攀上了热搜。 这忽然出现的新闻很显然就是有人要整他,但是贺以念与他八竿子打不着,没有任何作案动机,任是谁都想不到这件事会是她做的。 反倒是那几个公子哥看见新闻之后愣了愣,问坐在对面的叶淮是不是他做的,毕竟前阵子是他让人查了这个导演,才几天不到就直接在网上曝光把人处了死刑。 什么证据都有,他就是想洗白都洗不白了。 只不过终究是有些名气的导演,利益挂钩,如果能不倒台自然是最好,可若是要整他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兄弟,那弃了这个棋子也不是不可以。 叶淮正因为贺以念不回自己的消息而烦躁着,看到新闻之后却忽然笑了。 终究是翅膀硬了,不需要他了。但是哪怕她已经不需要自己了,叶淮却终究不忍心阻挠她想做的事。 叶淮没说话,那几个人便以为对方是默认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再来问的时候挥挥手言明不用再把那些新闻压着了。 别家都发了,自家不发,岂不是有点儿不合群? 因为叶淮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几位手握着半个娱乐圈的公子哥松了口,这件事才算是彻彻底底的在网上一发不可收拾的传了开来。 没有人压制新闻,消息出来没多久那个导演的微博就沦陷了。 因为这一次的新闻涉及的艺人众多,很多如今已经知名的女演员也被爆出当初为了上位心甘情愿被那个导演潜规则,玩的更是花样百出,跌破人的下限。 他一倒台,一大片的人受了牵连。这一桩忽然爆出来的新闻竟是在短短一个下午就轰动了整个娱乐圈。 到了下午下班时间,已经没人不知道这件事了,沈寒谦来医院接她出院,贺以念试探性的问他,“今天下午的新闻你怎么看?” 沈寒谦俯身为她系好安全带,神色淡淡,“娱乐圈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但是也并不是说就一定没有好的事情,还有很多演员其实私底下会做慈善,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最重要的是为别人带去正面的影响。只不过爆出来的吸引人眼球的大多数都是丑闻罢了。其实也有很多踏踏实实拍戏的演员,也并不是所有人进娱乐圈就是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可能就只是喜欢表演而已。” 比如他就是这样,他只是享受演戏的过程。 贺以念不说话,沈寒谦就以为她是后悔进娱乐圈了,一转头,却见一张脸在瞳孔里迅速放大,紧接着唇瓣上就传来淡淡的甜香,贺以念笑眯眯的亲了他一下,“你就是这个娱乐圈里对我来说最美好的奇遇。” 沈寒谦嘴角翘了翘,眼神促狭的看过去,“我知道,我是你男神嘛。” 他这是在调侃先前贺以念为了接近他假装是他的粉丝的事情,贺以念不以为然,但是沈寒谦却没完,看着她戏谑的一笑。 “不过,念念,你就算想引起我的注意也没必要那么黑自己吧?看不出来,你对自己还挺狠的啊?xq念念念念念。” 那清冷的嗓音含着淡淡的笑意,听起来愉悦极了。贺以念的微博id被他字正腔圆的念出来之后,贺以念打死他的心都有了,恶狠狠的控诉,“你偷窥我的微博!” “哪有偷窥,我是光明正大的看。” 贺以念斜过去一眼,“那你当初是不是因为知道那个人是我才故意回我的?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了我,所以见不得别人说我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张牙舞爪的,眼神里处处带着威胁,似乎只要沈寒谦干否认,她就会挠死对方的态度。 “那倒不是,”沈寒谦轻咳了一下,“就是看见那个id觉得像是我的小粉丝,不想让她给我招黑罢了。” “不过,如果要是早知道那条评论是我未来女朋友发的,我一定会在那条评论下认真的夸你一通的。” 沈寒谦在贺以念炸毛之前紧紧扣住她的手,清冷的眸子里布满了宠溺的笑意,让贺以念一不小心就忘了要生气。 当初沈寒谦在那条评论下只回了三个字。 如果早知道是她的话,他会认认真真在底下将她夸一通。贺以念对这个答案尚且算是比较满意。 贺以念平时都会回叶家陪一陪叶父,但是自从叶淮回来之后她就很少回去了,生怕不小心会在叶家遇到他,虽然她一次也没有在叶家遇到过对方,但是总还是有些警惕的。 这一次沈寒谦把她送到公寓楼下之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开车离开,而是跟着她下了车,银白的月光下,沈寒谦的脸出奇的温柔,望向她的时候那双素来清冷的眸子里好像盛了万千星辰,贺以念心跳无端端就有些加快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沈寒谦看出她眼里的羞怯,起了点儿坏心思,低头凑过去,等贺以念闭上眼睛之后才蓦的轻笑出声,一头歪倒在她肩头,一手拉过她低声道,“夜里路黑容易摔跤,牵着我走就不会了。” 对方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根处,贺以念只觉得耳根酥酥麻麻的,底气不足的咬牙道,“你戏弄我!” “我关心你还有错了?”沈寒谦挑眉。 “宿主,别生气!今天你主动亲他,好感度涨到了68,你忍一忍!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他无法自拔的爱上你了想怎么虐他就怎么虐他!” 系统生怕贺以念口不择言,赶紧把憋了一天的好感度汇报出来,贺以念被系统一堵,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 沈寒谦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有些讨好道,“咱们拍个照吧。” “不拍。” “我刚刚看到那边有狗仔,我们明天肯定得上头条,你要知道,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他们会把你拍的很丑的,你不想明天自己的丑照出现在网上吧?只要你跟我一起拍张照,如果明天他们发的照片不好看我就可以帮你证明你的颜值了。” 贺以念从来不知道沈寒谦这个人还可以这么油嘴滑舌,糊弄起人来一套又一套的,先前不是惜字如金的高冷男神吗? 但是他说的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被沈寒谦软磨硬泡、连蒙带拐的拍了合影之后贺以念才反应过来,他发现了有狗仔偷拍不早说!还故意跟她表现出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他是傻子吗,现在这种风口浪尖还跟她传绯闻,到时候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他? 心里又气又急,但是看见微信上发过来的那张照片之后,有再多的气也消了。 照片里男人清俊眉眼难得带了笑意,专注的看着她,眼里的刻意隐藏的娇宠还是从高高翘起来的嘴角泄露出来。 算了,原谅这个臭男人好了。 而此时此刻,贺以念根本不知道,沈寒谦开着小号在自己的粉丝群里热烈的加入了粉丝为他选cp的讨论。 因为沈寒谦出道十年从来没传过绯闻,这接连两次传绯闻让粉丝们心痒痒的,心里难得活络开来,于是在粉丝群里把他这些年合作过的女演员列出来,讨论着谁跟他最有cp感,但是讨论到最后,所有粉丝一致认为只有沈寒谦自己才配的上他自己。 而一直潜水的沈寒谦小号在这个时候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我选绯闻女友,说不定是真的呢?” “不可能,众所周知,我们家谦谦是个铁憨憨,他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这位粉丝你是新来的吧?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谦谦,来来来,让我来给你说道说道......” 接下来一群粉丝就疯狂的给沈寒谦说起了他当年那些无情斩桃花的事情来。 沈寒谦终于明白了粉丝们为什么让他离粉丝生活远一点儿。 他也终于明白了,原来在粉丝眼里自己是这样一个人,除了美貌和演技,一无所有。 他还是不甘心,挣扎了一下,“两次绯闻都没否认,说不定就是默认呢?” 这句话一说完,?沈寒谦再次被粉丝淹没了,只有极少数的人被他引发了思考,决定再去找那两条绯闻研究研究。 退出小号之后沈寒谦还是气不过,想直接在微博上公布恋情,但是想了想贺以念的微博全是在黑她自己又忍住了。 总有一天自己会有机会为自己正名的。 贺以念回去之后就一直在刷微博,导演那件事情已经发酵得差不多了,经历过这一次,那个导演在业界算是完了,也就没有机会再整女主,于是系统判定任务完成。 贺以念本就是怕再生出事端所以才着急自己先动了手,于是在系统提示可以领取任务奖励之后立即选择了同意。 在系统的催眠下,贺以念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那些没来得及看完的故事一一在梦境里铺陈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爬进来,仿佛也在窥伺着那个埋藏在时光里的秘密。 等到眼前的薄雾散去,贺以念很快就再次看见了年少的叶薇。 这时候的叶薇已经十五岁了,也就是在那一年,她发现了叶淮真正的身世,他并不是自己的亲哥哥,而是叶家的养子。 发现秘密的那一天叶淮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骗去了一家废旧工厂,从叶淮的反应可以看出来,那个中年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他了。 他赌钱输了之后又来向叶淮要钱,但是叶淮不愿意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对方,拒绝了。 那个原本还哀哀祈求的男人在被拒绝的那一刻变得暴怒起来,随手拾起手边的棍子就把叶淮撂倒在地,似乎是生怕他会反击,又随手在对方背上狠狠敲了一记,少年的嘴边立即就见了血丝。 当时叶薇是尾随着他去的,看到那一幕整个人都吓傻了,脑袋一懵,冲出去的时候却被叶淮看见了,他从来都是温柔宠溺的,那还是叶薇第一次看见叶淮对自己露出那样凶狠的眼神,恶狠狠的瞪着她,似乎只要她敢往前一步,往后都会被这个少年痛恨。 于是,迈出去的步子就这样停在了原地。 谁也不想被自己最亲近的人看见这么狼狈的一幕,原本自己和她的距离是那么近,触手可及,可是这一刻,在自己的秘密被揭露的这一刻,叶淮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就是生活在阴暗角落里可怜的乞丐,而她,则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为什么要被发现呢? 为什么要被她发现自己最不耻的秘密? 从他被带到叶家开始,叶淮比谁都清楚,他只是叶家买回来的工具,他是为叶薇打工的工具,叶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叶父舍不得她吃苦,又怕以后公司没人经营,于是把他带回了家。 叶淮知道,自己生活在叶家的意义就是叶薇,往后一生他都只是为叶薇而活,但是,他是愿意的啊。 在自己的秘密被叶薇发现之前他是愿意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站在一旁看着,有些错愕,她从来没有想过,从前的叶淮是这样的。 那个少年在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打趴下的时候没哭,被一记闷棍打得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没哭,却在被少女发现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时忽然落下泪来。 泪眼朦胧中,他听见耳边响起了警笛声,接着,那个一直在他身上摸索着找钱的男人立即就拿着钱跑了。 而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少女,手里握着手机,跌跌撞撞的朝他跑过来,她的手机里还在不停的传出警笛声。 他叹谓着闭上了眼,他的薇薇可真聪明,贺以念忽然在他的眼里看见了绝望和疯狂。 叶薇扑过来摔倒在地上,想把他抱起来,却又不敢动,生怕会弄疼他,最后没办法,给蔺衡琛打电话,抱着电话嚎啕大哭起来。 从来都是骄傲又爱美的小姑娘,这还是叶淮第一次看见叶薇哭的那么难看,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她哭着对电话里的蔺衡琛说,“哥哥流血了,哥哥很疼......我不敢动他,阿衡,你快来吧,哥哥好疼,他好疼......我也好疼。” 语无伦次的,到最后只会反反复复的说着这几句话,最后几个字低若不闻,落入叶淮的耳朵里却滚烫。 明明叶淮自己都没有说过半个疼字,她却哭得比谁都惨。 贺以念忽然就明白了,她其实是为叶淮说的,怎么会不疼呢?只是他没法宣之于口,于是叶薇帮他把那些懦弱的情绪喊出来,同时也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 叶淮听着耳边的哭声,心里忽然平静下来,背上还是钻心的疼,但是他蓦的就想起当初在跆拳道管甜甜的喊他加油的小姑娘,眼睛清澈明亮,嘴角的笑容让他舍不得分给别人分毫。 蔺衡琛来的时候就看见叶淮费力的把叶薇抱在怀里,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叶淮却笑得满足,低声的安抚着她。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默默的又把怀里的姑娘抱紧了,一如当初初见,他把叶薇藏起来,低声嘀咕,“这是我的妹妹。” 霸道又可爱。 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叶淮对叶薇起了占有的心思,那份卑微又霸道的感情在叶薇的眼泪里生根发芽。 贺以念的心情有些复杂,再想起叶淮这个人的时候闷闷的,再也不复当初拒绝与他见面时的轻松了。 之后那个男人没有再出现过,或许出现过,但是叶淮再也没有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因为叶薇会哭啊。 他是不舍得叶薇掉眼泪的。 贺以念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对别人好的时候可以好成这个样子,叶淮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把叶薇当妹妹看待过,在经历那件事之后只不过是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思罢了。 但是叶薇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安然的接受着他的好。 一直到叶薇上高二,也就是那一年,叶淮忽然变了,身边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还偏偏都要带到叶薇的面前来转悠,一开始贺以念还不明白他是想做什么。 等到叶薇吃醋,她才恍然发现,叶淮只是在逼她正视自己的感情,后来的故事就是他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就像照片里那样,叶淮颇有心计的一步一步把叶薇拉进自己的圈套里,带着她去不同的地方玩,拍只有两个人的合影,不动声色的把蔺衡琛挤出了叶薇的世界。 而在这段故事里,蔺衡琛的存在只是一个仰望叶薇的暗恋者罢了。叶薇也对他好,但是从来都只把他当哥哥看。 贺以念叹了口气想跟系统感叹一下,却又想起来,这是叶薇的记忆里,系统进不来。 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叶家的公司却在慢慢的走下坡路,甚至在最后出现重大的质量问题,公司内部出了内鬼,叶父焦头烂额,各方订单已经交了钱,如果交不出货,叶家不但会破产,叶父也要去坐牢。 电光火石间,贺以念想起当初在那个废旧工厂里叶淮绝望又疯狂的眼神,心头一凉,惊觉自己好像窥破了什么秘密。 从前,叶薇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他只是匍匐在公主脚下的一个低微的乞丐,寄人篱下,依靠着叶家的施舍才得以有今天,这些都是他耻辱的烙印,如果有一天,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是不是就可以拥她入怀?是不是就有资格拥有她了?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闪而逝,却吓坏了贺以念。 可是,这确实就是真相。 谁也说不清少年的欲望和罪恶是什么时候滋生出来的,或许是从一开始就有,又或许是后来看见自己的低微,那些念头就疯狂的吞噬了原来的自己。 当叶淮在书房里对叶父宣判胜利的时候,叶薇站在房门外,浑身冰冷。也就是那一刻,贺以念看见那个姑娘清澈的眸子里建起了冰冷的高墙,再不复少年时候的天真。 所有的悲剧伊始全都是因为狗血的巧合,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叶薇恰巧就在门外,恰巧就知道了真相。 茶杯清脆的破裂声惊醒了书房里的两个人,叶父一夕之间像是老了十岁,叶淮脸上胜利的笑容瞬间僵硬,他走出去拉住叶薇的手,却止不住颤抖的指尖,惶恐的想拥抱她。 叶薇避瘟疫一样避开了他,眼睛里全是恐惧,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而是一个魔鬼。 叶淮艰难的笑道,“我也可以给你优渥的生活的,薇薇,以后叶家没了,你还有我,我依然可以让你做高高在上的公主。” “凭什么你觉得你在毁掉了我的家之后我还要恬不知耻的投入你的怀抱?叶淮,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叶薇退后半步,看见书房里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转身跑开。 那个时候的蔺衡琛已经接手了自己家的公司,如今也只有他可以救叶家。 青梅竹马的情谊,无数次的示好和试探,叶薇怎么会不知道,蔺衡琛是喜欢自己的。 只是从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这样利用这份感情。 第二百六十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叶薇求救的过程很顺利,在蔺衡琛的雷霆手段下叶家很快就走出了危机。 那时候蔺衡琛就已经隐隐暂露了后来作为霸道总裁的锋芒,在贺以念求救之后立即开始收集证据,把那些曾经出卖叶家公司在产品材料里作假的人一一送进了监狱。说是在帮助叶家,又何尝不是一次他和叶淮的博弈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对于叶淮终究是不忍心,所以贺以念在最后还是心软了,偷偷的帮助他送他出了国,同时也在心里将这个人完全剔除出去。 所以,叶薇那张黑卡养的小白脸,是叶淮? 而她后来之所以会纠缠蔺衡琛也是因为叶家的公司需要他,她需要一个强大的助力。她能够依仗的只有蔺衡琛对她的喜欢,一旦哪一天蔺衡琛不喜欢她了就有可能不再帮助叶家的公司。 于是,才导致了叶薇在后来一次又一次的为难女主,争夺蔺衡琛,这一切无关乎情爱。 贺以念懵了一下,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她甚至很难想象当初那个眼眸清澈、笑容明媚的姑娘是在经历了怎样的内心煎熬之后变成现在这个面目全非的样子的。工于心计,将感情拿捏在手里作为获取利益的筹码。但是偏偏完全符合了她给叶薇的人设,不苟言笑,骄纵跋扈,是一个无趣的木头美人。 而从前的叶淮也不是后来的那个样子,曾经他们都是温良的少年,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一步步走岔了,心里滋生了恶魔。 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只是再想起叶淮那双温柔的眼眸以及那充满朝气的脸庞时难免有些讽刺。 从梦中醒了之后贺以念还有些恍恍惚惚的觉得不真实,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先前那个叶薇留给自己的影响正一点点散去。 这个梦很长,长到走完了叶薇的前十几年人生。这个梦很短,短到短短一晚上就走完了叶薇的前十几年人生。 她的心情很复杂,完全不知道之后该怎么面对叶淮这个人。 恨吗?好像不恨,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叶薇,只是有些唏嘘,还莫名的有一种想要落泪的酸涩的感觉,脑海里反反复复还是当初在废旧工厂里叶薇抱着叶淮嚎啕大哭的样子,一转眼又是那个姑娘怔怔的站在书房外,清澈的眸子里建起了冰冷的高墙。 今天还要去剧组,贺以念醒了之后再也睡不着了,干脆准备好早餐打算带给沈寒谦。 出门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环视了一眼整个屋子,这间屋子是当初叶淮和叶薇一起挑选的,当时满怀憧憬,以为真的可以一直在一起。 贺以念拎着早餐下楼,刚出小区门口忽然见旁边的电线杆下一堆烟头,浓浓的烟味钻进鼻孔,让她难耐的皱起了眉头。 叶淮看见她出来,嘴角蠕动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把手上的烟摁灭在垃圾桶上,静静的看着贺以念,眸光再也不复当时在酒店里初见那般欣喜,也再不复少年时热忱澄澈。 贺以念静静的看着他,没由来的,忽然就落下泪来。明明是无悲无喜的模样,一双眸子却莫名哀伤,仿佛从内心深处透出悲哀来。 叶淮呆了呆,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了。先前的叶薇好像完全把他当做了陌生人,完全不在意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他就以为那是释然。可是这一刻,望进这样一双眼眸,他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好像这一刻的叶薇才是从时光深处走回来的叶薇,先前那个抗拒他、逃避他的叶薇,只是一个有着熟悉皮囊的陌生人。 贺以念自己也被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想要抬手去擦,却又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古怪,于是干脆任由那一串泪珠顺着腮帮子滚落。 丝毫没有注意到将车停在路边的沈寒谦,车窗里露出的半张优雅清俊的面容像是结了霜一样,眸子深深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淮应该是在这儿站了大半夜了,浑身晨露,乌黑的发梢湿漉漉的,下巴上还冒出了一些青茬。 “薇薇,我昨天在那里等了你很久,你不肯来见我,所以......” 贺以念抿着嘴退后了半步,垂下眼眸,“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不代表那些伤害就不存在了,叶淮,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你是怎么才能这么心无芥蒂的站在我的面前的?” 也不知道这番话是为谁说的,但是无一例外,都表达了足够的失望和不满。 叶淮还想说什么,眼睛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紧紧抿住嘴,莫名不想让这个人听见他和叶薇之间的纠葛。 贺以念似有所感的看过去,沈寒谦恰好将手伸过来抬起她的下巴,清冷的眸子里映满了她的模样,指腹抹上她的腮帮子,声音微微低沉,“为什么哭?嗯?” 那声音还带着久未开口说话的沙哑,落在耳朵里,莫名有些滚烫,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似乎就在耳边。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当时他穿着那件戏服的模样,好像同样的话曾经也有人对她说过。 眼眶莫名的又红了红,也不顾旁边还有人在,忽然就扑进他怀里,这一刻她只是想抱抱他,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一直纷乱的情绪安定下来,那颗从早上开始就空荡荡的心,终于慢慢被填补。 沈寒谦未落的话音含在喉咙里,感受到紧紧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胸腔里的愤怒和委屈莫名的就散了。 在贺以念看不见的地方,两个男人四目相对,各自的眼里都是强烈的敌意。 沈寒谦占有性的单手将贺以念往自己怀里拉了拉,半转了个方向挡住叶淮的视线,微微拧起的长眉写满了不耐烦。 他那个独占性的的动作刺激到了叶淮,那向来都是他的专利,从前不止一次的对着别人宣誓对叶薇的主权,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尝到这种滋味。 偏偏那个被自己从小到大捧在掌心里的姑娘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怀里,一副十分依赖的模样。 他认真的想了想,从前叶薇也是这样依赖着自己的,他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到最后还是叶淮率先站不住了,转身离开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一直到坐在沈寒谦的车上贺以念还有些懵,像是没能从昨天的梦境里反应过来,又似乎只是单纯的早上起早了现在有点不清醒。 沈寒谦并没有直接发动车子,而是静静的看了她半晌,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把人揽进怀里,低头轻轻在她耳边说话,“念念,想不想要我奖励你?” 贺以念茫然的抬起头来,雾霭霭的眼睛茫然的看过去,忽然就闻见一阵淡淡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沈寒谦轻吐一口晨气,笔挺的鼻子滑过她饱满的额头、鼻梁,最后落在嘴唇上,轻轻的咬了咬,“无论叶薇从前和叶淮是怎样的关系,那些不相关的人和事,就忘记吧。至少,现在你是我的。” 这句话他说得低且沉,明明只有两个人在车里,声音却轻的只有彼此可以听见,墨玉的眸子仿佛一眼深潭要将人吸进去。 那句话在脑袋里炸开,贺以念心肝颤了颤,莫名就闻到了一点儿不寻常的味道。 当时她跟沈寒谦说自己不是叶薇,本来就只是孤注一掷,但是他这样好像是信了?她可是还记得沈寒谦吃醋的样子有多可怕。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担忧多一些,那个不能说的秘密,就这样心照不宣。当初自己被电击,也不是完全不值得的。 贺以念睫毛轻轻颤动,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嗯了一声,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系统的声音,“好感度达到70,恭喜宿主。” 两个人一起在车上吃完了早餐才到剧组,今天有一场比较大的戏,参演人员很多,场景盛大,光是化妆就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 贺以念去的早,化完妆就坐在小凳子上认认真真的看剧本,倒是沈寒谦难得没有看剧本,而是在玩手机,手指时不时不得闲的撩她的头发玩儿,嘴角抿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念念,你去注册一个微博吧。” 贺以念头也不抬,“我不是有吗。” 沈寒谦难得的沉默了一下,“你那个微博上全都是自黑,要是咱们不小心再上了头条,我想秀恩爱都没机会。” 后面半截话他说得含含糊糊的,声音又低,贺以念专心在看剧本,根本就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也就懒得理了。 见贺以念不理自己,沈寒谦也不生气,自己在那儿捣鼓手机,一直到萧遇喊开拍才把手机收起来。 今天拍的是二皇子容华的生辰宴,往来者络绎不绝,宾客众多,这样的场景是最容易生出事端的,所有潜藏在热闹底下的危险,时刻在蠢蠢欲动。 贺以念这次穿的是一件绛红色的齐胸襦裙,衣摆袖口处都用金线绣了精致的花枝,衣带飘飘,盈盈往那儿一站,婷婷袅娜,美似画卷里走出来的美人。但是她一说话所有人都缄默了,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可惜不是个哑巴呢? 也有别的世家小姐试图嘲讽季云锦,但是那长长的软鞭一甩,就安静了,连眼神都不敢落在她身上。 她们虽然想出气,但是也要命啊。 从马车上下来到甩鞭子这一段贺以念表现得很好,眉眼中神采飞扬,现场十分安静,全都静静的看着站在人群中央的姑娘。 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是为戏而生的,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表演学习,但是她对剧情和人设的掌控力非常强,又有沈寒谦指点,硬生生压下了一堆流量小花。 等到这一场看起来小打小闹的争吵结束,萧遇才喊“卡”,把之前拍的一小段反复看了几遍,主要是看藏在人群里的刺客的表现,好在那几个人比较敬业,哪怕镜头没有拍到,也十分敬业的在表演,所有无论何时镜头转过去,都是最好的状态。 接下来要拍的就是沈寒谦和贺以念的对手戏,女主季云锦因为不愿意在前院里跟那些世家小姐唧唧歪歪的唠嗑,就趁人不注意一溜烟跑到了二皇子府的小湖边,打算躲在假山里睡一觉。二皇子府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也算是熟门熟路。 剧组租了一个大院子来拍这场戏,拍这场戏的时候外围甚至有一些路人围观。 贺以念侧卧在假山旁,重重花影打下来,在脸上留下明暗不一的阴影,静静看去,就像是一副唯美的写真。镜头没忍住,多停了一会儿,顺便给她脸部来了个特写。 等到镜头一转,假山另一边居然有人偷偷聚在一起,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传出来,隐约可以听见是在密谋什么事情,偶尔可以听见容华的名字夹杂其中。 到后来,那几个人似乎说得兴起,声音就大了一些,落在耳朵里听得清清楚楚,全都是在诋毁容华。 而最清晰的那句,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声轻嗤一声,“不得皇上喜爱,军功赫赫又如何?民心所向又如何?即便他付出再多,等那传位圣旨一下来,这江山守得再稳固也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罢了。你瞧瞧太子殿下,如今不是稳坐东宫过得有滋有味么?谁跟他一样,好好的皇子不当,跑去军营里吃苦。” 听到这里,偷听对面讲话的姑娘身子忽然僵了一下,眸子里露出些许惘然、心疼、不甘、愤怒,最后终于没忍住,不知何时,软鞭已经握在了手里,虎虎生风的一甩,破风声倏然响起。 假山另一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谁在那里!” 那一刻,少女的眸子完全被愤怒填满,正要跃上假山,却忽然被人从背后蒙住嘴拖着跳进了另一边矮树丛里,速度之快让人误以为只是微风拂过。 当沈寒谦进入到这个角色的时候,他就只是容华,眼前的姑娘也只是季云锦,他用手紧紧捂住身下这个人的嘴巴,生怕她发出声音将人招引来。 四目相对间,贺以念惊讶得瞪大了双眸,而沈寒谦只是淡然的瞥她一眼,继而转开了视线,那微黯的眸光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第二百六十二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沈寒谦是从身后将贺以念拖下来的,此时二人靠得极近,沈寒谦的呼吸全喷在她的脖颈里,后背是男子强有力的心跳,鼻端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青香,贺以念心神摇曳了一下,有些走神。 不过好在她已经把头转回去了,镜头捕捉不到她的表情。 就在这时,沈寒谦脑袋压下来一点儿,嘴唇贴着她的耳廓低语,“不要分心。” 贺以念一个激灵,再次集中注意力。 假山后的人绕出来却没有看见人,脸色难看的对视了一眼知道自己方才说二皇子容华的坏话被人听见了,再不敢逗留,快步离去。 虽然他们没看见容华二人,但是从他们的位置却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几个人的容貌,巧合得就像是经过精心设计。 等人走了好一会儿,贺以念才从沈寒谦身下爬起来,眸子里已经带了点儿对他的疼惜,仿佛此时此刻他确然就是那个一心保家卫国却不得父亲宠爱的皇子。 沈寒谦垂下眼眸来,翻身坐在地上,一只手搭在竖起来的那条腿上,一副十分失落的模样。 “你放心,我,我会让爹爹帮你的。” 见对方没有回应,贺以念拍拍裙摆打算走,神色间把季云锦那种期待又失落拿捏得很准确。 容华自嘲一笑,你看,这个姑娘多天真啊,他只不过找几个人做做戏,随便卖卖惨,她就信了,并且主动开口说要帮他。 多好的姑娘啊,多简单的姑娘啊,他这种满腹算计的人,怎么配的上她呢? 贺以念拨开眼前的枝叶就要爬出去,一只脚才抬了一半,忽的一阵天旋地转,后背一痛,再回过神来她已经被人压在了身下,不过好在沈寒谦还没真的演傻掉,还知道拿手在她背后垫一下。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沈寒谦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就在眼前,皮肤白的几乎透明,浓长的眼睫就像小扇子一样,一时被美色所惑,忘了反应,只知道呆呆的看着他。 “卡!”萧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烦闷,“以念你在干嘛呢?” 旁边有人低低的笑声,都表示理解,沈影帝都靠的这么近了,这么近距离的美颜暴击,谁控制得住?走个神而已,没扑上去都已经算是定力强了好吗? 沈寒谦有些无奈,扶着她一起爬起来,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笨蛋,怎么又走神了?演戏的时候专心点儿,等回家了给你看个够。” 他的声音不算低,旁边那些原本还小的人,忽然感觉喉咙里一噎,是狗粮的味道! 萧遇原本还想说点儿什么,看着沈寒谦那副宠溺的模样,心道完了,戏痴在爱情面前也是可以没有原则的。他绝望的闭了闭眼,无力道,“这一段重新来一遍。” 接下来贺以念注意力高度集中,暗暗警告自己绝对不能被沈寒谦的美色诱惑。一场戏总算是顺利拍完。 等收工的时候那些人都笑眯眯的看着她,纪子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片场来了,趁着沈寒谦没注意,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贼兮兮的,“晚上回去记得看个够哦~” 贺以念没忍住,脑袋迅速充血,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句,“滚!” 纪子墨看着远处似乎听到动静的沈寒谦,十分识相的滚了。 等他走远了,沈寒谦走过来,淡淡的瞟了一眼,低头问贺以念,“刚刚他跟你说什么?” 贺以念脸脸颊通红,不自在的转开视线,清了清嗓子,“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那你脸红什么?”沈寒谦眯了眯眼睛,忽然靠近她,那目光仿佛洞悉了一切。 “本来就没说什么,我......” “宿主!男主去探班女主,女二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跟过去了!你快点儿去助攻啊!就在你们隔壁片场!” 贺以念的话没说完就被脑海里系统尖锐的声音打断,只停顿了一下,撒开脚就往隔壁片场跑。 她刚刚那一下分明就是话说一半被打断了的模样,但是这里只有他,根本没别人,而且她眉头微微拧起来,就好像是在听谁说话。 沈寒谦看着贺以念跑开的身影,神色渐渐复杂起来,稍一迟疑,还是跟了上去。 贺以念一路跟着系统的提示找到了女主在的剧组,远远的就感受到了女主身上的失落,偏偏男主没察觉出来,就任由女二站在二人旁边。 看到这里贺以念算是明白了,分明就是女二死皮赖脸跟上来,男主直接忽视了她,但是被女主看在眼里却全然不是这样。 贺以念心里冷笑一声,拔高了声音,“诶,唐小姐这么快就上班了?你的伤好了吗?没好的话可千万别逞强,有的东西不是你的,逞强也没用,还不如安安分分在家待着呢。” 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站在了几人面前,高冷又不失礼貌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听见贺以念的话,唐西瑶的脸瞬间就黑了一大半。 贺以念笑得真诚了一点儿,“哦,我说的是工作上的合作项目,唐小姐可别误会。” 这样的解释,明摆着就是让人去深究刚刚的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乔幼安原本一直阴郁的心情此时终于好了一点儿,抬眼偷偷看贺以念,清澈明亮的眸子里不乏期待,偏偏她还是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明明每次出现都是在帮自己,却总要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乔幼安心想,这个叶薇可真傲娇,不过自己还是有点喜欢她。 贺以念一眼就把女主的心思看穿了,心里暗叹不争气,嘴上却依旧热络的跟唐西瑶‘叙旧’,“上次唐小姐受伤去医院缝针的时候幸好遇上我也在,要不然都没人抱着你,要是你一挣扎,破相了可就不好了。说起来,咱们也挺有缘的,对吧?” 贺以念说完之后眨眨眼,朝她伸出手。 唐西瑶心里气得要死,谁跟你有缘?尽给老娘搅事,但是表面却不显,极力勾起一抹温柔的笑,表现出十分随和大度的样子握上她的手,“当然。” 呵,做作。 二人的手一触即分,同时在心里冷笑。 第二百六十三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蔺衡琛完全不知道几个女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想看看到底是谁一直在纠缠乔幼安。偏偏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探班,这个可恶的女人却对他爱答不理。 因为先前乔幼安被下药的事,蔺衡琛就派了人在剧组跟着她,生怕那些人再对她动手。但是前几天保镖回报,居然有个男演员一直对乔幼安献殷勤,而且这段时间乔幼安确实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十分冷淡,这让他有了危机感。 贺以念看见男主那张黑了一半的脸和乔幼安故作冷漠的表情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她恨不得抓住男主的肩膀把他晃醒,“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傻逼的儿子?你带着女二过来,指望女主能对你有多好的态度?” 到了这种关键时候,还是要靠她这个作者亲妈啊! 贺以念不动声色的往唐西瑶身边一站,恰好就把她和蔺衡琛隔开,“唐小姐怎么会来剧组?而且现在是上班时间吧?唐小姐公然翘班,不怕你们蔺总觉得你态度不端正吗?” 唐西瑶听了这话,柔弱的脸上立即露出震惊地模样来,眼眶迅速红了一圈,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蔺总说我伤还没好,可以不用......” “原来你伤还没好啊?这么出来蹦跶也不怕到时候伤口感染?”贺以念完全不怕她那副做作的可怜模样,关切的凑上去,“那唐小姐快回去休息吧!” 说完之后,又责怪地看向蔺衡琛,“阿衡,唐小姐的伤还没好,你怎么能让她来工作呢?” 蔺衡琛虽然在乔幼安面前死要面子不肯说话,现在贺以念主动递了台阶,当然是赶紧解释,“我已经给她放了假,是她自己责任心太重了,自己非要跟来的。这个影视城虽然是我名下的产业,但是每天那么多游客来游玩,具体有哪些人我确实不清楚。” 要么就一声不响,要么就铁嘴无情,贺以念差点当场笑出声,男主这是明摆着说,女二是自己要来的,不关他的事。这里每天都那么多人来,女二在工作之外,对他来说和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 听了男主的话,贺以念下意识的去看唐西瑶的表情,就连乔幼安也惊讶的看过去。 唐西瑶的脸瞬间青了,明明气得要死,却还能扯出一个大度温柔的笑,“啊,我只是想来这里散散心,刚好蔺总要来,所以我......” 还挺沉得住气的,确实是个人物,在这种时候还能面不改色的说一些误导人的话。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唐小姐还真是很不一样呢,影视城每天人山人海的,确实是散心的好地方。” 贺以念不咸不淡的讽刺着,语气却十分真诚又关切,“不过现在已经快到人流高峰期了,唐小姐的伤还没好,可不能在这里散心了,万一被人撞到了就不好了。” 说完转头看跟在一边的小智,“去,现在就把唐小姐送回去,千万要保护好唐小姐。” “好的,叶姐。” 小智在娱乐圈混了那么久,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白莲花绿茶婊没看过?自然是早就猜出了唐西瑶的意图,看到贺以念三下五除二就把唐西瑶解决了,偏偏对方还根本没有可以反驳的余地,目光简直崇拜。 唐西瑶气得几乎吐血,但是为了保住自己在蔺衡琛面前善解人意的人设,只好含恨咽泪,甚至还要对贺以念道谢。 等到把唐西瑶赶跑了,贺以念脸上的得意还没散去。 那姑娘穿着一身绛红色的齐胸襦裙,眉眼间神采飞扬,冷艳的眉眼间俱是得意,那模样,看了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了。 沈寒谦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总觉得胸腔里涌起一股热流,再次生出一种遥远的熟悉感。 当初在m国的庄园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也是因为那个女人要跟蔺衡琛搭话,所以她费尽心机去破坏。当时他还以为她是为了蔺衡琛,所以故意在她假摔的时候冲上去扶住她。 还有刚刚,戛然而止的话,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把那个女人赶跑,就好像她能够预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这种种奇怪的行为好像都是为了阻止那个女人和蔺衡琛发生牵扯? 沈寒谦目光渐渐沉下来,她说自己不是叶薇,那她是谁?为什么自己忽然有一种遥远的熟悉感?就好像这个人兜兜转转,前世就注定了要牵绊在一起? 贺以念正在想说辞脱身,忽然感觉自己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浑身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再也顾不得找借口,脱口而出,“打扰了!” 然后转身就溜,徒留下男女主在原地别扭着冰释前嫌,这些感情上的问题终究还是要他们自己去沟通的,只有真正明白了该怎么去爱一个人才能走得更远。 “去哪儿了?” 贺以念一进化妆室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清冷从容,听不出什么异样,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下意识就松了口气。 刚刚那一瞬间她其实有怀疑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是不是沈寒谦,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一直就在化妆室。 她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淡定的瞎扯,“上洗手间去了。” 沈寒谦正坐在她的位置上,手里把玩着一支木簪子,幽深的黑瞳里翻涌着复杂又莫名的情绪。见贺以念走过来,便做了个漂亮的手势示意她把身后的门关上。 贺以念下意识照做了,等站到沈寒谦面前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现在整个化妆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心头忽然就急跳了几下。 沈寒谦的脸上依旧十分平静,清俊的眉目微挑,薄唇抿紧,在贺以念靠近的时候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这个姿势过于暧昧了,贺以念脸颊腾的冒出一股热气,正想起身,沈寒谦已经一手牢牢固定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将先前一直把玩着的木簪子认真的插进她的发髻,那目光近乎虔诚。 第二百六十四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他把那根簪子插在贺以念的脑袋上之后左右打量着,目光游移不定。 贺以念对于他奇怪的举动表示不解,也忘了自己还坐在他的腿上,扭头去看镜子里自己头上的簪子。 看见那根簪子直直的倒插进发髻的时候忽然嘴角抽搐了几下,这是什么直男手法?怕不是要一簪子捅穿她的天灵盖。 贺以念叹了口气,认命的将簪子抽出来,对着镜子仔细的插好,这才转头看沈寒谦,“这样才对。” 沈寒谦目光落在她脸上,眼里情绪几番变化,最后归于平静,薄唇动了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快卸妆吧,去吃饭,晚上没我们的戏份。” 贺以念乖乖的应了一声打算从他身上下去,沈寒谦却忽然手臂收紧,两个人的身体完完全全贴紧,他把头歪在贺以念的肩膀上,脸颊亲密的贴着对方温热的脖颈,“念念。” 贺以念被他温热的鼻息弄得脖颈有些痒痒的,下意识的躲了躲,以为这个外表高冷内心闷骚的影帝又要撒娇了,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应了一声,“嗯?怎么啦?” 那声音轻轻软软的,尾音亲昵的上扬,莫名缱绻。 “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对吧?” 想了这么久,沈寒谦其实已经把贺以念的秘密大概猜出来了,正因如此,他才惶恐,急切的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贺以念被他问得一愣,自己做完任务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永远是多久?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未知的事情,她怎么敢给他承诺? 她故意笑着想要掩饰声音里的涩然,“哪儿有人能永远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但是没有谁可以永远陪着另一个人,但是每一个人和你相遇都是有意义的。” 感受到握在腰间的手臂再度收紧,甚至让她有些发疼,贺以念倒吸了一口气,将手心贴在他的后颈处,“但是,沈憨憨,我会一直一直陪伴你,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贺以念知道,自己的任务完全之后系统就会让这具身体死亡,这样她才能顺理成章的离开这个世界。 她没有发现的是,自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对方的呼吸一窒。紧接着,耳垂就传来一股湿热绵软的触感,沈寒谦轻轻咬着她的耳垂,霸道的宣判,“我不管,不管你在哪里,你是谁,永远都是我的!”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被咬的很重,落在耳朵里莫名的就带了滚烫的热意,就像是一个沉重的誓言。 贺以念不说话他就惩罚似的用力咬了咬她的耳垂,“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贺以念没办法,揉了揉耳朵,觉得这个男人忽然有点儿幼稚,但是幼稚得令人心动。 自从那天去帮助女主把女二赶跑之后,女主就经常从隔壁剧组跑过来找贺以念,也不在意她总是一副高冷的态度,自己热乎乎的贴上去,时间久了,贺以念就顺其自然的和她亲近起来。毕竟现在和沈寒谦的好感度已经达到70了,完全可以适当的做一些人设改变。 冬天悄然而至,似乎就是一夜间就像蛇蜕皮一样褪尽了温度,让人猝不及防。 到了片场,贺以念坐在车上有点儿不肯下去,车上的暖气很足,特别舒服。沈寒谦没办法,绕到副驾驶把车门打开耐心的把围巾给她一圈一圈缠上。 旁边路过的人和他打了个招呼,看见坐在车里的贺以念。 等走了好远,一回头,看见原本已经站直了身体的人再次探头进去,这一次隔了好久才重新站直身子,接着,贺以念也跟着下了车,只是大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眉眼弯弯的,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被沈寒谦拉着往前走。 《美人劫》的拍摄已经进入了尾声,赶今年的贺岁档,所以最近的拍摄强度比较高。 贺以念早就忘记了先前沈寒谦说那天被狗仔拍到的事情,也从来没想过那些狗仔居然可以忍那么久,手里握着关于沈寒谦的绯闻却不发。 直到她在片场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陌生人。之所以说眼熟是因为当初在叶薇的记忆里见到过,但是却从来没有接触过,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人应该是叶淮的朋友。 阿彬看见贺以念和沈寒谦手拉手过来,眸光沉了沉,却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贺以念的面前,“叶薇,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他的意思很明显,想要跟她单独说。 贺以念心里却警惕,从围巾里抬起脸来,露出叶薇一贯的冷漠来,“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我想和你单独说,就一会儿。” “爱说不说。”她的语气极其不耐烦,再次感叹叶薇这个人设真的挺好使的。 她说完之后果真不再逗留,埋头又往前走。这个无情的女人,阿彬咬牙切齿的瞪着她,知道她是铁了心不会跟自己单独说了。 “淮哥他在医院,想见你。” “哦,那又怎么样?”贺以念脚步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当初已经做过一次蠢事送他出国了,现在还要蠢第二次吗?” 沈寒谦始终静静的站在她身边,只在这时候才抬眼看向那个男人。 “真的就不肯见吗?当初你们的感情那么好,你真的就完全把他忘了吗?当初看到淮哥受伤就急的嚎啕大哭的女孩儿呢?你可是舍不得他受半点伤害的,叶薇,你问问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就完全不在意了,还是只是在报复他当初的所作所为?” 靠! 贺以念心里没忍住直接爆粗了,当着她男人的面说这种话,叶淮这个兄弟莫不是个傻子吧?他这是想害死自己啊! 而且,是谁告诉他们喜欢一个人就要无底线的原谅他所有的事情? 就因为叶薇当初喜欢叶淮,所以他们就觉得哪怕在叶淮做了那种事之后叶薇还得立刻原谅他,心无芥蒂的投怀送抱?什么傻逼逻辑。 生怕身边这个人又吃醋,贺以念终于没忍住,回过头去,脸上似夹杂着冬日里凛冽的寒风,“是谁告诉你们别人的感情是用来这样践踏的?以前在意,不代表现在也会在意。” 第二百六十五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阿彬顿时哑口无言,当初那件事,确实是叶淮对不起叶家,甚至,恶意收购叶家股份的时候还有他的推波助澜,现在看见叶薇难免有些心虚。 “叶薇,看在我们帮你压下那么多次绯闻的份上,就见见他吧。” 在他们看来,叶薇就该和叶淮在一起,所以每次看到和她有关的绯闻,他们兄弟几个都会不动声色的把绯闻压下去。 他说完这句话,没等来贺以念的回答,倒是站在她旁边的男人忽然微眯着眼,危险的看过来,“那些绯闻是你压下去的?” 这样子实在不像高兴,但是阿彬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继续期待的看向贺以念。 沈寒谦直接被气笑了,他家老头子都没这么积极帮他压绯闻,这个小子倒好,把他秀恩爱的机会全部扼杀了。 男子薄削的嘴角讥讽的高高翘起,“你们倒是很热心。” 说完之后拉起贺以念的手头也不回的往片场里面去,完全不管身后那个人还说了些什么,那背影怎么看都杀气腾腾的。 走了好一会儿,贺以念忽然噗嗤笑出来,半点儿也没了刚才冷若冰霜的模样,“你吃醋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沈影帝~” 沈寒谦斜斜睨她一眼,直接无视了对方的嘲笑。 “其实叶淮也挺可怜的,可怜又可恨。”见沈寒谦不搭理她,贺以念忽然感慨了一声。 “你想去看他?” 那压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威胁,牵着的手被捏得生疼,贺以念心底暗骂了一句臭男人真小心眼儿,可是心里又止不住的涌上甜意,不怕死的点了点头,“嗯。” 在沈寒谦炸毛之前又极快的接了一句,“不过,没必要。” “宿主,你迟早有一天会为你的皮付出代价的。” “一直皮一直爽。” 沈寒谦连续刷了那么多天都没刷到自己和贺以念的绯闻,今天才知道,原来是被人压下去了。贺以念倒是不以为意,这个插曲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等到晚上,一个多月前的照片忽然被爆出来的时候贺以念还有些懵,现在的娱乐新闻难道不是都讲究个时效性吗?怎么那么早以前的照片现在才爆出来。 照片里是在她家公寓前的路灯下,拍照的人距离应该比较远,只能模糊的看出来照片里的男女主角是她和沈寒谦,在人前向来高贵清冷的人似乎颔首去吻身前的女人,薄削的嘴唇捺下一抹好看的笑弧。 平日里看起来清心寡欲的人难得露出这幅模样,简直撩得人心颤。 贺以念嘴角抽了抽,忽然真切的明白了拍照的角度真的很重要。 她记得清清楚楚,照片里那时候沈寒谦根本就是坏心眼的威胁她,附在她耳边说有狗仔在偷拍,但是那倾身过去的动作,一眼看来确实就是要吻她的样子。 很快,一大半的娱乐营销号都在发这条绯闻,标题也十足十的符合他们看图说话的特征。 #疑似沈寒谦女友曝光!# #惊!原来沈寒谦早已有女友!# #沈寒谦与女友甜蜜约会,网友直呼吃柠檬......# #沈寒谦女友身份终于曝光,与杨潇穿同款,气质差那么多# 不但看图说话,连拉踩的技能也依旧娴熟,贺以念没忍住,愤愤的划拉了一下屏幕,结果就刷出来特别关注最新发布的微博。 沈寒谦v:我都默认两次了,为什么还说是绯闻? 配图是那天和贺以念的合影。 语气傲娇又藏不住的得意,微博显示的是刚刚发布,但是评论已经五万多了,并且还在迅速的增加。 而另一边沈寒谦发完微博之后就立即切换了小号,他还记得之前自己在群里说绯闻是真的时被自己的粉丝洗脑,给他科普之前那些铁手斩桃花的经历。正想再去自己的粉丝群里炫耀一下,结果就发现自己被踢出群了。 私信列表里一水的:请你离粉丝的生活远一点儿! 沈寒谦:...... 而把他踢出去之后的粉丝群里直接炸开了锅,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高冷的爱豆居然是一个这么闷骚的人,居然还开小号来粉丝群暗搓搓的公开恋情,虽然最后被她们洗脑洗回去了。 一想到这里,一众粉丝又开始担心自己先前那些话题会不会也被沈寒谦看见了。 沈寒谦发完微博不到两个小时,评论已经达到了61万,转发量超过了100万,这样可怕的数据,再次让娱乐圈的众人感受到了沈寒谦超高的人气已经被沈寒谦统治的恐惧。 万年铁憨憨都主动公布恋情了,贺以念所以为的哭天抢地全都没出现,打开评论,简直就像看见了妈妈团集体撒欢,那欣慰的语气吓得她以为自己打开方式错了。 “谦谦终于脱单了,呜呜呜,好欣慰!” “终于有小姐姐愿意要我们的铁憨憨了吗?太感人了。” “什么时候生一个小谦谦出来啊!肯定跟谦谦一样帅!我们要云养崽了!” “众所周知......知个屁啊!沈寒谦都脱单了,为什么我还是单身狗啊呜呜呜!” 贺以念表情微妙,不知道该说什么,微信就被疯狂轰炸了,消息全部来自傅央。 她刷了将近三十条消息,全是哈哈哈哈哈,沈寒谦被踢出了粉丝群,原因是他之前没忍住用小号在粉丝群里偷偷的试图撒狗粮,今天的绯闻一出来就被机敏的粉丝们发现了,然后毫不留情把他提出了群。 但是傅央的小号还在里面,不但在,还混到了管理。 等傅央刷完了消息,贺以念才淡定的回过去一句:我截图了,待会儿发给你男神。 傅央:...... 傅央:没必要,姐妹,不至于,别这样,我错了,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我怕我男神拉黑我! 贺以念:不发也可以,你把我拉进粉丝群。 傅央生怕贺以念真的截图发给沈寒谦,屈服在她的威严之下,很快就把贺以念拉进了粉丝群。正好先前把沈寒谦的小号踢出去空出来了一个名额。 第二百六十六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进了沈寒谦的粉丝群这件事沈寒谦是完全不知情的,但是好在她的微博上什么都没有,那些粉丝暂时还没被发现她就是沈寒谦的女友,混在群里跟大家聊得十分热烈,参与度非常高。 猜都不用猜这一次的绯闻肯定是那个小气鬼自己弄出来的,上一次二人拍的合影在他手机里躺了那么久,早就按奈不住了,在今天被叶淮的事情刺激了之后才总算是找到一个机会。 贺以念觉得对方幼稚的同时也忽然发现,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她一直拿别的艺人对待恋情的态度去对待这段感情,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生怕给他带来负面影响。但是从来没有问过他到底是怎样的态度,而实际上他是有过暗示的,沈寒谦从来没有想过为了维持自己的偶像人设隐瞒自己的恋情。 现在慢慢回想,忽然就会从许多细枝末节里发现,沈寒谦在这段感情里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尤其是在对方似乎猜到了自己的秘密之后。 想到这里之后,她忽然就有些自责。 其实她哪里有那么好?在自己原来的世界里她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作者,平凡到丢到人堆里别人可能都不会多看一眼那种,哪里值得他这样?如果不是穿越成了叶薇,她或许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哪里值得他这样费尽心思呢...... 第二天一见面,贺以念就朝沈寒谦伸出手,“借你手机用一下。” 沈寒谦想起昨天自己故意做的那些小动作难免有些心虚,喉头吞咽了几次,故作认真的看着前面的路况,“你要做什么?” “你别管,快把手机交出来。” 贺以念一直认真的看着男人的小动作,对方墨黑的瞳仁里神光微闪,被她看得久了,终于妥协的交出自己的手机。 拿了手机之后贺以念立即打开他的微博,用他的账号关注了自己昨天才刚刚注册的新号,名字还是叫xq念念念念念,但是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黑自己的记录。 贺以念有一个小习惯,无论是银行卡密码还是网名,都是同一个。 拿沈寒谦的账号关注了自己之后又用新的微博账号转发了昨天沈寒谦发的那条秀恩爱的微博,然后才关上手机还给他。 沈寒谦虽然好奇她做了什么,但是在开车没法儿看,心里挠的痒痒的。 等到了片场一打开手机就发现自己的微博又炸开了锅,最新一条微博下的评论再次暴增到了80万,新增的评论全都是@xq念念念念念。 这是贺以念的微博id,他的第一反应是贺以念的微博账号被粉丝挖出来了。 但是想到今天早上贺以念向他要手机,又好奇贺以念到底做了什么,顺着那个id点进去,是一个刚注册的新号,里面只有一条微博,是转发的他的。 xq念念念念念:如果我不转发,右边肯定得偷偷炸毛。 沈寒谦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胸腔里胀胀的,好像有一股暖流淌过四肢百骸,哪怕周边寒风喧嚣,也浸透不了分毫。 昨天他的秀恩爱只是单方面的,先前也提过让贺以念新注册一个账号,但是被对方拒绝了,说心里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是此刻看着这条转发记录,好像心里所有的沟壑全都被填平了。 而且,他是她的唯一关注。 很快,沈寒谦就注意到了,贺以念开小号都不知道要把id换一下,按照那群粉丝的精明程度,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她另一个账号。 他一时觉得好笑,又觉得实在是可爱,登录自己的小号,点开那个特别关注的微博,果然,她所有微博底下已经炸开锅了。 “什么操作啊?我黑我自己?” “围观沈影帝的小娇妻!” “这操作有点儿溜啊,看不懂看不懂,难怪能拿下铁憨憨沈寒谦,这小姑娘异于常人。” “刚从隔壁微博过来,我觉得这个小姐姐比谦谦a是怎么回事?” “楼上快闭嘴,我已经脑补出了小姐姐霸道总裁式楼住谦谦说,‘乖’的样子了!” “这不是昨天混进我们粉丝群的那个账号吗!居然是正主?” “这就是昨天混进粉丝群的,我一人血书请求将她踢掉,同时转告谦谦,希望你们俩离粉丝的生活远一点儿。” “围观老板娘。” 看到后面居然还有他工作室的人在下面凑热闹,根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但是沈寒谦翘起来的嘴角怎么也按捺不住,甚至觉得是时候给那群人发点儿奖金了,毕竟工作辛苦了! 贺以念原先的微博上评论比新开的那个热闹多了,这时候又有人适时的放出了贺以念第一次黑自己的时候沈寒谦回复她的截图,现在来看,居然是糖? 这两个人的操作都让粉丝摸不着头脑。 沈寒谦把她的微博评论大致的翻了一下,心情颇好的在下面评论。 沈寒谦v:笨蛋,开小号都不知道换id。 那宠溺的语气和得意溢于言表,那条评论很快就被粉丝发现了,没一会儿就成了热评。 从粉上沈寒谦那天起,她们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吃到沈寒谦的狗粮,尤其还是这种甜度爆表的。 等贺以念发现自己马甲掉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系统及时的安慰她,“宿主别难过,现在好感度是76,距离攻略对象死心塌地的爱上你只差一步之遥!” 虽然涨了好感度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但是马甲掉了让贺以念流下了恨铁不成钢的泪水。 当天傅央兴奋了一整天?,一直在不停的跟贺以念说群里的神言论。但是乔幼安却半点儿动静都没有,她平时总是会时不时跑到这边剧组来看她,今天实在是反常。 贺以念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喊她晚上一起吃饭,对方的电话已经先一步打过来了,还没开口就听见了对面喧嚣的背景,声音嘈杂,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 “念念,我好难过,你来陪我喝酒好不好?” 贺以念紧紧拧着眉,心里暗道不好,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在哪儿?” 乔幼安报了个地址,又没了声音。 她换好衣服之后直接去找了沈寒谦,他晚上还有一场戏要拍,等拍完戏去接她们估计正好。 沈寒谦还沉浸在今天终于被公开的喜悦当中,听到她要去陪乔幼安喝酒,当即十分积极的表示自己可以请假陪她去,不太放心两个女孩子在外面喝酒。 贺以念想了想,确实有道理,但是又不愿意沈寒谦为了自己打破自己的工作计划,所以她决定直接去接乔幼安回自己家。 第二百六十七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按照乔幼安说的地址找到那个酒吧的时候人流量已经多起来了,她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吧台旁边的女主,旁边好几个蠢蠢欲动试图上去搭讪的。 毕竟是女主,长得是真的好看,在人群中散发着耀眼的女主光芒。 好在,她看起来还算清醒,就是一边哭一边喝酒,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看起来我见犹怜,让人恨不得上去把她揽进怀里。 会这样想的当然不止贺以念一个,她还没走过去,旁边几个男人把其中一个人推出去,眼神中鼓励着他去向乔幼安搭讪。 这个剧情原文里没有,贺以念生怕女主的暴脾气会搞出什么事来,赶紧快走几步拦在那人之前抱住乔幼安的肩膀,“走,回我家喝。” 乔幼安只是想找个地方喝酒,在哪里都无所谓,于是很乖顺的就跟着站起来了,两个人一转身,贺以念就看见刚刚那几个男人站在二人身后。 “美女,这么着急就要走啊?不如一起喝两杯嘛~” 说话的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乔幼安,肩膀还撞了撞刚刚那个试图搭讪的男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很大的恶意,或许只是看女主好看心动了。 贺以念不动声色的将乔幼安往身后挡了挡,“不好意思,我哥在外面等了好久了,我嫂子恐怕没时间陪各位了。” 说完之后就拉着乔幼安往外面走。那个男人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原来是有夫之妇。 “诶,别急啊,你嫂子没时间,你可以啊。” 还是刚刚说话的人,痞里痞气的一转身挡在贺以念身前,狭长的眼睛坏坏的眯起来。 “我打哭过男生。”贺以念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一句话把对方说得愣了一下,见他愣住又暗暗压低了声音试图怔住对方,“所以你小心点儿,别惹我。” “噢?”那人不但没退后,反倒饶有兴致的又往前靠了靠,“比划比划?” 他mua的,贺以念心里烦透了这个死皮赖脸的男人,但是毕竟两个女孩子在酒吧,又不敢闹得太过,只好英雄气短的弯了弯腰,“大哥,您高抬贵手行吗?我们真没时间跟你喝酒。” 却没想到对方忽然大笑起来,贺以念不明所以,但是看对方确实没有要为难的意思,赶紧拉着乔幼安往外走,没看到身后那人兴致盎然的眼神。 贺以念是自己开车来的,两个人去买了点儿酒和卤味就回公寓了,通过乔幼安断断续续的哭诉,她差不多已经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无非就是绿茶婊利用心机让女主对男主产生误会,导致女主伤心欲绝借酒消愁。 唐西瑶利用职务之便天天在男主面前刷存在感,难免会有一些接触,但是无奈男主对她的勾引视而不见。她在蔺衡琛那里占不到好,便把主意打到了乔幼安身上,故意发一些看起来很亲密的照片刺激她,试图离间男女主的感情,只要女主主动离开了,她才会有机会。 贺以念一眼就看得出来那些照片根本就是借位,但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女主却看不出来。 本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女主今天居然看见男主抱着女二送她回家。她本来对那些照片还是持怀疑的态度,想去找男主求证,但是看到那一幕之后什么都不需要问了,那些暧昧的照片加上亲眼目睹的这一幕,完全可以击垮乔幼安。 贺以念恶狠狠的捏扁了一只易拉罐,已经有点儿喝上头了,“这个绿茶婊,手段还挺高,我跟你说,千万别相信她,她就是故意想让你误会然后挖你墙角!” 两个人一起把唐西瑶骂了一顿,又开始吐槽死直男分不清绿茶婊,不知不觉间,贺以念喝的比乔幼安还多,脑袋晃晃悠悠的,俨然已经有了醉意。 哪怕再怎么对蔺衡琛恨铁不成钢,贺以念还是牢记着自己的任务,慢慢的开解乔幼安,把自己对唐西瑶的猜测全说出来。一边说又一边咬牙切齿的吐槽着唐西瑶有多绿茶婊。 到最后,她比乔幼安还醉的厉害。 沈寒谦刚刚收工就给贺以念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乔幼安半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她喝醉了,沈影帝你过来一下吧。” “她现在人呢?” 乔幼安看了一眼躺在旁边不停说着梦话的人,声音里不自觉就带了笑意,“在沙发上躺着,死活不肯去房间,还说了你很多坏话。” 沈寒谦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有点儿疼,挂了电话赶紧就赶过去了。 一进门,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还有贺以念醉醺醺的声音,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见他来了,乔幼安很识时务的自己出门,先前贺以念已经趁着醉意给蔺衡琛打了电话,让他来接人,现在估计也快到楼下了。 等到乔幼安出了门,沈寒谦沉默了一下,走过去推了推贺以念,“还醒着吗?” 躺在沙发上的人没动静,只是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手,哼唧了两声往沙发更里面钻。 沈寒谦认命的把客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走到阳台去开窗透气,透过窗户一眼就看见了把车停在路边上正在等人的蔺衡琛。 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沈寒谦余光一瞥就看见了正踉踉跄跄往前走的乔幼安,脚步虚浮。 别人的感情问题他不感兴趣,只是贺以念看起来似乎很在意他们俩感情好不好,也很喜欢乔幼安。现在看见乔幼安已经走到对方面前了,确定了她的安全问题,这才走回沙发边上,伸手去抱醉醺醺的那个人,浑身都是酒味,偏偏一靠近他的怀抱就拼命的往他身上贴。 这回沈寒谦听清楚了,她嘴里喊的是“沈憨憨”。 他走了几步,低声应她,“嗯,我在。” 清冷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但是在这样的夜里听起来却格外的让人安心,似乎是认出了他的声音,贺以念乖巧了一点儿,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喝醉了还知道认人,沈寒谦又好气又好笑,实在受不了她浑身的酒味,抱着她去卫生间里洗漱。 第二百六十八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沈寒谦手指刚摸上贺以念的扣子,指尖忽然有些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好似有一股电流顺着指尖的触感一直爬向四肢百骸,恨不得立即退开。 但是对方身上的酒味实在是太重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别开视线,手忙脚乱的把一整排的扣子都解开来。 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温热的水,贺以念乖巧的站在地上,似乎是知道沈寒谦要做什么,半点儿也不乱动,等到扣子全解开了甚至十分主动的把衣服剥掉了,沈寒谦还没反应过来,手下忽然就是滑腻的肌肤,心尖颤了颤,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贺以念配合着把衣服脱掉之后就自己主动爬进了浴缸,甚至舒服的哼了哼,把水拨得哗哗响。 沈寒谦眸色已经暗得不像话了,把地上的脏衣服捡起来扔进旁边的脏衣篓里,忽然,手腕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原本还故作镇定的人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甩开手腕上的那只手,逃也似的离开了卫生间。 在房间里坐了大概半小时,窗户大开着,刺骨的寒风灌进来,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下来好几度,沈寒谦身上的燥热才慢慢散去。半晌,卫生间里的人还是没有动静,他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她是在浴缸里睡着了。 他实在是不想再进去接受挑战了,他又不是什么圣人,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一丝不挂的躺在自己跟前,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可是任由她这么躺着,明天指定又要感冒。 沈寒谦暗暗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进去,看到门口的开关时心念一动,伸手把卫生间里的灯关掉了。视线里一片昏暗,他立即松了口气,感觉压力小了许多。 按照记忆走到浴缸前,躺在里面的人果然没有半点儿动静,温热的水已经凉了,身上只余下淡淡的酒味,并不难闻,但是还是熏得沈寒谦有点儿晕眩,大概是从进去就一直泡在里面。 认命的把人从水里抱出来,沈寒谦觉得这就是个妖精,上天派来惩罚他的。 才这样想罢,忽然有一只湿漉漉的手攀上了他的脖颈,似乎是因为打开的窗户灌进来的风吹的她有些冷,怀里那具柔软的身体畏寒似的更贴上来,手臂将他的脖颈缠得很紧。 沈寒谦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一股热流直冲小腹而去,手脚都僵硬了,他本来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刚刚把她从水里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湿了一大半了,现在整个人贴上来,二人无异于肌肤相亲,那种奇异的触感,接触在一起的皮肤有些发烫。 真是非人的折磨,沈寒谦第一次有了想要爆粗口的冲动。 卧室里的灯昏暗,他不敢看怀里的人,但是眼角余光却全是那瓷白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柔柔的光泽。就连那淡淡的酒香也无孔不入的往自己鼻子里钻,一时之间整个人都在感受着她,仿佛处处皆是她,哪怕闭上眼睛都逃不开。 眼前就是床,沈寒谦想也没想就把贺以念塞进了被子里,用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等手上空了之后才绕到脖子后面去拉她的手臂。 乍一接触到温暖的被窝,贺以念舒服的叹谓了一声,鼻尖动了动闻到熟悉的味道,忽然睁开眼睛来,迷蒙的眼睛直勾勾的对上沈寒谦的视线,蓦的笑了,“沈憨憨,你真好看。” 沈寒谦眉心突突的疼,见她醒了,又只好忍耐的低声哄着,“乖,把手松开,好好睡觉,要不然明天感冒了会难受。” 贺以念听见他的声音更高兴了,手臂一用力,将他整个上半身拉下来,撒娇似的去蹭他的脸,那温软的唇从他的耳后一直摸索着往前,蹭到他嘴角处轻轻的咬了咬,若即若离,像是在逗着他玩儿。 沈寒谦狠狠的吸了口气,脸黑了一大半,咬牙切齿的威胁她,“贺以念,我警告你,快松手,不然你别后悔。” 被他警告的人仿若未闻,长腿蹬开被子,闹着喊热。 沈寒谦感觉自己的耐心可能快用尽了,只好空出来一只手去抓她的腿,塞到被子里去,只是一松开手,贺以念的手没了桎梏,整个人就像牛皮糖一样缠上来了,“我要你陪我睡觉。”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只是单纯的撒娇要人陪她睡觉,但是这话落在沈寒谦耳朵里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脑海里的理智一瞬间轰然倒塌。 放开去抓她小腿的手,沈寒谦的语气危险,最后一次给她机会,“要死你再不松手,明天就别想起来了。” 贺以念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沈寒谦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本能的往他身上蹭。 沈寒谦清俊的眉目沉下来,徐徐倾身压过去,凑在那个一直在作死的女人耳边低声道,“是你逼我的。” 一整个晚上,贺以念睡得浑浑噩噩,好像梦见自己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压得喘不过气来,她记得自己听见了沈寒谦的声音,大声的哭着喊他来救自己,但是她哭得越惨那块大石头就越压得她喘不过气,沈寒谦那个臭男人却只知道不停的喊她的名字,也不救她。 “沈寒谦!”贺以念在梦里被气得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嗓子,声音一落,卫生间里的水声也跟着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哗啦啦的继续流。 喊完那一嗓子之后贺以念的意识也跟着清醒了一些,听见洗手间里的水声有些懵。 “宿主!恭喜你!昨晚你献祭自己的身体换了整整十点好感度!你太棒了!你是我见过最有大无畏精神的宿主,为了任务,不惜一切代价!现在好感度是86!” 系统的声音压抑不住的喜悦,贺以念听得怔住,“什么献祭自己的身体?” 刚问完,就感觉到身体像是被撵过一样的酸痛,再听卫生间的水声,昨晚的一些记忆慢慢回笼了。 恼恨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喝酒误事...... 最重要的是,昨晚好像是她先动手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想,昨晚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胆子,喝了酒之后胆子简直成几何倍增长。再一想到沈寒谦那张禁欲的脸,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又觉得自己昨晚醉过去实在是太亏了! 系统原本还想安慰她的话统统咽回去,呵,女人! 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流水没一会儿就停了,贺以念身子一僵,赶紧闭上眼睛装死。 沈寒谦洗完了澡,湿漉漉的短发还在往下滴水,擦头发的手停住,视线轻飘飘的落在贺以念的身上,看见对方微颤的眼睫,知道她是在装睡,更何况刚刚那一嗓子中气十足,肯定是醒了。沈寒谦眉梢一挑,走过去绕到床边。 “醒了?” 贺以念不答,继续装死。 沈寒谦倾身过去,贴在她耳边徐徐吐气,“如果还没清醒,我们可以锻炼一下身体,保证你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锻炼身体”几个字被他压得很低,语气暧昧,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贺以念现在身体还酸痛着,一听,吓得立即睁开眼睛,求饶道,“别别别,我真的不行了。” 话是脱口而出的,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懊恼得恨不得缝住自己的嘴。 沈寒谦心情更好了,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朝她逼近,“原来你都记得啊?那你昨晚不会是故意勾引我吧?” “才没有!” “哦~那就是情不自禁。” “沈寒谦你个流氓!”贺以念被他调戏的面红耳赤,被子一拉,钻进去不打算再搭话了。 隔了一会儿,外面没了动静,静悄悄的,贺以念在被子里憋得慌,赶紧出来透气,被子一拉开,沈寒谦那张精致无瑕的脸就在眼前,这么近距离的美颜暴击,简直是锁魂。 偏偏他还要在她唇上碰一下,宠溺的问一句,“早餐想吃什么?” 似乎是知道她迟早要出来透气,就在这里等着她落网。那吻轻的如蝶落蜓飞,但是贺以念的心却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停,昨晚一些记忆又不合时宜的钻进脑海里。 贺以念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经过昨晚之后沈寒谦变得更粘人了。 系统积极的插话,“那可不嘛,怎么说现在好感度可是86呢!” 沈寒谦下去做早餐的时候贺以念自己起身去洗澡,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忽然一阵眩晕,天旋地转的几乎要倒下去,好在她及时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站稳。 脑海里好像有一根绷得紧紧的弦被一只大手狠狠拉扯了一下,所有的痛觉集中在脑袋的某一处。 这种熟悉的痛觉和她第二次被电击之后醒过来是一模一样的,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痛觉更强烈。 贺以念皱紧了眉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事啊,你自己身体不好吧,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要忙呢!” 一说完,脑海里一阵轻微的电流声,系统关闭了自己,不再接受外界的信息,完全就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了,好在头晕只是短暂的一刹,短促的痛了一阵之后就消失了。 贺以念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系统不肯说实话,她也没办法,猜测着会不会是第二次惩罚电流太大,把这具身体的脑袋电坏了。 洗完澡下楼之后早餐已经做好了,吃完早餐之后贺以念继续回房间睡觉,她的戏下午才开始拍,上午还可以休息一个上午。 沈寒谦出门之前忽然感受到身后幽怨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自己身上,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回过身去看瞪着自己的人,“怎么了?” 自己累得躺在床上不愿意动,这个臭男人却神清气爽,还一脸风轻云淡的问自己怎么了,贺以念不说话,只幽幽的看着他。 隔了好一会儿,沈寒谦才勾了勾嘴角走回去在她唇上轻轻的碰了碰,眼神如沐春风,“现在行了吧?” “还要抱一下。”贺以念本来想骂他臭流氓,但是最终还是张开双手撒娇的要抱抱。 男人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淡漠的眼睛里刻意隐藏的宠溺却怎么也藏不住,俯身把人抱了个满怀,“好了,我真的要去片场了,不然要迟到了,中午等我回来带你去吃饭。” 贺以念躺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醒之后已经是十点多了,期间沈寒谦给她发了微信,她回了之后想起来要关心一下男女主角的进度,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就在她打算挂断的最后一刻,接通了,压抑着不耐烦的男声从话筒里传出来,“谁?” 一听这声音贺以念吓了一大跳,听这语气,男主已经在爆炸的边缘了,她原本想开口说话,听见旁边还有女人低低的啜泣声,脸颊下意识一红,猜到了什么,赶紧挂了电话。 那边蔺衡琛接了电话对面的人却什么也不说,没好气的把手机扔回去,旁边沙发上还坐着个祖宗,一直哭。恶狠狠的闭了闭眼睛,还是认命的走过去,“行行行,我去给你买行了吧?想吃谁家的?” 那低低的嘤嘤啜泣顿时止住了,乔幼安抬起头来看他,“你自己说的,可不许后悔。” 眼里哪里还有半点泪光?分明就是装的,哪怕明知道她是装的,蔺衡琛却拿她半点儿办法也没有。 自从昨天把误会解除之后这个女人就格外的嚣张,已经解释得清清楚楚之后还非要翻旧账,说来说去就是想使唤他。 站在电梯里看着自己甚至没来得及换的妥协,蔺衡琛深深的吸了口气,知道自己是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又想起昨天叶薇在电话里对自己说的话,下定了决心,哪怕是不要那个项目了也一定要把唐西瑶弄走,只要她一直在自己身边就防不胜防,一定会再弄出幺蛾子来。 明明看起来知书达理又温柔大方的一个人,背地里使起手段来真是判若两人。想了想昨天乔幼安醉成那个样子,哭得眼睛都肿了,心知这件事一定要尽快,最好是今天就解决! 第二百七十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降温之后时间似乎就过得特别快,《美人劫》剧组已经开始在网上宣传了,偶尔会发一些拍摄时的花絮,在网上引起了热烈的反响。 贺以念的粉丝也渐渐突破了百万,最主要还是归功于沈寒谦在宣传的时候顺手@她发狗粮,于是,渐渐就有些人开始抨击她,认为她只是为了蹭热度才勾搭上沈寒谦的,没人知道,这个名不经传的新人演员贺以念居然是叶家大小姐。 晚上剧组聚餐,贺以念去的比较晚,叶淮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恰好看见她坐上电梯,恍恍惚惚间觉得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她了。 一眼看见,总觉得这个姑娘真的已经和自己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再也没有了半点从前的样子。 这一迟疑,就没有跟上对方,等他坐电梯上去的时候恰好看见她走到包厢门口,门口应该是有人在跟她说话,原本看起来不苟言笑又高傲的姑娘忽然变得生动起来,龇牙咧嘴的故作凶狠,但是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甜蜜却是掩藏不住的, 他想,应该是沈寒谦。 莫名的,叶淮站在原地没有动,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二人。 包厢里的人忽然倾身过来,在姑娘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才伸手将她拽进去。 此时此刻,叶淮不得不承认,当初那个姑娘真的不再属于自己了。她不会再因为自己受伤而嚎啕大哭,不会因为自己被别人欺负了而张牙舞爪,也不会再把他当成自己的全世界。 失去之后,匆匆一回顾,记忆里处处是她。 “叶总来了怎么不进去?” 身后有人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自来熟的凑上来将他往前拽。是一个带着棒球帽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大男孩,阳光热情,很难让人没有好感,是剧组里的编剧。 进了包厢之后,叶淮一眼就看见了和沈寒谦坐在一起的贺以念,她拧着眉,正在用湿巾给沈寒谦擦手指,时不时还要抬头埋汰他几句。 叶淮觉得喉咙涩得厉害,还是旁边的男人率先向大家热情的打了个招呼才把注意力吸引过来。 贺以念刚好给沈寒谦擦干净了手,就那么抬眼一看,就愣住了,眼前的这个叶淮和之前看到的已经判若两人了。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看,眼前忽然一黑,沈寒谦的手捂住她的眼睛,耳边是他温热的吐气和低沉的声音,“不许看。” “我没看,先把你的手拿开!昨晚的事情我还没原谅你呢!”贺以念咬牙切齿。 沈寒谦从善如流的拿开手掌,脸上一片坦然,完全不觉得自己昨晚有什么错。 自从开了荤之后,这个男人完全就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贺以念说了自己上午要去拍戏,还非要折腾,越求他越来劲。 见贺以念真的不理他,沈寒谦看了看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情敌,决定战略性的认个错。于是前一秒还一脸风轻云淡我没错的男人忽然底下头来,“念念,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不在你第二天有工作的时候折腾你。” 没工作的时候还是要折腾。 这点把戏贺以念把他看得透透的,但是眼前是男人近距离的美颜暴击,那浓长的眼睫还颤啊颤的,完全就是一副小奶狗的模样。可是耳边的声音却轻轻潺潺的,故意压低了之后撩得人心尖儿发颤。 贺以念没忍住,自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把他的脸推开,“认错就认错,别靠我那么近。” 沈寒谦向来知道她很吃这一套,并且屡试不爽。趁着贺以念推自己脸的时候极快的在她掌心上啄了一下。 两个人自以为小动作都很隐蔽,但是耐不住大家都在偷偷的关注。 另一位男主笑眯眯的看着,忽然开口打趣,“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不配拥有姓名。” 他一开口,气氛就活络了起来,人都到齐了,也就开始吃饭了。 平时沈寒谦在这种饭局上话都很少,也没人那么不识趣的非要逗他说话,但是自从和贺以念在一起之后,那个站在神坛上的男人就走下了神坛,偶尔问他一些问题也会回答了。 席间,不知道是谁忽然把话题扯到了沈寒谦身上,“沈影帝,你都已经出道十年了,一直支持着你努力拍戏的是什么?” 贺以念其实也好奇,沈寒谦戏痴这个人设她当初也就随手那么一写,她以为对方会说一些自己的初心或者如何喜欢表演。 但是那个男人认真的思索了好一会儿,淡淡道,“因为如果我不好好拍戏就要回家继承家产。” 他的声音明明不大,现场却诡异的安静下来了,就连贺以念也被这个答案震惊了。想不到,自己的男朋友居然还是个富二代?甚至连她这个作者亲妈都不知道! “请,请问,沈影帝你家的家产是......” 沈寒谦稀松寻常的看了对方一眼,“华融集团。” 华融集团,这座城市最高的那座建筑,金字塔一般的存在,为什么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就好像自己家开的是个小卖部一样平静? 顿时,嘴里的饭菜索然无味,生活让他们知道了自己是一颗柠檬精。 华融集团的董事长姓沈,但是她们从来没将沈寒谦和华融集团联系在一起过。现在慢慢回想,似乎又觉得早该从细枝末节里发现这些问题的。 每一次沈寒谦的新代言和新戏都会登上华融集团的商场宣传大屏,全国只要有华融商城的城市就一定会轮播整整一天。要知道,想包下全国的华融商城宣传大屏,每天的花费就要高大7亿元。这个巨额数字,应该没有哪个品牌方会砸这样的重金宣传,毕竟沈寒谦本身的力量已经够可怕了。 这样的人生,哪怕是开挂也追不上啊! 比他帅的没他有钱,比他有钱的没他有演技,比他有演技没他帅。 顿时,所有人看向贺以念的眼神像是活生生要把她吃了,这个女人上辈子怕是拯救了银河系。 第二百七十一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这次聚餐也算是一些演员的杀青宴,包括贺以念在内的一些演员戏份已经全部拍完了,只需要再补拍一些双男主的戏份拍摄就完成了,剩下的整整两个月全是剪辑的时间,赶贺岁档完全没问题。 吃完饭之后沈寒谦忽然说自己先去车上等她,贺以念回头看到站在二人身后的叶淮,大概明白了沈寒谦是想要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看起来冷冰冰的人,其实内心也有一方柔软。 贺以念抿了抿唇,本来想说他不用避开,但是沈寒谦已经率先走开了,脚步从容,甚至背对着她挥了挥手,竖起两根手指,似乎是在说,只给你二十分钟,只有这二十分钟是可以属于叶淮的。 看起来并不像是赌气的样子。 贺以念干脆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等叶淮跟上来。 其实叶淮也挺可怜的,可怜又可恨,如果自己一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或许他这一生都会耿耿于怀。 虽然他爱的那个叶薇早就不在了,但是贺以念觉得自己有必要代替叶薇给他一个了断。 她亭亭站着,头发已经长长了很多,柔顺的垂在腰后,一双眼睛平静又温和,仿佛经受过了漫长岁月的洗礼猜到打磨成这副温柔的模样。 明明有千言万语,但是此时此刻站在她的面前,叶淮忽然觉得喉咙里有些干涩,似乎只是透过这张脸在怀缅。 旁边已经没有人了,贺以念清清楚楚的听见叶淮轻轻的问了一句,“你真的是叶薇吗?” 那一声似乎只是疑惑,又带着隐秘的期待。 贺以念丝毫不惊讶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毕竟当初两个人那么相爱,叶淮发现她不对劲也很正常。而且,她也从来没有费心去应付过这个叶薇曾经的恋人,对于他的态度从来都是能躲则躲。 于是,不过是迟疑了一瞬,贺以念就坦然笑了笑,语气平静,“你爱的那个叶薇已经死了。” 这话说得含含糊糊意味不明,系统没有办法判定她是否违规,但是她相信,叶淮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听见她的话叶淮先是怔了怔,然后又露出恍然的神色来,似了悟,又似失望。 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紧张慢慢的就散了,连笑容都更真诚了一些,眼睛里又恢复了贺以念第一次见他时的澄澈,眉眼弯弯的,“我打算过段时间就回去那边,祝你和他白头偕老。” 这句话叶淮说得格外真诚。 “你呢?” “我?”叶淮似乎是很吃惊,没想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对上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他下意识说了谎话,“我当然也会过得很好啊,我也会找一个合适的人,共度余生。” 贺以念一眼看穿了他的伪装,她知道叶淮在撒谎,他不会再去找所谓的合适的人。 大概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对方心里已经千回百转,但是无一例外,是终于妥协于命运,妥协于那个将他抛弃在时光长河里的姑娘。时光流转,当此时26岁的叶淮站在这里,终于明白了先前的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而他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他终究失去了叶薇,失去了自己亲爱的姑娘。 明明是一张年轻的面容,眼神却一霎苍老了。 叶淮释然的笑了笑,跟她告别。 贺以念觉得喉咙里莫名的有些哽住了,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她不是原来的叶薇,所以他又可以继续欺骗自己。 欺骗自己原来的叶薇还是爱着自己的,反正那些遗落在时光长河里的答案没有人可以回应他,于是他只好乐观的自欺欺人。 或许对于叶淮来说,只要不是叶薇不爱他了,其他的他都可以承受。 “叶淮。”贺以念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的喊住了他,在叶淮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忽然绽开一抹笑,是她在叶薇的记忆里看到过的,她在叶淮面前笑起来的模样。 果然,那个男人表情恍惚的怔住了,整个人呆在原地。 “我原谅你了。” 就连这样的语气,她都模样得惟妙惟肖,原本就是叶薇的身体,有什么模仿得不像的呢。 然而,叶淮很快就清醒过来了,对着她回以大大的笑容,“谢谢。” 一直到坐到车上,贺以念心情还有些沉重,沈寒谦斜眼睨了她一眼,“很难受?” 那语气轻飘飘的,落在耳朵里却瞬间让人清醒,贺以念赶紧一个激灵打起精神来,“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沈寒谦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声音有些郁闷,“早知道他会让你这么难受,就不该让你去见他。” 说完之后动作流畅的启动车子开出了地下车库。 贺以念看着他在夜色里漂亮的侧脸,忽然有些动容,“沈憨憨,能遇见你真好。” 男人清俊的眉梢微挑,没说话,但是眼角余光却偷偷看着她,嘴角愉悦的翘起来,俨然就是被说得心里高兴又非要装淡定的闷骚模样。 一直到遇到红灯停下来,沈寒谦才转头看着她,眼里星星点点的全是璀璨的光芒,“你知道就好,所以,念念,你要不要嫁给我?” 他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又淡然,贺以念完全没想到求婚的话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他随意的说出来的。 但是心跳却又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起来,似乎只要是这个人,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求婚,她都会心跳加速,也是愿意的。 贺以念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正要答应,红灯跳成绿灯,沈寒谦忽然又自己低声反驳了一句,“不行,你现在不能答应!” 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硬生生咽回去,耳边还是沈寒谦一本正经又冷淡的语调,在夜风里慢慢飘散开,“如果你现在答应了,那我做的那些准备就白费了,不行。” 求婚的是他,不让现在答应的也是他! 贺以念又好气又好笑,但是知道了他已经准备好了求婚的之后,心情好像莫名其妙的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眼前的车灯如流光快速闪过,一紧张就开始头晕目眩,甚至有点儿犯恶心,脑袋里像是有一只大手在翻江倒海的搅动。 贺以念心中一悸,恍惚间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写过! “系统!怎么回事?” 她现在已经开始有些慌了,在这本书里能有这种描写的,只有女主乔幼安!当时她写乔幼安得了绝症…… 系统没吭声,装死的态度很坚决。 现在慢慢回味过来,才恍然发觉从第二次电击之后就很不对劲了,当时她觉得头很疼问了一次系统,它的态度闪躲,现在又装死不说话…… 陡然间的眩晕让她下意识抱住了脑袋,整个人斜靠在车窗上。 沈寒谦偏头看她,拧了拧眉,“怎么了?” 他的声音轻轻潺潺,带着天生的冷然,落到耳朵里一下子就惊醒了贺以念,她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往座椅里缩了缩,装出一副困倦的模样,“我困了,想睡觉。” 这半年来的拍戏经验让她的演技很有长进,沈寒谦完全没起疑,伸手把车载音乐关小了一点儿,“那你睡会儿,到了我抱你上去。” 贺以念闷闷的“嗯”了一声,继续锲而不舍的喊系统。 系统不堪其扰,终于滴的一声给予回应。 贺以念心里一凉,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原本给女主的描述出现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到了,但是现在被系统给予肯定的答案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她的声音冷静,“得绝症的不是女主吗?为什么现在变成我了?” “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不要违规,你不听,宿主两次暴露身份没有直接判定任务失败已经很仁慈了。” 系统很无奈,最后破罐子破摔,“既然宿主已经发现了,那就尽快刷好感度吧,还有一年时间,一年内完成任务就可以顺利离开这个世界了。目前来看任务进度和好感度都很高了,所以一直没有跟你说,等完成了任务,你这样离开也算是合理。” 贺以念静静的缩在座椅里没说话,只有一年时间了。如果沈憨憨知道了,该有多难过啊…… 原文里,女主最后是被治好了,但是她只是一个来做任务的炮灰,女主身上的奇迹不一定能发生在她身上。 沈寒谦认真的开着车,忽然觉得车厢里气氛莫名低落下来,转头看贺以念,缩在座椅里小小的一团,莫名的有一股浓郁到散不去的落寞。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忽然腾出一只手去拍了拍对方的头,安抚的意思很明显。 等到了公寓楼下停好车,贺以念还是不动,沈寒谦知道对方没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低落下来,只是觉得这个时刻她应该很需要自己的拥抱。 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他俯身把蜷成一团的人抱进怀里,凑在她的耳边轻轻诱哄着问,“怎么了?” 那声音低低的,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格外温柔,好像在蛊惑人说出内心的秘密。 贺以念突然抬手抱住他的脖颈,把脸颊整个埋进去,二人保持着一种最亲密的状态,密不可分。 隔了好久,她才小声呢喃着,“沈憨憨,能和你在一起真好,我好爱你啊。” 沈寒谦低声应了,轻轻在她鬓角落下一吻,单手熄火下车之后绕过去把人抱起来,一路无话,但是气氛却很温馨。 今夜见过叶淮之后她就一直很奇怪,沈寒谦知道她身上有秘密,也知道她经常对着自己发呆,似乎透过他在怀念谁。 但是,至少现在她是属于自己的,只要她说爱他的时候是真诚的,这样,就够了。 第二天,等沈寒谦去片场之后贺以念才收拾东西出门。 当初女主得绝症之后失意的走在马路上,过马路时忽然昏迷差点被车撞了,而差点撞了她的人就是后来救了她的医生。 当时贺以念只是随便写了一句那个医生在仁和医院,具体叫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毕竟戏份不多。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要去试试运气的。 一路驱车到了仁和医院,按照指示牌上了四楼,一直到站在走廊上她还有些发怔,这一整层楼都很安静,坐在两边排椅上的病人脸上的表情近乎麻木,眼珠子盯着一个地方就不动了。 只有医生的办公室里偶尔传出极低的交谈声,贺以念没头没脑的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忽然有个年轻的男声在头顶想起,“来做什么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贺以念头顶伸手推开前面的办公室门,身高优势很明显。 贺以念下意识退开一步抬头看过去,那个高个子医生穿着白大褂,脸上带了口罩,露出来的眉眼十分英挺。莫名的从心底涌上来一些茫然,“检查。” 那个医生原本淡然的表情在看见她之后忽然一挑眉,俯下身来拉开口罩,“是你啊?” 口罩下的嘴唇咧开一个笑,痞里痞气的,分明就是那天在酒吧碰见的男人。 贺以念忽然就觉得世界好小,在医院里遇见,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无视对方兴致盎然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里,“好巧。” 男人彻底推开门,走进去朝贺以念偏了偏头,“进来。” 看见他,贺以念忽然想起来,当时在酒吧那几个男人明显是一块儿的,其中有人看上了女主他们才怂恿对方过去搭讪的。 在那个时间节点和女主有交集的医生…… 某种猜测在脑海里成了型,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医生应该就是原文里最后救了女主的那个。 想到这一点,便再也不迟疑的跟了进去,说不定,他也可以救自己。 “宿主,不管你能不能治好,一年后都是要离开的,这是主机下达的惩罚命令,不可逆。”系统冷不丁的出声,贺以念的脚步霎时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的抬步跟进去,那一瞬间的僵硬被掩饰得很好。 “我知道,但是至少可以减轻我的痛苦。” 她这样说,系统就沉默下来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平时有哪里不舒服?” 表面上看起来痞里痞气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好像换了个人,无端端的让人心生信任。桌上的铭牌上写着顾唯两个字。 贺以念表情也严肃了一点儿,“最近这段时间经常会头疼,很短促,伴随着耳鸣恶心。” “最早是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 贺以念皱着眉想了想,第二次被电击的时候应该是…… 她还没想起来,面前的男人抬头看她,眼珠子忽然瞪圆了,与此同时,贺以念觉得鼻子下面热热的,痒痒的,下意识伸手一抹,满手的鲜血。 “之前有流过鼻血吗?” 惊讶不过一刹,问了一句之后对方就低头快速的写起来,笔走龙蛇,贺以念根本没看清楚他写的是什么,只是本能的摇了摇头,“没有。” 他写完之后把那两页纸撕下来,绕过办公桌,从桌上抽了好几张纸塞到她手上,“咱们先去做个检查。” 有顾唯亲自带着,一路上畅通无阻,前面还有病人在做检查,两个人站在走廊里等。 顾唯背靠着墙壁,站在她的对面,一低头就能牢牢地捉住她的视线。 似乎是犹豫了好一会儿,他忽然蠕动嘴里,不太熟练的安慰了一句,“放心吧,有我在。” 贺以念知道,这句话只是他作为一个医生对病人的安抚,同时也是对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流露出来的善意,心里微暖,对他的印象有了些改观。 安静的走廊里只能听见操作机器发出的声音,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很是突兀。 贺以念掏出手机来,是乔幼安打来的。 “以念,我快结婚了,时间定在年初情人节那天~” 乔幼安的声音很雀跃,哪怕是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那种藏不住的欣喜。 贺以念眉头动了动,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来笑,“恭喜你啊,那个傲娇怪终于不傲娇了。” “主要还是谢谢你,”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羞涩,“我是想请你做伴娘,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请我做伴娘,你不怕新郎接不走人吗?”贺以念故意打趣。 “下一个,叶薇。” 护士的声音通过话筒不太清晰的传到对面,乔幼安正要说的话顿住,“你现在在哪儿啊?” 乔幼安平时总喜欢喊她的艺名,但是也知道她的真名是叶薇。 “我在外面吃东西呢,到我了,不跟你说了。” 贺以念生怕护士会多说什么,根本不管自己的借口有多漏洞百出,赶紧挂了电话。 算算时间,确实对上了,当初女主就是在剧情百分之八十的时候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只是那时候没有她的介入,女二把男女主的感情已经破坏得岌岌可危了。 现在女主已经逃开了命运扇过来的巴掌,当这一切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贺以念由衷的知道了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 在女主幸福的对比下,越发显得自己人生的惨淡。 “你骗人。”顾唯挑了挑眉,站直身体倾身过去,“哪里吃饭是喊人名字的?” 贺以念撇开头,“顾医生,偷听人讲电话是不礼貌的。” “我没有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对方俨然就是理直气壮的模样,但是眼里流露出来的关切让贺以念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人不过是怕自己紧张罢了。 她想说点儿什么,在护士再一次催促下,终究是闭紧了自己的嘴巴,转身进去。 在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之前明明还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是一旦确诊之后,仿佛一座大山压下来,瞬间就病态显露。 从拿到确诊报告之后贺以念就一直神出。 顾唯说完医嘱,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是对方已然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根本没有心思在听。 等到他的声音停下来却又很及时的拉回了注意力。 顾唯有些无奈,最怕碰到这种病人,“放心,你以前都打哭过男生,也可以打败病魔的。” 贺以念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期待着下课的小学生一样,焦灼的等待着老师喊那一声下课。 等到顾唯似乎说完了,她终于打起了点儿精神,半点儿也不见刚刚萎靡的模样。 “真的不打算做手术吗?” “不了。”贺以念笃定的摇了摇头,告别顾唯之后出门就把检查报告撕碎了扔进垃圾桶里,这个东西带回家会被沈寒谦发现的。 “宿主,现在男女主角主线剧情已经到百分之八十了,不出意外的话会顺利完成,如果宿主在主机规定的时间之前刷满了好感度,就算是提前完成任务,在下一个世界可以得到一个奖励哦~开心吧~” 系统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贺以念冷笑一声,“你看我像高兴的样子吗?” “反正迟早都要完成任务,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只要现在狠狠心,下个世界就可以得到奖励,难道不划算吗?不过,宿主你可千万别对攻略对象产生不该有的感情,你也知道,咱们迟早是要离开的。” 虽然贺以念的记忆和感情被清楚了,系统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一个世界宿主可是铁了心要留下的! 最重要的是,明明是被洗了记忆和感情的人,在这个世界却时不时想起先前那几个世界的攻略对象,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它有责任刺激宿主在对攻略对象产生更深的感情之前完成任务,赶紧离开。 想到这里,系统浑身都充满了干劲,还想再说点什么,贺以念忽然淡淡的应了一声。 居然赞同了它的说法。 系统错愕的,把剩下那句“你总不至于连自己笔下的亲儿子都不放过吧?”憋回去,感觉有点难受。 “系统,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互相的,想要对方对我的好感度提高,我不可能不付出感情的。你明白吗?想要别人入戏,自己首先就……”贺以念说到这里忽然顿住,“算了,我跟你个ai说什么,你听得懂什么呀。” 第二百七十四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 一个星期之后《美人劫》剧组杀青。 沈寒谦在拍完这部电影之后暂时就没有安排档期了,打算给自己放个假,好好的陪一陪贺以念,带她出去玩。所以,公司所有的工作他都尽量压缩在拍完戏之后的这段时间处理好。 而这段时间,贺以念除了去医院都在家找沈寒谦的各种照片,在网上能找到的照片全都印刷出来,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写上一句想对他说的话。 哪怕在知道自己一年后必须离开这个世界贺以念也从来没想过离开沈寒谦,更没有想过利用狗血的误会离开他。 或许是类似的狗血剧情写多了,她反而更自私一点儿,与其最后彼此误会分开,倒不如好好的告别,哪怕在以后想起来,至少在彼此的记忆里依然是美好的。 沈寒谦开完会回公寓,推开门之后愣了愣,家里没人,冷冷清清的。 这段时间这种情况已经是第三次了,有时候她还会背着自己去阳台打电话,总是神神秘秘的。 一时之间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儿,他告诉自己要相信她,但是却按耐不住心里的焦躁不安。 贺以念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来,今天她莫名的又流鼻血了,去医院打点滴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睡醒了之后才发现时间已经晚了。 顾唯今天值晚班,拎着盒饭上来就看见她醒了。他刚做完一台手术,看见贺以念还没醒就去食堂打包了一份饭上来。 他挑了挑眉,“你这是什么鼻子,闻着味儿了?” 虽然是调侃的语气,却掩饰不了声音里的疲惫,把饭放到桌子上朝她招招手,“医院食堂的饭菜虽然有点难吃但是挺卫生的。” 这段时间的接触二人已经比较熟了,而且时间确实比较晚了,贺以念就没推辞,挑挑拣拣吃了个半饱。 现在一推开门看见坐在餐桌旁的沈寒谦还有些惊讶,桌上三菜一汤,看起来已经凉了很久了,“你还没吃饭?” 沈寒谦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眼神莫名有些委屈,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回家看见你不在,等你好久了。” 贺以念动作一顿,那委委屈屈的语调绕在心尖儿上,让她有些酸涩。 再抬头的时候表情又恢复了正常,蹭到餐桌边坐下,装作自己也没吃。毕竟之前已经吃过饭了,一顿饭并没有吃多少东西。 去了一趟医院,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医院的酒精味儿,坐了没多久她就去洗澡了。 沈寒谦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眼神黯淡,终究什么也没说。 桌上的菜并没有吃多少,等贺以念走了之后,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沈寒谦吃了两口,起身收拾碗筷。 忽然,桌上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来,听铃声不是他自己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看过去一眼,来电显示是顾唯。他从来没听过的一个名字,之前也从来没听她提起来过。 又想起最近这段时间贺以念的反常,心里闷得有点儿难受,总觉得对方有了新的秘密在瞒着他。 电话没人接,过了好一会儿才挂,下一秒,一条短信进来了…… 贺以念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总觉得气氛不太对,沈寒谦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电视打开着。 她擦着头发坐到沈寒谦前面,使唤他去拿吹风机过来吹头发。 沈寒谦把调羹放进杯子里,发出叮的一声,没由来的吓得贺以念心头一跳,回头去看他。 对方清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微微颔首起身去拿吹风机,绕到贺以念身后去给她吹头发。 温热的风吹在头皮上,沈寒谦的手指穿梭在发间,贺以念舒服得眯起了眼,就像一只被抚摸肚皮的猫咪,十足十的满足。 客厅里寂静,只能听见吹风机呜呜呜的声音。 贺以念忽然想起来先前和乔幼安约好了明天陪她去试婚纱,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告诉沈寒谦一声,怕他又等自己吃饭,“我明天有事要出门一趟,可能会晚一点儿回来,你别等我吃饭哦。” 沈寒谦沉默了一下,没忍住控诉道,“明天我好不容易休息,不可以在家陪我吗?” 他今天紧赶慢赶把几天的工作量完成了就是为了腾出一天时间在家陪她,结果却要自己一个人在家? 听出他语气里的委屈,贺以念心头微软,跪坐起来转身面对着沈寒谦,“我陪乔幼安去试婚纱,你总不好跟着吧。” 她微微仰起头来,眼睛里全是亮晶晶又促狭的笑意。 沈寒谦还是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墨玉般的眸子里全是她的倒影。 贺以念立马改了口,“不过,我觉得你的意见也很重要,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听到这话,那个男人才矜持的点了点头,明明眼角眉梢都压抑不住流露出笑意,嘴唇却紧紧抿着,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贺以念看的好笑,凑上去在他嘴角上轻轻咬了咬,声音含糊,“小气鬼。” 因着她这个动作,沈寒谦感觉压抑了一晚上的心情才终于好了一些,只要能看着她,能在她身边就够了。 但是终究还是介意刚刚那个电话,鬼使神差的想要试探一下她对于那个人的态度,于是在吹完头发之后提醒贺以念,“刚刚有个人给你打了电话,你在洗澡。” 贺以念疑惑的皱了皱眉,拿起手机看未接来电。 沈寒谦微微眯眸,仔细的打量着她所有细微的表情变化。 未接来电是顾唯打来的,见她没接电话又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这段时间自己会出国去参加一个研讨会,时间大概一个月,这期间如果身体有任何不适都可以去医院,他已经拜托了一个同事在这期间照顾她。 没做手术之前只能偶尔靠一些药物来减轻痛苦。即便贺以念已经拒绝了好多次,顾唯还是没放弃说服她去做手术。 这种话贺以念看了很多次了,内心毫无波动,只感慨一声顾唯看起来不靠谱工作态度却很端正。 沈寒谦一直看着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收入眼底,见贺以念表情淡然,心里最后一根绷紧的弦也终于松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并不知道沈寒谦心里的诸多想法,看完短信之后忽然觉得鼻子里有点儿痒痒的,想到坐在一边的沈寒谦,心里一惊,下意识捂住了鼻子,瓮声瓮气地胡说八道,“今晚你炖的汤太补了,我感觉我补得有点儿流鼻血了!” 说完之后仰着头溜进了卧室。 沈寒谦在客厅处理完邮件进房间的时候贺以念已经睡着了,两条大长腿大剌剌的暴露在空气中,把毛绒玩具压在身下,睡姿糟糕得让人心惊。 房间的书桌上还堆着一堆纸片,远远的看去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是贺以念出门的时候忘了收拾的沈寒谦的照片。 看着乱糟糟的书桌,沈寒谦有些无奈的按了按眉心,眼里却没有半点儿不耐烦,眼角眉梢处处是宠溺的笑意。 他走近了才看见书桌上那一堆纸片是照片,每一张的背面上都写了一些简单的话,无一例外,全是写给他的,称呼也千奇百怪。 从叠起来的缝隙里可以看到地下一些照片的正面,全是他的各种代言照片和活动场照、剧照。 他只是瞥了一眼,嘴角便有些控制不住的翘起来,原本想要收拾的想法也打消了,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凌晨的时候,沈寒谦忽然觉得腰上架了一只大腿,那滑腻的触感让他睡意顿时消了大半,咬牙切齿的将那只腿拿下去,没一会儿,又一只手臂横过来,随之而来的是枕在胸膛上的一只毛茸茸的脑袋。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要发生,很显然贺以念的动作已经十分熟练了。 但是他却每天都在经历着不一样的煎熬,痛苦却又舍不得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贺以念就听见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流水声,几乎每天一大早起来沈寒谦都要洗个冷水澡,她对于对方这个古怪的习惯很是不解。 偏偏还问不得,一问对方就幽怨的看着她,脸色黑的吓人。 鼻子里干涩得有些疼,伸手一揉,全是硬硬的血渣子。贺以念动作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换好衣服去客厅的卫生间洗漱。 在她洗漱的时候系统提示,“昨晚好感度涨了7点,现在好感度是93.” 贺以念刷牙的动作顿住,“我昨晚做了什么?” 系统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啊,就是在你睡着之后,攻略对象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忽然就涨了好感度,很突然。”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电光火石间,贺以念忽然想起来昨天出门时没来得及收拾的那些照片,先前她每一次写完都会收拾好,沈憨憨昨天晚上一定是看见那些照片了,所以才会突然涨好感度。 只是一些小小的心意,好感度却涨了整整七点,这是一个太好满足的人了。 贺以念心里软成一潭春水,不由得又想起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说的话,只要对他说好听的话就可以涨好感度。 哪怕已经不记得先前那些任务经历了,但是贺以念还是觉得这一次的攻略对象一定是最好满足的。 二人一起吃完早餐去了约定好的婚纱店,乔幼安已经在那里等了,看见沈寒谦和贺以念一起来的,哪怕已经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还是难免有些惊讶。 挑选婚纱的过程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十分有意思的过程,一直都保持着兴奋的状态,贺以念好几次都觉得沈寒谦可能会无聊得睡着。 但是每次她看他,他一定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笑。 她跟乔幼安说话的时候沈寒谦看着她笑,她不说话的时候沈寒谦还是看着她笑。 明明是一脸清贵的公子模样,露出这样的笑容时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仿佛千万的花朵瞬间开放,想要溺死在那双温柔的眼眸里。 乔幼安还从来没见过高冷的沈影帝笑得这么温柔,明明她才是那个即将结婚的人,可是她却觉得这半天来吃撑了狗粮。 挑好了婚纱之后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婚礼的细节,冬天的第一场雪下的时候《美人劫》的预告片发在了网上。 观众第一次看到那个争议极大的女主在影片中的表现。 片头里,贺以念三个字和沈寒谦紧紧的靠在一起。 贺以念当初给自己起这个艺名的时候沈寒谦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觉得她就该叫这个名字,此时看着着两个名字挨在一起,心里有涌起一股遥远的熟悉感。 仿佛这个名字已经镌刻在心里,在唇齿间吞吐了无数次。 预告里女主的戏份算是比较多的,应该是把她能剪的都剪进去了,把季云锦成长蜕变的过程完整的呈现出来了,也把她被利用致死这悲剧的一生浓缩在了短短的几分钟预告里。 从一开始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到最后发现自己只是两个男人争夺权势的棋子时的死气沉沉。 其实很多场景在拍的时候贺以念并不觉得如何震撼,但是在后期加了音乐之后那种感觉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在跳脱开那个角色之后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仿佛短短几分钟就看尽了那个少女悲剧的一生,无辜被卷入了权位的争夺中,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一开始她其实对那可笑的爱情是有过期待的,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为了自己可笑的爱情把家人的性命也搭进去。 最后那场饮毒酒自尽的场景贺以念印象深刻,拍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都没能缓过来。只不过那时候是对着空荡荡的宫殿,还只是对着镜头回顾季云锦这一生时的悔恨,逼死她的是那两个男人。 但是此时,一仰头一蹙眉之间加入了一些回忆的碎片,一时是她和容华初见的模样,一时又是季川侯府的繁荣,再转眼又是两个男主的翻云覆雨,暗中交锋,过往一切便如过往云烟在那仰头摔杯中消失了。 逼死她的又何止是那两个男人,是这个烽烟乱世,是人心的险恶。 除去女主的感情戏份,最精彩的还是两位男主的交锋,兵戎相见时场景十分恢弘,就连画面构图都十分有讲究。 短短六七分钟的预告片看得人热血沸腾,忍不住想要立即冲去电影院一睹为快。 第二百七十六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每一部电影上映前都会请一些业内的知名影评人和导演、演员先看一场内部首映,在电影上映前写一些影评。 《美人劫》业内首映那天贺以念和沈寒谦正在去旅游的飞机上,已经93的好感度,系统不止一次的催促她尽快把好感度刷满,只要好感度一刷满它就会立即让贺以念的病情加重,保证能够尽快的离开这个世界。 贺以念充耳不闻,歪头在座椅上睡过去。 飞机上很安静,只有旁边沈寒谦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里听着居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贺以念完全没发现,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蜿蜒而下的鼻血顺着侧过去的脑袋染红了小半张脸。 因为热热痒痒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下意识的伸手去揉,一揉便被一手的粘腻惊醒了。 生怕被旁边的沈寒谦发现,她依然保持着侧坐的姿势,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纸巾,迅速的将脸上的血擦干净,然后不动声色的换个方向背对着沈寒谦。 沈寒谦的注意力被忽然转身的人吸引过去,只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自己,长臂探过去捏了捏她的耳垂。 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时忽然顿住,上面还残留着点点血渍,看起来就像是匆忙间没擦干净。 一双眸子里风起云涌,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最后又归于平静,手指顺着她的脸颊落到下巴上,将那张脸转过来看向自己。 贺以念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根本没来得及躲开,一下子就对上了对方黑黢黢的眸子,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沈寒谦轻轻托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大拇指轻轻擦过鼻子下端,刚刚止住的血,还有一点儿在往下渗。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微眯着眸,视线转移到她手上沾满鲜血的纸团上,贺以念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不过转瞬间,沈寒谦的心里千回百转,不受控制的想起她放在书桌上那些没来得及收拾的照片,现在回想起来,惊觉字字句句都带着离别的味道。 “还是不打算说?嗯?” 他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声音压的极低,贺以念的脸色忽然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上的不适还是仅仅因为自己隐瞒的事情被发现了。 “宿主,好感度达到93,你已经可以向攻略对象坦白了,顺势为自己的离开做铺垫。” 沈寒谦一直紧紧的盯着她,自然也把她听系统说话时神出的模样看进了眼里,往日里所有的猜测翻涌而至,他的声音忽然有些哑了,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你的任务完成了,所以要离开了是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沈寒谦这句话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扔下来。 贺以念和系统同时僵住,贺以念率先反应过来,“卧槽!我可什么都没说,这不能算我违规吧?” 系统:…… “反正我什么也没说,你不能电我!” 贺以念吼完这一句就抬头震惊的看向沈寒谦,这样的表情完全就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其实以前沈寒谦完全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但是贺以念带给他的那些熟悉的感觉总让他觉得二人早就认识。 见她默认,又一副警惕的样子,沈寒谦猜测她有的话不能说,于是按照自己的猜测说下去,“你的任务是什么?是乔幼安和蔺蘅琛顺利在一起吗?我呢?我也是你的任务目标吗?只是任务目标吗?” 最后一句话轻若不闻,轻飘飘的落在耳朵里,却仿佛千钧重。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你不……” 脑海里系统忽然“滴滴滴”的乱叫起来,吵得贺以念耳朵疼,下一瞬,额前仿佛被重击了一下,疼得贺以念顿时抱住了脑袋再也发不出声音。 看见这一幕,沈寒谦下意识一慌,俯身抱住她,奇异的不敢再开口问。 脑海里却莫名浮现出一张陌生的少女脸庞,她盈盈含泪的眸子看向另一个人,忽然痛苦的抱住脑袋,却被那个人反身嘲讽了一顿。 画面再一转,是一个和他很像的男人问那个少女是谁…… 那个画面只是一闪而逝,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脏骤然一缩的痛楚。 那个男人的模样他看得很清楚,和他拍《美人劫》时的造型十分相像。 于是,他看向贺以念的目光渐渐变得惊疑不定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笃定,贺以念就是那个少女。 手腕上忽然一只手搭过来,紧紧扣住他的手。 贺以念的眉毛紧紧拧起来,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还是坚定的望着他,眸子里漾着薄薄的水泽:“我没有把你当任务。” 她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根据口型大抵猜出她说的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脸色霎时间更白了,茫然无措的看着他,“我没……不是……” 她要哭的表情让沈寒谦下意识把那句想要问她到底是谁的话咽下去了,“我相信你,我不问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问了。” 沈寒谦这一番猜测完全打乱了系统的计划,它从来没想过,攻略对象会把快穿任务猜出来,以它的权限并不能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贺以念被沈寒谦紧紧抱在怀里,似乎只要他一松手,这个人就会再一次凭空消失,就像上一次那样…… 那个念头完全就是脑海里自然而然生出来的,但是等他回味过来,上一次是怎样的却又找不到答案了。 系统痛定思痛,决定尽快把这个情况反馈上去,它向来遵循早反馈,早解决的原则。 “宿主,这个世界的情况有点儿奇怪,我现在必须向上级反应,为了避免攻略对象在你口中套出话来,现在我会强制性让你昏厥,直到反馈得到回应,作为补偿,下一个世界可以无条件让你获取任何一个人物的人设生平。” 系统说完之后完全不给贺以念反驳的机会,强制性让她陷入了昏迷。 第二百七十七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贺以念昏迷了整整十三天,昏迷期间国内因为《美人劫》流量爆炸,仿佛就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讨论美人劫,当初那个被批抱大腿上位的新人演员贺以念引爆了流量,成为国民女神。 与此同时,这半年来大火的新晋小花乔幼安宣布了婚讯,先前半点儿苗头都没有露出来,一上来就是直接宣布婚讯,打了那些想要提前爆料博眼球的媒体一个措手不及。 新年愈发逼近,贺以念却依然没有要醒的迹象,沈寒谦忽然后悔,如果当时他不问,她是不是就不会有事情了? 但是那些疑惑卡在喉咙里,害怕失去的情绪逼着他把那些话说出来。这些疑问在心里堆积得太久了,几乎将他憋出内伤。 沈寒谦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短短十天的功夫,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瓶子里的药快打完了,他拉上门走出去喊护士换药,站在楼梯拐角动作熟练的拿出一根烟点燃,优雅得像英国旧社会里的绅士。 他以前是不抽烟的,但是这段时间,忽然就学会了抽烟。 口袋里贺以念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她的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他是昨晚才发现充满电的。 他掏出来,来电显示是顾唯,沈寒谦深长的吸了一口指尖的烟,绵长的白烟从口腔鼻端里慢慢的渗出来,漫不经心的点了接通。 刚一接通对面的声音就咆哮而至,“叶薇!你终于接电话了!我都打了你好几天电话了!我跟你说,我来这里研修接手了一起病例,病人情况和你差不多,前几天手术成功了!现在人已经醒了,你真的不考虑做手术吗?” 对方的话里信息量太多了,沈寒谦被口腔里的烟呛了一下,不受控制的轻咳了几声,“你说什么?” 因为被烟熏得沙哑,一开口带着点磨砂般的痛楚。 顾唯愣了愣,“你不是叶薇?” 不过转瞬后他又反应过来,“哦~你是叶薇的男朋友吧?你快劝劝她吧,我现在对这个手术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之前劝了她好久,她一直不肯做手术,就是怕手术失败。但是她的情况不做手术的话最多还有一年时间,如果现在做手术的话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按照我们先前的接触来看......” 之后的话沈寒谦都没有听清楚,他的脑海里白茫茫的一片,前段时间的所有茫然不安和猜测全都得到了答案。 她经常背着自己接电话是因为不想让他发现她的病,而每一次深夜不归家是因为她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里面对着这些恐惧,她写那些卡片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病只有一年时间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却偷偷的瞒着他,怕他知道。如果她真的是想要尽快离开,完全可以借着做手术的机会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她却屡屡拒绝,只为了能留在这里多一些时间。 此时此刻,他的那些猜测显得那么的拙劣和可笑,在飞机上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她过于无情,任务完成了就用这样决绝的办法离开,并且不让他知道。 可是此时从顾唯的电话里得知她当初那样茫然无措的一个人站在医院徘徊的时候心脏又忍不住抽痛起来,沈寒谦笑着笑着,忽然落下泪来,指尖的烟燃尽,烫到手指才蓦的清醒过来。 电话里顾唯还在继续问他到底在不在听。 再一眨眼,眼里的泪意全部吞没下去,沈寒谦低低的应了一声,“她已经昏迷十三天了。” 顾唯滔滔不绝的话顿时卡住,隔了好一会儿才没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问清楚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之后马不停蹄的买了票赶过来。 “滴——” 深夜,贺以念的脑海里忽然响起熟悉的系统音,伴随着这个声音苏醒的还有贺以念的意识。 “宿主,我反馈结果回来了。” 明明是冷冰冰的系统音,贺以念却莫名其妙听出一种“我捡垃圾”回来了的狼狈。 系统在数据库查了很多天,始终没有查到原因,最终反馈结果下来只能由宿主借用药物清除掉攻略对象关于这部分的记忆。 系统说完,贺以念就感觉被窝下的手上拿了一个小小的瓶子,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她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你们系统都这么霸道的吗?你以为人都和你们系统一样,检测不出来问题就直接出厂设置?” 当初怕她泄露信息就直接强制性致使这具身体昏迷,完全不顾及旁人的感受。 或许是她的语气过于严肃和冷静,系统忽然有些心虚,“没办法,我们炮灰系统本来就比较低级嘛,很多东西都不完善的,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向我提出来,然后直接克服一下就好了。” 贺以念:......好的不学,狗领导那套敷衍人的话术倒是学得个炉火纯青。 系统听她很久都没有再怼自己,心想也许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宿主,加油哟~我们的宗旨是撩完就跑,绝不纠缠,下一个更好。”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解决问题菜如狗,说起骚话来倒是溜。”贺以念没忍住自己嘲讽的语气。 系统脸上没光,最后又提醒了一次让她一定要记得把药给攻略对象吃掉,然后滴的一声又关机了。 等系统关了机,贺以念才有功夫打量周边的环境,似乎是一间小公寓,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并不见沈寒谦的踪影。 她赤着脚下床,因为长期没有活动,身体关节有些僵硬,不小心直接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很快,客厅里就传来了声音,不一会儿就看见沈寒谦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身上一股浓浓的烟味尚未散去。 沈寒谦目光看过来,对上贺以念睁开的双眸还有些不敢置信,生怕是自己在做梦。 贺以念呆呆的看着他,他那双清冷的眼睛里写满了疲惫,眼尾微微泛红,像是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其实沈寒谦哪里在乎她是谁,又哪里在乎她来这个世界是为什么? 他只是怕自己也只是对方的任务之一,如果她接近自己只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那她真的爱自己吗? 这些疑惑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他,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太久了,直到这一次再也忍不住爆发,把心里的疑问全都抛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走过去将跌坐在地上的贺以念抱起来,沉默着没有说话,如果不是感受到了对方温热的体温,贺以念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沈寒谦将她放在床上之后就要脱手起身,贺以念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哪儿来的决绝,忽然将手里的药倒进嘴巴里,手臂快速的绕过沈寒谦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拉下来,上半身贴过去,将嘴里的药强行的喂进了他的嘴巴里。 沈寒谦仓皇不及,下意识的想要吐出来,可是那药入口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震惊的看着身下的人,对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一如往昔,只是此时盛满了痛苦。 他不敢置信,最后只听见一句轻飘的“对不起”。 接着,眼前像是被泼上一道浓墨,渐渐的失去了意识。那道黑暗所到之处,似乎也覆盖了什么东西,把那些好不容易即将冒出头来的记忆碎片重新吞没。 系统忍不住惊叹,“没想到宿主你的办事效率这么高......” 沈寒谦一大早就醒了,胸膛上压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他将那个脑袋挪开,对方的嘴角还有点儿湿湿的。谁也想不到在外面不苟言笑又光鲜亮丽的叶家大小姐叶薇睡觉会有流口水的毛病。 他揉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总觉得自己一觉醒来之后少了点儿什么。 系统删除了沈寒谦猜出来的那些真相,同时也把他被刺激得记起来的一些东西重新压制住,但是并没有改变他对已知事实的记忆,比如贺以念的病。 之后的日子里除了陪贺以念去医院二人一直在四处游玩,贺以念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再过一两个月或许就只能躺在病床上,沈寒谦一直知道,所以在这段时间抛下了一切工作,只陪着她。 一直等到顾唯赶到,详细的和他们说了自己的治疗方案。 这些日子里顾唯连躺在床上都在想最佳的手术方案,不到凌晨根本睡不着,无论是作为一个医生还是作为朋友来说,他都不希望贺以念放弃治疗等待死亡,手术虽然有风险,却也是唯一的生机,越早做手术,机会越大。 贺以念不知道两个人在病房里说了什么,大半个小时出来之后已经确定了手术方案。 沈寒谦眼底是浓的散不开的墨色,看见她乖巧的坐在走廊的排椅上,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随时会化作一阵青烟消散。 他的瞳孔骤缩,上前一步将人抱进怀里,声音低哑,带着些许颤意,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又似乎是在问自己,“我们做手术吧?” 贺以念被他禁锢在怀里,比谁都更清楚的感觉到了他的恐惧,向来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搭在她脖颈上的手指颤的厉害。 系统迫不及待的插话,“加上这段时间涨的好感度,现在攻略对象好感度已经95了,宿主请收回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任务第一,感情第二。” 良久,她缓缓地点头应了,“好。” 等她点了头,才把手术时间定在了乔幼安和蔺衡琛的婚礼之后,现在的沈寒谦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时间推后,却直觉的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大事。 手术台上生死有命,谁知道上去了能不能下来? 一切都定好了之后顾唯自己先回了国,沈寒谦带着贺以念又去了很多地方,赶在年前回国。 贺以念把两个人一起出去玩儿的照片全都洗出来和之前印刷的沈寒谦的照片放在一起,依然每天在照片的背后写字。 《美人劫》首映那天是大年初一,沈寒谦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电影票,带着贺以念从特殊通道进了影院。 本来他是想包一个放映厅的,但是贺以念坚持要和其他观众一起看,仔细想想,二人在一起之后似乎还是第一次一起看电影,包放映厅确实少了很多趣味。 最重要的是,最后的那个惊喜,他希望有所有的人一起见证。 电影很精彩,演员的演技爆棚,虽然贺以念的演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青涩,但是在两位影帝的带领下,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季云锦的人设很讨人喜欢,同时也让人心疼。 一正常电影看下来,没有一个人中途离场或者大声喧哗,所有人都认认真真的在看电影。 最后季云锦饮毒酒的那一幕,周边终于响起了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声。漆黑的电影院里,贺以念放在扶手上的手被沈寒谦攥得紧紧的。 他于黑暗中认真的看着贺以念,郑重得像是在发誓,“我不是容华,所以你也不会是季云锦。” 他不是容华,所以不会在痛失所爱之后才恍然惊觉自己早已爱她入骨,也不会把她当做筹码和棋子,不会让这段感情变得面目全非。 贺以念静静的看着他,在背景音乐响起的时候重重的点头,她知道的。 片尾曲响起,很多观众还不愿意起身,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准备离场,但是影院的灯很奇怪的没有亮起来。 那些站起来的人踟蹰着,大屏幕上的画面忽然一转,出现沈寒谦那张清隽的脸庞,眼角眉梢全是藏不住的温柔,定定的看向镜头。 人群中发出低低的欢呼,那些原本打算离场的人又坐了下来,贺以念有些惊讶,她怎么不知道电影的结尾居然还有彩蛋? 疑惑的看向沈寒谦,只看见对方薄削的嘴角微微翘起来,全是得意。 “从前,我以为生活中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拍戏,但是后来我发现你比拍戏有意思多了,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的注意力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你,我想,我或许是生病了,思来想去,只有你是我的良药。叶薇,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二百七十九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清冷中带着滚动的笑意,撩得人忍不住心尖发颤。 贺以念捂住狂跳的心,偏偏旁边那个男人还要凑到她的耳边低低的重复一遍,“嫁给我吧。” 耳边全是嘈杂的喧嚣声,但是沈寒谦的声音却那么清晰有力的传到了耳朵里,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那蛊惑人心的声音说是撒娇都不为过。 在所有羡慕欢呼的声音里,贺以念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遵循本能的点了点头,“好。” 点头的那一瞬间,滚滚热泪也毫无预兆的随之而落,当初他只是随口一问自己都是愿意的,更何况是这样盛大的求婚现场? 只要是他,她都是愿意的。 当初他说不能让自己的准备白费的时候贺以念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场景,这个人,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但是一旦他把心给了谁,就会把所有的感动都塞满人间。 他的温柔,也只给你一个人。 随着她点头,系统的声音及时的响起,“恭喜宿主,好感度达到100,请宿主做好准备,一周内将离开这个世界,身体机能开始衰退,倒计时,开始。” 全国各地特意在大年初一来给《美人劫》贡献票房的观众们谁也没有想到,大年初一自己上赶着吃了一大盆狗粮。 放映厅里所有的观众都沸腾了,在电影彩蛋里求婚这种骚操作,居然会是沈寒谦这个昔日的“铁憨憨”做出来的事。 最重要的是导演真的让他放了,这后台是有多硬啊! 这种好奇心在第二天华融集团所有广告屏上循环播放沈寒谦求婚的视频以及知情人士爆料沈寒谦当初说如果不好好演戏就要回家继承华融集团之后得到了答案。 微博上《美人劫》剧组的工作人员纷纷转发了沈寒谦求婚的视频顺便送上祝福,这一波热度一直到乔幼安和蔺衡琛的婚礼那天才勉强被盖下去。 即便热度下去了,贺以念依旧一夜之间成了所有少女羡慕的对象,同时也是被她们恨得牙痒痒的情敌。 等她再登录上自己的微博的时候发现已经被粉丝群踢出去了,附赠的依然是一句——希望你们夫妻俩能离粉丝生活远一点儿。 乔幼安的婚礼自然是盛大的,迎亲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所过之处全都清理了道路。 看着她拿着捧花走向蔺衡琛的那一刻,贺以念终于觉得圆满,当初她的笔尖一落这对有情人就经历了无数的挫折,好在,现在那些矛盾,挫折,伤害都并未来得及上演。 “系统,我现在有一种嫁女儿的欣慰感。” “嗯,我也有。”系统同样满怀感慨的接了一句,然后补充道,“男女主的主线终于完成了,太感人了。现在就差那两点好感度了,宿主你要加油啊!” 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催,贺以念翻了个白眼充耳不闻。 一抬眼,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沈寒谦,他似乎一直在看着她,向来清冷的眸子里落满了万千星辰,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忽然有一种感觉,仿佛此时走红毯的并不是乔幼安,反倒是她,她一路披荆斩棘只为赴他眼眸里的相约。 台上两位新人正在进行宣誓仪式,蔺衡琛早已褪去了当初的冷酷,看着乔幼安的眼神俨然就是看着至宝,低头去吻她的时候虔诚的就像一个信徒,只为她低下自己的头颅。 贺以念松了口气,眼前的场景忽然摇晃起来,那种熟悉的头晕和犯恶心的感觉涌上来,鼻子里痒痒的,一股热流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沈寒谦惶恐不及,只来得及接住她软软的往下倒去的身体。 病床上那个瘦弱的身体躺在被子里只隆起小小的一团,顾唯在对她进行了全面检查之后摇了摇头,给出并不理想的结果,必须尽快进行手术。 这件事终究没能瞒住叶父,那个昔日里总是意气风发的叶家当家人,此时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父亲罢了。 叶薇被他捧在掌心里宠了一辈子,如果不出意外,她的后半生依旧可以活的像个公主一样高高在上。 可是现在,她像一叶小舟孤独的躺在病床上,仿佛随时都会被大浪掀翻过去。在商场上沉浮了大半辈子,哪怕几年前濒临破产的时候都没皱过眉的人在此时红了眼眶。 这样的场景在医院里见得多了,任何安慰都是多余的,顾唯什么也没说,甚至把手术的风险和可能遇到的问题全都残酷的摆在他们跟前。 婚礼结束之后乔幼安和蔺衡琛也赶来了医院,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姑娘怎么会一夕之间病弱成这个模样。 贺以念醒了之后看见围在病床前的一圈人有些无奈,本来是不打算让她们知道的,毕竟她很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视线落在叶父身上的时候,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愧疚感,喉咙哽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不管说什么,对于他这样一个父亲来说都太苍白无力了。 当初的叶薇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但是至少一直好好的活着,一直陪在叶父的身边。 如果能够活着,谁不想好好的活着呢? 刚刚顾唯又把情况说了一遍,乔幼安已经小声的哭起来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贺以念想阻止她,但是一想到女主重情重义的人设,顿时放弃了。 算了,就当她提前练习为自己哭丧吧。 手术定在了第二天的上午,手术方案是早就定好的,只需要在手术前检查一下病人的身体各方面情况就可以了。 进手术室前所有人都自觉地把时间留给了沈寒谦,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四目相对。 沈寒谦沉默了很久,明明有千言万语要说,到了嘴边却只有一句,“婚礼已经准备好了,就差一个新娘。” 系统的安排是在这场手术中顺理成章的离开这个世界,原本已经接受了系统安排的贺以念在对上沈寒谦那双隐隐含着泪光的眸子时忽然后悔了,“系统,不是说可以有一年的时间吗?能不能让我在这个世界待满最后一年?” 第二百八十章:世界4:冰山总裁霸道宠 系统刚想说没必要,如果留在这个世界,后期身体上的痛苦只会越来越严重,根本没有必要吃这样的苦头,虚空中忽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含着淡淡的讥讽,“随她去吧,不吃点儿苦头怎么会学乖呢。” 最后那个尾音微微上扬,无意识的拖长了语调,让人不寒而栗。 于是系统到了嘴边的话立即转了个弯,“好吧。” 贺以念没想到系统会这么好说话,来不及深究就被蜂拥进来的医生护士推走了。 整场手术进行了整整七个小时,一直到下午四点才出来,手术没成功,出了手术室之后贺以念已经意识模糊了,身体一直在发抖,嘴唇没有半点儿血色。 系统有点儿不忍心,“宿主,要不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之后你会更加痛苦的。” 贺以念哆哆嗦嗦的,“你要是真担心我,不如给我开个痛觉屏蔽吧。” “你看看,都痛傻了开始说胡话了,我们炮灰系统哪儿有这么高级的权限?”系统的语气无奈的像是在跟智障对话。 生怕贺以念还会说出什么傻话,系统干脆直接屏蔽了她,落个耳根清净。 做完手术之后整整躺了近一个月贺以念才终于勉强能起身,手术没成功,身体每况愈下,多走几步就开始喘,整个人瘦得已经不成样子了。 系统时不时还要跳出来刷一刷存在感,“宿主,后悔了吗?后悔了我随时可以带你离开哦~” 贺以念已经连对它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婚礼定在七月,贺以念知道自己能留下来的时间不多了,先前那些日子就像是偷来的一样,虽然她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但还是会每天背着沈寒谦偷偷在那些照片的背面写东西。 原本就极少在微博上活动的沈寒谦自大年初一轰轰烈烈的闹了一场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半年来就连那些媒体也没能捕捉到他的影子。 直到婚礼的前一天,整整好几个月都没上过微博的人忽然发了一条微博。 沈寒谦v:明天就要正式称呼你为沈太太了@xq念念念念念 最让粉丝激动的是,向来都是被迫营业的沈寒谦这次居然主动发了九宫格,每张照片都秀尽了恩爱,是他和贺以念出去旅游的时候拍的照片。 他发完那条微博之后贺以念也很快就转发了,并回复:沈先生,你好。 一句简简单单的“沈先生,你好。”仿佛把沈寒谦带回了在片场初见的时候,那个姑娘逆着光俯下身来,冷淡的对他打着招呼,手里递过来一杯特意为他买的咖啡。 现在回想起来,怎么忽然就从对方那双冷淡的眸子里看出了笑意呢? 贺以念转发完微博,系统再次提示她,婚礼结束之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当初她恳求着想要留在这个世界为的不就是想要参加这场婚礼吗?系统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门儿清。 之后也不是没有想过继续做手术,但是以贺以念当时的身体状况,再做一次手术如果不成功很有可能就直接在手术台上长眠,所以手术时间一拖再拖,最终定在了婚礼后一个星期。 临睡前似乎是想起什么,贺以念趁着没人注意,再次偷偷的把手机拿过来,给叶淮发了条短信。 第二天的婚礼上,贺以念的精神意外的不错,顺顺利利的完成了宣誓仪式,结束的时候她忽然凑在沈寒谦的耳边,语气轻缓道,“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平安喜乐。饥加餐,寒加衣。三愿——” 简简单单几句话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气,第三愿她始终没有说,沈寒谦低头看去,她阖眼躺在自己怀里,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贺以念的意识迷迷糊糊的,只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费尽了力气也睁不开眼,系统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来,还带着某种莫名的警惕和试探,“宿主,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她刚刚在沈寒谦耳边说的话不就是第一个世界的时候最后留的言吗?系统心里有些发毛。 贺以念不回答,耳边的声音渐渐真实起来,很嘈杂,是一群人推着她在往前奔跑,那种熟悉的声音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自己这是在去手术室的路上。 深长的吸了口气,贺以念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系统,走吧,我不能死在手术台上,要不然对顾唯的名誉有影响。” 系统哽了一下,都这个时候了,宿主居然还考虑得这么周全。它不放心似的确认了一遍,“确定了?” 贺以念微微颔首,脑海里系统无情的倒计时开始了,“脱离宿体,十、九、八、七......” 与此同时,沈寒谦似有感应般忽然跻身上前,紧紧的抓住了贺以念的手,力气之大,仿佛已经知道她要离开,声音惊慌失措,“念念!” 贺以念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微勾,如同往常无数次一样,带着点儿讨好的意味,无声的回应着他,但是这一次,她再也不会睁着狡黠的眸子来看自己了。 当那只手从自己掌心里颓然跌落下去的时候,沈寒谦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她在婚礼上对自己说的话,“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平安喜乐。饥加餐,寒加衣。三愿——” 只是这一次,一道柔柔的女声把她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勿念。” 她的第三愿是勿念。 不对,不是她! 沈寒谦陡然间抬头四处望去,想知道这道声音是从哪里响起来的,可是眼前只有雪白的墙壁和屋顶在眼前旋转。 直到一直手在自己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对上顾唯那张愧疚的脸,他才恍然反应过来,贺以念刚刚就已经被宣布死亡了,甚至没来得及进手术室。 沈寒谦就那样呆呆的看着顾唯,直到脸颊上一片湿润才惊觉自己落泪了,滚烫的泪珠从眼里大颗大颗的滑落,仿佛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在无边的黑暗里踽踽独行。 顾唯酝酿好的话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把他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了,不会有人偷偷给他惊喜,也不会有人在睡觉的时候把脑袋枕在他的胸膛上。 寂静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高跟鞋踩在医院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响声。 乔幼安匆匆忙忙的出现,手里还抱着一个精致的小箱子,看见靠在墙壁上的两个男人心里忽然有些慌,“以念呢?” 婚礼到一半的时候贺以念请求她去公寓里把这个小箱子拿过来,路上堵车堵了很久,等她赶来的时候婚礼已经结束了,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新人去了哪里,沈寒谦把保密工作做的很好。 还是蔺衡琛问出了他们的去向,乔幼安想也不想就抱着那个箱子找过来了。 她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想着,窗户外的阳光打进来,却半点儿暖意也没有,让人下意识的脚底生寒。 “她让我去公寓把这个箱子拿过来说是有急用,她人呢?” 嘴里问着人呢,但是颤抖不成音调的话早已经暴露了她猜测出来的答案,顾唯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终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沈寒谦视线缓缓的落在乔幼安手里的小箱子上,那个箱子小巧玲珑,上面还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是一个首饰匣子,当初拍美人劫的时候她找人定做的,说是很喜欢这种古色古香的小物件。 “给我。” 他朝着乔幼安伸出手,嗓音低哑粗噶,哪里还有半点儿平时的清冷玉润。 乔幼安想起贺以念最后的话,把手里的小箱子递给了沈寒谦。 那个首饰匣子和剧组的道具一样,是由小机关控制的,他拨弄了几下,咔哒一声打开了暗锁,露出箱子里的东西来。 是整整一箱子的照片,每一张背面都写了字,只是到后面,因为病魔缠身,她的字迹也渐渐变得潦草起来。 最上面的一张写的是:三愿与君共白头。 再一次见到叶淮的时候是在一个月后,远远看见他站在叶薇的坟前,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沈寒谦走上前去平静的打了声招呼,“你也来看她?” 叶淮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来看看叶薇。” 对于他古怪的话沈寒谦没有过多的在意,随手把手里的花放下。 “从前她还在的时候我总能骗自己薇薇也还在,看到她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可是现在她走了,好像一下子整个世界就空了,薇薇是真的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存在的痕迹了。” 头顶上叶淮的感慨响起,沈寒谦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了。 沈寒谦抬起头来看他,紧紧皱着眉,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什么意思?” 被他紧迫的眼神盯得有些愕然,叶淮忽然一笑,解释道,“你放心,我说的是从前的叶薇,在她还没来之前真正的叶薇。我今天来只是想来道个别的。” 话到这里,他平静的转身,没有打招呼,径直往山下走去。 沈寒谦望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身影,耳边回响起那句“她没来之前”,心脏有些抽搐的疼起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恭喜宿主开启新世界,是否立即领取任务礼包?” “是。” “书名:《摄政王的心尖宠》; 攻略对象:沈寒谦,靖国皇帝; 宿主身份:姜卿卿,太傅之女; 男主:沈鹤远,摄政王; 女主:姜婉婉,太傅之女。 内容梗概:未来世界的特工姜婉婉在一次任务中意外丧生,再次睁开眼睛之后穿成了太傅府不受宠的二小姐。在姜府,两个女儿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姜婉婉和妹妹姜卿卿相依为命,姜婉婉因为不愿服从父亲的命令入宫被府里的下人推进了河里,被妹妹姜卿卿救上来之后伤寒未愈香消玉殒了。而她那个胆小的妹妹还不知道姐姐已经死了,为了能让姐姐得到救治,自己主动提出代替入宫。 凤眸再睁开时,谁也不知道,平日里软弱可欺的二小姐早已换了一个人,欺她、辱她、利用她者,皆百倍奉还。唯一让她牵挂的妹妹姜卿卿在入宫后没多久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在为妹妹报仇的过程中多次与摄政王沈鹤远暗中交手,同时也在危难时互相扶持,多次的接触让他们彼此暗生情愫,相爱相杀,最终克服困难走到一起。 外人都道摄政王冷血无情,手起刀落就是一条人命,仿若从地府走出来的活阎王,可唯独把府里那个嚣张跋扈的王妃宠上了天。” 看完简介贺以念很快就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当初写的一个相爱相杀的故事,并没有太多的阴谋阳谋,唯一的反派就是姜太傅,就连姜卿卿这个炮灰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倒霉蛋而已,刚出场就领了盒饭,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系统的声音有点儿得意,“怎么样,宿主,这次我对你好吧,让你做女主的妹妹,不但不用跟女主对着干,还可以被女主罩着!最主要的是,这次的攻略对象是个小奶狗哦~” “对啊,所以为什么这次我是个短命鬼。” 姜卿卿几乎是在故事一开始就狗带了,这还怎么攻略?贺以念的语气有点儿诡异,“我连姜卿卿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都不知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和攻略对象来个人鬼情未了吧?” “宿主你是不是憨?这个姜卿卿在原文里死的那么快,等你过去了不管做什么都是剧情之外的事,根本不存在崩人设!难道还不够快乐吗?最重要的是,其实姜卿卿会死的那么快主要是因为她在入宫前试图逃婚,所以才会......”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贺以念把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套出来了,对于系统说漏嘴被惩罚这件事就生出了一点儿同情心理。 系统都快哭出来了,控诉道,“你套我话!” “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套话呢?” 系统:......算你狠! 因为被贺以念整了这一出,系统坏心眼儿的挑了一个不那么妙的时间点,在贺以念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她送入了这个新世界。 贺以念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像是被拆了骨头一样货拉拉的疼,尤其是两条腿,仿佛有密密麻麻的虫蚁在撕咬,想要摆脱,却又动弹不得。 她一睁开眼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冷漠又刻板的声音,“少主,她醒了。” 随着这道话音落下,贺以念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衣襟袖口处都有窄窄的红边,乌黑的发丝被高高束起,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巴和唇角微翘的嘴唇。 漆黑的眸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分明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小混混模样。 贺以念只看了一眼就在心里咆哮,“系统你给我出来,说好的攻略对象是小奶狗呢?这是基因突变了?” 系统被吓了一大跳,“这你都能认出来是攻略对象?” 废话,所有的男二她都是按照顾席谦的模样去写的,当初她的手机存了整整36g沈寒谦的照片,每天码完字累了就去看他的照片,会认不出来? 原文是从女主穿越过来开始写起的,也就是说现在是在剧情之外。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在沈寒谦开口之前柔柔弱弱的开口,“这位大侠,请问是你们救了我的命吗?” 当然不是。 站在沈寒谦旁边的高大男子几乎嗤笑出声,心想这丫头多半是被吓傻了,他们俩穿着一身黑,打扮得像个土匪似的,哪里像是大侠? 但是沈寒谦显然不这么想,听到那句大侠,他整个人有些飘飘然,原本打算恐吓恐吓对方的话吞了回去,很是受用的点点头,“对!是我们救了你!” 薛筝抽了抽嘴角,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明明就是他听说姜家打算把这个女儿送进宫,他打算在人家进宫之前吓唬吓唬她,于是趁着人来寺庙上香的节骨眼儿拉着自己来当了这“土匪”,现在倒唱起大侠的戏了? 沈寒谦的鬼话贺以念当然没相信,但是现在毕竟是拼演技的时候。 于是她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神色,似乎是为了突出自己的激动,还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结结巴巴道,“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来生定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大侠今日之恩。” 贺以念说这话的时候把头垂下去,掩饰住了自己眼里的狡黠。 一听这话,沈寒谦就不乐意了,戏文里英雄救美的桥段,若是这个英雄长得英俊潇洒丰神俊逸,那美人一定会说以身相许,反之则是来生当牛做马! 越想越气不过,沈寒谦把手里的大刀往桌上一拍,“难道小爷我长得不够潇洒吗?凭什么不是以身相许?” 他这话一出来,薛筝直接就笑喷了。 贺以念也强忍住笑,依旧垂着头,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算计得逞的表情,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并非大侠不够潇洒,而是小女子心中已有心仪之人,恕不能以身相许。” 不知为什么,听见对方说有心仪之人的时候沈寒谦心里下意识咯噔了一下,好在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很快就被他忽略不计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薛筝简直快笑疯了,看见自家主子吃瘪,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很高兴。 于是他很不怕死的凑上去问了一句,“不知道姑娘心悦之人是谁?” 贺以念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问得怔了一下,脸颊泛着潮红,分明就是害羞的模样。 到此时薛筝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委实有点儿孟浪了,正想道个歉,耳边忽然传来那小丫头柔柔弱弱的声音,“我心悦的是当今圣上。” 她的声音虽小,却很坚定,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漾着薄薄的水泽,仿佛清风拂过的井中月,让人一眼望进去就忍不住沉溺。 成功看到面前两个人错愕的表情,贺以念适时的垂下了头。 薛筝脸上没了笑意,半步上前挡在沈寒谦的身前,探究的看着她,“哦?当今圣上一直在宫中,你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机会见到圣上?难不成你心悦的其实是宫中的荣华富贵?” “才不是!”眼前的小姑娘脸颊涨的通红,俨然就是被人误解了之后气愤难当的模样。 这时候沈寒谦忽然无声的笑了,语调调侃,“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心悦他,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以身相许以报我今日救命之恩吧,想来我不会比他长得差。” 他虽是笑着的,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乌黑的眼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杀意。 姜家的野心他不是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姜家之女忽然说心悦他,莫不是其实已经认出他了?所以故意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对贺以念的猜测和防备。 贺以念只当不察,姜卿卿的生平她没有写过,沈寒谦的却是提过几笔,她只沉默了一下便开口,“当日圣上登基的时候我曾有幸在人群中看到过一次,游行的队伍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老人,那些宫人原本要将那位老人驱逐,是圣上阻止了他们,还亲自安慰了那位老人。当时圣上也不过十四岁的年纪,一副少年之身,却有一颗君子之心,便是那一刻,我决意此生非圣上不嫁!”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清澈的眸子里亮晶晶的,仿佛揉碎了漫天的星辰进去,沈寒谦下意识的就被她的目光吸引了,对上那双诚挚又带着爱恋的眸子,竟觉得灼热的有些烫人,原先的警惕和猜测蓦的就打消了。 于是他率先挪开视线,轻咳一声,言不由衷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哪里值得你这样托付一腔爱意。” 说到托付一腔爱意的时候沈寒谦的脸颊忽然就红了,好在有面具的遮挡,看得不大清晰。 见贺以念没反应,又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小爷我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义’字,这么多年来救死扶伤,铲奸除恶,比他更有一颗君子之心,既然你是看上了他这一点,那我比他强,你还是以身相许吧。我毕生的心愿就是统一江湖,匡扶正义,你若是跟了我,往后我每日都带着你做善事。” 沈寒谦越编越顺溜,甚至恨不得立即为自己编一个悲惨的身世来烘托一下自己的侠骨柔情。 薛筝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寒谦。 沈寒谦只回以一个要他安心的眼神,反正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恐吓姜卿卿,让她放弃入宫,姜老贼交给皇叔去对付就好了,他可不愿意放一个细作在自己的枕边,睡觉都睡不香。 至于现在,计划虽然有变,但是最终目的却是一样的,只要姜卿卿放弃入宫他就可以少很多烦恼。 对于二人的眼神交流贺以念假装没发觉,忽然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没想到不小心咳猛了,牵动了内腹的伤,带出一串血珠,口腔里一股腥咸的味道,差点没恶心得她当场吐出来。 许久没动静的系统看到贺以念把自己折腾的咳出血来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宿主,想不到你对自己这么狠......” 那语气里满是后怕。 贺以念的咳嗽声很快就引起了二人的注意,沈寒谦看着对方嘴角鲜红的血珠,为难的拧了拧眉,忽然又有些恨自己多管闲事了,女人真是麻烦,柔弱又事多。 他沉默了一下,无奈的打法薛筝去采草药。 等到薛筝出去,贺以念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坐在的地方时一处山洞,先前洞口被一些枝叶挡住了。 现在整个山洞里只剩下她和沈寒谦了。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大概是二十出头的模样,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对于这个角色她还是有一些印象的。 当初写宫斗权谋写累了,觉得甚是烧脑,所以她开了一个甜宠文,男主是摄政王,兄长嫂子被奸人所害,于是当时尚且是少年的男主一手扶持着自己的侄子长大,登上皇位,叔侄关系良好,一致对外。 因为男主把他保护得很好,所以这个皇帝和别的小说里有些不一样,也就是系统一开始说的小奶狗。 说白了,就是皇室里的一个异类,谁也想不到皇室那种狐狸窝里会养出一个他这样的小奶狗来。 男二十分信任男主,叔侄二人商量着绊倒姜家,所以男二对外总是一副不思进取的样子,溜出宫十天半个月不回去也是常有的事。 只有这样,看到他不思进取,姜家那个老狐狸才会迫不及待的露出狐狸尾巴,自以为拿捏住了他的弱点,哪怕是举旗造反也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殊不知,男主和男二挖好了陷阱就等着他往里面钻。 贺以念回想着原剧情里对男主言听计从乖得不行的男二,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跟个小魔王似的沈寒谦,顿时觉得有些幻灭,居然也是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叛逆孩子! 或许是她盯着看沈寒谦的时间久了被发现,他忽然转过身来抓住她偷看的动作,嘴上露出一点儿得意的笑来,“怎么,是不是看了许久觉得还是小爷我好,想以身相许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还玩上瘾了,贺以念不想搭理对方的恶趣味,自己积极的给自己戴绿帽子,到底是多骚的操作? 沈寒谦难得遇到一个当面说心悦自己的人,对贺以念的兴趣极高,于是便起了逗弄对方的心思。毕竟在整个京都里,皇叔才是万千少女芳心暗许的对象。 虽然贺以念不搭理他,但是一点儿也没打消他的热情,他几步蹭过去坐在贺以念的旁边,“你叫什么名字啊?” 贺以念伸手揩掉嘴角的血迹,语气虚弱,“我叫贺美人。” 沈寒谦嘴角抽搐了一下,想不到姜老贼家的女儿居然是这么有意思的人,和他一样编故事不脸红,将来必定是个可造之材!和情报里说的完全不一样! 于是他也面不改色的接了一句,“我叫沈英俊!既然现在咱们已经互相知道姓名了,就算是朋友了。” 这算哪门子互相知道了姓名?沈英俊?这么土的名字也亏他说得出口!贺以念没忍住噗的一声呛到自己,接着又昏天暗地的咳嗽起来。 系统没忍住提醒了一句,“宿主,你咳得太中气十足了。” 话音一落,贺以念的咳嗽声便弱了下来,断断续续的,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咳断气。 两个人嘴里都没一句真话。彼此都以为只有自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演起来格外的卖力。 没一会儿,贺以念就在沈寒谦的嘴里听到了一出十分凄惨的身世,举目无亲,没人疼,没人爱,是个可怜的孤儿,小时候经常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人欺负。 当然是他瞎编的,这要是被男主知道了,打断他三条腿都是轻的。 姜卿卿是在去寺庙上香的时候‘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下来了,本来沈寒谦和薛筝是打算去劫持她的,没想到阴差阳错反倒救了她一条命,所以沈寒谦先前倒也算不得说谎。 她摔下马车的时候从悬崖滚落,所以身上全都是伤,要不是薛筝一身轻功独步天下,怕是姜卿卿早就变成一滩肉泥了。 薛筝回来就看见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但是再一听那对话的内容,便有些无奈起来,冷漠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声音刻板又冷漠,“该敷药了。” 话是对贺以念说的,似乎是从她说出自己心悦皇帝之后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就很恶劣,浑身防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插足了他们俩。好在沈寒谦是个话多的,虽然他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可信,但是至少也能解解闷。 沈寒谦贵为皇帝自然不可能给贺以念上药,就是他自己乐意,薛筝也不可能让他动手。姜卿卿又伤的动弹不得,于是这苦差事便落在了薛筝的头上。 姜卿卿这两条腿,无一处不是血痕,白的雪白,红的鲜红,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对视觉的冲击力极强,哪怕薛筝这种在死人堆里翻滚过的人,乍一看,还是有些骇人,这么白嫩的皮肤,就是被撞红了都让人觉得不忍,更何况是这样狰狞的伤口? 他自小就跟着父亲进了军营,也参与过几次血战,后来战事稳定了就到沈寒谦的身边,连女人都没接触过几个,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囫囵擦好了药之后赶紧逃开,连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贺以念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表面上高冷的跟个大冰块似的,居然这么纯情? 贺以念原本以为这两个人救了自己之后没多久就会失去兴趣把她送回去,但是他们在这山洞里一待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里贺以念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熟悉了之后还会和他们一起去水里摸摸鱼,山上看看星星,她也知道了跟在沈寒谦身边的那个男人叫薛筝。 每天晚上吃完烤肉之后贺以念都会跟着二人去林子里散散步,整个林子只有他们三个人,说无聊也是真的无聊,但是沈寒谦很显然不觉得,似乎还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在这期间,沈寒谦对她的好感度也不知不觉的就涨到了六点。 有时候薛筝会抓到一些信鸽,看了消息之后就满腹心事的样子,但是沈寒谦不肯走他也没办法。 贺以念躺在树荫下惬意的打盹,看着不远处薛筝纠结的模样,心情甚好。 忽然,脑海里许久没出声的系统“滴——”的一声开始刷存在感,“宿主,女主快要穿越过来了,你快回姜府!” 原主落水后就一直在生病,姜卿卿选择了代替姐姐入宫之后就去寺庙里上香祈福了,只是没想到一去就发生了意外,如果现在还不回去,女主醒来的时候就对不上剧情了! 贺以念吐出嘴巴里的狗尾巴草,身子弹坐起来。沈寒谦追着猎物不知道到哪儿去了,看了看不远处的薛筝,心里想着要给他们打个招呼,系统却叫嚣着,“来不及了!宿主准备好,我现在开个金手指让你迅速回去!” “等等——”贺以念急促的拉长了声音,“我留个话总行吧!” 话音一落,贺以念眼前一花,眼前的场景已经变了,是在姜府最不起眼的一个小门旁边。 “靠......”她从来没想过,系统还有这样的金手指,可是她连话都没给他们留,万一他们以为她遇险了,到处找她怎么办? “宿主你多虑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姜府,还有十分钟,女主就要穿过来了!” 这个场景是贺以念描写过的,女主穿越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姜卿卿照顾着,姜卿卿是在看到姐姐醒了之后才心甘情愿入宫的,这个剧情不可逆。 不受宠唯一的好处就是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你在不在家,于是,贺以念也顾不得有没有给他们留话了,拎起裙子就往自己住的院子狂奔而去。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了女主穿越来之前扑到了床边。 因为一路狂奔,贺以念大口喘着粗气,刚刚痊愈的腿疼的厉害,她伸手揉了揉,没忍住冒出点儿泪花来。 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是因为担心姐姐大哭了一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贺以念由衷的高兴起来,两只手紧紧的抓住对方的手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还残存着点儿泪花,水润润的,就差把抱大腿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姜婉婉一醒过来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死死的抓住,疼痛感让她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反手扣过来,反应迅速又敏捷。但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那软绵绵的力道仿佛在挠痒一样,让她的心下意识一沉。 穿越人士对于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极度警惕的,贺以念深知这个道理,双眼泛泪,用姜卿卿特有的柔软的声音小声道,“姐姐,你终于醒了!” 那语气既欣喜,又表达了自己内心的不安,俨然就是一个小可怜。 姜婉婉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虽然嘴里喊着姐姐,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对方的眼神俨然就是一副慈爱的老母亲模样? 她晃了晃头,总觉得自己或许是出现幻觉了。 周边的布置古色古香,只是难免有些寒酸,不过一下子,她就接受了自己穿越了的事实,毕竟她记得很清楚,那颗炸弹就在自己的怀里爆炸了,不可能还有机会活着。 姜婉婉闭了闭眼睛,原主的记忆一股脑的塞进了她的脑海里,于是,她很快就知道了面前这个小哭包是她相依为命的妹妹,当初原主被那些人推进河里的时候是她孤身一人把原主从河里捞上来的。最后为了让那个便宜老爹给原主请大夫,甚至主动提出替姐姐入宫,并且表示一定会听话。 知道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之后,姜婉婉对她的态度立即就软下来了,费力的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只是声音还有些干涩,学不来姜婉婉的温柔,便硬邦邦道,“别哭了,我没事。” 虽然她总觉得面前这个妹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怪怪的,但终究是这个姜家唯一向着自己的人,于是姜婉婉很快就忽略掉了贺以念那个慈爱的眼神,只当是自己眼花了。 贺以念什么都没说,因为她知道,女主很快就会接受原主的记忆并且认出她来。 这个屋子里只有她们姐妹俩,那些下人看她们不受宠,全都跑了,于是现在能照顾女主的只有她。 贺以念端着脸盆打水给女主洗漱完了之后又主动的跑去把那几贴药煎了。 趁着这个空隙,才终于有机会来问一问系统她离开之后的情景。 她一声不吭的不告而别,沈寒谦一定很生气。虽然在对方的认知里她并不知道他就是皇帝,但是并不妨碍沈寒谦对她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 当然,贺以念最担心的是怕那家伙回来之后还记仇。那她以后的攻略之路就不好走了。 贺以念有些惆怅。 —— 另一边,沈寒谦好不容易抓到那只灰兔之后正满心欢喜的要拿回去向贺以念炫耀炫耀,一回山洞,却不见人,问薛筝,薛筝也没看见她。 这段日子薛筝一直在说服自己回京,沈寒谦怀疑薛筝是为了逼自己回去故意把贺以念赶走了。 薛筝委屈得恨不得立即把贺以念抓回来以证清白。 虽然他确实巴不得那个麻烦精赶紧离开,但是还不至于把一个弱女子赶走,这荒郊野岭的,她能去哪儿? 二人正愁着,又一只信鸽飞来,是先前埋伏在姜家的暗卫传来的简讯,说是姜家二小姐姜婉婉醒了,三小姐姜卿卿也在不久前回了府。 最初发现人不见了那种焦躁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沈寒谦手里拎着那只灰兔,忽然觉得没了兴致,把绑着灰兔的草松开丢进树丛,那只兔子在草丛里左蹦右蹦,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如果他真的是沈英俊,这样的不辞而别,怕就是真的再也不见了吧? 明明是有些生气的,可是沈寒谦的心里又莫名的庆幸,幸好他不是真的沈英俊,否则,就再也就不到那个人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其实他也不是很讨厌姜卿卿,虽然她是姜老贼的女儿,但是纳入宫中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她不跟着姜老贼一起谋反,他可以留她一命,往后宫里一定会热闹许多。 沈寒谦把脸上戴了大半个月的面具摘下来,露出那张精致清隽的脸庞,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待了小半个月的山洞,扯了扯嘴角,声音淡淡道,“走吧,是时候回去了。” 薛筝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听到沈寒谦说回去,便刻板的回应,“是。” 沈寒谦啧了声,果然,还是姜卿卿比较有意思,这个薛筝,说话总是一本正经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他边走,就越发期待起回去之后见到姜卿卿的场景了,敢不辞而别,一定要给她点儿教训。 正在努力照顾女主的贺以念并不知道沈寒谦的这些心理活动,只是在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之后觉得或许需要给自己加件衣服了。 忙碌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爬上自己那张小破床打算睡一觉,忽然,一颗小石子打在她的窗柩上,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贺以念立即警惕起来,姜卿卿住的这个院子破旧到连贼都不愿意光顾,大晚上的谁会过来? 又想起姜卿卿先前无缘无故摔下马车,心里有些发毛,心想难不成是那些要她命的人发现她还活着又派了刺客来。 她想也不想就起身打算往女主那边跑。 脚还没迈出去,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她看不见对方是如何动作的,忽然就被人桎梏住双手摁在了身后的门板上,那人似乎是知道她打算叫,早早的就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二人的姿势暧昧又亲密,一股熟悉的草木青香扑面而来。 来人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雪亮的眼睛。 借着月光,贺以念看见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仿佛时刻都带着笑意,浓长的眼睫扑闪,在眼窝下投下一道阴影。 贺以念一下就安了心,居然是沈寒谦那个家伙。 她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这次他换了身衣服,把下半张脸挡了起来,以为这样她就认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对方捂住她嘴巴的时候袖口的布料蹭到了下巴上,滑滑的,应该是上等的冰蚕丝。她有些无奈,终究还是被男主养的太好太天真了,有哪个刺客能穿得起这么好的布料? 而且他露出来的皮肤白皙光滑,额头饱满,在月色下泛着盈盈的光华,哪儿哪儿都不像是刺客。 第二百八十五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沈寒谦被她盯得久了,似乎也有些心虚,故意恶狠狠地往对方身上压过去,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压低了嗓子威胁,“想活命就把钱交出来!” 他压上去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等到二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感受到胸前的绵软才反应过来,又急慌慌的退开一点儿,耳廓上难得的染了点儿绯红。 认出了对方之后贺以念就显得格外的从容,她对着沈寒谦拼命的眨巴眼睛表示自己有话要说,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含着盈盈水光,让人根本没法儿拒绝。 沈寒谦一松开手,她下颌一指屋内,示意对方看自己房间里那张破破烂烂的桌子,“你看,我的桌子只有三只脚,茶壶的壶嘴都摔破了一个角,就连唯一完好的窗户也被你刚刚一块石头砸坏了,惨吧?” 沈寒谦下意识点点头,从来没见过这么穷的人家,但是看姜老贼的院子还挺精致讲究的啊。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钱的吗?”贺以念沉重的叹了口气,“虽然我也想活命,但是我实在是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嘴还挺硬,沈寒谦不大相信的看着她,这还是那个给伤口换个药就疼的嗷嗷叫的人吗?一个最怕疼的人居然一下子胆子这么大了? 贺以念见他犹豫,又小声的提议,“如果你不急着杀我的话,我有个提议。” 被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引起了兴趣,沈寒谦顺着问,“什么提议?” “我过几天就要入宫了,到时候皇上就是我的夫君,虽然我没钱,但是我夫君肯定有钱,不如咱们打个欠条,我以后再还给你?” 贺以念说完,沈寒谦连耳朵尖都红了,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困窘,他故意恶狠狠地压低了嗓子凑到贺以念的耳边道,“骗我的人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可没骗你,反正现在我是没钱,你不如搏一搏,我要是骗你,你过几天再杀我也来得及,我要是没骗你,到时候你就可以拿到钱了,稳赚不赔的买卖。”贺以念的表情十分真诚,还带着点儿蛊惑人心的意味。 没一会儿,沈寒谦就拿着贺以念写的欠条出了姜府。等他出了门之后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他明明是来吓唬那个女人的,怎么她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 不过没关系,他手里有对方的欠条,下次再去讨债。沈寒谦想通了之后一路高高兴兴的往摄政王府去了,顺便看看那些奏折皇叔有没有帮他批完,要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看那些烦人的奏折了。 贺以念在沈寒谦走了之后一夜好眠,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帮女主抓药。 从小门溜出去之后没走多久就看见了热闹的街市,按照系统的提示一路走过去,没多久就看见了系统说的那个医馆,看起来还挺大的,“系统,这里的药不会很贵吧?我身上的银子不多啊!” 系统有些含糊,“放心进去吧,你腰上那个玉佩看见了吗?拿那个玉佩给他们老板,你要什么都给。”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还有这引人深思的话,贺以念一下子就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出大戏,说不定姜卿卿在小时候救了他们老板一命,这个玉佩就是信物,只要她拿着信物出现,她要什么老板都给,就是在这个地方横着走都没问题!这不就是小说里最常见的那种剧情吗! 贺以念的内心活动完全没有避开系统,系统欲言又止,“宿主,你没必要横着走。” 虽然和她猜的有点儿出入,但是系统没骗人,只要贺以念愿意把玉佩交出去,要什么药都行! 有了系统的鼓励,贺以念走进去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的,抬头挺胸作出一副有钱人的架势。 她往大堂中间一站,起初没人注意到,有几个打杂的看见了她则是一副嫌弃的模样,复低下头去,见怪不怪的模样,没人打算接待她。 贺以念皱了皱眉,“系统,你找的这家店什么毛病?这些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刚问完,侧面的帘子一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走出来,看见她来眉头皱得高高的,两手往袖子里一抄,语气十分不耐,“怎么又是你?今天又是哪儿不舒服?” 贺以念:??? 见她不说话,那少年眼神更加不屑了,抬步走过来,“怎么,还想在我家公子面前装惨?那你可真是不赶巧,我家公子今日不在,要是装病,改日再来吧。” 贺以念:!!! “系统,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出来说清楚!” 贺以念脸上依旧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心里却在咆哮,系统被她凶了一下,知道自己装聋作哑没用了,“那什么,这不是让你在进宫前来解决一下姜卿卿的遗留麻烦吗?我也是为你好。” “什么意思?” “咳咳,这属于姜卿卿这个人物的生平内容,不能说。”系统顿了一下,贼兮兮道,“除非宿主用上个世界获得的奖励选择兑换姜卿卿的人物生平。” 贺以念看了看那个几乎打算把自己赶出去的少年,咬牙切齿道,“换!” 他令堂的,这个奖励本来还打算在这个世界待久一点儿之后选择一个最主要的人物来兑换,没想到被系统坑着兑换成了姜卿卿的人物生平,一个短命鬼!凭什么! 脑海里“咻”的一声,调出一张卡片,贺以念没来得及看,系统很体贴道,“先前我说了姜卿卿之所以会死得那么快是因为她在入宫前逃婚被攻略对象发现了,最惨的是她逃婚私奔的对象根本不想跟她私奔,入了宫之后又被指示着当了几次奸细,所以才会不知不觉的死在深宫里。而现在这个医馆的老板就是姜卿卿想要私奔的对象,现在咱们就是来斩断前缘的,想要避免攻略对象厌恶你,这是第一步。” 贺以念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骂系统坑逼还是该夸它贴心。 她和系统的这番交涉不过须臾。 那个少年见她不说话,越发不耐烦起来,“姜卿卿,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啊,能不能别挡在这里妨碍我们做生意,出去出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贺以念都惊呆了,像姜卿卿这么胆小的小姑娘,居然会装病去接近对方,说明是真的很喜欢了吧,倒追得还挺明目张胆! 不过是喜欢一个人罢了,又有什么错呢?这个少年这样说,就有点儿过分了。 但是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女主抓药,无心和对方发生冲突,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避开那个少年想要来推自己的手,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那块玉佩,“我把这个给你,你给我抓药。” 那个少年一看见那块玉佩,眸光闪了闪,动作极快的抢过来,看着贺以念的目光尤带着不可置信的警惕,“是你自己说要还的,可不是我逼你的!” “嗯。” 贺以念懒得跟对方纠缠,冷淡的点了点头。 那个少年见她不像撒谎,又赶紧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药方去抓药,似乎是生怕她会后悔。 等抓完药出来,还是不免多了一句嘴,“你真的生病了?怎么突然病了?哪个大夫给你写的方子?” 看来还不是很坏嘛,贺以念挑挑眉不说话,接了药包就打算出门。 身后那个少年又喊住她,“姜卿卿!” 贺以念回头看他,他手里紧紧攥住那个玉佩,拧着眉似乎在纠结,好一会儿才别扭道,“看在你把玉佩还给我家少爷的份上,我再送你一只人参,回去补一补身体。” 他看过来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嫌弃,但是贺以念低头看姜卿卿瘦得跟骨头一样的手腕,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口是心非,也没客气,站在原地等着他把人参送过来。 人参放在一个长条的盒子里,他把盒子塞给贺以念,最后又不大放心似的叮嘱了一句,“你以后可不许来缠着我家公子了!” 贺以念点点头,“放心吧,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清澈明亮,语气里带着点儿豁达的怅然,再也看不见昔日的执着,让人忍不住就相信了她说的话。 那个少年被哽了一下,再也没话可说了。 等到贺以念的身影消失在长街的尽头,那个少年才又转身钻进那个帘子里,帘子后面是另一翻天地,小小的院子里晒满了各种名贵草药。 一个青年正弯腰翻晒着各种草药,眉眼间淡然冷漠。 少年几步走过去,“公子。” 青年淡淡的应了一声,“走了?” “走了。”少年把手里的玉佩递过去,“但是她把玉佩还回来了。” 闻言,那个青年翻草药的动作顿了顿,终于停手,站起身来伸手去接那块玉佩,眉宇轻泛间似装丘壑,“她居然这么轻易就把玉佩换回来了?” 少年挠挠头,“也不是很轻易,她在我们这里抓了好几贴治伤寒的药回去,看药方应该是病的很重了,要不是这样,应该也不会拿这块玉佩来换药了,我还送了她一支人参呢。” 最后那句话少年下意识的放低了语调,生怕被批评。 那个青年却没什么表示,淡淡的哦了一声接过玉佩放进怀里,转身又继续侍弄那些药草,好像对这个人并没有很大的感触。 少年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家公子似乎真的不打算说什么,转身到另一边去翻晒着药草。 - 贺以念一路出了医馆还觉得不真实,“这么轻松?我还以为你坑我呢。” “宿主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啊!”系统的声音有些假装理直气壮的意味,贺以念也不去深究,抓药没花钱,还多了一只人参,现在她当首饰换的那些钱还可以去买点儿好吃的回去,顺便再买只鸡给女主炖汤补补身子。 她想好了之后就一路往闹市区走去,完全没有发觉路边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楼里有两个人一只在打量着自己。 贺以念买好了东西回去之后就给女主煎了药,这事儿姜卿卿做起来很熟练,趁着煎药的空隙,她赶紧翻了一下姜卿卿这个人物的生平。 在人物生平里,姜卿卿那块玉佩其实是她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为二人定的娃娃亲,这块玉佩就是定亲的信物,那个医馆的老板叫宋清欢,他的母亲和姜卿卿的母亲是手帕之交。 姜卿卿在知道宋清欢是自己的定亲对象之后就经常去医馆偷看他,有时候为了能和他说上两句话也会装病去医馆里就诊。 只是宋清欢对她实在没兴趣,所以一直以来对待姜卿卿都很冷漠,一开始还会为她看诊,后来她装病的次数多了,只要她一出现,宋清欢就躲得远远的,态度十分明确。 也就姜卿卿这个一根筋的傻姑娘还巴巴的往前凑,甚至经常偷偷的跟踪宋清欢,让对方很是困扰。 在原主的人生轨迹里,她虽然代替姐姐入宫,但是在去寺庙上香的时候被沈寒谦和薛筝拦截下来恐吓了一顿之后就放弃了入宫,想要跟宋清欢私奔。 她在入宫的前一天偷跑出去被姜太傅发现了,叫人狠狠地打了一顿之后关起来,姜卿卿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去,跑到宋清欢的医馆求助,但是当时宋清欢并没有见她,以为她又是装受伤来博取同情。 那个可怜的姑娘拖着一身伤,在寒风刺骨的夜里苦苦哀求了大半夜,只求宋清欢看看她,最后被吵得烦了,宋清欢直接一只杯子扔出来,正正好,砸在姜卿卿的额头上,鲜血直往下流,那个姑娘愣了好一会儿,终于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然后就被姜府派来的人抓回去了。 这件事情很不巧被一直监视着姜府的沈寒谦知道了,从她逃婚开始心里对她已经生出了排斥,但是同时也觉得姜卿卿可怜。 其实一开始沈寒谦也不是没有对姜卿卿好过,但是好几次试探都让他失望了,姜卿卿一直在为姜太傅做事,所以后来任由后宫里那些人把她弄死了。 到这里,姜卿卿短暂的一生就结束了,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炮灰不但是个短命鬼,还这么惨。 在受了重伤即将被送进宫的时候希望男神给一点安慰,对方居然还一只杯子砸过来,直接把她脑袋砸了个窟窿,怎么会这么惨? 太惨了啊! 但是又一想,宋清欢并不喜欢姜卿卿,姜卿卿的那些行为其实已经算得上是骚扰了,换她,她应该不会比宋清欢更有耐心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于是贺以念唏嘘了一阵也说不出到底谁对谁错,姜卿卿没有错,她只是喜欢宋清欢而已。宋清欢也没错,只不过是不喜欢姜卿卿罢了,而且他从来没有给过姜卿卿任何希望。 姜卿卿和宋清欢这一对,终究还是无疾而终了。错就错在姜卿卿只是一个短命的炮灰,在还没来得及打动宋清欢之前就被送进了宫。 姜卿卿要入宫这件事没人知道。 女主在她的照料下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偶尔能在院子里做做复健锻炼体能。 她怕自己改变了姜卿卿的人生之后女主不为妹妹报仇就不会和男主发生交集,所以在进宫之前拉着女主的手哭得惨惨戚戚,让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身体好了之后来宫里接她出去过好日子。 女主在穿越之前是个孤儿,还是个高冷的特工,从来没和别人这样相处过,但是看贺以念哭得惨,心里也有些不忍,便点了点头,哪怕就算不是为了这个妹妹,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的,姜家那些人,一个都不会放过,那些欺辱她的人,谁也跑不了。 她很清楚的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本事的女人是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的。 贺以念在姜家待了没几天就被一顶轿子抬进了皇宫里,当初原文里,沈寒谦为了下姜太傅的面子,姜卿卿被抬进宫之后直接就送进了最偏远的殿里,同时也是防止她做小动作。 但是这一次,贺以念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主和一群宫婢有点儿懵了。 “系统,怎么回事,男主很闲吗?” “不闲,还有好多奏折没批呢。” “那他来看我做什么?怎么,把把关看我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应该是前几天攻略对象夜访姜府被他知道了,心里好奇你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能吸引他侄子的注意吧。” 贺以念抬头看端坐在正前方的男主,一身玄色大氅,眉目肃冷,薄唇挺鼻,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明明才三十岁的人,却浑身上下都是让人折服的气势,贺以念没忍住,吞了口唾沫,腿肚子有点儿打抖。 对于这种长期居于上位的男主,那凌厉的气势她是真的有点儿吃不消啊! 这样一看,还是沈寒谦比较好,虽然戏精了点儿,但是真的很可爱,像男主这样的大魔王,也就是有女主那种大女王可以镇得住了。 正想到沈寒谦,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脚步声,伴随着青年清冽的声音落入耳中。 “皇叔。” 贺以念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正看见那人一身绯衣,头戴玉冠逆光而来,嘴角总是微微上翘的,似乎随时都带着笑意,乌黑的眸子里如有万千星辰,得他一顾,万物皆失色。 惊鸿一瞥间贺以念总觉得眼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一个绯衣玉冠的少年,也曾这样含笑走来,只不过对方的眼里笑意要更暖一些。 但这个念头也不过顷刻间,很快就消失了。 沈寒谦在她身边站定,身姿笔挺,恭恭敬敬的给男主行了个礼。 好嘛,小小年纪还有两幅面孔,在男主面前装得跟个小奶狗似的,背着男主在她这里装大王。 ?贺以念早就被男主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被盯得头皮发麻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了,“姜卿卿?” 贺以念忙不迭的点头,眼里的敬畏如有实质,不期然间,她似乎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极低的嗤笑声,余光扫过去,沈寒谦依旧是一副正经又温和的模样。 沈鹤远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也不拐弯抹角,“进了宫就老实一些,莫要让我发现你做什么蠢事。” 这是在敲打她呢!贺以念心里憋屈,被自己的亲儿子这样教训真的很没有面子,但是她又实在是害怕对方,于是只好英雄气短的点点头。 “摄政王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卿卿心里明白。” 沈鹤远扯了扯嘴角,笑得跟个老狐狸一样,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比如刚才,他就那样静静的打量了她半个小时,她就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等到男主终于大发慈悲放了行,贺以念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脚下飘飘。 “嗤。” 这回,耳边的嗤笑声十分真实,对方也没收敛。 沈寒谦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的倾身过来看她,那目光看得贺以念节节败退,差点就原地来了个下腰。 鼻息间全是有些熟悉的草木清香,还带着点儿墨香,贺以念被迫控腰,脸颊憋得通红。 沈寒谦终于直起身子来,幽深的眸子里神色不明,轻飘飘的丢出一句,“原来你也知道害怕啊。” 他的眼睛是温柔多情的桃花眼,平常看人的时候总是三分笑意,仿佛清风拂面,但是此时此刻,贺以念终于意识到,哪怕被男主养的再天真,这毕竟是一个手执牛耳的帝王。 与他一对视,仿佛轻易的就能洞悉人心。 贺以念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个皇帝真的太精分太难搞了,一下子是梦想着统一江湖的键气少侠,一下子是打家劫舍的高冷杀手,一下子是摄政王面前的乖巧小奶狗,一下子又是腹黑可怕的小狼狗...... 她不精分也要被逼得精分了! 贺以念都怀疑沈寒谦是不是小时候没有玩伴经常自己精分跟自己玩儿了。 见她一副被吓住的模样,沈寒谦倏忽间又笑了,嘴角微微翘起来,十分愉悦的模样。 他伸指弹了弹贺以念的额头,半是警告半是提点,“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朕一定会对你好的。” 那句话轻飘飘的,散在风里一下子就没了踪影,贺以念想起在山洞里这个家伙编故事张口就来,心知他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于是她摆出一副姜卿卿惯有的胆小模样,怯怯的点了点头,用这幅懦弱胆小的模样来告诉他,自己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八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一眼就看出了贺以念在装乖,很久没见到这么能屈能伸的人才了,不但和他一样编故事不脸红,连人前人后两幅面孔都是一样的! 沈寒谦显得很满意,用摸狗头的姿势拍了拍她的头顶,无视她僵硬的神色转身继续往前走。 “恭喜宿主,好感度涨了一点,现在是7点。” 贺以念:…… 系统播报了好感度之后,贺以念回想一下自己刚刚的表现,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难道沈寒谦喜欢那种……柔弱的? 她一面思索一面跟着沈寒谦往前走,刚转过假山的弯,前面一群花蝴蝶扑面而来,带着浓浓的脂粉香,就是这御花园里的百花都要自叹不如,声势浩大。 忽然,眼前红影一晃,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贺以念就发现自己被迫躺在了沈寒谦的怀里。 “爱妃,你没事吧?” 头顶是沈寒谦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嘴唇紧抿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担忧,长睫微颤。 贺以念莫名其妙,“我没……” “什么?脚崴了?”沈寒谦的声音拔高了些。 话音一落,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贺以念被颠的快吐出来了:“系统,这个攻略对象是有什么毛病?” “……你不觉得,这样二话不说把你抱起来很浪漫很霸道吗?” “是很霸道,但是为什么是用扛麻袋的姿势把我扛在肩上?” 系统不说话了,一人一系统简单的几句对话,前面那群花蝴蝶已经翩然而至,娇嗲嗲的对着沈寒谦问礼,同时还不忘关心一下被他抗在肩上的贺以念。 一下子,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让贺以念如芒在背。 沈寒谦很淡定,无辜的脸上茫然无措中又带着点儿担忧,眨巴眨巴眼看着她们,“刚刚她崴了脚。” 说完之后还拍拍她,“对吧?” 贺以念被他一拍,眼前一阵金星乱转,从善如流的改口,“我……对,我崴脚了。” 那声音颤巍巍的,像是下一刻就会疼得背过气去,说完还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怕是倒着的,贺以念依旧看出了那群女人柳眉倒竖的愤怒,如果眼神能杀人,她估计已经被撕碎了。 “这是新入宫的姜妹妹吧?不知是如何崴的脚啊?” “本宫那儿有上好的跌打损伤药,不如妹妹去我宫中,让嬷嬷给你揉揉脚?” “是啊,是啊,可不能累着皇上。” “我宫中的孙嬷嬷先前学过……” 那些人七嘴八舌,贺以念还没听清楚,脚踝上传来一阵剧痛,下意识发出一声惨叫。 “爱妃你怎么了?朕现在就带你去找御医!” 沈寒谦这句话接的太快了,又急又怒,所有人都还没意识过来,他已经扛着贺以念转了个方向疾步离开,任由那些女人在身后如何千呼万唤也不回头。 好一个郎心似铁! 贺以念被他倒扛着,脑袋里充血,在她感觉即将吐出来之前,沈寒谦终于停下来将她放了下来。 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扶着旁边的假山干呕了半天,一回头就看见沈寒谦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贺以念低头翻了个白眼,但是一想到他喜欢柔弱的,还是强忍住暴打他一顿的想法。 柔柔弱弱的抬起头,眼睛里水光盈盈的,“皇上,我脚疼。” 刚刚她脚踝上那一下,绝对是这个戏精皇帝掐的!臭男人,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她殷殷切切的看着沈寒谦,只见那个臭男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半晌才开口,“方才爱妃脚未曾沾地,为何会痛?” 这是半点儿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还是故意的? 贺以念也不揭穿他,泫然欲泣的抓住自己被掐的那个脚踝,声音断断续续,“臣,臣妾也不,不知道,好像忽然被什么击中了,疼得厉害。” 看出贺以念敢怒又不敢言,还要被迫在自己面前装乖,沈寒谦忽然心情大好,好心的蹲下去,温声问,“很疼?” 他的眼睛专注的看过来,那含笑桃花眼里流光溢彩,贺以念心尖忽然一颤,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来。 被这种莫名的情绪影响,她下意识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只垂着头低低的应了一声。 写这本书的时候贺以念的定义就是一本轻松的萌系小甜文,所以靖国民风开放,和传统的古言相比没有那么多约束。 先前在山洞的时候相处久了,沈寒谦本身也并不是一个讲究的人,看贺以念似乎真的很疼的样子,立即拿开她覆在脚踝上的手。 褪下罗袜,女子小巧可爱的脚掌落在掌心里,每个小脚趾都玉雪可爱,怯怯的缩在一起,像是在害羞。 沈寒谦没由来的想起当初薛筝每次帮她换完药都一副落荒而逃的脸红模样,微微眯眸,眼尾泄出一丝危险。 心里千回百转,手上动作却没停,他当时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分寸,因为急着避开那些女人,下手难免有些重了。 此刻看见女子雪白的肌肤上一圈青紫,心里生出了点儿别扭的愧疚。 下意识的将手上覆上去,轻轻揉了揉。 男子的掌心温热,肌肤相触间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好像一根狗尾巴草在心尖上挠了挠,痒痒的。 抬眼看去,沈寒谦正垂着眼认真的给她揉着脚踝,力道不轻不重,非要说起来反倒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在小心翼翼的讨好。 他的眼睫浓长,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正好盖下来,在眼窝处打下一片阴影。 贺以念忍不住缩了缩脚,想要甩掉那种奇怪的感觉。 察觉到她的动作,沈寒谦似乎也被烫了一下,骤然间松开了手,轻咳了几声抬头看她,语气责备,“爱妃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们还是先回明月斋再宣太医吧。” 明月斋是分给姜卿卿的住处,位置虽然没有原剧情里那么偏,但是位置也算不上好。 贺以念满脸黑人问号,这个臭男人怎么可以脸皮这么厚?还好意思说她不小心? 要不是现在实力不允许,她一定要胖揍他一顿! “宿主想法危险,请及时打住!”系统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宿主你别急,等以后攻略对象疯狂爱上你的时候你就教他做人!” 贺以念呵呵一笑。 系统不敢再说话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上来,朕背你。” 沈寒谦忽然转过身蹲在她身前,傲娇的声音俨然就是施舍的态度。 听见这话,贺以念想也不想,直接扑上去,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生怕对方后悔。 她那一下扑得太急了,沈寒谦喉咙里发出低哼,但还是下意识扶住了背上那人的脚弯,背着她往明月斋走过去。 背上的人基本没有什么重量,手掌接触下的皮肤软绵绵的,整个人柔若无骨,沈寒谦内心里忽然就生出一种柔情,莫名的想要呵护她。 被这个念头一吓,脚下步子更快了…… 明月斋的人从被分下来就知道自己想要走上人生巅峰的道路上被挖了道沟壑,新来的主子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肯定是没机会得宠了,这么一想,干脆消极对待,随便打扫了一下就坐在一起嗑瓜子。 毕竟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既然走不上人生巅峰,那就当咸鱼好了。 沈寒谦背着贺以念进来的时候只有被风卷起的几片落叶在身前打着卷飘过,那群太监宫女在小凉亭里聊的正兴起,根本没有发现他们。 贺以念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幽幽的叹息,“陛下宅心仁厚,对待下人真是宽厚啊。” 沈寒谦被噎了一下,只好挺挺胸膛,“那是自然,朕向来宽容。” 死活不肯承认就是要故意冷落她,让姜老贼没面子。 贺以念知道,沈寒谦虽然总是装作一副不思进取,只知道玩乐的昏庸模样,但是对于能让姜太傅不爽的事情总是很积极动小心思。 等二人走到殿门前,终于有眼尖的小太监看见了他们,一声低呼,凉亭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那群人忽而作鸟兽散。 只有一个宫女硬着头皮走过来,“奴婢秋儿,见过皇上,见过姜美人。” 沈寒谦斜斜睨她一眼,气氛僵持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姜美人脚扭了,你去宣太医过来。” 语气虽淡,却并没有想要责罚她们懈怠的意思。 秋儿松了口气,赶忙应了,临走前惊诧的抬眼偷看贺以念一眼,不敢多言,疾步离开。 沈寒谦这个态度,贺以念心里一沉,知道这个戏精皇帝势必是要拿自己给姜太傅一个下马威了。 她这是个什么命啊! 心里恨透了沈寒谦的迁怒,却不知道,沈寒谦将她背回来这一举动再次燃起了明月斋众人想要走上人生巅峰的希望。 毕竟她是第一个能被皇上背的女人,显然是引起了皇上的注意!有前途啊! 明明先前还态度懒倦的众人在看见沈寒谦背着她回宫之后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在太医到的时候已经把明月斋打扫得焕然一新了。 贺以念对此瞠目结舌表示惊叹。 沈寒谦没多留,太医战战兢兢的诊断完就走了,临走前还要关心的叮嘱一句,“既然爱妃脚伤了,这段日子就在明月斋里好好休息吧。” 那双桃花眼流光潋滟,笑意连连的看着她,只是那眸底的危险却半点儿也不掩饰。 等人走完了,秋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美人,你怎么不留皇上啊!” 贺以念惬意的躺在美人榻上,微微眯着眸,已经没了在沈寒谦面前的胆怯和乖觉,刚刚那个臭男人看起来是关心她,实际上就是变相的禁足 刚进宫就给她一个下马威?还是敲打姜太傅? 见贺以念不说话,秋儿也闭嘴了。毕竟是刚接触,还没摸清楚她的脾气。 “淑妃娘娘到~” “瑶妃娘娘到~” “柳嫔娘娘到~” 后面一连串,贺以念实在没听清,小太监尖细的话音一落,一群女人蜂拥进来,如果没看错,就是在御花园狭路相逢那一群。 “沈寒谦刚走就来?系统,这群女人不会一直蹲守在明月斋外面吧?” “宿主你好聪明啊!这你都知道!她们就蹲在西边的矮墙下。攻略对象一走就出来了!” 贺以念:…… 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被系统一解释,她看着那群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女人都觉得充满了沙雕气息。完全没有了宫斗的气氛啊! 她还在想要不要给她们行礼,心里又实在不愿意,还没纠结出个结论来,一群鹅黄粉红翠绿已经将她团团围住了。 “原来她真的受伤了啊?” “不对啊,之前我受伤皇上也没抱我呢!” “那她肯定是使用了什么手段!” 她们用低得贺以念也能听见的声音小声交谈着。 贺以念长叹了一口气,知道宫斗是不可能宫斗了。 刚这样想完,一只手挽过来,“哎呀,既然姜妹妹也入了宫,那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姐妹了!” 贺以念:“……”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贺以念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很快就想起来当初在山洞里和沈寒谦互相交换假名字的事情来,怎么这里的人都这么喜欢强行交朋友做姐妹吗? “既然咱们已经是好姐妹了,妹妹就来跟我们分享一下是如何一入宫就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吧!” 贺以念:“……” “对啊对啊,可不能藏私啊,我把我最喜欢的芙蓉糕带了一份给你哦~” 这句话提醒了其他人,纷纷把自己带来的小礼物掏出来献宝似的捧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贺以念。 被一群大美人这样看着,这谁遭得住? 贺以念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人家态度这么良好,她都不好意思不说,于是便作娇羞的低了头,怯怯的道,“皇上喜欢听话的,只要在他面前乖一点就可以了。” 进门到现在,这是贺以念第一次开口,那些宫妃一个个瞪圆了眼珠,惊诧的看着她。 从未见过如此娇娇柔柔的女子,一开口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难怪皇上会被她吸引。 于是,接下来一群宫妃就在明月斋留到了用晚膳,各宫把晚膳都送来了贺以念这里。 入宫的第一天就吃了最丰盛的一顿饭,贺以念忽然觉得,后宫还挺有意思的,沈寒谦的这些小老婆们也很可爱。 薛筝把这一情况回禀给沈寒谦的时候,他正孤零零的对着一大桌子菜,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忽然一拍筷子,“薛筝!” 第二百九十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薛筝似乎已经习惯了他阴晴不定的心情,声音冷淡:“卑职在。” “姜美人脚扭伤了,咱们去瞧瞧。” 说出这句话之后,忽然就觉得神清气爽,沈寒谦干脆利落的把面前的杯盏碗盘一推,起身率先往前走去。 薛筝一直冷凝的眉心微动,沉默不言的跟上去。 崴脚了?他看着挺活蹦乱跳的啊。 沈寒谦到明月斋的时候众人已经散了,贺以念心满意足的在自己宫殿外散步,时不时还要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赞叹两声。 姜卿卿在姜家的时候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的,能有饭吃就不错了,根本不用想今天这种大全宴。 她走了没两圈,忽然迎面一个宫女莽撞的冲出来,直接把她撞翻在地,大力的冲撞下,两个人滚作一团。 “大胆!” 贺以念还没说话,秋儿已经柳眉倒竖的去拽人了,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女赶忙去扶贺以念。 感受到两双手来碰自己,贺以念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就把手里的纸团塞进了袖子里,塞完之后就愣住了。 刚刚那个宫女冲上来撞自己的时候,趁机塞了一个纸团到她手里…… 贺以念被搀扶起来之后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个宫女,对方面上一副惶恐的模样,抬眼看她的时候分明充满了深意! 忽然之间,袖子里那个纸团变得烫手起来。 “系统,这是姜老贼送来的?还是那个臭皇帝故意来试探我的?” “宿主,你好警惕啊!” “废话,我可是写过五六七八本古言宫斗的人!所以,到底是谁送来的?” “姜老贼。” 听到系统的回答,贺以念下意识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沈寒谦来试探她的,那就好办。 这厢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个宫女,十米开外尖锐通报声响起来。 “皇上驾到——” 那音调拉的极长,显示着皇家的威严。 来人一身玄色龙袍,身姿秀挺,他徐徐走来,自有一股道不出的凛然气质。 见贺以念看过来,便凝眉颔首一笑,一双桃花眼流光潋滟,那唇线分明,看起来无害的模样,那笑容却好像要穿进人的心里。 贺以念心里咯噔一下,想要把那个宫女赶走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沈寒谦几步走过来,动作极其自然的揽过贺以念,眯眸看向那个宫女,“怎么回事?” “她突然冲出来,把美人给撞了!”秋儿很是义愤填膺。 “哦?”男子的声音微微压低,尾音却轻轻上扬,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吓得那些人膝盖一软,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说话的同时,已经下意识的拉起了贺以念的手检查,十指嫩白,指尖上染着蔻色,漂亮的如同羊脂玉。 只是娇嫩的掌心被摩擦得添了一大片红血丝,还有丝丝血珠往外冒。 沈寒谦眉头不由得一皱,目光往秋儿身上一落,对方已经机灵的掏出帕子递过去。 沈寒谦接过来按在贺以念手上,动作看似迅猛,却很轻柔。 正要把人抱起来,贺以念机警的按住他,“皇上!打个商量,别再把我扛肩上了!” 她说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只她和沈寒谦两个人听得见。 只见那个男人眼里的笑意顿时真了一些,收回手,笑得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谁说朕要抱你?” 嘴角高高翘起来,怎么看怎么欠打。 贺以念咬牙切齿,偏偏还得笑得温良淑德,低眉顺眼。 见她这样沈寒谦就很高兴,喉咙里溢出低笑,俯身将人横抱在身前。 贺以念完全没反应过来,身体腾空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抱住自己能够得着的东西。 “宿主,好感度又涨了一点,加油!” 系统的声音很高兴,贺以念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这个戏精皇帝果然还是喜欢看她装小白花。口味还真别致。 两位主角走了之后,现场一片寂静,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收敛了一点儿。 薛筝垂下眼睑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伸手一招,便有两个侍卫上前将撞倒贺以念的宫女拽起来。 秋儿等人战战兢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起来还是跟上去,薛筝眉头紧拧着心道女人就是麻烦。 声音刻板又冷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平时大家都很怕薛筝,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声音仿如天籁。 听见他的赦令,一群小宫女小太监连忙爬起来,伸手揉揉自己的膝盖跟了上去。 - 贺以念被沈寒谦抱在怀里,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低沉的笑意,胸腔微微震动,想来心情很好,要不然肯定是把她抗在肩上。 “皇上不是说不想抱臣妾吗?” 沈寒谦脚下步子不停,声音坦坦荡荡,“朕又改变主意了。” 说完之后挑眉看她,似乎在问,“你有什么意见吗?” 很好,很任性,贺以念闭了嘴。 等到宫女们鱼贯而入,沈寒谦已经惬意的躺在贺以念最喜欢的美人榻上吃糕点了。 秋儿偷偷一瞥,又赶紧转开了视线,去把上次御医留下来的一些药通通拿出来。 拿出来之后期待的看着沈寒谦,那个男人吃得眉眼弯弯,桃花眼里流光潋滟,俨然就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注意到秋儿炙热的视线,沈寒谦长眉一展,下颌往贺以念的方向一点,“去给你们美人上药啊,杵着做什么?” 秋儿脸上的惊诧半点儿不掩饰,明明白白的写着:皇上您不亲自动手吗? 继而,那表情便崩溃起来,原来自家主子也没那么受宠啊。 贺以念把小丫头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暗笑,就这个戏精皇帝,还指望他能做出什么符合常理的事情? 想到袖子里的那个纸团,不由得伸手抚了抚袖子,也不知道姜太傅给她指派了什么任务。 她的手刚一摸上去,一道灼热的视线立即追随而来。 随着那道目光看过去,分明就是吃糕点吃得心满意足的臭皇帝。 居然这么警惕! 贺以念心中惊骇,面上却半点儿不显,做出一副偷懒被抓的娇羞模样,怯怯一笑。 第二百九十一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沈寒谦把一整盘糕点吃完,抹抹嘴巴走了。 临到殿门口,忽然回头对着贺以念勾勾嘴角,笑得纯良无害。看得她有点儿懵,这个臭皇帝在她面前不是向来都是大尾巴狼的形象吗?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沈寒谦转头离开之后,四个暗卫无声的藏在了明月斋的各个角落。 等沈寒谦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小路上,贺以念才支开所有的宫女太监,谨慎的掏出藏在袖子里的纸团。 她皱着眉头把纸条上的内容看了好多遍,忽然觉得不大对,姜太傅让她今晚子时去偷听沈寒谦和男主的谈话?把他们说了什么都记下来。 姜太傅怎么知道沈寒谦和男主今晚子时会谈话?这么准确的时间点,是不是太神通广大了点儿? “宿主,当初你写这个的时候根本没带脑子。今晚加油!你可以!”系统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潜台词俨然就是:你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毕竟姜太傅是唯一的反派,有点儿金手指,可以理解。 贺以念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消息。按照原文剧情,姜卿卿肯定是去偷听了的,虽然系统说了后期没有人设限制,但是现在姜卿卿在原文里还活着,她是必须按照剧情去走的。 接受了这个消息之后,贺以念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才找出一身颜色比较深的颜色,尽量的融进黑夜里。 而她的一切行为全都在一刻钟后传进了沈寒谦的耳朵里。 年轻的帝王眉眼间忽然流露出冷沉,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笑对方自不量力还是笑自己先前的期待愚蠢。 他居然觉得姜卿卿或许和她的父亲不一样。 - 夜黑风高,乌云蔽月。 贺以念睡得正香,脑海里忽然一阵尖锐的闹钟声响起来,此起彼伏的不得安宁。 “宿主!快起床!快起床!时间快到了!现在开始出发半小时后就能到目的地了!” “闭嘴!” “懈怠任务,电击警告!” “……算你狠!” 贺以念顶着一个鸡窝头烦躁的坐起身,要不是系统没有实体化,恨不得把它暴揍一顿! 她穿着早先准备好的衣服出门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夏夜的天气灼热,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但是迫于系统的淫威,她还是英雄气短的一路朝着目的地去了。 按照小说里的剧情,偷听别人谈话要么就是踩断枯枝发出声音被发现,要么就是打碎花盆发出声音被发现。 贺以念偷偷摸摸把自己方圆五米内有暴露嫌疑的道具全都清理干净了才安安心心在墙角下躲起来。 等她在墙角下蹲了近半个小时,把这一片的蚊子都喂饱之后,终于有点忍不住了。 “系统!你给我出来!为什么这么早把我叫出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咱们不是得早点儿出来蹲点么,这样被发现的几率才小,毕竟男主那么厉害。”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心虚,“其实,还有一个小时……” “他mua的!” 贺以念实在没忍住,恶狠狠的愤了一句,干脆利落的用兜帽遮住脸在角落里缩成团,继续补觉。 这一夜好眠,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晨光微曦,贺以念僵着脖子从兜帽里露出脸的时候还有些懵,心里一咯噔,“系统?你后来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了一晚上,都快没电了,然后我发现你昏过去了。”系统声音麻木,“而且,好感度降了五点。” 她昨晚好好的睡在这儿,莫名其妙睡过去,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沈寒谦发现了她。 这一晚上,她不但什么都没听到,还被攻略对象发现了。虽然她本来也只是打算走个过场完成剧情任务,但是被那个臭皇帝发现了之后很显然就不一样了! 一共才七点的好感度,也降到了二。 好嘛,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她神色厌厌的从草丛里爬出来,身前忽然一个阴影覆盖下来,沈寒谦清冽的声音里带着点儿陌生的冷意,“爱妃一大早怎的从这里爬出来了?” 从他们第一次在山洞里相遇,这还是贺以念第一次听到沈寒谦用这种语调说话,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莫名的就心中发涩。 对方明明已经发现了她的行径,还要这样若无其事的来嘲讽她,贺以念都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了。 低垂了眉眼,“好巧,皇上也在。” 此话一出,很显然,沈寒谦嘴边的笑意更淡了。眼里流露出薄薄的讽刺。 “这是朕的寝宫,朕不在这里,在哪里?” 贺以念只知道按照系统的提示往前走,根本不知道这里是沈寒谦的寝宫,被他一噎,顿时没了话。 “爱妃脚崴了,手又受了伤,还是好好在宫中养伤为好,切勿再随意出来晃悠了。” 他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分明是要将她禁足在明月斋。 说完之后也不再看贺以念是何表情,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话却是对着薛筝说的,“姜美人受了伤,你们送她回明月斋好好养伤,没好之前,莫要再出宫了。” “是。” 薛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刻板又冷漠,贺以念知道这次是自己倒霉,也不敢多说话,顺从的跟着回了宫,准备迎接被禁足的痛苦生活。 她一路盘算着该怎么办才能重新讨好沈寒谦,把这个误会解开,完全没发现,在她转身之后那个人顿时沉下来的眉眼。 沈寒谦说完话其实一直在等她求饶,撒娇或者耍赖都可以。 他知道的,姜卿卿很擅长这些。 但是等到人都走没影了,也没回个头。 信誓旦旦的说心悦他,原来也不过如此,若是真的心悦他,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会不回头呢? 当初在茶楼上看到的那一幕又浮上心头,那个少年不耐烦的神情和少女空洞的表情都昭示着他们不寻常的关系。 或许,他当初不该一时心软就把那个女人接进宫。 第二百九十二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听说那个姜美人被禁足了!” “啊?刚入宫的时候不是很受宠吗?听说陛下还亲自背她回明月斋呢!这才不到一个月就……” “这谁说的清呢,圣上的恩泽,哪儿能长久?我可是亲耳听见薛大人吩咐人守住明月斋。” “不对吧,听说是姜美人病了,皇上心疼她,让她在明月斋里修养呢!” “那也不至于不让出门吧?这不就是变相的禁足吗?” 宋清欢正在清点药材,旁边一群人兴高而论,忽而意识到什么,又默默噤声。 他们都是宫里来的。 宫里用的药大多都是宋家在供,今日恰是每月一次的供货日,那群小太监小药童们是来搬运药材的。 宋清欢手上动作不断,眉头却微微蹙起,姜美人? 这京都里姓姜的人家只有姜太傅府里。 “难怪姜卿卿这么久没来,原来是进宫当美人去了。”那少年恍然大悟道,“难怪那天我让她不要来纠缠公子,答应的那么爽快,还说永远不会了。哼,女人!” 宋清欢都没说话,那少年倒是愤愤不平。 “小久。”清冷的男声响起,声音不大,威慑力却十足。淡淡一声,那少年便噤声了。 他只是觉得替自家公子不值,那个女人一边心悦自家公子,纠缠了那么多年,转身却入了宫!果然,当初都是装出来的! 小久一心偏袒自家公子,却从来没想过,这么多年来,宋清欢从来没有对姜卿卿的感情做出过回应。 一直警告她不许再纠缠的人是他,现在责怪对方无情的也是他。 虽害怕宋清欢,看到有几个小药童特意把姜卿卿的药分出来,还是没忍住又嘀咕了一句,“病了这么久还没好,这姜卿卿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宋清欢手指微僵,抿唇不语,只当没听见小久的低语。 年轻的男子长身玉立的往那儿一站,整个人如同不得融化的冰雪,哪怕姜卿卿再花十年也捂不热。小久原本想再说点什么,立即又闭了嘴,好像忽然就能理解为什么姜卿卿会选择入宫了,这不入宫就是守着他家公子跟守活寡没区别啊! 这样一想,其实姜卿卿也挺惨的。 反正信物已经还给公子了,他勉强就不那么讨厌她好了。 宋清欢清点完药材,一个管事小太监过来拿单子。 跟这个年轻的老板接触了那么多次,还是不大敢跟他对视,明明只是一个药店老板,身上恁的一股凌厉的气势。 接过单子正要转身,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那小太监立即站定,笑眯眯的看向宋清欢,“宋老板可还有什么吩咐?” 宋清欢摇了摇头,淡淡问,“方才听你们说姜美人病了,可知是什么病?” 从来没听过宋清欢谈及公事以外的事情,那小太监完全掩饰不住脸上的震惊,“这,这,不知道啊,应该病的挺重的吧,皇上都不让她出门呢!说是要好好养伤。” “这位姜美人不知是太傅府的哪位小姐?先前三小姐曾来过这里取药,也不知……” “正是那位三小姐,原来这么早就病了啊?这样都愿意接进宫,那皇上可真是对姜美人一往情深啊!” 小太监不曾发觉,他这脱口而出的感叹,让对面的男子嘴角礼貌的笑意蓦地僵住了。 见宋清欢似乎不打算继续话题,那小太监便麻溜的跑了。 小久偷偷听见了对话,蹭上来,“公子你不是不关心姜卿卿吗?怎的偷偷打探人家消息?” 他满是不解,又带着点儿促狭,在宋清欢的注视下,还是不怕死的补了一句,“原来公子你也挺关心姜卿卿啊,那早先为何不理?现在都进宫当美人去了,怕是想关心也没机会了啊!” 宋清欢不理他,转身又进了后院,捣腾那些草药。 - 自贺以念被禁足,已经很多天没见过沈寒谦了。 那个臭男人是铁了心要冷落她。 原文里姜卿卿还有好几次机会呢,她才一次偷听未遂就直接被打入冷宫了? “宿主,你怎么不懂得变通呢?攻略对象不来找你,你可以去找她啊!” 贺以念在美人榻上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手里的话本再翻过一页,没搭理系统。 她只关心今天哪个姐妹会来找她玩儿。 虽然臭皇帝禁了她的足,却也没做绝,别人还是可以来看她的。 自从她“失宠”,后宫那些妃子对她更是亲近了,或许这就是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吧。 对于她消极的态度,系统恨铁不成钢,“你再不行动,男二就要跟女主见面了!到时候女主光环一发光,你就是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了!”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人忽然一下子翻身坐起来,靠!她居然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系统很欣慰,“宿主,加油啊!” 贺以念从初中开始看言情小说,那种很早以前的穿越文,女主都是怎么吸引男主和男二的注意来着? 唱小苹果?跳江南style?说一些莫名其妙古代人根本听不懂的名词? 还是跟男主对着干,疯狂怼他,然后男主就会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不一般,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好清纯不做作?说一句,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想了想,这个戏精皇帝会不会吃这一套? 以这个戏精皇帝阴晴不定的性格来说,你怼他估计会被怼死,他这张嘴跟吃刀片长大的似的,最重要的是足够不要脸。 最后,在和系统激情讨论之后,她决定贯彻姜卿卿柔弱的人设,在明月斋里放风筝唱歌来吸引那个戏精皇帝。 当然,最重要的是怎么样才可以不动声色的让沈寒谦注意到呢? 多年的看小说经验让她很快就有了主意,把明月斋里所有的宫女太监集齐在一起,开始教她们唱流行歌曲。 只要她们把这歌传播出去,臭皇帝一定会注意到!然后就会知道是从明月斋里传出来的,到时候系统监控,他一来自己就放风筝,吟诗赋! 一切都设想得很完美,但是她高估了那些太监宫女的学习能力,也低估了系统的坑爹程度。 第二百九十三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最近明月斋里总是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每个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吓得拔腿就跑。 这件事不多时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每个来看她的姐妹都欲言又止。 贺以念觉得很奇怪,但是没人和她说实话,于是依旧每天费力的教那些宫女太监唱流行歌。 这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贺以念才刚教完一遍《小苹果》,累得瘫在凉亭的石桌上动弹不得,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声急促的响起来 “来了来了!!!宿主!!!” 贺以念等着它说完什么来了,但是半晌都没动静,想起先前商量好的,自然而然的就理解成了沈寒谦来了。 顿时,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拿起准备好的风筝开始放。 放了半天,风筝才摇摇晃晃的飘过围墙。 风筝是前些天她和秋儿一起做的,画的是蝴蝶,在墙头颤颤巍巍的,像是即将飘零的花朵,看起来有那么点儿可怜。 她不能出宫门,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悉悉索索的说话声,清清嗓子,“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姜卿卿的嗓子是那种轻轻柔柔的,听起来很舒服,像是浑身环绕在绵绵的白云里。 只是她平时大点儿声说话都不敢,所以根本没人发现,原来她的声音这么好听。 贺以念念这首诗的时候,语速放的很缓,声调拉长,充满了哀怨和凄凉,哪怕只是听着都觉得肝肠寸断。 果然,一道红墙之外的声音霎时消了,连脚步声都停住了。 贺以念等了很久,外面依然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是有人还是没人。 “系统!臭皇帝还在不在外面啊?” 她只准备了这首诗,原本的设想是沈寒谦听了这首诗就会怀着复杂的心情重新踏入明月斋,只要他进来了,自己就会有办法解释清楚。 系统还是没声音,贺以念没办法,只好清清嗓子继续。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这半阙词念完之后,墙外的脚步声再次清晰起来,并且向着宫门口来。 贺以念的心砰砰跳着,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宫门被推开的吱嘎声在她耳朵里慢慢拉长,就好像一个慢镜头,把一寸挪动都放大,于是,对着门后面的人期待感达到了一个顶点。 等到宫门完全推开,她才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一身白衣,长身玉立,眉眼间全是冷凝的肃意。 他一抬眼看过来,贺以念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心脏骤然加快的速度,还有鼻尖的微微酸涩。 对方眼落寒雪,肩上背着个药匣子,一瞬间福至心灵,心头浮上一个名字——宋清欢。 姜卿卿当初喜欢了好多年的人,也是最后将她逼上绝路的那根稻草,在她被打的浑身是血倒在医馆外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的人。 四目相对间,贺以念清楚的感受到对方那复杂的情绪,冷漠的眼睛里有淡淡的嘲讽和不解,似乎又夹杂了一些看不透的疼惜。 在贺以念的记忆里,他从前虽然也不怎么搭理姜卿卿,但是也没有嘲讽的看着她。 那般清清冷冷的一个男儿,即便是对着人笑也是隔着千里万里的距离,但是现在,隔着数丈的距离,她居然看见宋清欢疼惜的目光? 果然,男人的心,你永远也看不透。 二人只是静静的对视着,谁也没说话。 秋儿敲了碎冰镇荔枝来给贺以念吃,远远的就看见凝视的二人,心里咯噔一声,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人不大对劲,尤其是那个男人看自家主子的眼神!太危险了! 最重要的是,她家美人居然连纸鸢挂在树枝上刮花了一只翅膀都没发现。 这可是她们用来重新俘获皇上恩宠的法宝啊! 怎么办啊,连皇上的恩宠也不要了? 自家主子吸引皇上的注意力不尽心怎么办?在线等,特别急! 这情景要是被皇上看到了还得了?秋儿端着手上的荔枝,感觉自己肩上责任重大!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想法会这么快应验。 嘴边那句“美人”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倒是门边率先传来一声轻嗤,那冷冷淡淡的声音分明就是沈寒谦! 不仅秋儿愣住了,就连贺以念也瞬间回了神,扭头看向沈寒谦的时候,满目的迷茫陡然间变得生动起来,眼神微嗔。 宋清欢的目光顿时暗了。 忽然间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召进宫,又为什么会被引到这里来,还恰好就被皇上看见这样一幕。 如果他没猜错,从他踏进宫门那一刻起,自己所有的举动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脑海里的记忆立时就跳到了进供那天,那些人的谈话,或许,他当时不该向那个太监打探姜卿卿的消息。 应该是那个时候起皇上就派人查了他们的关系,又或许,包括那些人的谈话都是精心设计好的,要不然,那些人怎么敢公然谈论皇家私事? 这样一想,细思极恐,姜卿卿根本不适合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 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她,但是毕竟相识一场,既然她已经进宫了,最好的就是与她装作不熟,哪怕只是假装,帝王看了却会宽慰,他要的只是一个态度罢了。 几乎是顷刻间,心中便有了主意。 宋清欢往外退了一步,对着沈寒谦恭恭敬敬请礼。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竟忽的庆幸那些年从来没有回应过姜卿卿的感情,二人的关系清清白白。 沈寒谦淡淡一颔首,视线又转回贺以念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不知爱妃是做了什么,竟把宋大夫吸引到了此处?” 分明就是自己一手设计的,还要装出一副无辜又无害的好奇模样。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她甚至恨不得为那个戏精皇帝精湛的演技鼓掌! 贺以念把头一低,无限哀愁的模样,声音又是轻轻柔柔的,“那皇上是为何到此?” 第二百九十四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沈寒谦心里惊奇,微挑眉看过去,这是终于装不下去开始顶嘴了? 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老神在在道,“当然是听见明月斋美妙的乐音来的。” 贺以念沉默了,太监宫女们也沉默了,看不出来沈寒谦闭着眼睛说瞎话可以说的这么顺溜。 沈寒谦说完又转身去看宋清欢,“想来宋大夫应该也是吧?” “回皇上,是的。”宋清欢秉持着拉开距离的原则,补了一句,“草民第一次听,不甚惊奇。” 一听他说是第一次听姜卿卿唱歌,不知怎么的,沈寒谦心里舒服了点儿,脸色也就没那么臭了。 贺以念还是站在凉亭的曲廊上,不胜委屈的看着沈寒谦,明亮的鹿眸里点点泪光,仿佛无声在谴责对方这些日子的冷落。 明明是她想要背叛自己,怎么就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看见自己也半点儿不心虚? 沈寒谦这样想着,心里却又莫名升起一点儿欢喜来,也不知怎么的,似乎只要这个人表现得在乎他一点儿,就是满足的。 哪怕不知道是真是假。 眼角余光落在宋清欢脸上,对方恭敬垂着头,眼睛并不乱看。 于是沈寒谦满意了,大踏步进了明月斋,连声音都轻快了许多,“爱妃怎么还站在那里,脚还没好?” 贺以念低着头,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声音讷讷,“皇上不是禁了足么。” 听起来就像是控诉,站在门边上的宋清欢目光一凝,不受控制的看向贺以念,看见她一脸的委屈,扁着嘴巴却是在对着她面前的男人撒娇。 盈盈目光里,全都是那个人,再分不出多余的注意力。 明明是不喜欢姜卿卿的。 宋清欢手指在袖子里收紧,可是,为什么心里有点儿闷闷的难受?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丢失了,失落的感觉像藤蔓一样,慢慢的生长,渐渐将他缠绕。 原本,那样专注的目光是属于他的,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目光所及之处,沈寒谦忽然低笑着将人横抱在身前,眼角眉梢全是浅浅的笑意。那姑娘虽还是一副受了惊的小动物模样,却很满足。 那二人的亲密旁若无人,仿佛这亭台楼阁,碧水云天之间只有他们。 沈寒谦做足了派头,余光看见宋清欢恍然失落的模样,心中又舒服了些,抱着贺以念进了寝宫,将所有人甩在身后。 贺以念也想和宋清欢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最主要还是被他怜惜的目光吓到了,在沈寒谦俯身抱她的时候便将双手缠绕在了他脖颈上。 做着最亲近温情的动作,心中却心思各异。 进了寝宫门一关,沈寒谦立即将贺以念放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看见昔日旧情人心里难受了?” 贺以念心中一惊,知道这个臭皇帝派人查自己了,当初姜卿卿暗恋宋清欢那一段是瞒不过的。 她还没说话,沈寒谦又补了一句,“后悔入宫了?你若是后悔,朕可以放你出宫,朕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嘴上说着可以放她出宫,可是那微微上扬的尾音却彰显着,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潜台词俨然就是:你要是敢点头,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无论是受了威胁还是为了攻略任务,贺以念都极快的甩了甩头,眼睛里的泪水又挤出来了,将落未落的,在眼眶里打转。 沈寒谦本来也就是那么一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试探,但是对方摇头,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贺以念抽抽噎噎的,柔柔弱弱道,“自我入宫那日起,便是皇上的人了,您就是我的天,您若是要将我赶出宫去,那就是我的天塌了,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不得不说,贺以念这番话让沈寒谦心里极熨帖,虽然知道是假话,但是谁不爱听漂亮的假话呢? 只是一想到那个女人在山洞里明明说心悦他,这些年却一直跟在宋清欢身后,心里就非常不舒服。 非常! 回头非得断了宋家的供应不可,宫里的生意他别想做了。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半点儿不显,沈寒谦斜睨着她,“是吗?可是你不是已经选择放弃朕了吗?那日早晨朕是故意在那里等你醒来的,也是朕让人用迷药将你迷晕过去的。” 他居然就这样坦诚的把一切摊开来讲,贺以念有些惊诧,心中却有些发烫,总觉得这种情绪熟悉极了,好像从前也有个人这样坦诚,心里有什么都同她讲。 但是,又好像确实很符合沈寒谦的人设,他被男主养的天真又热忱,会把这些说出来也属实正常。 贺以念抿了抿唇,“那时候我没有想过要背叛您。” 她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坚定,看向沈寒谦的眼睛清澈又明亮,“我也从来没想过背叛您,我也不想出宫,以后别再说那种话了。那晚如果我不去,父亲还会派别的人去偷听,与其如此,不如我自己去,至少,为你绝了后患。” 沈寒谦呆在原地,完全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虽然她的话没有根据,可是,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好像没有办法不相信。 又或许,因为眼前这个人给了他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仿佛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便多了一些包容。 前些日子以来的烦闷忽然就消散了,眼神柔软了一些,淡淡颔首,“看来还不笨,知道朕才是最好的选择。” 贺以念连连点头以示忠心,顺便吹捧一波,“皇上您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勤政爱民,深得民心,不选择您还能选谁?” 二人在屋子里待了许久,秋儿虽然恨其不争,觉得自家主子不上进,但是也不想她被皇上欺负,于是又端着那盘荔枝去敲了门,“皇上,美人,荔枝来了。” 推开门才发现两个人好好的坐着,并不像吵了架的样子,秋儿偷偷舒了口气。 沈寒谦吃着冰凉的荔枝,满足的眯着眸子,“爱妃养了这么久,伤是时候好了,明日起就不用在明月斋养伤了。” 解禁令还要说的这么委婉,而且,为什么是明天开始? 第二百九十五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贺以念入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一段时日她闲的都快长毛了,望着窗外高照的艳阳:“秋儿,内务府今日送的冰块呢?” 沉默了一会儿才听见动静:“姜美人,冰块都送去小厨房了。今日是陛下驾羊车的日子,没准儿会过来明月斋。” 驾羊车? 贺以念一拍脑门,想起来了。那个戏精皇帝唯恐不能设立起他昏庸贪玩的人物形象,发明了驾羊车的游戏。羊带着他,停在哪位妃嫔的宫殿门口,他就在哪儿歇息。 听起来就很荒淫无度。 “他来不来还不一定呢,你先整一盆冰块给我行吗?”贺以念真的恨死这重重叠叠的衣服了。热的她脑子都不太愿意转动了。 系统像是也被热的蔫巴了,声音有气无力的:“宿主,这可是和攻略对象交流感情的好机会!不能白白浪费啊!” 其实不用系统提醒,贺以念也会想办法把沈寒谦给骗过来。那个戏精皇帝实在是很有趣,她迫不及待地想和对方“切磋切磋”。 懒洋洋地站起身,贺以念径直去了小厨房,一面观察着那些人都做了什么好吃的,一面不动声色地从台面上的盐罐里抓了一大把。 回去干脆地洒在了脚盆里,用水化开之后,心满意足地递给了秋儿:“用这个去浇浇门口的草。” 秋儿全然不知那盆子里的是盐水,端着铜色的脚盆陷入了沉思:“美人,这里头不会是您的洗,洗脚……” “对,没错,快去。”贺以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天气太热了,她懒得解释。 秋儿泼洒干净没多久之后,就收到了消息——陛下的羊车停在了明月斋门口! 刚刚进宫不久,就得了这么好的机会!秋儿看向贺以念的眼神里写满了欣慰!她相信,很快自家主子就能升嫔位,发大财,绑住圣上的心,走上人生巅峰的! 一头雾水的贺以念被秋儿按在了铜镜前,非常神速地画了黛眉,涂了口脂。 刚刚停下动作,门外通传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皇上驾到!” 贺以念看着秋儿速度收起了那些工具,默默退下。俨然是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淡定模样。 必成大器啊!贺以念在心里给秋儿竖了个大拇指,脚下动作不停,径直跪在了沈寒谦的面前:“参见陛下。” “姜美人免礼。”沈寒谦笑眯眯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微微上挑的眼角勾出轻佻的笑意,“几日不见,美人越发标志了。” 贺以念微微低下头,露出半截光滑的脖颈,装作一副十分不好意思,十分娇羞的模样,声音捏的极细,还带着微微颤抖:“陛,陛下过誉了。卿卿,不,不胜欣喜。”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胜欣喜,她特意破了音,听起来就像是打鸣的公鸡。非常的卖力。 沈寒谦打了个哆嗦,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七分敬佩,三分遇见知音的欣喜。 停了一下,贺以念感觉到了手臂处传来的力量,对方将她扶了起来,状似不经意道:“不知道美人的明月斋,有什么宝物,能让朕的坐骑这么留恋。” 他倒要看看,姜卿卿是使了什么有趣的手段。 “臣妾惶恐,泼了盆洗脚水。”贺以念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纯良的模样。 沈寒谦想想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自己最爱的宠物坐骑还在吃着浇了对方洗脚水的草,方才自己还扶了一把草边的绿叶…… 他现在有点儿想剁了自己的那只手。 贺以念抬着头,一错不错地盯着沈寒谦的神情,自然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那一丝僵硬。心里已经笑疯了——和沙雕一起拼演技,真有意思。 “……调皮。”沈寒谦很快调整了状态,笑的春风拂面,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宠溺,还有一丝警告,“下次不许这样了。” 皇帝大佬有点儿生气了。贺以念见好就收,点头如鸡啄米,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是,陛下。” 反正多的是方法气他,一点一点儿来,没关系。 每天在攻略对象暴走的边缘反复试探。刺激! 沈寒谦自然是看出了她是故意为之,眼底笑意更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将对方梳理的整整齐齐的髻发揉散。 贺以念浑然不知,辛苦插好的发簪都歪了,青丝在脑袋顶上炸成一片,乱七八糟地结在了一起。 看起来真是傻极了。 沈寒谦发自内心地勾了勾嘴角,心情愉悦:“姜美人,笑一个给朕看看。” 贺以念不明所以,顶着那个鸟窝头,呲牙一笑。 连旁边的秋儿都看不下去了,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家小主此刻丑的格外别致。 偏偏沈寒谦抚掌轻拍,十分满意:“倾国倾城。” 秋儿认真看了看自家主子——一头青丝乱七八糟地炸开,一副流浪了很久的样子。再加上那完完全全不走心的笑容,嘴角的弧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圣上喜欢这样的?真的开了眼了。 沈寒谦倒是没有在意其他人古怪的表情,温柔地牵着贺以念的手,坐到了位置上。 对,没错,这个该死的臭男人,牵着她的手,怡然自得地坐在了位置上。而她,由于方向的限制,只能站在他的对面。 沈寒谦倒是没有在意其他人古怪的表情,温柔地牵着贺以念的手,坐到了位置上。 对,没错,这个该死的臭男人,牵着她的手,怡然自得地坐在了位置上。而她,由于方向的限制,只能站在他的对面。 他坐着,她站着! 贺以念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沈寒谦这个混球车轱辘话越说越多,已经从最近的天气聊到了哪种蛐蛐比较骁勇善战……贺以念越站腿越酸,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沈寒谦捕捉到了那份僵硬,嘴角的弧度更深。 贺以念瞬间反应过来——这个王八蛋! 好不容易等到了他暂时闭嘴,贺以念挤出了笑容:“陛下,臣妾腿疼。嘤嘤嘤。” 装乖巧她也是很擅长的。只要嘤嘤嘤的声音够软,相信直男是不会拒绝的。 然而她忘记了,沈寒谦这个戏精皇帝,不是一般的直男。 第二百九十六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对方似笑非笑,握着贺以念的手丝毫没有松动:“美人这个身体,不太好啊。” 你踏马站一个小时试试看?!贺以念压下心里的mmp,声音软软的:“陛下,臣妾,咳咳咳,臣妾身子确实不太好。久站脚会疼呀。” 沈寒谦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哦,那要好好练一练。” 贺以念:???练什么东西?这狗皇帝是个人? “陛下所言极是,但,是否要循序渐进?”后面四个字,贺以念尽量控制着不要太明显的咬牙切齿。 “嗯。”沈寒谦点了点头,十分认同的模样,“那就先练一个时辰吧。” 站两个小时?这狗皇帝前世是军训教官吧? 贺以念腿酸得厉害,感觉脚底板隔着硬硬的鞋底,针扎一样的刺痛。她对上了沈寒谦噙着笑的表情,微微敛了眼眸,干脆地放软了身子,径直倒向了对方。 动作快准狠,几乎是直勾勾地砸进了对方的怀里。 沈寒谦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姜美人”会来这么一招,一时之间没有防备住,胸口一疼,下一秒已经是软香在怀了。 他气极反笑,伸手想将对方推出去。一低头,却看见怀里半靠在自己怀里的少女。 青丝如瀑,大概是因为方才的打闹,发丝缠在如玉般光滑的脸颊上,那双眼睛盈着淡淡的水泽…… 他心头一动,转推的动作为钳,两根手指夹住了贺以念的下巴。生生把对方的脸颊堆出了一些软软的肉。 又软又滑,有意思。 沈寒谦挑了挑眉,不自觉地又摸了两把,感受着指腹处的触感:“很可爱,也很舒服。” 被捏住了两个腮帮子的贺以念:……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先吐槽沈寒谦畸形的审美能力还是该吐槽这混蛋一本正经的在耍流氓。 她半躺在对方怀里,站也站不起来,躺也躺不下去,腿是不酸了,现在腰酸的厉害。 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陛下,臣妾,臣妾是无心的。” 求求你了,让老娘起来吧。 沈寒谦看出了她满脸的祈求,目光悠悠地落在她半塌着的腰肢上,突然伸手搂住了那一截纤细,笑眯眯的:“美人好腰,朕心甚慰。” 贺以念看着对方狼似的眼神,感觉到腰上的那只手掌越发滚烫…… 她怀疑这个臭皇帝在开车,但是她没有证据! “陛下,疼。”她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眼底迅速浮上了一层水雾,长长的眼睫轻扇,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哪儿疼?朕给你揉一揉。”沈寒谦从善如流,大有要把手掌伸进去真的给她揉揉腰的意思。 都说以柔克刚,可没有告诉贺以念,以柔能不能克流氓。 现在看来,是行不通。 于是,贺以念吓得一哆嗦,干脆地往后跳了半步作势要躲,后脚跟结结实实地踩在了龙靴上。 踩的沈寒谦闷哼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陛下恕罪!”贺以念趁机离开了对方的钳制,十分乖巧地跪在地上,表现出一副“臣妾错了”的悔恨表情。刚刚没有落下的眼泪,此刻正好从眼角滑落,看起来十分真实。 沈寒谦此刻是真的气笑了,声音清冷:“姜美人,你真是厉害。”他现在胸口也疼,脚也疼,当皇帝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 贺以念用额头抵着地面,遮挡住嘴边的绷不住的笑,声音很诚恳:“谢圣上夸赞。” 沈寒谦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声音里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姜美人,不,用,客,气。” 系统目睹了全程,此刻也不知道是鼓掌比较好,还是扶额比较好。宿主真的精通花样作死各种套路。现在攻略对象的情绪波动异常,它好害怕啊! “那个,宿主,您能不能暂时别皮了?任务要紧啊!祖宗!” 贺以念眨了眨眼,在心里点了点头:“哦,有道理。差点儿忘了。” 她以前是个扑街言情写手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和读者们互相怼。刚刚沈寒谦吃瘪的样子太有意思了,她怼的兴起,把好感度这种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说不皮就不皮了,贺以念柔顺地抬起头,微微撅着嘴,一副傻乎乎的样子:“陛下鲜少夸赞臣妾,妾身心中,真是欢喜。” 为了证明自己的欢喜,她扑闪着羽睫,笑容很甜。 特别甜,不甜不要钱的那种。 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是在自己的面前演戏,沈寒谦还是散了怒气,没忍住弯了嘴角:“哦?美人准备怎么表达欢喜?” 贺以念拧着眉头:“不如,我给陛下唱首曲子?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嘛!” 沈寒谦反撑着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好啊,美人儿给朕好好咏咏志。” 贺以念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 一曲唱下来,沈寒谦铁青着脸,眼神十分复杂。 “好听吗?”贺以念清了清嗓子,一双眼睛亮的过分。 说实话,她的嗓音清亮,尾音微微上扬着,像一把小钩子,撩人得很。但是,这唱的内容是什么东西?什么叫“火火火?”是在说某种祭祀活动吗? 沈寒谦神思游离了片刻,一直在思考——到底什么祭祀需要用火,还要三个火…… 贺以念拔高了音量:“陛下!” “情意绵长,朕觉得很好听。”沈寒谦半撑着脑袋,眼神勾人,“美人,过来朕这里。” 言罢,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第二百九十七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眼看着对方脸色都僵硬了,沈寒谦心情莫名愉悦了很多:“传膳!” 一面说着,一面非常温柔地看向贺以念:“美人想好唱什么曲子了吗?” 老娘想唱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来给你奔丧! 贺以念心里横,面上怂:“臣妾,臣妾腹中饥饿,恐怕唱的不好。” “无妨。”沈寒谦语气淡淡,“向来是饱吹饿唱。饿着肚子,唱得更好。” 贺以念气的想打人。 冰镇过的绿豆汤开胃,贺以念就看着那家伙半托着脑袋,指节修长,捏着汉白玉的羹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玉瓷碗外壁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水珠,看起来就很诱人。 贺以念默默扯了扯自己的广袖,擦了擦鬓角边的汗。 “美人,唱呀。”沈寒谦笑眯眯地看着贺以念的小动作,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冰凉的甜羹,连眉眼都挤做一团,满意地喟叹,“又甜又凉。喝着这样的东西,听着美人的歌声。实在是人间的享受。” 贺以念一双眼睛黏在那碗冰凉的绿豆汤上,压根挪不开视线。 沈寒谦十分刻意地咂了咂嘴:“这几日,朕都来你这儿如何?” 不如何!求求你快点滚,把冰块和这些冰甜点都还给我!我要中暑了! 贺以念笑容淡淡,就差在脸上挂上“贤良淑德”四个字:“这恐怕不妥。陛下忙于正业,实在不该日日来臣妾的明月斋。” “江山社稷哪有美人好?”沈寒谦笑意更深,漆黑的眼瞳一错不错地看向她,看起来倒是十分真心实意的模样。 演!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演戏。贺以念在心里撇撇嘴,开口说出来的话带着激动的颤音:“得陛下垂怜,臣妾惶恐!这便为陛下高歌一曲。” 这么快就被哄好了?沈寒谦眉色微敛,看着对方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淡淡地舀起一口绿豆汤…… 贺以念深吸一口气,开口声音震耳欲聋,在整个宫殿里瞬间回荡:“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延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她扯着嗓子,特意将调子唱的七沟八拐。就算是凤凰传奇在这儿,都听不出这是个啥歌。 沈寒谦猝不及防被这粗犷的,濒临破音边缘的破锣嗓吓得一哆嗦,刚喂进嘴里的那口绿豆汤全喷了出去…… 圣上失仪,真是丢大了脸。一旁伺候的宫女们都吓傻了。一方面是因为姜美人这,这嘹亮的歌喉,一方面是因为陛下第一次做出这种事。 “姜卿卿!”沈寒谦一声低吼,颇有些狼狈地擦了擦,瞪了那几个宫女一眼,“都给朕出去!” 没有挨板子已经很好了,瞬间那些宫女们就退了个干干净净。 贺以念早就想好了甩锅的说辞:“方才臣妾太过激动了,是否唐突了陛下?嘤嘤嘤。” 沈寒谦听着那三声看似走心,其实非常敷衍的嘤嘤嘤,看向贺以念的眼神微妙。 棋逢对手,真是有趣。这个姜卿卿,比他想的还要更好玩。 系统及时更新数据:“刚刚好感度又加了四点。不应该啊,你唱的这么难听,反而比唱的好听的时候,好感度还高?这个皇帝是不是没什么音乐细胞?” “你懂个啥。”贺以念心里发笑,这个狗皇帝真有意思。 “来,美人。”沈寒谦招了招手,看起来又是兴致颇高的样子,“陪朕一起吃。”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戏精。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睛,脸上还带着受到惊吓后的无措,乖乖地坐在了沈寒谦的身边。 而那位大爷十分坦荡地放下了筷子,唯恐她装傻,特意提醒了一下:“美人,为朕布菜啊。” 贺以念夹了一筷子新鲜时蔬,灵巧地扣进了沈寒谦的碗里:“陛下还想吃什么?” 表面装的乖巧,心里其实早就炸了。就这么偷偷亮出小爪子,故作无害地挠你一下,然后又露出那副无害可怜的模样。 像极了波斯送来的那只长毛的猫,机灵得很。 想到那只毛绒绒的小家伙,再看一眼一派狡黠的“姜卿卿”,沈寒谦慢条斯理地夹起了碗里绿油油的蔬菜:“美人给朕的,朕都喜欢。” 贺以念也很想再夹一大坨蔬菜给他,但想想,做的太绝了难免会被打击报复,筷子一抖,给沈寒谦夹了一块肉。 哟,小家伙良心发现了?沈寒谦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贺以念,笑了一声:“乖。” 声音里带着清冽的笑意,像是启封的陈酒,馥郁香气间带着隐约的醉意。 贺以念心头一动,有点儿结巴:“陛下要不再喝点儿绿豆汤?” 沈寒谦笑容僵了——对方指着的那碗,就是他刚刚喝喷了的:“不必了。” 他最近这段时日不想看见绿豆汤。 两个人有一茬没一茬地又瞎聊了一些诗词歌赋之类的东西,夜色渐渐浓了。 宫女们将灯花剪好,准备候着她去沐浴更衣。 贺以念在洒满花瓣的水池里故意磨蹭。她不想侍寝,至少现在是不想的。好感度才这么一点儿,她不愿意把自己就这样交出去。 得想个办法。 她在池子里来回地游来游去,一副羞涩的模样:“得洗干净,不然陛下还讨厌我了。”靠着这个理由,她泡了半个多时辰。 不能再洗了,她都要泡发了。贺以念抿了抿嘴,在心里呼叫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沈寒谦直接睡一个晚上?”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系统的声音有点儿幸灾乐祸。 “能躲一天是一天。”她撇了撇嘴。 “自己为自己祈福吧。”系统甩下这一句,就再也没了回应。 这种不靠谱的ai真的缺一顿暴打。 磨磨蹭蹭被扛去了寝宫,沈寒谦正坐在桌前。她被包的像一条毛毛虫似的,动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寒谦勾着嘴角,一步步地朝她走了过来。对方背对着蜡烛,跳跃的烛光就在他身侧,映出明暗的扑朔。 眼看着沈寒谦已经站在床边了,贺以念灵机一动,突然开口:“陛下!臣妾为您讲个故事吧。” 沈寒谦脚步一顿。 他现在还不想碰姜卿卿。准确地说他没有碰过后宫的任何一个人。若不是她刚刚冒冒失失地开口,他垂下身侧的手此刻应该已经落在了她的脖颈处,把她打晕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似乎也怀揣着这样的心思。 姜家的女儿这是在欲拒还迎,还是发自内心的?之前在山洞中的时候,她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心悦他吗? 心思千回百转,沈寒谦索性坐在了她的身侧的,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藏了几分戏谑:“好呀,美人给朕好好讲讲。” 贺以念搜肠刮肚:“我给陛下讲一个哪吒闹海的故事吧?” 这个朝代都是她架空的,那这个神话故事应该都没有流传。 沈寒谦挑了挑眉:“哦?你说。” 贺以念从李靖夫人怀胎三年开始说起,发挥了她作为一个扑街写手的水文能力,废话越说越多,时不时还要插播两句自己的吐槽和点评。 说到水淹陈塘关的时候,贺以念已然兴奋了,正想着拍拍床板以表示故事到了高潮之时,发现,沈寒谦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半靠着床头,沉沉睡去了。 她盯着对方熟睡的模样。明亮的烛光映在他的脸颊上,柔和了所有桀骜的伪装。对方呼吸沉沉,在骤然寂静的夜里显得悠长又平静。 就像是生活了很久很久之后的细水长流一般。 她没了声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费力地把自己的手从锦缎里抽了出来,伸手将他小心翼翼地扶正,盖上了薄被。也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过了很久,突然爆出一朵烛花。 贺以念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身旁的沈寒谦突然睁开眼睛,眼底清明一片。捏紧了方才被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默然盯着贺以念打量了许久,大手一捞,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感受到怀中的馨香,他才闭上眼睛,颇有些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验证什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寒谦每晚都来贺以念这儿。 贺以念搜肠刮肚把自己知道的神话故事,民间传说都讲完了之后肚子里就没货了,做任务从系统那儿换了一些书,从《西游记》讲到《水浒传》,然后从《三国演义》讲到《格林童话》,跨度极大,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千零一夜里的皇后。 时间匆匆而过,已经由盛夏走向了深秋。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带着好奇心和探知欲,可是长时间的陪伴早已经让沈寒谦习惯了枕边有这样一个人。 一个人习惯的养成需要21天,而贺以念在沈寒谦枕边已经不止两个21天了。直到这时,沈寒谦才终于肯承认,她并不是在欲拒还迎。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有些微妙的失落感。 同时,那个姑娘每晚给他讲的那些故事也深深的吸引着他。 他虽然向来伪装得昏庸,但实际上却说一个博览群书,腹有乾坤的人,可是“姜卿卿”讲的那些故事他却从来没有听过。 甚至于,他私下问遍了所有人,也去民间探访过多次,从来没有人知道那些故事。 这天底下,无人知晓那些故事,除了她。 她就像超然世外的一个存在。 于是,这个人便在这些故事里变得越来越神秘起来,也越来越遥远,已经不是他可以拿捏在手里,想拥有就能拥有的人了。 她和后宫那些女人不一样。 他心中有多悸动就有多惶恐,那个人身上带来的熟悉感让他恍惚间觉得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是在等这样一个人,所以对后宫那些女人搔首弄姿的勾引视而不见。 而如今终于等到了,于是心中便无限满足,忍不住想要亲近她,早些年那种等待的茫然也一下子就消散了。 只是忽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总觉得也许有一天醒来,他忽然就发现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她只是自己的大梦一场。 第一次听到姜卿卿的消息是姜家打算把她送进宫,他让人查了姜卿卿的生平,他翻遍卷宗,对于这个人总结下来只有两个字——无趣。 可是山洞里初见,却全然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姜卿卿”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姜卿卿了?如果是这样,那她是不是根本不喜欢宋清欢?是不是只要自己对她好,她就可以独属于自己? 想到这里,沈寒谦忽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下意识将怀里的姑娘又揽紧了一些。 熟睡中贺以念觉得有些热,下意识的推了推身边的人,嘴里咕哝着,“沈憨憨,我好热,你走开。” 沈寒谦听见她的称呼,愣了好一会儿,反反复复复述了好几次,终于确定,她说的“沈憨憨”是自己。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给他取的外号。 而那三个字从自己唇齿间吞吐出来的时候,有一种奇妙的甜蜜感蔓延开,耳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一直这样喊着他,或撒娇,或耍赖,或讨好…… 无一例外,让他心头发软。 随着那道女声的响起,脑海里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张模糊的女人的脸。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牢牢抓紧怀里的这个人。 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这样做,因为贺以念一直在念叨着热,手脚并用把他往外推,裹住她的锦被早就全部散开,露出女子玉白的肌肤。 男子清俊的眉目间划过无奈,却依言退开一些,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些喘息的机会。 等到后半夜,怀里又蹭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趴在他胸膛上,不多时他就感觉胸前有点儿湿湿的。 贺以念是被沈寒谦捏着脸颊捏醒的,铁青着脸指着自己胸膛那滩口水音。 这几乎是每天都要重复的剧情,明明每天早上他都会气急败坏的说晚上再也不来了,可是到了晚上又自己颠颠儿的来了。 于是贺以念只是扁了扁嘴,打开他的手掌,转了个身,嘴里熟练道,“臣妾惶恐,圣上乃真命天子,社稷之福……” “别背那些没用的屁话!”沈寒谦看着那个依然睡得舒畅的人咬牙切齿,“起来替朕更衣。” 哦,正好后面背的不太熟。 贺以念从善如流的住了嘴,没有灵魂的爬起来替他更衣。 睡眼惺忪的只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于是也就没有看到她替对方绑玉带时,那个男子温柔缱绻的目光。 第二百九十九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过几日就要去秋猎了,爱妃收拾收拾,到时伴驾随行。” 沈寒谦垂头看着为自己理衣襟的人,酝酿了一夜的话忽然就这样轻易的说出了口。 贺以念睡意困顿,也不管对方在说什么,点了点头,等沈寒谦走远了才恍惚间想起来,他说的是让自己跟着去秋猎! 他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够昏庸,这种娱乐活动经常办,但这还是沈寒谦第一次带后宫妃子伴驾随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女主就是在秋猎的时候遇见的男二,那时候沈寒谦追着一只猎物跑进了林子深处,而姜太傅早就在那里埋伏好了,一群杀手等着他。 沈寒谦被追杀得落了崖,女主恰巧经过,顺手就救了他,男二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上女主的。 所以,臭皇帝会带她去,应该是察觉了姜太傅的动作。 那他是真的想带自己去还是别有目的? “宿主,这段时间好感度已经断断续续涨到36了,我觉得,应该也有一部分是真心想带你去吧。” 系统的声音带了不确定,而贺以念很快就在下朝后没多久收到了姜太傅喊人传过来的小纸条,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个小香囊,说是一定要让沈寒谦在狩猎当日挂在身上。 应该是沈寒谦在早朝上说了要带她去,于是姜太傅心思又活络开了。 贺以念冷笑一声,正要把那个香囊往旁边扔,手掌突然被电流重击了一下,一股外力强制她把香囊收回。 “……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挠挠头,“不好意思,电错了,嘿嘿嘿。忘了在原剧情里姜卿卿已经领盒饭了,你随意,随意。” 贺以念活剥了它的心思都有了!恶狠狠的把香囊扔到地上碾,然后再踢进床底下。 为了避免日后姐妹相争,贺以念觉得自己必须抢在女主之前救下沈寒谦。 但是姜卿卿这个身体就是个废物,如果想要救沈寒谦的话…… “你刚刚电错了我,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事儿了?” 贺以念的语气阴恻恻的,系统很警惕,“你想怎样?” “狩猎的时候开个金手指,救下男二!” 系统:“……” 沈寒谦下朝过来的时候贺以念正在默写自己记得的甜点做法,把做法步骤记下来之后让膳房去做。 因为她发现臭皇帝还挺喜欢吃甜点的。有句话不是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吗? 贺以念自认为对这个臭皇帝还是很上心的。又是讲故事又是做甜点,还要每天一大早起来替他更衣。 她没发现沈寒谦站在自己身后,一边写一边叮嘱秋儿,“熬糖水的时候记得多放冰糖,皇上爱吃甜。还有昨日我教你们做的芋圆,不够甜,下次再甜一些。” “美人这么了解朕的口味?”沈寒谦俯下身来,贴着贺以念的脸颊轻吐息,目光落在她清丽的脸上,“其实,朕也喜欢吃辣。” 男人的声音故意压低,意味深长,那温热的气息挠的她脸颊痒痒的,贺以念下意识就朝那个方向转过去。 柔软冰凉的唇瓣擦过脸颊,带着女子特有的馨香,沈寒谦一下子僵住,下意识弹开,耳垂渐渐染上嫣红。 明明已经分开了,但是被对方触碰过的地方还是像被火灼烧过一样,灼热滚烫。那热度一直传到了心里。 甚至于,脑海里还在反反复复回想那个一触即分的吻。 秋儿和薛筝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都不约而同的背过身去仰头看天,假装没看见纯情的圣上因为被亲了一下就脸红的样子。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失态,沈寒谦两指捏住贺以念的脸颊拉了拉,半是调侃半是呵宠道,“不许对朕用美人计。” 在贺以念炸毛之前又直起身子,大爷似的躺在旁边的美人榻上,随手把贺以念招过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真是把自己当祖宗了,来明月斋抢她的口粮也就算了,还要帮他按摩。 贺以念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走过去,轻柔的嗓音激动得微微颤抖,“能为皇上解忧,臣妾求之不得!”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沈寒谦养出来的习惯,上朝前要贺以念更衣,下朝后要贺以念按头。 明明心里已经亮出了锋利的爪子,表面却装得乖巧,沈寒谦看着她脸部微妙的变化,心情甚好。 贺以念故意加重了力道摁在他的头上,只是这个臭皇帝看起来阴晴不定又戏精,头发却细软,让她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沈寒谦抬眼看去,就看见对方盈盈含笑的目光,清澈又宁静,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沉淀才有这样的温柔。 目光落在他头顶上,微微怀念,也不知道是透过他在想些什么。 沈寒谦抿了抿唇,忽然开口,“今日早朝,姜太傅劝朕不要带爱妃去狩猎,爱妃怎么看?” 贺以念察觉到对方的试探,心里悬起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美人榻的边缘,紧紧揪住他的袖子,“皇上不要丢下臣妾!皇上在哪儿,臣妾就在哪儿!” 那声音高亢尖锐,姜卿卿的嗓音本轻柔,硬生生被她挤的破了音。 她跪下去的时候膝盖刚好磕在沈寒谦的小腿骨上,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艰难的扯着嘴角,“皇叔劝朕这次秋猎莫开,爱妃又如何看?” “不行!”贺以念脱口而出,他不去自己还怎么抢在女主之前救他? “秋猎可以强身健体,同时又可以与众臣交流感情,最重要的是,可以展示皇上的英姿,不可不去!” 她没注意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沈寒谦眸子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静静的看着她半晌,忽然兴致缺缺,执起她的手凑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眉头动了动,淡淡然的开口,“爱妃很希望朕去?” “嗯!”贺以念重重点头,手还被沈寒谦捏捏在手里,指间轻轻摩挲着。 正好就是她刚刚拿了姜太傅送过来的香囊那只手。 贺以念一直故作娇羞的低着头,直到沈寒谦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唇边含了笑意,“既然爱妃想要朕去,那朕就去。” 第三百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皇上明知道姜老贼有所谋划,为何还故意问姜美人这样的问题……” 走出好远,薛筝还是没明白,忍不住发问。 沈寒谦脚步顿了一下,继而更快,负手在后,嘴里浑不在意道,“逗逗她罢了。” 面上一片风轻云淡,却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不是这样的。 他一面想要靠近,一面又忍不住试探。 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心生欢喜,一时不见,便牵挂不已,仿佛自己已经等了她太久太久。 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她是“姜卿卿”,姜老贼的女儿,于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试探,试探对方是否在意他,也试探自己的心意。 “罢了,再搏一次吧,若是她选对了,往后,三千粉黛只宠她一人。” 轻飘飘的声音散在风里,一会儿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说给身后的薛筝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狩猎那天排场很大,偌大的后宫,沈寒谦只带了她一个。 贺以念坐在高高的龙撵上,承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那些目光灼热的像火焰炙烤着她,让她坐立不安。 沈寒谦捏捏她的指尖,笑得散漫,“美人儿别害怕,坐到朕的身边来。” 他惬意的侧卧着,一手斜斜支着脑袋,眸子微眯,笑得意味深长。 拉着她的那只手一用力,贺以念就顺着力道歪倒过去。明知道底下那些老妖怪都在看着她,居然还故意做出亲密的样子,真是就怕她不被记恨。 看起来只是随手一拉,那力道却无法挣开。 贺以念咬牙切齿,却还是故作娇柔,“皇上,好多人看着呢。” 明明眼睛已经气的快冒火了,嘴角却生硬的弯起来,装作温顺的小动物,弱弱挣扎。 “怕什么,往后这样的场合还会有很多,爱妃要习惯。” 他定定的看过来,眼里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眸光潋滟,只能看见她的倒影,专注又深情。 贺以念呆了一下,居然就真的没再动。 沈寒谦低低笑了一声,奖励似的往她嘴里塞了颗葡萄,“乖。” 狩猎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贺以念坐在摇摇晃晃的龙撵上,被颠的几乎要吐出来。 她以前就晕车,公交车都晕的那种,更别说这种龙撵了。 薛筝骑马跟在旁边,贺以念的目光频频落在他身上,期待炙热得让人害怕。薛筝没忍住,挺了挺脊背,耳根处染了点儿嫣红,故意落后了半步,躲开贺以念的目光。 沈寒谦眸子微启,斜过去一眼,“爱妃似乎很不乐意同朕一起坐龙撵?” 他说话的时候顺手又喂了个葡萄过去堵住贺以念的嘴,那手指玉白,却并不显得女气。 贺以念:…… “还是说,爱妃想骑马?” 这句话一出来,贺以念的眼睛都亮了,忙不迭的点头。 沈寒谦笑得眉眼弯弯,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那今夜朕教你。” 他的语气暧昧又调侃,引人遐想。贺以念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懂这个臭皇帝在开车。 明明纯情得亲一下脸颊都会害羞,说骚话倒是厉害,面不改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车神。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眼神清澈,仿佛梨花落在春水上,漾着薄薄的水泽。 “不用了,臣妾现在跟薛将军一起骑马就好了。” 她这句话一说完,沈寒谦脸都绿了,连落后半步的薛筝都感觉到周边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下意识就勒住了缰绳。 偏偏贺以念还要不谙世事的歪了歪头,“皇上?怎么了?” 沈寒谦:…… “薛筝。” 听见沈寒谦轻飘飘的声音,薛筝硬着头皮打马上前,声音刻板又冷漠,“卑职在。” “姜美人要你带她骑马。”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是看着薛筝的眼神却带着警告。 可偏偏薛筝根本不看他眼神,垂着脑袋应了声,“是。” 应完之后感觉头顶凉飕飕的,机敏的一抬头就发现沈寒谦正危险的盯着他,幽深的眸子里风起云涌。 薛筝拉缰绳的手一抖,迟疑的改了口,“不过,皇上的骑术更高超,而且稍后要狩猎,不如……” 他抬眼偷偷看沈寒谦,对上他赞许的目光,语气坚定了许多,“不如皇上教美人骑马,骑着玉雪飞龙提前热热身吧。” “嗯。”沈寒谦点点头,语气骄矜,“你说的也有一些道理,既然如此,那朕就勉为其难教教吧。” 二人对话间,已经有侍卫将沈寒谦的玉雪飞龙牵来了,通体雪白,威风凛凛,看见贺以念期待的目光对着她打了个响鼻。 和它的主人一样欠揍。 因为这一番变故,队伍已经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探着头看过来,甚至有些人直接将指责的目光落在贺以念的身上。 这几个月来,沈寒谦每日都去明月斋,“姜卿卿”冠宠六宫的留言早就传开了,再加上这一次,只带了她一个人来狩猎。 贺以念在那群老古董眼里早就成了祸国妖妃了。只要队伍出现什么异动一定是她在作妖。 天知道,其实她天天被这个臭皇帝当丫鬟使唤,真是天大的冤枉。 众目睽睽之下,沈寒谦率先跳下龙撵,然后将贺以念抱下来,那动作温柔呵宠得如同对待至宝。 贺以念窝在他的怀里,对于这个臭皇帝不要脸的行为恨得咬牙切齿。 沈寒谦覆在她耳边低声轻笑,“爱妃居然还有磨牙的习惯?”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把姿态做得很亲密,贺以念只当他是想在那群大臣面前装得更昏庸,又或许是为了让姜太傅更放心他自己的计划。 于是顺从的双臂缠上他的脖颈,轻轻柔柔道,“臣妾自小就有磨牙的毛病,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喜欢咬人,日后若是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赎罪呀!” 最后半句她说的颤颤巍巍,一副十分惶恐害怕的模样。 沈寒谦却一下子听懂了这个小狐狸的言外之意,这是在威胁他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并没有不悦,反而心情大好。总觉得,她就该是这样的,张扬肆意,整个人就像明朗的日光,而不是像她平时伪装成“姜卿卿”那种柔弱乖巧,带着点儿怯弱。 第三百零一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骑马自然是比马车要快一些的,只不过,一路上沈寒谦都在抓紧时机说骚话,贺以念偶尔听的脸红也要“奋起反击”一番。于是那匹号称千里良驹的玉雪飞龙走走停停,后面的大臣们的轿辇和马车也不得不走走停停。 就在大臣们坐的想吐的时候——猎场到了。 正是天高云淡的好日子。除去依旧高高密密的树林之外,远处几乎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猎场的范围很大,东西南北各处也都安排了侍卫看守,以保证安全。 晌午之时,正是阳气最重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只等帝王拉开首弓,便可以正式开始狩猎。 贺以念就坐在位置上,看着侍从拿出了一把红桐木雕刻而成的弓箭。上面盘着两条闪着光亮,熠熠生辉的金龙。 看起来就很重。 她一错不错地盯着沈寒谦接过那把弓,看着他慎重地举起来。发亮的弓弦就拉在耳后,勾勒出冷然的下颚骨。 贺以念不由得看愣了。她知道沈寒谦平常的插科打诨都不过是伪装。但是在没有看到他这般严肃认真的模样之前,她从来没有想到,对方帅起来——居然,这!么!帅! 她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微微往前迈了一小步,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余光将对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沈寒谦不露痕迹地弯了弯嘴角,那支箭很快飞了出去…… 尴尬的是,貌似并没有飞多远就落了下来。 她坐在高台上,自然是看得分明——沈寒谦射出去的那支箭,落在了地上。 但很快,对面山头就竖起了一只插着箭羽的把子。而且是正中红心。 群臣以姜太傅为首,很快站起来表示祝贺。什么“陛下盛名,武力无双”;“喜兆,必然收获颇丰。”等等溜须拍马的话就跟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一样,按着阶级位份挨个往外冒。 贺以念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群人装瞎拍马屁,没有忍住,笑出了声音。 沈寒谦原本是寒着脸在那里听的,突然抓住了身旁女人低低的笑声,眉间有些松动。懒得理那些年年说一样鬼话的大臣们,他将弓扔给侍从,快步上前,搂住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姜美人是在笑话朕?” “陛下误会了。”贺以念及时收住笑容,一脸羞涩的模样,“臣妾只是,方才听着那些大臣们说的那些话,觉得有些自愧不如。” “自愧不如?”沈寒谦微微挑了挑眉。 “嗯。相比之下,臣妾的嘴拙,不太会讨好陛下。”贺以念微微低下头,偷偷在心里补了一句——没他们这么会拍马屁。 毕竟,那些读过书的大臣们夸起沈寒谦来,不仅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很会引经据典,说一大段一大段的场面话。 贺以念听着,总觉得就像是高中的时候看那些学霸们的作文。开头就是一长串的排比!看着非常的大气,也非常的,让人头疼。 “无妨。”沈寒谦黑瞳微微敛了敛。对方眼珠子滴溜溜的小模样,一看就是言不由衷。 但他喜欢看这只小狐狸这副灵动的俏皮模样,面上笑意更深:“你嘴拙,但是甜。” 贺以念没反应过来。 沈寒谦搂紧了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揽在了怀里,感受着那份香软,低头轻笑:“很甜。” 卧槽这个流氓狗皇帝!贺以念脸烫的厉害。 姜太傅站了出来:“陛下。狩猎的时辰到了。” 贺以念看得很清楚,沈寒谦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下一秒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懒洋洋地一挥手:“传朕旨意,狩猎开始。” 猎场自然是一展身手的好机会,摄政王身旁伴着一堆人,纵马扬鞭很是肆意的样子。 贺以念特意站起身想看一看女主的方向,结果入眼处尽是马蹄一片。 天知道男女主那对“冤家”有没有凑到一块去。 沈寒谦看着她那副探寻的模样,眼底暗了暗,伸手将她搂住,下巴正抵在她的肩头:“爱妃,朕方才拉弓,手有些疼。” 哟吼,装柔弱? 沈寒谦的武力值有多高,贺以念心里门清儿。方才拉首弓的时候她可没有忽略对方扣在弓箭上的手指微微地动了动。想来,之所以那支箭飞到一半就栽了下去,根本就是沈寒谦自己做的手脚。 “陛下,您该进猎场了。”贺以念趁机摸了摸沈寒谦的脑袋,一副哄孩子的语气,“摄政王和群臣都去了。你可不能偷懒。” 沈寒谦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底深意不减:“那,爱妃与我同去?” 只要涉及到她的问题,沈寒谦就愿意多试探几次。若是她知道姜太傅的计划,必定不会愿意和他同去的。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留在行宫当中,才能撇清关系。 沈寒谦这番试探,贺以念心里也有打算——若是陪着去了,姜太傅这样的人,也不可能会为了她放弃计划。她要是真的跟着沈寒谦一起去了。男二肯定不会死,她这个已经死过一次的炮灰女配就不一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时机再出手。 但她要是能跟着,才能百分之百保证自己能够及时救下沈寒谦。 心思兜转,她看着对方细长幽深的眼眸,弯了弯嘴角:“好啊。陛下邀约,臣妾自然欢喜。” 沈寒谦很难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就像是投石问路已久的游人终于听见了回音。那清脆的一声,回应了他所有惶惶不安的心思。 他骤然柔和了眉眼,扣住了贺以念的手,十指相扣的模样:“不了。爱妃若是去了,朕沉迷于美人的倾城之色,到时候,狩不到猎物。” 姜太傅是什么样的人,沈寒谦再了解不过。到时候自己早有准备也能全身而退,可姜卿卿就不一样了。她不能出事! 沈寒谦说到“猎物”那两个字的时候,嘴角笑意轻蔑。贺以念抿了抿嘴,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目光凝在相握的手上:“好。” 入猎场,身边跟着的侍卫倒是尽心尽力:“陛下!有一头鹿!” 沈寒谦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个侍卫,顺势一甩缰绳,一副兴致颇浓的模样:“追!” 寻着那头鹿去了林子的深处。 沈寒谦渐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周围有些太过于安静了,而且,林子很密。秋季已到,却有这般绿意的矮树丛,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用来藏人的。看着这数量,姜太傅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沈寒谦眸色沉沉,突然减了速度:“朕累了,拿水来。” 第三百零二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立刻有贴身的侍卫准备呈上水囊。 而另外有一队侍卫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毒蛇一般的盯住了沈寒谦。 变故就发生举起水囊欲饮的那一瞬间——密林中突然射出箭羽,直直朝着骑在玉雪飞龙上沈寒谦。 同时,身边的一队人马率先掏出了剑,刺向原本护在沈寒谦身边的侍卫。 “有反贼!保护好皇上!”声音凄厉,伴着已经漾开了的血腥味。 沈寒谦面色冷然。没有想到姜太傅居然还能请的出这么多厉害的死士,倒是他失算了。原本只打算顺着他的计谋,受些惊吓也好借机怪罪一些人,拔掉姜太傅的一些党羽。 “老东西还真狠。”沈寒谦冷笑一声,从腰间将剑拔出。今天这些反贼都得死,在死人面前,他也不忌讳暴露些能力。 剑尖光寒,银光利刃在人群中似惊鸿游弋。青年一手拉着缰绳,身姿如玉跨坐在玉雪飞龙上。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百里不留行。 但为了钱而不怕死的还有很多。沈寒谦渐渐被他们逼到了崖边。 青年指腹轻抹,擦去了脸颊上被飞溅到的鲜血,握紧了手里的剑,正欲飞身上前,突然听见旁边树丛里传来的微弱声音:“陛下。” 沈寒谦脸色一僵,露出了鲜少见过的苍白神色,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树丛里钻了出来——赫然是“姜卿卿”。 那句呵斥她退回去的话已经来不及说了,那个小姑娘无所畏惧的冲了过来,和他站在一起。 直到袖摆被一只细嫩的手紧紧揪住,那种惶恐的后怕和愤怒才席卷而来,沈寒谦怒目而视,“你跟过来做什么!朕不是让你在帐篷里休息吗?” 贺以念柔柔一笑,“不能为皇上解忧,便只好共生死了。” 向来装得柔弱胆怯的姑娘,此时定定的望着他,话语从容,眸子里平静又温和,还带着一种说不明道不尽的坚定。 沈寒谦心中一荡,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画面,是一个站在河边的女子,她也有这样温和的目光,浑身浴血,远眺着,似乎千百年来都在等一个人。 他启唇,却发不出声音,只有胸腔越发滚烫。 心中千回百转,实际不过须臾。 那些人看见姜卿卿显然也有一瞬的迟疑,但是一想到上头的命令,互相对视之后目光又变得狠戾起来,举剑慢慢围上去。 沈寒谦将人揽进怀里,哪怕已经来不及,还是忍不住道,“你不该来的。” 虽然屡次试探,可终究是舍不得她涉险。 贺以念看着越发逼近却渐渐谨慎起来的刺客,心中呼喊系统,“待会儿我带沈寒谦跳下去,你记得给我开金手指!” 系统“滴”的一声给予回应,很显然有些不乐意。 贺以念得了回应之后下意识看向了崖底,有了前几个世界做阿九的经验,她对于这样的高度并不害怕,无非是开着金手指飞行罢了,一想到这里,心里便豪情万丈起来,迷之自信。 她环住青年的腰,抱得紧紧的,声音轻柔,“只要和皇上在一起,臣妾就不怕。臣妾自小水性不好,皇上可要抱紧臣妾。” 沈寒谦听懂了她的暗示,分明是说悬崖底下是水! 女子那眉目间顾盼生辉,半点儿也不见害怕,甚至狡黠的冲他眨眨眼,一瞬间,紧绷的身体就松懈下来了。 就在那些刺客距离十步开外的时候,沈寒谦忽然改为单手抱住贺以念的腰,二人紧紧相依,在她肯定的目光下纵身一跃,等那些刺客扑上来的时候只能看见残余的衣角,甚至连那片衣角也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在下坠的过程中,沈寒谦将人往怀里一扣,严严实实的包裹住,翻身一转,自己垫在下面。 下坠的速度很快,空气变成锋利的刀子在皮肤上划割,耳边是咆哮的风声,贺以念把脸埋在沈寒谦的怀里。 “系统,快让他晕过去啊!” 话音一落,底下突然生出很多树枝,横亘在长满藤蔓的山崖壁上,于是,原本直直下坠的二人速度慢了很多。 因为沈寒谦一直护着她,所以那些枝杈全打在他的身上,不一会儿便皮开肉绽了。 加上先前打斗中失血过多,很快就失去意识昏过去了。 但即使如此,他下意识的动作还是一手护住贺以念的头,将她完全护在自己怀里,似乎只要她在怀里,自己就是钢筋铁骨,再也无惧无畏。 她是他的软肋,却也是他的铠甲。 而沈寒谦昏过去了之后并不知道,二人忽然凭空飘了起来,周身一圈淡淡的白光,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球护住了。 贺以念悠然自得的悬浮在透明的球里,一转眼看见躺在一边血肉模糊的沈寒谦时,只感觉喉咙里好像一下子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呼吸不得,哽咽不得。 “系统!我说让他晕过去,你就是这样做的?” 贺以念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不够激烈,可却是这么多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这样冰冷,眸光嗜血,明明只是平静的质问,却让人不寒而栗。 甚至尾音还带着一点儿微微的颤意。 系统声音忽然微弱下来,有点儿心虚,又有点儿委屈,“咱们是炮灰系统,很低级的……而且,上个世界我为了查故障强制性让你昏过去之后你不是不高兴吗?所以这次咱们合理一点嘛。” 呵,道理倒是一套又一套的,这两件事情能相提并论?情况能一样? 她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行走在沙漠的旅人,好不容易讨到一碗水,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直不舍得喝,想要留给心爱的人,结果那个人过来一巴掌将碗打翻了。 水没了,她的碗也碎了。 愤怒,却又无处发泄。 因为是她说要沈寒谦晕过去的,如果不这样,她无法解释接下来的事情,这个世界里并没有鬼神设定,除了背景是古代,并不封建迷信。 而且,如果真的像原文里那样坠下去。哪怕下面是水,沈寒谦不会死,她却不一定。 第三百零三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几句话的时间,那个大大的光球已经落地了,在地上轻轻一碰就碎了,如同大大的肥皂泡,轻清透亮。 沈寒谦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刮花了,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昔日丰神俊朗靖国皇帝落魄的躺在地上,遍体鳞伤。 再过不久,女主应该就会经过这里了。 为了避免沈寒谦和女主相见,贺以念也没时间再跟系统斗嘴了,按照自己原先的计划把人往附近的小村庄背过去。 当时女主救了沈寒谦之后只是给了他一些药,他醒了之后就走了,但是这份救命之恩,依旧促使男二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女主。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皇叔也喜欢女主,于是便一边深陷一边克制,甚至因为对亲情的重视,不敢让沈鹤远知道自己也喜欢女主,最终爱而不得,郁郁一生。 所以,只要自己把人带的离远一点儿,一定可以避开女主,也避开爱上女主的命运。 沈寒谦比姜卿卿高出整整一个头,所以贺以念站在他面前总是显得很娇小,于是他平日里总是喜欢揉她的头。 把沈寒谦背在背上,对姜卿卿这副身体来说无异于压了一座大山在身上,走两步喘一喘。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日落之前贺以念终于带着沈寒谦来到了那个小村庄。 她随意敲开了一扇门,开门的是一对老夫妻,看见两个人血淋淋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正要关门,贺以念噗通一声歪倒下去,正正好卡在门槛上。 这个小村子虽然也有人打猎为生,但平日里风平浪静,两位老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血腥,一时之间被吓得不轻。 他们这个样子,显然就是被仇家追杀了。 虽然很想帮助他们,却也不愿意惹上麻烦。 贺以念清楚他们的顾虑,所以,在跌倒下去得到一丝喘息之后积极开口,“老人家别怕,我和我夫君是京都商户,出来游玩的时候不小心落崖了,夫君为了保护我,被山崖上的枝杈划伤了。” 衣服虽然已经坏了,但还是可以看出其不菲的价值,所以贺以念只把二人说成是商户夫妻。 她这样一说,两位老人明显松了口气,再一看沈寒谦身上的强势确实是被枝杈挂的,便没了戒心,把二人让进屋里。 等二人进了屋之后,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贺以念才感觉到双腿的酸胀和脚底火辣辣的痛感。就连腰也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脚上那双绣花鞋早就磨穿磨破了,赤脚背着沈寒谦在路上走了那么久,一双娇嫩的玉足血肉模糊。 帮助二人进了屋,老婆婆立即去厨房烧一锅开水,以便给她们洗漱。 老翁披了件外衫打算出门,扭头告诉贺以念,“姑娘你们算是好运,平日里我们有病有痛都是要去镇上就医的,这两日恰好有个大夫来山上找药,就住在咱们村长家,我去将他请来为你和你夫君医治。” 贺以念心里划过一阵暖流,情真意切的道了谢,老翁便立即转头出去了。 她运气不错,遇到的是一对热情善良的夫妇。 老婆婆烧开了水之后端了水来,贺以念便给沈寒谦擦了擦脸,其他地方她都不太敢动。 宋清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金色的余晖下,那姑娘眉眼间全是温柔的爱意,平静又温和,流金般的光泽落在她的嘴唇上,星星点点的全是光芒,竟让人有些挪不开视线。 满头青丝已经全部散开了,锦缎似的披在身后,几缕鬓发垂落在脸颊上,因为专注于眼前的人,根本无暇顾及。 不知怎么的,他心中忽然就有些发涩。 小久背着药匣子落后了两步,看见宋清欢站在门口还有些不解,上前两步,透过他的背影只能看见坐在床边的贺以念。 他当时就眉头一皱,脱口而出,“姜卿卿怎么又是你?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居然装病装到这里来了,你是不是追着我家公子来的?” 这些话完全是下意识的,他已经说了好几年了,十分顺口。 他的话音一落,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惊诧的,不解的,淡然的…… 贺以念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宋清欢和小久,只一瞬的震惊便收回目光。 已经被发现了,宋清欢又恢复了一贯冷淡的模样走进去。小久这才发现躺在床上的沈寒谦,以及贺以念和他紧紧相扣的手。 她一只手和那个人紧握住,一边认真的给那个擦脸。 顿时,刚刚那些话就像一个利落的耳光落在自己脸上,唇瓣翕动了几下,发不出声音。 他只是在看见姜卿卿的时候下意识就开口嘲讽,因为公子不爱见她。可是他忘了,姜卿卿其实已经半年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那个姑娘如今已经是冠宠六宫的姜美人,皇上的妃子。 “原来宋大夫和这位姑娘认识啊,那就太好了!”老翁见气氛不对,笑呵呵的开口打破了僵局。 贺以念毕竟不是姜卿卿,对于小久的那些话并没有什么感觉,所以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在老翁打了圆场之后便顺着台阶下了。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对着几人点点头,唇角礼貌性一勾,风轻云淡道,“是旧时。” 宋清欢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瞳孔微缩,接着眸光又变得幽深下来,原来,只是旧时了。 似乎是从上一次见面开始,这个姑娘就不一样了。 从前怯弱的目光变得坚定了许多,眸光平静又温和,仿佛是经过了漫长时光的打磨,才变得如此温柔起来。 从前他是不喜欢姜卿卿那副怯弱胆小的样子的,他喜欢飞扬自信的女子,可是在他彻底姜卿卿推开之后才恍然发觉,这个人好像渐渐变成了自己喜欢的那个样子。 宋清欢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把那些悸动和波澜全都压下,接过小久的药匣子走过去。 沈寒谦这一身的血污,足可见当时战况有多激烈,他下意识看向贺以念,见她浑身完好,便下意识松了口气,看来,他把她保护的很好。 第三百零四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宋清欢查看了一番沈寒谦的伤势,开了药方,让小久去准备药材烧水过来清洗伤口。 小久因为先前那番话误解了贺以念,现在有点儿无颜见她,麻溜的去煮药浴。 两位老人互看一眼,很有眼力的退出了房间。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宋清欢和贺以念,还有昏迷的沈寒谦。 那些人的刀刃上抹了毒,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候又被划得皮开肉绽,只能药浴一番把伤口清理干净。 二人对坐着,一时无话。 脚底板火辣辣的疼,每一寸肌肉都忍不住抽搐起来,宋清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姑娘细细的黛眉拧起来,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楚,却隐忍不发。 先前只是随意一扫,并没有发现她哪里受伤了。 看她这样,心里有些不忍,他抿了抿唇,淡然问道,“哪里受伤了?” 虽刻意藏的很深,贺以念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紧绷的担忧。 她不由得一愣,怔然抬头看他,这样的关心让她无比惊诧。 但也只有惊诧,那种专注看过来眼落星光的模样再也不见了。 只顿了一下,她便毫不犹豫的把裤脚撩起来一点儿,露出被石头划得血肉模糊的脚丫子,看见自己那双脚,贺以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扁了扁嘴,“脚磨破了。” 她低头专注看着自己的脚,并没有看见那一刹那宋清欢骤然紧缩的目光,神光微颤。 宋清欢喉头滚动了几下,嗓音不由得有些哑了,“之前为什么不说?” “我怕你们又觉得我是故意的啊。” 这句话贺以念说得风轻云淡,却好似一柄利剑无形间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毕竟,她可不想再和宋清欢牵扯不清了,连信物都还回去了,能少一点儿误解也好,大不了待会儿沈寒谦药浴的汤她分一点儿给自己洗洗伤口。 这个世界好不容易没有了人设限制,她想好好的和男二在一起。 她没有告诉系统,其实她总是在男二身上看到前面几个男二的身影,甚至还出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都是她在前几个世界的记忆,但是并不清晰。 贺以念心中所想宋清欢却不知道,被她一句话堵的哑口无言。 确实,从前一直把她往外推的是自己,如今,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对她不同寻常的感情或许已经迟了。 贺以念把裤脚放下去,疼得直吸气。 垂头的那一瞬间,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些委屈,她知道,这种情绪是不属于自己的,是那个曾经心心念念着宋清欢的姜卿卿的。 她执着了那么多年,终于换来了一丝关怀。 贺以念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意逼回去,有些话涌到了喉咙里,不吐不快。 她故意装作不在意,淡淡说来,“从前我确实是为了博你的眼球做了很多傻事,小久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实属正常。方才不主动说,是怕你误会。醒悟之后细细想来,从前我竟做了那么多困扰你的事,我还欠你一句抱歉。” 贺以念抬眼看他,语气真挚,“叨唠许久,还望勿怪,往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的语气带着释然和叹息,不知怎的,宋清欢心里忽的一阵惶恐,一颗心极速下坠,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她接下来的话堵住。 “但是,宋公子,哪怕我做的再错,终究只是太喜欢你罢了,你又何必那样羞辱我呢?你知道你朝我丢茶杯那日发生了什么吗?” 说到这里,贺以念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有为姜卿卿的不值得,也有姜卿卿本身遗留下来的情绪。 种种情绪揉杂在一起,深深望进宋清欢的眼眸。 他喉咙一紧,下意识觉得接下来的话不该听。 但他还是不受控制的摇摇头。 贺以念见他点头,记忆回到姜卿卿人物志中的那个情节。 “那天,我被父亲打了三十牛鞭,关在柴房里,趁人不注意逃出来想在入宫前最后见你一面。当然,我也心存侥幸,若你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我的话,我就跟你走。但是,我在医馆外等了太久太久,没能等到你。我好冷,也好疼,身上的血慢慢流下来,我当时苦苦地哀求你看我一眼,哪怕只是看一眼我都很满足,因为那时候我以为我身上的血或许会流干,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是如果你能看我一眼的话,或许我就不疼了。” 贺以念的语气平淡如水,宋清欢的指尖却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后来,你就扔了个茶杯出来,正正好砸在我额头上,砸出一个窟窿来,好像把我的心也砸开了一个窟窿,冬日的寒风拼命的往里面灌,冻的我四肢百骸都在发冷。”贺以念把额头上那个疤痕露出来给他看,“那一下,我忽然就清醒了。我知道,哪怕我等到死,你也不会看我一眼。血大片大片从我额头上流下来,糊住了我的眼睛。其实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已经很疼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更疼呢?宋清欢,我只是喜欢你罢了。” 最后一句,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贺以念伸出手摊开在面前,目光落在上面,仿佛当日那满手的血污还在。 “我不知道……” 宋清欢的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 “我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那日我不会……我没想伤害你……” “不,你还是会的,那时候你很讨厌我。” 贺以念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的话。 会吗? 那一日,有个病人死了,他很难受,所以才会在姜卿卿一直喊着要见他的时候把那个杯子扔出去。 他本来只是想警示一下她,没想伤害她的。 可是,姜卿卿没说错,如果他知道,或许还是会把那个杯子扔出去,那时候他太笃定了,笃定姜卿卿对他死心塌地,就是一块甩不开的牛皮糖,所以那些负面的情绪全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把这些话说出来,贺以念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藏在身体里所有的委屈一瞬间爆发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落下来,砸在手背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第三百零五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哭声压抑,仿佛受伤的小兽。 ? 听见这样的哭声,沈寒谦游离的意识渐渐聚拢,心中钝痛,想要挣扎着起来安慰她。 可是挣扎了许久,仅有指头可以微微动弹一下,也不知道那个人看见了没,哭声倒是骤然消失了,于是他便松了口气,继续沉沉睡去。 宋清欢看着贺以念惊喜的扑看过去的动作,笑眼里尤带泪意,对方仅是指头一动,就将她从过去的悲伤里拉扯出来,也将她彻底从自己的世界拉出来。 一时间,那种悲伤的气氛烟消云散,曾经的牵扯纠缠也烟消云散。 小久在外面敲门,药浴煮好了。 老翁和小久把药浴抬进屋子,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老妇人端着食盘跟在后面,是几碟农家的清淡小菜,但看得出来对方已经精心准备了。 药浴要泡两个时辰,在这期间必须有人照看着。 药汤里放了许多刺激性的药,在泡浴的过程中会不断刺激伤口,其痛苦根据伤势严重程度攀升,而且还要不断的添加新药进去。 像沈寒谦这种,无异于万虫蚀骨,肌肤重塑。 贺以念无心吃饭,但也不愿拂了老人好意,便囫囵吞枣的把一碗饭吃完了。 沈寒谦被抬进浴盆里,起初并没有多大反应,一刻钟过去之后,额头上慢慢的就冒出汗来,起了汗以后要加入第一碗药。 贺以念的脚抹了药,已经包扎好了,不方便下地行走,所以这差事只能由和她一同看护的小久来做。 一碗药下去,药汤变成了淡淡的血色,是刀口的毒性被压住,鲜血流了出来。 在她面前向来笑嘻嘻的人头一次咬紧了牙关,痛得满目狰狞。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呼痛。 贺以念的心疼全部写在脸上,伸手过去把他紧扣住木桶壁的手接过来,十指紧扣。 小久扁了扁嘴,还是没忍住道,“你如今真不喜欢我家公子了?” 贺以念只当他不放心,重重点头,坚定得像是在宣誓,“不喜欢了,你放心吧!” “我家公子那么好,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家公子?” 小久愤愤不平,偏又要表现出冷漠的不屑,轻嗤了一声。贺以念恰好被沈寒谦抓疼了手,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小久。 这孩子什么毛病?以前姜卿卿喜欢宋清欢的时候他冷嘲热讽觉得姜卿卿配不上他家公子,现在自己不喜欢宋清欢了他又愤愤不平? 贺以念脸上的表情半点儿不掩饰, 小久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跟她搭话。 泡完药浴已经是下半夜了, 小久带了一身宋清欢的衣服来给他换好,细致的为他包扎好之后浑身都缠满了绷带。 沈寒谦身上的伤口全都泡得血红,边缘泛着淡淡的白色,可见那些毒已经排出去了。 贺以念守了他一夜,现在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困意便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趴在他身边睡过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半开的轩窗落在眼皮上,惊醒了沉睡中的人。 沈寒谦眼皮刺痛,胸口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样,沉沉的喘不过气,他困难的睁开眼睛往下一看,就看见那个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熟的姑娘。 随着意识回笼,痛觉也渐渐苏醒了,那些伤口火辣辣的疼,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痒。 记忆的最后是他带着“姜卿卿”从悬崖上跳下来,在坠落的过程中自己似乎是被横生出来的枝丫划伤昏过去了,剩下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 目光落在贺以念的身上,墨玉般的瞳仁颜色幽深,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要把人吸进去。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下意识的相信这个人,也因为她那句“不能为皇上解忧,便只好共生死了。”因为她愿意与自己在一起,所以他觉得哪怕是跳下去也无所畏惧。 沈寒谦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会什么会这么冲动,他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梦到自己是一个异族,被最信任的人扒皮抽筋,奄奄一息之际是姜卿卿从天而降救了他,从此变成他的救赎。 那时候“姜卿卿”总是喜欢穿着粉色的袄裙,恨不得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她教会他怜爱众生,带他看山河大川,让他知道这世间的美好,她就像烈烈骄阳,照进他昏暗世界里的一道光。 梦境的最后,“姜卿卿”总是站在一条长长的河边,浑身浴血,似乎在等一个人,岁月轮回,几千年的岁月过去也不曾退缩。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只是醒来之后觉得甚是爱她,仿佛自己已经爱了这个人好多次了。 贺以念还在睡,他把对方的脑袋从自己胸口挪开,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正巧看见裹满了白纱的双脚,门外忽然响起礼貌的敲门声。 “姑娘,醒了吗?” 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又温善。 沈寒谦怕贺以念被惊醒,便低声应了,门外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门便由外被推开。 一个精神的老妇人端着铜盆进来,看见沈寒谦坐起来便松口气笑道,“公子您可算醒了?昨天可把我们吓坏了,那姑娘背着你敲开我家的门,开门一看,两个血淋淋的人倒在门口。” 她一边说一边把铜盆放到架子上,盆里已经准备好了温水,虽做出惊骇的表情,却并没有恶意。 沈寒谦听完,由衷的道了谢,心中已经想好等回去之后该怎么报答这户人家。他醒来之后就猜到了应该是贺以念带着他到附近的村庄求救了。 老妇摆摆手笑眯眯的接受了他的道谢,目光落在贺以念身上,“姑娘昨夜照顾了公子一整夜,应是累坏了。看着娇娇弱弱的一个娇小姐,却背着公子从那边的悬崖下走到村子里来了,两只脚都磨破了,血肉模糊的,看着就让人怪心疼的,偏偏她一声不吭,直到大夫为公子你看完诊之后才给自己上了点儿药。” 第三百零六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她一边说一边叹息,甚是感慨,又带着些对贺以念的疼惜。 任是谁见了那样一双玉足被伤成这样都会不忍心的。 沈寒谦感觉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攥住,狠狠的攥紧,拉扯着往下沉去,疼得厉害。 梦里那个“姜卿卿”的模样再次出现在自己脑海里,一柄利剑,满身血污,为他守了几千年安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嗓音低哑又干涩,“她很怕疼。”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老妇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话音一落,视线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裹满了纱布的双脚上。 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双腿曲起,一副十分没有安全感的模样。 “我今日早起炖了些鸡汤,稍后公子和姑娘一起喝一些,你们都受了伤,得好好补补。” 老妇人和善的声音打断了沈寒谦的思绪,“宋大夫待会儿也会过来为公子换药,我就在院子里,等姑娘醒了唤我便是。” 她仔细的叮嘱完就出了院子。 沈寒谦动了动腿,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除了先前打斗中受的剑伤和后来落崖时的划伤,骨头都没什么大碍,可以站立起来。 他活动了一会儿感觉无碍之后就起身去洗漱,顺便帮贺以念也擦了擦脸,那姑娘还没醒,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显然是劳累了许久没休息好。 沈寒谦心中温热,低头在对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虔诚得仿佛信徒。 从今往后,他就是她的信徒,她是他这一生的滚烫心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在宫里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太监宫女做好,沈寒谦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和女人的接触更是少之又少,这还是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擦脸,于是,下手的力度便没了轻重。 贺以念是生生被疼醒的。 她一睁开眼就对上沈寒谦那双温柔的桃花眼,眸子里流光潋滟,漾着薄色的水泽。 对方就用这样温柔的表情用力地揉搓着她的脸,差点搓下一层皮来,一时间贺以念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遭到了对方的报复。 她惊恐的瞪大双眼,沈寒谦恰巧将她的脸颊揉捏成古怪的形状,这样看起来颇为可笑,可是手下的肌肤绵软,就像一个面团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沈寒谦没忍住,轻轻笑了,心中那股郁结之气散开,又用手将她的两颊往中间推,认真打量了一会儿之后道,“爱妃这样真好看。” 他的表情真挚,嘴角还带着缱绻的笑意,仿佛在看着挚爱的人,贺以念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一想到自己被捏紧的双颊,再看看对方欣赏又充满爱意的目光,她深深地为沈寒谦的审美担忧。 “宿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因为咱们抢占了女主的机缘救了男二,现在男二对你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五十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很久没动静的系统终于跳了出来,先前一直没有汇报好感度,现在直接到了五十贺以念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二人在屋里闹了一阵,在贺以念的指导下,沈寒谦终于顺利的帮她洗漱完了。 洗漱完之后沈寒谦抱着贺以念去了院子里,小小的院子里很是热闹,一大早便有好几个人在说话的声音。 寻着声音看去,赫然就是小久那家伙在跟老夫妇搭话,三个人围坐在一个小炉旁,有说有笑的,偶有一阵微风吹来,便将那小炉里浓郁的鸡汤香味儿吹散开来,弥漫在院子的每一个角落,甚是诱人。 院子的角落里摆了个架子,上面铺满了草药,看起来还很新鲜,应该是刚采摘下来的,早晨的阳光倾洒在上面,叶片便透出浅浅的金色来,宋清欢弯身在那里翻晒着,表情淡然,似乎身后的一切都引不起他丝毫的注意力。 沈寒谦和贺以念一出来他如有感应般回身看过来,草药架子挡去了他大半的身影,只能看见挺拔清俊的身姿,一身青衣,很是出尘。 他清冷的目光落在贺以念身上,沈寒谦蓦的就有了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把人往怀里又藏了藏,不动声色的用袖子遮住她的大半张脸。 察觉他的动作,宋清欢并不收回目光,反倒是透过架子的间隙对上他的视线,然后微微颔首,紧接着又低头去翻架子上的草药,明明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沈寒谦却品出一股挑衅的味道。 二人短暂的交涉完毕,围坐在一起的三人才发现站在门口的沈寒谦和贺以念二人,小久看看被沈寒谦抱在怀里的贺以念,又扭头去看看淡然翻晒草药的宋清欢,扁了扁嘴,记起昨夜自家公子的警告,终究是没再多说话。 但是那一副看负心人怨念的模样却没逃过沈寒谦的眼睛,他的视线在宋清欢身上淡淡一扫,大踏步走开,把贺以念放在背对着他坐的凳子上。 他们二人醒了,早膳便开始了。 鸡汤炖得浓香而不腻,表面上那层油被滤干净了,轻清透亮的一碗,光是闻上一闻便垂涎三尺,仿佛已经尝到了其鲜美。 碗筷摆好,宋清欢在贺以念的对面落座,神色淡淡,只在沈寒谦盯着他看了许久之后才抬眼对视一下,模样不卑不亢,并不因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显得恭敬或唯唯诺诺。 沈寒谦微眯了眼,当初在宫里试探的时候他分明还装出一副与“姜卿卿”不熟的模样,如今却一副铁了心要和他一较高下的嚣张模样。 从前姜卿卿和宋清欢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可是如今这个,毕竟不是从前的姜卿卿了,哪怕是,他已经认定了这个人,宋清欢再怎么想要回头,终究是晚了一步。 感情这件事,迟了一步就是错。 他在桌下牵住贺以念的手,仿佛这样才让自己有了足够的安全感。 贺以念正高高兴兴的喝着鸡汤,被沈寒谦的动作惊了一下,疑惑的抬头看过去,却并没有缩回手,而是下意识的反手与他十指紧扣。 心里那点儿微弱的不安也终于消失了。 第三百零七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好感度涨了两点,宿主,别松手!” 系统的声音高亢,贺以念喝汤的动作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另一只手轻轻在沈寒谦的掌心里挠了挠,安抚的意思很明显。 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二人皆是一愣,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从前她也对他做过无数次这样的动作。 沈寒谦和贺以念在小村子里养伤养了三天,这三天里,整个朝堂波云诡异,无数只手在暗地里翻云覆雨,薛筝带着人去找沈寒谦,摄政王稳坐朝堂,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姜太傅这一次是铁了心要置沈寒谦于死地,哪怕他们坠了崖,那些杀手也不肯死心,一路顺着悬崖追下来,每一寸土地都不肯放过,搜查得十分细致,薛筝在找人的过程中已经和对方明里暗里交手无数次。 因为贺以念带着沈寒谦离开的时候系统把他们的踪迹抹掉了,所以两方人马谁也没有先找到他们。 第四天,薛筝跟在宋清欢身后进院子时贺以念正指挥着沈寒谦剥豆子,那个青年乖巧的蹲在她身边,老老实实剥着一大袋大豆,看旁边成堆的壳,应该已经剥了一半了。 那一瞬间,薛筝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可是看看前面那个高冷的背影,没错,是宋清欢,再看向院子里那个蹲着剥豆子的身影时便有些幻灭了,皇上这一世英名,怕是要毁在姜卿卿这个女人手上了! 贺以念率先看到薛筝,她目光一亮,很热情的挥了挥手,“薛将军,你终于来啦!” 姜卿卿本是小家碧玉的长相,但是这些日子来,瘦了许多,两颊凹陷下去,便多了些孱弱的柔美,女子眉目间顾盼生辉,薛筝竟有些怕了对上她的视线,颇有些狼狈的躲开。 “皇上,卑职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沈寒谦头也不回的招呼他,“薛筝,快来帮我剥豆子。” 薛筝脚下一个趔趄,听见对方又悄悄补了一句,“卿卿说了,这些豆子都要剥完。” 听见这话,薛筝便有些站不住的热泪盈眶了,皇上在宫里的时候连漱口水都有人端到他嘴边,什么时候做过这种粗活啊! 他刻板又冷漠的声音终于有些破裂,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同情,“皇上,卑职带了一百精锐,不如......” 沈寒谦立即抬头看向贺以念,“卿卿,不如......” “人家好好的杀手,你让他们来剥豆子,合适吗?” “不合适。” “乖,那就好好剥。”贺以念笑眯眯的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沈寒谦便高兴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剥豆子的动作都欢快了很多。 薛筝像是见了鬼一样,根本不知道这三天发生了什么,皇上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妻管严,怎么姜卿卿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一点儿主见也没有! 他很想质问一句,好好的一个皇帝,批奏折指点江山的手你让人家来剥豆子体验农家乐,合适吗? 宋清欢似乎并不在意旁人在说什么做什么,照旧把从山上采来的草药放到架子上晾晒,对于沈寒谦刻意抛过来挑衅的目光更是视而不见。 等手里的草药都晒好了之后才转头喊贺以念,“该换药了。” 声音淡漠,就连目光也只是在贺以念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儿就移开,仿佛她与自己手底下其他病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贺以念“哦”了一声,沈寒谦忽然道,“薛筝,你跟进去好好学一学,一回生二回熟,想来换药这件事你也可以做的很好。” 先前因为贺以念的脚上卡了很多碎石砂砾进去,宋清欢光是帮她清洗伤口就花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每次换药都要重新把一些腐肉烂皮挑干净,这事沈寒谦做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清欢借着这个机会和贺以念亲密接触。 贺以念那双脚,起初看似乎只是磨损,清洗之后才知道有些碎石已经嵌进去,险些伤及足底的经脉。被划破的皮肉翻开,目不忍视。 强行忍了三天,好不容易薛筝来了,沈寒谦想也不想就把人喊过去当电灯泡。 听得此话,薛筝眉心一动,目光极快的在贺以念身上扫了一遍,继而落在那被纱布包裹得十分夸张的双脚上,垂头应是。 先前贺以念不让沈寒谦跟进来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掉的丑样子,但是薛筝进来她好像没什么理由拒绝。 于是,三人进了屋子之后她立即拽了拽薛筝的袖子。 薛筝低头看她,只看见女子讨好的模样,眼睛笑得弯弯的,远山眉舒展开,“薛将军,待会儿出去你可千万什么都不要跟他讲。” 她这话一出,薛筝有些警觉,目光沉沉的看她一眼,声音冰冷没有感情,“那要看是什么事。” 贺以念扁了扁嘴垂下头去,总不能说她待会儿会哭得很难看吧? 她低头的那一瞬,宋清欢凌厉的目光落在薛筝身上,一瞥就收回,不同于薛筝的一身杀伐,却也让人忍不住心底一寒。 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看了一眼,薛筝立即察觉出不同寻常的气息,整个人立即紧绷起来,十分警惕的模样,伸手摩挲着左手的袖口,那里面藏了一柄软剑。 宋清欢却不再看他,拿剪刀把贺以念脚上的纱布剪开,露出青青紫紫的脚背。 足底的草药和皮肤黏连在一起,需要慢慢的清理,在清理的过程中难免会撕扯开一些皮肤。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薛筝在这里,贺以念紧咬着牙关愣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手底下的床单早就皱成了一团。 明明是最简单的事情,宋清欢却满头大汗,抬眼看见对方几乎嵌进掌心的指甲,目光径直落进贺以念藏着痛楚的双眸,声音又寒了一些,“疼就哭出来。” 贺以念疑惑的微抬了抬眼睑,宋清欢又重复了一遍,“疼就哭出来!” 从前,她不是最喜欢装病来见自己吗?装出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最是得心应手,如今是谁教的她痛极了也强忍着? 第三百零八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一下子就看懂了宋清欢心底所想,贺以念也想起从前姜卿卿做的那些傻事,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紧咬的牙关一松开便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冷气。 也不知道宋清欢是不是故意的,又恰在此时用镊子取下一小块死皮,脚心一阵尖锐的抽痛,贺以念眼泪便哗啦啦的往下流。 她泪眼朦胧的看向薛筝,呜咽着警告他,“不许告诉沈寒谦!” 薛筝心底一怔,半晌才点了点头,完全没察觉她说的是沈寒谦,直呼皇上大名。 明明是自己要她哭的,可是等她哭着警告薛筝不许告诉沈寒谦的时候,宋清欢又觉得心里有些酸涩。当初哭着想要博自己一丝怜爱的姑娘学会了自己咽下苦楚之后,他又觉得,其实对方可以柔弱一点儿,这种矛盾的情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换药花了大半个时辰,出去的时候贺以念又是一副笑颜如花的模样,任谁也猜不到换药的时候这个人是怎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惨极了。 薛筝着实是对女人变脸的本领由衷的敬佩。 他们一出来,门外便跑进来一个便衣青年,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薛筝。 他们找到沈寒谦的时候便传了消息给摄政王。 整整三天都没有找到沈寒谦,姜太傅的心里便活络开了,朝堂有摄政王坐镇,他直接把手伸向了偏远的望郡,那里的郡守是他的人,他们打算在这个时候趁机搅一搅水,“闹一闹瘟疫”。 只要在这个时候民间乱起来,不怕朝堂不动荡。而在这时局动荡、民不聊生的时候,他便有了可趁之机,只有乱世中,打着为百姓而战的旗号,他才师出有名。 他把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唯一没算到的是沈寒谦在接到了摄政王的消息之后直接奔赴望郡,而薛筝这边,还在派人寻找沈寒谦,迷惑对方的视线。 ? 一行五人,十分低调,只带了二十精锐便直赴望郡,其余的人还留在这里和姜太傅派来的杀手周旋。 在路上走了五天,很不巧的遇上了山贼,浩浩荡荡的在路上横排开,打头的是一个女土匪,手上提着一把大刀,声音洪亮又慵懒,声调拉得极长,“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这熟悉又沙雕的台词,贺以念确定了,这确实是她写的! 她忍不住掀开马车的帘子偷偷看出去,只能看见一个女人的侧影,她坐在高头大马上,一双大长腿又细又直,包裹在黑色的长靴里,十分诱人。 那二十个精锐将两辆马车团团围住保护起来,薛筝肃然立在前方,一手执剑,抬头看向坐在马上的女人,冷冷吐出两个字来,“让开。” 他话音一落,坐在马上的女人便轻轻的笑开了,声音缥缈,“我最讨厌别人比我还嚣张,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坐在马车里的贺以念心头一跳,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这台词好熟悉啊!可是,这不是女主对男主说的吗?怎么变成一个女土匪对薛筝说的了? 越想越不对,原文里女主救了男二之后就离开了,因为望郡发生了瘟疫,摄政王不得不...... 想到这里,贺以念“哗”的一声掀开门帘,当初原文里女主救完男二之后就一路往望郡去了,因为她的势力开始扩张到那边,她要亲自去一趟,而恰好望郡又爆发了瘟疫,摄政王连夜赶去,二人在交手的过程中女主对摄政王说了这番话!之后又是相爱相杀,最后一起平息动乱的剧情,这是男女主情愫暗生的开始。 乱套了......全都乱套了...... 完犊子。这是贺以念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这一次她救了沈寒谦,所以他并没有真的落崖,身上的伤并不严重,便代替了男主去望郡这个剧情,那男主不去,男女主角的感情戏还能顺利开始吗? 贺以念掀开门帘的动作很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清楚的看见,那个蒙面的女土匪在看见自己这张脸的时候明显的怔了一下。 果然是女主,贺以念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怨念的看着站在前面的薛筝,居然把男主的戏份抢掉了。 贺以念对上姜婉婉的目光,水光盈盈,分明就是已经认出了这个蒙面的女土匪就是她。 姜婉婉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打劫抢到自己妹妹头上了,她把大刀往背上一甩,大刀唰的一声入了鞘,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不打了不打了,你们过去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瞄贺以念一眼,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随着她话音落下,一群土匪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乖巧的让开了中间的路,整整齐齐的,很有秩序。 这是把土匪拉去军训了一番吧,贺以念目瞪口呆,女主这是还没改掉以前当特工时的习惯啊,不过看起来比以前皮了一点儿,也更有人情味了一点儿。 对方没打算和自己相认,贺以念也不拆穿她,只是那目光又带了点儿让姜婉婉头皮发麻的慈爱和包容。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玩什么花招,但是毕竟时间紧迫,他们需要尽快赶到望郡,薛筝也没跟对方纠缠,看她让了路便一路驾车过去。 好在对方确实说到做到,没有为难他们。 等到马车行出很远,身后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追来,薛筝回头一看,有些头疼,又是刚刚那个女土匪。 她的速度极快,一下子就到了近前,驾马横拦在路中央。 看着扬起一阵喧尘的女人,薛筝脸色有些难看,紧皱眉头,“让开!” “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两个字啊?”姜婉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嗤笑一声怼了他。 说完之后视线落在贺以念坐的马车上,神色莫辨,“我只不过是看你们势单力薄,打算送你们一程罢了。” 她只身一人前来,确实看不出什么恶意,“毕竟,你们受伤也就算了,她可不能受伤。” 第三百零九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她的话含糊不清,薛筝还没来得及相问便被岔开了话题。 贺以念听得马车外那两个人插科打诨,神情越发凝重起来,这个剧情原本是应该出现在女主和男主身上的,但是现在却变成了薛筝...... 马车走了一路,他们就闹了一路,自然,更多时候是姜婉婉在逗薛筝说话,薛筝偶尔才回一两句,沉默寡言的实在是无趣。哪怕是这样,似乎也并没有阻止剧情的发展,女主还是照着剧情把原本应该发生在她和男主身上的对话全都对薛筝说了。 “系统,如果男女主不能顺利相爱会怎么样?” “你会死。” 不同于贺以念的凝重,系统显得十分漫不经心,但是贺以念知道,它说的是真的。 快穿的任务就是让男女主顺利在一起,把自己以前泼的滔天狗血收回去,顺便获得男二的好感度,但是,任务里从来没说过,如果女主完全不喜欢男主该怎么办啊! 贺以念想了很久,决定曲线救国,比如先了解一下薛筝的感情生活。 可是,薛筝一个钢铁直男,前二十年一直在军营里,哪有什么感情生活? 沈寒谦看着她表情变化来变化去,十分痛苦的模样,自然而然的就误解了,以为她伤口又开始疼。况且已经赶了一整天的路,现在天色渐渐暗下来,是时候停下来找个地方修整了。 “停!” 听见沈寒谦声音急促又紧张,姜婉婉立即勒紧了缰绳,打马回到轿子旁,“怎么了?” 话毕便伸手去掀车帘,伸至一半被人挡住,对上沈寒谦冰冷幽深的目光,眨巴眨巴眼,故作无所谓的收回手,马鞭一甩又退开了。 沈寒谦不再看她,冲着薛筝喊了一句,“找个地方休息。” 薛筝应了一声是,便带着人停下来,动作麻利的把附近勘察一番处理好。 这里恰是一处背阳的山坳,树木长得不算高,但是天色早早的就暗了,黑黢黢的林子看起来就像一张血盆大口,等待着无意中闯进去的人,然后一口吞噬进去。 马车卸下来之后薛筝吩咐人把马带去喝水,自己又带着几个人准备进林子猎点儿野味做晚餐。 原本一直靠在树旁的姜婉婉忽然站直了身体,朝薛筝抬了抬下巴,“我同你们一起去。” 薛筝睨她一眼,只当没听见。 姜婉婉也不在意,把大刀抱在怀里跟上去,时不时朝四周撒点儿药粉。她以前是特工,在雨林里生存过一段时间,很是懂得露营的技巧,穿越过来之后就给自己准备了各种药粉,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 趁着大家在忙活,宋清欢替贺以念又换了一回药,她脚上的伤口开始结痂了,可以稍微走动。沈寒谦身上的纱布已经取下来了,除去几道刀伤,那些划痕都已经消失了。 去山泉下清洗捣药罐的时候小久很是不忿,“他们去望郡就自己去好了,公子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吃苦,这一路颠簸,公子您又是何必呢!” “望郡发生疫情,我理应前去。” 宋清欢嗓音清冷,明明是一副淡漠无情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怜悯苍生的仁爱。 小久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山泉里印着一泓月色,那弯月勾挂在天空上,仿佛一个讥笑的弧度,透过水面在嘲笑他。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 宋清欢脑海里浮现出姜婉婉那张脸,似乎,也因为她。 从前自己不曾好好待她,如今,总要做些什么吧?这样,心里的愧疚才会打消一点儿,他淡然想到。可是如今再想到从前姜卿卿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样子,那些细枝末节里的试探都变成丝线将他团团网住,时隔已久,那些遗憾和后悔这时候才慢慢攀援缠绕上来。 清洗完捣药罐回去的时候打猎的那几人也恰好回来了,姜婉婉手里拎着只獐子,回来之后并不与他们一起,而是自己去河边将它剥皮洗净,又拿瓦罐炖成汤。 火烧起来之后她便凑到薛筝那一伙人中间去,半点儿不客气的串了半只兔子在火上烤,时不时还撒点儿香料上去,没一会儿就烤的香喷喷了,光是闻味道就垂涎三尺。 贺以念坐在她的旁边,不断的吞咽着口水,眼睛都快黏上去了。 只有这个时候,姜婉婉终于在她身上看到了原主记忆里那个“妹妹”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柔软下来。 兔子肉烤的焦香,姜婉婉掏出匕首削了一小块肉递到贺以念的嘴边,她想也没想便张口吃下去了。 二人动作亲密又自然,等到吃下去之后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们身上,贺以念嘴里还叼着那块肉,对上沈寒谦紧张的视线,眨巴眨巴眼睛,又看向薛筝,眨巴眨巴眼睛。 鬼使神差的,她把兔子肉吞下去然后说,“我试过了,没毒,你们可以吃了。” 等到姜婉婉把先前炖的汤也放到贺以念面前的时候,沈寒谦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危机。长眉微蹙,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恶狠狠的瞪着姜婉婉,完全就是看情敌的眼神。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怪怪的,本来说要拦路抢劫,“姜卿卿”一出去她就让行了,后来更是主动追上来要护送,现在还这般献殷勤,莫不是看上了“姜卿卿”? 姜婉婉知道他误会,偏不说,反倒把戏做得更足,明摆着就是要激怒沈寒谦。一顿饭吃得就跟没有硝烟的战场一样。 霜白的月光照下来,落在贺以念莹白的脸颊上,那姑娘明眸善睐,眉眼间顾盼生辉,看向沈寒谦的时候眼睛里好像落满了星辰。 也就是这一刻,宋清欢终于意识到,有些东西真的在离自己而去,再也抓不住了。一颗心仿佛坠入冰窟,不断的下沉再下沉,他恍惚间明白了当初姜卿卿的感受。 或许是他的注视太过明显,对方疑惑的看过来一眼,宋清欢神光微颤,有些狼狈的挪开了视线。 “你们今夜好好看着那个女人,千万别让她翻出什么水花来。” 薛筝目光冰冷的落在姜婉婉的身上,她从一开始出现就十分奇怪,难保是有备而来,又或者是因为认出了皇上才生出旁的心思来,不得不防。 末了,他又探究似的看向贺以念,神色复杂。 第三百一十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薛筝的人一连守了姜婉婉好几夜,她一直没什么动作,只是每天晚上睡觉前一定会守在马车旁,似乎真的只是忽然好心的护送他们一程,让人摸不着头脑。 到望郡已经是三天后了,姜婉婉在前一天已经独自离开了,剩下的一行人低调入城,并没有惊动郡守。 望郡原先是一个繁荣的地方,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十分富足,可是这一路走来,城外聚集了大量的百姓,全都病恹恹的挤在一起,面黄肌瘦,满脸病态。一眼看过去,竟给人一种荒凉又死气沉沉的感觉。 城门口的士兵是平日的三倍,也有一些百姓试图进城,全都被那些士兵打回去了,下手之重,仿佛恨不得闹出点儿人命来。 沈寒谦心里发冷,眸子里杀意毕现,却也强忍着没有发作。 在酒楼下榻之后薛筝立即带人出去查探,宋清欢也背着药匣子出去看诊,这场瘟疫来得古怪,多半是人为的,只要能找到原因就可以解除危机。 贺以念的脚伤好的差不多了,跟着沈寒谦去大堂里喝茶顺便打探一些消息。他们穿着最寻常的衣服,脸上故意画丑,融进人群里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酒楼没了平时的热闹,大堂里只零零星星的坐着几个人,气氛低靡。 小二过来添茶的时候贺以念拉住他,“小二哥,为何这城外聚集了那么多流民,官府不让他们进城么?” 那小二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愤怒与嘲讽,“管?怎么管?前些日子爆发了疫病,朝廷发话下来,不管咱们老百姓的死活了,郡守大人就是想管,也有心无力!” 他说完又继续去给别的客人添茶,贺以念和沈寒谦对视一眼,俱是了然。 这望郡的郡守是吃准了山高皇帝远,又有姜太傅的授意,在这里抹黑沈寒谦的名声,只要失了民心,哪怕将来他起事了,民间也只会一片叫好声。 民如水,即可载舟,亦可覆舟。 姜太傅那个老狐狸是想先让沈寒谦失了民心,手段倒是狠辣,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 之后他们又走了许多个地方,那些百姓显然已经对朝廷颇有怨言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咒骂沈寒谦是个昏君,群情激奋。 贺以念的心情有些沉重,原文里这件事情是男主来处理的,沈寒谦根本不知情,他当时伤得很重,一直在养伤,等薛筝将他找回去的时候这场风波已经平息了。 他就是这样一直被男主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那些肮脏的事情从来不让他看不让他听。如今,这些东西全都一一摊开在他面前,肮脏的,残酷的,还有他的子民,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饱经磨难。 贺以念知道他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沈寒谦在她面前总是嬉皮笑脸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样就很好,在她的记忆里,之前那几个世界的男二都过得太苦了,她每次梦见那些场景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压抑,所以,在看到这个世界的沈寒谦的时候她是惊喜的,她终归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好。 她希望他有人所爱,能一直保持着那颗赤子之心,在此之前,男主一直做得很好,沈寒谦也始终保持着少年模样,君子之心。 如果不是自己打破剧情,沈寒谦或许就不会面对这些。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很希望沈寒谦能有这样的机会去让自己成长起来,而不是一辈子躲在男主的身后。 他毕竟是一个手执牛耳的帝王。 “宿主,你别自责,如果不是你的话,原文里被摔得半身不遂的男二现在哪里能活蹦乱跳的在这里蹦跶?所以你就别难过了。” 系统骤然跳出来安慰她,贺以念还有些不习惯,这个世界因为没有那么多规则限制,系统出现的很少,贺以念几乎要忘了还有它的存在。 系统一出来,贺以念眼前一亮,想到可以做任务在系统这里换取解药,这样,疫情很快就能得到控制! “系统,有什么任务可以换取解药?” “任务:深入虎穴。”电子音一板一眼,显示了任务之后贺以念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对话框,深入虎穴的任务是让她入郡守府,去把郡守和姜太傅往来的信件偷出来,同时还有一份这些年来贪污的账本,当初在原剧情里这些都是男主解决这次危机的关键道具。 贺以念想也不想,选择了接受。 “任务开启,任务完成后可获得奖励:解药。任务时间:三天内。” 时间紧迫,贺以念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而且卡片上显示的是个人任务,这个任务只能她自己一个人去做,甚至不能告诉任何人。 她接受了任务之后就一直在脑海里构思可行的方案,拉着沈寒谦的手越扣越紧,藏不住的紧张,没注意到沈寒谦投过来探究的目光。 众人在酒楼汇合之后神情都不大好,很显然这次事态十分严峻。 宋清欢带着阿九出了一趟城,接触了很多病人,一路风尘仆仆,颇有些狼狈。对上众人希冀的目光,他薄唇紧抿,摇了摇头。他那边也没有任何进展,那些流民的症状很是古怪,像是疫病,又不仅仅是简单的疫病。 赶了一天路,又忙碌了半宿,大家都累坏了,囫囵吃了晚饭就都去休息了。 宋清欢洗漱完正打算睡觉,房门忽的被敲响,门外女声轻轻柔柔的,就连那敲门的习惯也一样,习惯性的连扣三次,“是我,姜卿卿。” 他怔了一下,极快的拉好衣服,将带着血色的那盆水藏到床底下才过去开门。 贺以念斜斜的倚在房门口,抱着双臂,似乎有些畏寒。 听见开门声便抬头看过来,“明日你出去看诊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她想了很久,只有这个办法可以和沈寒谦他们分开行动,等和宋清欢他们出城之后自己再想办法混进郡守府去。 见宋清欢不说话,她又补了一句,“或许我有办法解他们的毒,毕竟这事是我爹做的,我也有责任去做这件事。” 贺以念把话说得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姜家人而感到羞耻,反倒是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责任。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带着某种坚定,整个人就好像郎朗日光,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宋清欢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对上那样一双眼睛,认识谁也无法拒绝。 等到贺以念扭头走了,他靠近床边踢到那个铜盆的时候才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可笑。 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要进来的意思,避嫌的态度那么明显,哪怕是进来了,也不一定就会关心他是不是受伤了,自己那个举动显得那样多余。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想起当初在那个小村子里,贺以念哽咽着警告薛筝不许把她的伤势告诉沈寒谦的事情来,因为她怕对方担心。 回忆越深,便越发觉得自己可笑起来。 宋清欢仰头倒在床上,无声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便有些湿润了。 他想,他是真的弄丢了一件十分珍贵的东西。 第三百一十一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第二日出发前,宋清欢在大堂里等贺以念,不一会儿,她果然也背着个小药箱下来了。 沈寒谦他们要去做的事情难免有危险,把贺以念一个人留在酒楼他也不放心,反倒不如干脆让她跟着宋清欢去看诊,反倒会安全许多。 众人一起用了早膳之后便分开了,贺以念手里紧紧抱着那个小箱子,临走前忽然喊住沈寒谦,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心,切莫激进。” 只要他们能稳住局势不要出什么岔子,应该可以等到她把东西带出来。 对方匆匆颔首,带着薛筝等一干人等离开。 她跟着宋清欢一路到了城门口忽然停住脚步,“你们先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咱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宋清欢还没说话,小久率先皱起眉头,少年的脸上全是不耐烦,“现在这里这么乱,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要去哪儿?” 说完之后又立即口是心非的补了一句,“我可不是担心你啊,只不过大家相识一场,好心提醒你罢了。” “是是是,我知道,你一点儿也不关心我,根本不在意我是死是活,眼不见为净最好~” 小久的傲娇贺以念是早就认识到了的,知道他是好心,也就不跟他计较。 手指在怀里的药匣子上无意识的敲了敲,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但是现在我要去找我爹留在这里的内应,你要一起去么?” 她故意激小久,看他被哽住,便一笑转身走开,“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一直到走出好几步远,还能听见身后少年恼羞成怒的声音,“谁担心你了,少自作多情了!” 贺以念被他逗得心情轻松了一些,当初女主在走之前给她留了很多药粉,给她防身用的,现在这些药或许可以派上用场了。 她没猜错的话,每个府里早上都会有丫鬟出去采购,她们出来的早,如果她提前在郡守府外蹲守,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蹲到出来采购的人,到时候再混进去。 郡守府很大,贺以念几乎不费力气就找到了,她一路疾走,并没有发现身后跟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从她出客栈就一直尾随着,并不打搅她,只远远的跟着,看她一路直奔郡守府,对视一眼,眼中俱是不解。 等贺以念把出来采购的丫鬟迷晕扮成她的样子混进去的时候那两个人终于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如今的郡守府说是狼窝也不为过,但是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身上藏满了各种药粉,只要不被发现,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进了郡守府,那二人就没有办法继续跟着了,立即转身回去汇报消息。 贺以念选的是一个颇有特色的丫鬟,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几乎占据了她的半张脸,扮成这个丫鬟进府,安全指数直线上升。 系统看她在脸上抹的那一块墨水,一言难尽。原本想说点儿什么,看见贺以念兴致勃勃的样子终究是住了嘴,有些人吧,总要吃点儿苦头才知道什么是后悔。 贺以念拎着篮子低头从后门进去,那两个家丁没看见她的脸,只觉得可疑,便拦住她,“采购的人早就进去了,你是谁?” 我是你亲娘! 贺以念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唯唯诺诺的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并不说话,一副十分胆小的样子。 那个人一看见她脸上那块巨大的胎记眼里立即浮现出嫌弃的表情,认出她是府里那个臭丫头,半点儿盘问的兴致都没了,直接放了行。 其实他哪里真的看清楚了是不是府里那个丑丫头,只不过是看见她脸上那块黑漆漆的胎记就倒胃口罢了。 贺以念见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立即低头,做出一副自卑的样子,脚下步子却半点儿不慢,一转眼就消失了。 另一个人看着贺以念的背影犯嘀咕,“不是说这丑丫头腿脚不好吗?怎么走得这么快?” 那个看到了贺以念脸的家丁翻了个白眼,抬头看天,“或许是觉得长得丑不好意思碍眼吧,还算是有点儿自知之明。” 二人你一眼我一语,很快就对丑丫头失去了兴趣,再次百无聊赖的守在门边。 自从城里爆发了疫病之后他们就清闲了许多,郡守把那些染了疫病的百姓都丢出成去让他们自生自灭,每日除了出去采购的丫鬟家丁,几乎没人进来。如今采购的人都回来了他们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发呆了。 贺以念按照系统给出的路线一路往前走,不是钻进小树丛就是被假山挡住路,走了好一会儿,贺以念终于怒了,“你用的是高德地图吧?不走寻常路?”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那我给你换成百度地图?” 一人一系统说话间贺以念已经从其中一个假山的洞里钻出来了,面前还是一堆怪石,贺以念正想说换,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轻吟。 被这个声音一吓,贺以念当即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系统也一下子没了声音。 声音是从左边的假山洞里传出来的,他们似乎是知道这里平时没有人来,声音大胆奔放,半点儿也不掩饰。 贺以念在原地站了好久,隔壁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和女人享受的轻哼,贺以念实在没忍住,身子贴在假山上,透过假山上镂空的间隙看过去。 隐隐约约能看见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男人衣冠楚楚的,半坐在地上,其中一只手懒洋洋的搭在女人的腰间,隔靴搔痒般来回游走,有那么点儿漫不经心。 女人衣衫半褪,跪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两只手臂像水蛇一样缠上去,身子也一直贴着对方摩挲。 原来只是在激情拥吻啊,贺以念撇了撇嘴,心道不过如此。这两个人似乎很投入,并没有发现她。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女人似乎已经不满足于现状,身体又往男人身上蹭了蹭,手臂也越缠越紧,嘴里溢出一连串的娇媚吐息。 第三百一十二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贺以念眼睛瞪大了一点儿,那个男人还是不动,任由身上的女人主动着,他的脸被挡住了始终看不见。 “宿主,咱们快走吧,趁现在他们发现不了你!” 系统的话音一落,贺以念就看见那个男人将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脑袋一偏,视线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似乎早就发现了她在那里,在贺以念震惊的目光里对她勾唇一笑,目光如钩子般。 贺以念腿肚子有点儿发抖,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早就发现了她,但是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揭穿她,而是让她看了一场活春宫。 图的什么呀? 系统很显然也发现了,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贺以念在这儿。只一瞬的迟疑,它就开始翻这个人的人物小志。 还在进行人像比对,贺以念忽然撒开腿往回跑。 系统一哽,“宿主你跑什么?我还在查这个人的资料呢?” “不跑难道等着被这个变态抓去浸猪笼吗?你没看过兵法吗,三十六计走为上!” 贺以念半点儿也不理会系统说的话,查到了资料,?变态也还是变态。 系统沉默了一下,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贺以念闷头乱钻,这一片全都是假山,只要她钻进其中一个躲起来,那个变态就很难找到她了。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贺以念低着头撞到一个人胸膛上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完蛋了,那个死变态追上来了! 她连退几步,视死如归的一抬头,果然是刚刚那个男人,他依然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衣冠楚楚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自诩风流的摇了几下,对着贺以念邪气的笑着。 “急什么?小美人想跑到哪儿去?” 小美人三个字一出来贺以念下意识摸了摸脸,不得不由衷的敬佩这个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对着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都喊得出美人,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她心里所想半点儿也不遗漏的写在了脸上,那个男人骤然靠近,手指在她脸上轻轻划了一下,眼神魅惑,“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美人在骨不在皮,何必在意皮相?” 想到他刚刚在做什么,现在又用那只脏手来碰自己的脸,贺以念差点儿没当场吐出来。 一张脸面如菜色,强忍住自己没吐出来,把对方的手格挡开,诚惶诚恐的低下头,就是不肯说话。 她根本不了解这具身体到底是怎样的,万一眼前这个变态刚好认识这个小丫鬟,自己就是多说多错,唯一的办法就是避开和他的接触。只要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不说话就不会被识破。 “不用藏了,你不是她。” 却没想到,那个人一眼就识破了她的目的,嗤笑一声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说吧,你来郡守府有什么目的?” 他的模样漫不经心的,并不见多余的情绪,似乎只是好奇她来做什么,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脑海里系统的声音显得尤为亢奋,“宿主查到了!这个变态也是被郡守坑害囚禁在这里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加油啊!” 贺以念的情绪变化得很快,听了系统的话之后立即抬起头来看向那个男人,心中瞬间有了对策,,目光灼灼又豪气万丈,“你来做什么我就是来做什么的!” 她的话一出,不止眼前的男人怔住了,就连系统也目瞪口呆,剩下没说完的话干巴巴的挤出来,“所以他的人生目标就是绿了郡守,把他的老婆女儿全都渣一遍来报复郡守。” 贺以念:......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的人生目标这么,别致。 她结结巴巴的改了口,“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那个男人斜昵她一眼,笑得邪气,“我可没有什么敌人。” 就在贺以念以为他是要为难自己的时候,那个男人忽而一转身,悠闲的踏着步子往前走。 走出几步,看见贺以念还站在原地,回头看她,“还愣着做什么?等着被人发现?” 贺以念迟疑了一下,看他的样子,虽然变态却好像没有想害她,最重要的是,从系统嘴里知道了他是友军之后,便下意识的放松了警惕。 她唯唯诺诺的跟在那个男人身后,手里还拎着出去采购带回来的篮子,低着头一边走路一边向系统打探消息。 “系统,说详细点儿,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朝廷派下来差郡守贪污案的,查账目的时候被郡守反口一咬,所有的账目全烧了,于是被迫成为了他们的同伙,然后就被郡守囚禁在郡守府里了。” “所以他就决定报复郡守,把他的老婆女儿都渣一遍?” “嗯。” “那刚刚那个是郡守的女儿还是郡守的老婆啊?” “小老婆。” “厉害啊,真的是个人才,可惜了,是个变态。那他刚刚为什么故意演给我看?他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吧?” “他没什么癖好,只不过你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大夫人院子里的采买丫头,他一开始只是希望你可以回去嚼嚼舌根,让大夫人知道这件事,然后郡守的大小老婆就会闹得不可开交,让郡守家宅不宁是他最终的目的。你想想,内宅都不安宁了,那个郡守还有心思去外面干坏事吗?” “......厉害。” 一人一系统在后面八卦得正起劲,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侧身站在一边,忽然伸出脚来,把贺以念狠狠的绊了一跤,膝盖磕在石头上,立刻就擦破了皮。 “卧槽!” 贺以念实在没忍住,等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是谁之后又立即收敛了一些,这个可是对自己都那么狠的狼人,不敢惹。 男人垂首看着她,目光复杂,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让贺以念生出一种他是在打量货物的错觉,自己就像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一时竟然不敢爬起来,就仰视着对方,等待他的裁决。 第三百一十三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他打量了半晌,忽然蹲下身来,手里的折扇在贺以念脸颊上轻轻拍了几下,“你出去采买的时候摔了一跤,所以回来的比别人晚,在回来的时候看见郡守大人最宠爱的七姨太在外偷腥,你作为大夫人的人,气不过,回去之后和自己的同伴抱怨了几遍。” 男人的嗓音淡淡的,说完之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贺以念,“听懂了吗?” 对方的话带着淡淡的威胁,根本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只是在通知她待会儿应该做什么,甚至帮她把回来晚了的借口都想好了。 贺以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摔疼的膝盖,真他mua的疼,这个男人对自己狠也就算了,对别人也这么狠。 想到这个人的目的,贺以念点了点头,现在只希望大夫人能争气点儿,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见她点头,那个男人才重新站起来往前走,贺以念这回不敢再分心了,认认真真的跟着,很快就发现他是在把自己带着往大夫人院子的方向去。 地图上大夫人的院子离郡守的书房并不算远。 在临近大夫人院子还有数十米的时候,那个男人转身离开了,走之前还威胁似的看了贺以念一眼。 贺以念按照那个男人的吩咐把话散播了出去,入夜时分就看见大夫人带着一群婢女气势汹汹的杀去了七姨太的院子,闹得轰轰烈烈,沸沸扬扬,贺以念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虽然古代没有网络,但是八卦传播的速度还是很快啊。 没让她失望,大夫人十分能折腾,整个郡守府都被闹得不得安宁,就连刚做完坏事回家的郡守也匆匆忙忙赶过去了,他去的时候大小老婆打成一团。 贺以念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去了郡守的书房。 现在整个郡守府的人都集中在七姨太的院子,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贺以念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书房,那书房整整五层高,四楼还有一个走廊,站在上面可以把整个郡守府收入眼底。 在贺以念悄悄溜进书房的同时,郡守府外沈寒谦带着一小队人趁着夜色翻墙进了后院。 那队人进了郡守府之后,郡守府里隐藏在暗处的隐卫这才回到自己的原位,把整个郡守府保护得固若金汤,而方才把他们放进来只是请君入瓮的手段罢了。 他们挖好陷阱,等着对方步入。 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把对方当做自己网中的猎物,而最后到底鹿死谁手却还未可知。 系统的提示只到书房,那些东西具体在哪个位置需要贺以念自己去寻找。 一楼是最寻常不过的书桌和一些书画,就连书都很少,想来那么重要的东西也不会放在一楼。 贺以念只随意的翻找了一下就直接上了二楼,二楼摆了三个书架,看起来很有欺骗性,东西或许会藏在这些书的中间。 从二楼的窗户可以隐约看见远方某个院子里灯火通明,依然很热闹。她把窗户关上,小心翼翼的掏出荧光石开始在书架上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夜渐渐深了,贺以念全神贯注的在找东西,没发现远处的喧嚣声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方向爆出一阵厮杀声,人声鼎沸,这一夜,郡守府注定了不会太平。 她一层一层找过去,在四楼找到了郡守和姜太傅的信件往来,其中包括了姜太傅授意郡守给望郡的百姓下毒制造疫病的信件,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但是望郡郡守贪污的账目却一直没找到,贺以念继续找过去,一直找到五楼才止步,五楼是一个小阁楼,阁楼的门上了锁,根本进不去。 “我靠......太谨慎了吧,账本在五楼无疑了。”贺以念无比懊恼,留下不学无术的眼泪,“为什么我以前只是个写小说的不是开锁匠?如果我是开锁匠,这个锁别想难住我!” 系统面露同情,“如果你是开锁匠根本不用来做快穿任务。” 贺以念:...... 她想也不想就转身往楼下走,系统懵了,“宿主你去哪儿?” “你看见四楼那个走廊了吗啊?我要从那儿跳下去,反正我是不想活了!” 贺以念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踩着楼梯下去,才刚踩上最后一层台阶,整个四楼忽然亮了,四盏灯笼唰的一声点亮起来,一个清瘦长须的男人站在书桌后,阴鹜的朝她看过来,声音阴恻恻的,“你想去哪儿?” 被他一吓,贺以念膝盖一软,最后一个台阶就直接踩空了,毫无悬念的扑倒在地上。 对方一声冷笑,半点儿也不跟她废话,伸手一招,立即就有两个家丁上来将她拽起来,两手反剪在背后。 倒是一个合格的反派,人狠话不多,但是贺以念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派难道不应该话多一点儿吗?这样她才有机会周旋啊! 直到手腕上痛感袭来,贺以念空白的大脑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猜到面前这个人估计就是望郡的郡守了,她不确定对方到底知不知道姜太傅下令去暗杀沈寒谦的时候顺便把“姜卿卿”也算进去了。 挣扎着开口,“慢!” 她那句我是姜卿卿还没说出口,那两个家丁已经在郡守的授意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就连眼睛也用黑布蒙住。 因为她下来的时候一脸愤愤,而且五楼上了锁,对方倒是没有怀疑她找到了什么东西,况且现在情况紧急,只想着把她抓到沈寒谦的面前去,所以那些人并没有搜她的身,也就不知道藏在四楼的信件早就被她拿走了。 说来也是巧合,郡守回府的时候恰好遇上那个被贺以念迷晕的丑丫头,两个守门的的家丁当即就发现了不对,这个女人扮成府里的丫鬟混进来已经十分可疑,晚上沈寒谦带着人杀进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带着人来书房拦截,果然抓到了。 这个没用的小皇帝倒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会,至少还知道声东击西,里应外合,只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郡守冷笑一声,带着人把绑起来的贺以念带去了后院。 第三百一十四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贺以念被蒙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停下来之后就听见薛筝愤怒的声音,“皇上在此,还不快快住手!叫你们郡守出来!你们莫不是想造反?” 伴随着他声音传来的还有兵戈相击的声音,听起来战况十分激烈。 眼前一片黑暗,其他的感官就变得灵敏起来,她似乎隐约听见了沈寒谦的痛呼,还有刀剑没入皮肉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无形放大,变得清晰无比。 薛筝的质问一落,贺以念就听见旁边的人放声嘲笑起来,“皇上?皇上在哪儿?” 郡守笑得狰狞,“皇上好好的在皇宫里待着,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出现在望郡?我看你们才是想造反,深夜袭击郡守府妄图谋害郡守不说,竟然还想冒充皇上脱罪,按靖国律例,此乃死罪!给我杀!务必将他们杀死,这里所有人,格杀勿论!”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这可是御林令!你......” “薛筝,不用白费力气!”声音在厮杀中传来,沈寒谦的声音显得很吃力,极快的打断了薛筝的话头。对方显然是铁了心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连他本人都不认,又如何会认一块令牌? 贺以念心不断地下沉,奋力挣扎起来,她的动作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听得一声讥笑传来,“倒是将你忘了。” 对方话落,贺以念就察觉眼前一亮,蒙着的黑布被解开了,她和郡守还有其余几人正站在楼上观战。 庭院深深,夜色浓沉,火把将这个小小的院子照亮,那些人在火光中映得微微颤动,贺以念一眼就看见站在中间的沈寒谦,他一身白衣染血,神色冷漠,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打个寒战。 沈寒谦带来的那二十精锐早已折损过半,双方皆是有备而来,而沈寒谦亏就亏在人数太少。 双方厮打中沈寒谦等人渐渐被包围起来,刀光剑影,水密不透,无数的身影你来我往之间贺以念清楚的看见沈寒谦身上又添了多道新伤,哪怕众人把他放在保护圈的中心,身上依旧伤痕累累。可见,那些人的攻击全都是冲着他去的,刀刀致命,锋芒狠厉,沈寒谦身形摇晃,以剑尖抵地,已是强弩之末,渐渐支撑不住了。 贺以念眸子充血,咬牙看向旁边的人,像一只发怒的野兽,发出困顿的呜咽,对方偏笑看着她,眼中精光四射,“你看,这场戏如何?我正愁没人同我一起看戏,你来得正好。” 他故意将声音拔高,姿态做得亲昵熟稔,此处勾檐吊脚,把贺以念的身影挡去了大半,从楼上可以清楚的看见楼下的所有情形,底下的人却只能看见一个窈窕的女子站在那处。 再听郡守的话,难免就容易误解了。 贺以念自早上出客栈沈寒谦便派了人在她身后保护她,还不到一个时辰,派去保护她的人就回来了,说是对方混进了郡守府。 郡守的话引起众人的注意,原先保护贺以念的二人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贺以念早上换装时的装扮,没能忍住,咬牙低斥,“是姜美人!” 话音一落,贺以念感觉到沈寒谦的目光骤然如利剑一般射过来,向来笑盈盈的眸子毫无波澜,一片死气,只一眼便立即收回,“姜美人被擒,尔等必须尽全力将她救回!” 薛筝却不服,咬紧牙关,“皇上!姜美人是姜家人!” 言下之意已是把贺以念和郡守当成一伙的了,根本不值得他们去救,贺以念嘴巴被布塞住,心里把薛筝骂了千百遍,却见沈寒谦袖子一擦唇边血,缓缓笑道,“朕信她。” 贺以念心下微微一疼,说不出是难受还是感动,只觉得眼眶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那个人向来风清月明,如今一身鲜红的狼狈模样时那样的刺眼。 “你居然是姜家女儿?” 薛筝的话郡守显然也听到了,挑眉看向贺以念,本来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和他们是一伙的,或许可以起到震慑作用,却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惊喜,转念一想,又阴鹜的笑开了,“这小皇帝看起来倒是对你一往情深。” 他话音一落,突然探手去抓身旁卫兵手中的佩剑横在贺以念的脖子上,为了起到警示作用,甚至往她脖子上按了按,当即见了血。 贺以念倒吸一口凉气,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郡守把贺以念推到栏杆边上,让她整个人都暴露在那些人的视线里,“黄口小儿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乱,你等若是愿意降,我便放了她,若是不降,便替她收尸吧。” 贺以念的嘴巴里塞了布,不能说话,只能疯狂的眼神暗示。 沈寒谦看见她脖子上的血迹时整个人立即僵住了,只一瞬间的沉吟,便立即丢开手里的剑,缓缓勾起嘴角,声音低哑,“我降。” “皇上!” 随着他的剑落地,旁边数道声音急急阻止。 对于他们来说,贺以念的死活并不重要,若是拼死一搏,未必就没有机会杀出去,可是这一降,若是被捕,那便是凶多吉少。 薛筝目光定在贺以念身上,看见她通红的眸子以及那涂黑了的脸颊上,也明白了先前自己是误会她了,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难以发出声音,嘴唇翕动许久,那句对不起依然没法说出来。 最后,他把视线收回,神光微颤几番之后终于定下来,执剑站在沈寒谦面前,沉沉开口,“皇上,不可。” 见他们争执不下,郡守手里的剑又往贺以念的脖子上按了按,笑得快意,“快些做决定,晚了这个小丫头的命可就没了。” “她的生死还轮不到你们来定夺!” 在郡守的长笑声中,一道慵懒的女声破空而来,“当”的一声脆响,郡守架在贺以念脖子上的剑被一枚暗器打开,紧接着又有好几枚暗器同时发出,无意虚发,全都扎在其余几个士兵的眉心,连挣扎呼救都来不及便直直的往下倒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声音从身后来的,一抬头,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靠近,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她的动作,郡守只觉得手腕一疼,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了地,与此同时,被他挟持的人也被一条长鞭拽的一个闪身脱离开他身边。 变故来得十分突然,随着那女子的出现,四周骤然出现了无数的黑影,掠过院墙降落到人群中,无比迅猛的加入了这场战斗,局势瞬时发生了扭转。 贺以念被女主拉到一边的时候心里就松了口气,而院子里那些黑衣人,想来应该是她的手下,姜婉婉动作十分迅捷的把她身上的桎梏解开,半点儿不留情的补了一脚在旁边的尸体身上。 可是贺以念那口气还没松完,女主又带着她一跃落在屋顶上竟是要逃开,贺以念一惊,伸手紧拽住她的袖子,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干涩,“姐姐,你要带我去哪里?” 姜婉婉不是个脾气好的人,但是对着这个妹妹却还是愿意多解释两句的,于是她伸手握住贺以念的手,神情莫测的看了底下一眼,“既然他不能保护好你,我就带你走。” 贺以念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当初姜卿卿入宫是为了女主,在女主心里其实一直有愧于她,而且自己在入宫前还说了让她以后来接自己出去的话。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贺以念总算知道了。 在今夜这样的情形下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只要女主带她走,以女主现在的本事,哪怕之后沈寒谦回了宫也未必能找到她,若是她是真的姜卿卿,或许会很乐意跟女主走,可她不是。 “我不能走。”贺以念抬头看着女主,“我手里有重要的东西要给皇上。” 姜婉婉眉头一拧,“什么东西?你拿出来,我丢过去。” 贺以念:...... 就在姐妹二人简单的几句对话中,底下的局势已定,沈寒谦这方因为援助的到来,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那些人把乱党制服之后纷纷跪倒在沈寒谦的面前,“属下救驾来迟,还望皇上赎罪!” 在喧嚣嘈杂的声音里,沈寒谦始终皎皎如明月,负剑而立,脊背都不曾弯曲过,在看见她已经脱离了危险之后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跌摔下去,薛筝立即惊得将他扶将起来,看向周围那些残存的叛党的目光已然是看向死物的狠厉。 沈寒谦身上受了数剑,又强撑了那么久,脸色青白的昏死过去了,而其余人根本就不会在意她的死活,所以根本没有在意贺以念在哪里,全都奋力将剩下的人控制起来,另有一小队人带着沈寒谦快速退开,他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贺以念震惊,原来这些人不是女主的人?那...... 她的念头刚起就见一个高大身影在浓沉的夜色中朝他们这边看来,端的是衣袂飘飘,更兼夜风吹来,竟是如谪仙般的人物。 看到这样的出场效果,哪怕看不清对方的脸,贺以念也知道,是男主无疑了。 剧情的推力还是不可抗拒的,哪怕她已经改变了大部分剧情,男女主还是必然会在这里相见。 她心情振奋,却见女主脸色骤变,拎起她扭头就跑,一双眼睛里全是警惕,末了还低咒一声,反手丢了几枚飞镖过去。 贺以念心头一跳,她怎么忘了,现在男女主还在相爱相杀的相杀阶段? 二人一追一逃,很快就被男主拦截住,他垂眸淡淡看着二人,最终视线落在贺以念的身上,“她,你不能带走。” 姜婉婉冷笑一声,因为脸上蒙了纱布,并没有被摄政王认出身份来,知道自己跑是跑不掉了,将贺以念放在一边便立即朝男人攻去,她手中一条长鞭,身上更是无数暗器毒药,让人防不胜防,一时之间竟打了个难舍难分。 贺以念抬头看了一眼神仙打架,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会是男主调戏女主,拎起裙摆扭头就朝回跑,沈寒谦还在那里,她忽然消失,醒来若是见不到她,对方肯定会着急。 脑海里系统的提示声却一波接着一波,急促又刺耳,“宿主,别忘记你的任务。” 贺以念不堪其扰,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脚下的步子忽然被迫朝着地图上发光的宝箱点跑过去,停都停不下来。 “停下来!停下来!” “宿主,停不下来啊,我们来的时候给你开了自动寻路,只要靠近任务点一百米以内,我们就没法控制自己了。” “我他mua的!”贺以念好恨,为什么别人的系统都各种开金手指,自己的系统却是个傻子?净给自己添乱? 转眼间,贺以念就被自动寻路被迫带回了书房,到了书房前自动寻路才停下来。 “宿主,来都来了,咱们再继续找找吧。” 贺以念最恨语录之一,“来都来了”、“大过年的”、“他还是个孩子”...... 好在,因为今晚的大乱所有人都在那边打架,书房这里反倒幽静,贺以念一路往上跑,五楼的楼梯间里发出幽幽的烛光,还有轻微的开锁的声音,钥匙碰撞间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个,贺以念小心翼翼的透过缝隙一看,却是白天在假山那里遇到的男人。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她,手里的动作一时之间僵住了,身子一侧立即躲到了一边,贺以念立即出声,“别怕,是我!” 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伴随着声音的出现,对方娇小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楼梯的拐角处,让他可以看见的地方。 他松了口气,继续去捣鼓挂在门上的锁。 贺以念见他不理自己,也并不在意,几大步跨上去,很是自来熟的凑上去看他捣鼓那个锁,看样子已经折腾很久了,但是锁还是没有要开的意思。往他的脚下一看,是一堆起码上百把钥匙,贺以念没由来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那个男人白她一眼,干脆把手里的一大串钥匙塞到她手上,毫不客气道,“你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两个人捣鼓了很久,终于在两只手都被钥匙蹭的乌漆嘛黑的时候咔的一声打开了锁。 那一瞬间,贺以念几乎喜极而泣,要不是考虑到男女有别,她甚至想和旁边的人抱头痛哭来表达自己欣喜激动的心情。 进去之后找到各自想要的东西之后就分道扬镳了,贺以念看到对方翩然而去的背影有些感慨,“我还以为他是有大理想大抱负,委屈求全只为了找出证据推翻这个贪官的英雄呢!原来,他的终极目标真的只是想绿郡守让他家宅不宁啊!” “也不看看是谁写的小说。”系统语气带着点儿骄傲,“多几个奇葩怎么了,还能比书的原作者更傻?” 贺以念:...... 一人一系统一路插科打诨,找到东西之后贺以念身上自动寻路的禁锢就解除了,按照记忆往刚刚的地方走过去。 午夜寂静的深深庭院里一霎寂静下来,幽蓝的夜幕泛着诡异的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哒哒的马蹄声擦过排排房瓦,就像一阵阵小鼓敲在心上。 现在整个郡守府都被控制住了,倒不必再担心自己有什么危险,在这本小说里,只要男主一出现,反派就是被吊打的命。因为是小甜文,所以男主是绝对的强势。 贺以念顺利的和留下来收拾现场的人碰头之后就被带上马车回客栈,原本以为任务不会这么快就完成,却没想到才第一天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贺以念坐在马车上又疲惫又兴奋,“系统,奖励呢?” 原本正和贺以念一起回顾今天的任务历程的系统一僵,“对啊,奖励呢?” 一般来说宿主接受了任务,任务完成之后就会自动弹出奖励,但是贺以念把东西拿到之后道现在也没有显示任务成功,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任务并没有真正的完成。 系统认真的想了很久,终于沉重道,“宿主,你拿到的东西可能是假的。” 第一次拿到信件的时候任务进度条显示完成了一半,那么有问题的就是账本。既然郡守先前已经做过多次假帐,那她拿到的是假账也就不奇怪了。 这时候贺以念忽然没有来的想起那个男人和自己分开前那个古怪的笑容,之前沉浸在兴奋当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只当他脾气古怪,现在一回想,才发觉他的表情很诡异。 想到这里,贺以念立即掀开车帘,朝在前面驾车的隐卫低喝,“快,传令过去,郡守府今夜一个人都不能离开!” 那隐卫回头看她,心道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做隐卫这么多年会不知道?不用你说,我们连只苍蝇都不会放出去。但是看她表情严肃,不想破坏此时对方内心里的这种头一回做老大的仪式感,便恭敬一点头,伸手招来跟在后面的一人,自己转身回了郡守府。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贺以念一回来就被告知摄政王在等着见她。摄政王连夜赶来望郡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否则,朝堂早就乱了。 她回来的时候沈寒谦还没醒,薛筝守在门外,满目赤红,浑身肃杀之意,看见贺以念回来忽然怔住,眉峰微微一跳,眼尾竟泄出一丝冷意,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最后堪堪忍住,只把视线强行挪开,落在头顶的房梁上。 贺以念心道刚刚在郡守府对方不想救自己的事情还没跟他计较呢,现在对自己耍什么脾气。 对着薛筝扮了个鬼脸,贺以念路过他继续往前走。 前面那间房间里映出明亮的烛光,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映在门上,哪怕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对方霸道又冷酷的气息,毕竟是久居上位者,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不用说,肯定是男主了。 先前还理直气壮对薛筝扮鬼脸的人这会儿一下子就怂了,腿肚子有些不争气的打抖。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男人的嗓音低沉有磁性,贺以念忽略心里的惊悸,推开面前的门,仿佛推开了一道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推门进去才发现,房间里不止摄政王一个人,郡守,宋清欢,小久,还有先前那个男人也在! 贺以念的心跳无端端的加快了一些,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和自己以为的相去甚远了。 她故意忽略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对着坐在中间的男主一鞠到底,心中默念,“妈妈辛辛苦苦把你写出来可不是让你来为难妈妈的,千万要争气啊崽崽!” 心中念念叨叨完,眼角余光一扫男主,自己先不争气的心如擂鼓起来,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是想着把她按斤卖掉啊! 头顶一道悦耳的男声低笑起来,“听说,是你不顾劝阻私自去了郡守府,所以皇上才会不顾安危的夜访郡守府?” “不顾劝阻?”贺以念下意识抬头,“没人劝阻我啊。” 她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一言难尽起来,就连系统都有点儿忍不住了,“宿主,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么严肃的时候沙雕啊。” 好在男主不是一般人,他无视了贺以念的顶嘴继续道,“你去的时候说是去找姜太傅留下来的内应?”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挑眉看向小久,小久先前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见贺以念一直不回来,以为对方是在调查她的行踪好把她带回来,有人问便把贺以念的话如实转告了,如今这话听起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摄政王的话音一落,宋清欢立即抬头看向贺以念,眉宇轻泛间似装丘壑,带着一点儿不易察觉的担忧。 小久张了张嘴,看看贺以念,又看看男主,忽然低声嘀咕了一句,“其实姜卿卿就是乱说的。” 有了小久无意间说的这句话,再加上当时在郡守府郡守为了挑起矛盾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男主看向她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那淡漠的嗓音似裹挟了冬日的冰雪。 “姜卿卿,你入宫前本王对你说的话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从他故意无视小久说的那句话开始贺以念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现在男主似乎在致力于把自己推向一个不利的位置,想要把那些罪名全都扣在她的头上。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刚这样想完,旁边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男人忽然邪气的一笑,“想来便是她趁着这个机会在为姜老贼传递消息吧,或许,她的身上现在还有姜老贼的书信,又或者,还有贪污的假账。” 话到这里,贺以念心头咯噔一声,她身上确实是有姜太傅和郡守往来的书信、假账,但是那是她辛辛苦苦去找来的证据啊! 贺以念不可置信的看过去,对上那个男人冰冷阴鹜的目光,和在假山那里见到的第一眼一样,目光如钩,让人心生战栗。 心里翻涌起一股气血,贺以念用力呸了一声,“死变态,你污蔑谁呢!咱们俩一起去撬的锁,我到底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你心里最清楚。我明明就是深入虎穴为了去拿证据的,你凭什么红口白牙污蔑我!” “姜美人可莫要乱污蔑人,陆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在此之前,陆某可从来没见过姜美人,何来一起撬锁之说?我在这里指天发誓,若是陆某撒谎,便不得好死。” 对方竟是一派清明的模样,贺以念心里如同万马奔腾而过,知道这个死变态是个狠人,没想到可以狠到这个地步。 “方才这位小兄弟说姜美人去郡守府的时候说是去找内应,这个内应莫非就是他?”他抬脚踹了踹倒在一旁被捆成粽子的郡守,郡守嘴巴里塞了布,不能说话,面目狰狞的呜呜啊啊着。 见郡守似乎有话说,那个男人弯腰将他嘴里的布取出来,讥笑一声,“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贺以念也看过去,对方剧烈的咳了几声,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挪过去蹭了蹭男主的脚,“摄政王明鉴啊,乃是那姜太傅逼我的,下官也不想,他便派了女儿过来威胁臣,姜美人今日扮成家里的丫鬟进府实则是掩人耳目,过来传递消息的,她说,今夜会有乱臣贼子夜袭郡守府,让下官务必将之处死,下官都是被逼的啊!” “呵,坏事做尽,何来被迫不被迫的,左右不过死罪一条。只不过你们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丧心病狂的加害百姓,哪怕是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 贺以念眼睁睁看着他们颠倒黑白,不遗余力的把罪名推到自己身上。 忽然就明白了,她是姜家人,只要她承认了自己的罪名,那姜太傅就洗不干净了,他们最终要对付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背后代表的姜家。 或许这就是姜卿卿这个炮灰的命运,她的命运生而注定。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只要她是姜卿卿一天,就会被人冠上各种罪名,以各种方式领盒饭。 沈寒谦为什么会去郡守府不重要,她到底是不是去传递情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需要推出一个人来承受整个望郡百姓的愤怒,要有一个缺口来对付姜家。 而最大的原因或许也因为那个被囚禁多年的男人,他或许就是推波助澜的那只手,他恨的不止是郡守,还有姜家。 贺以念心中有些悲凉,原来在这些工于心计的人面前什么所谓的事实都不过是一张嘴的功夫,而男主这么急于处理她,还有一个原因或许就是沈寒谦。 他怕沈寒谦受到伤害,干脆自己亲手除了她这个祸患,趁着沈寒谦现在昏迷了,到时候随便想个理由就能把他忽悠过去,毕竟沈寒谦对于男主是百分百的信任,只要是他说的,沈寒谦就信。 只是,这样沈寒谦该有多悲哀啊。 贺以念心里微微泛疼,眼眶里有泪意涌出,却故作无所谓的一笑,视线在所有人身上一扫而过。 “那么,你们想如何?要如何?” “姜家害得望郡生灵涂炭,你说该如何?” 听听,这话多大义凛然啊,贺以念仰头一笑,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不如,杀我以平众愤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含了点点泪光,清澈灼热,就这样赤诚坦荡的看过来的时候,沈鹤远竟觉得有些不敢与之对视。心里也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压抑,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无形之中有什么在压迫着他。 宋清欢听到她的话,心脏仿佛受了重重一击,猛地抬头去看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将她制止,又或者想将她救赎。可是,他从来都不是她的神明,他或许可以救许多人于苦难,但是他从来都不是姜卿卿的救赎,也没有资格,于是,手伸至一半就默默收回了。 小久也从来没见过贺以念这个样子,更是被现场的气氛和话题吓得呆住,在贺以念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的话似乎是害了她。 少年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惊慌,“姜卿卿!” 贺以念心里早已经被愤怒填满,眼里全是火光,见谁都想烧一把,小久一开口她便嘲讽的大笑,“怎么,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你们不就是想要我死吗?” 说到后来,那姑娘原本铿锵的话便带了些哽咽了。 是因为“姜卿卿”对于命运的不公的怒吼,也是贺以念忽然发现自己的笔造就了姜卿卿这一生都无法摆脱悲剧的愧疚。 她就像一个刺猬,见谁扎谁。 没有啊,从来没有想要她死。小久怔怔的看着姜卿卿,这个认识许多年的姑娘,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她死的。可是在她愤怒悲戚的目光下,他忽然察觉,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和逼死她有什么区别? 贺以念的声音不低,站在沈寒谦门外的薛筝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字字句句,仿佛泣血。 薛筝不知怎么,忽然觉得自己握着剑的手开始拿不稳剑了,手指头根根颤抖,如果,刚才他能阻止她,如果刚才自己制止了姜卿卿进去,或许可以等到皇上醒来,那时候,她就不会面对这些了。 心中千回百转,那个姑娘带着哽咽的尾音一直在脑海里回荡,薛筝忽然一咬牙,上前拍了拍门,“宋大夫!皇上的伤势加重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薛筝的声音不大,却恰到好处的打破了屋子里的僵局。 宋清欢眸光骤然一亮,对着摄政王一揖到底,便慌慌忙的退了出去,小久虽担忧贺以念,仍旧快步跟上。 到得门边上,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且慢。” 门边二人回头望去,却见是摄政王,他嘴角带着一点儿意味不明的笑弧,静静看着他们,目光仿佛洞悉一切,“不若,我们便一起去看看吧。” 竟是一下子看透了自己内心所想,宋清欢下颚紧绷,本就没有他拒绝的道理,立即便侧着身子让到了一边。 门一打开,对上摄政王的目光,薛筝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原就是随意找的借口,希望宋清欢出来了能尽快把皇上弄醒,也好救一救姜卿卿,却不料摄政王忽然也来凑这个热闹,当下便有些心虚起来。 贺以念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心中担忧沈寒谦的伤势,也立即跟上去,至少男主不急于这一时就把她怎么样,如果真的把她怎么样了贺以念只当自己养了个白眼狼,以后写小说绝对不写这种强势到无法无天的男主。 其余人却是不敢凑上去敲热闹的,贺以念几人进了房间就见沈寒谦面色青白的躺在床上,他散开长发铺了一床,白色的绷带从微微敞开的单衣里露出来些许,隐隐透出来一些血色,可见当时伤势极重。 看见沈寒谦这样,薛筝又有些后悔自己多此一举了,她都害得皇上这样了,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自己何必救她? 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低弱的反驳着。 宋清欢见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立即取了剪刀来拆绷带,看样子竟确实情况不容乐观。 沈鹤远目光落在贺以念的身上,冷漠得让她觉得对方可能下一秒就会剁了自己。她并不知道沈寒谦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听到自己去了郡守府才去的,看薛筝要把她吃掉的表情,好像是真的...... 贺以念抿抿唇,低下头去,心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空气里全是金疮药的气味,让她微微有些眩晕。 “宿主,你别难过了,你想啊,要不是你,男主早在落崖的时候就丢掉半条命了,跟现在也差不了多少,不怪你,这都是命啊,你说这......” 说到一半,系统似乎忽然想起来,贺以念是这本书的作者,所谓的命都是她安排的,于是立即噤声了。 贺以念被它一安慰,更难过了,心里觉得系统可真是个鬼才。 宋清欢很快就把沈寒谦身上的药换了一遍,一盆清水染成了红色。 他换好药之后取出一包银针,忽而开口解释,“皇上伤势过重,草民如今要为皇上施针止血。” 贺以念不知道施针是不是真的可以止血,听宋清欢这样说就下意思觉得是真的很严重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好像随时要哭出来。 宋清欢一根根银针扎进去,起初并没有什么效果,到后来,沈寒谦的眉头便紧紧蹙起来,嘴里发出微弱的低吟,似乎是痛极了,沈鹤远深深地看宋清欢和薛筝一眼,双目不悲不喜,只是嘴角却流露出一丝讥讽。 他似是已经看透了二人的目的,却并没有阻止,负手立在一旁,静静观看着。 沈寒谦已经形容十分狼狈了,额头上一片细碎的汗珠,紧紧皱着眉头,似乎随时都要从昏迷中醒过来,却一直在清醒和昏沉中徘徊。 宋清欢也好不到哪儿去,面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快要放弃的时候,那人终于微微睁开眼睛来,起初目光还有些迷离,很快就被痛意刺激的清醒了起来。 沈鹤远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淡淡看薛筝一眼,什么都不说,薛筝就单膝跪下,“卑职愿领罚!” 摄政王淡淡颔首,那久居上位者的威严气势散发出来,让人不禁想要折服。他一点头,薛筝便起身往外走。 “卿卿呢?” 这样的情形让沈寒谦下意识觉得不好,心头重重一跳,开口就询问了贺以念的去向。 贺以念因被人挡在众人身后,起先沈寒谦并没有看见她。 听到他问自己,贺以念再也忍不住,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径直扑向床边,捧起他露出来的手将脸埋进去蹭了蹭,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你一醒来就只关心她,也不问问你皇叔如何了?” 沈鹤远的音调薄凉,竟似是对他十分失望。 沈寒谦知道,自家皇叔一直不喜姜家人,起初他把姜卿卿接入宫的时候对方就很不满,自己现下简直就是撞上了枪口。 正想开口叨扰,贺以念抢先道,“你都想让我以死谢罪了,还不让皇上先关心关心我?” 贺以念一边说一边回头瞪了他一眼,那眼里除了怨恨,更多的却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沈鹤远被她眼里的失望怔了一下,总觉得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古怪在哪儿,他自小就失去了双亲,自己本身又十分优秀,兄嫂从来都是以他为傲的,所以沈鹤远并不能领会这种来自父母般失望的情绪。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姜卿卿居然会直接开口告状,完全不按套路来。 “皇叔?” 沈寒谦听了贺以念的话,心中一恸,剧烈咳嗽了几声,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鹤远,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爱戴尊敬的皇叔会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这样对贺以念。 “她助姜可谋逆是大罪,害得望郡百姓陷入水深火热更是死罪。”沈鹤远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垂眸看向沈寒谦,“最不该的,是害你以身犯险,这样的人不能留在你身边。” “我没有!”贺以念就像一头被惹怒的小狼崽,她知道被沈寒谦误会的感觉有多难受,这种感觉有一次就够了,所以,在沈鹤远话音落下的时候便立即反驳了他,“我没有帮助姜家谋逆,更没有害得百姓受苦!” “那你去郡守府做什么?”沈鹤远冷笑一声。 贺以念顿时愣住,那个任务是个人任务,任务还没完成,不能自己主动向人提及,她顿时哑口无言,嘴角蠕动几下,低声道,“我有自己的理由,现在解释不了。” “嗯。”摄政王脸上笑意更深,盯着她的目光也更紧,更冷。 第三百一十九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贺以念也并不是很在意男主的眼光,只回头看向沈寒谦,咬牙认真道,“皇上,我没有背叛你!” 沈寒谦定定的看着对方的眸子,脑海里忽然就闪过许多画面来,零零碎碎的记忆,眼前这个人似乎曾祈求过许多次他的信任,每次他都将对方伤的遍体鳞伤,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该信她一回的,否则,她该多伤心啊。 她伤心了,自己似乎也好受不了,他总觉得,自己曾经深爱过眼前这个人,如今也是。 脑海里那些记忆的碎片如流光般一闪而逝,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些感情像开闸泄洪一样狂涌出来,让他几乎承受不住,沈寒谦忽的笑了,眉间一下子神采飞扬起来,他轻声道,“我知道。” 一句“我知道”好像忽然就道尽了委屈,贺以念没忍住,忽然落下泪来。和在郡守府那一声“我信她”又有些不同,在沈寒谦最敬重的男主都站在她的对立面的时候,他的这一句“我知道”对贺以念来说是多么珍贵,沈寒谦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 “宿主,怎么回事!你心率好快啊,需不需要速效救心丸啊?”系统自己碎碎念道,根本不顾贺以念的意愿,径直往她嘴里扔了颗速效救心丸,“我看你就是被男主气坏了,他骂你,你吃亏,他就是个小乌龟,你生什么气嘛,气坏了都是自己的,别人生气咱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嘴里忽然多了一颗药的贺以念:你有听过我的意见吗? 宋清欢看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视,心中忽然涌上许多的酸涩,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是配不上姜卿卿的。 他的那点儿喜欢根本羞于提及,他的感情太压抑理智了,在姜卿卿最需要他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挺身而出为她做过一次英雄。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有时候放弃只需要一个契机,明明放弃是一件让人觉得轻松的事情,可是宋清欢却觉得心里酸的厉害,怔然看着那个姑娘,眼眶有点儿发涩。 沈鹤远拊掌轻拍,笑意不达眼底,“倒是好一出鹣鲽情深的戏,皇上如今是不愿意信臣的话了?” 他目光紧紧盯着沈寒谦,眼中不无逼迫。 对于自小就一直拉扯着他长大的皇叔沈寒谦当然是信任的,可是问题是现在自己的长辈和自己的媳妇儿有矛盾了!他该怎么解决? 沈寒谦无比头疼,悄悄把贺以念的手拉的更紧一些,思索了许久才开口,“皇叔,你一定是对卿卿有什么误解,她不会做那些事的,事实真相到底如何不如查了再做定夺?” 这话,男主听了必定炸毛,贺以念心中替沈寒谦捏了一把冷汗。从男主把他保护得这么好久不难看出,男主这是把侄子当儿子养了啊,现在自己一手带大的娃向着别人了,贺以念光是一想就觉得男主肯定气得肝都疼了。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对方脸色铁青,冷笑一声,拂袖出了卧室。 等人消失不见了,宋清华才忽然深深一鞠躬,“事出紧急,强行将皇上催醒,还望皇上赎罪。” 从薛筝请罪,再到如今一番变故下来,沈寒谦很快就拼凑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自然无法责怪宋清欢。 虽然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情敌,但这一刻,只作为姜卿卿的丈夫,他还是诚恳的对对方表达了谢意。 后半夜贺以念一直陪在沈寒谦的床边,因为伤势过重,渐渐的开始高热。薛筝灰头土脸的回来的时候她恰好将一块毛巾换下来。 宋清欢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贺以念就明白了当时薛筝是为了救她才那样说的。 虽然先前在郡守府薛筝不想救她,但是一码归一码,于是,她将一块干净的毛巾拧干递到薛筝的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样沉静的看着他,让人无处可逃。 薛筝忽然觉得喉咙里干的厉害,目光闪躲,快速接过贺以念手里的毛巾躲到一边去。 二人都不说话,相安无事的守在沈寒谦的床边一夜到天明。 后来沈寒谦醒了,应该是有话要同薛筝说的,便将贺以念赶去休息。 贺以念走了之后,薛筝无一遗漏的将自己听到内容的转述给沈寒谦听。 把过程听罢,想到贺以念孤身一人面对那些诘问,近乎绝望的说出“不如,杀我以平众愤好了”这种话的时候,沈寒谦一口血喷出来。 “皇上!”薛筝大惊,立即过去把他扶将起来。 他甚至已经能想到那个姑娘委屈的模样,应当是微蹙着眉说出来那句话的。那时候,自己不在她的身边。 沈寒谦一手强撑在床板上,心中痛极,只觉得气血翻涌,无处宣泄。 他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青白可怖起来,薛筝心里发紧,不敢再说下去,生怕对方撑不住。 这些日子以来,沈寒谦有多在意姜卿卿,他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自己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也就彻彻底底成了自己一个人的秘密,永远也不会有见天日的那一天,或许,最后他会把他们一直带到棺材里去。 沈寒谦没对别人说过,他近来越来越频繁的做一些古怪的梦,那是一些光怪陆离的世界,很多东西他闻所闻问,见所未见,可偏偏,每个世界里都有一个“他”,每一个“他”身份都不一样。 最让他惊讶的是,那些古怪的世界里,竟然有曾经姜卿卿睡前给他讲的故事。 每次醒来之后他都觉得无比的惶恐,害怕一觉醒来,身边那个人就不在了,又或者,再睁眼,这个姜卿卿就不是他的“姜卿卿”了。 这些事情他从未对别人提及过,哪怕是“姜卿卿”。 他越发笃定起来,“姜卿卿”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更甚至连他自己也未必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他真的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已经爱了“姜卿卿”许久了,有些爱,跨越了时空,有些人,哪怕几经轮回,也还是要遇见。 第三百二十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贺以念在屋子里休息了半晌,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她原本还睡眼惺忪,一看来人,登时大怒,冷笑一声,“死变态,你来做什么!” 这个人先前想要她死,贺以念可不敢忘,警惕的往后一躲,手在暗处摸到了藏在了袖子里的匕首,心下才安定一些。 对方却嗤笑一声看她,“省点儿力气吧,你手里的匕首我看见了。” 贺以念:...... 既然被对方看穿了,她也不躲,明晃晃的把匕首拿到手上,甚至嚣张的在指尖转了一圈,保管他一定能看得清楚,“这是皇上方才赐给我防身用的,据说削铁如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想,你不会愿意做那个试验匕首锋不锋利的小白鼠吧?” 被贺以念威胁,对方也不恼,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若是想要取你的性命,不会如此堂而皇之的进来,可定雇凶手爬窗。”“我死了,谁做你们的棋子引虎出洞?谁来替你们承受望郡百姓的怒火,暂时平息动乱?” 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竟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更是把他们先前的打算揣摩了个清清楚楚,来者便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来,是与你做一笔交易的。” 贺以念冷笑一声,态度冷淡且不耐烦,“交易?就你这种人,有什么诚信可言?我凭什么和你做交易?一个连自己都敢诅咒的人,我可不敢做交易。” 她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的把匕首横在身前,做出防御的姿态。 “你觉得我是来与你打商量的?” 见贺以念一噎,对方继续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今日我虽是故意设计你,却也并不是真的就想要至你于死地。” “这还不是想要我死?”贺以念故意夸张的“哈”了一下,“要我给你回忆一下吗?要不是皇上,我已经被你们逼得以死谢罪给望郡百姓一个交代了,你们觉得我是姜家人,所以活该要做你们的棋子,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又何其无辜?现在,在被你们利用未遂之后,你又是凭什么来要求我的?” “就算皇上信任你,你当真半点儿不打算为皇上考虑么?其一,为了你,皇上与摄政王已经生了嫌隙,虽不至于教叔侄二人反目,却难免给别人寻了机会空挡掀起风浪,其二,姜老贼于朝堂百姓是多大的祸患,于皇上是多大的威胁,你不会不知道。祸患一日不除,便一日无法安榻,其三,纵有再大的因果过错,望郡的百姓始终是无辜的,他们需要一个公道。姜卿卿,你既不是与那姜老贼为伍,又愿意夜访郡守府去偷那些证据,想来必是拎的清,心中有大爱的人。” 哦,原来是当说客来了啊,先是来个下马威,现在又开始哄劝,这种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手段倒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她点点头,“嗯。”了一句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她倒要看看对方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诚然,若是你不愿意,皇上自然是所有的后果都自己扛着,你若心中真的有皇上,便不会乐意看到那样的局面吧?你总不至于真的只接受皇上的好而半点儿不愿意牺牲?” “是又怎么样?” 贺以念理直气壮的瞪了对方一样,看他愣住才冷冷一笑,早在他说到偷证据的时候贺以念心里就有了想法,她不接话题,转而道,“真正的账本是不是在你那儿?'' 不知对方缘何忽然转了话题,但也知道事到如今瞒不住了,更没有隐瞒的必要,便点了点头,这本就是他当年来望郡的公职,只因那些意外拖了这么多年。 原先也确实很是消沉过一阵,直到前阵子摄政王派人联络上他。 贺以念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心里极快的问系统,“任务只说我把这两样东西拿到手就可以对吧?” 就像游戏里做任务,只要得到了这两种任务道具便可以提交任务,道具是怎么得到的,一概不管。 系统应了一声。 贺以念便继续抬头对对方道,“想要我帮你们可以,但是我想先看看账本。” 这话说的蹊跷,对方有些警惕,皱眉看她,眼神似钩子,让人下意识想要避开。 偏偏贺以念此时不怕,迎视回去,“你我一道去的,我拿了个假账本,还不让人有点儿好奇心,看看到底假在哪儿?” 她当时可是藏了一个大本子在身上的,对方却只轻飘飘的,好像也没拿什么东西啊。 对方直勾勾的看着她,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又似乎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给。 贺以念干脆先掏出自己先前找到的书信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咱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你防我做什么?要防也是我防你们!” 这么说也没错,最关键的是,他即便拿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毕竟对方也没能耐销毁,姜卿卿本就不是姜家立场的,虽然方才他们故意污蔑她想往她头上扣罪,心里却清清楚楚的知道她是清白的。 “爱给不给。” 贺以念嘀咕一声把书信收回去,却见一只手忽然拦住她,那只手在她面前摊开,掌心里躺着一枚玉玦。 那玉玦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质,入手细滑,一看便知是上等的好玉。 她要的是账本,对方却掏出一块玉玦来,贺以念仅是愣了几秒就凭借多年写小说的经验反应过来,这恐怕是一个信物,又或者是什么暗道的开关,那些账本藏起来了,这玉玦就是取得账本的“钥匙”。 千算万算,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警惕,可见这贪污的账目是有多大啊。 贺以念想到自己在姜府的住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明明已经这么有钱了,却让两个女儿过得这么凄惨,简直泯灭人性啊! 她伸手接过玉玦看似仔细的揣摩了一番,实则是在心里等待系统判定任务是否成功。 没让她失望,玉玦在手里不过几秒,脑海里便跳出任务完成的提示,旁边有领取奖励的选项。 她暂且不理会,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把手中的玉玦还给对方,这才好整以暇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深入虎穴。” “噗......”要不是贺以念现在没喝茶,一定喷他一脸,又是深入虎穴,自己是跟这个词杠上了吧? 第三百二十一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贺以念答应的当夜,摄政王连夜回朝,同时回去的还有一封贺以念写给姜太傅的信。 临走前沈鹤远见了她一面,夜色浓沉,即将破晓,他居高临下的看过来的时候,眸子里的神情似乎当真不解,“你如今为何愿意答应了?” “被你们逼迫着顶罪和我自己愿意牺牲能一样吗?”贺以念淡淡一笑,“虽然我愿意牺牲,但是也要叫你们知道,我愿意帮忙,是我对皇上的情分,却不是我理所应当该做的。” 在先前那样一番逼迫下,贺以念实则已经对男主完全没了好感,哪怕这是自己笔下的男主。她之所以会答应这无理的要求,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心中有苍生大爱,只不过是不想沈寒谦的江山千疮百孔罢了。 哪怕原剧情里江山并没有易主,却也在姜太傅被开挂式的多次蹦跶下变得满目疮痍。 望郡的瘟疫就是第一步。 这一次,如果能早一点儿扳倒姜太傅,她是愿意的。她不爱这江山社稷,但是她爱沈寒谦,天下海晏河清是他的理想,政治清明是他的理想,那她便是作一点儿牺牲,又有何妨呢? 这封信的效果并不是立竿见影的,所以摄政王走了之后贺以念就安心的陪着沈寒谦在望郡养伤了,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沈寒谦对她的好感度已经涨到了92。 按照往常的经验来说,哪怕触动再大也不会直接涨这么多,男女主主线剧情才刚开始到百分之三十,男二的好感度却几乎都要满了,问系统,对方支支吾吾的不吭声。 贺以念一下子就看出了系统的心虚,心里暗暗有了些猜测,便也不再追着系统套话。倒是之后她和沈寒谦的相处中,越发默契起来,甚至有时候会在对方身上看到其他几个世界的沈寒谦身上的影子,于是贺以念就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不但不向系统套话了,甚至主动开始掩饰。自己先前不记得以前的事,多半是系统做了手脚,那她就不能让系统知道自己已经在刺激之下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把治疗瘟疫的药方偷偷的给了宋清欢,让他以自己的名义用这个药方去救人,也算是报他先前相助之恩,从此往后,二人便两清了。 摄政王暗中出行这件事虽知道的人少,但是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 比如被贺以念在原文里开了某些外挂的姜太傅,为了让那封信的内容更加可信,她走的是姜家暗桩,一程接一程,可以赶在摄政王之前交到姜太傅的手中。 当日狩猎遇刺,悬崖上那一批见到了贺以念的杀手很快就被随后带人赶来的薛筝杀了个干净,所以姜太傅并不知道贺以念和沈寒谦一同跳崖了。 这封信送出去只是一个伏笔,真正精彩的部分将由摄政王回京之后再主导。 贺以念把自己在郡守府找到的那些书信交给了沈寒谦,这是证明郡守和姜太傅勾结的重要证据,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交到沈寒谦手上,才能在最合适的时候发挥最大的作用。 任务完成了之后,她当时说的那些不可以解释的问题就都可以解释的清了,沈寒谦本来就信她,她说出来,只是为了不辜负沈寒谦的信任。 有了贺以念的药方,望郡的疫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渐渐恢复了生息。 而薛筝也顺着她给的那些书信里的信息查到了一些东西,姜太傅的野心昭然若揭,又何止是贪污? 这几年来,他在望郡偷偷养兵,借由望郡的商道做了许多兵器生意,这次望郡的瘟疫,不止在让沈寒谦失去民心,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望郡清理干净,用来藏他的军队,将来事发,退到望郡来占城称王。 查到了这样的消息,沈寒谦自然是要留在望郡的,而且按照他们的计划,对外依旧称沈寒谦还没找到,这样,姜太傅才会彻底放开手脚来继续自己的计划。 与此同时,薛筝也会带着人继续在外面找沈寒谦,只不过明为找人,实则是查姜家的私养军队和兵器生意。 沈寒谦的伤好了没多久,摄政王就送了消息来,说是时机已到。贺以念便收拾包裹回宫去了。 狩猎的时候因为沈寒谦被追杀之后失踪,根本没有人在意“姜卿卿”的行踪,所以贺以念回去的十分低调,暗中进了宫。 她一回到明月斋男主就不请自来了。 来人一身宽袖大摆的玄色官服,卷云纹路的金边,看起来极为贵气,让人忍不住折服。 这不,她宫里这些小宫女小太监还没来得及给她行礼呢,就哗啦啦对着摄政王跪了一地。 贺以念直挺挺的站在那儿,也不行礼也不打招呼,沈鹤远知道,自那一回之后,姜卿卿就恨上了自己,对他没甚好感,他也不在意,屏退四下的人之后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件来给贺以念。 “先前你未回来的时候我找了人在明月斋里假扮你,你给姜可送了那封信之后他陆陆续续偷着送了几回消息进宫,全都被我拦截回复了,如今他应该快有行动了,信件都在这儿,你先看看,未免在关键时刻露馅儿。” 男主做了什么贺以念一点儿也不关心,因为她实在不擅长写宫斗,所以当初这本书里关于男主和姜太傅的争斗她都是寥寥几句带过。 既然男主让她看信,她看就是了。 明月斋里的太监宫女都被屏退,整个院子里只余下他们二人,秋风扫过落叶,发出哗哗的声音,偶有纸页翻动的响声,此时此景,其实很是岁月静好,但是在这二人之间,却显得格外的尴尬。 等贺以念把信看完了,又对了几条消息,一一确认之后这才作罢。 “大概今日午时,便会有人进来搜证,你做好准备。” 贺以念点点头,狩猎出发前姜太傅给了她一个香囊让她挂在沈寒谦的身上,她当时没挂,并且因为系统电错了她,生气的把那个香囊踢到了床底下,如今这个香囊也是时候起到作用了。 沈鹤远临走前,忽然又顿住脚步,转身大踏步走回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他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掐了头去了尾的纸条给她看,末了问,“你可认识这字迹?” 贺以念哪里认识什么字迹?但是她却认得上面的内容,是汉语拼音。 她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了沈鹤远一眼,心道你掐头去尾我就不认识了?在这本书里,除了穿越者女主,谁会用汉语拼音做暗号?而且能让男主上心的也就一个女主了。 贺以念冷笑一声,兔崽子,还不是要栽到老娘手里,以后还有的是你求我的时候。 只因还记恨他先前的事,贺以念也就忘了自己穿越来真正的任务是帮助男女主避开误会,顺利在一起。 她故意两手一踹,摇摇头冷淡道,“不认识。” 话音一落,浑身流过一串电流,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行为违背主线任务规定,请及时纠正!” 很久没被电击过了,贺以念被痛的浑身一颤,一手扶栏似要栽倒过去,很是痛苦的模样。偏脑海里系统还在倒数威胁她。 沈鹤远一皱眉,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露出这般神色,下意识伸手去扶她。 贺以念怕再被电击,反应极大的退开一步,踉跄着躲开,在系统倒数到二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改口,“我认识!” 前后两次反差极大的反应引起了沈鹤远的怀疑,他探究的把贺以念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终究是对字条的主人更上心,故而故意忽略了那点儿古怪的猜测,疑惑的看着贺以念,等着她把话继续说下去。 贺以念倒吸着冷气,手在背后紧紧攥住才克制住了浑身百虫噬咬的痛苦,“这是我姐姐的字迹!” 怕男主再误解女主是和姜太傅一伙的才用这种神秘的记号,故而多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和姐姐小时候创下的暗号,用来联络的。那时候我们时常被家里的人欺负,若是被人故意引出去丢到奇怪的地方去便会沿街留下这样的暗号,另一个人便可以找到。先前我在资国寺上香失踪了,姐姐便是靠这个暗号找到我的。” 这当然是贺以念编的,姜卿卿和姜婉婉两姐妹哪有这个奇思妙想? 只不过她的话半真半假,最是容易让人相信。 姜卿卿当初在资国寺上香被暗算的事情男主肯定知道,尤其是她还遇上了沈寒谦,所以倒不如说实话,省得惹了他怀疑,后来她也确实在系统的帮助下忽然不辞而别,现在这样解释也算是说得通。 果然,她的话一说完,沈鹤远瞳孔骤缩,眸光深沉,几番变化之后才道,“你确认这张纸条的主人是......” 她都已经说得这么详细了,自然没什么假不假的,而且男主会来问她,肯定也不是什么都没猜到,就是因为有了这方面的怀疑才会来找她的。 贺以念也不多话,任由他自个儿琢磨个透彻。 等人走了,贺以念才拖着自己的残躯躺倒在美人靠上,“你下次电击的时候能不能事先跟我打个招呼?” 系统也很无奈,“你下次不按常理出牌之前能不能给我先打个招呼?” 贺以念一噎,系统乘胜追击,“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首要任务了?你来这里不是谈情说爱的,你是来帮助男女主角避开误会顺利在一起的!其次才是刷男二的好感度!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违背主线的事情来呢?” 连丧心病狂这种词都来了,贺以念不服气的抬了抬眉,“不都是谈恋爱吗,凭什么我就得靠边站啊。” 她本就是嘀咕,系统却很认真,既像是同情,又像是幸灾乐祸,“就凭是你自己造的孽,还有就是,谁让你是炮灰呢?哪儿有炮灰优先的道理?” 本就奔波了好几日,又被系统气了一通,贺以念被子一卷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一队金吾卫横冲直撞的冲进明月斋,半点儿不拐弯的在她床底下找到了那个被她踢进去的香囊,然后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前后过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贺以念没半点儿阻拦人家执行公务的样子,倒是院子里的宫女太监被吓得呜呜啊啊的委屈哭了起来:凭什么这么不给面子的直接搜我们家美人的寝宫啊? 但是他们没委屈多久。 因为那个香囊被搜出去没多久,摄政王大人带着一群朝中重臣直接冲到了后宫来,把那个香囊往他们家美人面前一扔,声色俱厉的斥责了一顿,然后命人把姜美人抓了起来。 姜美人目瞪口呆的,脸色苍白,像是被人抓包了无从辩驳的木讷模样。 起先他们没听明白,隔了好一会儿才恍恍惚惚的反应过来,原来是说当初皇上狩猎之所以会出事是因为这个香囊有问题,姜美人把这个香囊里的东西洒在了皇上身上,惊了皇上身下的马,这才害得皇上至今生死不明。 这桩事居然是她们美人做的?一群人面面相觑,不可能啊,美人天天想着怎么才能得皇上的恩宠,还亲自下厨房做甜食讨皇上开心,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但是证据确凿,就连为那匹死马验尸的太医都说当日马儿确实是闻了这个香粉才会失控的。 姜太傅当然要出来斥责这个不孝女啦! 如果他不先发制人,等到那些人把罪名安到他头上说是他指示的就不好了,牺牲一个女儿算什么,现在他还不能太激进,得保守一点儿。 贺以念和沈鹤远对视一眼,知道自己先前的铺垫还是不够到位,姜太傅还没被逼到临界点。 二人这一眼神交流极隐晦,无人发现。 只一眼,便明白了这计划还得继续下去。 姜太傅如今不反,自然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女儿被诬陷还不够他奋起反抗。 于是摄政王大手一挥,昔日宠冠后宫的姜美人就锒铛入狱了,听说那天牢里什么亡命之徒都有,很是污浊,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有老鼠啃人的脚指甲,吃饭的时候吃到蟑螂都是常有的事情。 这些传言传到姜太傅耳边,不管是谁来试探,他都义愤填膺的把姜卿卿骂一顿,说是不知好歹,能得皇上宠幸居然还生出这样恶毒的心思来,说罢自己先气得剧烈咳嗽起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贺以念坐在干干净净的牢房里嗑瓜好几天了,而她的罪名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民间里骂她祸国妖女的数不胜数,这样骂的多半是没什么政治觉悟的百姓,自然,也有些聪明的往深了想便能想到姜太傅那一茬。 毕竟姜卿卿一介女流之辈,已经做了皇上的妃子,又颇得圣宠,皇上死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她是上赶着陪葬? 唯一的解释便是那姜太傅狼子野心,于是便指示了这姜卿卿对皇上下毒手。 民间将这事讨论的火热,因着少部分的聪明人一说,倒也有不少人相信了其实是姜太傅指示的。 白担了个罪名的贺以念本人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因为这些八卦很难传进天牢来。 摄政王是半夜来的,身上带着点儿淡淡的血腥味,她眼皮也不抬,似乎在这儿住的还挺舒坦的。 “这次来了几个人?”她从容的就像在问今天晚饭吃了几碗饭? 她一问,摄政王便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心道有这么明显吗?静默了一会儿答,“十二个。” 贺以念瞪大了眼睛,这么大手笔?姜太傅真不是个人,杀自己女儿灭口的决心也太大了点儿。 “证据留好了吗?可别让我爹白送礼。” 沈鹤远听见她这么说似乎有些无语,隔了好一会儿,还是一脸不情愿的走到她身边,掏出一张纸条来,皱着眉很是认真的问,“这字条上说的什么?” 这回没掐头去尾了,统共也就一句话,贺以念赞许的点点头,想摆摆谱,想了想,到底是没敢,于是便认真的拼读了一下那张纸条上的拼音:沈鹤远你个老王八蛋,别再让我碰到你! 贺以念清咳了一声,强忍住才没破功,淡定的胡说八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沈鹤远半信半疑的拿回字条,嘴里念念有词的对了一下,总觉得看起来字数对不上啊。 难不成中间那空格并非是一个字顿开的意思? 他只纠结了一会儿便作罢,又与贺以念说了一些近来的计划。因着姜卿卿入狱这事并没有让姜太傅借机造反,所以他们要重新把机会送到他手上去。 这几日沈寒谦就会暗中回朝,不日便会入京,和他同行的还有被押解回来的望郡郡守。 与此同时,他会放出消息去,望郡的事情已经败露,皇上手上拿捏了证据,如今回来就是肃清朝局的,到时候不怕姜太傅不着急,一着急难免就会漏了马脚。 贺以念在牢里待得舒坦,外面早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整个朝堂波云诡异,摄政王把消息放出去之后有些人更是坐不住了。 姜太傅愁得整整一夜没睡,临近天明才送了一道密令出去,命人在路上拦截沈寒谦,务必杀死。 既然他手上有证据,那就叫他永远没机会把这证据拿出来! 而那个在天牢里被他派杀手灭口多次未遂的女儿也终于被他想起来可以利用了,上朝的时候一改常态,大喊冤枉做足了被冤枉之后的寒心姿态。 被急红了眼的姜太傅根本没有意识到,这都是对方送上门来诱他反的机会。 皇家毕竟也不能真的就一手遮天,朝中各方势力制衡,姜太傅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从来不在明面上做,想要除去他,自然要把他的阴谋拉扯到明面上来。 当日下朝之后,沈鹤远便亲自带了消息来天牢,说是沈寒谦已经带着人到京都附近了,姜太傅按捺不住,至多这两日便会动手。 时局到了这紧要关头,贺以念在不在天牢估计已经不会有人在意了,她先前在天牢里待着也不过是想让那些杀手确认是她,不至于被姜太傅发现他们是在演戏。 得了消息之后贺以念便没心思在天牢里待着了,带着一队人暗中出城去接应沈寒谦。 既然都是计划好的,原也不用她担心,但是刀剑无眼,误伤是必然的,贺以念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的坐在宫里等。 在她出城的当夜收到密探的消息,说是姜太傅公然举事了,当朝斥责摄政王狼子野心,故意演了一出好戏害得皇上生死不明,又将这脏水泼到姜家头上,让他们来顶这个骂名,实则是自己想要登基上位。 那些百姓本便没什么思考能力,这一则消息出去,便又动摇了,觉得姜太傅说的也有道理。 于是,整个京都里霎时沸腾了。 这些,贺以念一概不担心。 如今已经入冬,天暗得很早,夜一降临寒风便加倍的刺骨骇人,偏偏还下起了绵绵小雨,这样的雨最是湿衣,不小心便会感染风寒。 贺以念没办法,只好停下脚程,在附近的驿站休息。 这个驿站已经许久无人住过,破破烂烂的,偶尔有风吹过便响起诡异的呜咽,像野兽呼号,又像是有人在低泣。 这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官道上因为这场雨道路变得湿滑起来,马蹄容易打滑,实在是很不好赶路,这样的夜里很是危险,不但要注意自然灾害,还要担心有人趁着恶劣的天气组织暗杀...... 毕竟小说里这样乌漆嘛黑的雨夜总是很危险的。 本是胡乱一想,贺以念却忽然惊得站起来! 姜太傅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沈寒谦说不定有危险! 一惊之下便再也没有心思安然坐下去了,恰巧出去探查的人回来回报,前边路上有许多马蹄印,看起来还很新,但是被这绵绵细雨一润,便有些泥泞看不清了,想来应当是走了没多久。 贺以念当即一脚踩灭了驿站里的明火,她们一直就在这里,却没有听到外面的马蹄声,说明那些人早在她之前就已经朝着沈寒谦那边去了,他们怕是早就想好了要在今夜动手。 冬天的夜格外的黑,若是贸然激进,指不定自己先遇上危险,贺以念心中虽然着急,却到底还是没有失去分寸,她是去给沈寒谦增援的,不是去添麻烦的。 如今敌在前,她在后,也能杀他们个猝不及防。 第三百二十四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贺以念并没有像他们以为的那样乱了阵脚,反倒是将情况分析了一遍之后带着人一路小心的追了上去,并不咬的太近以至于叫人发现。 雨下了半宿就停了,但是路面依旧十分湿滑。 一直到后半夜,前面的马蹄印忽然杂乱了起来,朝着山里去。山里面覆盖了植被,又下了雨,没一会儿就看不见痕迹了。 贺以念便也带着人远远的停下,稍作休整。前半夜下了雨,如今又没有避雨的地方,说是休整,其实也不过是找个背风的地方停下来罢了。 冬夜的风像刀子一样半点儿不留情,先前一路紧赶慢赶忽视了身体上的感知,如今停下来,那些风便化作钢针绵密的扎到骨子里,夹带着那点儿残余的湿意,让人禁不住咬牙颤抖起来。 就这样挨过了后半夜,天将破晓之前,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是人最困顿的时候。 贺以念其实已经被冻得意识不大清醒了,但是一想到沈寒谦可能很快就会从这里经过,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不出她的所料,没等多久,就听见山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偷摸着在地上捣鼓了着什么,贺以念看不见,只能猜测着估计是要做陷阱。 对方是打定了主意在这里蹲守了,昨夜下的雨使道路变得湿滑,他们打马从这里经过之后又故意在原地打了很多转,把那些马蹄印全部掩盖过去,只看得出是山路泥泞,却不会想到是有人在此埋伏。 他们所在的位置高而阔,可以远远的看见远处的情形,倒是一个很好的盯梢的位置。 贺以念紧紧的盯着对方的动作。 就在他们把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之后,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听声音至多二三十人,且行的很急,似乎完全不顾山路湿滑容易摔跤。 就这么一瞬间,整座山头忽然肃穆起来,在黎明前最黑暗的这个时刻,变得寂静无声,风过树叶的声音在无限的放大,贺以念的心高高的悬起来。 她甚至能听见黑暗中有人拉弓发出的声音,那微弱的声音好像开启了一个什么奇怪的按钮,拨动着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起来。 恰好,也就是这微弱的声音不小心叫他们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行走在路上的人自然是发觉不了这点儿微弱的响动。 而一直埋伏在他们后面的已经足够判断他们的位置。 贺以念伸手一招,身后的数百精锐中便出来三十人,偷偷绕到后方去给他们送惊喜。 她则带着剩余人继续蹲守在原处静观其变。 赶路的人确实急躁,数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却在近前的时候当先一人忽然一勒缰绳及时刹住脚步,坐下的马发出一声长嘶,那声音撕破了夜幕,终于在这黑漆漆的一团里撕出一点点光明来。 同时也打破了林子里的寂静。 见对方没有如自己所愿那样被地上的绊马索扳倒,山上的箭支便如雨落下,杂乱的往官道中央而去,根本不管那官道上来的到底是谁,先射杀了再说。 贺以念派的那群人如鬼魅一般绕到了敌人的后方,起先尚不能完全确定他们精准的位置,也就有了他们射的这第一箭,一箭之后却再也没有机会弯弓了。 那些人准确的找到了每一个弓箭手的位置,速度极快的绕到他们身后,手中薄剑一擦,对方脖子里便涌出大量温热的血来,再也没了呼吸。 这一变故发生的极快,打了那群人一个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后面会有人。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到底是螳螂还是蝉,却不大好说了。 随着山上浓郁的血腥味传开,天边的白光也渐渐铺开。 贺以念先前带人突击后方完全是趁着对方没有防备才能轻易得手,如今对方有了防备之后便是不能再久留了,只要对方一反扑,那三十人便凶多吉少。 所以在得手之后他们立即收手往四方隐匿,不让他们猜到自己后方的敌人到底藏匿在何处,却又偶尔跳出来放一两支冷箭,捡捡漏,肃清后方。 后方失守,那些人又逃窜得快,一领袖模样的人当机立断带着剩下的人冲到官道上去,凶狠的直接拔刀就砍,他们并不作声,只管闷头往下冲,人在枝叶间行走发出的沙沙声一时在四面响起,对官道上的人呈包围之势。 在这朦朦胧胧的迷蒙天气里听来竟很是震撼人心,耳边不断的响起沙沙声和脚步声,环绕着自己,如同四面响起来战鼓,敲在心上。 双方很快就交手了,你来我往,寒风呼啸间夹杂着冷兵器交战的兵戈声,天地间一片肃杀冷凝之意。 沈寒谦等人很显然是早有准备,离京越近便越发警惕起来,姜老贼不可能放过这一路的机会。虽然贺以念的人去的及时,但是,他们的箭支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下的时候还是难免中了一两个,所以,在双方对上的时候沈寒谦这方便有些吃力。 早在那群杀手呼啸着往官道上冲的时候贺以念已经带着剩余的人也冲上去斩断对方的退路,忽而,原本把沈寒谦等人包围在中间的形势变成了他们被前后包抄了。 贺以念的出现使得形势立变,沈寒谦那方落得劣势的人数也立即与对方持平了。 她带着人冲上去的时候照旧一声不吭,只把马蹄声踩得格外响亮,明明七十人的队伍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马蹄子只管往人身上踩,手中长剑犹如白蛇探出,剑光挥舞间即可便是一条人命。 天气越发亮起来,能模糊的看见满地的血红和尸体残肢。 贺以念有了先前做阿九的记忆,对于这样的场合其实并不是很畏惧,哪怕姜卿卿这具身体实在是瘦弱,却也能凭借阿九那一世丰富的实战经验躲避开许多攻击。 好歹,并不算给他们添麻烦。 她随着金吾卫杀出来的时候就很清楚,不能被对方看出她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她装一装杀手浑水摸鱼还行,一旦被对方发现她的身份,集中一攻击,便会立即露馅,到时候,害的就是沈寒谦。 第三百二十五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双方厮杀了许久,一直到天光大亮起来也没能分出个胜负,倒是地上的残肢越来越多,就连喷洒出来的血也很快就微微凝固,像浆糊一样混合在泥土里,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贺以念混在人群中也难免受了些伤,被冷风一吹,便像是重新拿了刀子把那伤口再撕裂开。 起先她故意躲着沈寒谦,不想被他发现自己也来了,更怕不小心就让他分心了。 刀剑无眼,谁也不敢贸然分神。 可是她却一转眼看见数十个杀手不约而同的朝着沈寒谦围过去,她当即脑袋一热,想也不想便飞扑着过去,毫不犹豫的把剑送进一人的身体,剑从后心入,前胸出,她趁着这一空档站到了沈寒谦的身边。 这一下似是用尽了力气,把剑抽出来之后手竟微微颤抖。 薛铮等人显然也发现了沈寒谦被围攻,纷纷反身过来救援。 沈寒谦看见贺以念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那一刹,眼睛瞬间瞪大,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反手从肘下送出一剑把背后偷袭的人解决掉之后立即靠到她身侧,这才慢慢的感受到那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高高吊起来,又狠狠的摔落下去。 “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愤怒,还夹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他在害怕。 贺以念抿了抿唇,手中动作不断,声音微喘,语气却很坚定,“臣妾说过,要与皇上共生死。” 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沈寒谦咬牙挑开送到跟前的一剑,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发觉耳边微微嗡鸣起来,浑身上下都在这一刻变得极度滚烫且熨帖起来。心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的护住她,他低声唤来薛铮,“护送姜美人突围出去。” 薛铮诧异看她一眼,目光复杂,不知到底是惊诧多一些还是责怪多一些,末了,才咬牙应了一声,“是!” 也就是这一刻,贺以念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恭喜宿主,好感度满了!” 它说完,观察了一下四周和贺以念身上的伤势,“宿主,我给你穿个三级甲,你现在赶紧杀出去退到安全的地方,男二这次不会死,但是你这个炮灰不一定。” 话音一落,贺以念便感觉身上无形中有什么东西融进了皮肤里,连冬日的风寒都全部抵御在外,瞬间回血不少。 薛铮紧紧握着她的手臂,二人挑开周边杀招,艰难的往外挪,贺以念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让沈寒谦分心,便没有多挣扎。 才迈出一步远的距离,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呐喊,“皇上!”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回身看去,却见沈寒谦正背着他们在为他们断后路,而他的背后一人举剑劈来,那剑如寒芒,势如破竹地劈下来! 那声呐喊似乎一下子让时间放慢了下来,贺以念的眼里只能看见那个人身披铠甲的背影,和已经堪堪晃过眼前的剑光。 没人知道那一瞬间她是哪儿来的力气挣开了薛铮的手臂,脚步一转,义无反顾的扑到了沈寒谦的身上。 薛铮强抬手挨了一剑之后只来得及捕捉住她的衣角,那剑刃没入女子的背,几乎半个刀刃都进去了...... 时间仿佛瞬间静止,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薛铮从后侧方直接将那人抹了脖子,剑刃滑出来,剑身通红。 他亲眼看见那个娇弱的姑娘如同一朵凋零的花,轻飘飘的倒了下去,背上的血溅射出来,染出一朵绚烂的红梅。在堪堪落地前,被慌忙转身的沈寒谦接住。 沈寒谦的手按在一片湿润上,温热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那个大开的口子里喷涌出来,很快就湿红了两个人的身体。 系统这才缓慢而呆滞的反应过来,高声道,“我给你三级甲是让你往外冲的,不是让你往回跑的啊!” 它的语气恨铁不成钢,似乎还有一丝不解。 明明已经说了男二不会死,她怎么就不信呢? 贺以念没搭理系统,那一剑落下去,她听见身体里发出脆亮的金属碰撞声,然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四周的寒风再次来势汹汹的灌进身体里。 那些杀手本就是因为人数折损过多才不得已全力围攻沈寒谦,这一失手,就被那些如恶狼猛虎的金吾卫反扑得没了影。 本也是凶悍能打的死士,却哪里抵得过霎时杀红了眼的金吾卫? 长刀所过之处竟无一生还。 杀手数量渐渐少了起来,沈寒谦和贺以念被人包围在中间,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样抱着贺以念,她身下的血越积越多。这里离京都数十里,赶回去的一路难免颠簸,可是随行的却又无人会医。 似乎冥冥之中有天意要将他闭上绝境,手中抱着那个人,不敢乱动,手指却根根收紧。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伤口倒是不怎么疼,就是失血过多让她眼前有点模糊,沈寒谦忽然从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甚至更多,每一个他都长得不太一样。 贺以念知道他不信,但还是轻声安慰,“皇上,我没事,你别担心。” 她一身的血污,沈寒谦的手上全是她黏腻的鲜血,这话是半点儿可信力度都没有。 反倒是她的话音一落,那个向来无畏无惧的男子蓦地落下泪来,滚烫的泪珠一颗颗砸在她的眼皮上,烫得人鼻尖发涩。 贺以念轻叹息一声,伸手去抚他的脸颊,那些在记忆里早已经变得模糊起来的面容终于在这一刻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她不由得弯了弯嘴角,将他眼角的湿润擦去。 我的沈夫子,尊上,学霸,沈影帝啊......皇上,你看,兜兜转转,几度轮回,无论此刻你是谁,我是谁,我们终究会相爱,会被彼此吸引。 沈寒谦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的目光似是透过自己在怀念什么人,可是最后,又统统落回他的身上,所有的神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见她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沈寒谦便微微弯身下去,听见女子轻轻柔柔的声音,“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第三百二十六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这一次,她留了个心眼儿,没和之前说的一模一样,就怕系统发现。 果然,这一次系统的并没有检测出来。 在昏过去之前,贺以念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先前碎裂开来的东西全都集中到了那道伤口处,渐渐凝结,组织成皮肉的模样,就连流失的血液也源源不断的涌向四肢百骸。 身体上的痛苦渐渐消失之后贺以念真切的认识到了系统那个三级甲的好处。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姜太傅已经入狱了。 不但他派杀手刺杀沈寒谦的事情暴露了自己谋反的野心,先前的罪证也一桩桩一条条全都被列出来,满朝哗然。 还有望郡此番遭难,也是出自他的手,先前那些恼恨了朝廷许久的百姓才终于知道自己恨错了。 至于囤养的私兵和兵器生意,也早在沈寒谦回朝之前解决了。 这个全书里唯一的反派已经倒台了,贺以念彻彻底底松了口气,现在要担心的就是男女主的感情进度。 她在床上静静的躺了好一会儿,听着外面宫女叽叽喳喳的声音才总算觉得活过来了。 秋儿继续把自己知道的讲给她听,“本来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先前摄政王污蔑您谋害皇上的事也没人再提了,偏偏皇上见不得您受委屈,在早朝的时候把当初您和摄政王是演戏的事情揭穿了。这不是明摆着说姜太傅是被诱反的吗?好在并没有人对此不满。只不过还是有人私底下说皇上......” 秋儿也不知是不是近来话本子看多了,讲得激情澎湃,跌宕起伏。 贺以念听得好笑,却忽觉廊下一静,是那些宫女噤声了。一稳健有力的步子骤然响起,接着便是房门被急切的推开。 来人龙袍披身,额前玉串乱撞,可见动作之急,显然是一路从议事殿赶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看见他来,秋儿十分有眼力的退到一旁,尽力把自己的身形隐在帷幔之后,不打扰帝妃诉衷肠。 沈寒谦确实跑得很急,到了近前还微喘着,心口犹自剧烈跳动着,生怕是自己听错了消息。 原本他也受了些伤在寝宫里躺着,朝堂上那些事完全可以交给皇叔去处理。 可是想到当初在望郡时听到的那些消息,还是拖着病躯上了朝,只为替她洗刷冤屈正名。再给这次事件里有功的人一一论功行赏,当初落崖救助他们的那对老夫妇也没落下。 才把这些事情解决完,就听见她醒来的消息。 屋子里燃了炭火,沈寒谦虽心急,却还是在进来之后先把一身的寒气祛了才靠近贺以念的床榻。 当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漫山遍野的鲜红和女子蓦然垂下去的手都吓得他肝胆俱裂,那样的伤,怕是连他都承受不了,原本怕她就这样离他而去,可是对方虽气息微弱,却十分平稳,一直等到了早先一路护送他们去望郡的那个女土匪出现。 她身边有各种能人志士,此次出行恰好就有江湖神医,当即便为贺以念处理了伤口止了血,随后又一路送她回城。 思绪到这里就断了,他已经靠近了床榻。 二人并没有秋儿想象中的抱头痛哭,平静得好像不过昨夜一觉醒来。 沈寒谦脸上些许憔悴,眉眼间却熠熠生辉,看着她松了一口气,“你总算醒了,要是再不醒,朕就要唤你的宫女太监们唱歌给你听了。” ? 他说的歌当然是当初贺以念为了吸引他注意教的那些流行曲,被太监宫女们唱得鬼哭狼嚎,荼毒生灵,成为当时整个皇宫的噩梦。 贺以念抽了抽嘴角,回想了一下,确实可行,那些原唱听了怕是想从棺材里跳出来敲碎他们的脑袋。 她点点头仰脸看沈寒谦,声音平静,“臣妾不会骗您,您看,我没事。” 与他共生死是真的,与他岁岁长相见也是真的。 沈寒谦终于没忍住,俯身来将她抱住,语气里是深深的失而复得的庆幸,“幸好你没骗我。” 否则,我该怎么办呢?你不在,赢了这天下又如何? 他伤势未愈,又奔波许久,现下松懈下来便有些累了,贺以念把被子扯了扯,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上来睡。 这一日,明月斋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做事不敢发出动静,偏偏各个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而其他宫里则自散朝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圣旨陆陆续续的到了各个妃子的手上,除了贺以念,所有的妃子都被遣散出宫,一直到暮色四合,整个皇宫才渐渐宁静下来。 那些妃子自从入宫以来没有得到过皇上宠幸,至今还是完璧之身,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次姜卿卿救了皇上被带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做好了这一天到来的准备。 本就宠冠六宫,如今更是与皇上有了同生共死的情谊,此等刻骨铭心、至死不渝的感情,以皇上的脾气,为她遣散后宫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在贺以念睡着的时候悄悄进行着,等她醒来,早就结束了。 贺以念在明月斋躺了好几天之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那些塑料姐妹花们居然没来看她? 被问到的秋儿很坦然,“美人您还不知道啊?皇上早在几日前就把娘娘们送回家了,往后您就是这后宫里 唯一的主子了。” 后宫里唯一的主子贺以念躺在美人榻上思考人生,好久之后,终于消化了这件事情。 虽说那些都是沈寒谦的小老婆,但是她知道沈寒谦从来没有动过她们,而且她们还挺可爱的,也从来没有勾心斗角过,所以,心里并不算膈应。 不过,出宫了也好,都还是如花的年纪,外面的少年郎那么多,何必困死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呢? 这么一想,便释然了。 接近年关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贺以念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稍微下地走动走动。 沈寒谦似乎忽然变得忙碌了起来,一天到晚的不见踪影,好像在密谋什么大事。 第三百二十七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明月斋里素白一片,所以那个金冠绯衣的青年进来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的显眼。 身后的仪仗队急急忙忙的追,嘴里不住的喊着,“皇上慢点儿!小心路滑!” 一连串的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沈寒谦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三两步到了廊下。 贺以念正趴在窗沿上看,手里懒洋洋的握着本话本子。 沈寒谦进了屋先是哗啦一声把窗户关上,伸手去试她掌心里的温度,嘴里颇为不满道,“不是说了许多次吗,你如今身子骨虚弱,不能吹风。” 贺以念翻个身,眨巴眨巴眼看他,嘴上乖巧的应了。 这时候,一直跟在沈寒谦身后的宫人们才一一上前两列排开,除了他的仪仗队,还排了长长的一串,各个手里都端着托盘。 一瞬间福至心灵,贺以念好像忽然明白了这些日子沈寒谦在忙碌什么。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沈寒谦一招手,便有四个宫女将其中一个托盘上的衣服展开来,暗红做底,金线绣凤,那凤凰绣的栩栩如生,裙摆上点缀的金珠在雪色的映衬下发出淡淡金光,偶尔抚动一下便泠泠作响。裙摆曳地,中宫威仪,华贵稳重。 沈寒谦献宝似的拉着她的手上前去看,“怎么样,爱妃喜欢吗?” 贺以念目光中流露出惊艳,这样一件凤袍,并不花哨,可是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华美。 见她满意,沈寒谦脸上的得意似是要飞出天际去,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贺以念忽然抬头疑惑道,“但是,皇上,我还没同意要做你的皇后呢,你将凤袍送我宫中来做什么?” 她静静的看过来,沈寒谦脸上的得意霎时僵住了,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来:她在说什么? 满屋子的宫女太监也震惊了:姜美人在说什么胡话? 偏偏贺以念仿佛没有察觉到,又换了个笑眯眯的表情,“皇上你怎么不问我?” “卿卿,你愿意做朕的皇后吗?”沈寒谦喉头滚动几下,完全就是下意识的顺着她的话问了,问完了才忽然察觉心中甚是紧张。 听他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贺以念的身上,气氛莫名的有些肃穆庄重,她高兴的扑上去抱住沈寒谦,脆生生的回答,“我愿意!” 答案一落,所有人悬起来的心也落下了。 这个姜美人恁的这么皮?万一她说不答应,皇上今天还不得让他们以死谢罪? 感觉自己死里逃生的一群人看着贺以念,有点儿后怕,知道了往后在这宫中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位祖宗,她可是将皇上都拿捏在手心里的女人。 试了凤袍之后贺以念接连几天都跟打仗似的脚不沾地,那些女官们简直就是把她往死里折腾,虽说沈寒谦并不舍得她这样奔忙,但是封后大典哪里能这么草率?于是便只好夜夜回去给她捶背请罪。 实则沈寒谦也半点儿不闲着,封后大典恰与年前祭典一起办,两件事齐齐压在沈寒谦的身上,就像两座大山一样。选择在这一天举行封后大典,不过是想让世人知道,她到底有多重要。 贺以念心里门儿清,所以除了开始那一天,往后都是沾枕头就睡,省得那个傻子赎罪似的白天忙完了晚上还回来伺候她。 到了封后大典那一日,天还未亮贺以念就被一屋子的宫女服侍着穿好凤袍,点好妆容,插了一脑袋的金银珠翠,晃一晃都觉得自己的头发会连带着头皮一起掉下来。 作为一个全职码字的秃头少女,实则贺以念是很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那些宫女嬷嬷各个嘴甜会说话,夸得贺以念走路都打飘,行完祭祖里还在发懵,似乎还没彻底从梦境中醒来。 直到沈寒谦拉了她的手,侧头在她耳边低声宽慰了一句,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儿。 青年比她高出许多,手掌宽厚而温暖,掌心里带着点儿薄薄的茧,将她的指尖磨得发痒。都说十指连心,那微微的痒意便一直传到了心里去。 祭典和封后大典结束之后已经是傍晚了,贺以念站了整整一天,整个小腿肚酸涩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当初贺以念进宫的时候只是一顶轿子就抬进来了,甚至还在进宫的第一天被他欺负了,因为那时候沈寒谦尚未对她动心。这些贺以念并不是很在意,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她就很满足。 沈寒谦却不这么想,所以,这一场封后大典何尝又不是他补偿给她的婚礼? 天地为证,百官朝拜,万民祈福,这样的婚礼,足够盛大,也唯有这样,才配的上旁人说的万千娇宠。 等宫人全都散尽了,沈寒谦亲自去帮她除头上的发饰,取过铜镜前的梳子耐心的把那满头青丝梳顺,嘴角捺下一抹满意的笑弧。 他这一生所求不过如此,白首相依,同心同德。唯愿携手踏塞外江南,游万里河山,观日升月落,赏飞花飘雪。为她梳头描眉,点上红妆。 只要身边这个人是她,便足矣。 自从后宫遣散之后沈寒谦就在明月斋安了窝,除去办公事,寸步不离。白日折腾累了,贺以念翻身在床上没一会儿便觉得困意袭来,有些睁不开眼了。 沈寒谦小心的翻身爬上床,凑在贺以念的耳边,声音微有些期待,又带着点儿紧张,“爱妃,今夜就不讲故事了吧?” 贺以念正是困意连连的时候,只觉得沈寒谦实在是贴心,还知道自己困坏了没心情讲故事,便顺从的点了点头,还奖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脸颊。 见她睡觉,沈寒谦便有些急,目光闪烁的看着她,“但是咱们可以做点儿别的。” 比如洞房花烛。 贺以念却没有再发出声音,俨然是已经沉沉睡去了。沈寒谦不死心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确定人是真的睡着了才深长的叹出一口气,失落的钻进被褥里,伸手一捞把人卷进怀里。 洞房花烛夜都只能干抱着,沈寒谦觉得这时间再也找不到比他还惨的新郎官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贺以念原本确实是睡着了,但是奈何抱着她的那个怀抱越来越滚烫,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几乎烫得她要出汗了。 头顶上的目光看得她头皮发麻,最后一点儿睡意也被看得没了。 她抬头看过去,沈寒谦根本没合眼,就一直幽幽的看着她,目光哀怨又委屈,也不知道到底是看了多久。 贺以念没办法,揉揉眼睛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儿,语气有点儿无奈,“你不睡觉,看我做什么?” 见她搭理自己,沈寒谦就得寸进尺的把头埋在贺以念的肩膀上,活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大臣们说了,朕要早添子嗣。” “皇叔也说了,朕要早添子嗣。” “卿卿......” “朕也觉得,该生个儿子出来替朕干活了,这样,咱们才可以去看这万里河山,观飞花飘雪......” 最后的话估摸着是因为心虚,他声音很低,贺以念只听见他说要生个儿子。 贺以念起先没答话,心里问系统,“男女主的剧情走到哪儿了?” 系统也摸不着头脑,奇怪道,“现在还是在百分之三十,自从反派倒台之后就一直没涨过了。” 因为原文里男女主角会互相生出好感度全都是因为在对付姜太傅的过程中相爱相杀,互相扶持,强强吸引,惺惺相惜,现在姜太傅在他们感情还未成型的时候就已经倒台了,所以男女主就少了很多接触,那些剧情根本没来得及触发。 只要男女主角一直不在一起,她就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就可以一直和沈寒谦在一起。 这样,也挺好的。 贺以念打定了主意让男女主互相磋磨,先前那几个世界她离开之后并不知道沈寒谦过得怎么样,但是想来应该不会很好,看起来凉薄无情的人,一旦用情最是深情。如果这一次,她能给对方留下一点儿什么,将来即便她离开了,至少还有一份羁绊,让他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她考虑的时间有点儿久了,沈寒谦埋在她肩膀上的脑袋僵了一下,犹豫着老老实实缩回去,还没来得及动作,忽然就被温柔的抱住,耳边是轻轻柔柔的女声,她笑着回答,“好。” 一声“好”,沈寒谦脑海里甚至已经迅速的想好了将来出生的孩子可以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什么时候可以代他批奏折,什么时候可以直接继位。 系统还在琢磨着该怎么促进主线剧情的发展。 等想到什么喊贺以念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滚作一团的两个人...... 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滴——”的一声屏蔽了二人。 沈寒谦先前的后宫形同虚设,在摄政王的教养下也从来没有嬷嬷会教导他这些事情,哪怕是后来贺以念进宫,他也从来没碰过她,贺以念更是效仿《一千零一夜》天天讲故事拖延侍寝的时间。 后来等到他想要让贺以念侍寝的时候对方已经受了重伤,所以一直憋到现在,对于这些事情这个年轻的天子还十分生涩。 贺以念嘴唇被他咬的生疼,咬牙切齿的想,难怪他只是一个男二,连接吻都不会,动不动就被霸道总裁、冷酷王爷强吻到腿软的女主怎么可能看上沈寒谦这种纯情的戏精? 半晌之后,听到沈寒谦苦兮兮的声音,“卿卿,你放松一点儿,我进不去......” 青年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眉头深蹙,表情看起来十分难受。 贺以念深深叹了口气,表情忽的一肃,一个翻身反压在了沈寒谦的身上,也不管对方的表情是如何精彩,狠心沉了下去...... 明明先前还一副要长期作战憋不住了的架势,贺以念也做好了前路艰险的准备,可是谁也没想到,她一鼓作气之后对方立即缴械投降。 二人俱是一愣,沈寒谦脑袋里一片空白,虽然说他不懂得这些事情,但是也知道不应当是这么快的,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贺以念,表情渐渐有些破裂。 反倒是贺以念首先反应过来了,她轻咳一声,安慰似的拍拍沈寒谦的脸颊,怕打击到他,声音放的很轻柔,“第一次是这样的,多试几次就好了。” 沈寒谦听闻,稍微振作了一点儿,又怕对方是哄自己的,心里无比的挫败,已经打定了主意第二天一定要去找人讨教讨教,便不再作妖了,喊人进来收拾好,抱着贺以念去洗浴一番后老老实实睡了。 贺以念不知道后来沈寒谦是去找谁讨教了,第二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的,实在是很有自信,铁了心要一洗前耻。 对方用一洗前耻的借口几乎每天晚上都在折腾她,系统更是养成了到点就屏蔽贺以念的良好习惯,想和她商量点儿男女主角的主线任务还要挑着白天的时间点。 贺以念实在觉得自己越来越有成为祸国妖妃的潜质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一晃都一年过去了,男二的好感度倒是满了,主线任务还在百分之三十,这绝对是系统职业生涯的一个污点!会被别的系统耻笑的! 不想被同事耻笑的系统痛定思痛,不得已威胁贺以念必须制造点事情来促进主线剧情。 贺以念也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事,虽然春天来了,很能理解,但是她可不希望沈寒谦变成那种不早朝的昏君。 于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趁着沈寒谦还在上早朝,她让秋儿去太医院把院正请过来。 院正已经一把年纪了,胡须花白,看见贺以念还是战战兢兢的很害怕,谁不知道这个宫里得罪谁也不要得罪皇后娘娘?这可是连皇上都敢拿捏的女人! 现在皇后娘娘把自己叫过来,这后宫里就她一个女人,没什么需要算计的,只能是她自己有事了,可万一真有点儿什么毛病,他可怎么办啊?他上无老下却有小啊! 在人前威严又摆谱惯了的人到了贺以念面前忙不迭的赔笑,“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贺以念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伸手在自己腕上一搭,隔了好一会儿,笃定道,“院正大人,我有喜了。” “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老院正胡子一翘,当着他的面给自己诊出个喜脉,咋这么能呢? 还没来得及生气,又想起来面前这个人是谁,赶紧英雄气短的住了嘴,抬头看到她笑眯眯的表情,好像一下子领悟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皇后娘娘这是想假孕啊! 虽然他并不知道对方假孕的目的,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把手搭在对方腕上,预备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起先满脸的漫不经心,继而神色一肃,凝神去诊脉,甚至还换了只手。 等到两只手轮流诊了几遍之后,老院正高呼一声“扑通”就往地上跪,“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确实有喜了!” 贺以念心道这老院正人虽然老了,但还是挺上道的,就连演技都不差,瞧他把那些宫女太监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她十分稳重大气的点了点头,喊来秋儿,“去议事殿外候着,等皇上下朝过去了就告诉他,本宫有喜了。” 秋儿目睹了“有喜”的全程,实在是对于皇后娘娘有喜这件事表示深深的怀疑,但是没办法,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去。 贺以念以为好歹也要等个把时辰,毕竟沈寒谦去上朝还没多久。 她刚把老院正打发到一边去喝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沈寒谦就匆匆忙忙的跑来了,身后跟着一长串的仪仗队,急急忙忙的在后面追,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皇上您今日这么快就下朝了?” 哪儿能啊,沈寒谦是吩咐了人在明月斋外面等着,就怕贺以念有事找自己找不到,那人一看秋儿匆匆忙忙的往外跑,一副忧思重重的模样,立即就带着她直接闯进了朝堂,等秋儿被拎到沈寒谦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 文武百官紧紧盯着她看,所有人都是一副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完了的表情。 沈寒谦看见她更是直接站了起来,以为贺以念出了什么事。 秋儿被盯得头皮发麻,好一会儿才吐出来那个在舌尖酝酿了很久的谎言,“皇后娘娘有喜了。” 沈寒谦一听,哪儿还有心思听那些人讨论今年花朝节该在哪儿办?袖子一挥就散朝了。 沈寒谦来的时候老院正已经被人重新请了过来,他一看到沈寒谦便是满脸的喜色,又是恭喜贺喜,苍生之幸社稷之福的吹了一大堆,说胎儿已经整整两个月有余了。 贺以念目瞪口呆,她原本只是想假怀孕让沈寒谦消停消停,她也好趁机去做点儿任务促进男女主的感情,这个老院正这么能吹,她到时候怎么圆这个谎? 等到老院正千叮咛万嘱咐的得了赏赐离开之后贺以念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不应该啊,院正这表情不像是撒谎...... 她都已经想好了约女主出去踏青来着,要是真怀孕了还能出宫? 贺以念心里酝酿着措辞,试图说服沈寒谦,目光一动,看见那个一身威严龙袍的青年正附耳在她肚子上认真听着,眼角眉梢全是欣喜的笑意,满足得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礼物。 贺以念心里哭笑不得,却又觉得微微有些发涩,伸手推他的脑袋,无奈道,“你现在听能听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却不料沈寒谦一本正经的反驳,“自然是能的,从今日起,朕要每日与它培养感情。”以后出生了才会听话早点干活。 起先这几日沈寒谦小心翼翼的把人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哪怕是走两步都要搀着,生怕摔着。 贺以念出不去就只好用写信的方式帮助男女主鸿雁传情,男主的字迹她模仿不来,写汉语拼音还是可以骗过男主的,反正他一个也不认识,而且女主的字迹很是端正,写起来并不难。 于是接下来贺以念就在不断的用女主的名义写信给摄政王,然后第二天等着摄政王来找她翻译的日子。 有时候是一些闷骚的情话,有时候是借这个机会告诉他一些女主的行踪,虽然女主不用扳倒姜太傅了,却一直在扩张自己的势力,在扩张势力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事情发生,这个时候就是男主好好表现自己的最佳时机。 一直到生完孩子,男女主的剧情终于缓慢的发展到了百分之五十。 此时已是初冬,窗外的落叶落了一地,树枝光秃秃的,贺以念躺在美人榻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一本正经在念《策论》给儿子听的沈寒谦,深长的叹了口气。 她总算知道沈寒谦急着生孩子的原因了,如果生孩子不是用来使唤的话,那将毫无意义。 就是可怜了儿子,还在喝奶就要被他爹逼着听《策论》,以后长大了怕不是又是一个一本正经的霸总。 这一年的除夕是贺以念这么多年来过得最踏实的一次,从前那些世界和他总是聚少离多,哪怕在一起了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迫分离,总是提心吊胆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一次,身边有他,还有孩子。 皇宫虽大,却并不觉得冷清。 晚宴的时候百官朝贺,沈寒谦迫不及待的立了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点儿小心思。 姜家已经垮台了,女主在宫外也是孤身一人,如今心里唯一的牵挂也就是这个妹妹,所以这一次并没有拒绝贺以念的邀请,可是贺以念左顾右盼,把每一个角落都找了一遍,愣是没有看见女主在哪儿。 不止女主,就连男主也不见了。 有古怪! 她的想法一落,就听见系统有点儿激动的声音,“主线剧情再次推动了百分之三!现在男主被一个官员的女儿拦住告白,女主快要发现了,可不能让女主误会啊,宿主,靠你了!” 贺以念乍一听,这还了得?女主一吃醋不就知道自己其实也有点儿喜欢男主了吗?他们俩可不能这么快在一起! 这样一想,完全忘了自己还在宴席上,坚定的回了系统一声,手掌往桌子上奋力一拍,“啪”的一声,百官静默,屏息凝气的看着她,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上沈寒谦也立即紧张的看着他的上。 “卿卿,怎么了?” 第三百三十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贺以念拧眉看着沈寒谦认真道,“我忽然想起来我宫里的炭盆忘了灭。” 说完对着他眨眨眼一溜烟跑了,留下年轻的天子抱着个奶娃娃和百官面面相觑,也就是这个时候,百官越发清楚的认识到了整个宫里到底谁说了算。 沈寒谦看懂了贺以念最后那个暗示的眼神,知道她多半是有什么事要去做,只好打起精神来应付这场年宴。 贺以念赶过去的正看见那个姑娘孤注一掷的想要扑过去抱住沈鹤远,男子身形凌厉的一侧,任由对方踉跄的往前扑去...... 前方正是一方荷塘,如今荷塘里的花叶早就没了,只剩下一荷塘的烂淤泥,在这大冬天的掉下去,想想都牙关打颤,而男主似乎并没有想要阻拦对方的意思。 贺以念远远的跑过去,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只需要再往前一步,那个姑娘就会落到水里,还没来得及喊男主救人,斜刺里忽然甩出一根长鞭,那根长鞭带着破风声而来,动作迅速的卷在姑娘的腰身上,往后一拉便把即将落水的人拽的倒退了一步。 鞭子松了之后,那个堪堪捡回一条命的姑娘跌坐在地上,忽然放声哭出来,有死里逃生骤然爆发出来的后怕,也有在心上人面前出丑的委屈,哭了一阵并没有等来任何人的关心,捂着脸扭身跑开了,已然是无脸见人。 这时候,长鞭的主人才缓缓从树后面显出身形来,长腿细腰,一身飒踏,手中长鞭甩得虎虎生风,淡淡的看沈鹤远一眼,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终究是一条人命,何必如此无情。” 贺以念清楚的看见,那个男人向来古井无波的眸子骤缩,神光微颤。 在女主的注视下,他几番挣扎,似乎想要辩解,却又端着架子不肯开尊口。 剧情到这里,二人早就清楚了彼此的身份,可是平日里接触从来都是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这应该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见面,明明也算是彼此熟悉的人,此时此刻却都有些沉默。 贺以念有心想上去打破尴尬的气氛,便自后方走上去喊了一声,“皇叔。” 都是极其敏锐的人,这次却没有发现一直躲在身后的贺以念,分明就是因为见到彼此而分了神。 贺以念轻叹息,到这个时候,男女主应该已经喜欢上对方了,只不过这份朦胧的悸动尚未来得及打磨成至死不渝的爱情前就戛然而止,对于这两个人来说,似乎都更趋于轰轰烈烈的爱情,或者说,对于所有的小说男女主来说似乎都只有轰轰烈烈的感情才称得上爱情。 她的声音唤回了二人的注意,在姜婉婉看过来的时候又甜甜的喊了声,“姐姐。” 姜卿卿原本是轻柔的声音,如今为人母之后又多了一些让人沉溺的温柔,那嗓音听来如沐春风,让人心里无比熨帖的同时又淡淡惊艳。 这还是她第一次喊男主“皇叔”,自从二人结了仇之后贺以念就对他十分疏离,哪怕后来二人合伙扳倒了姜太傅,贺以念再看到男主也很难再有从前那种对待亲儿子的包容了。 这一声皇叔却不是白叫的,男女主会因为彼此的身份而陡然变得疏离贺以念也不是不知道原因。 原先互相隐瞒身份的时候他们只是互相吸引的男女,可是如今,一个是摄政王,一个是皇后的姐姐。 在古代姐妹花嫁给叔侄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在接受了现代教育的女主看来却是无法接受的。 女主这种纠结的心情在原剧情的前半部分也出现过,只不过那时候姜卿卿死得早,男女主的感情在剧情的推动下渐渐加深,最后女主克服了这种成见和男主在一起了。 她必须得承认,自己忽然自私了。 在知道自己来不及阻止女主看见那个姑娘向男主表白的时候贺以念心里就已经转了念头,有时候贪念生起来不过是一瞬间。 她忽然想自私一次,对沈寒谦好一点儿。 从前那些世界里她总是为了帮助男女主相爱而忽略了他,如果可以的话,这一次她不想再帮助男女主相爱了。 既然他们尚且相爱未深,那就顺其自然吧,她只是想对沈寒谦好一些罢了,让他过好这一世。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喊出“皇叔”和“姐姐”之后会对姜婉婉的心理造成多大的冲击,她还是这样喊了。她不是不让男女主在一起,只不过是希望在这种心理阻碍下,二人感情线的发展慢一些,再慢一些,这样,她陪在沈寒谦身边的时间就会多一些。 人嘛,都是自私的,对别人狠一点儿怎么了? 贺以念心里千回百转,却半点儿不表露出来,装作没有看见姜婉婉眼里那一瞬间的失落,“晚宴开始有一会儿,皇上等你们许久了。” 女子笑容款款,看不出任何错处。 沈鹤远敏锐的察觉到姜婉婉对自己态度瞬间的转变,那种冷淡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初相识。 他不解的转头去看贺以念,希望能够得到指点,毕竟先前那段日子一直都是她在帮助自己解决感情上的问题。目光转过去,却只对上一个后脑勺。 贺以念亲昵的拉着女主,冷不丁被系统盘问为什么没有主动帮助男女主解释这次的误会。 贺以念笑道ai果然不懂感情,男女主这次的主要矛盾很显然不是那个表白未遂的姑娘,而是自己那两句称呼,那是女主心里的成见。 只不过这些都没有必要说给系统这个ai听,于是她态度良好的积极分析,“因为那个姑娘在表白失败扑上去的时候男主很及时的躲开了,甚至差点落水,我觉得按照他这个做法,可以单身到六十岁,这么钢铁直男的反应,女主不可能会误会他们的关系。你刚刚说的任务只是男女主不能因为这件事情产生误会,既然没有任何误会,我当然就不用解释啊。” 系统被贺以念一番故意转移话题的话糊弄了过去,看着男女主退回到百分之四十的感情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三百三十一章:世界5:摄政王的心尖宠 夜已深了,幽蓝的天幕上意兴阑珊的坠着几颗星子,原本早该熟睡的人察觉身边的人呼吸平稳之后立即睁开了眼睛,翻身下床。 殿外一道黑影闪过,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动作的,身形如鬼魅,一晃而过,跪在了男人身前。他的声音平直无波,把贺以念今晚的经历无一遗漏全都汇报得清清楚楚。 沈寒谦一身黑衣大氅,默然静立着,眼睛望着遥远的虚空,过了许久才想起来似的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他转身去了小隔间,孩子躺在摇床里睡得正香,嘴角时不时勾出一点儿笑意来。 似乎是因为他进来的时候带了寒意,甫一靠近,孩子小小的脸蛋就皱起来,吓得沈寒谦赶紧把大氅脱掉扔远一些,以免小太子感染风寒。刚刚一直在神出,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直到手指轻轻触碰上孩子娇嫩的脸颊才微微有了一些真实感,自暗卫把自己看到的说完之后沈寒谦心里就一直在打鼓,总觉得不安,甚至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似乎这样的事情曾经也发生过。 脑海里竟然再次出现了时隔已久的奇怪画面,她笑意嫣然的喊着自己沈夫子,接着便是落空的怀抱,还有少女狂奔着往湖边跑的背影。 方才二人明明一直在宴席上,也没有人过来禀告过消息,她怎么会知道在荷塘边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好像早已经预知了会发生什么,特意赶过去...... 这些疑惑的种子一经落下,立即就像细细密密的藤蔓缠绕在胸腔里,缠得他喘不过气来,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告诉他,这个人即将离开自己。 这种预感让他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第二天贺以念一大早醒来没看见沈寒谦,找遍了寝宫才发现他靠在自己儿子的摇床边打盹,被她发现对方就揉揉眼睛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说是为了和儿子培养深厚的感情。 末了,又半真半假道,“这样,往后你不要我们了,我们父子俩也好相依为命。”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的盯着贺以念,不肯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那墨玉一般的眸子里,有无数的情绪在翻涌,可他偏又强行压抑克制住。 贺以念被他看得心惊,想起上一个世界他直接道出了自己的任务,心里惊疑不定,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起来了还是重新猜出来了,更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错。 她镇定下来,克制着自己不露出什么旁的情绪,轻声平静道,“皇上,臣妾会一直在你身边。” 能遇见你,很幸运。 兜兜转转,身边的还是你,更是无憾。 对于贺以念来说,她是真的很感激,感激他是她的沈夫子,是她的尊上,是她的学霸,是她的沈影帝,是她的天子。 说完,她缓步上前,从摇床里抱起孩子,慢慢转过头来看他,“你在这里,泓儿也在这里,我能去哪儿呢?” 你在害怕什么呢? 最后这句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沈寒谦这种惶惶不安的心情一直到太子殿下三岁的时候才终于彻底消失了。 三岁的沈泓苦大仇深的坐在书桌前,面前全是他那个不靠谱的爹布置的任务,他怀疑自己的存在根本就是为自己的父母制造更多的独处时间。 起先贺以念也担忧,怕摄政王和女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一起了她必须离开这个世界,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反而渐渐的更像是知己,当初的悸动渐渐归于平静,又或许是因为没有原剧情轰轰烈烈的冲击,女主最终还是没能突破自己心里的障碍,就这样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和男主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后来三岁的沈泓已经长到了十三岁,可以代替沈寒谦处理公务了,男女主角的感情线才不温不火的走到了百分之七十。 这一世,他们在一起,更趋于细水长流的亲情。 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喜欢对方比别人多一些罢了,在一起很好,可是不在一起,也不会觉得有多难过。 主线进程虽然缓慢,却一直在慢慢的行走着,系统也从一开始的焦躁不安到后来的趋于平静,渐渐淡定下来。 如果不是它偶尔出来汇报一下主线进度,贺以念几乎已经忘记了有这么个东西存在。 起先的一两年贺以念总觉得时间是自己偷来的。 后来,五年,十年,二十年...... 她终于可以躺在病榻上理直气壮的抓住沈寒谦的手,笑着道,“皇上,你看,臣妾没有骗你。” 这一次,我没有骗你,我一直在你身边。 沈寒谦也渐渐笑起来,眼里带着疼惜和无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香囊,那里面有一张欠条,他递到贺以念的手心里,紧紧握着,“这回,这个欠条该还给你了。” 这是当初他扮成刺客去姜府空口套白狼向她讨来的欠条。 贺以念显然也是想起了那桩事,记忆一瞬间回溯到了多年前,然后顺着时光的脉络一直快速的前进,最后又落回到眼前这个人身上。 “宿主,时间到了,我们该离开宿体了。” 贺以念平静的点了点头,将头抵在沈寒谦的肩膀上,在意识消失之前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沈寒谦似有所感,在对方靠过来的时候僵住了身子不敢动,过了许久才终于把手落在她的头顶,无声落下泪来,大颗大颗的滑落在对方的脸颊上。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在他看来,她却总还是如当年初见时的少女模样。 他目光落在对方紧闭的眉眼上,脑海里忽然记忆翻涌,一团白光炸开,无数的画面如碎片一样闪过,眼前这张脸变成许多熟悉又陌生的模样。 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清楚的记起来,她是他的念念,阿九,苏南月,叶薇啊,怎么会不记得呢? 渐渐的,寝殿外的人便听见里间传来低低的啜泣,最后那啜泣又转为嚎啕大哭。 这样悲戚的声音竟听得人心中发涩,忍不住想要跟着落下泪来。 姜皇后这一生说来其实很是传奇,自进宫之后便冠宠六宫,后来皇上更是为她遣散了后宫,生了太子殿下之后伤了身子本源,皇上竟也就真的因为疼惜姜皇后,这一生只这一子。 只可惜红颜命薄,才四十多岁的年华便香消玉殒了。 有人说是因为当初姜皇后为了救皇上挡了一刀落下了病根,这才早早去了。 那一刻沈泓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大概也不会陪自己多久了。 很久之后他拿着贺以念留下的纸条送到姜婉婉的手上,对方那张冷淡的脸上微微现出一点儿柔和,最后平静道,“这世上有那么多人爱而不得,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我该感谢她才是。” 罢了,也不知道是为谁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年后,天子崩,帝后合葬于帝陵,靖国太子登基,举国守孝三年。 第三百三十二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呵,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家里有钱吗?要不然她能进二队做替补?” “你小点儿声,要是被她听见了咱们都完了。” “小声什么小声?难道我说错了?你看她进队之后有训练过吗,天天来了就睡觉!” 贺以念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两个女声叽叽喳喳的争论个不停,四周全是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更远一点儿的地方模模糊糊的嚷嚷,男男女女,混合在一起。 似乎是这两个人高声的讨论打扰到了别人,一个男生的声音忽然横插进来,带着变声期的粗噶,“有什么了不起?有钱就是了不起啊,人家有钱也是人家的本事,你有吗?” 他轻嗤一声,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一句低低的咕哝,“女人就是麻烦。” “咱们这是电子竞技!有钱能得冠军吗?有钱技术能变好吗?就算进了二队做替补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花瓶摆在这儿?你这么为她说话,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这一回,她的声音似乎是太大了,周边忽然全都安静下来。 她反倒更加得意的冷笑一声,故意对着贺以念的方向提高声音道,“谁不知道她林妤儿进咱们sd战队是为了骆珩一,但是你看人家骆珩一搭理她吗,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知羞耻。更何况,人家在一队,你在二队做个替补,能有什么用?” 她泄愤似的话说完,周边还是没有声音,一个个跟忽然哑了似的。她这才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一抬头,看见门外站着个人。 少年身形颀长,头发略微凌乱,就插兜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背着阳光,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削瘦的下巴露出来,是长期不见阳光带着点儿病态的雪白。 嘈杂的练习室里安静如鸡,可怜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引起了众愤,正得意洋洋的添把火试图得到大家的掌声,现在好了,掌声得不到,却很有可能会得到一队队长的巴掌。 谁也没有注意到,先前被议论的主角林妤儿已经睁开了眼睛,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众人。 倒是站在门外的少年一下子对上了她探究的视线,幽深的眸子平静无波,朝她勾了勾手指,“出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顺着他的动作看向了坐起来的贺以念。 她从容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走到刚刚嘲笑她的人面前,微微弯下腰去,脸上带着点儿轻蔑的笑意,“如果我没钱,你能坐在这里有这么好的条件练习?说话过过脑子。对啊,有钱就是了不起,有钱就可以让我这个菜鸡横空出现在二队做个替补,但是你不行,你努力了整整两年才进sd做了青训生,到现在都人老珠黄了才好不容易进来做了个替补,你说气人不气人?” 说完之后,也不管旁边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径直推开那道玻璃门,迎着阳光走向门外的少年。 一如记忆里的模样,但是要更年轻一些,也更冷峻一些,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贺以念心中微微叹息,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轻快的问,“沈队,你叫我有事吗?” 沈寒谦瞥她一眼迅速收回了目光,淡道,“收拾收拾东西,待会儿上去。” 说完之后就立即转身走了,半点儿也不留恋。 贺以念看着对方无情的背影深长的叹了口气,好一个郎心似铁啊,辛辛苦苦攻略那么久,一朝回到解放前。 但是,很高兴再次遇见你,我的男二,我的沈寒谦。 等到那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贺以念才转身进去,一抬眼就对上几道偷窥的目光,见她看来,又赶紧收回去。 她一概装作不知道。 这一次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穿进的是一本电竞小说——《电竞男神住隔壁》。是当初她无意间从一个访谈中知道顾席谦喜欢打电子游戏之后写的。 彼时一款叫做《绝地求生》的电子竞技类枪战游戏风靡全国,为了写这本小说,她苦玩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游戏,甚至还拉着几个作者好友一起玩儿,后来几个人都沉迷游戏,无心码字。 但是无奈电子竞技真的很看天赋,她们苦练了那么久,还是菜。 后来一个队友实在气不过,买了个透视挂,最后没吃到鸡不说,还害得一整个队都被封号了。 自此之后这几个人算是彻彻底底收了心,老老实实码字。 这么久没玩,穿进这本书变成一个职业菜鸡之后,说实话,贺以念还是很手痒的。 但是想到沈寒谦还在楼上等着自己,她也就没多停留,收拾了东西就打算上去,留下二队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她脚步一转,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忽然浑身一股微弱的电流传来,似乎是在警告她。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贺以念怔愣了一下,随即听见脑海里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请宿主不要崩人设。” “崩人设?”人设是个什么东西? 上个世界的放飞自我让贺以念完全忘记了还有人设这个东西,现在被系统一提醒,再加上刚刚听到的那些话。 很快,关于这具身体的身份和信息就在贺以念的脑海成了型。 林妤儿,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输出二百五的败家女。 为什么说她操作猛如虎呢?因为她虽然打游戏菜,却是出生音乐世家的千金,自小练钢琴,手速令人惊叹。 会进sd战队是因为即将联姻的对象骆珩一不顾家族意愿偷偷来这里打职业比赛,而这家俱乐部的老板恰是他们自小的玩伴谢丛,替他隐瞒得很好,林妤儿借着这层关系,又威胁骆珩一要告诉他家里这件事之后顺利的进入了sd战队。 作为一个败家女,林妤儿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别人要是喷我,我就喷回去,喷他丫的! 这个人设她喜欢! 贺以念微微勾了勾嘴角,作为这家俱乐部股东的女儿,她哪怕是进来做个花瓶,那也是好看又有重量的花瓶。那个给自己加戏的,又是哪块小饼干? 于是,众人眼睁睁看见林妤儿走出两步之后一撩头发转回身来,笑得颠倒众生,末了对刚刚喷她的人眨了眨眼。 “不好意思,刚刚忘了说了,我这个花瓶现在要去一队做花瓶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有钱确实不能得冠军,但是有钱可以把冠军买回来。有钱技术也确实不可以变好,但是有钱的我,可以把技术不那么好的菜鸡踢出战队。” “我确实是为了骆珩一才想进战队的,但是我想进就进,你行吗?” “你说话这么酸,不会是嫉妒我吧?你怕不是千年的柠檬成了精,如果非要说柠檬有什么缺点的话,那恐怕就是没你酸了。” 贺以念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可偏偏一句一句,全是在回怼她刚刚的话,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们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如万马奔腾而过,只觉得有钱真他妈了不起! 林妤儿这张嘴不喷则矣,一喷惊人。 其实大家都知道,林妤儿说是替补,其实不过是老大为了安抚她的说法罢了,真的就是放在战队的一个花瓶,给她配了套设备,每天随便她爱做什么做什么。毕竟是股东的女儿,战队里很多花销都是人家老爹出的钱,配台设备实在不算什么。 反正人家的真正目的也不是电竞,是来追男人的。 最重要的是,她一来,还经常自掏腰包给大家改善伙食,实在是没话说。 贺以念痛快的怼完人,背着自己的设备包往外走的时候系统终于没有再阻止她了。 按照这个人设来说,其实林妤儿不至于变成炮灰。 但是错就错在,骆珩一是真的不喜欢她,时常被威胁不说,后来林妤儿进了一队,发现他其实偷偷暗恋女主之后就不断的在作死。 最后,甚至因为不愿意看到骆珩一和女主长时间的相处,开始闹着要跟去比赛棒打鸳鸯,骆珩一不愿意,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从楼梯上摔下来,骆珩一摔伤了手。 对一个电竞选手来说,摔伤了手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一次sd战队也是因为她,错失了冠军。 林妤儿却把这一切归咎到了女主的身上,认为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更是在事后偷偷报复女主。也就是这样,才触了男主的逆鳞,好好的一个音乐世家千金大小姐,最后沦落得声名狼藉,家破人亡。 想到这里,贺以念没由来的打了个冷战。 千狠万狠,男主最狠,尤其是被人触了女主这片逆鳞的男主简直就是要毁天灭地。 几番思量间,贺以念已经站在了一队的训练室外, 一队的人很少,四个队员加上两个替补,隔着玻璃门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只能从那些人手上的动作可以判断出战况应该很激烈。 她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沈寒谦,少年戴着耳机,目不斜视的看着电脑屏幕,偶尔才嘴唇微动,下达命令,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断。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一局结束,对方似有感应地回过头来,准确的对上她的目光,像是早就发现了她站在门外。 只一眼他就很快收回目光,然后对着坐在旁边的年轻男人说了句什么。 贺以念看见对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很不耐烦的摘下耳机,把本来就乱得跟鸡窝一样的头发揉的更乱了,转身出来。 看样子,这就是骆珩一了。 贺以念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打量他,看起来确实很帅,哪怕已经这么邋遢了,狭长的眸子微睨,依旧有着上流社会贵公子的气度。 只不过跟沈寒谦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完全还不到可以让人痴迷的地步。 非要说有,那就是因为他有钱。 但是林妤儿也有钱,所以,林妤儿会执著于骆珩一,完全就是瞎了眼。 她站在那里不动,骆珩一却误会了,眉头皱得老高,“哗”的一下拉开玻璃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大小姐,来了就自己进来好吗?还非要出来迎您的大驾?我们训练很忙的你知不知道?” “嗯。” 已经做好了对方死缠烂打的准备,也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却被贺以念这轻飘飘的一个“嗯”字噎回去了。 对方烦躁的扒了扒头发,转身朝里走,完全没有要帮贺以念把身上的设备包接过去的意思。 其实贺以念也就是赌一下,万一系统要是电她了,她就在那个“嗯”后面接一番无理取闹的话。 但是现在看来,林妤儿瞎的不轻,明明就是朵毒嘴毒舌的玫瑰花,到了骆珩一这里就变成了小雏菊,哪怕他把话已经说得这么难听了,还是可以忍受。 虽然把林妤儿放进了一队做花瓶,他们却也不愿因为这个花瓶耽误训练。 所以林妤儿的位置在最边上,和骆珩一中间隔了个沈寒谦。 沈寒谦就是个高冷的闷葫芦,除了游戏时指挥,一天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把林妤儿放在他的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当初原文里位置也是这么安排的,女主作为战队经理,考虑得十分周全,却也因此被林妤儿记恨了。 贺以念背着包美滋滋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想女主歪打正着也算是给自己谋了个福利。 很久没打游戏实在有些手痒,所以贺以念那一个下午完全没有心思去搭理骆珩一,兴致勃勃的坐在位置上,狠狠的过了一把游戏瘾。 sd战队丢不起那个人,所以她的账号当然是普通的账号,根本没有带上sd战队的名字,她在鱼塘局里混得十分开心。 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一样的味道,也还是一样的菜到令人发指。 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间,说是吃晚饭,其实也不过是大家点个外卖随便吃两口,吃完了就继续练习。 贺以念表面上还在打游戏,心思却早已经飞远了。 这本书的男主正是俱乐部的大老板谢丛,也是电竞圈曾经的荣耀和传说,退役之后就建立了sd俱乐部。 女主是战队经理,一流大学高材生,温柔聪慧,做事十分稳重又不矫情,完全就是大众心中最完美的女神形象。 她就是因为崇拜谢丛才放弃光明的大好前程进入了这个饱受争议的行业,二人在一次次的摩擦和长期合作的默契中擦出了爱的火花。 整体来说其实是一本小甜文,要说虐,那就是男二沈寒谦。 从小孤苦,父母离异,后爸是个赌鬼,每次输了钱就去喝酒,回来之后就打他,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饿着,后来他实在无法忍受,离家出走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年少经历,沈寒谦的性格才会变得孤僻,说是孤僻,其实不过是他给自己的自卑披上了一层高冷的外衣,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罢了。 所以,在面对女主的温柔关怀时才会节节败退,毫无道理的沦陷。 第三百三十四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见其他人还没有动静,贺以念偷偷的给家里的管家发了消息,让人准备好晚餐送到基地来。 之后也就没有心思在打游戏了,坐在自己位置上这里点一下那里点一下,时不时偷看一眼沈寒谦的电脑屏幕,再偷看两眼沈寒谦。 他和骆珩一带着两个替补在训练四排,如果没记错的话过几天就是城市争霸赛,这个比赛对他们来说没什么难度,到时候会让两个替补和二队的一起上场,看看他们的实力到底怎么样。 贺以念起先还会克制自己的目光,后来见沈寒谦没说话,目光渐渐的就光明正大起来。 每次对方眼角余光扫过来,她就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脑屏幕,做出心无旁骛认真观赛的模样。 坐在她旁边的少年已经不自在的嘴角蠕动好几次了,似乎是有话要跟她说,却一次次强忍住了,努力的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上。 “桥对面有人开车过来了,左子和siyu扫车,珩一突击,我架枪。” 沈寒谦的指令干脆利落,话音落,自己已经躲在高架上的遮挡物后面架起了狙击枪。 贺以念转头看向少年削瘦的侧脸,看到他嫣红的耳尖,眼里微微染了笑意。 少年“砰——”的一枪爆了对面的头,然后迅速转头捕捉住贺以念偷窥的目光。 却没想到对方这次根本没想躲,反倒大大方方的迎上来,笑眯眯的看着他,对上他略微恼怒的眼神轻快地夸奖,“队长,你好厉害啊!” 沈寒谦戴着耳机,实际上并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只能通过对方的口型判断出她大概是在夸奖自己。 那双笑盈盈的眼睛里有细碎的光,亮晶晶的,竟比外面的阳光还要耀眼。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沈寒谦竟然对这个才见过没几次的姑娘生出了一种古怪的熟悉感,似乎和她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耳机里枪声响成一片,还有左子大声喊着,“队长,救命啊啊啊啊!北方向58树后面!”的声音。 沈寒谦立即收回视线,换弹、开镜、爆头一气呵成。 只不过这帅气的动作在贺以念看来却仍旧有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战结束,左子和siyu卡了个视角打药,旁边的骆珩一转头对着沈寒谦哀嚎,“队长,你刚刚发什么呆啊!你要是再多愣一秒,咱们就得凉了!虽然主要是训练他们俩,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完之后,摘下耳机恶狠狠的瞪着贺以念,“姑奶奶,大小姐,您能不能别捣乱?我们这是在训练,你当是在玩儿呢?你早先怎么答应我的?” 贺以念脸上波澜不惊,“你之前也说了会带我训练的,你说话不算数。” 骆珩一噎了一下,当时为了稳住林妤儿,他确实说了这种鬼话。 但也只是一瞬,他立即道,“我这不是在跟队友练习么?您就行行好,让我们打完这一局行吗?打完了肯定陪你练。”就当是solo赛了。 剩下的话他没敢说出来。 要不是人设不允许,贺以念才不会说出这种话,原剧情里林妤儿一来就闹着要跟沈寒谦换位置,闹得整个一队不得安宁,最后骆珩一把她骂了一顿,十分不情愿的带着她练习了一把这才消停下来。 但是骆珩一也因此更加不喜欢林妤儿了。 好在,那并不是什么必要的情节,毕竟没有涉及到男女主的感情,所以下午贺以念才得以痛痛快快的打游戏。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转回了要骆珩一带着她打游戏。 一局结束,众人嚷嚷着要点外卖,贺以念赶紧站起来,一副败家女的姿态甩甩手,“我让我家管家送了饭过来,你们就不用点外卖了,大家一起吃。” 先前林妤儿也经常做这种事,管家已经十分熟练了,贺以念一个电话就把饭送了上来,身后跟着四五个保姆,各个手上拎着豪华的食盒,一看就很气派。 大家都知道林妤儿是为了谁做的这些,所以一个个把暧昧的目光投向骆珩一,半点儿也不客气的坐在了桌子旁边准备开吃。 骆珩一对林妤儿这种手段太熟了,因为两家的关系好,长辈们也经常开玩笑长大以后他们是要结婚的,所以林妤儿从小就喜欢缠着他。 但是骆珩一一贯是不爱搭理林妤儿的,也知道对方就是追着自己来战队的,要不是这次实在是被她威胁到了点上,根本不可能让她进战队,他巴不得林妤儿离自己远一点儿。 可是奇怪的是,今天来了一队之后,整整一个下午她都乖巧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游戏,哪怕中途休息,她也没有趁机过来和他搭话,要不是最后那句话,他还以为对方是中邪了。 现在看着林家送过来的晚餐,他才终于觉得有点儿正常了,对嘛,这才是林妤儿的作风。 可是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最后那句话,要不是他先搭的话,林妤儿根本没打算主动跟他说话。 林家送过来的餐极尽奢华精致,对于一群长期吃外卖的宅男来说,这样精致的菜简直不好意思下手,毕竟他们吃饭只是为了充饥而已。 贺以念也是第一次做败家女,以前还从来没吃过这么精致奢华的晚餐,一时间,七个人面面相觑的对坐着,最后还是骆珩一皱了皱眉,拿起筷子扒拉了一下把那盘菜精致的造型扒拉塌了,招呼大家快点儿吃。 大家都在埋头苦吃,只有沈寒谦看着一桌菜微微出神,眼底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窘迫,就连坐在这里都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忽然,一双筷子从天而降,夹着一大块红烧肉放在了他的碗里,对方动作实在太快了,除了他几乎没人知道自己的碗里多了一块肉。 与此同时,贺以念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好感度加1。” 他抬眼看过去,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女仿若无事发生,笑眯眯的在吃虾,像是发生了什么令她心情很好的事情。 倒是在她再次夹向红烧肉的时候骆珩一伸出筷子挡住了她,语气微微不善,“林妤儿,你吃那么多肉不怕胖吗?” 然后趁着对方愣神间,眨眼就将最后一块红烧肉夹进了自己的碗里。 贺以念打死他的心都有了,偏偏骆珩一吃完一抹嘴巴大爷似的道,“下回再送饭过来别摆盘摆的那么精致了,尽搞些虚头巴脑的。不过张阿姨的红烧肉还是那么好吃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送,送你个西瓜皮,还想有下次? 要不是怕被电击,贺以念一定要把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骂的爹妈都不认识。 林妤儿每次吃完晚饭都有去散步的习惯,哪怕来了基地这个习惯也没改,所以吃完饭之后贺以念就下去散步了。 她和骆珩一约好了待会儿一起练习。 对于骆珩一来说,也就是施舍她一个小时罢了。 对于贺以念来说,也就是忍耐他一个小时罢了。 等贺以念散完步回来,骆珩一又在四排了,看见她上来也半点儿不慌不忙,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看起来是早有准备。 他们似乎是刚跳完伞没多久,骆珩一匆忙瞥她一眼飞快道,“我这边还在带人四排呢,刚好队长没事,让他带你排吧,队长带着你,你肯定能进步的,加油!” 要不是对方脸上一副赶紧甩掉包袱的表情,贺以念会以为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在沈寒谦的带领下有突飞猛进的进步。 贺以念心里高兴得快唱出歌来了,骆珩一这个傻子虽然毛病多了点儿,这回却总算做了件好事。 但是碍于人设,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冷着脸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所有的委屈都写在脸上。 “宿主,别演了,他根本没看你。” “我又不是演给他看的,”贺以念顿了顿,开机继续道,“我是演给你看的,免得你又说我崩人设,要电击我。” 在原剧情里是没有这一段的,贺以念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带着她一起练习的怎么会变成沈寒谦。 不管怎么说,这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她把游戏打开之后沈寒谦就回来了,手里拎着瓶喝掉一大半的水,进来之后瞥了贺以念一眼,一言不发的打开游戏组了她。 先前贺以念还担心以沈寒谦的性格肯定不愿意和自己一起玩儿,但是也不知道骆珩一是怎么说服他的,虽然看起来不太情愿的样子,到底还是主动组了自己这个菜到天怒人怨的菜鸡。 贺以念心情有点儿感动,又有点儿激动,小心脏砰砰砰的欢快跳起来,偷瞄一眼旁边的人,见他戴耳机,也赶紧把自己的耳机戴上去。 沈寒谦照旧是一句废话也没说,在地图上标了点,跳的时候才言简意赅的吐出一个字,“跳。” 少年的声音通过耳机穿过来的时候又有点儿不同,少年气中还略微带着点儿低沉,勾得人心肝一颤一颤的。 两个人跳的是比较保守的野区,贺以念不敢分心,落了地之后赶紧去搜物资。 她不知道是不是菜鸡都格外黑,她找了半天手上还是一把喷子,沈寒谦却已经连三级包三级头都有了,手上更是拿着一把满配m416,背上背着98k,俨然就是全副武装的模样。 贺以念实在没忍住,疑惑的倒吸了一口气,看看电脑前的沈寒谦,又看看游戏里的自己,开始认命了。 第一轮缩圈快开始了,贺以念也不敢再逗留,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装备就去找沈寒谦。 等到了对方面前,刚想问往哪边跑,却见面前的角色把自己背上的枪扔在了地上,同时扔下来的还有三个急救包,两瓶饮料,两瓶止痛药,最后就连三级头也丢在了地上。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睛,愣愣的看着屏幕问他,“队长,你这是做什么?” “捡起来,喷子给我。” 明明就是冷冰冰的语气,贺以念却忽然觉得胸腔里的心跳有些加快了。 她也不矫情,手脚麻利的把地上的装备全换到身上,第一次知道了原来这就是被大佬带着的感觉。再也不是他们四个菜鸡互啄的时候了。 穿着沈寒谦的的装备,贺以念感觉自己的心情莫名有些飞扬,心里鼓胀的喜悦几乎藏不住了,她操纵着角色在沈寒谦面前跳了几下,然后轻声又雀跃地问,“队长,你看我像不像一个物资丰富的快递?” 沈寒谦嘴角抽了几下,没回答,在少女看不见的方向,却偷偷捺下一抹笑弧。 他只是忽然觉得,偶尔带一带菜鸡,还挺有意思的。 因为带着贺以念,沈寒谦完全就是把这次组排当成娱乐局来打的,基本上不去人多的地方,任由贺以念在野区欢快的转悠。 偶尔碰上一两个人,也是让贺以念趴着不动,等他把人杀了之后再喊她出来舔包。 这时候,贺以念就会十分真诚的夸他一句,“队长,你好厉害啊!” 白天没听见的夸奖,终于通过耳机真实的落在自己的耳朵里。 沈寒谦眼角余光看过去,少女的眼睛里仿佛落满了万千星辰,清澈的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崇拜,心里,好像也忽然变得亮堂堂起来。 “恭喜宿主,好感度加0.5,现在是1.5,嘿嘿嘿~” 贺以念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还有好感度给的这么吝啬的攻略对象,为了好感度,只好更加听话的跟在沈寒谦的身后,并且抓紧机会就夸奖他。 就这样,沈寒谦实力一拖二带着贺以念进了决赛圈。 贺以念背着个巨大的三级包躺在沈寒谦的身边,有些苦恼道,“队长,我觉得我越来越像一个待宰的肥羊。” 沈寒谦默默地挪出去一点儿把狙击枪架起来,淡淡的“嗯。”了一句。 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以为对方会说点儿比如“放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这种话的贺以念震惊地从屏幕前抬头看向身边的沈寒谦,正想说点儿什么,却见少年嘴边难得的带着点儿促狭的笑意。 他眉眼清隽,不笑的时候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笑起来却仿佛清风拂面,好似阳春三月,水面上探出的花枝。 就在两个人简简单单两句话的功夫,沈寒谦又收割了一个人头,杀完人之后喊了声“走”,就又带着贺以念换了个位置。 贺以念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嘴角的笑意上,忽然就在沈寒谦身上看到一种杀人于谈笑间的淡定从容,正应了大家那句话:别人杀人用枪,沈寒谦杀人用眼睛,只要是被他看见的人都得死。 抬头一看,只剩下五个人,除了他们俩,还有三个。 最后缩圈应该还是在他们这个房区。 房区外面是一片很大的草地,很难藏人,他们俩所在的位置又是最外面的一栋房子,所以其他人应该是在旁边的房区里。 “你待在这儿别动。” 第三百三十六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沈寒谦在窗口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喊贺以念躺在他说的角落,自己则下楼摸去旁边的房子。 一转头,身后那个游戏角色在地上像蚯蚓一样爬呀爬的跟过来,见他愣住不动,贺以念弱弱的有点儿心虚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我太菜了,不跟你在一块儿我害怕,没有安全感。” 也不知怎么的,沈寒谦忽然就没动了,隔了好一会儿,又蹲回了原来的位置。 贺以念也不说话了,就趴在楼梯斜对着楼梯的对角。 一时间耳边寂静一片,沈寒谦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或许是因为她那句话,之后的几次组排,沈寒谦都会刻意挑那种比较方便隐藏的位置,有时候贺以念没来得及跟上也会停下来等等她。她虽然菜,但是一直乖巧的跟在他身后,并不出差错,仿佛一个移动的三级包。 按贺以念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一个肥得流油的快递员。 原本是说练习一个小时,不知不觉指针就跳到了十一点。 旁边四排的几个人中途休息,骆珩一一扭头,似乎这才发现贺以念居然还没去睡,而是在和沈寒谦组排。 虽然不在意这个人,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看见她冷落了自己一下午反而和别人打游戏打得这么高兴的时候,心里居然有了那么几分不舒服,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 这份不舒服让他忍不住起身站到贺以念的身后去观战,坐在电脑前的两个人虽然都不怎么说话,却莫名有一种默契,仿佛只需要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应该做什么。 骆珩一一时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就好比现在,他站在她的身后这么久,对方都没有回个头来看看他。 贺以念不回头不代表她不知道身后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本来就是个菜鸡,被人看着之后更加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一次缩圈是往海的另一边缩的,他们需要过桥才能到达安全区,贺以念从二楼直接翻下去,下意识的朝着沈寒谦的方向跑,但是现在从桥上跑过去,无疑是被人当成活靶子。 骆珩一看得直皱眉,正想指点一下对方,却见画面里沈寒谦开了一辆车过来。 好嘛,现在是两个活靶子。 骆珩一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贺以念显然也是没想到沈寒谦会开着车回来找自己,刚才沈寒谦叫她走的时候自己不小心贪了一下,把剩下的几间房间搜完了之后就看见沈寒谦已经过桥了。 先前这种情况沈寒谦都是等到她走才会走的,这一次他提前走贺以念已经很惊讶了,走了还回来就让人觉得他多半是傻了。 贺以念也没多想,坐上车之后问他,“队长,咱们现在开车过去是不是很危险啊?” 沈寒谦“嗯”了一声,把速度提到最快,走到桥尾的时候从侧前方的飞出几颗子弹,打在车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坐在驾驶位上的沈寒谦血线马上就掉下去了大半管。 作为一个合格的菜鸡,听到这种声音贺以念就下意识的紧张,视角乱转了一番,“队长,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探头出去打他们吗?” 沈寒谦没回答她,把车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子弹飞过来的方向,一路疾驰过去,最后停在了最近的一个炮楼后面,在车子爆炸之前成功的弃车,以炮楼作为掩体,喊贺以念从背坡进安全区。 贺以念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听了指令就下意识的往那边跑,跑了好一会儿,眼看安全区就在前方,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直接一枪爆了她的头。 贺以念看着灰下去的界面,可怜兮兮的转头,“队长,我死了......” 沈寒谦瞄了一眼屏幕上的击杀,点点头,“我知道。” “可是我忘了把背包里的物资扔出去......” 就知道她是要说这个。 沈寒谦躲在这个炮楼后,前有狼后有虎,很快就被人堵死了,根本没有机会进安全区。 他似乎也已经放弃了进安全区,打满血之后迅速架枪打开倍镜在贺以念死的位置查看了一番,扛着毒把击杀贺以念的那个人头收割了。 在画面暗下去之后才嘴唇微动,“我帮你报仇了。” 他的声音极低,站在贺以念身后的骆珩一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那声音却通过耳麦清清楚楚的落在贺以念的耳朵里。 话音落下的一刹,贺以念脑海里系统急促的警报声也悠长又尖锐的响起来,“宿主情绪波动异常!警告,警告......” 心头一颤,贺以念赶紧摘下耳机,仿佛这样,对方带给自己强烈的悸动也能随之消散。 见她摘下耳机,骆珩一终于憋不住了,“刚刚那把你就不该从桥上走,你那不是被人当成活靶子吗?还害得队长开车过来接你,如果不是为了回去接你,队长不可能会死在安全区外!林妤儿,不是我说你,你到底有没有操作意识啊......” “我要睡觉了。” 贺以念没心情听他怼自己,更没有这种受虐的爱好,在他说完之前就立即打断了对方的话。 然后又转头对着还坐在位置上收拾自己外设的沈寒谦诚恳道,“谢谢队长今晚带我练习,我欠你一条命。” 骆珩一被她噎住,又听她对沈寒谦说欠他一条命的话,下意识想反驳,他不是这个意思啊!怎么就扯到她欠队长一条命了?怎么的,欠了一条命她还想以身相许不成? 可惜贺以念已经不给他这个说话的机会了,设备也不收拾,干脆利落的转身往外走。 那单薄的背影在白色的灯光照耀下,竟显出一丝孤寂落寞来,让人看着就于心不忍。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了,刚刚一直吃瓜的几个人才大着胆子凑上前来,“阿珩,你刚刚不该这么说她的,本来也不是来打比赛的,人家妹子就是为你来的,你不带人家打也就算了,还说得那么难听,你看人家刚刚走的时候多伤心啊!” 其他几个人一附和,骆珩一心里那点儿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不安蓦的就消散了。 他轻嗤了一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语气混不在意道,“明天带她打两把不就好了,就当做是练习自己一打二的技能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第二天贺以念起了个大早让家里送早餐过来,她知道,沈寒谦每天早上都会很早就起来练一个小时压枪。 她从管家手里接过早餐之后立即就跑回去了,早上七点钟的练习室里还只有沈寒谦一个人,其他人不到九点基本上都不会醒。 少年脊背挺得很直,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练习着同一个动作。 那些人总是喜欢用天才两个字否定别人所有的努力。 在他们看来,沈寒谦每天可以比他们少训练两个小时就是因为仗着自己天赋好又拿了几次冠军,可是从来没有人主动去提及,这个本就领先他们很多的人每天在他们还没醒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练习了。 对于他的努力,那些人选择性失明了,然后在他成功的时候轻飘飘的冠以天才二字。 他固然是有着比别人有更好的天赋,可是他的努力也绝对不比别人少半点儿。 她悄悄的走进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然后装作十分自然的把手里的早餐放在沈寒谦的桌边,“队长,早啊,你还没吃早餐吧?一起啊。” 看见自己桌上的粥,沈寒谦不由得愣了愣,疑惑的对上贺以念的视线。 “昨天队长带我练习了。”贺以念笑得一如既往的灿烂,他好像总是看见对方笑盈盈的样子,继而,对方又补了一句,“而且,我欠队长一条命啊,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对队长好的!”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如同艳艳骄阳,所有的感情都炙热得让人避无可避。 “宿主,现在好感度是3点了,加油啊!” 沈寒谦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饭盒,从泄露出来的味道可以猜出来应该是皮蛋瘦肉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他说过要对他好了。 他也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有人把热腾腾的早餐放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他还在发愣,少女又把他面前的饭盒拿开,换了另一个放过来,抱歉的挠了挠头,“刚刚放错了,这个才是给你的~” 贺以念一边说一边帮他把饭盒打开,“那个皮蛋瘦肉粥是我自己要喝的,昨天我听队长的声音不太对,而且时不时揉胃的位置,我就猜你是胃不舒服,喝点儿小米粥对胃比较好。” “宿主你太棒了,好感度又涨了1点!” 饭盒的盖子已经打开了,食物的香气一直往鼻孔里钻,沈寒谦没忍住,低头将一口粥含进嘴里。 那口温热的粥似乎不仅仅是一份早餐,而是一份将他重新拉扯回人间的温暖和羁绊,少年时的那些不堪又黑暗的记忆,似乎一下子就被冲淡了些许。 如果,她不喜欢骆珩一,那该有多好啊。 就在他这个念头落下的同时,系统的播报再次响了起来,“好感度加3,现在是7点好感度,请宿主再接再厉!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期望!” 不过是一份早餐,好感度就涨了5.5,贺以念说不出心里是疼惜多一些还是酸涩多一些。 吃完了早餐,两个人就互不干扰的坐在位置上做自己的事情。 等到所有人都醒了来练习室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并排的身影,早晨金灿灿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原本每天早上醒来就看见沈寒谦已经是大家习惯了的事情,可是一大早在这里看见林妤儿却十分令人吃惊。毕竟听二队的人说,她自从进了战队之后就从来没有练习过,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骆珩一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的视线落在贺以念的身上时愣了一愣,但也没太在意,很快就开始和队友继续四排去了。 贺以念浑浑噩噩的混了一天,等到晚上吃饭,林家依旧送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过来,摆盘十分精致,外带的还有一人一份排骨山药汤。 山药汤炖成奶白色,香浓而不腻,带着淡淡的山药清香,排骨炖的软烂,骨肉几乎分离。 这样一份汤对于他们这种长期熬夜,生活饮食不规律的人来说是最养胃的。 骆珩一原本喝得十分满足,忽然,脑海里电光火石间闪过点儿什么,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沈寒谦的桌上。 那里干干净净的,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早上他桌上的饭盒和自己现在手上的这个是一模一样的。 他又疑心是自己记错了,目光在他和贺以念身上转了一圈,两个人都各自吃饭,没有任何交流。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朝贺以念道,“待会儿散完步回来我带你练习?” 见对方抬眼看过来,他又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昨天答应了你的。” 骆珩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贺以念的身上,包括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那个“不”字已经到了嘴边,微弱的电流声在耳边响起,“宿主,如果你崩人设的话,我就只能电你了。” 林妤儿可以不搭理骆珩一,在对方说话难听的时候也可以强忍着不怼回去,但是唯独没有办法拒绝他的任何邀请。 哪怕骆珩一对她一点儿也不好,甚至时常说一些难听的话打击她,可是只要他偶尔的示好,林妤儿便会毫无原则的再次像扑火的飞蛾一样黏上去。 其实说完之后骆珩一就后悔了,他怕林妤儿会因此误会自己也对他有意思,从而变本加厉的缠上他,但是又怕她拒绝,这样自己就会很没有面子。 所以在看到贺以念犹豫的时候他便故意皱了皱眉,恶声恶气道,“不想打就算了,到时候别说是我不讲信用,是你自己不打的。” 话音落下,目光却还死死的看着对方,贺以念无奈的妥协了,“打。” 感受到旁边那个少年骤然低落下去的气场,她又补了一句,“不过我昨天跟队长已经练了双排,今天可不可以练一下四排?” 骆珩一刚想说,哪有那么多人有空闲时间给你耽误,旁边沈寒谦已经点头了,“可以,刚好让siyu跟我们一起。” 第三百三十八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四个人打了两把,骆珩一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烦躁。 他把这一切归咎到贺以念的身上,认为要不是她,队伍就不会频频失利,自己也就不会变得这么暴躁。 毕竟不是鱼塘局,本来三打四就有一定的压力,她还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沈寒谦,像个尾巴似的,很容易就会暴露两人的位置。 第二把结束的时候,他终于没忍住,头上的耳机一摘,站起来冲贺以念吼道,“你会不会打?不会打就退出去,打什么职业赛?你这个水平在鱼塘局都是被完虐的命,非要拖着我们练习不是浪费大家时间吗?他们是要去打比赛的,不像大小姐你,每天坐在这里等饭吃就可以了!菜就是菜,神仙也带不了你!” 他这番话说得极重,声音又大,一时间,整个练习室都安静下来了。 贺以念的耳机挂在脖子上,静静的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平静道,“我本来就不是来打比赛的。” 对啊,所有人都知道,林妤儿是为了他骆珩一来的。 骆珩一被她平静的语气激得愣在原地,对方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到有点儿诡异。 他喉头吞咽了几次,想说点儿什么,却像哑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贺以念就那样仰头看着他,竭力控制的情绪终于还是有点儿失控了,对着他那双暴怒的眼睛,内心有无数的委屈涌上来,那是属于另一个姑娘的情绪。 林妤儿是一个极其骄傲的姑娘,哪怕已经委屈得嘴唇发抖了,贺以念感觉眼睛里还是干涩的,最多也就是红了眼尾。 她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最后一句话,“是你说要带我的。” 她说完,把耳机摘下来离开了练习室。 贺以念离开之后,练习室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儿,这回,谁也不敢开口说什么,毕竟这是别人的私事,谁也不好说什么。 最后左子在僵持的气氛里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咱们还练吗?” 从贺以念离开骆珩一就一直绷着张脸,听见这句话才找到台阶似的又把耳机往头上戴,“练,为什么不练?” 总不至于因为把她气走了自己就不练了吧?这样让人看起来好像他有多在乎林妤儿一样。 贺以念出去的时候穆格正好进来,这还是贺以念穿过来之后第一次看到女主角。这样的大腕,她惹不起总还是躲得起的,恰好林妤儿这个角色也并不喜欢女主,所以贺以念干脆冷着脸和她擦肩而过。 穆格一进去就发现了不对劲,一个个的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她把目光锁定在骆珩一身上,远山眉微蹙,温柔的声音不失严厉,“怎么回事?” 骆珩一在她面前还是收敛了点儿脾气,烦躁的扒了扒头发,“没什么,就是这两把没发挥好,心情不大好。” 穆格将信将疑,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多半和林妤儿有关,但是对方嘴硬不肯承认也就算了。 于是她声音缓和下来,半是敲打半是提醒,“老大明天就回来了,你们自己小心点儿!” 她的话音一落,其余几人瞬间把刚刚的情绪抛到九霄云外了,猛扑到自己桌前。 “siyu,走,咱们双排啊!” “左子,快,咱们俩的配合还没练好,快快快,组我!明天老大肯定要抓着咱们俩复盘!” 骆珩一把目光落在沈寒谦身上,不自觉的声音弱了下去,“队长,咱们是双排还是随机四排?” 沈寒谦瞥他一眼,一边关电脑一边道,“你单排去吧。” 说完,也转身离开了练习室。 骆珩一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寒谦的背影,最终还是畏惧于即将回来的谢丛,老老实实训练去了。 大老板谢丛,不但是俱乐部的老板,也是他们的教练。 沈寒谦找了一圈才在门口的小花坛边看见她,就坐在路灯下,在保安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这姑娘,哪怕是生闷气也还记得自己的安全。沈寒谦的心落回了远处,悄然松了口气。 他正想打个招呼喊她,可是举起手来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就连打招呼的流程他都不是很熟悉。 就在这个怔愣间,他已经靠近了花坛,这才看见贺以念一边在揪花坛里的野草泄愤,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什么。 好奇心促使他上前了两步,听见贺以念那段话的尾巴。 “臭屁又自大,还真以为老娘稀罕他?他以为自己算是哪朵小彩云?要不是因为不能......谁要理他?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个死直男蒙在麻布袋里暴打一顿!” 贺以念吐槽的兴起,并没有发现系统把她说的“崩人设”三个字屏蔽了,在别人听来就好像话头戛然而止。 等她吐槽够了,沈寒谦才轻咳出声,似乎是在提醒她身后有人。 贺以念一回头,少年长身如玉的立在路灯下,霜白的光束从他身后扩张开来,仿佛镁光灯下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他低头看过来的时候整张脸都藏在阴影里,奇怪的是,就这样她居然都能看见对方眸子里隐忍的笑意,以及嘴角那细微的弧度。 贺以念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沈寒谦,而且对方似乎是特意出来找她的,才7点的好感度,她实在是没有这种自信沈寒谦会关心自己,会来找自己多半是有什么正事。 于是她下意识站起来,“队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看她走的时候眼尾通红怕她会哭罢了。 沈寒谦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跟出来,但是现在看到对方似乎并不难过心里那口郁气也就散了,仿佛还带着某种隐秘的欢喜。 那点儿欢喜压在心底深处,尚未来得及生根发芽。 少年轻咳了两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是想来告诉你,刚刚那两把你欠了我两条命。” 刚刚那两把是四排,而且主要是为了带siyu,所以没有那么多时间为她考虑,一往人多的地方她就下意识紧跟着沈寒谦,沈寒谦两把都是因为她暴露的位置,打的很艰难。 贺以念显然是没想到沈寒谦会说这个,眨巴眨巴眼,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把接近他的机会递上来,藏住内心里那一点儿雀跃,态度诚恳的接口,“队长,对不起啊,我会加倍对你好来补偿你的!” “嗯。” 少年的声音轻飘飘的,停在风里一下子就散了,可是却沉沉的落在了心里,仿佛完成了某种仪式。 第三百三十九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自那天之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林妤儿和骆珩一在冷战,或者说是她单方面在闹脾气,毕竟骆珩一从来都是对她爱答不理的,谈不上冷战不冷战。 也有人觉得,林大小姐可能终于磨没了耐心,决定放手了。毕竟,哪怕再喜欢一个人也有累的一天,更何况是林妤儿那种奋不顾身、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喜欢法儿,骆珩一的做法最是容易消耗一个人的热情,无异于一盆冷水浇在最热情的火堆上。 这些流言传到骆珩一的耳朵里他只是嗤笑一声,手里的键盘照样按得噼里啪啦的响,“她不缠着我了最好,天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多少年,但是林妤儿缠了我那么多年,想要她放过我,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嘴上这样笃定的说着,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林妤儿已经整整五天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了。 其他人听见了,便再也不敢乱说了,看起来,骆珩一是真的不喜欢林妤儿。 这些流言,贺以念本人是不知道的,反倒是忽然发现了林妤儿这个人设的漏洞。 她只需要按照之前林妤儿做的那样,继续留在战队,并且每天给骆珩一送晚餐顺便带上大家的份就可以了。 至于她搭理不搭理骆珩一,都是自由的,所以贺以念真的没有在闹脾气,她只是懒得搭理骆珩一罢了,对他采取了能避则避的态度。 沈寒谦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所以哪怕两个人每天一起吃早餐,偶尔打两把游戏,他也从来没有在贺以念面前提及过骆珩一的那些事。 而贺以念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对他越来越好,从沈寒谦有记忆至今,她是唯一一个纯粹的对他好的人。甚至,渐渐的让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心虚,就好像,他把本该属于骆珩一的好偷走了一样。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林妤儿来这里是为了骆珩一的。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好的呢? 似乎是第一次带她打游戏,她以为是骆珩一厌烦她才请求他带她的,所有人都以为是骆珩一为了摆脱她才请求他带她的。 沈寒谦心里却无比清楚,那天,是他自己鬼使神差的引导骆珩一这样做的,哪怕是骆珩一自己都至今没有回味过来。 他这些隐晦又自私的小心思,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只有自己清楚。 或许是因为对方身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笑盈盈的夸奖他时落满星光的眸子太吸引人,又或许是因为那顿晚饭落到自己碗里的那块红烧肉给他带来的温暖像毒药一样让人食髓知味。 城市争霸赛很快就到来了,贺以念知道作为林妤儿她根本没资格去现场,所以那天早上也就没早起,难得在宿舍睡了个懒觉。 这些日子她跟着沈寒谦一起训练,其实已经有一些进步了,或者说是她和沈寒谦之间已经练出了某种默契,偶尔能收割一两个人头了。 他们的双排吃鸡也从剩下沈寒谦一个人到后来她偶尔能活着吃鸡。 除了那一次跟骆珩一他们四排,沈寒谦一直都是实力一拖二的。 不过她终究只是一个花瓶,没道理跟着战队出去比赛,而且她也并不在意骆珩一是不是会和女主有什么亲密接触,反正女主是男主的。 天才蒙蒙亮,所有人在门口集合的时候唯独少了林妤儿,谢丛颇有些意外地挑挑眉,看骆珩一,“妤儿没闹着要跟去?” 骆珩一眸光闪了闪,口是心非道,“她又不是咱们战队的,跟着去做什么?她除了添麻烦,什么也不会。” 他的声音欲盖弥彰的提高了些,刷刷刷的很多人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越发坚定了骆珩一不喜欢林妤儿的念头。 何止是不喜欢,简直可以说是十分厌恶。 沈寒谦原本已经一只脚踏上大巴车了,闻言回头来看他,只看见那个年轻的男人一脸的不屑。 彼时天光乍亮,少年的面容从朦胧的昏暗中显现出来,玉色的晨光一寸一寸落在他清隽的面容上,和着他嘴角那抹浅淡的笑意,忽然就带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别人都误会她,不知道她的好,这样,也很好。 贺以念一直睡到十点半才醒,基地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清洁阿姨还在打扫卫生,她干脆直接回林家。 比赛十分顺利,左子和siyu的表现都比平时训练的时候要好很多,顺利的进入了决赛。为了庆祝顺利出线,谢丛做东,请大家一起去吃顿好的。 贺以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把蛋挞放进烤箱,想来是肯定赶不上他们的饭局了,打算干脆直接赶个结尾场。 但是作为败家女的她还是很符合人设的打了个电话过去,她出钱让谢丛给大家加菜,顺便再叫了当地最有名气的一家甜品店的外卖给大家打包过去。 顺便把接下来的一系列娱乐活动也安排好了,完全体会到了作为一个败家女挥金如土的快乐。 她把甜品打包好后让家里的司机送去了他们吃饭的地方,也并不上楼去,就站在外面等着。 沈寒谦出来就看见那个姑娘在台阶下等人,手里拎着个十分精致的包装盒,低头百无聊赖的在踩地上的方格子,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 彼时月朗星稀,洁白的裙角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着,月光在她身上轻轻跳跃,美好得仿佛转瞬即逝的昙花,一触即碎的梦境。 周边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耳边是人间的喧嚣,沈寒谦静静的看着她,第一次觉得内心平静又温暖。 从前夜幕降临对于他来说就是噩梦的开始,那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会骂骂咧咧的推开他的房门,然后把一整天的不顺全都发泄在他身上。 鞭子,棍棒,巴掌,拳脚兜头罩来,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他的身上,往往是旧伤还没好,新伤又叠上去了。 而那个男人打他的时候,他的母亲,小时候抱着他一遍一遍说爱他的女人只会抱着自己的小儿子躲远一点儿,然后不耐烦的喊两句,“别打了,打死了谁给我做家务?” 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没被当成人来对待过,他活的连街尾的流浪狗都不如。 那时候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血液从身上流下来,内心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快感,觉得就这样死了算了。 第三百四十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而今,那些记忆逐渐远去,会有人每天早上特意为他捧上热腾腾的早餐,叮嘱他该注意身体,他所有细微的不适对方都会看在眼里,为他饥加餐,寒加衣。 沈寒谦目光落在那个姑娘的脸上,如果,她不是来等骆珩一,而是来等自己的,他想,此时此刻,哪怕她要自己把心掏出来给她,自己也是愿意的。 或许她永远不会知道,那些对于她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和随手施舍的温暖对他来说有多么弥足珍贵。 “宿主,好感度涨到10了!”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贺以念怔了一下,似有所感的回头对上沈寒谦幽深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带着点儿近乎疯狂的占有,但是到底是因为她这个人还是因为长期陷在泥沼里的人渴望光明,就说不清了。 对现在的沈寒谦来说,应该是后者。 因为他贪恋的不是某个人,而是那份温暖和关怀。 这个人是谁其实根本不重要,就好比在原文里是女主,现在变成了她而已。 他只是太渴望被人爱了。 贺以念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是那样让人疼惜。 心中千回百转,不过须臾,下一秒,贺以念就对着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顾盼生辉,眼落星辰。 她笑弯了眼睛,声音无比清晰的落在沈寒谦的耳朵里,“队长,我等你好久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沈寒谦却忽然觉得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系统看了看上涨的好感度,眼下这个场景,终究是没忍心打断。 贺以念几步走到沈寒谦的面前,“队长,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声音由远及近,少年低下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姑娘,眼睫忽然迅速的扇动起来,他要怎么说?说接下来那些人要去娱乐场所玩儿,而他对于那个世界完全陌生,所以仓惶地逃出来了? 好在对方并没有很在意这个问题,她举了举手里的盒子,“刚刚那些甜点你吃了没?早知道就该提醒你少吃一点儿的,我今天回去给你做了点儿蛋挞和甜点,他们肯定没我做的好吃!” 沈寒谦看着对方说话时飞扬的神色,故意忽略已经有些饱胀的胃,摇了摇头,“我没吃。” 话音一落,少女的眼睛显然亮了一下。 他说没吃,贺以念就信以为真了,带着他找了一家空中咖啡厅坐下来。 沈寒谦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和他不熟的人都会觉得这个人高冷得难以靠近,又长期只在基地训练,很少和人接触,贺以念怕他不习惯和太多陌生人接触,干脆把这一层包了下来。 沈寒谦坐在那里吃东西,她就捧着脸认真的看他。 渐渐的,那张脸就和记忆里的模样重合起来,就连嘴角上翘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明明看起来是明朗又少年气的模样,偏偏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写满了对这个世界的防备和排斥。 也就是这个时候,系统才终于有机会把刚刚没能来得及汇报的好感度数据告诉贺以念,“现在攻略对象好感度已经达到15了,但是这个世界攻略对象对你的好感度和个人感情好像不太同步,宿主加油!” 那天晚上一直到回到基地贺以念都没发现沈寒谦有哪里不对,他掩饰得实在是太好了。 第二天早上她照例带着早餐去找沈寒谦,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训练室,到了九点多,其他几个人顶着巨大的黑眼圈进来的时候贺以念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平时沈寒谦是根本不可能缺席训练的。 她抓住还在打哈欠的siyu,“队长呢?” siyu的哈欠戛然而止,揉揉眼睛看贺以念,“昨天晚上队长回来就闹胃痛,吐得不行,送到医院去打了半宿的针,这会儿才刚回来不久呢,估计今天是不会来训练了。” 他的话音一落,贺以念脑袋里嗡的一声,没忍住拔高声音重复了一次,“胃疼?” siyu有点儿被她凌厉的气势吓到了,清醒了不少,“对啊,队长本来就胃不好,昨晚估计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吧,把我们吓了一跳。不过队长昨天吃饭的时候没吃多少东西,倒是吃了不少甜点,医生说那个东西不好消化,可能也是引起胃痛的原因。” 贺以念几乎立即就想起昨晚他跟自己说没吃甜点时的模样,浓长的眼睫扇动得极快,分明就是心虚了! 只恨她被美色迷了眼,一下子忘了,他那么喜欢吃甜食,怎么不可能不吃桌上的甜点?他明明晚饭的时候就已经吃了很多甜点,后来还把她带过去的全都吃光了,能不胃痛吗?就算没胃病的人都要被撑得胃出血了! 她气得嘴唇微抖,气血在心头翻涌。 “宿主,攻略对象之所以骗你是因为他怕如果这一次拒绝了你,以后你就再也不对他这么好了,他怕你以后不会再亲手给他做甜品了。”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贺以念忽然觉得好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然后紧紧掐住了喉咙摁进水里,窒息的感觉很快就游遍全身,几乎将她溺毙。 siyu见她好像没话说了,转身去开自己的电脑,打算开始练习压枪。 在他把耳机戴上之前,身后那个女声再次响了起来,“队长他现在还好吗?他房间在哪儿啊?” 如果仔细听的话就可以听出来,贺以念的尾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意。 可惜siyu是个一心只有游戏的宅男,当然没发现这么细节的变化,他浑不在意的把沈寒谦的房间号告诉她,然后没忍住,八卦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关心队长啊?” 骆珩一刚要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早晨的训练室安安静静的,贺以念的回答清清楚楚的落在他的耳朵里。 “因为他没有嫌弃我菜,带我训练。” 队长和林妤儿? 骆珩一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第三百四十一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没给他辨别真假的时间,贺以念得知了沈寒谦的房间号之后立即跑了出去,甚至没发现就站在拐角的骆珩一。 骆珩一已经不记得林妤儿已经有多久没和自己说话了,她似乎真的像那些人说的那样,放弃了。 她不缠着自己了,明明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他却总觉得心里有那么点儿不是滋味。就好比他不喜欢吃糖,但是一个原本天天给他糖吃的人忽然不给他了,虽然那个人并没有什么错,心里终归会觉得不舒服。 又想起刚刚她抱着的两个早餐盒,或许,现在她要把糖给别人了,这样一想,心里就更委屈了,偏偏他还没有资格和立场去指责对方。 贺以念一路小跑到沈寒谦的房门口,门紧闭着,走廊里也静悄悄的,想来大家应该都去吃早饭或者训练了。 她耐着性子敲了很久的门,里面终于传出微弱的动静,然后是有些虚浮的脚步声。 门一打开,两个人都愣住了。 沈寒谦应该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压根儿就没穿上衣,头发乱糟糟的,头顶上还有一缕呆毛翘起来,睡眼惺忪,看见贺以念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迟缓的眨了眨眼,是难得的呆萌样子。 最后还是贺以念先反应过来,轻咳一声,举举手里的早餐趁他不注意溜了进去。 “siyu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就带着早餐来找你了。” 她只字不提他胃疼的原因,沈寒谦瞬间就松了口气,赶紧背对着她把衣服穿好,这才有了点安全感。 从看见贺以念开始,他整个人就处于紧绷的状态,如果贺以念说起他昨晚犯胃病的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忽然回想起来,其实和林妤儿相处是一件非常舒适的事情,在她愿意重视你的时候。 “宿主,好感度加1,看来你来送早餐是正确的,你瞧攻略对象多感动啊。” 闻言,贺以念抬头认真的看了看沈寒谦,这么喜欢吃林家的早餐?看来,以后一定要风雨无阻的送早餐才是。 对于贺以念这个想法,系统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但是不管沈寒谦是不是真的喜欢吃林家的早餐,都阻止不了系统在贺以念心里成为了一个没有情商不智能的事实。 沈寒谦吃完早餐之后贺以念就回了练习室,她一推开门,愣住了,因为男主角也在。 从她穿越到这里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主角谢丛,唯一有的接触就是比赛那天她打电话给谢丛让他给大家加菜。 之所以会一眼认出来他是因为,谢丛的左眼下有一颗泪痣。看起来干净又温润的长相,却是谢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和他温润如玉的外表不一样的是令人恐怖的铁血手腕,短短一年就完全接手了偌大的谢家,把那些居心不良的叔叔伯伯们全都处理妥当。 贺以念脚步一飘就像拐个弯避开,毕竟这本小说男女主真的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在她记忆里完全就是小甜饼啊,能有什么误会?对于男女主,她这个炮灰当然是能避则避。 主要还是上一个世界摄政王想杀她给她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这样想着,脑海里忽然浮出一个任务框——谢家晚宴,帮助女主手撕白莲花女二! “任务已开启,请宿主认真对待。” 系统的声音在这种时候总是格外的不近人情。 贺以念愣了一愣,“开什么玩笑?什么白莲花?什么女二?这本书里还有白莲花女二?男女主不是旷世奇恋,伉俪情深,至死不渝,模范情侣吗?” 系统冷笑了一声,简简单单一个单音,却是充满了“少年你图样图森破”的轻蔑。 “宿主,我看你是对自己的定位不够清楚,你的哪本小说没有狗血?我看你是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做快穿任务了,十八线的狗血言情扑街写手。” 它一字一顿,完全就是打少了。 听见最后半句话,贺以念深吸了一口气,“好,你等着!” “你来打我呀~”电子音说出这句话,有一种溢出脑海的欠打。它早就瞧不惯这个傻逼宿主写的套路狗血文了,分明就是把人的智商踩在地上碾压。所以每次任务颁布出来,系统就会格外嚣张,格外解气。 比系统更气的是贺以念,她自己可以说自己扑街,但是别人说她就不行!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好像写过一个未来高科技的文,这个狗ai,给她等着瞧! 练习室里谢丛正带着他们在复盘刚刚的比赛,所以并没有人分心关注到忽然出现的贺以念。 她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开始翻这个任务的详情。 这个情节已经过去太久了,以至于贺以念翻的时候一度怀疑是系统自己虚构出来的。 但是那狗血的程度却格外的熟悉。 谢家老爷子大寿,晚宴上女主本来使跟着男主一起出席的,却因为平凡的出身被谢家亲戚抨击,嘲讽,说她是野鸡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甚至故意指使熊孩子去推她,想让她当众出丑。 白莲花女二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作为男主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婶婶的表姐的女儿,蹭着机会来了这个晚宴,在看见女主被众人围攻的时候明帮暗踩的充当了一个烂好人的角色,邀请她一起去换一身衣服。 后来更是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故意在男主致辞的时候拉着女主从楼上走下来,然后装作被女主推了一下,从楼上滚了下来。 要说狠,也是真的狠。 众目睽睽之下,女主百口莫辩,那时候林妤儿已经因为骆珩一对女主的过度关心而对她怀恨在心了,所以,她在这次的事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引起了众人对于女主的愤怒。 贺以念掐指算了算,现在好感度满打满算也就是16,也就是说,按照林妤儿的人设,她还要在这场事故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作好一个炮灰该作的死? 又要帮助男女主避开误会,还要作死,太难了,她太难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贺以念还在研究剧情思考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那边的复盘已经结束了。 骆珩一表情不大好看,似乎是挨了一顿臭骂,散了之后就闷声在训练。 谢丛走过来拍了拍贺以念的肩膀,神色和缓了一些,“我奶奶刚从国外回来,念叨着想见你,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跟我回去一趟?” 要说光看现在二人这关系,贺以念是怎么也想不到后来男主会对林妤儿那么狠,果然,像他们这种越好看的人就越蛇蝎心肠。 男主的邀请,贺以念哪儿敢拒绝呀,现在跟男主的奶奶打好关系,说不定到时候晚宴上可以帮助自己做任务。 贺以念用在林妤儿这个炮灰身上的笔墨并不多,到时候可以自由发挥。 她提心吊胆的去了谢家,一进去脑袋里系统就跟发生故障了似的叫起来,“女二出现了!来者不善,宿主请当心!” 贺以念抬眼看过去,坐在沙发边上的女孩一头黑长的直发,看起来幽静如兰,有一种安静又端庄的气质,抬眸看过来的时候目光盈盈,嘴角带着点儿若有若无的笑意,很是勾人。 看起来谦卑善良,实际上却是一条闷声咬人的毒蛇,倒是好一朵盛世白莲花。 也难怪当时她用那么卑劣的手段陷害女主都能得逞,实在是这种小百花的形象太上头了。 但是对付这种人嘛,就是要拼演技的。 一番思量间,二人已经到了客厅里,贺以念在系统的提示下对着谢奶奶一番乖巧的问候,又发挥自己彩虹屁的超高本领,把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 由此可见,老太太也是真的喜欢林妤儿。 贺以念一边亲亲热热的趴在谢奶奶的肩头,一边偷偷拿眼睛去瞧女二,倒是很沉得住气,指甲都快扣断了,脸上还一副温柔贤淑的表情。 这个女二无非就是看上了谢家的权势,试图攀上男主然后上位。 而她之所以会针对女主,无非是因为当时女主跟着男主去参加晚宴让她感觉到了威胁,如果自己把她这层皮扒下来,让男主认清楚她的本质,到时候在晚宴上她再使用那么卑劣的手段,男主应该就会再掂量掂量了吧? 想到这里,贺以念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老人家精神不佳,吃完午饭之后就去午睡了。 三个年轻人坐在客厅里,贺以念起先不动声色的吃苹果,等到谢丛即将注意到女二手上的书时才忽然举起手来,“老大,我有事要跟你说。” 谢丛先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转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点点头喊她跟上,二人一起往楼上的书房去,全程都没有人搭理捧着书装女神装到脸部笑容都快抽筋的女二。 贺以念跟在男主的身后就看不见坐在沙发上的女二是什么表情,系统很好的发挥了自己八卦的精神,“恭喜宿主,女二对你的仇恨值已经达到了五十。” “这么快?” “嗯,从你们吃完饭她就一直抱着那本书在凹造型等着男主主动和她搭话,眼见着快要成功了,你突然横插一脚,你说她能不气吗?” 贺以念深表同情的点点头,“要我都气死了。” “可是我就是故意的啊!”她语气得意,“你以为我没看见吗?她手上那本英文大部头是男主最爱的,这样的居心,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不就是想投其所好然后引起对方的注意吗?” 她在来谢家之前是完全没想到,原来女二还有这样的小动作,但是按照她的男主人设,不应该会理她的啊。 “刚刚男主心里在想什么?” “哦,他想告诉女二,书拿反了。” “噗——” 好,不愧是男主,就这样的男主,她完全不用操心了,现在就是要把女二的心思揭开到明面上。 贺以念不动神色的摸了摸自己的腕表,忽而想到曾经的沈憨憨,轻若不闻的叹了口气。 谢丛走在她前面,竟是敏锐的听见了这声叹息,诧异的回头看她一眼,伸手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和阿珩吵架了?” 他的语气完全就是一个邻家大哥哥在关心自己的弟弟妹妹的态度。 “没有啊。”贺以念抬头看他,她和骆珩一能有什么架要吵?无非就是她不再缠着对方罢了。 “阿珩最近状态不大对。”谢丛试探性的看了贺以念一眼,继续道,“今天的那场练习赛,他一直不在状态。” “他没睡醒?”贺以念随口乱说,很快就看见男主僵住的表情。 他似乎是有些无奈,干脆坐下来,认真的看着贺以念,“你们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私下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但其实阿珩那个人你也知道,口是心非的,你们打打闹闹都这么多年了,如果有什么矛盾说清楚就好了,他那个人没心没肺的。” 一直僵持着,到时候难受的还是你。最后这半句话谢丛没说出来,却全都写在脸上。 你看,所有人都知道林妤儿喜欢骆珩一,骆珩一自己也知道。 喜欢到,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最放不下的那个人,哪怕两个人再怎么闹,伤心的还是她。 贺以念忽然就觉得,林妤儿是真的很可怜,把自己所有的真心捧出来,却没有被珍惜,反倒让对方在感情上对她高高在上的压制,成为了自己有恃无恐的资本。 暂且不说林妤儿这个人如何,这样的感情,其实是畸形的,当一方完全付出而对方不回应的时候,应该学会及时止损,而不是把自己低入尘埃里去祈求一份感情。 于是,她抬起头来看着谢丛,用一种林妤儿脸上从未出现过的无可奈何的表情道,“可是,骆珩一他不喜欢我。” 这件事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原来的林妤儿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她不肯承认罢了,她这个人,极度骄傲又极度自卑。 在所有人面前,她是骄傲的公主,高高在上,光鲜亮丽,在骆珩一面前却又自卑得抬不起头来,因为她喜欢他,所以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甘愿臣服。 第三百四十三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贺以念和男主谈完话下来之后谢丛就因为有事先离开了,依然没有注意到一直在沙发上凹造型的女二。 本来他离开了,贺以念应该也跟着回基地,但是现在她想手撕白莲花,自然就要留下来。 等谢丛走了之后,她故意优哉游哉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客厅里没别人,没一会儿,女二就坐不住了,收起手上的书,故作惊讶的看贺以念一眼,“诶?林小姐还没走啊?” 听听这当家主母逐客般的语气。 贺以念低头撩了撩头发,在心里迅速问,“系统,女二叫什么来着?” “江碧柔。” 得了答案,贺以念抬头看她,眸子里完全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嗯~他说让我在这里招呼江小姐,毕竟客人在,我自己先走了,那多不礼貌?” 她四两拨千斤的把话题拨回去,又刻意把对男主的称呼说的暧昧。 刚刚她和男主在书房谈了好一会儿,反正江碧柔也不知道自己和男主说了什么,想说什么还不是张口就来。 “宿主,现在女二对你的仇恨值达到了80。” 贺以念一点儿也不惊讶,这个女二很显然就是脸上笑嘻嘻,心里mmp的典型代表。 “所以,不知道江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走呢?这样,我也方便尽快回基地。” 江碧柔今天来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回去,她从表姑那里知道今天谢奶奶回来之后就猜到谢丛肯定会回谢家,费尽心机来了谢家当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赖在这里,近水楼台先得月,最好能和谢丛发生点什么,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她不可能让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打断自己的计划,脸上表情依旧不变。 “奶奶还没醒,如果不打招呼就直接走,不太好。林小姐如果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毕竟林小姐和谢家非亲非故的,哪儿能麻烦您招呼客人?那太麻烦了。好歹我也算是半个谢家人,应该是我来招待林小姐才是。” “半个谢家人?自封的?” 贺以念挑挑眉,语气半点儿也不客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什么,我清楚的很,但是你应该也知道,谢奶奶最讨厌的就是心机深沉的人。” 原本就已经有了80的仇恨值,贺以念又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对方一下子就撕开了伪装的面具,收敛起脸上虚假的笑容,“你对我说这些什么意思?吓唬人?那你还嫩了点儿,你会对我说这些,说明你根本没有底气,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好不容易才把话题引上来,她这样一说,贺以念立即作出一副被戳破心思的窘迫,脸颊涨得通红,“你胡说!” 江碧柔娇笑起来,似乎觉得对方实在不堪一击,心情很是愉悦,“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想要什么,还从来没有人能够阻止,哪怕是谢家老太太也不行,你明白了么?” 贺以念接不上话,只浑身颤抖的握紧了拳头,完全就是一副没有脑子的冲动小百花形象。 “宿主,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个场景有点儿像反派内乱?炮灰杠上女二?” 贺以念酝酿了那么久的情绪,差点儿就被系统一句话惹得破功。 江碧柔似乎已经没有多大心情来应付她了,剥了剥指甲,也懒得凹造型了。 两个人一只僵持到吃完晚饭,贺以念才回基地。 系统觉得很奇怪,“宿主,你不留下阻止女二吗?等你走了她想办法赖在姜家怎么办?那你白天不就白努力了?” 贺以念没说话,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腕表。 阻不阻止女二留在谢家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她手上的录音公开。 那天她回林家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这个手表,这个手表有录音功能,所以她刚才一直故意把话题引过去,就是想让女二说出那番话。而且只要男主不在谢家,她跳任她跳,无非就是在谢家人面前卖人设。 她回了基地之后直接就去沈寒谦房间找他,把自己从谢家带回来的椰丝球给他送过去,她当时吃了一个,觉得很好吃,就打包了一些带给他。 晚上沈寒谦就会训练室继续训练了,城市争霸赛的决赛就在不久后,紧接着就是全国赛,时间其实很紧迫。 他在训练,贺以念就在一边发呆,偶尔自己散排两把。 两个人虽然各干各的,骆珩一却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中途休息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去喊了贺以念一声。 这么多天来,还是二人第一次对话,贺以念惊诧的抬眸看他。 相对于骆珩一的别扭,她的表情十分坦然,除了惊诧再也没有别的情绪了。 骆珩一拧了拧眉,一副并不情愿的模样,“这周六谢奶奶的生日宴你别忘了。” 往年都是林妤儿和骆珩一一起出席,虽然是林妤儿单方面强行要跟。 但是骆珩一现在说这话显然就是在低头,主动邀请她和自己一起参加谢奶奶的生日宴,希望能和林妤儿化解矛盾。 根据人设,贺以念本来也就只能跟他一起出席,而且长时间不接触,在对方没有怼自己的时候她还是愿意和他好好说话的。 骆珩一话音一落她就干脆的点点头,“我记得。” 对于她冷淡的反应骆珩一显然不太满意,语气变得有些不善,“到时候老地方见,别到处乱跑。” 贺以念握着鼠标的手僵住了,“系统,老地方是哪个地方?” 系统,“你没写,我不知道啊......你是原作者,你问我,我问谁?” 贺以念注意到,骆珩一在说这话的时候,沈寒谦不动声色的看了自己一眼,随后又收回视线,垂着眼睫一副失落的模样。 纤长的眼睫垂落下来,嘴角紧绷着,分明就是一副想问,却又没有资格和离场的委屈模样。 贺以念最是见不得他这幅表情,轻咳了两声,真挚的看着骆珩一,“老地方是哪个地方?” 第三百四十四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她这样说,就是不动声色的拉开了和骆珩一的距离。 贺以念成功的用一句话惹怒了骆珩一,双方再次陷入冷战。 而这段时间贺以念依旧是每天早上换着花样给沈寒谦送早餐,晚上依旧给大家送晚餐,甚至在摸清楚了沈寒谦的饮食爱好之后花重金请了各种不同的厨师。 只是可惜,好感度一直没有再涨过。 不过沈寒谦本来就沉默寡言,而且这个世界的他对别人防备心很重,很难相信别人,所以贺以念也就没有在意,只以为是时机还不够。 周六早上,贺以念依旧在早上去给沈寒谦送早餐,大多数时候是她在说话,沈寒谦在默默地听,偶尔才会回她两句。 等到吃完了,沈寒谦忽然问,“一起组排一次吧。” 贺以念愣了愣才道,“好啊。” 沈寒谦很少主动找她组排,往常都是她要求对方带自己打,但是怕耽误他训练,两个人一起打游戏的时间其实很少。 这时候,贺以念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个人上了游戏,贺以念心里疯狂的喊系统,“他心里现在什么想法?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骆珩一主动邀请你一起去参加谢家的宴会,男二怕你以后不关心他了,所以主动在对你示好。希望你不要抛弃他,毕竟你对他好就是因为他带你打了几把游戏。” 系统的话音一落,贺以念就沉默下来了,心里酸酸胀胀的难受。 这个人,是多没有安全感啊。 这种感觉在游戏里越发明显起来,二人一起跳了伞,贺以念心不在焉的跟在沈寒谦的身后。 等到沈寒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回神,面前的地上摆着一个三级头。 她转头看过去,旁边的少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是知道对方在看自己,耳根渐渐的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游戏才到一半,贺以念背上的三级包已经满了,她面露难色,“队长,我包满了。” 沈寒谦听见这句话,墨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微光,低低的“嗯。”了一句。 这么久以来,沈寒谦早就摸清楚了贺以念的特性,在这个游戏里,她对搜集物资有一种别样的执念。 满满一背包的物资能给她带来幸福感。同时,又会给她带来危机感,生怕自己会给别人送快递。 果然,没一会儿,贺以念继续道,“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块肉,走在路上生怕别人冲出来给我一枪,这样,我的装备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沈寒谦心跳快了一些,似乎是等待这句话已经等待了许久,在她说完之后郑重的接了一句,“有我在。” 有我在,我就会保护你。 兜兜转转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对她说出这句话。 贺以念忽然耳畔似乎有烟花炸开的声音,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系统,我怎么觉得这一次的男二特别会撩?” 难不成是经历的世界多了,他也从一个铁憨憨升级成了撩人小能手? 系统估计是觉得她在为难自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最终沈寒谦23杀带着贺以念成功吃鸡。 贺以念露出了小菜鸡羡慕的眼神,“队长,你好厉害啊!我真的没有送快递!” “嗯。”沈寒谦点了点头。 隔了一会儿才道,“以后我们每天这个时间一起练习。” 他的声音听起来淡然,却又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似乎是在害怕她会拒绝。 贺以念莞尔一笑,笑得眉眼弯弯的,“好。” 少年坐在大大的电竞椅上,显得有些过于瘦了,微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 贺以念没忍住,忽然道,“队长,有时间去把头发剪短一点儿吧,你的眼睛很好看,挡住了多可惜啊。” 她说话的时候就直勾勾的看着你,专注得仿佛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沈寒谦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声应了,转身继续训练。 其他人陆陆续续也来了训练室,骆珩一是提前请了假的,今天不会来。 见大家都来了,贺以念干脆就直接走了。 挑选礼服和化妆都要一定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她要挑个合适的机会去搞事情。 她原以为按照骆珩一的脾气,那天把他气得那么狠,今天应该是不会搭理自己了。结果一出训练室,就看见那个青年靠在楼梯的拐角。 看见她来,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身率先离开。 两个人坐在骆家派来的车上,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贺以念也不主动找他说话了,刻意拉开着距离。 骆珩一莫名的有些烦躁,最后又不得不妥协似的深长地吐出口气,“你要是有话可以说,不用憋着。” 贺以念满脸问号,她哪里看起来像是有话说的样子? 也就是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全都是林妤儿叽叽喳喳的在对骆珩一说着什么,但是对方紧紧拧着眉头,显然根本就没有在听她说话,反而觉得很吵。 最后他冷瞥过来一眼,嘴唇微动,林妤儿就安静了。 贺以念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能大概猜测出应该是觉得林妤儿很吵,让她闭嘴之类的。 隔了一会儿没听见对方的回答,骆珩一转头来看贺以念,嘴里不情不愿道,“其实有时候你......” 话还没说完,只看见对方黑白分明的眸子盈盈的望着他,眼睫忽扇,心里忽然生出点儿异样的感觉来。 这种感觉还没来得及扩散,对方忽然开口了,“你有起床气啊?”这么阴晴不定的,一会儿暴跳如雷,不会又平心静气。 骆珩一:...... 酝酿了好一会儿,骆珩一咬牙切齿,“你还是闭嘴吧!” 贺以念有些无奈,叫她说话的是她,叫她闭嘴的也是他,男人心,海底针。 一路再无话,到了谢家老宅之后贺以念轻车熟路的去找谢奶奶贺寿,顺便把自己准备的礼物也送过去。 奇怪的是,骆珩一居然也跟在她的身后,在她看过去之后对方就理直气壮的回一句,“我也去看谢奶奶不行啊?” 行行行,当然行,这个死傲娇还真是不好伺候。 第三百四十五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之后不管贺以念做什么骆珩一都跟在她身后,偏偏一回头看过去,对方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瞪着她,嘴欠道,“这又不是你家,我还不能四处逛逛?” 分明就是无赖,打定了注意要跟着她。 他跟着自己,贺以念很多事情就不能做,只好在餐区乱逛。 一队的群里左子开始哭嚎自己被队长虐的有多惨,希望骆珩一赶紧回来带他一起相亲相爱的组排虐别人。 骆珩一在群里回复:今晚不回来训练了。 左子:震惊!你要去做什么? 起先骆珩一没回复,隔了好一会儿直接发了张图片在群里,是一个女孩子的背影。 图片里的姑娘一头长发盘起来,留下几缕落在耳后,露出优美的天鹅颈,天蓝色的收腰礼裙把那盈盈一握的腰身衬托得婀娜纤细,露背的设计把她背后一片雪白的肌肤暴露无遗,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散发着莹莹的玉色。 光是看个背影都知道是个绝世美人。 训练室里一下子炸开了,左子拿着手机大吼一声,“我靠!阿珩发了张美女的图片!也不知道是谁?” 他这一声吼,其他几个人也立即打开手机来看,瞅了半天,siyu结结巴巴地开口,“应该是林妤儿吧?” 左子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觉得可能吗?阿珩躲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跟她在一起?还偷拍?” “你说的也有点儿道理,但是......” 其他几个人都在讨论,唯有沈寒谦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一下子握紧了手机,心中涌上无数种滋味,最后掺杂在一起变成了酸涩。 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人是她。 几个人还在讨论,群里骆珩一又发了条消息:我感觉林妤儿可能想去做坏事,我得盯着她。 这条消息一出,训练室里噼里啪啦传来一阵古怪的重物落地又坚强地爬起来的声音。 接着就是几道飘然又带着不确定的声音响起来,“还真是林妤儿啊?” “嗯,阿珩亲口说的。” “他不是不喜欢林妤儿吗,还关心人家做不做坏事?” “阿珩口是心非你又不是不知道,可能他就是嘴硬不承认呢?” “也有道理。” “也有可能就是单纯的好奇吧?而且,现在林妤儿怎么也算是半个一队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老大家做坏事不管吧?” 几个人你一嘴,我一嘴,沈寒谦忽然起身关了电脑把外设收拾好,然后回宿舍。 他今天训练时间够了,其他人一看沈寒谦走了,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也就不八卦了。 只有siyu在群里回了一句:珩哥加油! 接下来群里就一片寂静。 沈寒谦回到宿舍之后也没开灯,整个人陷入一片昏暗,在这昏暗中他才能肆无忌惮的暴露自己的情绪。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上爬,在啃噬,又痒又痛,所有的情绪涌上来又无处发泄。 最后他掏出手机来,没忍住再次点开了那张图片,眸子里一片暗色。 隔了许久,他低头给贺以念发了消息过去,“你明早还训练吗?” 他和骆珩一不一样,骆珩一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而沈寒谦虽然沉默寡言,却从来不违背自己的内心。 消息发出去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复,沈寒谦目光一寸一寸暗下去,然后爬起来朝浴室走去...... 而另一边,贺以念确实没有看到消息。 骆珩一一直跟着她,最后甚至直接凑过来欠揍的问,“你是不是要做坏事?带我一起呗,要不然我就告诉老大。” 贺以念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但是也知道现在肯定是甩不开他了,心里征询系统的意见。 系统大概是演算了一遍,“现在女二大部分的仇恨值都在你身上,也就是说之后男配骆珩一和女主的那番交集也很有可能会改变,按照数据来看,你可以带着他去。而且他对谢家比你熟悉,成功的几率会大大提升。” 骆珩一还在眼巴巴的看着她,贺以念一挑眉,自己要上贼船,可以。 两人对视着眨巴眨眼,贺以念小弧度的朝他勾了勾手,脸上带着点儿狐狸般的笑意,分明就是一副要坑人的模样。 骆珩一或许看懂了,或许没看懂,然后两个人就偷偷趁着无人注意朝着后面去了...... 大厅里人这么多,会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其实很少,等这两个人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或许是因为心虚,二人心照不宣的决定去谢奶奶面前露个脸。 先前送贺礼的时候一直没机会好好说话,现在两个人一起过来,谢奶奶眼睛里就带着点儿意味深长的笑意,一手拉着一个人的手,眼睛里带着和蔼的笑意看着骆珩一。 “我就说咱们妤儿是个好姑娘,阿珩你得好好对她,凡事让着她点儿。” 听见这话,二人心照不宣的想起刚刚一起做的坏事,对视一眼又匆匆撇开视线。 “你们啊,往后终归是要结婚的,妤儿这么好的姑娘你不抓紧机会以后就被别人抢走了。” 听见这话,贺以念就知道谢奶奶误会了,往常这话长辈们也没少说,她碍于林妤儿的人设是不可能反驳的,于是只好把求助的目光递向骆珩一。 对上贺以念那个暗示的眼神,平常骆珩一听见这话都暴跳如雷的撇清二人的关系,这一回却老老实实的点头,然后应了一声,“嗯。” 卧槽!见了鬼了? 贺以念震惊的瞪大眼睛,骆珩一今天是吃错药了吧? 谢奶奶却很满意,眼神变得暧昧了一点儿,“上回妤儿来这儿吃饭,知道你喜欢吃张伯做的椰丝球,还特意给你带了一些回去呢!她可是特意缠了张伯好久呢,怎么样,吃起来是不是格外甜?” 一番话,两个人都懵了。 甜?他怎么知道甜不甜?他根本就没吃到啊! 骆珩一不敢置信的看向贺以念,贺以念也震惊的回视过去。 怎么说?说她其实根本不是带给骆珩一吃的?椰丝球她是特意带给沈寒谦吃的啊! 当时谢奶奶这么误会她是带给骆珩一的时候她怕一时解释不清,也就干脆沉默了,谁知道现在会被揭开? 第三百四十六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原以为按照骆珩一的坏脾气一定会直接揭穿,贺以念脑袋飞速运转,应该怎么说才是最合适的,却听见站在她旁边的男人温顺的应了一声。 等两个人走远了一些,贺以念以为骆珩一一定会语气不善问自己椰丝球带给谁了,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告诉他是自己吃掉了,怕别人觉得她吃得多,所以当时就没有反驳谢奶奶的话,也做好了被他冷嘲热讽一番的准备。 他却始终很平静,甚至问她一句,“你带了几个给队长?” 贺以念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原来他知道啊!不会算她崩人设吧? 之前在谢奶奶面前骆珩一的表现已经让她很意外了,现在对方甚至这么直接的问出来,看起来倒是一个非常坦率又绅士的人。 平时看起来脾气很坏,在这种场合却还是知道分寸。 贺以念松了口气,对他的印象好了一点儿,认真的回想了一下,“五个吧。” 她自己也吃了两个。她这样说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骆珩一伸手去拿香槟的手顿了一下。 二人说着话,贺以念根本没有注意到江碧柔早就盯上了她,趁着她没注意往这边靠过来。 她背对着江碧柔没看见,骆珩一却一抬眼就看见一个女人端着一盘子食物靠过来,在二人几步远的地方突然踉跄了一下,他想也没想就伸手拽了一下贺以念避开。 贺以念被拽得一懵,结果一回头还是劈头盖脸泼过来一堆东西,等她反应过来身上已经被沾满了食物残汁,接着就是迅速贴上来的江碧柔。 “不好意思啊林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随手扯了一张旁边的手帕慌忙往贺以念身上擦,声音微微颤抖,抬起头来,连眼眶都红了,倒是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歉疚模样。 要不是这个剧情是贺以念亲手写下来的,她自己都快信了其实江碧柔很愧疚了。 她冷淡地推了一下江碧柔的手,皱了皱眉,在对方哭惨继续表演之前语气冷淡道,“江小姐,我这件礼服是jl今年新出的高定款,全款562万,道歉的话你就别说了,”赔钱吧。 剩下的三个字没来得及说,一串电流窜过,同时响起的还有系统的声音,“请宿主不要崩人设。” 人设,林妤儿能有什么人设?不过区区五百万,她能叫人还吗?不能! 贺以念一口老血往肚子里咽,强颜欢笑道,“反正你道歉了也赔不起,算了,不过五百多万而已。” 她的话音一落,江碧柔柔弱又愧疚的表情僵了一下,眼底一抹阴狠的神色一闪而逝。 很快,原本悬在眼尾将落未落的眼泪吧嗒一声落下泪,手指紧紧揪住那张手帕,脸上的表情十分倔强,“虽然我弄脏了林小姐您的衣服是不对,但是我已经道歉了,您这样说话,也太羞辱人了!” 好好好,经典的白莲花套路,就是哪怕我做错了事情,我只要哭一哭,道歉了你们就得原谅我,要是不原谅我就是咄咄逼人,再多说几句,就是羞辱她! 当然,江碧柔的目的并不是来表演白莲花的人设的。 “那你的意思是要赔?” 贺以念故意顺着她的意思云淡风轻的反问一句,准确的捕捉到了江碧柔转瞬的恨意。 江碧柔咬着牙道,“现在林小姐的衣服也不能穿了,我先带你去换一身衣服,礼服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我们江家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却懂得这些道理,不会欠钱不还!” 果然,最后目的还是转到了这里。 当初这个剧情是在女主的身上,自上次女二对自己的仇恨值达到百分之八十贺以念就猜测这个剧情可能会落到自己身上,果然如此。 她还没来得及答应,旁边骆珩一眉头一皱,“不过五百万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话音一落,贺以念清楚的看见江碧柔看向骆珩一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亮光。 就像是,捕猎的人发现了好的猎物。 毕竟,骆珩一这个人的皮相确实还可以,而且能把五百万说得跟五百块一样的人,说明也是红贵子弟。 但她还是坚持自己倔强懂理的白莲花人设不倒,坚定的捏着拳头,很快的接了一句,“谢谢这位先生,但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应该负责的。” 骆珩一奇怪的看她一眼,像是不理解她为什么忽然说胡话。然后转头看向贺以念,“衣服还是要去换的,都脏了,钱就当做慈善了,反正礼服也只穿一次。” 骆珩一这话,杀伤力比贺以念刚刚的还要强,贺以念眼睁睁的看着江碧柔的脸色变得铁青,但还要当做没听见带着她去换衣服。 因为知道江碧柔会搞事情,所以贺以念一直就防着她。 贺以念的礼裙比较长,上楼的时候难免就要拎起裙摆,两个人靠在一起走,从后面看起来就像是将手挽在一起,看得并不真切。 走了没几步,身边的人忽然脚下一崴,似乎要往后仰倒,贺以念想也没想,赶紧伸手在她后腰的地方撑了一下。 对上江碧柔震惊的目光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下嘴角,“江小姐,这里的地板可都是大理石,不小心磕到碰到可是很危险的,走路还是要小心点儿啊。” 她之所以会出手拦住对方,一是不想对方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二是,这样倒下去确实很危险,在对方还没真正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之前,贺以念并不愿意真的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滚下楼梯。 如果对方识相,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要先把这个宴会过了,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如果对方铁了心...... 她的念头还没落下,旁边的人在楼梯的转角处忽然惊叫一声往下倒去,倒下去的时候朝贺以念伸出手,“林小姐,不要推我!” 因为是在转角的位置,很多宾客其实是看不见这里的情形的,这一次,贺以念想也没想,敏捷的一侧身,冷漠的看着对方咕噜咕噜的从楼梯上滚下去。 顿时,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了,贺以念站在楼梯上高高在上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短促的震惊之后,是一连串的尖叫,靠得比较近的女宾客纷纷惊叫后退。 一边后退还一边把视线转到贺以念的身上,毕竟刚刚江碧柔摔下来的时候嘴里大喊着的是,“林小姐,你别推我!” 虽然目前谁也不知道真相如何,但是先入耳的话总是会下意识的影响人的判断。 贺以念看也不看那些人,拎着裙摆返身朝着江碧柔而去。 谁也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明明在大家听来是她将人推下去了,可是这个人拎着裙摆一步一步踱下来的时候,众人莫名的有些不敢说话。 她像一个高贵的女王,睥睨着摔倒在地上的女人,不过几步的距离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贺以念的声音很冷淡,“江小姐,我刚刚已经提醒过你了,地板都是大理石的,摔下来会很疼,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并不是为了让大家听见。 江碧柔霎时泪眼汪汪,声音带着颤抖的哭音,“林小姐,我不过是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也已经说了会赔给你,刚刚你已经羞辱过我了,为什么你还要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 她的声音就半点儿不掩饰了,拔高了,恨不得所有人都能听见。 你来我往之间,骆珩一已经拨开人群挤了过来。 看见他过来,江碧柔更是瑟缩了一下,似乎是怕极了骆珩一。 林妤儿和骆珩一这么多年来一直同进同出,虽然还没有婚约,也没有在一起,但是在大家眼里和默认已经没有区别了,毕竟林妤儿的缠人功力大家都见识过了。 所以听到江碧柔的话又看见她这么忌惮骆珩一,心里瞬间便猜想纷纭起来。 贺以念看着她表演,忽然轻笑了一声,蹲下去,“你知道吗,其实我给了你很多机会了,可惜你都不要。” 刚刚在楼梯上,她第一次假摔,贺以念扶了她一次。 下来的时候,她故意把声音降低,想着如果对方没有借机发挥,她还是可以不做的那么绝。 可惜啊,怎么就不珍惜机会呢? “刚刚第一次你摔下去的时候,我扶了你一把,没想到你想要假摔碰瓷的决心这么大,所以我只好成全你,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大理石地板摔下来不仅疼,还很凉。” 她的话让江碧柔心里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但是戏已经开唱了,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哪怕是硬着头皮,也只能唱下去。 于是她只好咬咬牙继续狡辩,“我不知道林小姐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见眼前那个人站起来,然后耳边响起一个清冷的女声—— “江小姐,这里的地板可都是大理石,不小心磕到碰到可是很危险的,走路还是要小心点儿啊。” 这个声音很显然是贺以念的,不止是她,靠的近的人都听见了。 贺以念把手表高高的举起来,这句话结束之后没一会儿,又响起一声尖锐的尖叫,正是江碧柔摔下来之前喊的那句话。 紧接着,这短短的一幕,所有的对话都通过手表再次重现,江碧柔脸色煞白的瘫倒在地上,不知道是真的起不来了,还是被打击到起不来。 她怔怔的看着贺以念,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看起来并不太聪明的刁蛮大小姐身上,嘴唇翕动了几次,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这里的事情很快就引起了谢家人的注意。 谢丛带着女主过来的时候,在场的人已经在贺以念的录音里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都是豪门,这种卑劣的手段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偏偏这种手段卑劣归卑劣,却通常都很有效。 只是这一次江碧柔踢到了铁板,林妤儿的手表有录音功能,把她们的对话都录进去了。 虽然录音里大多数都是林妤儿在说话,但是再看看江碧柔的反应就不难知道,这多半就是真相了。 之后的事情就不是贺以念应该关心的了,全都交由谢家人去处理,她跟着谢家的女佣去换了一身衣服。 换好衣服一出来就看见骆珩一站在门口,他表情复杂的看着贺以念,“刚刚你为什么不把放在丛哥书房里的录音也放出来?” 当然是因为剪辑过的录音只有那一份。 贺以念沉默了一会儿,轻咳了一声,貌岸然道,“毕竟也没有真的伤害到我,没必要让大家都知道,老大会处理好的。” 男主来处理,手段会比她厉害得多。 脑海里系统刚刚就已经显示这一次的任务成功了,虽然是曲线救国,好歹任务是完成了。只不过,女二对她的仇恨值已经直接达到了100。 之前她和骆珩一就是偷偷去谢丛的书房把剪辑过的录音放到他的电脑里,只要打开就能听见。男主听到了先前江碧柔说的那些话,一定会处理好的。 闹了这么一出,贺以念也没多少心思留在谢家了,骆珩一跟在她身后,“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心里总有点儿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便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迫切的想要回去。 “现在回去基地太晚了,不如还是先回你家吧,我送你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骆珩一这个提议,贺以念心里更是没由来的沉了下去,“不,还是回基地吧。” 骆珩一虽然觉得奇怪,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么坚持,但是也没多说,喊司机送他们回基地。 坐在车上,贺以念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来看,一眼就看见两个小时以前沈寒谦发给她的消息。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她正在思索对方到底为什么忽然发这样一条消息。 旁边骆珩一的电话却响了,哪怕他并没有开扩音,贺以念坐在旁边还是把电话里siyu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阿珩!你回来了没,队长发高烧了,而且胃病好像又翻了,上吐下泻的,今天医生请了假,我们刚刚才发现,现在我们打算送他去医院!” 第三百四十八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挂了电话之后一路狂飙,到基地门口siyu和左子他们正好带着沈寒谦下来。 贺以念听见那个电话之后就已经急得坐不住了,几乎是车子一停她就立即去推车门,连推了两下才推开。 她急急忙忙的冲出去,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骆珩一在后面紧拽住她的手臂,避免了她摔跤。 “阿珩,你终于回来了!” 听见左子着急的声音,贺以念抬头去看,竟然对上沈寒谦的视线,明亮的路灯下,他惨白着脸,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他的额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少年向来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下去,似乎胃疼的厉害了,修长干净的手指根根收紧,按压在胃部。 视线在骆珩一抓着她手臂的位置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眼神变暗,继而又垂下去。 他的身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寂寥和落寞,纤长的眼睫垂落下去,在眼窝下打出一圈阴影,发白的嘴唇抿了抿。 明明周身有那么多人陪着他,贺以念却觉得他看起来有那么些孤零零,让人忍不住心头揪紧。 她最是见不得沈寒谦这个样子,立即挣开了骆珩一的手,让到一边。 也就是一转身的功夫,左子和siyu已经把人送到车上了,骆珩一亲自开车,一行五人上了车送沈寒谦去医院。左子在副驾驶,贺以念和沈寒谦还有siyu坐在后座上。 这个时候谁也没时间去关注为什么贺以念会对沈寒谦这么关注,车上一片寂静。 前方遇到红灯,路上的车辆很多,似乎是旁边的车灯晃得难受,沈寒谦难受得蜷了起来,他细微的变化贺以念一下子就发现了,刚转个头过去,忽然觉得肩膀上一沉。 是沈寒谦靠到了她的肩膀上。 被当成人肉垫子的贺以念一下子僵住了,似乎有点儿不敢相信靠在她肩膀上的这个人是平时高冷话少的沈寒谦。 偏偏对方像是嫌她受到的刺激不够,还轻轻的在她肩头上撒娇似的蹭了蹭......除了她,别人几乎看不出来。 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一些的,沈寒谦如今的表现和他平时的形象截然相反,这种反差萌让贺以念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嘴角禁不住微弯。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对方毛茸茸的头顶,头发都乖顺的垂下去,只有发旋的位置几根短发竖起来,好可爱,好像摸摸他的头...... 沈寒谦微微闭着眼睛,四周的喧嚣一下子小了下去,耳边只有身边这个人的呼吸声,以及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车子里的所有声音都无限的放大。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大家面前靠近贺以念,其实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他怕贺以念会推开自己,毕竟她平时对自己好只是因为当初他使了点小手段带她一起打练习。 隔了好一会儿,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暖,他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同时在心中认定,她并不排斥自己,而且,她为了他回来了。 这样一想,心里便惬意了很多,就连身体上承受的痛苦都变得值得了。哪怕所有的接近都是他步步为营的算计,但是,只要最后她是属于他的,那就够了。 他想要靠近她,不仅仅是这样简单的触碰,他还想拥有她。 谁也没有看见,少年的眼神越来越暗,带着点儿让人心惊的占有欲,黑沉沉的,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旦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就好比谁也不知道长期陷于泥沼的人对于光明的向往,不知道那是一种多么偏执的感情。 “宿主,好感度36了!” 系统声音响起来的同时,骆珩一启动了车子,他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沈寒谦,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一些。 他隐隐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似乎是对的。 贺以念听见系统的汇报有些惊诧,毕竟先前沈寒谦的好感度一直涨的很慢,甚至可以用吝啬来形容,今天只是让他靠了一下就涨了这么多好感度。 难道......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一种说法,对于那些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你要用肢体语言去表达对他的关爱。亲亲他,抱抱他,摸摸他,让他感受到被爱,被关心。 难道沈寒谦也是这样? 她这样想着,就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一直蠢蠢欲动的手了。 然后坐在后排的siyu就看见贺以念摸了摸沈寒谦的头。看见她这个动作,siyu几乎是下意识的把身体弹开贴在了车门上。 男生都不太喜欢被女生摸头,更何况是队长这么高冷的,他可不想被波及。 可奇怪的是,贺以念不但摸了一下,还摸了两下,三下,他高冷的沈队长却一直乖觉的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没有动。 原来是睡着了? siyu身体放松了一点,坐回到位置上。如果不是队长睡着了,他觉得林妤儿死定了。 但是同时他又觉得有点儿不太对,队长居然宁愿靠在林妤儿身上也不靠在他身上? 这样想着,就有点儿没控制住自己的视线落在骆珩一的身上,难道是林妤儿对阿珩爱而不得所以转而喜欢上队长然后对他下手了? 这么说来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队长那张脸还是很招人的,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女粉最多的,打游戏好,长得又好看,siyu越想越觉得林妤儿估计是看上了自家队长,然后两个人打游戏打出革命感情来了。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siyu,等到了医院,沈寒谦进去检查了他才忍不住拉着一起在外面等候的左子八卦两句,“你说,咱们队长是不是对林妤儿有点儿不一样啊?刚刚他在车上难受都不靠我,靠林妤儿肩膀上去了!” 左子一言难尽的看他一眼,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你能不能心里有点儿b数?” 他伸手在siyu的头发捋了一下,然后在对方身上擦干净,“你闻闻你自己身上的味儿,要我,我也选择靠在林妤儿身上。队长本来就不舒服,靠你身上不得吐出来?” siyu:...... 第三百四十九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偏偏siyu还觉得对方说得有那么点道理。 两个人缩在角落里说话,没有注意到旁边路过的人听到他们的话之后默默飘过来的视线。 他们白天训练了一整天,吃饭也就是外卖对付一下,晚上又训练了好久,正打算回去洗漱休息就发现沈寒谦病了,一路着急的赶过来,头发抓得乱糟糟,和天桥底下的乞丐区别不大。 相比之下,沈寒谦就心机得多,哪怕是把自己弄生病,也是提前洗干净了,身上都是清清爽爽的沐浴露香气。 贺以念坐在旁边守着他打点滴,过了十二点就有些困得睁不开眼了,撑在桌子上头一啄一啄的,没有发现沈寒谦蓦然睁开的眼睛里那一丝满足的笑意。 沈寒谦这场病来得气势汹汹,去得也快,大概两点多的时候烧就退了。医院里床位紧缺,而且在病房里终归是不习惯,沈寒谦烧退了之后几个人就回基地。 回去的路上忽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沈寒谦伸手按住腹部,感受到旁边那个人的气息,欣喜又怯怯。 依然是一路无话,几人下车到大楼的那段路难免淋了些雨,贺以念的宿舍离他们有些远,跟着他们一起把沈寒谦送回房间之后正要走,手腕忽然被拉住。 她惊诧的回头,低头看过去,果然是沈寒谦。 少年修长干瘦的手指上有着薄薄的茧,在皮肤上留下一点莫名的痒。 “头发湿了。”他说。 然后转身从房间里拿了条毛巾盖在贺以念的头上。 贺以念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点儿发懵,可是对方一脸的高冷模样,就连嘴角都与平常一样紧紧抿着,似乎并没有发觉眼前的人是个姑娘,那些暧昧的动作被他做出来让人根本没办法想歪。 可是偏偏,他手上的动作是那样轻柔。 林妤儿并不矮,但是到了沈寒谦面前就有点儿不够看了,她站在对方面前平时前方,可以看见他漂亮的锁骨,还有时不时轻轻滑动的喉结。 沐浴后的清香里夹杂着一点儿消毒水的气味,无孔不入的往鼻子里钻,头上被他小心翼翼的擦着,贺以念的心跳无端端的就有些加快了。 siyu原本正在给沈寒谦铺床,一出来就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顿时吓得手脚都有点儿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立即转了个身继续把已经铺得平整的床铺再整理一次,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以示清白。 擦得半干了,沈寒谦拿开毛巾,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一本正经道,“嗯,差不多了。” 对上他乌黑的眸子,头顶上是温热的触感,贺以念心头砰砰直跳,觉得不大对,“系统,你说攻略对象不会是在撩我吧?” 可是,明明他一脸正直的样子啊,而且这个小狼狗,看起来不像是会撩人的样子。 系统还没回答,贺以念又自己否决了自己。 最后她是自己飘着回宿舍的,淋了点儿雨,又是大晚上的,难免有点儿不舒服,洗完澡刚刚那点儿乱七八糟的想法就烟消云散了。 之后就是紧锣密鼓的训练,城市争霸赛紧接着来了。 贺以念每天都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玩游戏,同时见缝插针的在他们休息的时候送上各种茶点。 不再死缠烂打的追求骆珩一之后,林妤儿的人设其实也不是那么的讨人厌,贺以念很快就和大家打好了关系。 参加城市争霸赛那天贺以念本来打算继续睡懒觉,天还没亮siyu就打了电话过来,电话接通之后一直支支吾吾不说话,直到旁边几个声音催促他才结巴道,“那个,妤儿姐,今天城市争霸赛,你别忘了来啊,我们都在门口集合呢。” 贺以念满头问号,只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拿开手机一看,确实是siyu的号码,开口的声音带着尚未清醒的沙哑,“siyu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门口集合。” 清冷的男声透过电话传过来,低低潺潺里带着天生的冷然,贺以念一下自就清醒了很多。 半坐起身子来,“队长?” 沈寒谦应了一声,“还有半小时,门口等你。” 是他一贯的风格,言简意赅,贺以念却忽然从他冷淡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低缓笑意,立即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好!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siyu百思不得其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再看了看沈寒谦,“队长,妤儿姐会来吗?” 沈寒谦骄矜的点点头,siyu就更奇怪了,同一句话,怎么他说的就没用? 贺以念到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一个个懒洋洋的背着包,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沈寒谦站得笔挺,她一出现便似有感应的抬起头来,乌黑的眸子里闪着碎碎的星光。 玉色的晨曦里,那个少年仿佛在发光。 “哟,这不是花瓶小姐吗?怎么一个花瓶也可以去参加城市争霸赛了?” 偏偏,旁边有道不识时务的声音响起来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她一句话,所有人都抬头看向贺以念,除了一队的人,其余人的反应便不是那么友好了。 “我说在这儿等谁呢,原来咱们等了这么久就是等林大小姐?您排场可真大。” 这回贺以念看清楚了,躲在人群中嘲讽她的就是刚穿过来那天那个二队的替补。 有时候讨厌一个人是不需要缘由的,就好比二队的那个替补讨厌贺以念。 贺以念朝着沈寒谦走过去的脚步顿了一下,扭头看她,“哦?看来你很不愿意?” 她说完,扭头看siyu,“几点出发?” “7点,妤儿姐。” siyu还处在变声期,但是这句妤儿姐却喊得响亮又清晰,贺以念满意的点点头,低头看自己的手表,“现在6:50.我想,你应该不会不认识数字吧?” “现在是除了我别人都到了吗?” “还有老大没到!” siyu虽然迟钝,却也猜到了贺以念是想要怼回去,所以这一句回答得格外响亮又积极。 贺以念唇边有了点儿笑意,赞许的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向对方,“既然我没迟到,也不是最后一个来的,你刚刚那些话,不就是屁话?” 第三百五十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她这话说得粗鄙,半点儿也不客气,一下子就把对方堵了个脸红耳赤。对付这种低段位的小炮灰,贺以念还是很有经验的。 但是偏偏对方还不甘心,被贺以念联合着siyu冷嘲热讽一番之后干脆自暴自弃的嚷嚷起来,“你能和老大相提......”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捂着嘴巴拉住了,因为原本站在巴士台阶上的沈寒谦忽然抬步往下走过来。 他单手抄着裤兜,另一只手上拎着自己的双肩包,反手甩在肩上,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眼梢一抬,冰冷的视线准确的落在她们身上。 现场忽然静了下来,所有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消失了。 “不想去就滚回去。” 少年的声音冰冷沉静,让人忍不住心头打了个寒颤,彻底噤声了。 沈寒谦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给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走到贺以念身边的时候,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继续对那边道,“如果你不服,欢迎来和我们双排,让你知道,到底谁才是花瓶,省得你对自己的定位总是不够清楚。”? 他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对方。 这还是大家第一次听见沈寒谦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这么不要脸的话,和你们比双排?请问您欺负谁呢?就算林妤儿双手离开键盘二队的替补也不过是去给他送人头罢了。 他们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为什么沈寒谦平时话这么少,因为实在是太欠打了。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还有话没说完的贺以念憋得有点儿难受,拽了一下他的手,声音轻柔,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队长,长得好看的才叫花瓶。” 沈寒谦低头看她另一只拉住自己的手,目光凝住,顿了顿:“......嗯。” 他应完贺以念之后真的抬头对着那边认真的纠正了一次,“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菜鸡。” 两个人一唱一和,一队的人已经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了,二队的其他人也不动声色的离她们远了一些。 他们并不排斥女生打电竞,同样的,队里也有战绩十分漂亮的女生,大家都很佩服。 但是,他们排斥这种技术不行话还多的。对于这一类人的排斥,不分男女。 平时被她说几句,一群大男生也就懒得跟她计较。 先前林妤儿还在二队的时候对方也没少嘲讽人家,被骂了之后还不长记性,说白了就是嫉妒。 一场短短的闹剧因为谢丛的到来而谢幕。 沈寒谦拉着贺以念上了车,似乎是忘了要松开她的手。 在别的人看来也不过是一队队长护短,连替补也护了,虽然看起来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可偏偏又都觉得理所当然。 好像这两个人就该是站在一起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以念这段时间都没有再缠着骆珩一闹出什么动静,大家早就默认了她已经放弃了骆珩一这件事。这样的场合居然没有人任何一个人想起了他,那个昔日被林妤儿疯狂倒追的对象。 又或者是因为往常他对林妤儿的厌恶太明显了,大家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看他,不敢有任何暗示性的眼神,生怕对方会暴怒。 骆珩一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众人身后,看完这场闹剧,他恍惚间明白了为什么后来林妤儿会忽然喜欢上队长而放弃他。 因为无数个像刚刚那样的情形下,他只会选择冷眼旁观,而队长会为她挺身而出。 他总觉得林妤儿足够锋利,浑身带着刺,谁也伤害不到她,甚至自己无意中做了很多次刺伤她的那把刀子。 哪怕其实林妤儿不需要这样一个人,她自己也可以把对方怼得哑口无言,可是在这种情形下,谁都会期待着有一个英雄为她挡在身前吧? 无论是游戏里还是现实里,充当她英雄的那个角色都不是自己,那么又怎么能怪她不再喜欢自己呢? 况且,这个机会还是他亲手送到别人手上的。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请队长帮忙带林妤儿,会不会就不是这样呢? 想到这里,他又否决了自己,哪怕不是沈寒谦也会是别人,他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珍惜对方,反倒是一直在践踏那份真心。 “阿珩,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上来啊!” 有个人从车门里探出个头来喊他,骆珩一忽的惊醒,甩掉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大步一迈,上了车。 等他上车之后,只剩下沈寒谦和贺以念后排还有个位置,siyu笑得很二,看见他来就努力的挥手,“刚刚队长怼人了,大家都不敢往这儿坐,所以这个宝座就留给了深得队长宠爱的咱们俩,嘿嘿嘿。” 骆珩一翻他一个白眼,背包往架子上一甩大爷似的坐下去。 眼神有点儿控制不住的往前排飘过去。 贺以念凑到沈寒谦的近前小声道,“队长,你刚刚怼人了诶。” 沈寒谦喉头吞咽了几下掩饰住自己的紧张,“......嗯。” “而且你今天说了很多话,大家都好惊讶。” 对方身上的香气飘飘悠悠的往这边钻,沈寒谦眨巴眨巴眼,垂下眼睫,“嗯。” “队长,你真好~” 贺以念笑得眉眼弯弯的,他抬眼看过去,对方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脸,满满的全是他。 他看见那个少年的嘴角似乎是极细微的牵动了一下,胸腔里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些。 “宿主,好感度涨了3点~现在是39,加油!” 两个人悄悄说着话,骆珩一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却隐隐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气场,好像谁都插不进去。那种若有若无的亲密光是看着就不同寻常。 只看了一会儿就收回视线,他本来也就不喜欢林妤儿,对方不喜欢他就不喜欢吧,虽然心里好像有点儿空落落的遗憾,却并不觉得难过。 他这样想着,却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儿梗得慌,干脆闭上眼睛歪过头去假寐,眼不见心不烦。 第三百五十一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到了比赛会场之后贺以念才真切的感受到电竞带给人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以及沈寒谦的人气到底有多高。 会场到处都张贴着大赛的海报,以及各战队的logo,两旁的粉丝疯狂的喊着沈寒谦的名字。 当初这种场景都是贺以念随笔一写,现在才切身体会到了一个人长得好看有多么重要,同时也知道了这个世界是有多看脸。 尤其是沈寒谦这种技术与颜值并存的明星选手,完全就是心动首选。 虽然这次他不会上场,但还是有很多粉丝为了见他一面特意赶过来。 艰难的从人山人海中挤进去,贺以念肩膀被旁边疯狂的粉丝撞了一下,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快走几步跟上沈寒谦的步伐,“队长,你是不是每次出场都这样啊?” 沈寒谦注意到她揉肩膀的动作,皱了皱眉,扣住她手腕,不动声色和她换了个位置,看看两边挤得水密不透的粉丝,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嗯。” “那你是不是经常会被粉丝不小心伤到啊?” 少女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被她猝不及防一问,沈寒谦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敲击了一下,有点儿痒,又有点儿心悸。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人会在自己受伤之后想到他会不会受伤,就好像,她的满心满眼里都有他。 到了嘴边的“没有”两个字在看见对方盈盈的目光时,忽然就改了口。 他抿抿嘴,垂下眼睫。 “嗯,经常会。”他说。 在贺以念看来,他这个样子格外的惹人心疼,就好像忽然耷拉下耳朵的小动物,委屈又可怜。 忽然就心软了,她几乎是想也没想,立即反手拉住沈寒谦,将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生怕他再被旁边的粉丝撞到。 她的动作完全就是下意识的,沈寒谦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继而露出一个轻笑来,眼角眉梢全都是笑意。 “宿主,好感度42了!”系统的声音很激动,“这个攻略对象,其实挺好攻略的,虽然之前偶尔会给零点几的好感度,但是随着好感度基础越高,好感度涨幅就越大。” 贺以念没做声,她当然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这个人啊,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安全感。 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 但是,一旦有人走近了他的世界,他就会倾尽所能,把自己能给的全都掏出来,双手奉上。 虽然艰难,好歹还是在安保人员的帮助下顺利的进入了比赛会场,除了参赛人员,其他人全都在休息椅上坐着,沈寒谦在那边和参加比赛的几个人商讨战术。 他一转过身去,贺以念的视线就黏了上去。 沈寒谦很高,但是十分清瘦,两遍的肩胛骨凸起来,像是一双展翅的蝶羽,漂亮又精致,却并不显得女气。 时不时偏过头去和别人讲话的时候就能看见他清隽的侧脸,哪怕是隔得很远也能看得见他纤长的眼睫毛,一扇一扇的,露出来的皮肤雪白,下颌微点时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场。 念头到这儿,她忽然不可控制的想起那个总是对着奏折唉声叹气的青年来。 她远远走来对方便把奏折一扔,故作昏庸的喊着,“爱美人不爱江山,江山哪有爱妃好。” 可毕竟是一个手执牛耳的帝王,她也见过对方指点江山时的意气风发,和如今沉稳内敛的少年又有不同。 但是无论哪一个,都是她的沈寒谦。 似乎是她看得太久又太肆无忌惮,沈寒谦忽然回头捕捉住她的视线,连带着旁边几个队员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 贺以念唯恐自己露出马脚,赶紧抬头看大屏幕,顺手一扯旁边的siyu,“诶,你看......” 话还没说完声音又戛然而止,因为摄像头正对着沈寒谦,画面在他脸上足足停留了三四秒,底下的粉丝尖叫声响成一片。 沈寒谦察觉到镜头对着自己,又想起刚刚那个人欲盖弥彰的动作,他忽然对着镜头捺出一抹清浅的笑,嘴角微微抿着,眼睛里却亮晶晶的全是笑意。 仿佛在说,你的心意,我知道。 这还是粉丝们第一次看见沈寒谦笑,尖叫声一波高过一波,跟不要嗓子似的。 贺以念目光有些呆滞,喉头吞咽了一下,不由自主道,“队长长得真好看啊。” “嗯,那些女粉丝每天都这么说,前几天公布比赛日程的时候,战队官方微博都被粉丝们炸了,全在问队长会不会来。连他两个月不直播的事情都暂时没质问了。”siyu下意识的回。 他这样说到,贺以念才想起来,像sd这种有名气的大战队一般都会和直播平台签约,然后让沈寒谦这种明星选手偶尔去直播。 但是自从她过来,好像还没见过沈寒谦开直播。 这么一想,居然还有些遗憾,毕竟少了一次从屏幕前近距离看他美颜暴击的机会。 心里这么想,嘴上就没忍住遗憾出声了,“可惜我到现在都没看过队长直播,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俩还沉浸在刚刚屏幕上那个笑容的冲击上,谁也没有发现,被讨论的正主此时正站在他们的身后。 沈寒谦唇齿一碰撞,咀嚼着“表白”两个字,忽然觉得,是时候回去直播一次了。 他在贺以念的旁边坐下,装作没听见他们俩的对话,随着他们一起看着大屏幕。 现在已经到了放每个战队资料片的环节,首先出场的就是sd战队。放资料片的时候会场里漆黑一片,贺以念的注意力全都被资料片吸引了,依然没有发现沈寒谦就坐在自己旁边。 siyu高高兴兴的给贺以念科普,讲到兴起时,沈寒谦忽然有些坐不住,淡淡的指出他话里的错处。 等贺以念疑惑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才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接过话题,继续给她科普。 siyu挠挠头,看沈寒谦侃侃而谈的样子开始质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记错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所有的比赛流程都是按照当初贺以念写的那样进行的,就连赛况也大致相同,除了她写到的几个赛点,sd战队的表现一直可圈可点,又有沈寒谦在旁边时不时的讲解,一场比赛下来,贺以念竟然真正的对电竞燃起了一股热血和喜爱。 sd战队毫无悬念的拿了冠军,再次奠定了战队在国内电竞不可动摇的地位。 毕竟这一次sd派出的是一队的两个替补和二队的两位成员,即便是这样,依然稳压别的战队一头。 比赛结束之后大量的赞助和签约纷至沓来,sd战队的队服上赞助商都快放不下了。 连带着大家训练的热情都提高了不少,同样的,sd战队的教练兼大老板谢丛的名字再次上了热搜,昔日的荣耀,让人望而生畏的神,被无数的粉丝讨论着。 谢丛打电竞的时候国内的电竞行业还没有兴起,他们是陪伴着中国电竞从荒芜到繁荣的那批人,也是最初的信仰。 贺以念平时没事做,他们训练的时候她就刷谢丛以前比赛的精彩集锦,她忽然就有些后悔了,写这本书的时候就不该让男主退役。 因为他打游戏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 也难怪他都退役好几年了,微博的粉丝依然只增加不减少,每天还是有无数的粉丝在他的微博下评论。 贺以念隐约记得,原文里男女主就是在这个情节里定情的。 先前男主虽然也对女主心动,却始终只是喜欢她比别人多一些而已,经历过这件事之后他忽然发现,原来这个人一直默默的在追逐自己,她对他的了解很深,她和自己的想法很契合,哪怕是当初,他还不被人理解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支持自己了。最后,甚至为了他放弃了大好的前程,进入了饱受争议的电竞行业。 于是,就好像忽然有人敲开了他的心门,走了进去。 她一边回顾自己的原文剧情,感受着站在神坛的这个男主的强大,一边刷着他的视频。 沈寒谦就每天坐在她旁边听她说:“太帅了吧!老大打游戏也太帅了!” “太帅了,太他妈帅了!帅得惊天动地,惨绝人寰!” “天呐,这操作,这手速,这谁遭得住啊!老大在线索命!” 沈寒谦就有点儿坐不住了,好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结果对方根本不看自己,自从比赛结束谢丛以前的事情被刷上热搜之后贺以念就沉迷进去了。 不过她还同时关注了战队其他人的微博,偶尔也会刷一刷,评论互动一下。就连她和骆珩一的关系好像也通过微博修复了很多,平时还能平心静气的一起打个游戏了。 沈寒谦平时很少登微博,这时忽然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一种危机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就是觉得心慌。 但是他是一个十分顺应自己内心的人,于是,时隔已久,他终于登上了快染灰的微博。 他上线之后就在自己的超话里找了个粉丝剪辑的精彩瞬间集锦,然后转发出去,什么也没说。 失踪人口回归,粉丝很快就疯狂的涌过来评论了,还有些是从骆珩一、左子他们那里过来凑热闹的。 siyu是第一个转发他微博的人:我还以为队长忘记了微博密码呢,好几次想提醒他来着(狗头)。 这还没完,沈寒谦转发完微博之后又很快自己发了一条,十分简洁:今晚八点直播。 配图是sd战队的logo,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话,却一下子让所有粉丝都沸腾了。 一时间,贺以念首页上全都是大家转发的沈寒谦的那条微博。她还在刷谢丛的视频,愣了好一会儿之后点进沈寒谦的微博,看到了他转发的那个精彩瞬间集锦—— 隔了好久,等她终于把视频刷了好多遍之后,转过去对沈寒谦兴奋道, “队长!你发微博了?你今晚要直播啊?” 沈寒谦虽然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反应,等对方真的问起自己的时候却又故作镇定的把手上跳伞的动作完成,然后才矜持的点了点头,“......嗯。” 他想欲盖弥彰的解释一句,说是赞助商要求的,可是又觉得太过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干脆闭了嘴。 “天呐!队长你太帅了!你好帅啊!帅死了!帅得惊天动地啊啊啊啊啊啊!”没一会儿,沈寒谦旁边又响起了熟悉的台词,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变成了他。 他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却依旧努力的绷着。 但是为了晚上直播的时候能够表现的很好,还是很快就集中了精力开始练习。 贺以念除了偶尔惊叹几句,也并不打扰他,而是顺着这个视频一直刷下去,把粉丝剪的那些名场面全都看了个遍。 不得不说,很多事是要讲天赋的,像谢丛和沈寒谦这种天才,真的完全就是老天爷喂饭吃,他们生来就是为了电竞事业的。 当初沈寒谦离家出走之后只是为了赚一点儿奖金才去参加网吧的那个比赛的,没想到一路杀了出去,被男主一眼看中,然后带回sd做了青训生,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谢丛退役之后很多人都在遗憾,甚至有的人直言sd战队即将走下坡路,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时候,沈寒谦就像一匹黑马杀了出来,继续撑起了sd战队的大旗。 而退居幕后的谢丛更是以雷霆手段快速的培养出了一匹优秀的职业选手,sd战队不但没有凋零,反而越发走向了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的神坛。 当初写的时候有多爽,现在回顾之前他们走过的路就有多热血沸腾。 贺以念看得有点儿上头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一条一条的转发着沈寒谦的那些名场面视频。到后来甚至失去了语言能力,只会啊啊啊啊啊。 所有关注了贺以念的人都愣住了,因为所有人都见识过前几天她是怎么疯狂迷恋谢丛的。 siyu没忍住,在休息的空档评论了一句:女人心,海底针。 左子跟了一句:变心真快...... 接下里还有骆珩一的:你怎么不去看看我的?我也很厉害好不好? 第三百五十三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关注贺以念的也就那么几个,还有一些就是前些日子粉谢丛的时候互关的几个粉丝。 于是看见那些评论之后贺以念理直气壮的全都怼了回去,轮到骆珩一那条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回复,突然刷出来一条新的消息。 dapenv:你没我好看,也没我厉害。 贺以念刷出来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定睛看了看,确定了那个加v的id确实是沈寒谦之后觉得有些幻灭,这居然是高冷男神沈寒谦说出来的话? 她不可置信的扭头看了看,沈寒谦还在一本正经的低头打字,很快,她的手机就响了,低头一看,siyu和左子的评论底下又分别多了一条回复。 dapenv:回复@siyu:说明你不够了解她。 dapenv:回复@左子:追求更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 所以,他刚刚一脸严肃的样子就是在回复这两条消息?贺以念忽然觉得,沈寒谦表面上一本正经的样子和网上聊天的反差萌真的太戳她的心了。 自信又傲娇。 左子和siyu受到的冲击显然不比贺以念少,两个人看到回复之后同时抬头看向沈寒谦:“队长,你的微博被盗了!” “队长,有人用你的微博发表不当言论!” 沈寒谦手里还握着手机,闻言抬头淡淡的看过去,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微博的页面。 siyu、左子:......队长不是被盗号了,他是被魂穿了。 骆珩一也很不服气,“我也很不错好不好!队长你不能这样打击人!万一被我的粉丝看到了,多没面子!” 贺以念这段日子和骆珩一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又有一起打游戏的交情,闻言点点头附和,“对对对,其实你也很不错的。” 在对方得意起来之前又补了一句,“虽然跟队长比起来有些不够看,但是比别人还是厉害很多的。” 骆珩一顿时黑了脸,咬牙切齿的半威胁道,“你要是不说后面半句我会更高兴。” 贺以念却半点儿也不吃他这一套,两人中间隔着个沈寒谦,骆珩一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只敢动动嘴。她躲在沈寒谦的身后对着骆珩一扮了个鬼脸,惊鸿一瞥间好像忽然看见少年耳根一抹绯红。 玩闹归玩闹,一场闹剧结束之后大家还是努力的去训练,毕竟全国赛即将到来,谁也不敢松懈,才刚刚被媒体大肆吹捧过,万一全国赛失利,那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自从沈寒谦发了那条微博之后贺以念就打开网页在他的直播间蹲守,和她一起蹲守的还有好几万粉丝。 好不容易等到八点,贺以念心情有点儿激动,扭头看沈寒谦,“队长,你准备好了吗?” 她眼睛眨巴眨巴,脸上带着点儿兴奋的红晕,看起来比这个直播的人还要积极。 沈寒谦正在登录账号,听见她说,扭头看过去一眼,微微颔首,然后顺手就点了开始。 少年的头发已经剪短了很多,清清爽爽的,只留下一些碎发搭在额前,清隽冷峻的眉眼清清楚楚的暴露在镜头下,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他浓长的眼睫,根根分明,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 让人看了又爱又嫉妒。 一开播,蹲守的粉丝就跟脱了缰的野马疯狂刷屏,屏幕上的字刷刷的划过去,根本看不清任何一句话,只能隐约猜测出来是各种疯狂表白已经蹲守许久的思念和激动心情。 沈寒谦开播之后并没有去看弹幕,而是打开了游戏,登录上去。 他往常直播也并不说话,也就只有和别人一起组排的时候会指挥几句。 大家已经习惯了自己粉的男神四舍五入等于哑巴这件事,并不觉得不妥,贺以念花痴的托着自己的下巴盯着屏幕,对着这样一张盛世美颜,他说不说话其实不重要,看脸就已经足够了,万一他还说话,这谁顶得住? 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和往常一样开始单排直接打游戏的时候,屏幕里少年忽然朝旁边扭了个头,似乎在看谁,漂亮乌黑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开口问对方,“你要和我一起双排吗?” 少年平时说话总是一个字能表达的绝不说两个字,冷冰冰的感受不到任何情绪起伏。 而这次,声音清冽,却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和缓,哪怕只是光听这样一句话,都能让人感受到对方在沈寒谦心里有着非凡的地位。 而且很有可能是个异性! sd战队里是有女成员的,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听见沈寒谦这样说话的时候心里才凉了半截。 难不成是有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攻略了男神? 这句话直接在直播间里炸开了锅,所有人疯狂刷屏。 “男神在跟谁说话?!!!” 贺以念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双排,仅仅是愣了一秒就赶紧摆手,她自己的水平是什么样的心里有数的很,她可不敢在直播间数十万的粉丝面前找骂。 她知道对方在直播,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的声音收录进去,所以也不敢说话,只比划着口型,“我不行,我太菜了!” 按照往常,沈寒谦也就放弃了,这次他却异常的有些执着,他定定的看着她,他说,“有我在。” 那三个字掷地有声的落在贺以念的耳朵里,像一柄小鼓槌在心上敲击着,心跳不可控制的开始加速。 心跳加速的不止是贺以念,还有沈寒谦直播间里的粉丝。 “石锤了!肯定是女孩子!” “啊!我落泪了,男神就这么没了?” “一首凉凉献给在座的各位。” “原来男神不是不会撩,他只是不随便撩啊啊啊啊,我哭了!” “反正我是不想活了,我是柠檬精呜呜呜......” “我听到了什么????啊啊啊啊???男神要带妹?” “我们不是来看顶尖大神炫技的吗?我吃饱了饭来的,我不是来吃狗粮的!” 所有弹幕刷得飞快,沈寒谦一条也没看,就那样看着贺以念,只等着她的答复。 第三百五十四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对上他那样的眼神,贺以念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直接缴械投降点头同意。 似乎是嫌弃给贺以念带来的冲击力还不够,趁着她在上号,沈寒谦又瞟了两眼屏幕上的发言,一本正经道。 “你们别表白了,我怕有人待会儿被你们吓到了不敢表白。” 他说着,嘴角捺出一点儿笑意,“她说我开播要表白,你们给她留点儿位置。” 贺以念动作一僵,沈寒谦说的不会是她吧? 她艰难的转过头去,脑海里响起之前自己跟siyu说的话,她好像是说沈寒谦不开播都没机会表白来着,所以当时沈寒谦其实听见了? 沈寒谦这样说,直播间里的刷屏真的停了下来,虽然她们很难受男神被人撩走了,但是还是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憨批居然这么大的狗胆子敢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抢男人。 哪怕是隔着屏幕,贺以念都能感受到那这种突如其来的肃杀之气,吓得她脊背一凉。 上了号之后还有点战战兢兢,好在沈寒谦的直播页面上把她的id盖住了,这让贺以念有了一点儿安全感。 游戏开始之后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沈寒谦神一样的操作吸引了,虽然他不说话,但是冷着张俊脸打游戏的样子实在是太禁欲,太撩人了。 贺以念完全就是全程躺鸡,唯一的作用或许就是移动的三级包,装了一背包沈寒谦或许可以用的上的东西,还有就是时不时蹦跶蹦哒吸引一点儿敌人的注意力。 本来所有的粉丝看到这里满脑子都是:我也想跟男神一起组排!我也想做男神的移动三级包! 等到最后胜利的时候,贺以念看到屏幕上的击杀记录,下意识夸了一句,“队长,你好厉害啊!” 沈寒谦没有关麦,贺以念也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进直播间,原本还算安静的直播间瞬间就炸开了锅,什么想跟着男神躺鸡的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瞬间想起来跟着男神躺鸡的那个是个很有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女生! 两个当事人已经完全忘记了还在直播这件事,甚至完全不知道那些蹲守沈寒谦好几个月的粉丝从一开始就在录屏。而这一次的直播也成为了后来沈寒谦名场面视屏剪辑中必不可少的素材。 贺以念虽然菜,但是跟着沈寒谦一起打游戏很容易就会进入状态,胸臆间全是汹涌澎湃的热血电竞之魂。 “宿主,好感度又涨了两点,现在是44,好奇怪啊,每次你都夸,怎么还是会涨好感度?” 被系统的声音一提醒,她才惊醒过来,同时也想起来沈寒谦还在直播,趁着还没开始排,她偷偷的瞄了一眼直播间,几乎要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那些人全都听见了她的话,并且热烈的猜测着她到底是谁。按照沈寒谦现在这个性格,应该会生气吧? 她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唾沫,清清嗓子,“队长,能和你一起组排简直三生有幸!死而无憾!你的操作犀利,意识超前,手法惊人,简直就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她故意把声音提高,希望能让直播间的粉丝听见,不动声色的把他们猜测的关系扭转成队友对大神队长的钦佩和敬仰。 沈寒谦听得莫名其妙,扭头看她一眼,虽然诧异,心里却还是十分熨帖,涌出点儿微妙的喜悦来。如果这就是她说的表白,虽然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但还是挺别致的。 不止沈寒谦惊讶于她突如其来的胡话,坐在沈寒谦旁边的骆珩一也听见了,他扭过头来,皱了皱眉,“你最近是不是看队长的视频看得上头了?我劝你少看一点,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脑子就不太好使了。” 他的话音一落,旁边的siyu有点儿忍不住了,“珩哥,你能不能别分心,有两队人包过来了!你没事偷听队长和妤儿姐直播做什么!” 这两个人,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直播间里热烈的猜测着女主角身份的粉丝们忽然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惆怅感。 但是siyu也就这么喊了一句,而且sd战队的官方信息里完全没有关于林妤儿的信息,所以这个名字在大家耳朵里是十分陌生的。 只不过,小看谁都不能小看网友的力量,也不过是半小时的功夫,她们就通过sd战队几个成员的微博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贺以念的微博,看起来只是一个素人微博,但是却和sd一队的几个成员都有互动,成为了一号嫌疑人选。 因为这个小插曲,接下来的比赛贺以念都有点儿心不在焉,频频出错,全靠沈寒谦力挽狂澜,以一打多。 直播间里的粉丝谁也没有功夫去吐槽贺以念的菜,全都被沈寒谦神一样的操作帅得服服帖帖的,完全就是帅出了新高度。 因为骆珩一和siyu的那两句对话,不少他们的粉丝也闻风而来,只为了在别人的直播间听听自家选手的声音。 直播间的流量一时之间居高不下,甚至惊动了女主角,作为战队经理,她有义务为战队的利益考虑,平日怎么求沈寒谦都不肯开播,今天好不容易播一次,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直接冲到训练室,在沈寒谦快下播的时候喊他们几个一起组排一把。 他们组排自然就没有贺以念什么事,先是一队的四个成员组排,各个都是明星选手,本身流量就不小,热度倒也不错,但是这里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是听见八卦过来围观沈寒谦的八卦的,甚至还有许多是圈内好友。 四人组排完了之后直播间里全都在刷屏,让贺以念上,就连刚刚爆出八卦的骆珩一和siyu也被强烈要求进组。 原本都要下播了,实在顶不住直播间粉丝的热情,还有那些带头刷礼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圈内好友,女主只好喊他们又带贺以念一起排一把,四个人站在一起,直播间里的观众莫名兴奋,也不知道待会儿另外两个神仙会不会再嘴快爆出点儿什么东西! 第三百五十五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四排匹配成功之后沈寒谦落地直接捡了把98k,装上倍镜就隐藏在高点架枪,贺以念和骆珩一负责收集物资,siyu还在高飘报点。 虽然加入了一个非专业的贺以念,配合起来却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们跳的是个物资丰富的地点,没一会儿就有人偷偷的摸过来,而这时,他们把物资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悄悄的隐藏起来。 骆珩一和刚落地不久的siyu分好物资之后就把目光落在了贺以念的头上,她那一背包的东西估计都没什么用,也就头上那个三级头还勉强能入他的眼。 “妤儿,咱们打个商量。” 骆珩一在队里交流,他一开口直播间的观众就莫名激动,因为他们目前只能看见沈寒谦的视角,先前几个人又不说话,那颗八卦的心早就按奈不住了。 贺以念操作的角色本来在地上爬来爬去,听见他的话,停下来转身对着他。 “咱们换个头呗,反正......” 他的提议还没说完,贺以念已经冷酷无情的转了身,继续往前爬。 很快,她就操纵着角色小心翼翼的蹭到了沈寒谦身边,生怕暴露沈寒谦的位置,所以她上了楼梯之后再次恢复成在地上爬的姿势。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重物落地的声音,沈寒谦视线一挪就看见自己脚边一个三级头。 “队长,三级头给你。”她说,然后就不动了。 其他人虽然没看见刚才她和骆珩一的交涉,却听见了骆珩一那几句话,结果,她的三级头没有给骆珩一,却主动跑来给了沈寒谦。 “林妤儿!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我要你的三级头就不行,队长要就可以?” 还不等粉丝起哄,骆珩一自己已经坐不住了,贺以念很淡定,“队长没向我要。” 她一本正经道,“是我自己主动要给队长的。” 说完之后又把身上的二级甲和几瓶药也丢在了地上,估计这些已经是她身上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她把自己所能给的都给了他。 她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气得骆珩一没了声音,沈寒谦却觉得心里亮堂堂的,仿佛投入水底的诱饵终于把那条鱼儿引诱上了勾,咬咬鱼钩给了他回应,在湖中心漾开一圈一圈的水波纹。 他的唇线分明,微微一勾,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凌然气质,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的人物角色光秃秃的在地上爬来爬去,其实看起来有那么点儿好笑。 平时都是沈寒谦把捡到的好装备丢给贺以念,这样她才可以多挨几枪,活到最后。 见沈寒谦迟迟不穿上自己的装备,贺以念围着他爬动,“队长,你快穿起来,你有了好的装备我才会有安全感,我就指望你保护我了!” “恭喜宿主!好感度达到50了!” 系统的提示来得很突然,导致贺以念一下子停在原地忘了爬,好感度达到50,也就是之后她的行为可以不用太受人设的限制。 不过有了上一个世界的教训,她依然秉持着对男女主能躲能躲的态度,只要不出大差错,她是再也不想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去助攻了。 她没动之后,沈寒谦很快就锁定了过桥的一个人,一枪爆头,却并没有直接淘汰,而是让对方倒地了。他倒地之后立即下意识的往桥的左下方爬过去,无意中就暴露了其他队友的位置。 这一枪直接拉开了整场游戏的序幕,骆珩一是队里的突击位,带着siyu直接就冲了过去。 在这样紧急的时候,沈寒谦依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从容不迫的换了弹,把贺以念丢在地上的几瓶药捡了起来,剩下的装备依旧不动,“你穿着吧,没有这个我也可以保护好你。” 少年的声线清冽,这句话并没有刻意的想要撩拨谁的意思,可是那清清冷冷的声音通过耳麦传到耳朵里的时候,贺以念却觉得心头悸动得厉害。 不止她,直播间里的粉丝们也纷纷宕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居然是沈寒谦会说出来的话? 但是真的好撩! 这样的男神,让人根本无法把持。 “宿主,根据数据显示,你的心跳速率过快,有极高的风险,要不要给你来一针?最近新出的产品,专门针对你这种情况。” 接着便不由分说的为贺以念注射了一针。 心跳强行被稳下来,贺以念气得想骂人,却因为药物作用内心毫无波动。 有沈寒谦架枪,骆珩一和siyu很快就把那一队人收割完毕,顺便把对方的物资也打劫回来了。 这一波结束之后他们的物资已经足够了,于是便守在这里等缩圈。 贺以念得了闲便瞅了一眼直播间,弹幕全都在表白沈寒谦,也有不少人还在八卦她到底是谁。 这一把开局很好,之后也一路顺风顺水,天命圈吃了鸡。 沈寒谦下播之后他的直播间里依旧十分热闹,大家对于万年没新闻的沈寒谦突然出现的绯闻热情不减,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贺以念看她们讨论了半天似乎也没猜到自己到底是谁,火速上微博给自己改了个微博id,根本不经大脑思考,依然是之前用惯了的xq念念念念念。 她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自己和林妤儿三个字的关系,却没想到先前那些粉丝顺藤摸瓜的查到这个账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暗中观察了。 见她一下播就立即改了id,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最重要的是,这个新的微博id很有意思,开头两个字母解读出来就是喜谦,喜欢沈寒谦的意思。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想隐瞒还是故意暴露想要蹭一波热度了。 总之,这件事情在粉丝把直播录屏放到网上之后褒贬不一。 而贺以念只是单纯的不希望自己和沈寒谦之间的事情牵扯上原主,继而又牵扯出林妤儿和骆珩一的那一段。 第三百五十六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这件事情在圈子里发酵了好几天,贺以念几乎和沈寒谦绑在了一起,但是除了贺以念改id这件事情,其实也没别的可以黑的。 当然,她是个菜鸡这件事根本不叫黑,那是阐述事实,她本来就菜的人神共愤。 有很大一部分粉丝完全就是抱着去看沈撩撩的心态,自从粉上沈寒谦,她们根本不知道被自己男神撩是怎样一种感受,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自然是要每天刷上十遍百遍,只要把视频里的女声剪辑掉,四舍五入就是男神在撩自己。 还有一小部分粉丝是抱着吃狗粮的心态去的,沈寒谦表面上看起来高冷的如同一朵冰山雪莲花,却唯独为她化成三月春水,虽然并不刻意展示,但是转头看对方的时候,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宠溺,根本瞒不住人。 起初贺以念并不关心这件事,混过娱乐圈的人,这点儿小风小浪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这件事的发酵也为战队带来了很大的流量,曝光量是平时的几十倍,许多投资商都趁着这个机会让战队为自己做宣传。 毕竟是一件对战队有利的事情,女主便没有阻止,反而是任由其发酵,坐收渔利。 可是没几天,舆论风向就有点儿不太对了。 任何圈子都是利益相关的,他们风头正盛,自然就挡了一些人的路,被针对是难免的。 很快,关于林妤儿的身份就曝光了,对方不是一次性爆出来的,而是推动式的先爆出一些小料,引起一部分关注之后才继续爆。 这种剥笋的方式慢慢的把林妤儿的身份暴露在公众面前,一丝不挂,在她的真实身份被爆出来之后,连带着她之前和骆珩一的那点儿牵扯也全都明晃晃的暴晒在了所有人面前。 这种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秘密,对于寻常人来说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的,毕竟是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骆珩一和林妤儿的关系就像一扇大门,为他们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渐渐的,这件事情就超出了电竞圈,在整个网络上都引起了轰动。 先前林妤儿是怎么厚着脸皮死乞白赖追求骆珩一的行径很快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哄笑,先前还被众人羡慕嫉妒恨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笑柄,仿佛谁都可以把她放在地上踩两脚,骂两句不要脸,厚脸皮,心机绿茶。 贺以念承认,先前林妤儿做的那些事情确实有些不妥,但是喜欢一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错,况且男未婚女未嫁,双方的关系清清白白的? 这种事情发生在普通人身上那个女生或许还能收获一些同情,被人劝两句放弃,下一个更好,为什么到了林妤儿身上收获的就是满满的恶意? 就好像只要他们骂的够狠就可以把对方拉下神坛,剥去那层千金小姐的身份光环,变得和他们一样惨。 对于键盘侠这种行为和想法她是发自内心的不解。 关于林妤儿和骆珩一的新闻很快就飚上了热搜榜第一,不止有人嘲笑林妤儿的不要脸,还有人趁机黑沈寒谦,明面上是在同情他是林妤儿的二号备胎,实际上就是在黑他,讽刺他捡了骆珩一不要的破烂。 甚至有人脑洞大开觉得他就是看上了林妤儿的家世,想要傍上富婆,用超出常人所能想象的恶意去中伤对方。 因为这样的连环效应,紧接着,沈寒谦的身世也被爆了出来,少时悲惨的家世,暗地里的那些手把他狼狈的过去活生生的挖出来,挖得鲜血淋淋。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如今沈寒谦就是sd战队的支柱,把他整垮了,sd就死了一大半。 他们的用心之险恶,让人胆寒。 这些消息在吃瓜群众看来就是自己茶余饭后最好的娱乐,可是,他们未必真的知道真相,也未必想要去了解真相。 他们在自己也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一只推动舆论的恶魔,把一个好不容易才从深渊里爬出来看见了一丁点儿阳光的少年重新推了下去。 只是这桩震撼全网的新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显然是有人幕后操作压了下去。 大家还在猜测是谁做的,贺以念自己发了条微博。 xq念念念念念:新闻是我压下去的,我有钱,乐意。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莫名的有一种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嚣张,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羡慕。 谁不想这么理直气壮的说“我有钱,乐意”? 这条微博才刚出来,紧接着又刷出来一条—— xq念念念念念:你们骂我可以,骂我队长不行,我喜欢谁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就是再怎么吃瓜或者抹黑我,我还是我,还是有钱。你们尽管黑,我继续压热度。你们刷话题半小时,我刷卡三十秒,你们不觉得气人吗? 这么欠打的话沿袭了林妤儿一贯的嚣张,就连那败家的气势也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是气人归气人,很多网友居然觉得,她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再一想,不过是喜欢一个人罢了,又有什么好黑的?谁还没年少轻狂过? 直到这时候,一部分网友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被人营销洗脑了,被人牵着鼻子走。 那些层层递进式爆出来的新闻完全就是为了冲击他们的八卦情绪,然后无脑跟着他们的营销号思路走。 因为贺以念这两条极其嚣张的微博,居然让一部分网友黑转粉。 与此同时,骆珩一也转发了贺以念的第二条微博,同时评论,“有功夫管别人的感情生活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其余同下。” 当两个绯闻主角都很有钱的时候,那种气人的程度是加倍的,反正不管你怎么刷热度,对方只需要花钱,只需要花钱就可以把你们辛辛苦苦刷出来的热度压下去。 在别人看来,沈寒谦似乎并不在意这段时间网上的腥风血雨,他甚至都没有登录过自己的微博,他一直是一个不怎么关注外界消息的人。 只有贺以念知道,不是这样的,那个傻子,很在意。 第三百五十七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然而,还不等她想出什么办法来安慰沈寒谦,林家人先来了。 随着一起来的还有骆家的人。 这样的家庭最是看重面子,尤其是林家这样的音乐世家,把声誉看得极重,先前不管林妤儿怎么闹林家都惯着她是因为没有闹出去,没有丢林家的脸。 而这一次,虽然对方真正要针对的是sd战队,可是,做了炮灰就是炮灰,终究是丢了林家的脸,就不可能还任由她在战队里继续胡来了。 骆珩一要承受的炮火半点儿也不比她少,先前一直瞒着家里出来打职业赛,骤然被网上爆出来,后果想都不敢想。 贺以念和骆珩一相继被家人带走,从爆出绯闻到sd战队被有组织有计划的抹黑也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 全国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骆珩一被家里人带走,有人欢喜有人忧。如果骆家不放人,战队很难找出一个能够代替他的突击选手。siyu和左子都是今年才刚来一队做替补的,补的还是另外两个位置。 这些事情都是原文里没有发生过的,一时之间,整个sd战队竟然乱成了一锅粥,就连贺以念自己也始料未及。 而在这最混乱的时候,最镇定的反而是沈寒谦,他依旧像没事人一样训练,甚至比往常训练强度更大。 siyu和左子知道自己身上的压力骤然变大了,也从不抱怨,默默的跟着沈寒谦一起没日没夜的练习,对方越是想要打垮sd战队,他们就越是不能让对方如愿。 林家的人把贺以念带回去之后就把她关起来了,所有能联系外界的通讯全部切断,关于外界的消息全都靠系统得知。 很快,媒体上就报道了林家和骆家联姻的消息,这则消息发出来的时候贺以念自己是完全不知情的。 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要征求她的意见,这场联姻不过是为了挽回林家面子的手段而已。 林妤儿之所以会被网友攻击嘲讽,无非是因为先前追着骆珩一跑,对方却对她不屑一顾,这种倒贴的行为让林家颜面扫地。 但外界传言终究只是传言,只要两家联姻,再引导一下舆论走向,这种传言就不攻自破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主意是骆家主动提出来的,他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林家和骆家的关系不能因为这个垮掉。 在贺以念以为,骆家哪怕再怎么不近人情,也不至于逼迫唯一的独子,而且骆珩一也不可能会妥协的,她实在想不通联姻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顺顺利利的成了?如果这样就有用,当初林妤儿何必那么费尽心机? 她终究只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还不够通透,利益至上的家族,谁都有可能被作为棋子,谁都要做好被牺牲的准备。 她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问号,“骆珩一就这么妥协了?他不去打比赛了?还是骆家骗他只要他同意联姻就可以回去继续打比赛?” 系统有句话憋了好几天,实在忍不住了,“其实联姻的事情是骆珩一提出来的。” 不是妥协了,也不是被骗联姻,居然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这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贺以念百思不得其解,骆珩一根本就不喜欢林妤儿啊,虽然后来她和对方关系修复得比较友好了,但也还不到对方愿意主动提出联姻的地步吧? 真是见了鬼了。 但是忽然之间剧情崩成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有点儿副作用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或许是骆珩一义气,不希望她被网上骂的太难听了。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和骆珩一联姻,如果她和骆珩一联姻了,沈寒谦怎么办? 总之这件事情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见骆珩一一面。 这个机会来的很快,消息已经发出去了,两家人自然是要做个样子一起吃个饭,拍拍照传到网上去“辟谣”,最好是骆珩一表现得对林妤儿关怀备至一点儿。 正想办法要见对方一面,贺以念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机会,而且因为先前林妤儿的那些行为,林家人对她放心的很。 ? 在大家眼里,林妤儿做梦都想嫁给骆珩一,虽然后来在战队对那个什么打游戏的队长有了点儿感情,但是林家人坚信,她心里也还是爱着骆珩一的,只要不让她继续去战队胡来,过两天就能忘了。 所以这一次贺以念出来的很顺利,只是身上还是没有通讯工具。 两家人包了最豪华的酒楼,那家酒楼没什么特点,以贵著名。 门口硕大的字幕写着两家联姻的消息,同时,这一天来酒店用餐的客人全都免单,费用包在两家人身上。 光是这个噱头,他们约好的媒体还没发通稿就已经上了热搜。 贺以念没有手机,这些消息就只能通过系统得知,心里焦躁得几乎炸裂,同时看着门口的字幕又心疼得滴血,怎么会有这么铺张浪费的人? 她的心痛才一瞬,浑身流过一串电流,同时响起的还有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宿主,现在你是个败家女,这种想法严重违背人设,请及时改正。” 它一本正经的说完,又极快的补了一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宿主,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好歹也是当过皇后的人了。” “我也想有出息,虽然我每天都在做梦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富婆,但是贫穷是我的本质,我没办法看着自己的钱像流水一样花在别人的身上,这不是败家女,这是大傻逼!冤大头!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你看看这家酒楼的菜单,完全就是把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一盘清水豆腐卖到998?凭什么!就凭它的名字叫白玉珍珠吗?” 对于贺以念的质问,系统无话可说,当它被堵到无话可说的时候就会让宿主更加说不出话,比如电击。 “宿主,你这番话还是违背了原主的人设,需要电击纠正。”它微微笑着说。 第三百五十八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贺以念不说话了,穿着厚重华丽的礼服站在大厅等骆珩一下来。 这是两家商量的第一个步骤,待会儿骆珩一下来接她的时候会有狗仔偷拍,然后发到网上去,骆珩一亲自下楼接未婚妻,推翻他们说的林妤儿倒贴都不要的言论。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贺以念已经看到了好几个狗仔的位置,不同的机位,不同的角度和光线,林骆两家为了把他们拍的好看一点儿是真的花了不少心思。 她啧啧称叹的时候骆珩一已经下来了,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身姿秀逸,看起来居然像是那么回事。 往常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也收起来了,远远的看着他走来的样子,贺以念居然荒唐的觉得对方的眼神带着点儿深情款款? 从前骆珩一看见林妤儿都是能躲则躲的,林妤儿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这一次,贺以念看着他朝自己伸出来的手,内心深处居然觉得有点儿酸涩,仿佛苦尽甘来,又似乎是终于释然。 无论心里怎么想的,这场戏还是要做下去,她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骆珩一的面子。 当贺以念的手递过去的一瞬间,对方已经将她的手攥紧了,华丽的琉璃灯下依旧可以感受到四面忽然闪耀的闪光灯。 于是,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王子和公主的戏码就变得虚假又可笑起来了。 等到两个人走到没人的地方,贺以念想也不想就把手抽了出来,好在对方并没有为难的意思,顺应着她的动作松了手。 贺以念知道,自己能和骆珩一谈话的机会只有现在,所以看到四周没人她就停了下来。 “骆珩一,我有话想和你说。”她的声音不大,却成功的让骆珩一脚步停滞下来。 他似乎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眸光闪烁的看过来,抿了抿唇道,“大家都在等我们,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一句话说完,却没有动,也不知道是在期待对方能顺应自己的话放弃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是不肯死心,期待着对方要说的和自己猜测的不一样。 “我不会和你联姻。” 女声在身后响起,声音平静无波,却又似乎夹带着霜雪,冰冷得有些刺骨。 骆珩一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背对着她,语气沉沉,“为什么?你之前不是喜欢我吗?” 如果仔细听就能听见,他的尾音微微颤抖,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暴躁,似乎随时可能爆发。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有了这个提议,但是不管你是好心想帮我也好,有别的目的也好,总之,我不能和你联姻。”她平静道,“如果你只是不想让我被网上的人骂,我先跟你说一声谢谢,但是没必要为了帮我把自己的幸福搭进去。” 毕竟这样的家族,一旦联姻,再破裂也就相当于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破裂。 “如果我不只是为了帮你呢?”骆珩一的语气不善,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贺以念,无形中有一种压迫感袭来。 “那就更没必要了。” “为什么?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你以前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现在反而不同意了?” 他的声音渐渐有些不可控制起来,目光阴沉。 贺以念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硬着头皮抬头看着他道,“原因你不是知道吗?” “因为队长?你喜欢队长?” “是。” “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喜欢我喜欢了十几年,短短时间内你就喜欢他喜欢到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林妤儿,你现在脑子不清醒,我不跟你计较,这些话我就当你没说。” 他说完,提步往前走,脚步有些踉跄。 刚刚那些气势全都散了,也不知道是为了吓唬谁。 就像是原本的希望一下子被人全都戳破了,故作凶狠和不在乎的伪装也就被人一把撕了下来,颇有些狼狈。 “我以前喜欢你的时候是真的,但是现在不喜欢你了,也是真的。” 贺以念看着他的背影,并不否认当初林妤儿对他的喜欢。 “骆珩一,我还年轻,还是怀有天真,不爱了会痛苦,痛苦的够多了,会想放手。”她说,“但是当初我说喜欢你的时候,是真诚的。我等的太久了,你从来没有给过我回应,就好比现在这样,我已经看过无数次你离开的背影,我已经累了,就想放过自己。没有谁规定过喜欢一个人就要一直喜欢,也从来没有人规定过先动情的人就要一直等待。感情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你说我喜欢你喜欢了十几年,你要知道,我没有几个十年,我把人生最精彩的十几年都给了你,这还不够吗?” “骆珩一,我已经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你了。”这句话说得有些无奈和绝望,也不知道是在为谁说。 她始终觉得,只要林妤儿当初说喜欢他的时候是真诚的,这就够了。只是骆珩一没有珍惜,那这份喜欢,也该收回了。 一直追逐着一个人,真的会累的,会很累。 “如果我说,现在我也有点儿喜欢你呢?林妤儿,你会不会改变主意......” 他还是没有转回身来,高大的青年背影看起来居然有点儿可怜和落寞。 “那也没有用,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贺以念说话很无情,没有给他半点儿转圜之地。 “我只是及时止损了,没感情了就放弃,哪怕我再怎么强求,那也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执念了,你明白吗?骆珩一,没必要。” 骆珩一想说,那就执念好了,林妤儿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占领他的心,现在潇洒的挥挥手就要离开,那他怎么办呢?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喜欢林妤儿吧?要不然怎么会十几年都在错过呢?要不然怎么会一直没有珍惜她呢? 短短思量间,贺以念已经两步跟了上来,站在他的身边,“所以,待会儿希望你能配合我。” 第三百五十九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贺以念往他身边一站,骆珩一已经飞快的收拾好了失落的心情,他点点头答应她,“好。” “林妤儿,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他说。 似乎是在告诉贺以念,又似乎是告诉自己。 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一直是被人追逐着,被捧着,骤然被一个一直仰望着自己的人放弃,那种落差感难免会让人心里不平衡。 而在贺以念和骆珩一交涉的这短短时间内,关于他们的消息已经爆炸式的传播开来了,哪怕是沈寒谦这种不关注外界信息的人都被迫接受到了相关的消息。 今天俱乐部开会,会前,所有人都在讨论骆珩一和林妤儿的事情,偏偏他们讨论的时候还要时不时的瞟一眼沈寒谦,生怕他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似的。 哪怕沈寒谦和贺以念的事情从来没有公开说过,甚至连他们自己也还把那份感情隐藏在心里,但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怕紧闭着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再有直播那次的事情,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二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少年仰靠在椅子上,目光泠泠,桌面上的手机依然毫无动静。 沈寒谦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贺以念那两条微博虽然是在维护他,可是那些网友说的没错,他和她根本就是云泥之异,天壤之别,他是生在泥潭里的藤蔓,她是云端高阳。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打比赛,努力成为冠军,就可以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可是,好像忽然之间他所有的努力都没有了意义,从前两天的一片骂声到现在金童玉女的称赞,不过短短几天。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步步为营的靠近她,他一面自卑,一面又贪婪,那个人像是毒药,沾上了就无法戒掉。 甚至恍惚间会觉得,他生来就是在等一个人,在她没有出现之前自己一直流离失所,一直在痛苦的深渊徘徊,但是她来了,他的心就安定下来了。 或许,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赴她的长约。 “宿主,好感度涨到70了!普天同庆啊!” 贺以念刚刚换好衣服走出酒楼,系统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来。 她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幕怔了一下,“怎么会突然涨了20点好感度?” “可能,受到刺激了吧。”系统老神在在道,“被人家刺激到了,一下子想通了呗。” 天边一道闷雷响起,伴随着蓝色的闪电劈开,刚刚和林家人对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贺以念没由来的打了个冷战,双手环住自己才得到一点儿温暖。 她想,或许系统这一次没说错。 先前沈寒谦对她好感度涨得很缓慢是因为他对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来自于依赖于她对他好,他只是喜欢那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可是同时他又狼狈的捂着自己的伤口,生怕她得知他年少时的家庭和经历。 有所隐瞒就不敢把感情全然抛出。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男神供起来,可是他自己却清楚,他那层华丽的外衣下藏着的是怎么不堪的身世,虽然他从来没有营造过任何人设,可是在面对她的崇拜和夸奖的时候,他心虚得就像是撒了一场弥天大谎。 这些,贺以念一直是知道的。 所以,现在他那些死死隐瞒的不堪暴露出来之后反而一下子坦然了很多。 在被她和骆珩一联姻的消息刺激之后,忽然就看清了自己的感情。 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虽然过程有点儿残忍,但是,她真的等的太久了。 一次一次的让对方爱上自己的过程,其实很痛苦。 天气越发暗沉起来,看起来似乎即将有一场大雨,平底里忽然卷起一阵风,刮起地上的沙子,再不走,或许就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贺以念正想往外走,身后突然追上来一个人喊住她。 骆珩一把手里的皮夹递给她,“快下雨了,打车去吧。” 刚刚贺以念已经跟林家闹翻了,身无分文的就直接冲出来了,身上连个手机都没有,骆珩一都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勇气,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奢侈惯了的千金小姐,居然真的愿意为了感情抛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气归气,终究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流落街头,在她走了没几分钟之后就追了下来。 贺以念盯着对方那个鼓鼓囊囊的钱包,心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而且她现在确实没有钱,所以根本就没有矜持,理直气壮的接了过来。 “谢谢。”她这句话说得格外的真诚,是从她到战队之后骆珩一听到的最真挚的一句话。 骆珩一嘴角抽了抽,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好心,指不定她在外面吃了几天苦就会后悔了。 楼上林家人还气得说不出话,现在她一走了之了,两家的关系却还需要缓和,他不能在这里留太多时间。 于是,最终他也只能问一句,“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嗯,你又怎么不知道,对于我来说,或许是逃离了一个牢笼呢?” 她说完,朝他挥挥手,大步往外走,拦住一辆出租车,雨点大颗大颗的落下来,雨势很快就大了起来。 那辆出租车很快就淹没在人群里看不清晰了,骆珩一这才转身往外走。 他脑海里回想着对方说的每一次都看着他的背影,这一次,终于也轮到他了,确实挺不好受的。 贺以念上了车之后迫不及待的打开骆珩一给她的皮夹,厚厚的一叠钞票,还有各种各样的卡,光是那些卡就完全足够她快快活活的过上大半年。 摸着那些酒店和酒楼的的vip卡,贺以念由衷的感受到了有钱的快乐,当有钱人的朋友也很快乐。 基地那边进不了车,她只能在就近的位置下车,抽出一张钞票递给司机,谨记着自己败家女的身份,都没敢要找零。 司机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她不要找零,外面又下着大雨,干脆把车上的伞给了她。 这里离基地大概还有半小时的距离,贺以念偷偷地跟系统商量,“我不要找零,拿伞不算违反人设吧?” 第三百六十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她这个样子,多半是被系统不按常理出牌电出心理阴影了。 系统微笑着回她,“宿主,现在好感度已经70了,您爱要不要。”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辆,贺以念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懊恼,她现在要司机找零还来得及吗? 站在旁边店铺的走廊下,望着外面连成线的雨柱,贺以念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沈寒谦还在开会,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串陌生的座机号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忽然有预感,总觉得这个电话是贺以念打过来的。 仅仅是迟疑了一下,他立即出了会议室接电话,心脏没由来的砰砰跳动起来。 “队长。” 对面的女声和平常一样,清爽干脆,在喊队长的时候尾音会微微的上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电话,沈寒谦居然听出对方一点儿撒娇的意味。 “外面好大的雨,你可不可以来接我一下?” 她把话说得很平静,沈寒谦却骤然有些想哭,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个人,终于听到她的声音,而不是通过被人的嘴来了解关于她的信息。 别人都说他配不上她的时候他就努力练习,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别人都说她要嫁给骆珩一的时候他不相信,因为她没说;就连打电话到她手机上被林家长辈授意的保姆羞辱了一顿他依旧只字不提,也不肯相信那些说辞,他在等她亲口说。 你看,他终于等到了不是吗? “好。” 这个字在喉间滚动了许久,落到贺以念耳朵里的时候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嗓音清冷。 她不知道这是对方忍耐了多久才把那些汹涌的情绪压下去。 被林家人抓回去之后贺以念就被关起来了,所有通讯设备都被切断,要不是今天这个机会,她还是出不来。 当然,如果没有骆珩一的配合,她还是只能被按着头妥协。 林家是林妤儿的依靠,可是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座牢笼。 贺以念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了沈寒谦,对面沉默了一下,叮嘱她不要动,继而,电话里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沈寒谦让她不要动,贺以念就真的站在那个电话亭里没有动。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她就看见一个少年朝这边奔跑,有些宽大的队服被风吹得贴在身上,显出少年清瘦的轮廓来,脚上的白鞋因为跑得太快而溅了很多泥水。 不一会儿,他的脸就出现在了视线里,伞把他的脸挡住了一小半,只露出雪白的下颌和高挺的鼻梁。 她看着视线里浑身湿透的沈寒谦,心底忽然有些酸涩起来,这个傻子,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慢点儿走。 “跟我回去吧。” 似乎是因为跑得太急了,导致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少年还有些喘,手上的伞抬高,露出一整张精致的脸来,他朝贺以念伸出一只手,声音穿透雨声,听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贺以念却觉得好像忽然有烟花在眼前炸开,她等这句话等了太久了。 眼眶忽然泛热,她不想在沈寒谦面前哭出来,便微微仰起头来,看着电话亭外的雨帘,声音轻飘飘的,“这么大的雨,我们先在这儿躲会儿雨吧。” 大雨滂沱,雨点如冰雹一样打在伞面上,沈寒谦没说话,默默收了伞站进去。 今夜的变故太多了,从她跟林家闹翻离家出走到现在,雨夜里朝她走来的少年,或许是这样的夜晚人的情绪总是会容易脆弱很多的。 小小的电话亭里全是少年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贺以念深长的吸了一口气,差点儿落下泪来。 她知道现在这个沈寒谦什么都不知道,不能怪他,可是当她独自面对林家人的时候还是会委屈,也会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什么时候就会触及到规则的边缘,会被系统惩罚。 她一面提心吊胆的应付着林家人,一面还要担心沈寒谦在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会不会降低对自己的好感度。她所有的目的从来都是为了他,可是对方的回馈实在是太吝啬了,有时候她也会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点儿看得见的希望的。 所以,从酒楼出来后系统汇报上涨的那20点好感度让贺以念差点儿瘫软在地上嚎啕哭出来,所有紧绷的情绪都松懈下来。 可是,她不敢哭。 现在,站在这个少年身边,那种委屈的情绪便加倍的汹涌上来。 外面的冷风卷进来,贺以念低头站在自己的面前,沈寒谦忽然觉得,她孤零零的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去了。 “队长,我没有家了。”贺以念的声音带着点儿沙哑,“我被赶出来了。” 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沈寒谦立即上前把她抱进了怀里。 高挑的少年胸膛略微单薄,但是却十分宽阔,隔着沾了湿意的衣服,慢慢的有炙热的体温传出来,传到贺以念的身上。 她听到少年有些生涩的安慰,“没事的,有我在。” 少年的声音坚定的从头顶传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林妤儿,虽然我知道这样想不对,可是我心里很高兴,我很高兴你出现在这里,如果你没有家了以后我就给你一个家。我会好好努力,给你挣荣誉回来。” “林妤儿,我喜欢你。我想了很久,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会生气,会想方设法的把你骗到我身边。我想要拥有你,不是你的队长,不是你的朋友,我想做那个可以名正言顺站在你身边的人,可以和你一起三餐四季。” 贺以念的脸贴在沈寒谦的胸膛上,他说每一句话她都能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同时也能感受到对方抱住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指。 一股热意从他的掌心传过来,一直蔓延到心里去。 那一瞬间,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心中满胀酸涩,她等了多久已经不记得了,终于等到他主动说一句喜欢。 第三百六十一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这个怀抱太温暖了,以至于贺以念都有点儿舍不得离开。 雨渐渐的小了,等跟着沈寒谦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之后了。 她一进去,就看见二楼会议室的门被打开,许多人伸着懒腰懒洋洋的从里面走出来,看起来像是刚散会。 贺以念一怔,“队长,你刚刚在开会啊?” 沈寒谦沉默了一下,“......嗯,不过跟我没太大关系。” 这场会议主要是针对那些最近态度懒散的队员,和沈寒谦的关系确实不大。 两句话的功夫,楼上的人已经注意到他们了,siyu眼睛一亮,朝着他们招手:“妤儿姐!你回来了啊?” “珩哥呢?” 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贺以念的身上,她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淡定的捋了捋自己湿透的头发,“不知道,我是离家出走出来的。” 林家和骆家联姻的消息大家是知道的,她这样说,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众人也开始重新揣测骆珩一和林妤儿之间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毕竟人都是八卦的,尤其是出现反转剧情的时候,好奇心会加倍生长。 贺以念说完话,谢丛也从会议室里出来了,他身边跟着穆格,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在商量事情,看见贺以念都怔了一下。 谢丛脸色不太好看,瞥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背影带着点儿凌厉的冷意。 贺以念没由来的打了个冷战,心里有点儿发毛,总觉得男主对自己好像有了些敌意...... “宿主,你的感觉是没错的,现在男主对你的好感度是负50.” “卧槽?”贺以念没忍住,“我做了什么?我可没动他的宝贝女主角!” “但是你动了他的宝贝队员,全国赛快开始了,这个时候骆珩一却不能参赛,男主把这笔账算在了你头上。你也知道,在男主心里,电竞事业有多重要你也知道,他没把你赶出去都是看在沈寒谦的面子上。毕竟要不是林妤儿非要来战队,骆珩一偷偷打比赛的事情也不会暴露。” 贺以念:......炮灰就没人权吗?炮灰就要为一切错误背锅吗? 行呗,反正不管她怎么做,做什么最后都是一个炮灰的命,都要被男主针对。 “是的,宿主,所以你应该感谢男二现在对你有70的好感度,不然你就死定了。” 贺以念:...... “而且一旦男主对你的好感度达到负70,持续负好感你就会有生命危险,之前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个设定,宿主,加油啊。” 她一个炮灰,男主要讨厌她,怎么加油???加油让男主更讨厌她吗? 她先前冒着被女二针对的风险去帮助男女主化解误会,结果,都白干了? “也没有,宿主,之前你帮男主手撕白莲花的事情男主还是很感激你的。” 贺以念在和系统交流的这短短时间里,在大家看来就是看见男主之后心虚了,因为大家都觉得,如果不是她,骆珩一就不会被骆家发现,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穆格是跟在谢丛后面走的,走之前朝贺以念微微颔首,倒是没有特别强烈的敌意。 毕竟,当时直播的提议是她拍板决定的,骆珩一的事情她也有一部分责任,算是她工作上的失职。 等到他们全都走了,楼上再次响起一道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哟,林大小姐居然沦落到要来基地蹭住了啊?不对,现在已经不是大小姐了~”之后,便是一串格外得意的笑声。 是一直以来都看不惯贺以念的那个二队替补,看到贺以念这幅落魄的样子,当然是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 贺以念也不生气,微笑着点点头,“是啊,长得美就是这样的,哪怕离家出走也有男神来接我回基地。”她说完认真的打量了对方一眼,“不过你估计是没机会体验了。” “嗯。”少年的声音低低的,“所以你跟她讲那么多也没用,回去吧。” 贺以念本来就只是和对方磨磨嘴皮子,却没想到沈寒谦会一本正经的配合自己,而且,沈怼怼这张嘴也是半点儿不饶人啊。 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成功的看见对方僵住的脸色。 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先前不觉得,现在冷风一吹,确实有点儿冷。 贺以念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所以,该有的还是全都在,也很方便。晚上淋了雨,喷嚏不断,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就窝在被子里玩手机。 沈寒谦囫囵冲洗了一下之后开始打电话,他这两年打职业赛存了点儿钱,各种比赛的奖金,签约的代言费,零零散散加起来可以在市中心买套房了。 刚刚那番对话虽然看起来是他们占了上风,但是对方那些刺耳的话却还是扎在了心里,别人说他可以,说她不行。 先前他一直都是吃住在战队,所以从来没有过买房的念头,所有的心思都在打比赛上,那些钱存在卡里也不知道该怎么用,能花在哪儿,现在忽然有机会花钱了,居然有点儿兴奋,还隐隐带着点儿紧张。 刚好圈子里有个好友先前正在出一套房子,沈寒谦便立即联系了他。 二人就着房子的事情聊了很久,等挂电话之后已经是很晚了。 手机上有贺以念发过来的微信,是一只乖巧的猫咪表情包。 “队长,在吗?” 隔了好一会儿,似乎是看他没回,对方又自顾自的接了一句,“你是不是睡着了啊。” 看消息记录是四十分钟前,看见她发过来的?消息,沈寒谦的嘴角便有点儿绷不住的往上翘。 他立即回了一条过去,“还没睡。” 原以为对方估计已经等得快睡着了,结果他的消息一出去,贺以念秒回了。 “队长你还没睡啊!我想跟你聊聊天。” “嗯?” 沈寒谦习惯性的简短回复了一句,回完之后觉得似乎有些过于冷淡了,便补了一句。 “想聊什么?” 第三百六十二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对方沉默了很久,最终也只是发过来一句,“比如,跟你说个晚安~要不然心里一直记挂着重要的事情,会睡不着。” 沈寒谦能明显感觉到她隐瞒了自己真正想要说的话,却还是为她的话悸动。 “队长。” 正在他发怔的这一瞬间,对面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其实我今天不是被赶出来的,我是自己离家出走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飞快的道了晚安,关上手机钻进被窝里。 很快,脑海里就传来系统提示好感度上升5点的消息。 “宿主,真有你的,撩人的话一套一套的。”系统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好感度达到75之后会提前触发一个关于男二的剧情。” 系统一说,贺以念就大概能猜到了。 “因为你的到来,剧情有了点儿变化,但是大致的主要情节点只会调整时间线,不会因此消失,所以,男二的身世被暴露之后,他的继父会找过来,现在和男二扯上关系的是你,宿主你要当心啊。” 这个情节贺以念有印象,原文里唯一和男二走得比较近的就是女主,所以当时沈寒谦的继父找过来之后就找人绑架了女主。 因为沈寒谦每天只在基地里训练,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沈寒谦,便花了大价钱查到了和沈寒谦关系不错的女主,用她来威胁沈寒谦,把他这些年的积蓄全都榨干了。 只是这一次,如果是她的话,自然是不可能让沈寒谦吃亏的。 对于这种人渣,贺以念对付起来游刃有余,根本就不在怕的。 第二天一大早,贺以念就起床去厨房向阿姨要了点儿食材给沈寒谦做了早餐送过去,自己则出去找了一份钢琴老师的工作。 林妤儿毕竟是音乐世家出身的大小姐,钢琴水平自然比寻常人高出很多,她出去之后本来并不打算再回基地了,但是一想到如果自己不回基地,那个人渣继父就没机会蹲到她,为了给对方制造一点儿机会,她还是放弃了刷骆珩一提供的vip卡去酒店享受高级贵宾待遇。 她想,像她这种主动配合被绑架的,应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自投罗网积极到她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前面几天她还没有开始上课,基本上都是在外面转悠,沈寒谦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但是也不干涉她的活动。 贺以念等了将近一个星期,在某一天下完课回去之后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总觉得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 她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一遍打开了手机定位,迅速的拨通了存在手机里设置为1的那个紧急联系人。 街上人来人往的,灯火通明,虽然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但是那种危险即将靠近的感觉还是让她心脏疯狂跳动起来,本能的害怕起来。 “系统,”贺以念紧张的吞咽了一下,“你可以给我开个上帝视角吗?看不见他们的位置我有点儿紧张。” “不可以。” 系统拒绝得很无情,“在原剧情里女主被绑架之前都不知道他们的位置,你没资格知道。” 贺以念:...... 正无语间,贺以念感觉背部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紧接着有人迅速抓住她的手臂。 “哎呀,小姐你没事吧?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了你......” 对方边说话边往她手臂里注射药物,因为他先前故意把动静弄大,听见他故意提高声音道歉,大家投过来的视线很快就收了回去。 药效来得很快,几乎是一瞬间贺以念就感觉脑海里一片混沌,眼前晃晃悠悠的变得模糊起来,贺以念心头狂跳起来,心道要遭。 她这种炮灰命格,哪怕是做了最好的准备,存活率也只有百分之五十。面对生死的一瞬间,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记得如果有机会重来,写书一定不会这么绝,炮灰也要有人权。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沈寒谦正在给贺以念发消息,今天那个房子的手续已经全部弄好了,他包里揣着那本房产证总觉得有些发烫,沉甸甸的,似乎那不止是一套房子,还有自己所有美好的期望。 消息发出去如同石沉大海,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再回复过。 贺以念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黑黢黢的房子里,身子底下是硬硬的床板。 房子里没有什么声音,应该就是她一个人在这儿。 身上的药效散了之后只剩下针扎似的疼痛,她试图动了动,果然,四肢都被绑住了。 “系统。” “滴——” 这个时候,冷冰冰的一声滴让贺以念有了无限的安全感,仿佛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了熟悉的人,哪怕这个系统平时很欠揍,这个时候,在贺以念心里依旧是世界第一小甜甜。 那个人渣估计是出去联系沈寒谦了,毕竟他现在抓到了自己,自以为就抓住了沈寒谦的把柄。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花钱买消息之前,贺以念就已经提前买通了他找的人,给他的联系方式是假的,至少在自己失踪的24小时内是联系不上沈寒谦的。 一天是这个人渣最大的耐心限度,在这个时间联系不上沈寒谦,他一定会重新回来威胁自己,只要她咬紧牙关不松口,这个人渣肯定就会使用暴力胁迫。 贺以念早在发现对方跟踪的时候就打开了藏在身上的录音器,手表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卸掉,所以她在身上藏了好多个录音器,总有一个能派上用场。 到时候录音拿出来,他的绑架勒索罪就是板上钉钉了。 “宿主,其实你没必要对自己这么狠的。” 系统没想到,她居然还做好了被暴力胁迫的准备,一时间有些战栗,又有些心情复杂。 贺以念声音平静无波,“我只是一个炮灰,不对自己狠一点儿,谁知道效果怎么样?既然选择了以身涉嫌,我当然要一次性把这个人渣送进牢里去,让他牢底坐穿。” “那你可以让他联系上男二啊,那样也是绑架勒索。” 第三百六十三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贺以念隐约间似乎是翻了个白眼,语气平静,“我就是不想他接触这些东西才这么做的,他现在才19岁,还是最好的年纪,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永远保持天真和热忱,这辈子能过得好一点儿,不要怨恨,不要自卑,不要被束缚。”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多热爱这个世界一点儿,他的前十几年太苦了。那种人渣,不能脏了他的手。” 在原文里,沈寒谦被那个人渣继父榨干了所有的积蓄之后心里那点仅存的对亲人的奢望了也没了,整个人阴郁得可怕,最后甚至用了很凶残的手段去报复对方。 这个桥段的设计在原文里看起来其实是很爽的,毕竟是一个被压迫了许久的人终于反抗,虐的还是人渣炮灰,读者当然是一片叫好声。而且读者的愤怒是随着沈寒谦身世的揭露一层一层叠加上去的,到了人渣继父绑架女主威胁沈寒谦的时候,读者的愤怒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太需要宣泄了。 可是现在,她忽然不想让沈寒谦知道那些肮脏的事情,那个少年应该是干干净净的,他只需要知道,他往后的人生都会美好而光明。 “那宿主你呢?” 系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贺以念却沉默下来,就在系统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 “我来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他么?” 她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系统并不知道对方真正的含义,只以为她说的是为了攻略任务。 于是,它认真思索了一下才反驳,“不对啊宿主,你来这个世界是为了男女主角啊,为了不让他们狗血误会,其次才是攻略男二。” 贺以念没来得及反驳,门口突然传来窸窸窣窣开锁的声音,听动静就知道开锁的人此时情绪非常暴躁。 不止贺以念心悬起来了,就连系统都紧张得没了动静。 没一会儿,门被人用脚踹开,哐的一声之后是陡然挤进房间的光亮,刺得贺以念眯了一下眼睛。 “那个狗杂种的联系方式是什么?那群废物拿了老子的钱居然给我搞了个假的电话号码!呸!老子养了他那么多年,结果一转眼就跑了,现在挣钱了居然敢不交给老子花!老子养他难道白养了?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 他最后一口浓痰吐到地上,人未到,声先至,是那种粗犷且中气十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哪怕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贺以念还是吞咽了一口口水,闭上眼睛决定装死到底。 那个男人却没有耐心跟她耗着,大踏步走进来,把捆住她手的绳子解开,伸手一抓就把贺以念整个人拎起来半坐在床上,脑袋磕在后面的铁栏杆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贺以念被疼得猝不及防睁开了眼睛,直接对上对方凶神恶煞的眼神。 “老子就知道你个臭娘们醒了,还给老子装睡!快说,沈寒谦的电话号码是什么,不说老子弄死你!老子可是他爹!” 贺以念的后脑勺还疼着,心里算计着,这个时候警察应该已经出动了,哪怕害怕得手指已经开始发抖了,她还是装聋作哑的不做声。 从她被抓开始就打开了手机定位,紧急联系人是她早就联系好的,只要拨打他的号码,对方就会按照计划进行。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警察的到来。 她的沉默很快就激怒了对方,他揪住贺以念的头发让她仰起头来看自己,“我再问一遍,沈寒谦的电话号码是什么?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保证你完完整整的出去,我就是想要这个崽子那点儿钱来孝顺孝顺老子罢了,做儿子的拿点儿前给老子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要不然,我就不敢保证了......”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这是一个高壮得像屠夫一样的男人,头发乱糟糟的黏在一起,一坨一坨的全是污垢,牙齿上是黑黄的牙垢,喷出来的气息让人几欲作呕。 贺以念其实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了,自己不该为了让他把牢底坐穿就以身涉险,主要是太恶心了。 在她以为,这种人渣一般都是矮小的跟吸了毒一样的,哪怕是动手也疼不到哪儿去。 可是刚刚那一下,她至今脑袋还在一阵一阵的发疼。 她脸色苍白如纸,为了让对方离自己远点儿,不得已开了口,“如果你是队长的父亲,这个要钱的方式是不是不太对?” “要不是那个兔崽子不见老子,老子至于用这个办法?没良心的狗杂种,当初要不是老子,他能活到现在?真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 贺以念没能从他语气里听出任何心虚,这个人是真的完全忘记了自己对沈寒谦所做的一切,也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的语气便不由自主的冷了下去,“那你怎么不想想自己以前对他做过什么?就你做的那些畜生不如的事情,他不联系你都是太仁慈,你那是家暴,是犯法的!要我,早就一个电话把你送到牢里去了!” 原本看到这个人出现的时候贺以念都已经想好了一定要冷静,不能用语言激怒对方,大不了装死挨两下打让对方出出气就好了。 可是,如果人的情绪能够那么轻易的控制住,那就是圣人了。 贺以念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一瞬间是怎么了,就好像有血液冲上了头顶,那些话不由自主的就冲出了口。 她的话音一落,就感觉一阵罡风刮过来,直接把她扇倒在床上。 左边脸颊上几乎是一瞬间痛麻了,嘴巴里全是铁锈的味道,几颗牙齿已经有些松动了,脑袋里嗡嗡嗡的响,隔了好几秒,脸颊上才火辣辣的痛起来,能够感觉到它以极快的速度肿起来了。 贺以念半趴在床上,几乎有整整半分钟是呼吸不了的,耳朵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穿了,尖锐的疼起来。 她脑袋里其实一片空白,已经很难思考了,可是那一瞬间她居然还能想到沈寒谦。 以他那样的手劲,沈寒谦是怎么度过年少时那几年的? 光是想一想贺以念就觉得心头尖锐的疼起来,甚至盖过了身体上的痛苦。 她当初为了挑起读者对这个人渣的愤怒,写的最多的就是那个瘦弱的少年被继父狠狠地掼摔到地上,他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微弱的喘息着,细细的血流从后脑勺蔓延开,铺在脏污的地板上。甚至呼吸声大了一点儿都会惹来对方更剧烈的拳打脚踢,喝完了的啤酒瓶直接炸开在那个孩子的身体上。 如果可以,她多想去抱一抱他,抱一抱那个无辜的孩子。 刚刚痛得几乎喘不过气的时候贺以念都没想过要哭,此时此刻,却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下来。 她的沈寒谦啊...... 第三百六十四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你算老几,老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赶紧把那个白眼狼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对方似乎是被那些话惹怒,气急了,还想再动手。 警察来的速度很快,隐隐约约的鸣笛声落在耳朵里在贺以念听来简直就是天籁。 鸣笛声响起的一瞬间,房门被人撞开,两个高大的男人直接冲进来,根本看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动作的,直接就把沈寒谦的继父制服住了,反扣着手摁在地上。 也就是这样,贺以念才免受了一难,刚刚对方的手都已经落到她头顶了,那一瞬间,她几乎是本能的紧紧闭上眼睛抱住自己的脑袋。 或许是因为这个动作太急促了,导致她脑袋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眩晕和恶心,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疼痛很快就占据了所有的意识,眼前越来越暗...... 等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鼻端全是消毒水的气味,手背上有凉凉的液体输进去。 贺以念缓缓的睁开眼睛,右手边的窗户旁边站着两个人,他们似乎还没有发现她已经醒来了,正在低声的交谈着。 “轻微的脑震荡,后脑勺有一个较大的肿块,还有出血的情况,我们初步猜测是因为剧烈撞击引起的,比较麻烦的是病人的左耳耳膜穿孔,穿孔面积较大,内耳出血,目前已经严重影响了听力,届时可能会有反复流脓和耳鸣、儿童的情况出现。” 医生的声音虽然不大,贺以念却听得清清楚楚的。 接下来的话她不想再听了,伴随着意识的回笼,后脑勺上传来的灼热痛楚很快就爬遍了浑身每一个神经末梢。 她的脑袋上缠了厚厚的一圈纱布,连带着左耳一起包了进去。 “系统,我跟你交流的时候左耳听力会有影响吗?” “滴——”系统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弱智,发出电子音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她,“你觉得有区别吗?” “我感觉我的左耳听不见了......” 贺以念的语气很沉重,听起来居然还有那么点儿哭腔。 “宿主,收敛一下,我是在你的精神世界里,跟你的宿体没关系。” “哦。”演戏的兴致被打断,贺以念便百无聊赖的躺着。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那边的两个人终于谈完了,医生开门出去,旁边有脚步声传来。 不知怎么的,贺以念忽然有点儿紧张和心虚,小心翼翼的抬头看过去。 少年逆着光站在她的床边,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也全都是血丝。本就宽大的队服显得更加空荡荡的,他定定的看过来,嘴角蠕动了好几下,却说不出话来,最终又紧绷成一条线。 他那副模样看起来其实很吓人,但是贺以念却忽然觉得心酸,眼眶微微泛热。 “队长,我不疼。” 脑海里翻来覆去,最后到嘴边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她一句话,沈寒谦那些隐忍又克制的情绪终于纷纷崩盘,眼尾猩红地努力瞪着眼睛。无数的情绪翻涌着,心疼,愧疚,悔恨,自责,以及自暴自弃......黑色的眼瞳里没有焦点,周身环绕着一股阴郁之气。 那个好不容易被人从黑暗里拉出来的少年,似乎再次一步踏了回去。 贺以念早先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就是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她甚至连律师都找好了,完全可以在沈寒谦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把这件事解决。 可是,现在他还是知道了。 甚至,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管怎么说,终究,那个人渣已经被她送进去了,往后沈寒谦就不会因为他而黑化,也不会因为报复他给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 贺以念心头微松,伸手握住沈寒谦的手,“队长。” 她能感觉到自己握住对方的手时他那一瞬间的僵硬,以及骤然挺直的脊背,要不是系统没有汇报好感度下降,她都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刚认识他的时候。 听见她略微带着点儿撒娇的口吻,沈寒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俯下身来,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不要把别人的错误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做错事情的是他,而且他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了,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难道因为他伤害了我,你觉得愧疚、痛苦,就要放弃我吗?还是你觉得看见我,就会回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你想逃避?” “我没有......”少年的声音低哑,对上她洞悉的目光,觉得自己几乎无处可逃。 “我没有想要放弃你。” 怎么可能会舍得放弃呢,沈寒谦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却只是紧紧的盯着她不说话。 “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只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要什么就努力去得到。既然已经逃离出来了,就彻彻底底忘记,这个世界上会有他那样人性扭曲的人,但是也有很多可爱的人啊。队长,其实这个世界很美好的,你可以尝试着热爱这个世界。” 那个姑娘眼睛里全都是自己,亮晶晶的,熠熠生辉,沈寒谦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过于快了。 “不要遗憾,不要否认自己,很多事情虽然不够如人意,但是,它让你成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只要你从中有所收获,就是值得的。往后,你会有美好的人生,会有光明的未来,会有很多人陪着你,爱着你。” “你呢?” 贺以念这番话说得有些奇怪,沈寒谦蓦地就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心里有点儿慌,这两个字便脱口而出了。 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看着对方期待的目光,贺以念怎么也说不出残忍的话来,于是,她只好弯着嘴角笑得极尽温柔,“我当然也会陪着你,爱着你。” 有了这个保证,沈寒谦那颗心才终于落地。 其实从病房里醒来的时候贺以念是想起了之前作为叶薇的那一世,太过熟悉的味道几乎是一瞬间就勾起了那些不太好的记忆。 她不是每一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一直陪着他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贺以念提供的证据很齐全,绑架勒索财物,而且又有医院给出的证明,加上之前她让人查的那些前科,桩桩件件全都让人恨不得扒皮抽筋,法院直接就把那个人渣判了无期。 贺以念先前还担心只判十年二十年到时候他还会出来兴风作浪,实在是没想到他可以作死到这个地步,一个人居然可以坏到这个程度。 “因为你给他的人设只有两个字,人渣。”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所以,他几乎把所有能做的坏事都做尽了,宪法不让干什么他就专门干什么。只不过以前是在穷乡僻壤,那种偏僻的小地方那些人也根本不敢报案。” 得知一桩心头病去掉了之后贺以念很快就犯困了,药效起了作用,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她睡着之后沈寒谦的手机里进来一个电话,他看着那个备注名心情十粉复杂,只不过还是藏不住心底压抑的那一点儿奢望,奢望着那个女人可以关心一下自己。 他走到走廊的拐角处去接电话,刚一接通对面便是急攘攘的责怪,“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刚刚不是让你去跟警察说这是误会吗?他怎么说也是你爸,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死丫头把你爸送到牢里去?你是不是被迷了心窍,真是狼心狗肺了?” 她的话音一落,对面紧接着响起的是一道暴躁的少年音,“你说话声音能不能小点儿!吵到我写作业了!” 那一瞬间,沈寒谦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在接起这个电话的时候他还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或许对方是来关心一下自己的,可是在听见那些话之后仿佛一脚掉进深渊。 “妈。”沈寒谦只觉得这个称呼都变得格外生涩,“他绑架勒索,那是犯法的,不是我一句误会就可以把他解救出来的,而且他把人家打成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他是人,别人就不是吗?您能不能公平一点儿?” “他是你爸!别人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对面的女声尖锐又高昂,沈寒谦听得浑身冒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他不是我爸,林妤儿也不是别人。” 奇怪的是,此时此刻他居然能够平静下来,或许是终于不对电话对面的人再抱有什么希望了。 “而且,他绑架别人是为了勒索我,如果不是我每天都在基地里训练他找不到我,那现在躺在医院的就是我了。” “那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在这儿吗?而且,你给你爸一点儿钱花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要不是你死没良心这么多年都不给家里寄钱,你爸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说到底还是你做的孽!长大了翅膀就硬了,赚了钱也不往家里寄。” 对面的女人还在絮絮叨叨,沈寒谦却已经没有想再听下去的欲望了,他仰靠在墙壁上,冰冷的触感传到脊背上,透过单薄的身躯一直冷到了心里。 “反正你必须想办法把你爸爸保释出来,要不然你就再也不要回家了,我也当做没有你这个儿子。” 对方放完狠话就立即把电话挂了,仿佛这就已经是天大的威胁了。 如果是以前的沈寒谦,或许还会吃这一套,毕竟那时候他还奢望着亲情。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满心欢喜的揣着那本房产证,甚至在心里把要对那个姑娘说的话演练了无数次,可是他最后等到的只是一个电话。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得到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连多余的问候都没有,劈头盖脸的直接把他骂了一顿。明明是多年未联系的母子,却多一分的温情都不给他,话里话外全都是为了那个几乎将他打死的男人。 当然,如果不是那个电话,他也不会知道,原来那个人渣来找自己了,更不会知道自己等了那么久的姑娘被他绑架了,受尽了委屈。 明明自己也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把爱分给他一点儿呢? 长久的靠在墙壁上,背已经被冰的有些发疼了,沈寒谦把手臂挡在自己的眼前,温热的泪水慢慢洇出来。 寂静的楼道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他只能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沈寒谦自己都吓了一跳。 低头一看,还是刚刚通过话的号码。 迟疑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接通了。 他把手机紧紧的贴在耳朵边上,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听见熟悉的咒骂,而是同样清浅的呼吸声,对方似乎很紧张,半分钟后才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哥......” 那是一道少年的声音,但是刚刚在电话里也听到过。 对于这个陌生的称呼,沈寒谦有些恍惚,对方却喊得很熟稔。 “哥,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伤害你?” 少年的声音和刚刚电话里咆哮着打断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小心翼翼的,说不出来那些话语里的关心到底是真的还是虚情假意。 这是那个人的儿子,沈寒谦冷漠的提醒自己,便硬着心肠没有回应。 可是,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哪怕他的父亲再坏,也不是该由他来承受的。不能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一个无辜的人。 “我现在是偷了妈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待会儿得被发现了,你没事就好。” 对方像是感觉不到他的冷漠,自顾自的又说了一堆。 沈寒谦从来没有想过,最后会是在这个曾经无数次嫉妒的小少年身上感受到一丝温暖。 终究还是心软了,又或者是,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渴望着亲情,于是,在少年即将挂电话的前一刻,他还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他出声了,对面的少年忽然就雀跃了起来,“哥,你好好休息,我先不跟你说啦,我把你的手机号码存起来了,我下次再给你打电话!我们班好多同学都是你的粉丝呢!大家可崇拜你了,你要加油啊!” 听着耳边的忙音,沈寒谦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她说的对,这世上虽然有那种十恶不赦的人,但是也有很多可爱的人,其实这个世界还是值得热爱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人总是这样的,哪怕无数次失望,还是难以割舍心里对亲情的渴望,哪怕心知肚明绝不能对他们抱有任何希望,可是在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期待,还是会克制不住自己去接起那个电话。 或许是他太懦弱,又或许是真的太心软。 有时候,一份亲情,真的难以割舍。哪怕这份亲情在所有人眼里看起来都那么不堪,终究还是自己心里的救命稻草。就好像只要有这份牵绊在,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就不是一叶浮萍。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医院已经开始喧闹起来,沈寒谦看着那群人急慌慌的涌进那间病房,向来光鲜亮丽的人,此时此刻也只剩下满脸的焦急和憔悴。 虽然不知道那个雨夜她和家人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争执,但是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可是如今,那些当时气得牙痒痒甚至把她当成交易筹码的亲人,在得到她受伤的消息之后还是会回归最本真的关怀。 这一刻,沈寒谦忽然清楚的意识到,原来人与人之间,爱与爱之间,真的有云泥之异,天壤之别。 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个姑娘为什么总是明媚又炽热,如同郎朗日光,烈烈骄阳。 毕竟,她是在一个有爱的环境里长大的,所以她骄傲,自信。 所以她在喜欢骆珩一的时候敢义无反顾的付出自己所有的热情。 所以她在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会这么掏心掏肺。 所以他才会无法自拔的沦陷。 她身上所有的特质都是他所没有而又期待的。 “队长。” 头顶上骆珩一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之后就没了话。 两个人沉默了好久,骆珩一终于开口,“其实我很羡慕你。” 沈寒谦不解的抬头看过去,眼睛里平静无波。 骆珩一大大咧咧的靠在椅子上,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仿佛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 “以前林妤儿喜欢我的时候其实我挺烦她的,我从来没想过怎么会有像她这么厚脸皮的姑娘,怎么会有她这么傻的姑娘呢?那些所谓的偶遇啊,巧合啊,我都知道,其实是她自己设计的。所以我总是对她很不耐烦,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撒在她的身上。” “那时候我以为她一辈子也不会离开我。” “直到后来她忽然不喜欢我了,大家都说她是放弃了,我还不信。” “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了她在给你送早餐,那时候我其实很生气,我总觉得那份早餐是属于我的,她凭什么把属于我的东西分给别人?后来我才慢慢想明白,那份早餐在她的手上,给谁是由她自己来决定的。” “其实她说的对,没有谁会一直毫无指望的等待一个人。累了就会想要放手。后来我看到她对你好,一开始心里是想着或许她撞了南墙就会回头了。因为在大家眼里,队长你是一个比我更不近人情的人,我想着,多碰几次壁就好了,她就会回心转意了。” “大家都没有想到,其实你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你喜欢她,就会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你会给予回应,你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我羡慕你的勇敢,羡慕你能够直视自己的内心。” “也羡慕你能够得到她全心全意的喜欢。林妤儿这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义无反顾,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心甘情愿。” “队长,其实,她真的很喜欢你。”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到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到底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祝福对方还是因为看到贺以念为他受伤,心里那点儿蠢蠢欲动的嫉妒作祟,所以故意说了那些带着点儿酸味的话。 字里行间全都是自己曾经对于那个姑娘的了解,炫耀着当初自己也是得到过那个姑娘的喜欢的。 到最后,骆珩一觉得自己挺卑鄙的,心中甚至越发涩然起来,因为他那些不动声色的炫耀渐渐变得无力且无奈起来。 他再怎么炫耀,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因为我比你更知道她要什么。”就在骆珩一以为沈寒谦不会开口的时候,对方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她期待着被人需要,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不断的肯定自己。她在喜欢你的时候得不到回应,你从来都不需要她,甚至所有人都觉得,没有她你会过的很好。感情的事情从来不是强求,而是互相吸引,哪怕她再坚持下去,对你也不是喜欢了,而是不甘心,是执念。” 骆珩一从来没想过沈寒谦也可以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 甚至于,他说的那些话都和曾经林妤儿对自己说的不谋而合。 “阿珩,你只是没有用心去了解过她,如果你早一点儿用心去认识她,你会发现,她和你所以为的不一样,只是她喜欢你,才愿意披荆斩棘来到你身边。” “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高兴了会笑,难过了会哭。” 后面的话沈寒谦没有再说下去,骆珩一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来。林妤儿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队长有交集的呢? 似乎是那一次,他不愿意带对方训练,随便找了个借口让队长带她? 又或者是后来的四排中,自己把失误归咎到她头上,而队长却始终把那个懵懵懂懂的姑娘护在身后。 或许,是更早之前,队长去二队把她调到一队来。 他不是不知道林妤儿这个性格在二队会被那几个人欺负,但是他从来没有在意过。 反倒是平时沉默寡言的人默不作声的解决了她的困窘。 其实哪有什么突然变心,他失去林妤儿的过程是一步一步,有迹可循的。 骆珩一想,或许,自己这一生都将耿耿于怀。 林家的人来了又走了,贺以念也被带到了更好的病房去。 等人都走干净了,骆珩一也就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走之前,他对着沈寒谦深深的鞠了个躬,“队长,对不起,我不会回去和你们打比赛了。” 说完之后,似乎是害怕自己会后悔,脚步匆忙的像是在落荒而逃。 第三百六十七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因为林家人的过于紧张,贺以念在医院足足住了大半个月,一直到全国赛前才出院。 而骆珩一如他所说的那样,再也没有出现过在战队里,拉黑了战队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大家只能偶尔在财经新闻上看见他的消息。 明明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人,一下子,好像隔了千重万山的距离。 从那之后,siyu也不再奢望骆珩一能够再次回来,每天埋头苦练,时间虽然短,却也有了不错的成效。 大赛那天会场坐满了人,贺以念跟着战队坐在了vip的位置上,左耳带着助听器,整个人瘦了不少,但是坐在那里,目光沉静又温和,仿佛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沉淀,和从前飞扬跋扈的样子大不相同了。 她正认真的看着屏幕上各战队的宣传视频,肩膀忽然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她以为对方是要过去,视线没挪开,往回收了收腿,结果旁边的人半天没动静。 “林小姐这是什么造型?” 一道有些尖锐的女声传来,这声音有点儿陌生,贺以念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听过,便抽空好奇的看了一眼。 哟嚯,巧了,这不是很久不见的女二江碧柔吗? 贺以念不动声色的对她笑了笑,装做没听见她刚刚的话。 “这就是林小姐的教养?别人跟你说话就是这个态度吗?难道你不知道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礼貌吗?” 贺以念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天下皆你妈?回话也得看是谁说话吧?还什么态度?我当初要是把你写成个哑巴,你就知道什么是态度了。 自从上次她故意陷害自己反而翻车之后,贺以念基本上就把这个段位低得有些可怜的女二给忘记了,现在对方忽然出现,她实在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江碧柔看她依旧不说话,正要生气,视线落在贺以念左耳的助听器上,眼里又有了些痛快,嘴里的话就更加不客气起来。 “所以说啊,人嘛,就是不能做多了坏事,你看,报应来了吧~唉,真是可怜呢。” 她说完话,故意把手机拿出来装模作样的看时间,露出桌面上的屏保——是骆珩一的照片。 “哎呀,都这么晚了,阿珩怎么还不来啊,他可是这场比赛的投资商之一呢~” 字里行间无一不在炫耀和讽刺贺以念,同时也是想试探一下贺以念对于骆珩一的态度。 看见她手机上的屏保时贺以念却实有些惊诧,她实在想不到,女二和男三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她那副惊诧的样子落在江碧柔的眼里就是失魂落魄了,她后知后觉似的一捂嘴巴,“哎呀,不好意思啊,忘了林小姐你当初......” 江碧柔的话说一半,剩下的却不言而喻。 贺以念淡定的扶了一下自己的助听器,“江小姐刚刚说什么来着,我的左耳不太好,没听见。” 江碧柔:......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起来。她一下子有些琢磨不清楚贺以念是真的没有听见自己的话还是故意堵她。 “我这耳朵吧,听人话还行,别的东西就有点儿听不见了,江小姐您见谅。” 贺以念嘴角翘起的弧度无懈可击,礼貌又歉然,完全让人找不出错处。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一直不大,旁边的人没怎么听见。 贺以念说这句话的时候siyu刚好凑过来想跟她讲话,听见了,就扭过头来,“妤儿姐,谁得罪你了?” “怎么了?” siyu的声音不低,沈寒谦刚好从外面走进来,听见他这话,便低头看向贺以念。 少年的声音故意压低了,带着点儿别样的轻柔,哪怕旁边那么多人,却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眼里只有面前那个姑娘。 马上要比赛了,贺以念不想影响他的心情,便摇了摇头,“没有,我在猜待会儿垃圾话环节你会说什么。” 沈寒谦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比赛前的垃圾话环节原先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知道她就坐在台下,当着她的面,好像有点儿不太说得出口。 被这样一转移注意力,也就忘了刚刚那一茬。 沈寒谦是来叫siyu他们过去的,战队有个简短的访谈,他从前并不是很乐意在这样的场合露脸,现在却不一样了。 因为他发现这根本就是给自己公开表白的机会。 先前粉丝喊他什么他都不应不管不理,现在,当着所有粉丝的面,他会一本正经的指出不要喊自己崽崽、宝贝、亲爱的、老公、男朋友。 “我要守住自己清白的名声。”他说。 向来高冷的人忽然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所有的粉丝都有些坐不住了。 而且对着沈寒谦那张高冷清隽的脸,听着那清冽好听的声音,哪怕是被怼了,也完全责备不起来,只希望能再被男神怼一次。 经历了先前直播和身世事件之后沈寒谦的人气在某段时间确实下滑了很多,但是脱粉的多半都是不太了解他的路人粉和一些单纯冲他的脸来的路人粉,经过长时间的沉淀和事态渐渐清明之后,网友才慢慢的把情况捋清楚,也有一些电竞圈的v号跳出来爆料当初sd战队是被人针对了。 再加上后来实在兜不住,林妤儿离家出走,和骆珩一解除联姻关系的事情被爆出来,当初在网上众说纷纭的一段关系才真的沉淀下来。 大家也就慢慢接受了沈寒谦和林妤儿的事情。 先前贺以念不明白那些事情怎么会爆出来,现在却一下子想通了,除了女二江碧柔,谁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又多此一举的事情呢? 无非是现在转而看上了骆珩一,就对当初和骆珩一有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她和骆珩一撇的干干净净,最好是再也没有机会。所以就故意把她离家出走的一系列事情爆出来了。 而sd战队也确实在被针对之后沉寂了很久,近期一直处于低谷期,所以这一次的比赛,既有可能成为漂亮的打脸赛,也有可能真的从此被推下塔尖,一落千丈。 第三百六十八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贺以念原以为被自己这样不冷不热的怼了一番之后江碧柔就会走了。 没想到,长时间不见,这个白莲花的脸皮居然厚了不少,哪怕这样还能泰然自若的坐在自己旁边时不时酸两句。 很快就到了万众期待的垃圾话环节。 最近争议最大的就是sd战队,首先出现在大屏幕上的就是沈寒谦那张淡然的脸,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看起来像是困倦,又像是睥睨,两只手插着自己外衣的口袋,漫不经心的对着镜头,声音轻慢道,“话不在多,怕你们打脸疼,希望后面的战队可以多留点儿口水用来指挥,省的到时候说我们sd欺负人。” 这么欠揍的话,要是别人说,底下早就起哄了嗤笑了,但是这话是沈寒谦说的。 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漫不经心的站在那儿便有一种令人畏惧的气势。 虽然明知道战队里少了骆珩一这个大将,对着沈寒谦的时候还是不敢轻视。 毕竟这个人刚出来打比赛的时候可是有过在队友全牺牲的情况下一个人单杀了两个队的逆天记录的沈寒谦。 所以大家憋屈归憋屈,却不敢说什么。 有了他这话,后面那些战队说垃圾话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少年语气轻慢的那句,“话不在多,怕你们打脸疼。” 于是,到了嘴边的狠话便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半回去。 虽然少了骆珩一,但是预赛sd战队还是毫无悬念的以小组第一的成绩出线。 小组成绩出来之后大家就没有再留在会场,沈寒谦去喊贺以念。 他一眼就瞥到刚刚坐在她身边的那个女人还在,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正打算无视她,对方却先开了口。 “沈队长真厉害。”江碧柔故意放轻了声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冒着星星眼。 沈寒谦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肩上,低头看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你年纪大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说话,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油腻。” 继而,又把手伸向贺以念,略过江碧柔,视线落在贺以念的脸上,声音是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轻缓,带着点儿求表扬的愉快,“我刚刚表现怎么样?” 贺以念很给面子,脸上露出和江碧柔不相上下的小百花表情,声音浮夸道,“队长,你真厉害!” 偏偏沈寒谦还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 两个人都无视了坐在一边的江碧柔。 沈寒谦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坐在贺以念旁边的这个女人碍眼且油腻,也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哪怕是同一句话,也只有贺以念说出来才最得他的心。 而贺以念则以为对方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心道,这沈怼怼果然名不虚传,双标得这么明目张胆,但是对着别人沈怼怼,对着自己沈甜甜的样子,真的太撩了!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装可爱,林小姐也不嫌恶心!” 江碧柔刚刚被沈寒谦怼了,又见沈寒谦这么双标,心里自然不舒服,那些话不过脑子直接就说出来了。 贺以念正在收拾位置上的东西,沈寒谦无意识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音,看见对方吓得瑟缩了一下才满意,垂下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永远十八岁,不会说话你可以少说点。” 从自己对他示好,就没得到过半句好话,江碧柔脸色白了青,青了黑,精彩极了。 就在她即将忍不住要歇斯底里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沈寒谦斜后方后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天生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气质。 贺以念正要从她身边过,对方忽然就泪流满面,爆发出一声不低的啜泣,那样子看起来,着实有一点儿沙雕。 吓得贺以念当即倒退了一步,现在的小姑娘真是演技了得,说哭就哭啊!这样的人才不去演戏都是可惜了人才。 “我只不过是说了一些实话,林小姐你又何必这样羞辱我呢?” 终究还是不敢轻易得罪沈寒谦,江碧柔眼看着那个身影越靠越近,便把炮火集中对准了贺以念。 一听她这奇怪的话,贺以念就知道,对方多半是看见了谁。 “我说的也没错啊,如果阿珩能来参加比赛的话,sd战队的成绩一定会更精彩,更出色的!如果不是林小姐,阿珩也不会放弃自己一直以来都热爱的电竞事业。” 台词和哭腔说来就来,贺以念由衷的佩服。 “宿主,男主对你的好感度降到了负60。” 系统的声音比江碧柔的戏还要来的让人猝不及防,在刚听见江碧柔那几句话的时候贺以念还以为对方看见的是骆珩一,现在却一下子明白了,这个江碧柔就是想搞死自己啊! 贺以念深长的叹了一口气,“江碧柔,你是不是不长脑子的?上一次红口白牙污蔑我的时候吃了亏,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手表有录音功能?” 她的话音一落,面前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人明显的一愣,表情僵住了。 而这时,谢丛已经出现在了几人的视线里。 自从骆珩一离开战队,男主就没对自己有过好脸色,现在又有女二做搅屎棍,现在自己的命运简直岌岌可危。 贺以念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微积分,她太难了! 她轻咳了一声,正打算为自己证明一下,谢丛却看也不看她,视线落在江碧柔的身上,“还坐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语气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差,至少比对着贺以念的时候要好很多。 江碧柔装出现在才发现男主的样子,矫揉造作的擦了擦眼泪,“对不起,是我太脆弱了,被别人欺负了一下就不争气的流眼泪,千万不能被阿珩知道,要不然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其余三人冷漠的看着她自导自演,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傻子。 江碧柔却不觉得,自认为把戏发挥到了极致,又抬起眸子楚楚可怜的看着谢丛,“阿珩已经在外面等了吗? 第三百六十九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谢丛皱了皱眉,语气十分不客气,“江小姐,臆想症是病,得治,治不好是癌,得死。” ? 这毒嘴毒舌的样子,果然很有贺以念笔下主角的特点,她一下子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音。 谢丛说完,也不再理江碧柔是什么反应,朝沈寒谦偏了偏头,示意他跟着一起走。 沈寒谦拽下搭在肩膀上的外套,十分自然的把贺以念收拾好的包背了上去,另一只手拉着贺以念从江碧柔面前走过,眼神都不带斜一下。 望着几人的背影,江碧柔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捏紧,任由指甲陷进掌心也不知道疼似的。 因为上午一部分战队比完了赛,有很多粉丝已经中途退场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几人走的是vip通道。 刚到门口,贺以念就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那里。身姿笔挺,头发全都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整个人气势凌厉了许多,和从前那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没个正形的样子相去甚远。 旁边站着同样笔直的女主,两个人跟站军姿比赛似的。 原本应该有交集的两个人,现在各自分站两边,连眼神交汇都很少。 贺以念下意识去看谢丛,心道他刚才不会是唬江碧柔的吧? 正想到她,身后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雀跃中带着点儿委屈,“阿珩!” 她喊的很亲密,骆珩一反应却很冷漠,瞟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但是,确确实实是没有拒绝和排斥的样子,看起来,女二和男三确实发生了点儿什么。 “老大,大家已经收拾好了。” 穆格没理其他人的暗中汹涌,从谢丛出现视线就粘在他身上没动过。 汇报了一句之后又陆陆续续把今天的工作情况反应给他。 原本还表情冷硬的人终于和缓下来,目光柔软。连带着贺以念悬起来的心也落了下去。 聊到工作,骆珩一便也插了几句话,他们边说话边往外走,还没走几步的距离,落在后面的江碧柔忽然挤上前,插在骆珩一和穆格中间。 贺以念嘴角抽了抽,这朵白莲花是真的完全没有眼力啊…… “穆经理果然是又漂亮又有才干呢,和某些花瓶就是不一样,难怪谢丛哥喜欢你。” 她这话捧女主的意味很明显,但是捧女主就算了,还非要故意拉踩? 而且生怕贺以念不知道似的,视线在她身上打了个转。 贺以念看她对女主还算友好的态度就知道,女二是完全把对女主的仇恨值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并且以为自己是因为当初的事情被谢丛抛弃的,如今“上位”的女主就是打她脸最好的工具。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个逻辑,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 “宿主,两个极度厌恶你的人凑在了一起,你有什么好高兴的?而且男主对你的好感度已经负60了,岌岌可危!你现在每天都在死亡的边缘试探!” “系统,你说女二和男三会不会是因为我先前误打误撞抢了女主仇恨值才阴差阳错搅和到一起了?” 系统没料到贺以念会猝不及防转移话题,完全没防备,脱口而出,“对啊,就当初女二下药设计男主的情节,现在……滴——” 话没说完,系统又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贺以念有点儿同情对方,这个系统真是越来越好套话了。 她很快就想起了系统说的那个情节,是最老套的女配给男主下药,本来想发生点儿什么来借机上位,但是凭借着男主光环,男主一般都会有超强的自制力,奋力推开女二,并且顺利找到女主,从而促进男女主的感情。 但是当这个情节发生在男三身上的时候,他是没有男主光环去避开的,所以只能落入江碧柔的圈套,被套的死死的。 “在想什么?” 旁边的少年察觉了她的走神,有些紧张的捏了捏她的手。 贺以念有些惊诧于对方的敏感,又想起先前有一个世界就是因为自己跟系统对话被他察觉了端倪,顿时收敛了心神,不敢再分心。 对上沈寒谦侧过来的视线终究是没忍住,老老实实道,“我在想,骆珩一真倒霉。” 她说完,沈寒谦起先疑惑的皱了皱眉,随即目光探究的落在江碧柔身上,最后了然又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对着贺以念一本正经道,“她没你好。” 猝不及防的情话说来就来,偏偏对方还是一副十分认真的表情,贺以念心中一甜,也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 今天预赛比完,战队给大家放了半天假。 贺以念想不通骆珩一和江碧柔忽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至少经过这件事她知道了,一旦转移女二的仇恨值,很多剧情虽然还是会继续发生,却不一定会发生在男女主身上了。 这个信息对她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所以,哪怕是女二和女主在一起,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矛盾,反倒是她自己,在男主那里的好感度已经负60了,还是少出现在他面前比较好。 谢丛特意把沈寒谦也叫出来,很显然是有事情要和他商量的,沈寒谦和男女主他们一辆车一起商量事情,贺以念则被迫和江碧柔还有骆珩一一辆车。 一路上气氛出奇的诡异,以前骆珩一虽然也不喜欢自己,但是至少不会这么冷漠。 而这一次,贺以念没猜错的话,对方似乎是有意的开始避开自己,和她拉开距离。 贺以念察觉到了,便也心照不宣的和对方疏离了。 在男女之事上,她有分寸。 车厢里只有江碧柔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多半都是刻意的炫耀,企图从中在贺以念身上得到一些报复的快感。 她当初费尽心机的接近谢丛,就因为她出来搅浑水害自己失去了成为谢家太太的机会,江碧柔当然不甘心。 在江碧柔的心中,贺以念就是故意针对自己,所以,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设计抢掉对方喜欢的人,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第三百七十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沈寒谦和谢丛说完话之后正打算去找贺以念,手机里忽然进来一条短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哥,听说你们小组赛第一?我们班同学今天去网吧看比赛直播了,回来告诉我的,不过我可没去,我在认真学习!” 这样的短信最近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发一条过来,但是每一次的手机号都不一样,这些短信他从来不回。 沈寒谦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到底是谁。 当时对方说会再联系自己,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每次收到这样的短信,他居然会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儿安定。 虽然至今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 而那个女人自那天放了狠话之后就再也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了,他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不知道,这才不过是个开始。 下午半天假,他先陪贺以念去医院复查了身体,接下来两个人就打算一起回基地。 出了医院之后天气变得格外闷热起来,让人有点儿喘不过气,乌云遮住了太阳,四周都是灰茫茫的一片。 一路上,沈寒谦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跳无端端的加快。 这种预感在看见蹲在门口的那个妇女之后得以实现。 她似乎已经蹲了很久了,屁股上沾了很多灰,就连背上也沾满了不知道从哪儿蹭来的蛛丝网,头发乱糟糟的,乍一看,跟难民差不多。 沈寒谦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贺以念,漆黑的眸子里瞬间布满了恐惧和惶恐。 在被先前那样撕开一层表皮之后,自己要再次在她面前被凌迟吗? 也就是他转头看向贺以念的那一瞬间,原本还蹲在那边的妇女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二人面前,二话不说就两手揪住沈寒谦的外套,整个人几乎吊在了少年的身上。 “造孽啊!真是不知道早了什么孽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没良心的东西来,连自己的父亲也不放过,你居然还把他害得坐牢啊!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把你生出来的时候就该直接掐死!” 妇女又哭又骂,完全就是泼妇骂街的姿势,好在基地这边僻静,除了门卫和留在基地里的选手们,基本上不会有人经过。 少年向来挺拔的脊背居然被她轻而易举的压弯了。 在她一些列难听的话骂完之后才抿抿嘴,倔强道,“他不是我爸,我爸早就死了。” 少年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这样才能竭力克制住喉咙深处的声音。 一切变故发生得很突然,贺以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语速又极快,骂骂咧咧的一阵子也不过就是须臾。 她想也不想立即伸手去推对方,试图把沈寒谦挡在自己的身后。 那个妇女却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推不动,她的力气比贺以念要大许多,甚至反手一推把贺以念推得踉跄了两步。 原本还无动于衷任由她动手动脚的少年瞳孔骤缩,神光剧颤,立即抽出一只手来扶住贺以念。 把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那个妇女脑瓜子也转得快,立马就猜出了贺以念的身份。 当即便松开了抓住沈寒谦的手,转而去掐贺以念,“原来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肯定是你唆使我儿子这么干的,要不然,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这个狐狸精。” 她一边辱骂,一边动手要去扇和贺以念的耳光。 浑身带着一股野蛮的劲儿,看着和那个人渣倒是很配。 啪的一声打下去,妇女宽厚的手掌落在了一截小臂上。 少年的肤色雪白,这样一下,那红肿便迅速显现出来,看得十分清晰。 那女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继而变得震怒起来,“你居然......” 她话还没说完,又戛然而止。 对上那个少年阴冷黑沉的目光,那一瞬间她居然有一种脊背一凉的感觉,心头窜上一股战栗。 那少年漂亮的脸上依旧十分冷漠,只是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子这样定定的看着人的时候,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折服,再多的话也不敢说出口。 灰暗的天空下,他静静的站在那儿,眉目清隽,仿佛雪山之颠那一抹未融化的冰雪。 沈寒谦一手护住怀里的姑娘,那只被打了的手已经收了回去,不动声色的藏在身后。 缓了这么一下,刚刚哑然的那一刻让妇女觉得自己极其没有面子,眼见着旁边已经围了几个不知情的青训生,便再次放大了哭声,尖叫着哭喊起来。 “啊——我不活了!你居然为了一个狐狸精打我?你连你亲妈都打?你现在就敢打我,以后我还能指望你什么?你真是蛇蝎心肠啊,也不知道是被谁教坏了,出来几年,六亲不认了啊!” 沈寒谦眉头轻皱,原本对她还抱有的那一点儿希望也完全消失殆尽。 他把贺以念护得好好的,抬头冲不远处的安保示意了一下,“把这个人带出去。” 沈寒谦的声音不大,甚至被哭声盖掉了一般,偏偏所有人都能清楚的听见他那夹霜带雪般冷漠的口吻。 安保原本正在心惊胆战的吃瓜,骤然被点到名,心肝颤了颤,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过来把疯狂挣扎的女人拖住。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靠近战队的。” 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沈寒谦又补了一句。 从他看见对方蹲在基地门口,沈寒谦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但始终是心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小时候也曾抱过自己,亲过自己,哪怕再怎么变,终究是有血缘关系,密不可分的亲人。 所以当对方哭喊咒骂起来的时候,他其实是愣在了原地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了然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特意跑到基地门口来闹事情,她是要置他于死地。 可是哪怕是那一刻,他其实也就是伤心更多一些,或者说,是一次又一次走向绝望。 直到对方把手举向了贺以念。 一个是一次次把自己推向绝望深渊的人,一个是让自己得到救赎的人。 那一刻的抉择其实很简单,根本没有思考,他选择了贺以念。 或许人都是自私的,只有在某一刻才会忽然清醒的意识到,其实血缘关系也就那样。 骂骂咧咧的人被拖着往外,那些不知情的青训生还是偷偷的把视线往外面挪,落在沈寒谦身上的视线古怪又充满了探究。 第三百七十一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贺以念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怕沈寒谦难过,便立即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去看那些探究又古怪的目光。 “队长,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为人父母的,你没有做错。” 沈寒谦低低的应了一声,感受到姑娘掌心的温热,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这一出闹剧还没平静多久,沈寒谦就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让他去警察局把自己的母亲接走。 贺以念都被对方这一番骚操作惊呆了,别说,还挺会玩花样的。 有了先前的那一出,贺以念不放心沈寒谦一个人去警察局,两个人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整个警察局里都充斥着妇女尖锐的哭诉。 反反复复的无非还是刚刚那些说辞,看见沈寒谦和贺以念过来,倒没有像刚才一样扑上来撕打,反倒是哭得更大声了。 她刚刚就一直在哭诉,真真假假的流了些眼泪,现在骤然拔高声音,猝不及防的就破了音。 旁边的民警一脸看神仙的表情,头疼又绝望。 看见门口进来的两个人,又听见突然拔高的声音,一下子就猜到是正主来了,立即大松一口气迎上去。 先前那桩绑架案的时候有些警察和贺以念有过接触,看见是她来,还有点儿惊诧。 因为是刚从医院检查回来的,二人身上还带着点儿消毒水的气味,贺以念暗中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中泛起点儿泪花,虚弱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虽然先前那个妇女泼妇耍赖似的哭诉让人无比头疼,但是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人的判断,下意识就觉得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不孝子。 现在贺以念和对方一起出现,一下子就唤醒了大家对于前阵子那桩绑架案的记忆,对于刚刚那些哭诉也就有了反转性的认识。 “梁队长,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咳咳......” 贺以念满脸歉意,一句话说得气若游丝,最后还因为没来得及喘上气咳嗽了几声。 刚刚还好好的,一下子这么虚弱,沈寒谦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再加上梁队长微妙的态度变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一瞬间,他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立即抬手在贺以念的背上轻轻抚了几下。 他顺着 贺以念的话给梁队长乖巧的弯身致歉,“梁队长,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当时因为急着去医院,没来得及妥善处理家事,打扰你们办公,真的很不好意思。” 少年穿着一件开衫外套,袖子挽到了手肘的位置。高高瘦瘦的,皮肤又十分白皙,哪怕他举起手臂的动作很快,梁队长还是很快就看见了对方手臂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红色。 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刚刚那个妇女撒泼的样子,对于沈寒谦手上的伤痕便了然了。 一眼看过来就觉得这是一个干净又沉默的少年,梁队长实在很难把他和妇女口中十恶不赦的不孝子联系在一起,现在听他说话这么谦逊有礼,种种猜测加在一起,先前对妇女口中那个不孝子的愤怒和鄙夷早就消失殆尽了。 三个人心里百转千回,其实也不过须臾。 在沈寒谦说完话之后梁队长脸上已经出现了一种无奈又心疼的表情,轻轻的拍了拍沈寒谦的肩膀,示意他先进去再说。 他们在门口的交涉都被大家看在眼里,认识贺以念的人多多少少猜出了眼前这个妇女的身份,表情立即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这种恶人先告状告到警察局的奇葩,应该是今年第一例。 不过短短一个照面,贺以念已经不动声色的扭转了在场所有人对这件事的看法。 沈寒谦不傻,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着想,这种无时无刻,无处不为自己着想的人,他想,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就连站在这个姑娘身边,自己都显得有些黯然失色,只有用力奔跑才能追逐她的背影。 “宿主,好感度涨了5点,现在是75。” “警察啊,你们可别被他骗了,现在看起来乖乖的一个吧?等会儿我被他领出去了指不定怎么对我呢,你们是不知道,他是连自己的父亲也能狠心害得坐牢的人啊!” 像沈母这种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立即就察觉到了众人态度的转变,不由分说的就先发制人。 梁队长实在没忍住,看着撒泼的沈母,深长的叹了口气,然后道,“我们知道,因为那件勒索案就是在我们局里办的。” 梁队长是个年约四十的男人,长得十分正气,这么多年下来,随随便便说句话都带着震慑人心的威严。 沈母蓦地安分下来,怔怔的看了梁队长不善的脸色大概有半分钟,然后才有些讪讪道,“那可真是巧了。” 见她不再撒泼,梁队长也巴不得把这尊大佛送走,下巴对着沈寒谦一点,“小伙子,要不你现在就带着人回去?” 这种家务事最是难调解,如果对方能私底下调解最好。 他对着沈寒谦说完又转身看向沈母,“还有什么能够帮到您吗?” 原本也就是客气的一句话,没想到沈母居然真的点了头。 “警察同志,既然他爸的那桩案子是在你们这里解决的那就真的是太巧了,你看,这事就是个误会,哪里需要坐牢这么严重?儿子给他老子点儿钱花花不是正常的吗?也就是这些小年轻,爱把事弄大,芝麻大点儿的事也要夸大得跟捅破了天儿似的。” 她一边说,一边朝贺以念努努嘴,“你看,她这不是好好的吗,活蹦乱跳的,也没啥事,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把我家男人放了呗?” 在沈母的猜想里,无非就是沈父来找沈寒谦要钱,对方不给,他就抓贺以念吓唬吓唬他们,这能有多大事? 而且,这个女人好像和那个白眼儿狼关系匪浅吧?怎么说以后也是要叫自己一声妈的人。 既然叫了一声妈,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打打闹闹怎么也不至于闹到警察局还要坐牢这么严重。 多半就是这个女的唆使的。 屁大点儿事也要报警。 第三百七十二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没忍住,伸手拽了一下贺以念,“你快跟警察同志说说,这就是一场误会,恁的多大事似的。你看你,现在不是活奔乱跳活的好好的吗?年轻人别那么斤斤计较,而且,你以后也是要嫁到我家来吧?你这么喜欢闹事儿,我可不会承认你这个儿媳妇。” 贺以念还没说话,梁队长先忍不住了,“什么叫活的好好的?勒索绑架这是犯法的事情,是你一句误会就能解决的?你一张嘴这么能,还要我们警察最什么?” 梁队长的语气严肃,吓得沈母一愣。 “而且当初陈旺把小林打得左耳穿孔,轻微脑震荡,要不是我们去得早,还指不定打成什么样呢,这也叫闹着玩儿?这么乖巧一个小姑娘他都下得去手,这像是闹着玩儿?“ 一迭声的质问,沈母彻底没了声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贺以念更是适时的又咳嗽了两声,抬手扶了一下左耳的助听器,“阿姨,您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别装聋,哪儿有那么娇气?打两下就耳朵聋了?还耳膜穿孔,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城里人太娇弱。他从小被他爸打着长大,也没见出什么事。” 沈母不敢跟梁队长抬杠,贺以念一说话,她便立即把炮火对准了对方。 甚至还把沈寒谦当初被打的事风轻云淡的说出来,对她来说,这似乎就是家常便饭一样正常的事情。 梁队长点了点头,“嗯,所以我们还搜集了他家暴的证据,新罪老罪一起算,要不然,也不能判那么久了。” “什么?这也是犯法?老子打儿子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凭什么说他这是犯法啊?” 通过这一番对话,大家也就明白了,这完全就是个法盲,跟她讲不通道理的。 最后折腾了好久,出警察局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九点了。 沈寒谦没说话,埋头往前走。 贺以念落后了他半步,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忽然就看出了无限的落寞,哪怕周边店铺灯火通明也驱不散他浑身的黯然。 沈母还在絮絮叨叨的抱怨。 沈寒谦先前买的房子本来是打算给贺以念住,但是因为出了先前那桩事,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出来,所以,这房子也就一直空着。 现在沈母来了,不可能真的让她露宿街头,便把她带回了这间屋子。 沈寒谦买的是复式小别墅,一推开门,沈母就惊叹出声了,“我的老天爷啊,你居然在大城市买了这么大的房子!你有这么多钱还不寄点儿回家给我们用,我真是养了个白眼儿狼。” 她一边惊叹,一边往里走,颇有些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这房子好,有了这房子以后你弟就不用再担心没房子的事情了,压力也不会这么大。在大城市买了房子以后娶媳妇儿就不用愁了。哎呀,不错不错。既然你能买的起这么好的房子,手头上肯定还有好多钱吧?以后你弟弟就不用努力了,你得养着你弟弟,谁让你有钱呢!” 沈母的话说得十分自然,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 贺以念听得直皱眉,“这是队长的房子,和他弟弟有什么关系?而且,不管他有没有钱,也轮不到他养弟弟吧?您老不是还健在吗?你的儿子,凭什么要他养?” 沈母在真皮沙发上爱不释手的摸了几下,满意得直点头。 听见贺以念的话便露出一副鄙夷的目光来,“我还不知道你?你跟着我家小寒不就是为了这套房子吗?我就说怎么会被打成那样还心甘情愿的跟着我儿子,呵,原来是图这个啊。你这种女孩子我看得多了。你是怕房子给了他弟自己就什么好处也捞不着了吧?我今天就告诉你,我死不可能同意你进咱们沈家的。” 她自认自己猜对了,又因着这套房子是沈寒谦的,难免就有点儿骄傲,看人都格外的高人一等。 贺以念被对方的说辞逗笑了,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好意思啊阿姨,我什么都不多,最多的就是钱。” 两个人打嘴仗,沈寒谦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人,此时抿紧嘴唇僵在原地,周身暗沉,一言不发。 贺以念说完,站直了身体,“这套房子是他辛辛苦苦自己努力赚来的,我就不可能让任何人非法占有,哪怕是他的母亲也不行。” “以你这个三观,我看不适合当母亲,这种思想灌输下去,再怎么根正苗红的孩子都得被养歪,好在队长离家出走了。不管我有没有钱,我都不会是因为看上了这套房子和队长在一起,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总是这样去猜测别人,未免太可笑了一点儿。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努力去得到,得不到就放弃,各凭本事,为什么要靠别人施舍?” “我和队长在一起,只会是因为他这个人。我喜欢他,所以谁也不能欺负他。” 贺以念知道,对方这种思想根本就是胎毒,很难纠正,但是终究还是忍不住和对方辩驳了几句。 沈寒谦垂下去的头在听见对方那番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抬起来,眼里闪着某种奇异的光。 其实房子给那个少年他并不反感,毕竟那是整个家里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人。而且他自己并不是很在意这种东西,他只是不喜欢沈母的那种说辞。 就好像,对于那个家庭来说,他只是一个提款机,工具人。 贺以念的话说完,沈母便情不自禁的轻嗤了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别说得这么好听,你们这种城里人,就是说得比唱的好听,要不是这样,我儿子也不会被你教唆的把他爸送到牢里去。” 贺以念发现,自从沈母进了这栋别墅之后,对于沈寒谦的称呼就从白眼狼,不孝子变成了我儿子。 “不管她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我的东西你做不了主,今天会让你进这间房子,并不代表你可以做主把这套房子给谁。” 少年的声音清冷,“只要我不愿意,你连强行闯入都是私闯民宅。” 他紧抿着薄唇,眼睛里一片清明,那种犹豫和懦弱不知在什么时候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沈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过来,嘴唇翕张了好几次,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 第三百七十三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一直到被沈寒谦拉着出了门,贺以念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世界的沈寒谦在亲情这方面其实一直懦弱的让人觉得可气又可怜。 哪怕再怎么被利用,他始终心存一份奢望。就好像在那些人身上永远也学不会吃亏一样。 因为这个设定,当时在原文里,沈寒谦也没少挨骂,因为这种性格实在是太气人了。 现在他居然学会了开始反抗,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贺以念能够清楚的看见他为了自己一步一步的挣扎,一步一步的成长,心里欣慰的同时,又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难受。 “我说过,有我在,我就会护住你。我会努力拿冠军为你挣荣耀回来,你要的,我都会捧到你的面前。”沈寒谦沉默了一下说。 少年眸光泠泠,挺拔的身形足以将周围的一切都沦为他的陪衬。 这些话都是当初一起组排的时候沈寒谦说的,现在他再次郑重的提出来,贺以念没由来的就想起那个绯衣金冠的少年,手中一柄白玉剑,剑眉斜飞,眼落寒雪,也是这样认真的看着自己。 他说,“君心所向,吾剑所指。” 那一瞬间,似乎时光错乱,那个颠倒众生的妖尊从岁月的尽处逆光而来,站在自己的面前。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siyu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就看见训练室里已经亮了灯。 他好奇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大早上四点钟不睡居然在练习,便眯着眼找过去。 苍白的日光灯下,少年的背影十分单薄,他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这压枪、跳伞,一遍又一遍的纠正着自己的动作。 看样子,似乎是已经练习了很久了。 siyu按在门上的手突然顿住,再也使不上力了,心里生出点儿奇异的酸涩来。 全国赛预赛的时候他们虽然是小组第一的成绩出线的,但是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在配合的过程中到底有多少问题。 如果不是队长的实力过硬,他们都不一定能够有这样的成绩。 沈寒谦在一队里其实是年纪最小的,但是他做队长,谁也没有异议。 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是有人在故意整他们,但是沈寒谦把这一切归咎到自己身上,知道骆珩一走了之后战队所要承受的压力,就没命的练习,这些siyu是全都看在眼里的。 其实最迟明年骆珩一也就要退役了,要不然也不会有他和左子的出现。 看着沈寒谦把这些压力全都抗在自己肩上,siyu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一下子,睡意都消了一大半。 他推开门进去,一言不发的开了自己的电脑。 “队长,咱们组排一把呗。” siyu是临时顶替骆珩一的,在合作的过程中还是会有很多失误,之前预赛要不是沈寒谦力挽狂澜,他留下的缺陷足以团灭。 沈寒谦刚结束一场练习,听见他的话,转过头来看了他好一会儿,眸子里流露出点儿笑意来,微微颔首,“好。” siyu出来上厕所,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背心,现在的天气其实已经很凉了,坐下来没一会儿就打了个冷战。 沈寒谦没做声,把搭在自己椅背上的外套丢给他。 siyu对着那件外套愁眉苦脸,抖了抖肚子上的肥肉,“队长,您别羞辱我了,你的队服我哪里穿得下?” 他说着便把队服重新挂在沈寒谦的椅背上,“我去房间穿件衣服来,您等等我。” 话音一落,人已经一溜烟不见了。 沈寒谦的毛病其实很多,高冷不爱说话也就算了,还有洁癖,别人不能碰他的宝贝键盘也就算了,连杯子、外套诸如此类都不能碰,这些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 所以,沈寒谦把自己的外套丢过来的时候siyu感动归感动,却没穿。 siyu这一去时间有点儿久,沈寒谦自己又练了一把之后才听见门外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杂乱又沉重。 听起来应该有好几个人。 他第一次对门外的人起了好奇心,目光向门外,就看见siyu拖着另外两个人站在门口对着他傻笑。 另外两个人眼睛还没能完全睁开,外套穿的乱七八糟的,头发跟鸟窝似的,被siyu拎着衣领子才能勉强站稳。 “队长,咱们是一个team的,不能你一个人努力啊。” siyu把两个人丢到他们的位置上,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另外两个人挠了挠头,还有些困,却费力撑开了眼皮子,附和着siyu的话,“队长,咱们是一起的,我们可不想给你拖后腿!” 凌晨四点半,正是一整天最寂静的时刻,沈寒谦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三个人,耳边是那几句听起来带着点儿傻气的话,胸臆间忽然涌出一股澎湃的暖流。 这种感觉和林妤儿带给他的不一样,却也足够让人热血沸腾。 他好像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当初那个姑娘一直对自己说的,“其实这个世界很美好,你应该多热爱这个世界。” 现在这个时间点组排,大多都是匹配到欧美那边的选手,那边的站队实力一直很强悍,对上他们,所有的问题缺陷更加暴露无遗。 艰难的打进前十之后下一个缩圈依旧对他们极不友好。 决赛圈往山顶上缩,他们刚刚在山脚下的房区里和另一队人对上了,身上的装备已经损耗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进圈很吃力。 而且山顶上有一个塔楼,那里很有可能被人占领了,只等他们这种天之弃子进圈。 沈寒谦观察了一下形势,决定暂时不动。 还剩最后17个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只有他们还在山脚下,这个时候就看谁最沉不住气先冒头。 毒线一步一步逼近,就在siyu快坐不住想要动的时候山顶上终于响起了沉寂许久以来的第一枪。 如一潭死水般僵持的战局终于被这一枪激起了千层浪。 那边枪声一响,沈寒谦立即往离炮楼较远的一处背坡丢了个烟雾弹,等它冒出烟来又紧接着丢了第二个。 第三百七十四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队长,这个时候混烟反而更容易让敌人发现啊!” siyu的声音很着急,似乎不理解向来稳重又能准确把握战局的沈寒谦怎么会突然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来,怕不是被打傻了? “siyu和da从烟雾弹那边绕背坡过去,我们绕房区去蹲塔楼上下来的人。” siyu是突击位,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和背坡山顶那边的人直接正面杠上,同时还能吸引塔楼上那队人的注意力。 现在他们基本上已经是贴着毒圈了,又有烟雾弹和siyu和da迷惑视线,对方一定想不到还会有人抗毒绕到后面去补他们。 沈寒谦的指令十分简洁,话音一落,其余三人已经下意识照做了。 siyu和da从草丛里爬起来很快就被人发现了,背坡山顶上的人和塔楼上的人都在打他们,子弹的声音咻咻的传到耳朵里,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烟雾,偶尔有几枪打到身上,掉血掉得厉害。 他们一边往前走一边丢烟雾弹,一路混烟过了马路之后已经是残血了。 siyu正暗叹自己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狙击枪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头顶上出现一条击杀记录。 “dapen使用98k击倒了liao-z。” “dapen使用98k淘汰了了liao-z。” 马路左边的隐患解除之后siyu和da立即松了一口气,躲到一棵树后面给自己打满了状态。 就在这时,头顶上的击杀记录几乎刷屏。 “dapen使用手榴弹击倒了aremy。” “dapen使用手榴弹淘汰了了aremy。” “dapen使用手榴弹击倒了crazy。” “dapen使用手榴弹淘汰了了crazy。” “dapen使用手榴弹击倒了luobo。” “dapen使用手榴弹淘汰了了luobo。” 击杀记录刷屏的同时是手榴弹的爆炸声。 “队长这是把他们一锅端了?”da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这些人什么毛病?全都窝在一起不动的?怎么打个游戏还有手拉手的习惯?队长,你怎么知道他们全都窝在里面的?” “随便试试。”少年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但是偏偏siyu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肃杀之意。不由得默默咽了口口水。 原本17个人,经过一番厮杀之后只剩下了11个人,剩下的人看着屏幕上的击杀记录,对于沈寒谦的id忽然有了点儿恐惧,那种被谢丛统治的恐惧再次笼罩了下来。 siyu看见击杀记录之后难免有点儿分心得意,也就是这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刚刚还在嘲笑别人是傻子,下一秒就在击杀记录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da和siyu离得不远,siyu被一枪爆头之后他更是不敢乱动,身后就是毒圈,往前就是枪林炮雨。 他这边已经没有机会再上去了,所以da干脆趴在地上等待刷新毒圈,哪怕是被毒死,也不能出去给人送人头。 在正式比赛里,人头就是分数。 沈寒谦那边因为收割了几个人头,前面的拦路虎多多少少有点儿忌惮,迅速的换了位置。倒是意外的顺利进了圈。 队里没人说话,只有游戏里的音效像小锤子一样在心脏上敲击,让人无端端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siyu没敢说话,心里懊恼的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 虽然说他们这边确实很危险,而且沈寒谦本来就是让他们去吸引火力的,但是终归是因为自己得意忘形才丢了人头,心里虚的厉害。 沈寒谦和piyang进了决赛圈之后打得就比较保守了,他们的装备损耗很大,资源也不够,只能尽量让名次更靠前。 一场比赛打完,已经五点多了,最后只拿了第三名。 siyu踟蹰了一下,主动承认错误,“队长,对不起,我......” “没有对不起,练。”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明明没有多么严厉的责备,可是少年的话就像一个耳光甩在了脸上。 之后又组排了几次,名次始终在3-5名之间徘徊,一直稳定在他们前面的总是那两支实力十分强悍的队伍,在国际上都是十分有影响力的。 如果骆珩一还在的话,凭借四个人的默契可能还有机会搏一搏第一。 训练的过程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贺以念送早餐过来的时候四个人已经连续打了三个小时了。 贺以念一眼就看见几个人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蔫了。 唯有那个少年,依旧挺直着背脊,没有说话,薄唇紧抿,下颚崩得很紧,情绪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却始终强忍着。 贺以念一来,另外三个人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似乎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喘气的契机,但是沈寒谦没说话,他们又不好意思动,就那样眼巴巴的看着他。 沈寒谦嘴角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平时从来不会责备他们,只会用技术碾压,哪里做错了他就会反反复复的在游戏里虐待他们。这种碾压式的惩罚,其实比言语上的惩罚来得更让人崩溃。 他不责备人,同时也不懂得怎么去鼓励人。 所以,哪怕今天其实他很感动,那些话涌到了嘴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对于一个很少和人社交的人来说,他的词汇实在是匮乏。 正当僵持住的时候,沈寒谦放在背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突兀的手机铃声好像某个奇妙的按钮,一下子把僵持住的画面激活,他一出去接电话,siyu就哀嚎着扑过去拿自己的早餐了。 贺以念看得好笑,却又觉得心酸。 其实siyu给自己的压力一点儿也不小,毕竟是临时替补,和骆珩一的实力差距本来就很大,和沈寒谦他们的配合默契也不够,在比赛中的失利哪怕他不说,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但是电子竞技,没有人情。 第三百七十五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哥。” 沈寒谦一接通,对面的少年就迫不及待的喊出口,声音急切。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沈寒谦沉默了一下,声音轻慢的应了一声。 “妈是不是去找你了?” “......嗯。” “哥,我不要你的房子,我也不会抢你的东西的。”向来口齿伶俐的少年头一回有些结巴,“我,我会自己努力的,我以后会变得和你一样厉害,你别听妈乱说,我不会要抢你东西的,你放心吧。” 沈寒谦心头一怔,似乎是没想到那个少年长期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不说话了,沈寒谦也沉默下来,两厢静默了很久,少年忽然试探性的开了口。 “哥,你们全国决赛的时候我可不可来看你们比赛?” “放心,我不会耽误学习的!”似乎是怕沈寒谦拒绝,对方赶忙又补了一句。 沈寒谦舌尖抵在齿根,微微的痒,那个“好”字在唇齿间转了好几圈才缓缓吐出来。 答应了之后心底却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来,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等他接完电话回去之后几人已经吃好了早餐在继续练习了,只有贺以念还捧着早餐在等他。另外三个人应该是被她开导过,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蔫巴巴了,甚至隐隐约约有种打了鸡血的兴奋。 明明是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却总是能一针见血的发现问题,然后将人安抚好。 就好像,她已经走过很多岁月,见惯了这世间所有的起起落落,所有的悲欢离合。 沈寒谦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奇怪,很快收敛了心神。 他们还要继续训练,贺以念就坐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随便玩玩。还是原先的那个账号,刚登上去就有个组队神情甩过来,是个陌生的id。 反正现在也没人跟她玩,就随手点了同意。 贺以念打游戏从来没有主动开麦的习惯,进了组之后也不说话,两个人沉默的开始组排,对方点的是双排。 在这种鱼塘局里,贺以念如今混得如鱼得水,就连向队友求救都省了,自己把自己的三级包装得满满当当的,全身的三级装备。 奇怪是,虽然没有任何交流,对方却好像很熟悉她,两个人的配合算得上是默契,这对两个陌生人来说是十分难得的。 两个人第一局就成功吃鸡了,这让贺以念的游戏体验极佳,所以再和对方组排的时候就会把一些自己用不上的物资分一点儿给他。 她把物资丢下的时候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愣了一下,然后才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之后,贺以念很快就感受到了对方的回报,他经常会把人打倒,然后喊她来补枪。 这种明显讨好的手段让贺以念觉得很奇怪,心道难道是自己犀利的操作征服了对方? 系统全程都听到了她的心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好心提醒一句,“宿主,你有时间在这里打游戏,不如想办法去消除一下男主对你为负数的好感度吧,或者赶紧刷男二的好感度,在这里打游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是说只要不达到负70就没事吗?而且现在女二对女主的仇恨值全都在我的身上,根本不会阻碍男女主的主线发展,我干嘛要主动去男主面前找不痛快?只要骆珩一一天不回来参加全国赛,他就不可能看我顺眼。既然这样,我还不如老老实实刷沈寒谦的好感度,反正男女主之间的误会已经间接接触了,没我什么事了啊。” “可是,宿主你是不是忘了,那些必然出现的情节会转移到别的人身上?你忘了本书最大的狗血吗?” 系统点到为止,贺以念却忽然想起来了,在这本书的最后,当时男女主的婚礼上,骆珩一是去了的,而疑心病很重的林妤儿最后一次作死就是去大闹了婚礼现场...... 虽然她的目标是骆珩一,但是最后破坏的是男女主的婚礼这件事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当时没脑子的男三骆珩一居然真的问女主要不要跟他走,整个婚礼现场都乱成了一锅粥。 贺以念回忆完毕,有些不可置信,“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我还是要去破坏婚礼现场吧?破坏骆珩一和女二的婚礼现场?” 她问完觉得不对,“现在沈寒谦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加上最近涨的,已经91了。但是宿主您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好感度只是对人设要求放宽,并不可以违抗必要情节。说通俗点儿就是那些作死的炮灰行为还是不可避免。” 就像她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 “可是,我觉得吧......” “没有可是,不要你觉得,要我觉得。”系统打断的速度很快,“任务就是这样显示的。” 跟系统一番争论,贺以念也就没了打游戏的兴致,兴致缺缺的跟对方说了一句不打了就下线了。 “宿主,不是我要为难你,而是你要知道,剧情这种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从你曲线救国改变剧情开始,蝴蝶效应已经开始了,你只能顺应着这个世界的规则。”这么久以来,系统难得这么认真的向她解释。 这个世界的规则? 也就是说,哪怕现在的林妤儿完全不喜欢骆珩一了,还会有别的必要条件促使她不得不这样去做。 而她唯一的生机就是,沈寒谦的对她越来越高的好感度让人设的限制变得宽容起来。 “所以说,宿主,女主的命格不是这么好改变的。你先前把女二对女主的仇恨值引到了自己身上,空有女主劫,却只有炮灰命。答应我,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好吗?虽然这样可以心无旁骛的刷男二的好感度,但是女主的浩劫你承受不来,还是像以前一样稳稳当当做世界主线任务吧。” 这个世界的剧情崩成这样完全就是因为贺以念当时把女二的仇恨值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男女主之间也确实因为没了女二从中作梗而变得顺利了很多,因为所有的狗血和误会也全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第三百七十六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被系统威胁了之后贺以念好几天都没睡好,等她再上线的时候上次的那个人居然又在第一时间组了她。 贺以念没多想,点了同意。 两个人组排打了几把,对方依旧是把人打倒喊她来补枪,期间依旧一言不发,没有任何交流。 这样玩了几天之后,贺以念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对方上分的速度很快,而且,看他的操作和鱼塘局完全格格不入。反倒有点儿像......有点儿像骆珩一的打法。 她和骆珩一一起打游戏的机会不多,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是和大家一起四排,所以一开始她完全没有认出对方来。 但是打到高端局,他的那些特征就出来了,本就是突击位,刚枪很猛。 尤其是每次自己上线对方就会组过来,显然是趁她不在线的时候加了她好友,知道她游戏id的人少之又少。 先前因为不在意也就没去猜,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处处是破绽,对方除了不开麦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贺以念想也不想就开麦了,“你是骆珩一?” 她的话音一落,对方秒下线了,剩下一脸茫然的贺以念还站在原地。 “系统,他这是什么毛病?” “......这么久了,你才认出来是骆珩一啊?宿主,你是真的傻啊。” 贺以念又回想起先前二人组排的时候,越发觉得奇怪起来,骆珩一这是要做什么?偷偷的开马甲和她组排? 被贺以念认出来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上过线了,贺以念除了一开始有些疑惑,很快就把他抛到了脑后。 因为全国赛的半决赛来了,这一次的比赛和预赛不一样,能进半决赛的都是颇有些实力的战队。 进决赛当然是可以的,只是,能不能以一个漂亮的成绩进决赛。 这是以前的sd战队完全不用担心的问题。 对于sd战队来说,比赛结果只有两个,冠军和败者。 贺以念照旧是跟着他们以工作人员的身份跟进去。 他们走的是特殊通道,旁边又有安保维持秩序,按理来说应该是十分安全的,除了旁边的粉丝会推推攘攘不小心撞到也没别的什么隐患。 有了之前的经验,沈寒谦一开始就把贺以念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群人不由分说的冲破安保混了进来,乍一眼看只不过是几个比较疯狂的粉丝,并不足畏惧。 沈寒谦和siyu几个人快速的往后退了几步,希望安保能够及时的阻拦住几个疯狂的人。 贺以念被沈寒谦一拉一揽,眼角余光出闪过一道银光,她的位置比较特殊,头顶的灯光一闪就看见了那些人藏起来的利器。 眼前寒芒闪过,伴随着那些人手掏出来的动作,贺以念瞳孔剧缩,完全是想也没想就反身抱住沈寒谦,扑在他的身上,大半个身体挡住那几个人冲过来的方向。 她的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沈寒谦被她扑得一懵,下一秒就听见身上那个姑娘闷哼着痛吟出声。 一切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了,甚至还有些人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些冲进来的人已经被紧追过来的安保及时控制住了。 就连偷袭成功的那个人也被反剪住双手摁在地上。 “辣鸡sd,凋零战队!” “sd必败!” “骆珩一都走了,还比什么?最好的突击位都没了,就凭你们几个,还打什么比赛?” “解散算了,打什么比赛,别出来丢人了好吗?” 那几个人哪怕被按在地上,嘴巴却没有消停,还在不断的咒骂诋毁。 人群无法控制的躁动起来,看起来似乎只是因为有疯狂的粉丝接受不了骆珩一离开战队的事情所以来报复。 沈寒谦耳边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那些人激烈的模样仿佛化作了默片,他的双手堪堪接住即将跌倒下去的人。 他的手颤抖着捂住贺以念背上的伤口,有湿腻的感觉盈满整个手掌,温热的,流动着,从他掌心滴落到地上。那种温热的触感一直从指尖传到了心底,烫得他心脏灼烧般生疼起来。 “队长,我不疼,你别怕。” 贺以念半眯着的眸子里,少年的脸色比她还要白,他的嘴唇不可控制的颤抖着,眼角腥红,仿佛随时就有眼泪落下来。 他那副样子,实在是骇人,贺以念却觉得心疼。 贺以念的声音轻飘飘的,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声音落在沈寒谦的耳朵里,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下来,耳边只有她轻柔的声音。 那一瞬间,沈寒谦脑海里忽然古怪的出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无数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仿佛这个场景曾经也出现过...... 他的手紧紧抱住贺以念,按住她伤口的手却不敢用力,微微颤抖着,她身上的血慢慢洇湿了外套一大片的位置。 旁边穆格已经急急忙忙的的打了120,忽然混乱起来的现场也由主办方出面疏导安抚。 贺以念的记忆忽然回到上一世,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自己,仿佛冥冥之中他们一直在兜圈子,一个古怪的圈子。 她轻叹息一声,伸手盖在少年的手背上,“队长,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啊,你的手都在发抖了。” 她这声叹息忽然和虚空里一道声音重合起来,对方也是这样轻声的安慰着,“皇上,我没事,你别担心。” 沈寒谦眸中一热,忽然有些不可控制的生出一些疯狂的念头来,他紧紧盯着贺以念,声音带着不可遏制的颤抖,“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从见到她开始沈寒谦就觉得对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吸引他去靠近,她没出现之前自己似乎一直在等待,她出现之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贺以念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不由得弯了弯嘴角,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的手掌攥紧,“队长,我说过,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是为你而来的啊。” “三愿与你岁岁长相见啊,我不会骗人的。” 说到最后,姑娘的声音已经低下去了,混杂在由远及近的救护车急救铃声里,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现场很快就被强行压制下来,有了插曲之后这场半决赛的热度空前的高涨起来。 现场是不能带刀具进来的,那几个人的目的也并不是杀人,只不过是想故意刺伤对方,扰乱现场秩序,并且一开始,他们的目标是沈寒谦,所以,身上的凶器锋利归锋利,造成的伤害却并不致命。 表面上看似是一场疯狂的粉丝闹剧,但是有了先前那场网络暴力的事情,这件事的背后有多少只手在推动不言而喻。 无非是有人想要把sd战队往死里整,已经没了骆珩一,如果这个节骨眼上沈寒谦再受伤了,这场比赛的结果就真的未可知了,至少,他们是不可能赢得决赛了。 所以,穆格在打了120之后迅速的拨打了110,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主办方调节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范围内了。 只是对方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贺以念来,不小心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伤口并不致命,但是贺以念先前身体就受了众创,现在又失血过多,这才昏了过去。 救护车走的时候,要不是被众人拦住,沈寒谦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 直到医生再三对他强调,病人只是失血过多,并没有生命危险,他才浑浑噩噩的被人拉住了。 他那个样子其实很吓人,双眼无神,眼睛没有焦点,仿佛在透过虚空看向了谁,那种表情让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一切的流程都变得匆忙起来,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如果对方一直是这个状态,那他和跟着贺以念一起走了没有什么区别。 大家急得团团转,哪怕是穆格对他又是鼓励又是威胁说了一大堆,对方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神游天外。 最后还是siyu福至心灵,忽然想起来之前有一次听见他们组排的时候贺以念说的话。 他试探性的凑到沈寒谦旁边,“队长,妤儿姐还想看你拿冠军呢。她说要看咱们打决赛。” 话音落,眼见着出神的人眼睫颤了颤,像是这才回过神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嗯,她说,要看决赛。” 他愿意说话,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她想看,我就打给她看。” 临到上场前,siyu忽然听见沈寒谦偏过头来问他,“siyu,你信不信前世因果?” siyu骇然的瞪大眼睛,满脸写着不敢置信,仿佛在看傻子。 偏偏沈寒谦的表情严肃又认真,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那副清冷的模样,最后自己低低的念了一句,“我觉得,我好像和她认识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的声音轻轻潺潺,带着天生的冷然,却在提到“她”的时候带了些藏不住的娇宠。 siyu愕然。 与此同时,已经包扎完的贺以念不太清醒的意识里响起了系统冷冰冰的声音,“恭喜宿主,好感度达到100。攻略男二的任务完成,请耐心等待主线任务完成。” 听见这个消息,贺以念不知道该感慨还是该高兴,这个人终于再次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付出来,把自己的心摊开给她看,她的努力和付出都有了回报。 就好像,她终于捂暖了一座冰山,慢慢的为她化作一池潋滟的春水。 系统那句话,或许更应该改成,恭喜她终于再次修得正果。 这一次的比赛一直到下午才比完,一比完一队的人就全都跑到医院来了。 贺以念吃了点东西,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甚至可以跟他们开开玩笑。 众人只待了十分钟不到就很识时务的离开了病房,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沈寒谦和贺以念。 沈寒谦静静的倚在门边,手里提着一个打包盒,沉静的抬眼看过来的时候,贺以念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初的影帝沈寒谦。 他抬脚走过来,身上的外套袖子卷到了手肘上,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浑身少年气。 打包盒里是一份清汤,撒了葱花,还冒着热气,光是闻一闻就让人垂涎三尺,只是,少了老樟树清汤浓郁的胡椒粉香味儿。 “他们说这家店的清汤很好吃,汤底是用老母鸡炖的,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贺以念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自己爱吃馄饨这件事,而且先前林妤儿的败家人设也不允许她有这种低廉的爱好。 沈寒谦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忽然就觉得,这个人应该是爱吃的,仿佛在记忆的深处有这样一种潜意识在暗示自己,如果来医院看望她的话,就应该要带这个。 有系统在,贺以念不敢多说,就怕它又会把自己的记忆清除。 在沈寒谦他们来之前,其实她已经吃了东西,但是看见少年期待的目光,终究是没忍心拒绝他的好意,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她总是毫无原则的妥协。 她知道沈寒谦应该是有话想要和自己说的,只是那些话兜兜转转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问起。本就是不善言辞的少年,最后还是选择了把那些话咽回去。 贺以念看他紧抿着唇的委屈纠结模样,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莫名的就生出来一些想要逗逗他的想法。 “队长。” 等到少年抬头看过来,她狡黠的眨眨眼,“如果你对我笑一下的话,我可能就不疼了。” 沈寒谦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整个人愣在原地,嘴角蠕动了好几下,呆呆的模样看起来其实有些可爱。 贺以念没绷住,“要是你笑不出来的话,那我笑给你看好了。” 话音落,那个明眸善睐的姑娘就弯着嘴角笑意盈盈的仰起头来看他,灵动的眸子里分明就写着安抚。 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自己真的没事。 最后,她还是轻叹一声,笑道,“我......” 那句“我真的不疼”还没说完,眼前忽然覆下来一片阴影,紧接着,眼皮上传来温热的温度,带着微微的濡湿。 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少年说话的时候嘴唇微动,肌肤相贴的地方带来微微的养,他好像已经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轻声道,“怎么会不疼呢?我这里好疼。” 他的手牵引着贺以念按在自己胸膛上。 目光清亮,带着无比的虔诚。 第三百七十八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对方的声音轻轻的,这还是沈寒谦第一次说这么撩人的话,贺以念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眼皮剧烈的颤抖着。 眼皮上的温度好像一下子传到了心里,烫的厉害。 这一次因为是外伤,止了血之后很快就出院了。关于在比赛前那几个人恶意袭击的事情完全交给了女主,这种力挽狂澜,翻云覆雨的事情还是让男女主去做好了。 不用猜,自然是对手在整他们。 之后的日子对贺以念来说显得平静的有点儿诡异,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谁也不知道这种平静底下到底酝酿了什么。 沈寒谦的母亲住进了那套房子之后就没有再回去了,俨然就是要霸占的意思。 决赛的日期一天天逼近,贺以念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种强烈的不安伴随着骆珩一和江碧柔订婚宴的消息发布出来之后终于尘埃落定。 她原本以为系统会发布任务让她去破坏婚礼现场,但是系统自从汇报沈寒谦好感度满了之后始终没有动静。 没等到系统,反倒是等到了林家人打来的电话,说是林家老爷子忽然发病,让她赶紧回去一趟。 哪怕她不是林妤儿,现在的身份终究是林家人,这种人理伦常不能违背。 林家人来的很快,电话挂完,接人的车已经到了基地门口。 这一趟回去估计就要很久才能回来了,临走前,贺以念去了一趟训练室,训练室里几个人正在认真的练习。 少年戴着耳机,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会说两句,似乎是在指导他们应该怎么做,或者是教他们怎么分析赛况。 贺以念有些恍惚,刚来的时候这个少年还不怎么爱说话,打游戏的过程中除了下达命令基本上不说话,现在却已经能够和队友相处得很好了,甚至也会尽力多说一些话,主动去辅导他们该怎么做。 看了没一会儿,里面的人一局结束,沈寒谦跟旁边的人说完话,似有感应的回过头来,准确的对上她的目光。 他怔了一下,嘴角弯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来。 这一幕和贺以念第一次来一队的时候有点儿像,转眼间大半年过去了。 恍恍惚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刚来的时候,彼时阳光正好,sd战队在业界一片叫好声,有着光明的未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沈寒谦摘下耳机,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起身朝她走过来。 少年拉开玻璃门,一手撑在门把手上,低头含笑看她,声音轻慢,“怎么,想我了?” 最近贺以念很少来训练室,虽然两个人都在基地,但是见面的机会其实也不多。 贺以念看着他头顶上竖起来的呆毛,没忍住笑出声来,伸手去将他头发捋顺。 在她举手的瞬间,沈寒谦已经很配合的弯下腰来配合着她的动作。 他们互动的时候自然又熟稔,根本没有注意到里面偷看的人咬着小手帕羡慕嫉妒恨的小表情。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哪怕不说话都有一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气场。当初林妤儿喜欢骆珩一喜欢得轰轰烈烈的,现在和沈寒谦在一起,他们却似乎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反倒有一种,林妤儿以前眼睛不好使,现在终于擦亮了眼的感慨和欣慰。 贺以念把林家的事情简单的跟沈寒谦说了,怕他担心,只说有家人生病,回去看望。 少年怔了一下,好久才道,“一个星期后就是决赛了,”他说完,有些紧张,眼睛定定的盯着她,“那天你会来吗?” 他的眼眸漆黑,说这话的时候,闪着微光,明明还是一张风轻云淡的脸,但是那些渴求和期待全写在眼睛里。 贺以念莞尔一笑,眉眼间顾盼神飞,“那一天我当然会来啊,我会看着你拿冠军,看着你完成自己的梦想,一直陪着你。” “我一定会来的。” 最后,似乎是怕他不信,贺以念转身临走前又强调了一次。 深秋的阳光洒下来,将少女的脸颊照的通明透亮,眼睛里亮晶晶的,流光溢彩。 沈寒谦不受控制的点点头,心便安定下来。 看她扬手对自己挥手道别消失在拐角处之后才转身回了训练室。 林家的司机已经等了有好一会儿了,见到贺以念来,半点儿也不迟疑,带着她直接回了林家老宅。 林家是音乐世家,那座占地巨大的别墅远远看去便有一种古典的优雅和静谧。 车子进去之后似乎也刻意放轻了动静,怕惊扰了住在里面的人。 贺以念跟着佣人一路上了二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走廊最尽头的那间房间。 门一推开就可以看见乌压压的一片人,很多面孔贺以念都没看过,应该也是今天赶回来的。 “是妤儿回来了吗?” 在她进门之后,里面那道苍老的声音立即唤道。 “爸,是妤儿回来了。” 说话的是林妤儿的母亲,话音一落便朝她招手,示意她到跟前去。 其余人默不作声,全都默契的分开两边,让贺以念进去。 这样的气氛压抑又诡异,好像躺在床上的那个老人在弥留之际要说些什么遗言,这种沉重的气氛让贺以念不由得心头狂跳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思各异,令人仿佛芒刺在背。 短短几步,贺以念已经来到了老人的床前,她蹲下身去,伸手握住老人的手,“爷爷,是我回来了。” 听见她的声音,老人这才缓缓半睁开眼来,懒倦的应了一声,看起来十分疲惫,却并不显出病态来。 这样的认知让贺以念心里咯噔一声。 “这次把你们全都喊回来,是有些事情想告诉你们,瞒到现在,已经瞒不住了。” 老人沉重的语气让众人都感觉仿佛有一座大山压下来,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们也知道,我们家的生意一直以来都是仰仗着骆家和谢家,但是这半年来,我们一直在走下坡路,现在已经亏空了,面临着破产的危机。” 第三百七十九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林家这种德高望重的家族和商人合作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自己也会做一些相关的生意,这也就是林妤儿之所以可以当败家女的底气。 但是现在,居然面临破产? 林爷爷的话音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贺以念的身上,包括林爷爷,所有人都知道,先前两家关系很好,也一度默认了将来林妤儿会和骆珩一联姻。 但是前阵子,林妤儿从二人的订婚宴上跑了,而没过多久,骆珩一就和谢家的远亲江碧柔在一起了。 “妤儿啊,爷爷知道,你就是闹脾气,生气阿珩以前不懂事才做出这些事来的,但是你看,现在咱们林家这个情况,你就别闹脾气了,啊?你去跟阿珩服个软,该和好还是要和好,再大的气这么久也该消了,要不然,等阿珩真的和江家女儿订婚了,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林爷爷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深叹了一口气。 “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医生说,我这个病最多只有一年了,我不想林家毁在我手上啊。妤儿,这是爷爷这辈子最后的心愿了。” “是啊,妤儿,你就别闹了,爷爷都这么大年纪了,你忍心看他这么操劳吗?” 贺以念还没来得及接话,旁边一个不知道是姑姑还是婶婶的女人先接了话。 她话音一落,林爷爷就十分适时的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气似的。 “我没有......”贺以念的话还没说完,喉咙里突然发不出声音。 也就是这个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任务框。 “接受任务——和骆珩一和好,拯救林家。” “你有病?” 贺以念这句话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话音一落便感觉到一串电流窜过。 “警告宿主,不许辱骂系统。” “凭什么我要和骆珩一和好?你们这个系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宿主,请不要质疑我们系统的专业能力。” “拯救林家和我去找骆珩一和好有半毛钱关系?” “没有。”系统这两个字说的十分干脆,“但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最后一盆狗血主线剧情,理由再蹩脚你也得接受。” 说完,它停顿了一下,用更欠揍的语气说,“不服你砍我啊?” 贺以念:*** 先前系统就提示过,那些必须出现的重大情节会以别的必要条件继续推动,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这么狗血的理由。 她长久没有说话,那些人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因为在她骤然停顿的那一瞬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半劝半道德绑架的推着贺以念去和骆珩一和好。 贺以念左耳耳膜穿孔还没恢复,那些人的声音就在耳边时远时近的,搅得她脑袋疼。 难怪林老爷子会把一大家子人都喊回来,原来目的就是这样,让人所有一起胁迫她,逼着她为家族做出牺牲。 脑海里的任务框还没有消失,贺以念深长的叹了口气,在那些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里平静的应了一声,“好。” 似乎是她的声音太小了,又或许是太过于平静了,在她说完之后好一会儿那些人才反应过来,骤然止住了嘴里滔滔不绝的话。 她们说了什么贺以念根本没去听,她只在脑海里盘算着该怎么样才能钻系统这个任务的漏洞。 任务上只写着和骆珩一和好,但是到底是怎么个和好的办法并没有一定的界限。 拯救林家无非就是让骆家拉一把,如果她能说动骆珩一帮助林家的话,这个任务应该也算是完成。 似乎是从他们解除婚约之后,再见面骆珩一就对她变得十分冷淡起来,而他们最后的接触也就是前阵子骆珩一莫名其妙的开小号和她组排打游戏。 表面上看起来对她十分冷漠,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背地里又偷偷和她打游戏。 这个人的心思实在是太难猜了,贺以念实在是想不到该怎么样才能说动他帮助林家。 “当然是给他想要的东西,找人合作肯定要有一定的诚意嘛。” 在贺以念愁眉不展的时候,系统不痛不痒的插了一句废话。 关键是,她怎么会知道骆珩一想要什么?原文里他想要女主,可是现在,骆珩一和女主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啊!游戏也不打了,冠军不想拿了,还能想要什么? 最关键的是,自从她识破了骆珩一的小号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上线了,她连跟他套话的机会也没有。 虽然贺以念已经答应了林家人会和骆珩一和好,但是那些人看她还是跟看贼一样,严防死守,生怕她又跑了。 贺以念没办法,整天窝在家里绞尽脑汁的想要怎么样才能打动骆珩一让他出手解救林家。 想了好几天贺以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打开自己房间里的电脑上游戏,试图碰碰运气,看骆珩一会不会在线。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也有运气好的那一天,一上线,骆珩一居然在,她二话不说,立即甩了个组队申请过去,对方很快就接受了邀请。 “骆珩一,你终于上线了啊!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贺以念怕他一听是自己又秒下线,赶紧把自己的诉求提出来。 另一个人始终没有说话,隔了大概半分钟,那边才开麦,没有人说话,只有一些杂音。 贺以念怀疑是因为自己耳朵不好使没听清,对着对面催促了一下,“骆珩一,你有在听吗?说句话?” 说完,自己又认真的凑过去听了听。 她凑近了才听见那点儿杂音里夹杂着水声,似乎是有人在洗澡,在她听的那一会儿,水声恰好停了,然后是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即而来的还有遥远的脚步声。 “江碧柔,你在我房间做什么!” 声音到这里,骤然消失了,贺以念再一看,对面那个角色已经下线了。 贺以念拧了拧眉,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没想到刚刚是江碧柔在登骆珩一的账号,而且自己还开麦了,也不知道她认出来了是自己没。她吃了没事用骆珩一的电脑,还登他的游戏账号? 回想起最后耳机里传来骆珩一那紧张又暴怒的声音,贺以念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一种强烈的不安弥漫开来...... 第三百八十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这种不安的感觉只持续到晚上,系统忽然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警报!警报!男主对宿主的好感度已经降低到了负80,望宿主重视,且活且珍惜!” 贺以念:!!! 什么玩意儿? “男主怎么就对我好感度变成负80了?我也没去他面前蹦跶吧?” 话没说完,脑海里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下午那个插曲,她仿佛一下子知道了问题出在哪儿,“那个白莲花做了什么?卧槽,她是要我死?” 贺以念心里害怕得发毛,这个女二是什么魔鬼?这次真的是要被她害死了! 系统没来得及回答,发出几声奇怪的滴答声,然后持续长鸣,整个过程长达整整一分钟,最终消停下去之后,贺以念脑海里再也没有了系统的声音。 贺以念心里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个不靠谱的系统,不会是死机了吧? 随着系统死机的时间越久,贺以念就越绝望,因为那个大大的任务框还横亘在自己的脑海里,硕大的黑体字,满脑子都是骆珩一和林家。 贺以念原本还想给骆珩一打个电话联系一下他,但是有了先前的经验,万一电话又被女二接了,然后去男主面前搬弄一下是非,自己怕是会原地暴毙,贺以念从来不怀疑女二的这种作死能力。 她甚至觉得女二已经渗透了骆珩一的每一个角落,把他监控得死死的,毕竟好不容易碰瓷碰到一个红贵子弟。 如果说男女主是有主角光环,那白莲花也会有自己独特的光环——作死光环。 贺以念不敢和她比。 思想想去,能够和骆珩一本人接触到的机会居然真的只剩下那天的订婚宴。 贺以念有些绝望,命运的轮回,宿命的羁绊,剧情推力的强大哪怕是她这个原作者也是不可逆的。 因为男主对她的好感度降到了负80,接下来的日子对贺以念来说十分难熬。 也不知道骆珩一是怎么想的,订婚宴的那一天恰好就是全国赛决赛。 或许,他是用这种方法将自己彻底和电子竞技分离,让自己死心的同时也是在向昔日的伙伴宣告自己的态度——他不但不会去打比赛,连看他们比赛也不会去。 好不容易挨到了订婚宴那天,任由林家人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贺以念连看一眼镜子的心情都没有,只想尽快完成这一次的主线剧情。 她在回林家之前答应了沈寒谦,一定会去看他比赛的。 订婚宴在骆家举办,半山腰的别墅群布置得十分奢华,一眼看过去,全是金钱的味道,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和上一次他们为了作秀的订婚宴完全不一样。 别墅群渐渐的临近了,贺以念莫名的有些紧张,从半敞开的车窗可以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站在门口迎宾。 骆珩一站在这里,她应该怎么才能和对方搭上话? 很快,贺以念就发现自己的担忧几乎是多余的。 林爷爷拉着她走到骆珩一的面前,目光隐晦的在他和林妤儿身上打了个转,“我原以为你会和咱们妤儿在一起,没想到,最后是她没这个福分。” 骆珩一鹰一般锐利的目光落在贺以念身上,蓦的弯着嘴角笑了,“林爷爷说笑了,妤儿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谁知道,他一句话,林爷爷却突然变得很激动起来,“胡说!还是我这个孙女啊,太要面子了,和你闹脾气了就不好意思拉下面子来道歉,这才错过了,可惜啊。你说这十几年的感情,就因为意气用事这么散了,唉......所以说啊,有时候,人的缘分啊......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估计就不敢了。” 贺以念听见他们一来一往的寒暄,心里急的上火,同时又觉得林爷爷那番话里的明示暗示听得让人反胃。 “哦?是这样?” 忽然,声音在头顶炸开,仿佛是有人在特意对她说话。 贺以念一抬头就看见骆珩一黑黢黢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仿佛在盯着什么猎物。 她心头钝钝一跳,下意识想反驳,话到了嘴边,脑海里黑体加粗的任务惊醒了她,于是临时改成,“骆珩一,我有话想和你说,能不能给个机会?” 说这话的时候,贺以念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完全就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林爷爷满意的笑了笑,“你们年轻人讲话,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进去。” 他一走,门口顿时就只剩下贺以念和骆珩一两个人,最终,那个高大的青年身子一转,带着她往旁边的小花厅走过去。 贺以念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并且在这个日子里和骆珩一单独相处是不对的,甚至她出现在骆家都是不对的,但是现在为了自救,她没有办法。 两个人一前一后,又心思各异,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追逐着他们,那阴毒的目光,仿佛毒蛇一般,缓缓吐信,要将人吞噬...... 另一边,sd战队的成员已经成功入场了,决赛只有六个队伍,他们被安排在下午出场。 沈寒谦松了口气,有两个人说要来看他的比赛,比赛安排在下午的话,他们应该都可以赶到。 siyu和ad等人还担心林妤儿没来队长的状态会很差,但是现在看来,他完全就是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哪里需要担心他?需要担心的是对面的人才对。 都说别人杀人用枪,但是队长杀人用眼睛,被sd-dapen看见的人都得死。 现在他们怀疑,只要在沈寒谦视线区域内那些人都得死。 经过这一个月的训练,又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现在siyu已经稳重多了,和他们的磨合得也更加默契了,在这场比赛中,还是十分有信心夺冠的。 毕竟sd在国内制霸电竞这么多年,不是开玩笑的。有昔日的谢丛带领,这只战队从一开始就被镀了一层神的光环。 比赛正式拉开序幕的时候,沈寒谦的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 第三百八十一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哥,我已经下火车了,现在正往会场赶来!但是火车站好多人啊,我还看见有人带着sd战队的应援幅,肯定是从外地赶来看你们比赛的!他们一定不知道,他们的大神就是我哥,嘿嘿~” 最后这半句话,哪怕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少年的得意。 沈寒谦无可奈何的弯了弯嘴角,却又觉得心里柔软。 关手机之前再次给贺以念发了条微信,告诉她不用着急,自己的比赛在下午。 两个人的前一次对话还是她早上起床的时候给自己发的,是一张可爱的表情包,向他保证一定会准时赶到,看他的比赛。 沈寒谦把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又翻了一遍,心满意足的关了手机,继续加入战术讨论。 谢丛皱了皱眉,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siyu察觉到他的不悦,大着胆子替沈寒谦辩解了一下,“老大,你就让队长看吧,这就是队长的精神食粮,力量源泉,多看几遍脑子都清醒不少!” 他笑得很傻,露出一口大白牙,手在背后对沈寒谦比出一个耶来。 他们把自己可能遇上的对手全都分析了一遍,不同的队伍都安排了不同的战术。 如果贺以念有幸能看见这一幕,就会发现,那些意气奋发的少年此时此刻仿佛在发光,无一不带着自信的光辉。 只不过,如今她面前坐着的只有那个玩味的看着她的青年。 骆珩一四仰八叉的靠坐在椅子里,听见贺以念的话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嘴角讥讽的弧度半点儿也不掩饰,“林妤儿,你让我救林家?你有什么可以打动我的条件?还是说,你指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空口说服我?” 他说完之后贺以念沉默了一下,别说,她一开始的打算确实是在这样的。 “林家现在几乎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你让我拿什么去填补这个巨坑?救你们林家对我来说,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反而可能把我投进去的钱全都亏空,我是一个商人,你居然敢对一个商人空口套白狼?” 明明还和过去一样似乎没什么区别,但是听他的话,贺以念就知道,还是不一样了,骆珩一现在张口闭口就是利益,她不可能用自以为的那点儿一起共事和青梅竹马多年的情谊去打动他。 商人嘛,从来都是利益优先。 贺以念没办法,硬着头皮道,“那你想要什么?” 她话音一落,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变了,他长眉微拧,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林妤儿,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四目相对间,压迫感丛生,贺以念深长的叹了口气,“骆珩一,如果我说,我能预知未来你信不信。” 骆珩一翻的那个白眼十分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用你以后在商场上会遇到的敌人告诉你,换你这次救林家。” “林妤儿,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当我是傻子?” 已经开了这个头,贺以念就没有退缩的机会,反正现在系统死机了,应该也就没有电击的惩罚了。 她有些紧张,忐忑的开口把骆珩一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抛出来,还有sd战队未来的发展,谢丛的一些计划,无一遗漏全都列开。 骆珩一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凝重,他的那些秘密只有自己知道,而且和谢丛的那些合作,暂时还只是一个雏形,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但是眼前这个人却能完完整整的复述出来。 骆珩一的心情半点儿不比贺以念的轻松,他喉头滚动了几下,觉得不可思议起来。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在翻涌,无数的问题想问,最终吐出来的却只有一句。 “我同意你的交易。” 他话音一落,贺以念便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她这种明显违规的操作都没半点儿反应,系统是真的死机了。 贺以念没敢说太多,只把两个将来必定会发生的情节点告诉了骆珩一。 等两个人说完也不过才半小时,手机里沈寒谦的微信躺了很久,贺以念有点儿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临走之际骆珩一忽然喊住她,“所以,你之前拒绝和我联姻,和你的预知有关系吗?” 不是没有看见那个青年眼里微弱的期待,贺以念只当做不察,轻笑着摇头,“没有。” 她眼见着对方眼里那微弱的火光消失不见,“不和你联姻是真的不喜欢你了,和预知没有任何关系。” 似乎是嫌自己先前那两个字的冲击力不够大,贺以念近乎残忍的补了后面那句话。 骆珩一蓦的笑了,“你这样说,不怕惹恼我,不帮你们林家了吗?” “你不会。”这句话贺以念说得无比的坚定。 得了骆珩一的保证,贺以念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时间已经逼近中午,在这里是不可能打到车的,想要出去,只能开林家的车出去。 贺以念打发司机去给林爷爷传话,自己则开着车往决赛的会场疾驰而去。 心脏还因为兴奋而剧烈的跳动着,车速不由自主的便加快了许多。 沈寒谦收到她微信的时候手机再次进来了一条短信。 贺以念告诉他自己已经出发了,最多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到会场。 少年再次给他发的短信看着有点儿吓人。 “哥,这个司机开车好快啊,还打飘,我感觉他有点儿不清醒,我要不要下车?” 着两条消息送达沈寒谦手机里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缓缓被拨动,一只翻云覆雨的操盘手决定了他们的命运、生死、悲喜。 系统被强制关在小黑屋里,眼睁睁看着那个世界里的轨迹被改变,惊骇得瞪大了眼睛,哪怕心里有无限的恐惧衍生,还是不忍道,“主神,这样是不是不太符合规则?” 被称作主神的人轻笑一声,那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带来的无限压迫震得系统没了声音。 “规则?谁先破坏规矩,谁就要受到惩罚,这点儿道理,难道她还不明白吗?” 系统回想起贺以念趁自己被关在小黑屋里投机取巧的行为,最后还是心虚的闭上了嘴。 第三百八十二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决赛的入场式前一天下午就举办完了,这次的决赛国内最顶尖的战队云集,每一个拎出去都是绝对的高手,被人仰望着。 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的人把忌惮敬畏的目光投向那个角落——sd战队的人全都围在那里,中间的少年一手插着裤兜,全神贯注的听着旁边的人说话,眼睛偶尔瞥一眼手机,脸上不见有多少情绪,偶尔插一两句话,话并不多。 就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却是整个sd战队的核心,他毋庸置疑是战术的最终制定者,即便他话少的可怜,对上他的人还是忍不住要倒吸一口冷气。 可以说,沈寒谦是所有职业选手最不愿意在赛场上碰到的人。因为遇上他,也就意味着自己止步于此。 十九岁,正是他职业的巅峰时期,有着绝对精湛的技术,有着最惊艳的战术。 不少新人选手听见前辈们对他极高的评价以及忌惮都会忍不住问一句,“像dapen这么沉默寡言的人,他们战队平时都怎么交流?” 看一眼过去,基本上都是队员在说,他时不时点头或者摇头,哪怕和说话也绝对不超过十个字。 有幸和沈寒谦交过手的便认真的想了想,“和他一起的队员,应该只需要听话就够了,不需要交流。” 说完,还要拍一拍对方的肩膀,“祝你永远不要再比赛场上遇上他这样可怕的敌人。” 寥寥几句,说尽了这个人在圈子里的地位已经影响力,光是听一听这样传奇般的人物都觉得心底热血沸腾。 而被人忌惮敬仰着的沈寒谦正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等待着某个人的消息。 从刚刚发完那条消息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贺以念开着车,忽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 林妤儿虽然有驾照,但是从来没有开过车,平时都是司机接送。至于贺以念,对于考驾照的记忆更是久远,只记得怎么发动、踩油门、刹车和熄火,所以根本就没有发现车子有哪里不对劲。 她给沈寒谦发完消息之后就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机里的导航,无暇分心。 从别墅群出来之后正式转入大路,这个位置是一个三岔路口,贺以念需要绕过一个弯,路的另一边属于视野盲区,所以通常在这里的车都会减速慢行。 她看着导航提示,打了喇叭之后慢慢的转了弯,拐上大路。 谁也说不清那一瞬间的变故是怎么发生的,她的车刚刚转出来,从对面的拐角处呼啸着冲出来一辆车,甚至隐约还带着点儿破风声,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撞上来的。 “嘭!——”的一声,高大笨重的面包车撞上那辆私家车的时候这条路上并没有其他的车子。 小巧的私家车被面包车撞得滑出五六米远的距离才停下,车身撞在路边的围栏上,几乎变形了,半个车身悬在外面,车屁股冒起浓浓的黑烟。 面包车上后排坐着的少年从大开的窗户里直接甩了出来,撞在旁边的栏杆上,眼睁睁看着那辆面包车失控地直接冲出了三岔口的围栏,往那个断口冲出去。 在意识消失前,他下意识抬眼看向私家车,驾驶座上似乎是个年轻的姑娘,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裂成蛛丝的车窗玻璃上鲜红的血液,一条一条流下来,其实有些可怕。 许久,车窗里的人似乎是挣扎着动了动...... 少年本就是强撑着,看见那个姑娘微动之后,眼前便渐渐染上墨色,意识渐渐消失,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即将步入赛场的少年,手机终于叮咚一声响,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我已经在台下了,队长,加油呀~” 透过手机屏幕,他似乎听见那个姑娘轻柔的声音,尾音微微扬起,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那个少年唇角微动,带着一点儿笑意抬头往后看去,即便身后乌压压一片人,什么也看不见,他却像是汲取了什么力量。 向来是情绪不外露的人,却让人感受到了他骤然明亮起来的心情。 整场比赛一直持续到了晚上,那些人在来比赛之前早就把沈寒谦近半年来的排位赛视频都看了个遍,可是对上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浑身冒冷汗。 这个人,似乎比传言中还要可怕。 打完下来,站在领奖台上siyu还有点儿懵,“队长,你今天不对啊,你打得太凶了吧,对面都被你打得自闭了,你看人家那个十六岁的小朋友下台之后都哭了。” 沈寒谦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倒映着台下的人,目光搜寻,闻言漫不经心的回答,“她在看。” 轻飘飘的三个字,siyu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瞬间觉得这简直就是个禽兽。 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会给自己发消息的,沈寒谦从比完赛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半点儿动静也没有,不仅她,就连那个少年也没有动静。 场下的人全都在欢呼着,沈寒谦却凝神去感受手机的动静,整个采访流程浑浑噩噩的过去,出了赛场,他才发现原来是先前手机被关了。 先前紧绷的心情瞬间松弛下来,开了机之后,手机嗡嗡的震了好久,一连串的全是未接来电。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下一个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siyu只瞥见了那数字可观的未接来电,嘴里啧啧两声走远了。 沈寒谦本是含笑接的电话,下一秒,却脸色惨白,唇齿互相碰撞,暖气开得很足的会场,他却冷得有些打哆嗦,对面的声音冷冰冰的,残忍又客观的描述着事故现场。 “死者死前最后的联系人是您,请问您现在有时间过来一趟吗?还有另一位伤员,最后的联系人也是您,如果这两位都是您的亲友的话,请尽快通知其他家人。” 向来冷静自持的少年第一次失控了,声音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不可能,她告诉我,她在台下看我的比赛啊,怎么会出车祸呢?” “先生,请您冷静......” 第三百八十三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之后那人还说了什么沈寒谦已经听不进去了,脑海里只反反复复响起那个少女的声音。 她说,一定会来看他的比赛。 她说,想看着他拿冠军。 她说,会一直陪着他。 她还说,自己已经坐在场下看他了。 最后突然闯进耳朵的声音还是电话的另一端,“根据行车记录仪的记录,死者在给你发最后一条消息的时候已经出事了。经检查,车辆刹车失灵,油箱漏油,存在很大的隐患......” 沈寒谦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轻颤的哽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忽然毫无征兆的大颗大颗落下来。 他很难想象对方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怀着怎样的心情给他发最后一条消息的。 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沈寒谦忽然恍惚的觉得,好像也不过就是昨天,他还记得那个姑娘顾盼神飞的模样,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好看极了。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专注的看向自己,眼里只有他。 她说,“队长,会有很多人一直爱着你,陪着你。” 那时候他问,“你呢?” 那个姑娘似乎是迟疑了一下的,但是很快又笑着回答他,“我也会。” 她说她也会。 她说会,他就信了。 沈寒谦有些站不稳,他觉得头顶的灯太刺眼了,不远处的闪光灯也太刺眼了,让他有些晕,一阵一阵的犯恶心,几乎要吐出来。 他弯身在地上干呕了半天,把喉咙抠出血来,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最后一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始往外面狂奔。 siyu几人正在外面应付记者,察觉到在里面接电话的人狂奔出去,彼此对视一眼,都流露出暧昧的眼神,在被记者问到的时候,siyu笑得傻气道,“我们队长去追求他的幸福了,你们就不要做他爱情路上的绊脚石了!有什么问题问我们是一样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回答吸引了过去,反倒没有多少人在意当事人到底要去做什么了。 整个会场都在为sd欢呼,沈寒谦的名字在会场里长久不息,哪怕已经过去那么久,呐喊声还是一波高过一波。 今天沈寒谦的表现完全可以纳入绝地求生国内大赛教科书级的教学视频。 在采访完sd的成员之后,相关的媒体连标题都已经想好了。 sd队长冲冠一怒为红颜,为爱勇夺冠军! 这样的噱头,绝对足够占据明天的头条。 所有人都在欢呼着,狂欢着,sd战队的成员早就约好了如果这一次拿了冠军要出去嗨一晚。 他们给沈寒谦发去了邀功的短信,哪怕他不在,作为队员,他们也十分尽职尽责的帮队长秀尽了恩爱。 siyu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那个高冷到不行的队长明天看见新闻头条的时候抿着嘴巴笑的闷骚样子了。 他想了想,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 队长这个人啊,承担的太多了,也只有在林妤儿面前才会有一点儿少年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队长可以开心一点儿。 他希望队长和妤儿姐都可以开心一点儿。他们两个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想到这里,他又低头给贺以念发短信:妤儿姐,你看,sd终究如你所愿,重回了巅峰,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沈寒谦狂奔在夜色里,过往的车辆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没有一辆肯为他停留。 少年不知疲倦的往前奔跑着,汗水润湿了头发,宽大的队服被风吹得鼓起来,越发显得他单薄起来。 浓沉的夜色下,身后的会场灯火通明,少年把繁华抛在身后,手里还紧紧捏着那块金牌,眼前的路一片漆黑,路灯小小一粒,不但没能照亮眼前的黑暗,反倒显得那片黑暗越发可怕,好像一张奇怪的大口,要将人吞噬进去。 这偌大的世界,人海茫茫,前路漫漫,却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人与他同行。 他的背影在视线里越来越小,贺以念眼眶发酸,喉头艰难的滚动着,却始终没有眼泪,只觉得胸腔里堵得慌。 “宿主,你现在是魂体,魂体是没有眼泪的,你要是实在很难受的话,等主线剧情结束之后,我就帮你清洗记忆。” 贺以念坐在冷冰冰的地上,眼前一面大镜子,视线里场景渐渐变成一片黑暗。 她收回视线,打量四周,声音缥缈,“不用了,我缓一缓就好了。”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到系统的空间。 “我之前就说过,男主对你的好感度太低了宿主会有生命危险的,因为男主的好感度长期低于80所以才会有这场车祸的,不过没关系,好在好感度已经刷满了,而且必要剧情也走完了,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主线剧情完成就可以了,这段时间宿主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系统是一个大大的屏幕,发出冷冰冰的电子音。 如果贺以念仔细听的话就能听出系统隐藏的心虚。 她没有心情再去探究系统到底如何,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少年的背影。 她不敢相信待会儿那个少年看见自己烧的焦黑的尸体时会不会崩溃,说实话,刚从宿体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只一眼,几乎要吐出来。 原本是个漂亮青春的姑娘,死后却连尸体也不能完整。 女二到底是有多恨她才会做的这么绝? 她只是觉得难过,她的队长,又要剩下一个人了。 看见那个少年手里紧紧攥着那块金牌的时候,贺以念就知道,他这一生都不会释怀,她骗了他。 她没有去看他的比赛,没有为他喝彩,没有和他分享喜悦,也没有陪他走未来的路。 光是想想那个骄矜的少年站在聚光灯下睁着大眼努力找根本不在台下的自己的样子,贺以念就觉得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扣住。 他该有多失望啊? 贺以念浑身失力的往地上一躺,手臂压在眼睛上,声音里带了哭腔,“系统,我好难受啊,我不想再快穿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世界6:电竞男神住隔壁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来的时候,幽暗的走廊一点一点被点亮,沉重的铁门被拉开,发出粗嘎的声音,嘎吱声低哑着被拉长,渐渐出现的人声让沈寒谦有些重回人间的茫然。 刺眼的阳光落在眼皮上有点儿灼痛,让人分不清这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周边的喧闹越发显得他的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有风穿堂而过,他的身体里便回应着发出呜咽的回响。 他已经不太记得昨天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了,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仿佛他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虫。 当然,那只是他自己的臆测。 昨晚,出警人员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大跳,面容清隽的少年嘴唇上全是血,也不知道到底是咬出来的还是喉咙深处涌上来的,脸色显出一种可怖的青白。 他的手里一直死死的捏着那块金牌,已经染了血丝,还是不肯松开,浑身围绕着阴冷的气息。 这样的场景他们见的多了,内心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波动,可是,这个少年的表现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他十分平静的走上前去掀开了白布,只在靠近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又极快的自己扶床站稳,平静的看着那张被烧毁的面容,就好像并没有发现对方可怖的死状。 直到这时候他才摊开手掌,让那块金牌垂落在她面前,声音沉稳,“你要的金牌,我帮你赢回来了。” “你要的荣誉,我挣回来了。” 少年的声音十分平静,最后,他将金牌凑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塞进她的掌心,顺带把对方的手包进手掌。 你要的都给你,我把我自己也给你。 只要你想,我就去做。 见到贺以念的那一刻,他莫名的平静下来,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告诉他这一切终将会到来,她终将会以一种无法挽回的方式离开自己。 他坐在床边牵起那个人的手时,脑海里忽然涌出无数的画面,是她一次一次离开的场景。 那些场景只是一闪而逝,白光一闪就再也捕捉不到,等再要去细想的时候,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把那些记忆关了起来,强行去回想便会一抽一抽的疼。 他不是林妤儿的家人,没有资格认领她的尸体,最后只能把那块金牌留下,同时也留下那个人真实存在过自己生命里的证明,短短几步,不过是一道门槛的距离,就走完了他在那个姑娘生命里最后的路程。 第二天所有新闻爆发式的发出来的时候新闻的女主角悄无声息的被送往了火化场。 贺以念跟着战队一起出去比赛时和沈寒谦同框的照片塞满了每一条新闻,那个姑娘巧笑嫣然、顾盼神飞,歪头和他讲话的时候眼睛里好像落满了星辰。 而那个向来冷漠的少年嘴角捺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弯身认真去听她讲话,目光专注。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沈寒谦笑起来是这样的,仿佛冰山忽逢春风,为她化成一池潋滟的春水。 siyu的电话大大咧咧的打过来,应该是昨夜玩的太疯了现在才醒,“队长,看大新闻了吧?全是我们的功劳!虽然你没有接受采访,但是我们已经帮你把要秀的恩爱秀完了!年底我们要代表亚洲地区去参加世界锦标赛,队长你得记得早点儿回来训练啊!还有啊,你这一战名声打到欧美那边去了,现在大家......” 他一连串的话说完,根本不给沈寒谦反应的机会,后面又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言辞间洋溢着挡不住的喜悦。 中午的时候医生过来告诉他,他的弟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最晚今天晚上就可以醒过来。 他们都用欣喜的语气向沈寒谦传递着信息,他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依旧空空荡荡。 白天的时候并不显露半点儿异样,到了晚上回基地,蹲在那盏路灯下忽然一阵恶心,吐得昏天地暗,直到最后呕出血来还是不肯罢休。 昏过去之前最后的意识是siyu和ad他们狂奔出来的身影。 沈寒谦病了整整一个星期,好像忽然失去了灵魂,所有人看他那个样子都觉得他或许会就此消沉下去。 可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siyu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忽然看见训练室里灯火通明,那个背影单薄的少年正挺直脊背坐在电脑前认真的练习压枪,键盘声噼里啪啦的回荡在空旷的训练室里,他平静无波的侧脸上倒映出屏幕上的光影,没有任何情绪。 明明是最寻常不过的场景,siyu却觉得心里难受得几乎想哭,一米八的大男孩儿,站在门外忽然就红了眼眶。 这是林妤儿死后的第一个星期,在这个星期内,林家和骆家已经配合着警察找到了凶手,是被骆珩一的未婚妻江碧柔指使的,她让人在林妤儿出发之前故意剪断了刹车片,让油箱漏油。 而谢丛则是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当初直播事件抹黑sd战队的人,也是江碧柔提供的线索,唆使对方和自己一起整垮sd战队,这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当初林妤儿从中作梗破坏了江碧柔想要嫁进谢家的计划,得不到的东西她就选择毁灭。 同时,江碧柔也因此记恨上了林妤儿,这才有了后来的悲剧。 林妤儿做这件事最开始其实是为了他着想的,那个姑娘对待自己是一片赤城真心的。 谢丛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回想起后来那些日子里对林妤儿的冷眼相对以及那些怨怼,没忍住笑出声,明明从前也是真心把她当妹妹相待的,怎么后来就好像中了邪似的,把所有的厌恶、怨恨全都归咎到她身上了?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世界锦标赛上,所有人都以为会一蹶不振的人再次以一种惊艳的姿态拿下了冠军,采访的时候他看着台下乌压压的观众,忽然弯着嘴角笑了笑,将手里的金牌垂落下来,眼里带着柔柔的笑意,他说,“冠军归你了。” 很多人不明所以,siyu却忽然控制不住自己背过去擦眼泪,越擦越多。 他忽然想起半年前那个深夜,沈寒谦似乎真的是憋了太久了,在看见他之后居然主动和他攀谈起来。 他走近了才发现沈寒谦双开了两个账号在双排,他把三级头扔在另一个角色的面前,然后又操纵着那个角色捡起来戴在头上,在他面前蹦哒了几下,语气平静道。 “她总是希望我能够对这个世界多热爱一点,想让我过的好一点儿,所以我得好好的继续生活,我怕她失望。” 第三百八十五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画面定格在沈寒谦那个笑容上,镜子前的贺以念泣不成声。 起先只是呜咽,后来那声音便大了起来,已经走过那么多世界,看起来稳重成熟的姑娘,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得毫无形象可言,仿佛受尽了委屈,却无人可以申诉。 世界主线任务完成的指令下达那一瞬间,系统毫不犹豫的启动了一键清除的功能。 随着进度条开始读条,贺以念的意识渐渐消失,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刻骨铭心,那些记忆像退潮一样慢慢褪去、洗净,直至完全消失,变成一页空白。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贺以念第一反应是——冷。 冷得厉害。 浑身上下似乎都被裹住了冷冽刺骨的寒风,湿寒的冷意直往骨头里钻。她情不自禁地双手环抱住自己,试图获得一丝暖意。 然后发现,自己这双手,有点儿问题。 指甲被修剪得很漂亮,像是精致的贝壳。手背处有小肉窝,看起来富贵又可爱,显然是家境很好。 但是,只要不瞎都看得出——这双手的主人,不会超过十岁! 贺以念一面环顾四周,一面在心里开骂了:“系统,你出来解释一下!” “滴,系统正在更新,请稍后。” 贺以念举目四望,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到处都被白色的雪所覆盖,细长的巷口空无一人,只有转角处有低低的犬吠。似乎是从喉间发出来的,听起来很凶,也很可怕。 她语气愤愤:“你少装!至少先把情况告诉我一下啊!冷死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滴,系统正在更新,请稍后。” 贺以念气笑了。 好,很好,新到了一个世界,系统反倒是越来越不靠谱!炮灰系统不配拥有姓名? 她站在原地,不太敢动。 第一,现在自己就是个小姑娘,看这身装扮,说不定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小姐走丢了。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巷子拐角那里的狗叫声越来越凶了,下一秒似乎就会打起来,太可怕了! 贺以念原本是打算站在原地等系统更新的,结果突兀的听见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虽然呜呜噎噎的混在那群狗的叫声里,但是贺以念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听错——里头分明有一个男孩的声音。压的极低,像是破旧的风箱发出来的一样,粗粝难听,但是带着警告。 难不成是好几只狗凶神恶煞地围着一个人? 贺以念几乎能想象出那样可怕的场景。犹豫了没有半秒,抓过墙边放着的,被积雪埋了一半的竹筐,匆匆走了过去…… 这冰天雪地的,若是那个男孩子真的被恶狗咬伤了怎么办? 短短几十米的巷子,她并没有走很久,甚至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将竹筐一扔,该带着那个男孩往哪里跑…… 结果转过那堵墙,发现情况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三只狗和一个男孩正在对峙。 说是对峙,并不奇怪。因为那个男孩完全和狗一样,是趴在地上的。地上厚厚的积雪,他的衣服显然很久没有换洗过,结了厚厚的一层污垢,一条一条地挂在身上。 说是衣服,不如说是破布来的准确。 更让葛予诗觉得惊讶的,是男孩的神情。 像那些恶犬一样,肆无忌惮地露着牙齿,晶亮地唾液落在雪地上。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呜声,显然是在警告。 她没有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讶声:“诶?” 那三只狗突然调转了方向,其中为首的一条猛地朝她扑过来……贺以念尖叫一声,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手里的竹篮子盖了过去,正好将那只狗困住了。 而与此同时,那个男孩突然发难,伸手扯住了另一条狗的腿,两手用力一扯,随着一声尖锐的狗叫声,竟是生生将那条狗的腿骨给掰折了。 剩下的那条狗呜咽一声,跑了…… 情形的变化只在一瞬间。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刚想和男孩打声招呼,结果发现,对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冰天雪地里,蹲在地上,满脸冷漠地将那条狗腿扯了下来,生吃。 鲜血顺着那处撕裂的地方往下淌,穿过少年脏兮兮的手,流在雪地上……大概是觉察到了贺以念看过来的眼神,男孩微微抬起头,隔着黑色的垂下来的长发瞥了她一眼——眼神比这雪地还要冷。 贺以念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按住那个竹筐子。 然而,男孩的眼神却没有收回来。他一边啃噬着手里的生肉,一边静静地看着贺以念。 鹅黄色的衣裙,高高的领子看起来很暖和,衬着她如玉的脸颊,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好看。他动作一顿,目光滑向了贺以念按在竹篮子上的手。白皙的,肉乎乎的。 他握着生肉的手一顿,将自己那双乌黑的,被冻地皲裂的手掩住,转身准备离开。 “等会儿!”贺以念有点儿害怕!这凶狗还在篮子下,只要一松手那就是个死字,自己孤立无援,绝对不行! 男孩慢吞吞地停了下来。 贺以念想想刚才对方徒手撕狗腿的举措,深吸了一口气:“你,你帮个忙行吗?” 那个身影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些什么,转过身来,冷淡的目光扫视着贺以念:“你能给我什么?” 问的直白。 贺以念一滞。我去,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现实吗?不对啊,她什么时候写过这么物质的小朋友?她不由得陷入沉思…… 然而,男孩并没有给她过多的思考时间。见对方没有回答,他径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贺以念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竹篮子下头的狗显然是个聪明的。见现在是两个人在,自知挣脱不掉,所以干脆坐着养精蓄锐似的。但是贺以念心里清楚,那双狗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只要有一点儿松懈,那就是死路一条! “我,我是过来救你的!你怎么……恩将仇报……”后面四个字,贺以念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说不出来。 因为她看见了男孩的眼神。细长的凤眼斜撇过来,眼尾像是蓄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冷光乍现——这比笼子里的那条狗还可怕! 贺以念吓得直哆嗦,话都说不完全:“你,你别……我……我……”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哭了。 被吓哭的! 被一个看起来脏兮兮,年纪不会超过十三岁的孩子吓哭了! 贺以念知道这应该是这具身体的原因,自己控制不住生理的泪水,心里羞愧的几乎想骂人。 “你别走!”贺以念呛了半天,终于把那三个字说完了。只可惜,含含糊糊的少女音色混着凛冽的寒风,听的并不清晰。 第三百八十六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那个男孩停下了动作,漆黑的眼眸微敛,像是拢着一层薄薄的雾霭,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一错不错地盯着正在流泪的她——白皙的小脸衬得眼睑红彤彤的一片,欲诉欲泣的模样显得……他眸光一暗,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 少女看起来像是脱离了群的小白兔。在这样的寒冷冬天,让他有些不太自在。 “我,我手上的镯子,你拿去可以换钱的!”贺以念一低头就看见自己戴在手上的镯子,抽抽噎噎地微抬起手腕。迫不及待地送礼一样。 皓雪凝脂,胜雪三分艳色。她手腕算不得纤细,肉乎乎的腕处挂着一只金镯子。 金镶玉,雕工细致,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东西。 男孩像是有了几分兴趣,走上前去,盯着她的手腕看了一会儿…… 他的眼神炽热,目光所及之处,带着贺以念也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动了动手腕,想要摆脱那份胶着的感觉。 男孩突兀地伸出手,脏乎乎的手压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指甲长长的,里头塞满了泥巴和不知名的秽物,每一根手指都是黑色的,布满了冻疮的手因为裂开,流着黄色的脓水…… “啊!”贺以念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甩开了手。 对方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手不自在地蜷缩起来,像是想要把手指上的伤口都藏住。按在竹笼子的力气却没有松懈。低垂下脑袋,没有看贺以念。 脏兮兮的一个孩子就这样低着头赤脚站在雪地上,竟然有了几分可怜的味道。 贺以念另一只手还压着笼子,费力地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褪了下来递给了他:“给你。” 金镯子还带着女孩的体温,温热的触感碰在男孩的手肘处。他低头接过,闷声道:“你可以走了。” 贺以念呆愣片刻,没有直接松开手,只是透过竹筐的缝隙看了一眼蹲坐在里头的那条恶犬:“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男孩那双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男孩的脸。小小的脸上满是淤青,左颊和鼻梁上还有已经凝结住了的血污,看上去明明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却因为此刻那双清亮的眼睛添了几分可爱。 男孩的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贺以念微微皱眉,没想出刚刚那一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会让他是这个反应。 想想可能是刚刚那句话对方没有听清,她放慢了速度:“咱们一起想办法,不能留你一个人。” 作为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多岁了的成熟女性,贺以念放缓了语气,原本是想安慰眼前的男孩的。但偏偏,事不如人愿。她的声音响起,软绵绵的黏糊糊的,还有些口齿不清,就像是在撒娇。 贺以念听着自己这一口小奶音,无语凝噎。 男孩掩下眼底复杂的情绪,突然冲着她笑了笑:“没事,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应付。” 男孩脸色苍白,相貌清秀。如一剪燕尾般的眸子微微弯着,本来是最可爱的皮相。 但贺以念潜意识里总觉得不太对劲。想也想不通,她索性摇了摇头:“不行。我给你手镯是想让你帮我。要是甩下你了,你一个孩子怎么应付?” 男孩微微挑眉:“你似乎比我还小。” 贺以念:……特么,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还好系统升级去了,不然可能要被电击了! 迅速调整身份,贺以念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大哥哥你相信我,我不会拖你后腿的!咱们一起打恶犬!” 大哥哥三个字像是蓄着糖,比他很早以前偷来的松子糖还要甜。男孩盯着她看了许久,一双黑瞳不辨情绪:“过来。” 贺以念呆了一下,意识到对方是让她到他的后面去。 男孩又催了一句:“快点。” 声音很冷,听起来还有点儿凶。 贺以念一缩脑袋:“我,我松手了你按的住吗?” 男孩似笑非笑,眼皮懒抬,扫了一眼周围的雪地——上头还躺着一条恶犬的尸骸,鲜血淋漓混在白色的雪里。 贺以念呼吸一滞。卧槽,光顾着看少年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完全忘了刚刚对方徒手撕狗的凶残了! 贺以念的心态变化全写在脸上。男孩笑意深了两分,又催促了一句:“过来吧。” 眼前这个男孩真的可以解决眼前的大麻烦。贺以念没有再犹豫,闪身躲在了他的后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男孩将那个竹筐举了起来。 贺以念和竹筐里的那条狗都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那条狗扑向了他,在贺以念的绵长且破了音的尖叫声中,男孩顺势伸手卡住了那条恶犬的咽喉,手下一用力,将呜咽的狗狠狠地甩在一旁——墙上溅出一道血迹,那条狗已经成了一滩烂泥一般,窝在了墙角。 “别喊了。”男孩声音低沉。 如果当时她听了自己的话,直接走了。那么下一秒他就会趁着女孩背过身去的时候,将竹筐子举起来。里头的恶犬一定将对方从背后扑倒。只需要一弹指的功夫,对方就会被恶犬撕成碎片。 他们乞儿之间常常会用这样的把戏。在这样人吃人的世道上行走,他谁的话都不会相信。 但偏偏,她没有离开。 男孩说不清心里是何种奇异的想法,甩了甩手腕,正准备过去墙边,动作突然僵硬。 方才站在原地的时候他没有发现,对方躲在自己身后时,拉住了自己的衣角。 他有些迷茫地低头,看见两根莹白的手指正死死掐在他那件捡来的衣袍上。对方不染纤尘的手指和他那件满是污垢,已经破成碎条的布料上。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脏,也从来没有生出过那样的情绪,但偏偏眼下,看着那样强烈的颜色的对比,他迟钝片刻,脑海里那幅画面像是生了根。 贺以念压根不敢去看墙那边的情况,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一抬头正对上男孩低垂的眼眸,眼神像是冷钉,就直愣愣地刺在她的手指上。 感觉似乎下一秒这两根手指就会断掉……贺以念吓得一抖,急忙松开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刺在自己手上的目光更冷了,周围的气氛都更冷了。贺以念不由得抱了抱手臂,使劲擦了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男孩指了指墙角的那条死狗:“归你。” 贺以念看着那滩血肉,身体比思想的反应更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转过身去吐酸水。 她扣在墙壁上的手指都泛着白色,显然是难受得厉害。他呆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冬天里最难得的就是食物,他以为送给她,对方会很开心。 等到贺以念把自己的胃都清空了,手脚都软的厉害,才发现不对劲——那个男孩一直站在原地,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第三百八十七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实在受不了那样奇怪的气氛,对着男孩的眼神,她莫名觉得对方似乎除了疑惑,还有淡淡的难过。下意识地出声,她想打断那样的气氛:“你,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了很久,久到贺以念都有些尴尬,才听见低低的回答:“沈寒谦。” “啊?”贺以念眨巴眨巴眼,开始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冷气冻伤了耳朵。 沈寒谦?这个世界的男二?才这么小?看起来还这么,可怜兮兮的? 偏偏对方抬起头看着她,眼神专注:“你呢?” 贺以念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题有多么愚蠢。礼尚往来,她先问了别人的名字,知道了人家男二的身份,但是,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倒霉系统到底升完级了没有?!再不来她就要露馅儿了! 就在她沉默的这段时间,沈寒谦的眼神暗了许多,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贺以念算是知道了。 眼看他眼里的光越来越暗淡,贺以念心头一颤,脱口而出:“你,你就喊我姐姐吧。” 脱口而出就占了男二的便宜。 沈寒谦愣了愣,眼神有些微妙:“你比我小。” 贺以念表情讪讪,看着沈寒谦紧皱的眉头,心里犯怵,顺势改口:“那要不,我做你妹妹?” 出人意料的是,沈寒谦点了点头:“好。” 这么顺利的就和攻略对象达成了亲密关系,她觉得自己好棒。 “你把这两条狗收进竹筐里。”沈寒谦无比自然的,冷着一张脸发号施令。 贺以念眨眨眼,无比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刚刚才结为“兄妹”,怎么转眼间就这么冷漠地使唤自己了? “去。”沈寒谦眼神冷了下来,声音也大了。小小的模样透露出的气质却颇有些令人胆寒。 贺以念冷不防触到他的神情,没忍住,又一次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这次是被他吓得。 贺以念一边哭一边思索自己的人设——这样的哭包,到底是她写的哪本书? 沈寒谦看着她豆大的泪珠挂在苍白的小脸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他眸光更冷,到嘴的那句冷嘲却还是没有吐出口。 他和很多人抢过东西,从来没有手软过,也根本不屑其他人的眼泪。偏偏对面这个“小哭包”他舍不得骂。 可是他还是觉得生气。对方没有告诉自己她真正的名字,是在防着自己吗?又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样的乞丐,根本不配知道她的名字。 想到这儿,沈寒谦握紧了手心里的那只手镯。 他没有见过好东西,但也清楚——这样精贵的东西,和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那些东西都不一样。就像天上的云和水沟里的淤泥一样,差别太大了。 那是他似乎穷极一生也触不到的皓月。 胸腔里澎湃着一份酸意,沈寒谦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压了压胸膛,像是想要借着蛮力把这份令他按耐的痛意压下去。于是,另一种名为“愤怒”的感情膨生出来。 她不愿意告诉自己她的名字,或许就是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但是,如果真的是大户人家走丢了的女儿,只要他的速度够快,带她出城……她就只能流浪。如果带她去更远的地方,离开这里,她就只能跟着自己…… 像她这样没有吃过苦的小姑娘,根本就找不到食物,她会永远依赖自己,永远跟着自己。 他的眼神猝然亮了,心里的想法像是一团焰火,烧的他,在触到对方那副怯怯的模样,那双还挂着泪珠的眼睛,又生生将那团焰火熄灭。 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跟着他一起吃苦,他好像有点儿,舍不得。 手里的金镯子几乎要被他捏得变了形,沈寒谦才吐出一口气:“你走吧。” 她穿的那样好,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贺以念傻了眼。走?走哪儿去?自己现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只能等着系统升完级之后来解救她。但是机缘巧合之下碰见了男二,这简直就是天赐的缘分。 想到这儿,贺以念果断地摇了摇头:“我,我迷路了。可不可以跟着你?” 自己作为一枚炮灰角色,活的一定没有男二久。现在是送上门来的大腿,当然要牢牢抱住不撒手。 沈寒谦眸色暗了许多:“你要,跟着我?” “对啊,等我家里人找到我了,我就带你一起回去好不好?”贺以念唯恐对方会直接撇下自己,晃了晃另一只手腕上的金镯子,将炫富这个行为做到极致,“你看,我家很有钱的。” “你会带我一起回去?”沈寒谦的嗓子有些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有些讽刺,“我可是乞丐。” 没有人会喜欢乞丐。 “我才不管你是谁。”贺以念轻轻摇了摇头,主动上前了几步,想要拉住沈寒谦的手,却扑了个空,只得尴尬地悬着一双手在半空中,委屈巴巴地转了个方向挠挠头,“我只知道你好厉害,你刚刚救了我。” 声音甜甜的,亮晶晶的一双眼睛就落在沈寒谦的脸上,专注地看着他,又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你相信我,你救了我一命,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救命之恩,当然要全力相报。” 贺以念使劲浑身解数,试图和沈寒谦建立‘深厚友谊’。现在系统也不在身边,她一来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唯恐到时候露馅,二来不清楚对方对自己的好感度有多高,好怕下一秒他就直接甩手走人了。 更重要的是,她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会写出这样一位男二。年纪这么小,却吃了很多苦的样子。 亏她还一直自诩是亲妈型写手。现在看来,真是有点儿啪啪打脸了。 沈寒谦低头嗤笑了一声。救命之恩?全力相报?要是对方知道自己方才其实是想骗她先走,然后放狗咬她,恐怕就不会露出那样傻气的笑容,还说要带自己回家这种蠢话了。 但是为什么,明明知道是蠢话,他却开始有点儿害怕了。害怕自己刚刚那份阴暗的想法会被对方觉察,更害怕,她说要带他回家,是骗人的。 “你,不许反悔。”如果眼前的女孩骗了他,沈寒谦自己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于是,他盯着贺以念,又重复了一遍,“不可以反悔。” 不要骗我,绝对,不要。 贺以念被少年眼底挣扎的复杂情绪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摇头:“不会的,不会反悔的。” 她巴不得能带着男二过上好日子,怎么会反悔呢? 第三百八十八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沈寒谦定定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收回了那份灼热的目光,抿着嘴将地上的狗肉收进了竹筐子里,然后一只手抱着竹筐,冲着贺以念招招手:“走吧。” 贺以念乐颠颠地跟了上去,突然停下了脚步:“那个,这个竹筐子是我随手拿的,咱们是不是应该还回去啊?” 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沈寒谦抱着筐子的手明显僵住了,手臂收紧了几分,破罐破摔一般:“我不管这些。” 他们从来没有还回去的概念。任何东西,不管偷来的,抢来的,骗来的,怎么样都行,只要拿到了手,就绝对不会还回去。他见过年轻的乞丐抢七旬老人手里的饭,见过小孩偷包子店里的馒头被打的半死,见过涂脂抹粉的女人将手伸进客人的钱袋…… 可从来没听过‘还回去’这三个字。还是主动要还。明明是句可笑的话,沈寒谦却笑不出来。因为眼前人坦然的神色——她是真的想要自己还回去。她和自己,并不一样。 沈寒谦低下头,嘴唇紧抿,完全是一副抗拒的姿态。 贺以念自然看出了对方突然变冷的神态。但是,她看着男孩单薄的身子死死搂着那个竹筐,一副抗拒的姿态,突然觉得很心疼。 那些道理,对于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孩子来说,太难理解了。可是,她既然已经来了,就应该尽力。更重要的是,趁着现在系统不在,她不用遵循人设的时候,能影响一点儿是一点儿。 放缓了语气,贺以念声音里带着天真:“大哥哥,咱们一起把这个竹筐还回去好不好?” 他明明应该骂一句‘蠢货’,然后抱着竹筐走掉,反正对方不认识路,总是会跟上来的。哪用得着和她一起做这种蠢事。 偏偏对上那双剔透的眼眸,沈寒谦抿了抿嘴,不自觉跟在了对方的身后,真的将那个筐子放了回去。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将筐里的死狗徒手拿了出来,又看了一眼蹲在他旁边的女孩,表情很快又恢复了冷漠:“可以走了吧?” 贺以念看着他那两只被冻得通红的手,突然有些迷茫。自己本意是想让他努力做个好孩子,但是,如果把竹筐放回去了,就意味着少年要拎着这两条血淋淋地死狗走在街上。天气这么冷,本来对方的手就已经开裂了。 她不是什么圣母,她心疼过着这样生活的沈寒谦。 没有迟疑,贺以念将筐子拿了起来:“一个竹筐多少银子?” “两个铜板。”沈寒谦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们去把镯子当掉,然后把铜板给人家好不好?”贺以念重新抱起那个竹筐子,“在这儿之前,咱们先借用一下。” 沈寒谦看着对方动作有些滑稽地将那个大竹筐抱起来,心里有些复杂。他并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能直接拿走那个竹筐,但是,对方是因为自己才让步,想出这样折中的办法的。 贺以念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确实要求有点儿高了。在饥饿和生存面前,一切的道德都变得很难维持。她为什么想要将沈寒谦培养成为那样的正人君子呢?明明因为在她的笔下,少年连活下去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沈寒谦却将手里的东西放进了竹筐里,接了过去:“好。回来给钱。” 他如果做一个听她话的人,到时候被她带回家里的机会就会更大吧。 贺以念浑然不觉对方的想法,还以为自己的‘道德教育’起到了作用,笑的眉眼弯弯,恨不得摸摸他的脑袋,夸一句好孩子。 两个人抱着竹筐往小道上走去。沈寒谦眯着眼睛看了看小道,语气没有犹豫:“走吧。” 他们现在在城外的集市上。这个时候,集市已经散了,恐怕她的家人找不到,应该还在这附近才对。最好的方法是带着她在原地等待。只要不随意乱走,那些家丁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 但是,他暂时还不希望对方被找到。 现在她还没有吃过苦头,要是这个时候被接回去了,如果家里的长辈不同意自己跟着,她十有八九会甩下自己。只有真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对自己产生了依赖,才能放心地让她被找到。 他脑子转的很快,迅速想好了对自己最有利,也最稳妥的方法。身旁的少女却是丝毫不察他的想法,急急忙忙地跟上了他的脚步,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你慢点儿,等等我呀。” 他瞥见对方那双纯粹的眼眸,没由来的心头一怔,脚步顿了片刻,才继续沿着那条小道走去。 沈寒谦心里安慰自己。她不会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些想法的。只要她不知道,就没有关系。 沿着那条小路走了很久,贺以念都有点儿喘了,拉着沈寒谦的衣角不愿意松手:“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若是去晚了,城门就会关上,夜晚的时候,是不允许小乞丐进城的,他们就只能在野外凑合一宿了。他是无所谓,反正冻不死他。但是眼前这个‘小哭包’一定受不了。 沈寒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只能休息一会儿。” 得了片刻停顿的时间,贺以念好不容易才将气喘匀,顿时觉得背后都有些凉凉的。 方才走的太累了,出了一些汗,现在干了,被这冷风一吹,着实有些难受。 沈寒谦的注意力一直在她的身上,见对方脸色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他不知道这样的千金小姐究竟能不能走这么远的路。他之前在城里看到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或者小姐,都是坐轿子的。从来不需要自己走路。 “没什么。”贺以念原本是想说自己背后很凉,有点儿难受的事情。但目光落在少年已经破成布条状的脏衣服时,又生生咽了下去忍不住换了一句, “你冷不冷?” 沈寒谦不自觉躲了躲她的视线,像是想要把外面这件破烂的脏衣服隐藏起来,耳朵根有些发红:“不,不冷。” 他早就习惯了。这已经是他抢到的最好,最厚的衣裳了。早些时候没有在街头抢到这一件厚衣服的时候,他穿着两件捡来的单衣,也熬过了冬天。 第三百八十九章:逆天女医俏王妃 “等咱们换了钱,给你买一件最厚最厚的衣服好不好?”贺以念看着少年冻得肿起来的手,又补了一句,“还要买药膏。” “什么药膏?” “你的手都冻伤了。不擦药膏会伤到骨头的。”贺以念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少年的一只手,仔细看了看对方肿胀的指节,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心疼。 “为什么?”沉默了片刻,沈寒谦没有将手抽出来,只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什么为什么?”贺以念也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你想自己的手废掉吗?这会落下病根的,必须买药!” 她瞪圆了眼睛,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肉嘟嘟的脸颊上不自觉挂着娇嗔的神态,看起来可爱极了。 沈寒谦只扫了一眼,飞快地挪开了视线。 他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想问她,是不是她这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对每个活的很惨的人都这么好。 但那句话兜兜转转,他还是没敢问出口。害怕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害怕对方会承认,她并不是对他好,而是任何一个可怜的人都能得到她这样温柔的照顾。 他憋着那个没敢问的问题,闷声道:“走了,还要赶路。” 贺以念哭丧着一张脸,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没办法,太远了,小路又难走。真的不知道她先前到底是怎么到那个集市上去的。 太难受了!为什么这具身体的主人会被带去那么远的地方? 闷头又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贺以念真实地感觉到了这具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她的腿先一步软了,径直向前栽去……想象中会一头栽进雪地里的触感却没有出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下压着的是沈寒谦。 少年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转身想要拉住她却被她给压倒了。整个人面朝上躺着,而自己就趴在少年的身上,脸颊正贴着对方的右肩胛。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沈寒谦瘦得有些过分,穿的衣服,也单薄得有些过分。少年衣襟被扯开了一些,就这么直刺刺地露出了消瘦的锁骨。身体算不上暖,甚至还没有她暖和。 贺以念急忙撑起身子,动作特别猛。 少年原本有些绯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声音轻若不闻:“是不是,很臭啊?” 城里的人都喊他们臭乞丐,他也知道自己是一副什么德行。但是,这么冷的天,溪水都冻住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何况,这样的天气,稍有不慎就会得风寒。他不敢洗。对于他们这种乞丐来说,得了病,那就意味着死。 可现在,若是有一处溪水化开了,哪怕再冷,他都恨不得跳进去洗一洗。 洗一洗,或许就能像眼前的小姑娘一样干净。 丝毫不清楚自己刚刚猛然跳起来的行为被对方误会了。贺以念站起身才发现对方并没有起来,急忙伸出了手:“我不会真的压坏你了吧?对不起,我,我比你重了挺多的。我不是有意的……我刚刚是真的,走不动了。” “你,刚刚是怕了压坏我?”沈寒谦声音有点儿闷闷的。 贺以念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她光看手就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可是个小胖妞。眼前的沈寒谦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二两肉,她是真的担心会把对方压出个什么好歹来。 沈寒谦盯着对方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音,慢腾腾地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少年笑声有些低哑,却是真的开怀的笑意。 贺以念摸了摸摔疼的地方,开始有点儿担忧——完了,她不会是把男二给砸傻了吧? “你走不动了?”笑了好一会儿,沈寒谦才收了声音,只是眼里依旧带着笑意。 贺以念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真的撑不下去了,再走很可能会出事。因为,现在这两条腿就已经抬不起来了。又酸又涨,从脚底板蔓延上大腿的那份酸楚,让她真切地意识到了自己这具身体有多么的废柴。 沈寒谦沉默了一会儿:“那咱们今天晚上就住在这儿附近吧。” 贺以念不由得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小道——完全看不出哪里能住人啊! “现在天冷,不会有猛兽的,你放心。”沈寒谦出乎意料的不仅没有把她丢下,还蹲下了身子,“我带你去找个洞穴。不然睡在外面会死的。” 她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她知道对方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这么冷的天,睡在外头等到了夜晚温度更低,很有可能闭上了眼睛之后,这辈子就睁不开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得尽快让沈寒谦带着自己离开这里。 但是,在这儿之前…… 贺以念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衣衫。 沈寒谦蹲在地上,没有等来想象中的重量,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温热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背。他的背脊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后突然感觉到一片温暖——对方把自己的大袄解下来披在自己的身上了。 他看着两边垂下来的衣襟,根本不敢拿手去碰那柔软的布料。只得闷声道:“我不冷,你赶紧穿着。” 大袄脱下来,露出了里头嫩黄的色的小夹袄,看起来圆滚滚的,可爱极了。 贺以念原本想嘴硬,说自己也不冷的,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先在一阵寒风中打了个哆嗦。 一时之间,气势全无。 顶着沈寒谦失笑的神情,贺以念又不忍心把袄子穿回去留沈寒谦一个人受冻,又不敢真的让自己冻着。毕竟到时候没钱治病,苦的还是自己。 犹豫了一会儿,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趴在沈寒谦的身上,紧紧贴着对方,然后披着那件袄子,试图裹住他们两个。 沈寒谦差点儿没有站起身来。 他本来就穿的单薄。身后的少女像是软绵绵的火炉,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量,像是他那一年抢到的白面馒头一样,又热又软,就贴在他的背脊处。 第三百九十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那样灼热的温度,火中取栗大概也不过如此。至少,不会让他觉得那样难捱。想要挺直腰背,离对方远一些诶,避免她闻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味。但又舍不得。 反复的心情焦灼着,他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迈着步子踩在雪地上,方向明确。 走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贺以念放下:“到了。” 差点就在别人背上睡着了的这种事情太过丢人,贺以念难免有些心虚,开始没话找话:“哇,走了好久啊,路是不是很远?” 沈寒谦没有回答。其实并不远,只不过他有意走慢了一些,又绕了点儿路。至于原因……他看着少女微微泛红的脸颊,捻了捻方才拂过对方衣摆的手指,眼底有些晦涩的笑意。 沈寒谦带她进了一个山洞。明明前一秒看起来还是空空荡荡的山洞,少年却像是到家了一样,无比娴熟地将手里的筐子背在了肩膀上:“我出去找木柴,你就待在这里。” 贺以念刚想点头,对方很快又反悔:“你和我一起去。” 她不由得看了看自己那双白皙的,肉乎乎的小手,觉得男二实在是有点儿傻,像她这样的拖油瓶不是应该放在山洞里会更好吗? 看出了她眉宇间的犹豫,沈寒谦语气淡淡,每一个字却像是沉甸甸的钟声,敲的贺以念头皮发麻:“你一个人在这里,可能会遇到鬣狗。那些东西只要闻到了气味,就会冲上来把你撕成碎片。” 她毫不犹豫地拉住了沈寒谦的衣袖,眼里满是坚定:“大哥哥,带带我。” 作为炮灰,想要活得久就一定要能屈能伸。 沈寒谦低头看了看她那张没有什么血色的小脸,抿了抿嘴:“走吧。” 他是骗她的。 这里哪儿有什么鬣狗,这座山是进城的必经之路,别说野兽了,野果子都可能给人家摘光了。他只是不愿意把少女留在那里。 他怕万一到时候他回来,对方却离开了。那么,以他的身份,可能这辈子,他都见不到她了。 明明是厚厚的积雪,贺以念却看着少年十分熟练地从一些地方刨出了树枝。就跟变魔术一样。 再反观她,披着厚厚的袄子,穿的像个大团子一样,除了站在旁边,默默在心里喊666,一无是处。 当然,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她这个不争气的身体除了在心里给神奇的男二打call之外,还附带着打了十几个喷嚏。 鼻头通红一片,眼底也红红的,还挂着生理性盐水。大概是她这副模样看起来确实是太惨了一点儿,沈寒谦加快了刨雪的速度,匆匆捡了小半筐树枝:“走吧。” 贺以念正想牵住对方的衣角回去,一低头,瞥见了少年那一双冻得通红的手。指节已经全部肿了起来,青红色的外皮皲裂,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个孩子的手。因为刚刚才从雪堆里头拿出来,上头还有冰碴子,慢腾腾地化成水,往开裂了的伤口里流去…… 偏偏少年就像是没有知觉一样,面色如常地将树枝放好,转身准备走。 她看的一阵心疼,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了少年的手。 凉,凉的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沈寒谦显然也惊住了,难得结巴了一下:“你,你干什么?” 听起来不是生气,反倒是恼羞成怒的成分更多一些。 而且,被贺以念握在掌心里的手,压根就没有挣扎过。 贺以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专注地看了看少年的手,小心翼翼地触了触那几道伤口:“疼吗?” “不疼。”沈寒谦声音很小,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清脆。 因为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所以少年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疼,这样才会获得别人的同情。 相反,他硬邦邦地补了一句:“这算什么?” 少年反问的如此理直气壮。在他看来,手上的这点儿伤口,和吃不饱饭,饿的头晕眼花相比,的确不算什么。 他饿坏了的那一次,偷了包子铺的一个馒头,被追着拿棍子狠狠地敲在了脊背上,疼的像是有千万根针扎进骨髓里那样。可他吃到那个馒头,填满了肚子的时候,又觉得,根本不算什么。 贺以念看着少年一脸平常的模样,心突然想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倾泻出一份莫名的酸楚,眨眨眼睛,眼泪就掉了下来。 少女哭的莫名其妙,沈寒谦有点儿慌了神,完全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又惹到这个小哭包了。 “肯定很疼,都裂开了……”贺以念也没法儿解释自己流眼泪的原因,干脆顺着心里的那点儿酸楚,摸着沈寒谦的那双手,哭得更大声了。 沈寒谦微微皱了皱眉,没法儿解释心里的那份心思——他看着少女的眼泪,心里腾升起一股奇异的愉悦。 原来,也会有人为他流泪。 “你,吹一吹。”沈寒谦突然动了动手指,有些期期艾艾地看向了贺以念,声音有些不易觉察的、可怜兮兮的味道,“我看他们摔倒了,都是吹一吹就好了。” 他睡在街角的时候看到过,如果集市上有孩子摔倒了,一旁的父母会把孩子抱起来,揉一揉亲一亲,哭的厉害的,还会有一根挂着糖浆,红得剔透的糖葫芦。 贺以念并不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没由来的觉得,眼前的少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低垂的眉眼看上去格外的脆弱。就像是一只舔舐着伤口的小兽,呜呜咽咽地向你敞开了毛绒绒的小肚子…… 她低下头,呼呼地吹了两口气。装做没有看见对方已经烂到看得见血肉的伤口,将冻疮旁边的冰碴细细地擦掉,刚刚哭过的声音还有点儿闷闷哑哑的,带着软糯的鼻音:“走吧。” 沈寒谦,他看上一定吃过很多苦,但是,明明看上去还这么小。 要不是反复呼叫系统,对方都没有响应,她现在真的挠心挠肺地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一本什么书,更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会写出这样一个小可怜出来。 沈寒谦和贺以念并肩走在雪地上,少年的手始终被握在对方软乎乎的掌心里。其实很难受。冻疮一旦遇到热就会发痒。他觉得那份难耐的痒几乎是顺着手掌心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突然出声:“囡囡。” 贺以念愣了一下。 沈寒谦固执地将那两个字又念了一遍:“囡囡。我就这么叫你,好不好?” 这是他印象里,最温柔的名称。少女这副打扮,一定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他愿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把她当做自己唯一的珍宝。 事实上,他也真的,没有任何宝贝。 一无所有的少年,想要倾其所有赠予眼前的少女。 寒风呼啸的山间,少年温柔的声音,连东风都温柔了三分:“囡囡……” 第三百九十一章:世界7:逆天医女俏王妃 贺以念和沈寒谦很快回到了洞穴中。只有出去了之后才会知道,原来这个山洞里头是如此的温暖。 她看着少年熟练地将捡来的树枝分成两份,一份拼拼凑凑,搭出了一个‘窝’,另一份他凑成了一堆,从怀里摸出了两块石头一擦,轻松地将那堆树枝点燃了……随及又徒手将竹筐里的狗肉取了一些碎肉块出来,就架在火堆上…… 贺以念看得目瞪口呆,开始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写了一篇类似于荒野求生的小说,而沈寒谦就是贝爷一样的存在。 真的,强无敌。 少年在火光中微微皱着眉头,一双深潭似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肉块,模样有些纠结。 他基本上很少吃熟肉。一是因为味道会引来其他的人抢夺,二是,他等不及。有的时候肚子太饿了,他不管是生的还是馊的,都愿意往嘴里扔,所以他全然忘了熟肉应该是什么味道。 但是眼前的少女和他不一样。他皮糙肉厚的,命贱。可是万一吃坏了她,自己手里又没有多余的钱能够看病。 于是,沈寒谦盯着肉块的眼神格外专注,如临大敌也不过如此。 结果还是把肉烤糊了。 他没有刀,没法儿将已经焦黑的那一边割下来,皱着眉头道:“这里,不要吃。” 其实就算是他不说,贺以念也下不去嘴。 这副身体实在是养尊处优惯了,本能地就很排斥这样的食物。她光是闻着味道,胃里就有些难受。要不是实在是胃里空空荡荡,吐不出什么东西,她是绝对咽不下这块狗肉的。 她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在沈寒谦漆黑的眼眸的注视下,将肉送进了嘴里,嚼了两口,实在是咽不下去。 膻味,焦糊的苦味全混在一起。要不是她强忍着,现在恐怕已经吐了。但是毕竟生理反应控制不住,她还是红了眼眶,脸上难免带着委屈的神色。 贺以念一面暗自唾弃自己这具身体的娇贵,一面强忍着,将嘴里的肉吞了下去。 真是吞,嚼都没有怎么嚼。 沈寒谦伸手接过她吃剩下的肉,歪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低落:“等进了城,吃好吃的。” 他的语气低沉,已经在心里将这些年他吃过的好吃的都列了出来——西街油汪汪的肉包子,小店里的馄饨……他费尽心思,也只想出了那么几个。 语气难免有些低落:“你先,你先将就一下。” 贺以念摆了摆手,将喉间的那股味儿生生咽了下去,咧嘴笑了:“没事儿的,等回去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沈寒谦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都忍住了,只点了点头,就着手里她方才吃剩下的肉嚼了起来。 少年的神色如常,就仿佛吃的并不是她剩下来的东西一样,完全不在乎那难吃的味道,很快就吞完了那块肉,沉默地盯着火焰,好一会儿才道:“囡囡,困了就睡吧。” 他的声音低低的,温柔起来就像是初春消融的冰雪淌成了一条清冽的小溪。 贺以念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又挨近了他一些,就靠着少年的肩膀,沉沉地阖上了眼。睡之前还不忘伸手拢住那件厚外套,试图将她和沈寒谦都裹起来。 夜深了,连风雪声都静了下来。 就着木柴的光,沈寒谦一夜未眠,就这么僵着身子维持着动作,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生怕吵醒靠在他身上的少女。 第二天早上贺以念是被疼醒的。 睡姿不正确,脖子和肩背都疼得厉害。她下意识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缓过神来才发现——沈寒谦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似乎是有些不太理解:“睡得不好?” 难道是他昨晚没有忍住动了身子,才让她这么不舒服? 贺以念也有点儿无奈。这又不是软乎乎的床铺,靠着这样硬邦邦的大活人,能睡着都已经很不错了。 但她那些话没有说出口。少年和她对于生活的要求不太一样,或许能够这样睡上一觉,对于沈寒谦来讲就已经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了吧。 斟酌再三,她咧嘴笑了笑:“睡得很好。谢谢。” 那堆木柴还有余温,想来是刚刚燃尽不久。不知道沈寒谦是几点钟醒的。贺以念分神想了一会儿,很快又收回了神思,精力十足道:“咱们走吧。” “宿主!” 贺以念刚准备起身,就被脑海中系统咋咋呼呼的声音镇住,差点吓得往回坐。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刚刚踉跄的动作落在沈寒谦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不等她开口解释,沈寒谦抿了抿嘴,先做出决定:“这样,我先去找些东西来吃。” 他饿一顿没有关系,但是囡囡不能饿着。 想了想外面的大风,他咬了咬牙:“你留下这儿等我。”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她应该,不会走的吧。 贺以念没有觉察出对方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劲,伸手将那件衣裳解了下来:“你披着去吧,外头风好大的。” 沈寒谦瞳色微深,嘴角漾出愉悦的弧度,伸手接过那件衣裳,连声音都亮了几分:“等我!” 眼看着少年一溜烟地冲了出去,那件衣裳压根就没有披在身上,反而是当个宝似的抱在了怀里,贺以念疑惑地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系统升级回来了! “系统?”贺以念的声音带着试探。 机械提示音响了起来:“滴,宿主,我升级回来了。” 葛予诗有些咬牙切齿:“你回来的真实及时啊!要不是我机智,早就被男二发现不对劲了。” 连自己的身份都还不知道,就碰上了攻略对象。她这个运气也是没谁了。 系统的反应却很大:“什么?你就碰上攻略对象了?” 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对劲,贺以念略微皱了皱眉:“怎么了?” “我把你放在了小说的时间线之前啊。按道理来说,你碰不上男二才对啊。” 贺以念颇有些无语。什么意思,所以她现在这属于‘不按道理’的情况吗? 第三百九十二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系统语速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升级了的原因,贺以念总觉得那机械的声音里是带着感情的。 只不过,那份藏着的感情她不太能理解——似乎是有些内疚,又有点儿欲盖弥彰。 贺以念直觉自己可能是被隐瞒了什么事情。但是只要细想,脑海里就是一片空白,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她,跳过了一段不太好的回忆。 她索性放弃了思考,就安安静静地听着。 “这次的世界,女主是穿越的医生,男主的王爷……”系统犹豫了一下,顶着巨大的羞耻心,将那非主流的标题念了出来,“逆天女医俏王妃,你还有印象吗?” 贺以念:…… 说实话这么羞耻的书名,她就算是没有印象,都能猜到大致的情节:“女主穿越归来,凭借精湛的医术成功收服了一堆备胎男,然后和男主角王爷展开一场‘你虐完我之后我再来虐你,最后快乐大结局’的故事?” 系统如果此刻有形象,一定会无力地一抽嘴角,然后冲着贺以念竖大拇指。不愧是十八线扑街的狗血作者,套路张口就来。 得到了系统的肯定,贺以念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攒着金丝的厚袄子,微微皱了皱眉:“所以,这次我是个什么角色?” “那个,宿主你这词的炮灰角色叫贺昭昭,是县主。和女主角没什么大交集。只不过,你的青梅竹马栁元若,是女主的舔狗之一。” 贺以念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被气死。系统这句话的槽点太多,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先说什么。是怒骂一下那个不靠谱的栁元若,还是吐槽一下系统升级之后真是了不得,居然连‘舔狗’这个词都知道用。 心思乱七八糟地在脑海里打架,她迟疑地问了一句:“这次的沈寒谦是什么身份?” “首辅,位极人臣。后来和男主一起,辅佐小皇帝登基。” 贺以念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系统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怎么也没办法把这几个听起来就牛哄哄的词和昨天遇见的沈寒谦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男二在当上首辅之前,是个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乞丐?”贺以念怎么也不相信。 系统语气有些犹豫:“宿主,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我不能告诉你,要靠隐藏任务解锁的。” 一听‘隐藏任务’这四个字,贺以念就觉得——恩,还是熟悉的系统,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系统的重点却在后头一句:“别的先不说,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剧情,可能已经被你破坏了,咱们要赶紧纠正。” 系统语气严肃,贺以念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什么意思?” 系统咽了口口水,说话的声音都小了,显然是没有底气:“就是,你本来不应该遇见沈寒谦的。” 贺以念直觉接下来系统说的话会改变一些东西,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我都已经遇见了。你现在就可以看看好感度!我从现在就认真刷好感做任务,行不行?” 后面三个字带着不自觉察的恐惧和哀求。 系统无声地叹了口气,硬着心肠:“宿主,这不符合要求。根据剧情你必须离开,否则……” 少年冒着大风走了进来,面上还带着仓促的神色,微微喘息着,那双眼睛在触到贺以念的时候,才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我,找到了些果子。” 沈寒谦脸上还是脏兮兮的,笑容却异常明媚,一双白牙明晃晃的,眼底像是一潭湖水碎进了满天星辰,灿烂而明媚。 那一瞬间,春风化开了万古的冰,柔成了一江潋滟的溪流,绕过寒冬。将整个温暖的春天拱手奉上给眼前的人。 贺以念不由得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声音软软的:“哇,你好厉害呀!” 少年瞬间红了脸,僵硬地低下了头,一反常态的嗫嚅着了两声,含糊不清:“尝,尝尝看。” 系统试图将剩下的话说完:“必须离开,把故事线拨正,不然……” “你先闭嘴。”葛予诗心里其实也很乱,“先不要说这些了。等到了城里再说。” 系统的叹气声轻若不闻。 贺以念从沈寒谦的手上接过已经有些干瘪了的果子,上头还沾着雪茬子。她心下了然——这果子肯定也是少年从雪地里刨出来的。 她下意识地看一眼少年的手,对方觉察了她的视线,默不作声地将红肿的手背在了身后…… 贺以念心里一酸。她刚刚答应要带少年回去过好日子。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要给他买衣服买药膏……不仅仅是为了任务,她是发自内心地想对少年好。 可现在,系统说自己必须离开。为了那该死的剧情。 贺以念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个果子,将心里的那份酸楚强忍回去,扯起嘴角:“好吃。” 沈寒谦笑弯了眉眼。原本满脸冷意的少年第一次露出那样的神情,笑意温柔,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她和少年重新走进了风雪里。沈寒谦很快带着她走到了城门楼,突然转过身来,一双黑瞳打量了她许久,声音有点儿打颤儿:“你,一定要跟紧我。别人说什么你都别相信。” 贺以念点了点头,眼里是毫不迟疑的信任。为了加重语气,甚至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沈寒谦抿嘴一笑,突然伸手拉住了少女的手。粗糙的手指先是轻轻地触碰,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少女的反应。 见对方没有拒绝,他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顺势握紧了她的手,紧紧的,没有再松开。 贺以念由着沈寒谦将她拉进城里,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小巷子,然后进了一座庙。 说是庙,其实就是一间破破烂烂的庙宇。半边的屋顶都已经空了,能看见蓝蓝的天空。断壁残垣也不过如此。 里头正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人。贺以念站在门口,有一种无从下脚的感觉。 就像是进了垃圾场一样,满目都是穿着肮脏破布的人。男男女女就这样睡在地上,也没有丝毫的避讳。 回想起一路上看见长街上那些锦衣加身的人们,一片繁荣的模样,吆喝声和叫卖声和这片地方却完全无缘。 就像是阴阳两面。这里就是最底层最灰暗的世界。 第三百九十三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心头微颤,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起来沈寒谦熟门熟路地跨过那些“尸体”,走到贡品台前,敲了敲台子上唯一的一个破碗。 一瞬间就像是在寂静处放了一挂鞭炮,破庙里头躺在地上的那些小乞丐们一股脑地全都爬了起来。 齐刷刷地冲着站在贡品台前的沈寒谦,喊了一声:“沈哥!” 贺以念一瞬间以为自己进了某个丐帮分舵。 沈寒谦冲她招了招手,顿时,那些人的目光都粘在了她的身上。 她身上还穿着做工精良的小夹袄,看上去就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和这间破庙,和这破庙里的人,完全不像是一个世界的。 贺以念顶着那些人复杂而炽热的目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听见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天啊,仙女下凡了?” “仙子动了!她居然会动!” ……贺以念听着那一句,只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什么叫“她居然会动”?听着这些孩子说话,真是又好笑,又让人觉得奇怪。 而接下来人群里那小声讨论的一句,就让贺以念笑不出声了。 “老大这次拐了个千金大小姐回来,乖乖,这次的赎金,能够我们吃了好几个月的了吧?” 贺以念脚步一滞,根本忍不住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眼眶一红,啪嗒啪嗒的落下一串豆大的泪珠来。 沈寒谦显然也听见了这句话,看着少女的反应,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又慌又急:“谁说的?站出来!” 他从来不排斥一些阴暗的手段,毕竟人只有活着,只要有饭吃,才是最起码的。教书的说的那些什么仁义礼智信,在饿肚子面前都是放狗屁。 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阴暗的想法,被眼前的少女知道了,他会这么慌乱。沈寒谦恨不得捂住少女那双发红的眼睛,让她不要看。 没有人敢站出来。 沈寒谦强行将那一口戾气咽回去,声音微微发颤:“囡囡,过来我这里。” 他嘴上喊着让贺以念过来,其实是自己脚步的不停,大步流星的向着少女走去。 贺以念站在原地,强行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往后退。 没办法,身体的原主人实在是太胆小了。 想到这一层,她不禁想起了当时的山洞里,系统说的,要拨正剧情的那番话。 结果那个该死的倒霉系统,除了让她觉得不安之外,根本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告诉她。 一路走来心思烦乱,她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胡思乱想的功夫,沈寒谦已经到她面前了。 贺以念有些慌乱的抬头,正对上少年那双漆黑如深夜的眼眸。没有灿烂的星光,像是一个拖着别人一同沉沦的黑洞。 她呼吸一滞,就听见沈寒谦强行压抑住的声音:“你,怕了?” 大兄弟,你那帮“弟兄”可能正虎视眈眈的想着把我卖多少钱合适,这换谁,谁不怕? 贺以念失笑,十分坦诚的点了点头:“怕呀。” 沈寒谦眼底的寒芒毕露,原本压抑着的呼吸声都重了几分。 生硬地咽了口唾沫,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缓和一些。但少年显然是没有什么哄人的经验,说出来的话依旧是硬邦邦的,像是命令:“你,不许……” 不许怕我,不许躲着我……不许离开我。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少女软软糯糯的声音:“但是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沈寒谦将少女的话连在一起想了一遍,明明是寒冬,热气却从胸膛蓬勃蔓延向四肢百骸,燥他脸颊上是充血了一般。 打遍大街小巷的沈寒谦第一次露出吃了瘪的表情,而且还是因为眼前这位笑意盈盈,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少女。 少年眼神飘忽,转来转去的,就是不敢看贺以念。好一会儿才干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嗯。” 光是一个字,贺以念就听出了他的喜悦和满足。 你要是问为什么能够听出来? 因为沈寒谦那个字破音了。 破庙里头其他的乞丐脸上的表情此刻异常同步——十分复杂,一言难尽。非要形象一点儿说明,就像是屎一样。 那还是他们的沈哥吗?那个带着他们去抢吃,徒手能打死一条大户人家的恶犬的沈哥?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贺以念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对方此刻就像是毛茸茸的犬科动物,亮晶晶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愉悦。贺以念恍惚觉得对方头顶上似乎竖起了两个毛茸茸的小耳朵,正一抖一抖的等待着自己的抚摸。 她没忍住,举起手想要摸一摸对方的脑袋。猝不及防地却被沈寒谦握住了手腕。 少年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对上贺以念不解的目光,抿了抿嘴:“脏。” 他们乞丐没有这么多讲究。他本来也从来不在意这些,现在却在少女的触碰下,万般局促,甚至是后悔。 贺以念没有勉强,反握住他的手摇了摇,撒娇似的:“咱们等会儿去干什么?” 轻而易举地被少女口中的,“咱们”这个词取悦到。沈寒谦笑容里也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憨厚:“去给你买好吃的。” “他们呢?”贺以念好奇地看了看周围站着的那些人。 沈寒谦牵着对方的手没有松,含糊到:“他们自己有办法。” 一部分人去乞讨,一部分人去抢包,一部分人去赌场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偷点儿…… 他们为了不饿死,什么都能做。 但这些话,他永远不要告诉对方。 沈寒谦拉着贺以念走了出去,贺以念回头看了一眼破庙里头的那十几个眼巴巴看着她的孩子,叹了口气:“等会儿咱们也带点儿好吃的回来吧。他们都是你的小……朋友不是吗?” 贺以念差点儿想说“小弟”,还好改口快。 沈寒谦没有注意到她这句不连贯的停顿,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没有朋友。 破庙里的那群人,他们有的是父母双亡,有的是在别的地方犯了事,逃到逃到这儿的。有的和他一样,从很小就开始流浪,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世…… 算不上朋友,非要说起来的话,不过是一群围在一起试图取暖,试图活下去的可怜人罢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久久没有得到沈寒谦的回答,贺以念以为对方是在思考应该带她去哪里吃好吃的。 贺以念主动摇了摇他的手:“咱们先去药房看一看好吗?” 握着她的手,突然用上了几分力气。沈寒谦一双眼睛有些急切地盯着她:“你身体不舒服?就是今天早上的果子吃坏了?还是昨晚的肉?” 沈寒谦越说越觉得可能性很高,微微拧起的眉宇间带着急切和自责。 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么娇贵的人怎么可能会吃的惯那些东西呢? 这家伙是傻子吗?贺以念他那副着急的神态,又暖心又觉得生气。 怎么会有人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呢? 想到这儿贺以念几乎是报复性的握住了沈寒谦的手指,将少年手上冻疮的伤口牢牢的掐住。 少年确实面色如常,反而以为贺以念抓紧他的手是有什么事要说。低头笑了笑,声音温柔:“怎么了?” “你,你都不疼的吗?”贺以念想了想,自己刚刚虽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按在伤口上,怎么说也应该会疼呀。 沈寒谦呆了一下,像是才反应过来。弯了弯嘴角:“我不疼,你小心别把自己的手弄脏了。” 贺以念傻着眼,愣由对方抬起她的手,掀起一节干净的里衣,将她的指腹擦拭干净。 傻子!傻子!傻子! 贺以念看着少年,温柔地低垂下眉眼,替她仔细的擦拭手指的样子。眼眶又红了。 这一次,不是这具身体的生理反应,而是她自己的。 她看着少年那样专注的神情,只觉得恍惚间,似曾相识。但那份熟悉感一闪而过,她甚至来不及捕捉,就没了踪影。 贺以念抽了抽鼻子,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算了,你也别问这么多了。反正现在带我去医馆!快点儿!” 少女装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甚至颇有几分胡搅蛮缠的大小姐的味道。 沈寒谦却忍不住低头笑了笑,觉得那样子有趣又可爱。他顺从道:“遵命,小姐。” 他之前见过千金小姐身边的侍卫。那些人腰间挎着刀,模样却是低眉顺眼的,任由那个刁蛮的小姐指挥来指挥去。 可现在他的身边就站着一位娇气的千金大小姐。他想,纵然是他腰间没有明晃晃的刀,也可以保护她。甚至,他愿意被少女呼来喝去的。 只要他能够一直,一直跟在她身边。 想到这儿,沈寒谦声音低低地,将期待藏的很深:“囡囡,等你回家了,我能不能做你的侍卫啊?”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接近少女的方法。 贺以念状似陷入沉思,直到少年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她才摇了摇头:“不行,你得陪着我一起读书一起玩儿。” 短短一句话的功夫,沈寒谦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看着少女狡黠的笑容,沈寒谦抿了抿嘴,有些担心:“我,从来没有读过书。” 以前也想过在私塾外头听一听,但是却被毫不留情的赶走了。 因为坐在学堂里头的那群“文人”嫌他臭。明明是满口“仁义道德”、“贫贱不能移”的“正人君子”,却连个站在窗户门口偷听的小乞丐都容不下。 于是,沈寒谦之后彻底断了识字的念头。 贺以念抿嘴笑了笑,将少年的局促与自卑看在眼里,声音里带着安抚:“没关系。你很聪明的,一定会学的很好。” 沈寒谦瞪圆了眼睛,向来冷峻的面容难得露出了一副松怔,随即染上一丝不自然…… 贺以念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冰山融化”的过程,他猛地低下了头,喉结滚动许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是扬着的。 从来没有人夸过他聪明,而且是用这么笃定的语气。 走了没一会儿,沈寒谦瞬间敛了笑容,握着她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一双眼睛冷了下来,环顾四周。 突然从大狗狗,变成了一匹狩猎中的狼。 贺以念被对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四下张望了一下——除了摆摊的,买东西的……好像没什么异常啊。 少年以防守的姿态站了片刻,顾忌着怀里还有个精贵的“小哭包”,他微微拧了拧眉,还是慢慢地将“防御”的姿态卸了下来,只是将少女揽近了一些:“没什么,走吧。” 应该是他太敏感了。 很快到了药房门口,贺以念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守在门口的那个人给拦住了——准确的说,对方拦住的是沈寒谦。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着对方举着扫帚朝他们挥过来,恶狠狠道:“滚远点!上别处要饭去!” 贺以念笑容一僵,下意识看向了沈寒谦。 少年眼底的阴沉一闪而过,将贺以念拉在了身后,将将躲过那根扫帚。 “你干什么?”贺以念眼看着少年险些被伤到,又急又气,“我们是来买药的。” “呸,臭乞丐还想买药?你们有钱……”对方的声音突然又诡异地停了下来, 因为,他正对上了站在前头的那个少年的眼神。 对方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的,但眼神却很冷,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死物。 被那样可怕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药房小厮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想要说的话。 贺以念被沈寒谦护在身后,没有看见少年狼一般的眼神,只是皱着眉头想要和他理论:“你这话说的真可笑。乞丐怎么了?难不成没有钱就活该去死?亏你还是学医的。命重逾千金!你空学医术,没有仁心!” 那小厮脸色越来越绿,伸手举起那扫帚作势要打。 贺以念眼看着形势不对,伸手拉着少年的衣角,想扯着他跑。 用力一扯,没扯动。 少年已经伸出了手,稳稳地接下了小厮挥下的扫帚,然后顺势一甩,对方拿着扫帚被那份力度逼的倒退两步,正卡在门槛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贺以念很不给面子地噗嗤笑出了声,牵起了少年的手,主动带着他往药房里走去,路过那个还坐在门槛处疼的龇牙咧嘴的小厮,冷哼一声:“不用搭理这种人,我们走!” 将“仗势欺人”演绎了个十成,而且情绪转变就在一瞬间。 沈寒谦目光落在那双紧握的手上,抿嘴笑了笑,跟着她走了进去。 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那个跌在地上的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在药房里头的掌柜的正坐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休息。听着声音爬起来,瞬间横眉竖眼:“臭乞丐,你来干什……” 后面的话他还没有说完,就哑了声。 因为他看见了贺以念。 她在山里的时候基本是沈寒谦背着过来的,除了发髻有些松散,一身锦衣还是很扎眼的。 至少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他瞬间变了脸,堆起笑容,褶子挤满了一张老脸,看起来和怒放的菊花没有区别。 贺以念心里疯狂吐槽,面上也作势摆出了一副冷然,颇为不屑地扫了一圈这家药房,抬眼一瞥:“这里你管事?” 活脱脱像个找茬的。 那人目光游离了片刻,有些试探性地看了看沈寒谦,显然对少年的身份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是什么态度。 贺以念伸手按住了冷着脸的沈寒谦,端着身形,往前迈了两步:“怎么,聋了?” 十足的大小姐气派。 对方本欲发作,可目光落在少女头上的玉簪子上,又有些犹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笑容更深了:“是是是,小的就是这儿的大夫,不知道小贵人想要什么?” “冻伤的药膏。” 贺以念这句话说出口,不仅掌柜的呆在那儿,沈寒谦也僵住了。 少年眸光微闪,似有萤火流动。纤长的羽睫轻轻抖了抖,眼眶一热,眼里漫出一层水汽,又被他自己紧握着拳头,硬逼了回去。 他突然想起,在山里头的时候,少女说过要给他买药。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对方不过是顺嘴一提…… 低头看着依旧仰着脑袋“装模作样”的贺以念,少年眼尾微红,像是一剪燕尾。 就像,在萧瑟凛然的隆冬中仓皇振翅,终于熬过了料峭寒意,扑向春天的燕。 大夫此刻倒是很有眼力劲儿,忙不迭的从架子上抓药……贺以念瞪着眼睛看,对方从药架上取了土茯苓,百部,干姜,附子,炙甘草,芍药……每个都包了一个袋子,手脚麻利地将这几个油纸包捆上,往台子上一放:“三两银子!” 贺以念被这麻利且狗腿的动作气笑了。寻常人家三两银子足够过一个月了,现在他只抓了这么几种常见的药,居然就敢狮子大开口?这个势利眼还真当她是个冤大头? 不等沈寒谦皱眉,贺以念按住了他的手,将对方要说的话压了下去。唯恐少年不明白她的意思,贺以念伸出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微微划出一个“不”字。 她的意思很简单——让沈寒谦先不要动。 少年反应的很快,瞬间将僵硬了身子,没有再动弹。 贺以念满意地挑了挑眉,完全没有注意到沈寒谦空着的另一只手是如何死死地握紧,耳根处漫上一片艳丽的红。 “你的意思是,这些药一共三两银子?” 那大夫眼睛溜溜的转了两圈,显然没有把沈寒谦这个小乞丐当做一回事。在他看来,这两个人一个是乞丐,一个是没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怎么也不会知道他报的价是高了还是低了。 “小贵人您不知道,这寒冬腊月的天,药材难找,当然都特别贵,我可是童叟无欺的价。” 他一面说着,一面细细的观察贺以念的神情。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异议,语气更加得意,“你要是不信我这个价,可以出门再打听打听,只不过其他药房离的都比较远,这寒冬腊月的天呐,唯恐冻伤了您的身子。” 贺以念从善如流,冲着对方一挑眉,笑得很敷衍:“横竖我穿的暖和,去其他药房看看也好。” 说完,抬脚作势就要离开。 沈寒谦先是一愣,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也闷声跟了上去。 “诶诶诶!”这回轮到大夫急了。眼瞅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换做是谁也不愿意。 “小贵人别走啊?这样,看您买这药膏也是行善积德的,我给您少些!” 贺以念停下脚步,眼里满是嘲讽:“那行,你就直接告诉我,行善积德能少多少?” 大夫张了张嘴,刚想开口。 贺以念淡定地伸出了手,比出一根指头晃了晃:“一吊钱,如何?” 便宜一吊钱?果然是千金小姐,想来方才这样杀价,也不过是闹着玩儿。他擦了擦脸,笑到:“好……” 话还没有说完后,贺以念不紧不慢的又补上了一句:“我看这些药也就值一吊钱。” 大夫脸都绿了。虽说这些东西不值三两银子,可起码也值四吊钱,毕竟这寒冬腊月的天雪下的这么大,明年春天,药材肯定会涨价。 他没想到,本以为是只乖乖听话的小肥羊,却敢这样瞎讲,语气也冷淡了下来:“您这话说的就有些偏颇了。若是不知道价钱大可以去问一问!慢走不送!” 贺以念眨眨眼睛,一脸无辜,语句里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你刚刚这里头抓的,又没有人参、鹿茸这些个名贵药材,怎么会要几两银子这么多,我家婢子从来没有给我拿过你刚刚抓的那些东西,怎么晓得你是不是唬我?” 不动声色的炫富。 大夫听了之后几欲发笑,贪婪地神色扫了一圈少女,很快又一脸惺惺作态,为她解释了起来:“小贵人,你有所不知。这些药材虽比不得人参、鹿茸那样珍贵,可却是治疗冻伤的好方子,像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不可能会冻伤,自然也用不上这些个普通的东西。” 贺以念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你这儿的人参鹿茸有吗?卖多少钱?” 张口就是一笔大买卖。 他瞬间眼神都亮了许多!要是能哄得着小贵人买这些个名贵的东西,没准以后都能给这贵人的府上送药材。到时候自然是盆满钵满。 “贵人若是想要,不如明日带着府上的家丁来这儿看看!” “我同家里的人闹了些别扭,暂时还不想回去。”贺以念一面说着,神情也随之变得有些低落。 “这……”掌柜的神色有些疑惑不定。看她这身打扮和头上的钗饰,应当不会是个假的。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要是能把这小祖宗送回府上,以后定能得到许多帮助。 此时掌柜的在看向贺以念时的神情,俨然已经把她当做了摇钱树。 第三百九十六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不动声色的将他那副贪婪的嘴脸看在眼里,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另一只镯子:“我看你是个大夫,必然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不妨就直接告诉你。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但是手头有些紧。” 一听到“手头有些紧”,对方脸色迅速的就变了。 贺以念将他的神情看的分明,心下了然,好歹这大夫也是混了这么多年的人,想要从他的口袋里掏钱,可没这么容易。 不过,贺以念可没打算空手套白狼。 他伸手将那只手腕上的镯子褪了下来,举在手里,冲着大夫晃了晃:“横竖手头上还有点东西,不如你去帮我当了它。” 那大夫眼神儿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竟然出奇的好说话:“行啊,只是不知道小贵人是打算是死当还是活当?” 贺以念心里一声嗤笑,面上依旧是一副天真的模样:“什么是死当?什么是活当?” “这件物品若是进了当铺便再不属于您了,转手便会卖给其他人,赎不回来。这是死当。死当的价钱是最高的。”他说到这句的时候,特意咬中了‘最高’这两个字。 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活当可则是随时可以赎回去,只不过价钱就会低一些。” 贺以念语气十分不耐烦:“当然是活当!这镯子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到时候回去了,竟然会让小厮去赎的!” 贺以念看的清清楚楚,那大夫的神色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不由得暗暗发笑。她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家伙分明就是在试探。要是自己说了“死当”,恐怕下一秒就会被别人当做骗子和盗贼,给抓起来。 “不知道小贵人是哪家的千金?”那大夫面容恭敬,显然是已经认可了贺以念“尊贵”的身份。 贺以念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前系统出现过的时候跟她讲了,这具身体的一些信息。但不知道是不是天寒地冻,脑子有点跟不上。她现在脑子里只记得大致的,天雷滚滚的剧情。 这具身体叫啥名字来着?好像和她的姓氏一样,叫贺什么来着……贺以念抿了抿嘴。 哪怕心里再虚,该装的x也不能少。 她冷下脸,很不情愿道:“我姓贺,再多的,就不能告诉你了。” 嘴上说的是‘不能告诉’,眼神里透露的是——“你不配知道”。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沈寒谦看着那样的眼神,突然没有来的,打了个哆嗦。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害怕”,这种感觉和他快要饿死了的时候的那种恐惧,又完全不一样。 后者只会让他觉得痛苦,还有一份隐秘的解脱。 但是前者让他觉得像是在捕风。就像是,手指间明明能感觉到温柔的风的触摸,但是当他试图合拢手掌,将那温柔的风抓住的时候,又是徒劳无功。 他眼神晦涩难明,静静地看着还在与大夫交涉的贺以念,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将妥贴藏在怀里的那只镯子握在掌中。 这只和少女刚刚褪下来的那一个,正好是一对。 他粗糙的指腹死死捏在手镯的花纹上,靠着指尖传来的那一点儿对他而言微不足道的疼痛,勉强将胸腔中翻腾的戾气压了下去。 大夫也算是见过城里不少的富贵人家,少女的傲气丝毫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能够伪装出来的。 “好。我这就带小贵人去。” 并不清楚身旁的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贺以念走在大夫的身后,偷偷晃了晃沈寒谦的手,模样其实毫不掩饰的、熟稔的亲昵,声音压的极低,像是暗语:“把镯子当了就给你买药,那家伙还想占我便宜,呸。” 沈寒谦那份难耐的戾气突然就平息了下来。他抿嘴笑了笑,将手里藏着的那只手镯放回暗袋中。面色如常。 贺以念原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想来沈寒谦也不可能会有钱,唯一能换钱的就是这一身的首饰了。 但若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当铺,指定会被别人当肥羊宰。潜意识里她还是担心沈寒谦和她会被别人欺负。 挑个大人,看上去也有气势一些。 想到这儿,贺以念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胖乎乎的,还有小肉窝。虽然她没有照过镜子,但想来这具身体的年龄不会超过十五岁。 而沈寒谦看上去,估计也才十五六岁。细瘦的胳膊丝毫看不出来,他是曾经徒手撕过狗的人。 这还是在吃不饱的情况下……他要真要是吃饱了,得有多大的力气? 贺以念这么想着,忍不住瞟了一眼身旁的沈寒谦。本来只是随意的一个小动作,对方却很快反应过来,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怎么了?” 她眨巴眨巴眼,十分无辜的摇了摇头。 总不能坦白告诉对方,自己刚刚在想他徒手撕狗的事情吧。同时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沈寒谦怎么警觉性这么高?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一家当铺。 那大夫显然和当铺的掌柜的是熟识,哪怕沈寒谦穿的破破烂烂的,那店小二最多也只是皱了皱眉,还是将他们迎进了里间。 在即将跨进里间门的时候,贺以念突然又听见了系统的声音,和往常那种插科打混的语调不一样,这次很严肃:“宿主,请尽快离开攻略对象。” 贺以念差点炸毛:“我来这儿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完成主线任务获得男二的好感度吗?” 一句话就把系统问到沉默。 而就在系统沉默的这会儿功夫里,贺以念已经顺着动作走进了里间。 掌柜的似乎是刚和别人谈完事情,贺以念只看见其中一个人向另外一个人行礼,模样很是恭敬:“钱老板。” 另一边那个被称作“钱老板”的人正准备离开,回身的瞬间,目光落在贺以念的身上,动作停滞了片刻,那张满脸横肉的脸上迅速挂上了令人恶心的笑容。 还不等那大夫开口,钱老板拖长语调,一双眼睛就直勾勾的停在贺以念的身上:“于大夫上哪儿找的这么个妙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看着那个所谓的钱老板,一脸猥琐的模样,不由得嘴角微抽。 沈寒谦先一步挡在她的面前。少年身影消瘦,却也高挑。像是一根劲竹,将钱老板那令人恶心的视线与她隔开。 对方毫不掩饰眼神里的杀意,钱老板笑意一僵,皱紧了眉头看向了那个他方才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乞丐。 视线对上之后,又被沈寒谦那凶恶的眼神吓得一抖,于是转了枪口,冲着于大夫耍横:“他是个什么东西?” 于大夫自然是清楚钱老板这心里头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这小贵人的身份十有八九是真的,可重点是,她究竟在哪里与家人走散的?若是她的家人已经离开了,那为了她和钱老板闹翻,这可不是什么值当的事情。 心里的算盘拨得飞快,于大夫决心两边都不得罪,先探清楚这小贵人的底细。 于是只得冲着钱老板点头哈腰,笑道:“这女娃娃可是我府上的贵人,姓贺。贺小姐金贵着呢,钱老板可是想来我那儿喝酒,以后可得下拜帖。” 含含糊糊的一番话,钱老板微眯着眼睛,一副了然的神态,目光倒是没有再粘着贺以念了,但那摸下巴的姿势,怎么看怎么风骚。 贺以念听的脸色微变。于大夫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分明就是在说,自己是住在他那里的,却又丝毫不限制钱老板过来。 如果不尽快回到这具身体的原父母那儿,恐怕就会被这个于大夫洗干净,亲手送到钱老板那个禽兽那里去了。 这个混账真是侮辱了“大夫”这两个字。 得了于大夫这番示好,钱老板倒也不急于这一时,挺着个大肚腩,心满意足地走了。 贺以念眸光微闪,面上一副愤怒的模样:“刚刚那个是什么人?长的真丑。” 于大夫只当她童言无忌,惺惺作态地给她解释了一番:“这是咱们城里出了名的大老板。东街十几坊的……铺子都是他的。” 听得出对方有些东西瞒着她,贺以念装的一手好傻,秀的一手好富:“十几间铺子,就能称得上是大老板?赶紧给我把这金镯子当了,不然等过几天,他们找着我了,就不好玩儿了。” 那当铺掌柜的也是个人精,和于大夫几个眼神交换下来,态度恭敬:“不知道这位贺小姐想要当什么?” 贺以念将那个镯子摆在他面前。那掌柜的搓了搓手,仔细端详:“东西是好东西。但,这应该是一对对镯……” 对镯?贺以念微微拧眉,想起自己另一只手腕上的镯子好像是给了……她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沈寒谦。 少年紧抿着嘴,一只手不知道在怀里捏着什么,始终没有拿出来。 “无妨。”贺以念摆了摆手,“横竖都是会赎回去的。就这一个,你开价吧。” 最后那一个金镯子,换了六两银子。 贺以念将六两银子悉数给了沈寒谦,然后就听见于大夫虚伪至极的声音:“我也不忍心让小贵人吃苦,所以,特意备好了马车,接小贵人去我府上坐一坐。” 沈寒谦的脸色铁青,对着那辆马车和一脸殷勤笑容的于大夫小兽一般发出低低的吼声。 贺以念的手被少年握的紧紧的,心里没由来的漫上一层酸楚:“系统,我不能带着他一起回去吗?” 系统的声音很是为难:“这条时间线和原文不相符。宿主,你应该也猜到了,那个钱老板的作用就是逼你离开的。如果没有他,这个于大夫不会带你回府,只会偷偷的调查你。” “我知道,我要是和原主人的父母联系不上,不出三天他就会把我送给那个姓钱的死肥猪。啧,横竖他都不吃亏。”贺以念眼神微冷,只是默默回握住了少年的手,指头很小心地避开了少年开裂的伤口处,温暖地覆在伤患的边缘处,“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带他回去。大不了到时候发展到剧情的主线了,我再按照主线的剧情来走。” 系统叹了口气,声音轻若不闻:“你要是真的能这么听话就好了。”然而,它那句,贺以念并没有听清楚,它也不打算再说第二遍,只抿了抿嘴:“贺昭昭的父母就在邻城寻找,你让于大夫派人去邻城便能看到寻人的告示。不过,宿主我再提醒一次,剧情不可逆转,如果你们再不分开,我上面的人就会出手拨乱反正了……” 它的声音低沉,带着警告。贺以念先是一愣,而后又笑了笑:“干嘛呀,闹得这么严肃。我是那种不服从安排的人吗?” 你是,你不仅是,你还因为这个吃尽了苦头!系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一句说出口。又气又窝心地选择下线装死。 贺以念摇了摇沈寒谦的手:“我不想去你那里住。于大夫,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去替我找找我的父母。出门这么久,没有人伺候,我也腻了。我与他们是在郊外市集上分散的,若是这个城里没有寻人的告示,那肯定是在邻城。” 口齿清晰,思路分明。 于大夫脸色由阴转晴,忙不迭地安排小厮去了。但也没有想要放贺以念回去的意思:“等联系到了你的父母,若是他们知道你在外头吃苦,恐怕会心疼。还是同我一道回去吧。” 说来说去,不愿意放下她这棵‘摇钱树’。 贺以念只觉得外头实在是太冷了,脑子有些昏沉,拉着沈寒谦的手:“那我要带上他。” 沈寒谦的手一片冰凉,感受到了她的触碰,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回应她。整个人,像是一座冰冷的雕塑。 多一个乞丐而已,他并不在乎。于大夫很快摆了摆手,将他们两个送上了马车。 算不上软和,但好歹铺了一层软被,勉强可以靠一靠。贺以念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明一些,将手里的那个药包提起来,献宝似的朝他晃晃;“你看,我让他送给咱们的。回去之后就给你煎药擦手。” 少年眼底暗芒微动,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伺候你。” “啊?” “我伺候你,所以,你,你不要……”少年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从刚才听到对方的那句‘出门这么久,没有人伺候,我也腻了。’他想着,他可以伺候少女,但他一无所有。 想到自己一无所有,沈寒谦那句‘所以,你不要这么着急回去好不好’就根本问不出口。 第三百九十八章:逆天女医俏王妃 于府算不上大,但是也完完全全超出了一个药房掌柜的人的规格。 贺以念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这应该算是于府比较偏僻的宅院了。邻城应该隔得比较远,否则不至于消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传到这里来。在没有得到确定的消息之前,于大夫那个人精只会把自己不好不坏地供起来。 也就是说,至少这几天可以过过安生的日子。 她很快想通了这一点,冲着一脸局促的沈寒谦摆摆手:“走啊,煎药去。” 两个人小老鼠一样地钻进了小厨房。贺以念颇有几分兴奋地指挥沈寒谦做事,还不忘压低了声音地提醒他:“嘘,小点儿声啊,别给他们发现了。” 沈寒谦:……他们是被于大夫大张旗鼓地给带回来的。对外就说是路见不平救了两个孩子。现在整个于府上下哪里又不认识他们的呢?光明正大地进去就可以了,偏偏这祖宗要溜进去。 见少年的动作停了停,贺以念回过头,眼睛亮亮的,在灯笼的照耀下显出柔和的光:“快点儿。” 他抿了抿嘴,不自觉地学着少女的样子。弯着腰贴着墙边儿走。 毕竟是大夫,最不缺的便是熬药的器皿。 贺以念指挥着沈寒谦将小火炉内的火升起来,就认认真真地加水煮药。 窗外是风雪大作的夜,小厨房内却亮着一盏小小的灯。昏黄的光照着正蹲在地上拿着小扇子的少女的脸上。 如玉的脸颊撒上一层暖光,阴影与光交界处,是少女小巧的鼻梁。 草药的味道很快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散开。光将少女的影子拉的很长,投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 沈寒谦就站在她身旁,忍不住伸出手,借着拉长的影子,颤巍巍地,小心而又隐秘地摸了摸少女的头发。 一下又一下。 贺以念全然不知,好不容易等到这药熬好了,她将东西都带上,拉着沈寒谦回了房。 要不是遇到了那个钱老板,于大夫原本是没打算把她接回来住的。所以,连她的这院子,都是匆忙间拾掇出来的。 贺以念自然不会傻到问于大夫,沈寒谦住在哪儿。 她和沈寒谦回了屋子,好歹是暖和了一些,于是扯过挂在架子上的方巾将它扔在水里,叹了口气:“这天气真冷。” 沈寒谦抿着嘴没有说话。 这里至少不会刮风进来,已经比破庙好很多了。 贺以念盯着热气氤氲的盆子,那方巾吸足了药水,已经染上了黄色。她脑子昏昏沉沉的,似乎是在思考系统和她讲得那些话,但又似乎是什么也没有想。 只是凭着本能道:“过几日我父母就会过来了。” 少年咬破了嘴唇,苍白的唇瓣上挂着一颗血珠。声音都在打颤:“你,你会……” “我们说好了的。我会带上你的。”贺以念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神态的异样。确切的说,她现在自己都有点儿坐不住了。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空,浑身隐隐约约有了酸痛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太过娇弱了的缘故。 她将那方巾捞出来,拧干了一些,贴在少年的伤口处。因为头有些发晕,她的动作做的很慢。 灯光下,少女就这么低垂着脑袋,慢吞吞地将少年每一处指节的伤口处都敷上药水。一室灯黄如豆,沈寒谦低垂着眉眼,注视着少女温柔的动作。 那股热气似乎从方巾间顺着他的伤口传递。说不上疼,反而是那种酥麻的痒。 就好像你赤手空拳地守着一颗珍宝,连说话的声音都会不自觉低下来。 许久,贺以念停下了动作,她才似乎听见了少年的声音:“千万,千万要带我走,好不好?” 等到快要睡了,于大夫差人又送了一床被褥过来,说安排沈寒谦睡在隔间。 少年面色不改,等人一走,他就抱着那床被褥进了主间:“我要睡这里。” 贺以念意识还有些迷蒙,颇有些呆滞地看着对方。 沈寒谦眨了眨眼,握着被褥的手收紧了一些:“我跟你睡一间。我就睡地上。” 他无法解释心里的那份恐惧。隐隐约约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他会被少女抛弃。 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救他也好,带他回去也好,就像是在冬天里养了一条狗。宠物再怎么宠,也会被遗弃。 他没有理会贺以念的反应,自顾自地把被褥往地上一摊,就这么钻了进去…… 贺以念躺在床上看着他那流畅的动作,又好气又好笑。但脑袋昏沉,她也吐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本来想让少年干脆上来一起睡,但还没有说出口,下一秒又合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沈寒谦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就跪趴在床榻前,连呼吸都屏住,一错不错地看着已经陷入熟睡中的少女。 他又想起先前在小厨房里伸手触碰她影子的事情。而此刻,他完全可以碰一碰她。 沈寒谦眼眸暗下来,盯着自己上了药的手,半晌又放了下去。只将上身紧紧贴在床榻上,像一只小兽,试探且执拗地将脸凑了过去。越来越近的距离,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 这样呆了许久,他才慢吞吞地睡回了冷硬的地板。带着餍足的笑容沉沉睡去……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两天。那天晚上,贺以念正在给沈寒谦上药,突然听见了系统的声音:“检测到剧情偏离,已进入强行修正。” 贺以念手一抖,那方巾重重地按在了少年的伤口上。 沈寒谦看着少女突然的慌乱,正想把她的手握住时,听见院子外传来于大夫的声音:“贺小贵人。” 贺以念微微一颤。于大夫这几天都没有来找过他们,偶尔还会托下人来问候两声。怎么今天亲自过来了?难道是邻城有了消息? 她刻意忽略了系统方才说的那一句。 于大夫笑意盈盈:“我们已经打听到了,邻城确实有一大户人家走丢了女儿。也姓贺。只是那人忒谨慎了些,不如我直接带你去邻城吧。” 第三百九十九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神色微变。 说到底,她和于大夫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若是她就这样空着手和他们上路了,到时候恐怕会横生出枝节。最重要的是,她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应该是染了风寒,最近头越来越沉,压根就懒得动弹。 想到这儿,贺以念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和于大夫一起去,我染了风寒,实在是去不了。不如你将我的贴身饰物带去。让他们来接我。” 于大夫这才注意到眼前的人脸色有些不对,到底也是本行,一切脉便明了,神色十分紧张:“确实是风寒入体啊。可有发热的症状?” “暂时还没有。”贺以念伸手解下了腰间的香囊。这里头装着的是一个小小的长命锁。想来便是身份的象征。她犹豫片刻,将长命锁取出,把香囊留了下来。 递给于大夫:“你带着这个去吧。他们定会知晓我的身份。” “那便这样吧。我明日就亲自去一趟邻城。两日后便可回来。还望贺小贵人好好养病。”于大夫一面客气地说着,一面已经盘算好了要用些什么好药材把这小贵人的身体在这儿两天之内治好。 一想到他未来的好日子,他激动到,握着那长命锁的手都微微打着哆嗦。 贺以念冲着沈寒谦眨眨眼睛:“还有两天,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她能感觉得最近少年越来越不安的那份心理。似乎只要一涉及到‘回去’这两个字,少年都会敏感地坐直身子,下意识地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她这几天可没少顺毛。 贺以念揉了揉太阳穴,又觉得精神不济,由着沈寒谦将她扶到床上,才突然像是记起什么似的:“后天晚上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她无意间听到两个下人在聊天时提起过。 沈寒谦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细心地将被角压实,然后才点点头,应了一声:“恩。花神娘娘的生辰。” 贺以念看着沈寒谦一脸正经的说花神娘娘的时候,不由得噗嗤一笑,明明思绪已经很沉了,却还是忍不住顺着对方的话问下去:“那,到了那天会做些什么呀?”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困意,声音比平时还要软上许多。 沈寒谦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得轻轻摩挲了一下。方才那根指节在帮少女盖被子的时候,无意间触到了一份柔软。 一面轻捻着指腹,一面压低了嗓音回答:“放花灯、祈愿,大概就是这些吧……” 任何热闹的节日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每到了这个时候,街上的人就会格外多一些。他抢到食物的几率也会大一些。 在没有遇到少女之前,沈寒谦对于节日大概只有这一个概念。 少女迷迷蒙蒙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闭着眼睛,笑得很傻:“那咱们后天一定要去看一看呀。” 沈寒谦抿了抿嘴。后天估计就是于大夫从邻城回来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她就会回去了,就是所有人都护着的心头宝了…… 他慢吞吞的起身,借着蜡烛的光,伸出手虚虚地描摹着她的样子。许久才俯身吹灭蜡烛,就趴在床榻边缘,手垫在脸颊下,静静的睡着了。 他生来一无所有,笨拙的不会表达。只有用这样的方法,守着他的“珍宝”。 然而,到了后天下午,于大夫都没有回来,甚至连封信都没有。 于大夫那几个小妾一个个倒是依旧捧着她。只是那三个小妾唧唧歪歪的,一直在询问着“为何还不回来”这种问题,叫她原本就混沌的思绪更加乱了…… 她索性加了件厚披风,带着沈寒谦离开了。 她这些天在于府吃的也不错,甚至厚着脸皮向于大夫讨了一件新衣裳给沈寒谦。 街上早已是一片喧闹。贺以念猝不及防被沈寒谦拉住了手,挑了挑眉:“怎么了?” “人多。”少年对上她生动的眉眼,喉结一滚,声音压的极低。 贺以念失笑,点了点头:“嗯,正好我也有点儿头晕,谢谢你呀。” 少年脸色绯红,两个人就这么拉着手走在大街上。 沈寒谦这几天在于府生活的也体面,洗漱一番之后换上了新衣服,也是挺拔如松的少年。只是手上的冻疮还没有好,伤口浅浅的,偶尔被少女的手指刮到,留下一阵痒。 灯市如昼,贺以念也不由得看呆了,拉着沈寒谦往河堤处走去。游人如织,衣袍偶尔擦过她的身旁,又被沈寒谦不露痕迹地护住。 形形色色的花灯漂在流动的河水中。天河璀璨,与人间的星河交相呼应。贺以念一时看的愣了神,扯了扯沈寒谦的衣袖。:“这花灯是人人都可以放的吗?” 周围喧闹声太大了沈寒谦张嘴说了一遍,发现少女并没有听清,抿了抿嘴,俯下身子:“我说,可以。里头放着写好的心愿。” 少女认认真真的听他说话。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入眼是少女圆润如玉的耳垂,甚至连侧脸颊微小的绒毛都看得见。 “咱们去买一个来放!”贺以念很果断。她向来喜欢买新奇玩意儿。 少女的兴致很高。沈寒谦不由得笑了笑:“那我带你去一家。” 他知道有家大娘的花灯扎的最结实,而且很便宜。 没有想到的是,走出人群之后,她会在街边的铺子上看见一个“熟人”——钱老板。 对方看见她显然也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好久不见啊。” 于大夫这个家伙既不同意他的拜帖,让他进府,却也含含糊糊说不出这女娃娃的真实身份。这几天实在是让他挠心挠肺的惦记了很久。 没想到,突然又见面了。 钱老板身旁的另一个中年人看向她时,眼里闪过一丝艳色,伸手毫不避讳地指了指贺以念,问钱老板:“你新收的雏?” 贺以念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于大夫说起这个钱老板就是含含糊糊的。这油腻的老畜生居然干的是这种勾当。 她下意识地退远了一步,十分警惕地看着那两个人。 那钱老板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和那人笑了笑,耳语片刻之后,根本没有看贺以念,转身走了…… 第四百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这,是虚惊一场?贺以念直到看见两人身影彻底不见,才放松下来。感受到自己里衣的后背已经是汗涔涔的一片了。被风吹过,凉的彻骨。 少年其实一直都感受得到她的情绪。少女的手就蜷在他的手掌中,因为紧张,那柔软的手冰凉一片。 他哑着嗓子,刚想安慰她——不要怕。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女突然扬起脸冲他微微一笑,脸颊上若隐若现两个小肉窝:“吓我一跳。没事了,咱们买花灯去吧。” 眼里明明还带着薄薄的一层水雾,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笑容。 是少女不愿意说,还是,她觉得就算和自己说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少年眸光暗淡,微微握紧了手掌,将那软软的一小团握在手里,应了一声:“嗯。” 贺以念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试图呼喊系统,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摇了摇头,只觉得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我今天出门,喝药了吗?” 于大夫给她开了几副治风寒的药,她都喝了好几包了,怎么还不见好? 那王八蛋不会是个庸医吧? 沈寒谦对她的事记得清清楚楚:“吃了。午膳后吃的。你嫌太苦了,闹着要吃……” “打住!”贺以念回想起自己因为药剂太苦,百般求饶,甚至是撒泼打滚赖在床榻上,非让沈寒谦给自己拿桂花糕来吃的模样。只觉得头更疼了。 天哪,这么不成熟的举动,一定是因为这就身体的原因,嗯,她明明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看着少女一脸懊恼的模样,沈寒谦轻笑一声。方才那凝重的气氛才散去。 碰见了钱老板,还被对方那样打量。沈寒谦直觉有些不对劲,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贺以念,有些为难道:“天这么冷,你还患着风寒,还是早些回去吧……说不定……说不定你父母现在已经到于家了呢。” 他的私心让他不愿意说出回去的这番话。那少女的身体状况,还有刚刚的那份诡异的气氛,让他不得不作出选择。 “没有关系的,以后也可以出来放花灯。”沈寒谦干巴巴的挤出这一句。不知道是在安慰少女,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贺以念低头看着地上。青石板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来来往往的游人踩化了,露出斑驳的痕迹,泥水和雪水混在一起,黑黢黢的在凹槽处聚集。 她知道,沈寒谦其实不想回去。这几天他的焦虑,他的担忧,他的恐惧。贺以念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于家的这几天,有时她醒来的早,会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搭在她手边。少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都是跪在床旁边,头靠着她的手这样趴睡着的。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更重要的是,只要一回想起于老板,临走前看她的那个眼神,她就有些恐惧,忍不住联想到系统之前说的,剧情要拨乱反正的那句话。 沉默了片刻,贺以念轻轻吐出一口气,辣撒娇似的晃了晃沈寒谦的手:“嗯,咱们以后再出来放花灯。” 总会有机会的,他可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啊!贺以念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将心头那份不安驱逐。 回去的路上,沈寒谦走的有些慢。 一来,是人群很多。二来,是少女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瞄着两旁的铺子。 沈寒谦摸了摸兜里的六两银子。这还是贺以念用的镯子换来的钱。之后他们一直吃住在于大夫的家里,他压根舍不得花。 等见到她父母了,就拿着这六两银子去替她把镯子赎回来。 别人的东西他可能都可以抢,唯独她的不行。他恨不得恭恭敬敬的将上头的污渍擦干净,再亲手送到她身边。 贺以念路过了两家卖冰糖葫芦的铺子,其实有点儿嘴馋。但她想不通,沈寒谦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花自己给的那六两银子。 他不花,她也就没好意思要。 贺以念咽了咽一口水,到底没能克制住自己留恋的神情,回头瞄了一眼挂着晶莹的糖浆,红灿灿的冰糖葫芦。 沈寒谦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笑了:“你还生着病,现在不能吃。” 呵,臭男人!不给我花钱就直说!贺以念撇撇嘴,十分不满:“哦。” “不许撒娇。”沈寒谦面色如常。 贺以念瞬间乖巧。她能感觉到,对方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感觉就像是无声的警告! 嘤!不给我花钱还凶我。 沈寒谦看着少女一瞬间恢复了表面的乖巧,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少女方才生动的眉眼在灯笼柔和的光下,盈着白玉的光泽。恐怕只有花神娘娘才知道,他刚才那一刻,差一点就妥协了。 越往于家走,便离喧闹的集市越远。 大概是怕路滑,少年突然松开牵着她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 月光和灯笼的光照在积雪上,闪出一片银白色的光。贺以念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沈寒谦。 以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少年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刀削似的鼻梁鼻笔挺着,漆黑的眼眸微垂,看得见他像扇子一样浓密的羽睫。 贺以念忽然想起余光中的那句诗——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少年此刻,身上铺满着月亮的银辉,在雪地之中搂着她,踽踽前行。 贺以念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们这样并肩行走,已经走了很久很久。走过春夏秋冬四季的轮回,走过颓败的人间,走过奔流的山川大江…… 明明应该是不相识,此刻她却明白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发出满足的喟叹。 然而下一瞬,她头突然猛烈的一疼。就像是一记鞭子狠狠抽打在自己的意识深处,疼的她眼前一花,向前栽去。 少年牢牢地扶住了她,结实的手臂拦在她的腰腹,声音急促:“囡囡,怎么了?” 她来不及回应少年,因为此刻脑海里已经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残忍,却藏着悲悯:“宿主,别再想了。我得在主神发现这一切之前,拨乱反正。” 她还来不及问,到底对于他们而言,什么是反,什么是正。就感觉到了少年拦在她腰腹处的那只手,猛的缩紧,将她扣在了自己的怀里。 贺以念脸贴着少年的胸膛,听见他冷然的声音:“你们是谁?” 原本没有什么人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七个拿着木棍的壮丁。 第四百零一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就算是看不见,也能听见那令人恶心又熟悉的,钱老板的声音: “早就想来拜访一下贺小姐。可惜呀,于石那家伙把你藏得挺深的。” 于石自然指的就是于大夫。 她感觉到少年手臂紧绷着,已然是发怒的前兆了。 她轻轻的蹭了蹭少年的胸膛,感受到对方不自然的停顿,才低声道:“让我看看情况。” 若是可以斡旋,那是最好不过的。毕竟这个钱老板之前没有强行来于府找她,就说明,他应该还是不愿意惹事的。 她向来是有自己的主意的。沈寒谦僵了片刻,还是松了手里的力气,让少女转了个身。 贺以念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情况,觉得钱老板这个人渣确实也是下了血本。 这七个壮汉手里还拿着一个拳头粗的木棍。这架势,分明是打算直接打死沈寒谦,再强行带走她。 “贺小姐是想自己走,还是,我们带你走?”钱老板笑眯眯的,完全没有将沈寒谦几欲杀人的目光放在眼里。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个臭乞丐。打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贺以念扬了扬下巴,冷笑一声:“怎么,于石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吗?” “哈哈哈,这家伙,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钱老板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再说了,就他那样上不了台面的大夫,还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不成?” “你跟于石认识这么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贺以念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不要陷入模糊,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干净的指甲死死磕进肉里来换取一丝清醒,“像他这么会攀附权贵的人,若是我没有什么后台,他又怎么会将我藏在府里呢?” 钱老板笑容一滞。这也是他之前考虑到的问题。只不过,他一直旁敲侧击,于石那个老狐狸都没有松口,最近还不见了踪影,实在可气。 “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若是我的后台不够大,于石会宁愿得罪你,也要把我保护好吗?”贺以念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方才那份疼痛似乎还停留在脑海中,搅得她头疼欲裂。 句句都合情合理。钱老板的神色显然松动了许多。 就在贺以念舒了一口气,决定抛出善意,许诺不追究的时候,那七个壮丁里却有人开口了。 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上前一步,看着她,微微拧眉。这个微小的动作一瞬而过,快到贺以念都没有看清。他闷声道:“钱老板,李知府还等着呢。” 连掩饰都没有,直接点出了背后的人的身份。 贺以念呼吸一滞。小说是她自己写的,她清楚,就自己的认知来说,哪怕是随便安了一个官职,所谓的知府,应该也是这个城里很大的官了。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钱老板敢大张旗鼓地带着这些人,公然的在街道上堵人。这两人官商勾结,到底做了多少龌龊的事情?贺以念不由得想起之前于大夫说的,钱老板有十几间铺子的事情…… 思绪越来越乱,她忍不住向后退了退,却靠在温暖而结实的胸膛前。沈寒谦低着头,附在她耳边:“不要怕。” 少年嗓音温柔,温热的吐息像是轻柔的羽毛,拂过她的耳垂和脸颊。混乱的思绪突然就平复了下来。她拼命回想,之前在山洞的时候,到底还遗漏了什么信息。若是直接瞎编,是不是能瞒混过去。 “县主。”脑海中突然有系统的提示,速度极快。甚至不知道是碍于什么的原因,都没有发出声音,而是直接将那两个字打进了她的意识之中。 “我可是县主。”贺以念贴靠在沈寒谦温热的胸膛,站稳了身形。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一个知府又算的了什么?” 钱老板果然又被动摇了,那张满是横肉的脸都苍白了三分。若是少女说的是真的,那他现在做的这个勾当,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难道自己这次真的站错队了? 方才上前的那个壮丁似乎有些不解少女为何能够说出那句话,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凑到钱老板的耳边道:“若真是如此,还请钱老板赶紧下手才好。” 沈寒谦听力好,将对方这句听得分明,神色一寒,已经摆出攻击的姿势。却因为要护着怀里的贺以念,也只能僵着身子在那儿,将他的那张脸记得清清楚楚。 贺以念并不清楚少年情绪的变化,却听见钱老板很愤怒地骂了一声:“混账东西,你想害死我?” 那人却丝毫没有挨了骂之后的局促,反而笑容越发的诡异,低声道:“今天做出这样的事,不管你想不想,都已经得罪了。若是她的身份是真的,到时候问罪下来,李知府逃不掉,你自然也别想逃得掉。” 他的语气狠绝,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犹豫,半晌又狠了狠心,继续道:“还不如直接将她送去知府房里。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就算是县主,也只能咽下这口气。若她的身份是假的,你与知府大人的情谊自然不用说。要是真的,到时候李知府娶了县主,你的日子不就更好过了?” 句句说到了钱老板的心坎上。 也句句敲在了沈寒谦的心坎上。少年从来没有起过这么重的杀念。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要亲手杀了那个无耻的混蛋。 沈寒谦突然松开了环着贺以念的手,与她并排站在一起,低头望向她:“囡囡。” 贺以念完全听不到那个人说了些什么,自然也就不知道少年此刻为什么猩红着双眼。更不知道,少年那双眼睛里,藏着多少没有时间说出口的话。 她看着少年那双漂亮的,蓄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微微发愣:“怎么……” 还没有问完,又听见少年低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跑!” 那一个字回荡在空旷的、被雪铺满的巷子中。像是最后一根封堵住少年所有情绪的稻草。于是,愤怒、恐惧、和少年不敢说出口的爱混杂在一起,只剩下一声低低的吼声。 第四百零二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被推得一愣,随及看见少年像是一匹愤怒的狼,向那群人扑过去。 那些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小乞丐会有这样的勇气,还在愣神的时候,他已经踹倒了钱老板,一脚狠狠地踏在他的脸上。钱老板连喊都没有来得及,就已经被踩断了鼻梁,昏死过去。 随及被人挥出的木棒狠狠打在肩上,少年身形一晃,硬是没有松开脚,抬眼扫了一圈那七个人,狼似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个方才向钱老板‘进言’的那个壮丁身上。 手臂一样,咬紧的牙关和猩红的眼睛,已然是完全失去了理性的模样,在喉间发出嘶哑的吼声:“杀了你……杀……” 那人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举起木棒冷笑:“你们对付那小子,我去追那个女的。” 说罢,竟是要朝贺以念的方向走过去。 少年瞬间有了动作,身形如闪电,窜一下就到了那人的身后,只是伸手去抓那人的时候,忽略了背后的人……一击闷棍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背脊处。 穿着新棉服,硬是击打出了一声闷沉的响声。 偏偏少年浑然不觉,只顾着抓眼前那个人。 很快,暴露出的后背挨了更多闷棍。那些人本来就是打算打死他,自然也就没有留情面。少年终于绷不住,晃了晃身子,像一只颓败的蝴蝶,弓着身子踉跄了两步,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白色的雪地上,入眼是那刺目的一滩红色。 “沈寒谦!”贺以念目眦欲裂,跌跌撞撞地想要往少年那里奔去。 “跑啊!”沈寒谦声音里带着从未听过的哭腔,少年嘶哑着嗓子,唇边还溢着鲜血,一面奋力稳住身形,躲闪着那些挥来的木棍,一面竭尽全力地喊,“贺昭昭,跑啊!” 这是少年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混着夜里呼啸的北风,像极了决绝的告别,仿佛下一秒,就会泣不成声。 贺以念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什么。她以前常吐槽那些关键时刻不知道动弹的女主角,觉得她们在浪费主角的生命。而现在,情况真实的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才知道为什么。 她不敢走。她怕少年死在这个巷子里。她怕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了。 系统的声音也带着哭腔:“宿主,求求你快走!我敢保证男二没有事!只要你走!” 贺以念突然有一种无力感:“这就是你说的,拨乱反正?我要回来找他。” 系统梗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恩。” 这其实算不上答应。但贺以念慌乱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现它的不对劲。 本来没有这么可怕的,谁知道……系统叹了口气,避而不谈这个话题:“宿主,一直跑出城,你就会看见贺府的马车。于大夫根本就没有到邻城,他在路上迷路了,现在还被困在山里,你父母找不到人,决定换一个地方继续寻找。” 跑出去,只要找到了贺府的马车,她就能回来救人!贺以念狠狠地擦了一把眼前的泪水:“沈寒谦,你等,等我,好不好!等,等我!” 她不想把少年一个人就这样孤零零的抛在这里。至少离开之前,她要告诉沈寒谦,她说的都是真的。想带他回去,想和他一起去学堂……那些都是真的。 贺以念哭的那个句子都断断续续的,不成章法。抹不干净眼里的泪水,朝着系统指出的方向拔足狂奔。 沈寒谦将少女的那句话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就算她不说,只要自己能活下去,也一定会等着她的。 他笃定地想着。就好像,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似的。 贺以念眼前是花的,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没有沈寒谦的搀扶,她的速度又快,摔得头更昏了。到后面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雪地上爬。白茫茫的雪变得不再真切,贺以念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寂静的雪地间,只能听见她自己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 这是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的表现。 但她不敢停下来。只要想着少年留在雪地上的那滩血迹,想到他拔高了声音一声声喊着‘快跑’……她有些害怕自己这样的状态:“我不能失去意识,系统,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系统完全不敢说话。咋说啊,它也觉得自己做的不是人干的事啊。 沉默了片刻,贺以念心中有些了然:“那你就直接告诉我,我是不是,会晕过去。根本就没办法让贺家的人救沈寒谦!” 这次不是我泄露的,是宿主自己想出来的!系统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算作是回答。 贺以念苦笑一声,没有再说话。现在她是在被自己写出来的剧情摆布,而且这么惨。她摸了摸自己的手,刚才在雪地里早就被冻伤了,娇嫩的手掌划出了一道道血口子。咬牙将身上衣袍的一角扯下来,将手指放进嘴里,牙齿咬在细嫩冰凉的皮肉上,生生挤出血珠,在那块布上写……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了,贺以念连手指间的疼痛都感觉不到,眼前已经迷茫的看不清楚了。她咬着牙,终于控制不住,听见了一声惊呼:“县主!是县主!” 系统长吟一番:“按照规矩,贺家来人了……” 她会因为高烧而晕过去。错过救回沈寒谦的时间。贺以念根本看不清楚自己那张布上到底写清楚了没有,只叹了一声:“系统,你们这么做,真的挺不是东西的。” 系统没有说话。因为贺以念下一秒已经晕了过去。它那句——你也别太难过,反正你会忘记的。也就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但是想想,没有说出口或许更好。 毕竟那一句听起来,更不是个东西。 马车那边的人已经飞快地跑了过来,夫人抱着贺以念哭的歇斯底里:“我的孩子!” 忙着将县主抬上马车医治的他们,压根就没有发现少女压在怀间的手死死地握着一块布条,上面是鲜血淋漓的痕迹,却依稀只能认出一个‘救’字。 另一边,已经空旷的街头,沈寒谦倚靠在墙根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地上是八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死了,死透了。他知道怎么锁住咽喉,一招致命。要不是左手臂被他们打断了,他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沈寒谦用一只手将自己那件染上血的外袍脱下来,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脸上的血污。带着笑,小声的练习:“你好,我叫,沈寒谦。” 他知道会笑的小孩很受大人的喜欢。他得让自己变得被别人喜欢,才能顺利地跟着他的囡囡回家去。 第四百零三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然后,他等了三天。 从初阳喷薄,等到落日昏黄。他一面要躲那些查案的官兵,一面要注意着少女会不会回来找他。那张原本干净的脸,又灰蓬蓬的。 再等下去,他可能会死。少年躲在泔水桶里,迷茫地望着天。又或许,他已经死了。死在少女离她而去,再也没有回来的那个夜晚。 “喂,说你呢。你躲在这里作甚?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寒谦看向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女,歪了歪头:“跟你一起?有什么好处?”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呗。”那少女挑了挑眉。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沈寒谦想了想贺昭昭的笑脸,点了点头:“可以,但我想先去做一件事。” …… 四年后,繁花似锦的扬州。 贺府传来一声惊恐的喊声:“县主!县主您快下来啊!” 贺以念蹲在树上,一边得意地挑眉,一副嚣张的模样,一边在心里咒骂:“系统,到底好了没有?我看着底下,脚都软了!一点保障都没有!” 系统叹了口气:“小祖宗,你再等等。你的青梅竹马马上就要出现了。你只要按照剧情掉进他怀里就好了。” “啧,恶俗。”贺以念冷哼一声。她从清醒过来,就是‘贺昭昭’,身份还挺尊贵,是个县主。只可惜,看上了女主的男人,注定是个炮灰。 系统气不过:“恶俗也是你写的!” “是的,所以我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做一个高雅的人,做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要不等回去之后,我就改行唱歌,进军娱乐圈吧到时候和我的男神也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了!” 系统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四年前的那场高烧,烧坏了脑子?” 话音刚落,系统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卧槽,嘴快了! 果然,贺以念皱了皱眉头,有些古怪:“你不是说,我是四年前才来的这个世界。发高烧的是贺昭昭吗?” “对啊。你现在不就是贺昭昭吗?”系统糊弄了两句,试图转移注意力,“快准备,人来了!三、二……” 贺以念屏住呼吸,壮士断腕一般将身子往外一斜,直直摔下去,电光火石之间听见系统哀嚎了一声:“一……我的老天,完蛋了!看错人了!” 什么傻缺系统! 贺以念为自己悲伤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正对上男人幽深的眸光。面容冷峻,刀削似的下颚线紧绷着,薄唇紧闭,已然失了血色。 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对方的眼睛里像是一潭深泉,藏着太多的情绪。惊讶,悲伤,甚至还有,恨…… 恨?是什么仇人吗? 贺以念疑惑地眨了眨眼,刚想开口,就感觉到对方松开了手。然后她一个猝不及防,被人从怀抱里摔倒了地上。 虽然是厚厚的一层草坪,但是还是好痛! 她倒吸一口凉气,就差跳起来问一句:“大哥,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见少女一副愤愤不平的神情,对方的脸色反而更加冷淡,他声音低沉,冷淡中却带着掩不住的嘲讽:“听闻贺县主嚣张跋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我要是真的嚣张跋扈,早就拿鞭子抽你了! 贺以念气急反笑:“这位公子说的真的好没道理。你私自进别人家的庭院,刚刚把我摔下来,现在还来指责我?” 少女眉眼太过生动,挑眉嗤笑之间,光影在她如玉的脸颊间流转。他怔神片刻,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掌心,找回神智,语气疏离,一如平常对待其他人那样:“在下沈寒谦,是女医顾媛湘的好友。应她之托,来赴约。” 其实不是顾媛湘拜托他来的。是他,终于找到机会来的。结果情况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少女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那句等她的话,他记了四年,原来,也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贺以念也蒙了。沈寒谦,这不是攻略对象的名字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扬唇一笑:“那我带你去吧!” 沈寒谦盯着她的笑容许久,半晌勾了勾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冷声道:“有劳。” 是了,他早该知道。贺昭昭对谁都很好。她当年那一点善意,只不过是她顺手的施舍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提出了带路之后,沈寒谦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像是淬了寒冰。 贺以念走在前头简直是如履薄冰:“系统,这次的攻略对象,是个冰山型?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不是以前得罪过他?” 系统:我想说,但是真的开不了口。 于是沉默半晌,贺以念只听到系统一句干巴巴的:“加油。” 贺以念气的简直要炸毛。还没发作,到了书房。 “那个……沈先生请进吧。”贺以念决心先逃脱着诡异的气氛,再回去想一想对策。 “贺县主,很怕我?”沈寒谦突然弯下腰,那张冷峻的皮囊突然带上些笑意,虽然依旧冷,但是却该死的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贺以念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沈寒谦故意离她离的很近,温热的气息就打在她的脸颊和耳垂上,酥麻的厉害。 怎么回事,她还没有打算使美人计,攻略对象就先用了? 贺以念有点儿懵。 看着对方呆傻的模样,沈寒谦心里多少才算畅快了一些,慢条斯理的直起身,他意味深长地瞥了贺以念一眼:“县主,你可千万别怕我。咱们,来日方长。” 等到对方走进了书房,贺以念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被调戏了! 贺以念忽略自己那一瞬间动如擂鼓的心跳,压着胸膛怒问系统:“说好的冰山男呢?” 麻蛋,刚刚苏的她,腿都有点软了。 系统摊了摊手:“不好意思,我没说。” 贺以念低垂着脑袋,开始试图开挂:“系统,你好歹给我一下人物小传嘛。大不了,我答应做隐藏任务还不行吗?” 系统叹了口气。不是它不想给,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男二,他有点儿不按套路来啊!但是这种话它不能说。因为失言,它老是被宿主猜出来,被上头警告了。 第四百零四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沈寒谦进去的时候,已经收起了所有的情绪,面无波澜地行礼:“贺将军。” 贺将军点了点头。已经四十多岁的武将,身形依旧挺拔,带着一份不怒自威的严肃,声音低沉:“顾女医的书信我已经看了,这两天有劳沈公子。” “尊夫人的病是旧疾,需要慢慢调理。”沈寒谦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周边的环境,一面又有些分神——方才松手有些快了,贺昭昭应该没有被摔伤吧? 另一边,被惦记的贺以念百无聊赖地穿过花园,准备回房找梧桐和秋霜斗地主。 她在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是发明了扑克牌,手把手教会了自己院子里的婢女们如何斗地主。 结果还没有到院子里,就撞见了一个身着青绿色长衫的身影,正站在树下凝视着什么。 贺以念一挑眉——哦豁,这个时候看见自己那位‘青梅竹马’了。 虽然她真的不是很想上去,但是,对方显然已经看见了自己。 贺以念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挤出笑容,冲着少年摆了摆手:“元若。” 柳元若温润的眉眼微微一弯,笑容温柔,声音里也带着君子如风的清朗:“昭昭,怎么,两月未见,生疏了。以前不是都喊‘元若哥哥’的吗?” 贺以念龇牙一笑,完全不管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夸张,装作听不懂对方的打趣,岔开了话题:“两个月未见,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柳元若的笑意始终是暖的,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看着她,像是在看着心悦的爱人一般,说出的话也十分的引人遐想:“当然不会忘了我的昭昭了。不然,非得被你记恨上不可。” 少年面容姣好,也是一派君子端方的做派。唯一不好的就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普度众生的中央空调。 像这样的暖男,在小说里当然是把贺昭昭的心给虏获了。不仅如此,就是因为他太温柔,前期对贺昭昭太好了,以至于在原文里头,贺昭昭这个可怜的炮灰,到死都觉得是女主角抢了她的男人。 啧啧啧。想到这里,贺以念真是恨不得和柳元若拉开距离。 柳元若这个人,在没有遇到医术绝世的女主顾媛湘之前,他就吊着贺昭昭这个县主。喜欢上了顾媛湘之后,也不和贺昭昭直截了当的说明。 玩的一手好暧昧的渣男。呸! 大概是贺以念一时之间表情没有控制住,眼里的嫌弃有些明显了。 柳元若显示一愣,然后突然伸手摸了摸贺以念的脑袋:“昭昭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这是在对礼物不满意?” 这渣男的洞察力还挺强。 贺以念强忍着搭在她头顶的那只手所带来的那份不适,笑容灿烂,声音软乎乎的:“怎么会呢,你送什么我都很满意。”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贺以念一回头,看见了勾唇冷笑的沈寒谦。 他刚和贺将军聊完,被下人带着转一转院子。没想到贺昭昭也在这里。更没想到,会看见刚刚那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看着少年双手抱臂,冷眼斜瞥的模样,突然有一种‘红杏出墙被抓了个正着’的微妙感觉。 柳元若脸色微变,暗自皱了皱眉,才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沈寒谦压根就没有分给对方一个眼神,一双黑瞳轻眯,流转出潋滟的风情看向贺以念,声音懒洋洋的,伸出的那只手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搭在贺以念的肩上:“昭昭,刚刚痛不痛?” 哈?这是什么鬼话?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没有证据! 贺以念完全被对方这暧昧不明的态度整懵了。这次的攻略对象该不会是个精神病吧? 见少女没有回答,沈寒谦眸色闪过一丝郁色,搭在她肩头的那只手又加了几分力气:“你忘了?刚刚在树下……” 贺以念想起被这个混蛋接住之后又无情地摔在了地上的事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种时候,她无论是回答“疼”还是回答“已经不疼了”好像都不太对啊! 眼看着柳元若的脸色已经铁青,头顶上疑似绿光闪烁。贺以念默默问了一句:“系统,书里有这段吗?我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没有。”系统声音里透着古怪,“你发挥吧。别忘了人设就行。” 贺昭昭的人设除了“嚣张跋扈”之外,那就是“心仪柳元若”了。当然,后者要等到女主正式出现了之后,贺昭昭这个炮灰才会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感情”。 所以,贺以念决定先遵从本心。在柳元若这个渣男和沈寒谦这个攻略对象之间,选择——独自离开。 她现在比较想赶紧回去和秋霜、梧桐一起斗地主。男人嘛,哪有扑克牌好玩儿? 于是,贺以念撇了撇嘴:“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还没来得及扭身,她就听见柳元若的声音:“昭昭,他是谁?” 贺以念并不知道,柳元若看着沈寒谦,已经有了竞争的意识。但她听得出来,柳元若已经在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了。 有些人,摆在他面前的,他不知道珍惜。等到别人要来伸手抢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样东西的好。 柳元若就是这样的人。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反倒是柳元若自己自顾自地补了一句:“是我犯傻了。昭昭怎么会知道一个下人的名字呢。” 下人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贺以念突然有些心烦。她不喜欢柳元若这样轻蔑的语气,也不喜欢下人这个词。她秀眉紧蹙,还是没有忍住:“柳世子慎言!沈公子是贺府请来的客人。” 话音未落,柳元若和沈寒谦均是一愣。 柳元若是没有想到“贺昭昭”会这样这般不客气地驳了他的面子,替对方说话,一时之间又羞又气。 而沈寒谦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得到一声袒护。他突然绷紧了身子,微微合上眼,挡住了那一瞬间眼底汹涌的复杂情绪。 第四百零五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气氛被她整得,好像有点僵。 瞥了一眼柳元若那副明明气得不行,还是要维持着表面风度的模样。贺以念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儿爽的。 毕竟每次看着柳元若在她面前装君子,要忍着不怼他也是很辛苦的。 贺以念半勾起唇角,装出一副压根没有看出柳元若脸色不对劲的样子,施施然转身离开。 直到少女倩丽的身影消失在花园的尽头。柳元若迫不及待揭下了“面具”:“你到底是什么人?” 贺府的贵客?如果对方真的是身世显赫,他为何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沈寒谦早就将心里的那点心思收拾了一番。收回了望向贺以念背影的视线,他此刻看向了柳元若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柳公子这话问的好奇怪。刚才昭昭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是贺府请来的客人。” 柳元若气的那张英俊的脸都有些扭曲。 他当然知道对方的身份是客人,他更想问的是,这人是什么时候进的贺府,又是在什么时候和昭昭有如此亲密的关系? 但他不可能把这些话问出口。一来,容易落人话柄。二来有损他的君子风度。 而且他隐约觉得,就算他真的问了,对方也不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回答。 吃了一肚子闷气的柳元若最终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 独留沈寒谦一个人,站在花园里里。偏西的日头温柔的洒在他的脸颊上,似乎是照在一块寒冰上一样,丝毫没有办法融化少年周身的冰冷。 他微微仰着头,喉间微微突起的弧度,突然动了动,薄唇轻启之间像是在喃喃自语:“贺昭昭……” 声音像是叹息。 另一边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开始斗地主的贺以念突然周身一寒,没由来的打了个哆嗦。 正在摸牌的秋霜看了一眼,语气紧张:“县主,您是不是冷啊?” 她们陪着小姐玩物丧志,如果还害的小姐染了风寒。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非得被扒一层皮不可。 贺以念盯着手里的一手好牌,全然没往心里去:“我不冷。打牌要紧,打牌要紧!” 一旁的梧桐叹了口气。 小姐教会她们打斗地主之后,从来也没有拿钱做过赌注。她们跟着小姐玩这种东西,既不赌钱,也不赌首饰。只会在输的人脸上贴上白色的宣纸条。 他们都觉得无聊的游戏,偏偏自家县主乐此不疲。 不过也好。至少现在的县主不会随随便便就拿鞭子抽人了。 贺以念在技术算不上高,输赢纯粹就看这一局的运气好不好。因此一个时辰过去之后,脸上也贴了五六张白色的小纸条。 偏偏她自己毫无知觉,此刻的模样有多么的滑稽。兴致勃勃的举着特制的扑克牌,眼角眉梢全是灵动的笑意:“一对二!要不起吧!” 沈寒谦半蹲在屋顶上,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滑稽却又生动的画面。 他屏着呼吸,静静的看着下头院子里的那一幕。 少女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声越发大了起来,甚至前后晃了晃身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笑眯成两条弯弯的月牙。 随着她的动作,贴在她脸上的白纸条也跟着晃动了起来。 看上去真是又可笑,又,可爱……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沈寒谦突然僵住,瞬间冷了眉眼,低声自嘲:“没记性的东西。” 他渴望看见少女的笑脸,却又在那笑容里,无法克制地回想起四年前被抛弃的自己。但回忆像是一根细长冰冷的针,每当他觉察到胸膛中那颗心的沦陷时,就会被狠狠的刺痛,然后恢复清醒。 他又看了一眼少女的笑容,然后慢慢收回了视线。这里是贺府,巡逻的守卫并不少,他这段时间都会住在贺府,自然有的是时间。 少年来去无声,别说是贺以念本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就连那些武艺不俗的侍卫们都没有觉察。 贺以念在院子里玩到用完膳的时候,才接到消息——贺将军要宴请沈大人,喊她一同去。 这个世界女子可以做官,也可以外出经商,总之,民风还是很开化的。 于是,贺以念打牌打到一半,被梧桐和秋霜两个人拽起来,涂脂抹粉换衣裳,折腾了好一会儿,一边折腾一边劝诫她:“县主,这位沈大人好像是顾媛湘女医的侍卫,听说也会医术。还听说……” 秋霜声音突然就小了一些:“还听说,那位沈大人剑眉星目,生得俊朗无双。” 这典型是犯花痴了。 贺以念看着她将玉簪子插好,想起沈寒谦那张脸,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蓝颜祸水。” 说完,自己都愣了片刻。总觉得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秋霜倒是没有听见自家县主那句说的是什么,她现在满心都惦记着一件事:“县主,你的手有些冰,要不要再披……” 自从四年前县主生了一场病之后,身子就比原来虚弱了许多似的,总是容易染上风寒。 贺以念摇了摇头。横竖就是去吃顿饭,又吹不着风,淋不到雨。她吃完就回来,不会耽误多少事情的。 贺以念现在的重点放在——剧情好像有些不太对。 原文里是沈寒谦和顾媛湘一起来的贺府。怎么现在,女主迟迟还没有出现? 她现在真的很希望顾媛湘出来,然后尽快把栁元若这个渣男给吸引走,让她能够有一些喘息的机会。 系统突然上线,打断了贺以念这美好的想法:“宿主,你忘了吗?好感度没有达到规定数值的时候,你得按剧情走。哪怕栁元若已经是女主的舔狗了,只要沈寒谦对你的好感度没有满三十,你都要求着栁元若和好。” 换句话来说,如果攻略对象沈寒谦拿不下来,她就是舔狗的舔狗。 太惨了,地位低下,十分卑微。 贺以念叹了口气,扶了扶发髻上的玉簪子,走出了院子。 门口不远处站着的那个身影,分明是沈寒谦。 第四百零六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这家伙怎么会站在这里?贺以念挑了挑眉突然反应过来——当初她嫌弃这具身体原主人房间位置太好了,就在整座将军府的中间,十分的不自由。想要翻墙出去玩,十有八九在逃跑的路上就会被抓住。 于是撒泼打滚地求了一座新院子,就在靠西的地方。 离客房比较近。 也就是说,现在她的院子,离沈寒谦住的院子比较近。 贺以念眯着眼睛看了看沈寒谦。 少年显然也是准备了一番,换上了一身攒着金线的玄色长袍,配上他那张冷峻如刀削般的面容,整个人气场竟然出奇的强。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贺以念叹了口气,想起在书上看到的剧情——沈寒谦原本是个小乞丐,后来被女主顾媛湘无意间救下,随后就跟着女主一路闯荡。 你说说,就这么优秀的人跟在自己的身边,到底是要有多瞎才能忽视掉这么一个惊为天人的大帅哥,去喜欢男主角呢? 贺以念发自内心地提出了质疑:“系统,你说女主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系统压根就没有理她。 现在吐槽这些有的没的,有啥用?这剧情、这角色不是她自己写的吗? 发现攻略对象这么好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放过。更何况,原剧情中并没有这么详细的描述,这就意味着她可以自由发挥,开启快乐的攻略之路了! 贺以念想到这一层,急忙冲着不远处的沈寒谦挥了挥手,笑容明媚:“沈先生,你……” 让贺以念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沈寒谦明明就看见了她,也看见了自己朝他打招呼的动作,偏偏面无表情地低垂下眼睑,转身走了。 跟在前来邀约的管家身后,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她。 贺以念的笑容僵在脸上,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对方的冷漠:“系统,男二是瞎了?他是不是有间歇性失明?我手都摆了,结果他压根没有看见?” 系统看了一眼那正在波动的幅度,就像是连绵的群山一样高低起伏的好感度。如果它是人类的话,现在恐怕早就已经带上了氧气瓶吸氧了。这好感度的波动,实在是太刺激了。 而按照常理,好感度只要上涨了,就不会产生变化。但是,这次的攻略对象不一样。 系统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将这个噩耗告诉贺以念:“宿主,这个世界有点儿不一样。” 贺以念一面阔步追了上去,一面抽出功夫来回了一句:“怎么不一样?” 少年的步伐倒是不紧不慢,就好像真的之后没有看见贺以念,不知道身后,少女还在追着他一样。 于是贺以念几乎没有废多少力气就走到了她的身后。 追上了之后,贺以念就一直在沉思,应该说些什么。 打招呼说‘沈公子好?’还是故意装作摔倒,营造出一个可以对话的契机…… 贺以念还在沉思,突然脚尖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接着被阻力一绊,整个人向前倾去,直直地砸在了沈寒谦的后背上。 少年的背脊像是一块石头,肌肉绷的特别紧。撞的她鼻梁一酸,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一颗又一颗,很快巴掌大的小脸上就多了两条晶莹的痕迹——哭的。 沈寒谦回过神看到了就是这一幕。少女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抖动,眼眶红红的像是一只小兔子,根本就止不住眼泪。显然是疼极了。 他的目光从少女红彤彤的眼眶飘到她被撞红的鼻头上,眼底挣扎着心痛与内疚,很快又压了下去,声音里是刻意的冰冷:“县主这是作甚?” 这问题问的,说得好像是她故意想要耍流氓一样! 贺以念听着对方这冷冰冰的语气,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一股火气。全然忘了她本来也打算用这个方法的。伸手反叉着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沈公子你问的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不小心绊这一下不疼吗?” 话刚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不对劲啊,怎么感觉刚刚那句比起反问来,更像是撒娇呢? 果然,沈寒谦的脸色也徒然变得古怪起来。少年漆黑的眼瞳骤然一缩,像是坚冰融化一样,悄悄流出一丝暖意来。只是,这份暖意还没有流泻出来,就又被理智给冰封住了。 沈寒谦没有回头看刚才走过的那段路。鹅卵石平铺的小路上,四周都是青草地。不会有人注意到,方才贺以念之所以会向前摔去,是因为一块小小的,被人故意扔到她脚边去的石头。 而那个故意的人,就是沈寒谦自己。 当然,贺以念并不知道。她回头张望了一下地面,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凸出的地方,于是又讪讪地把脖子一缩。 她问的那句‘我就不疼吗?’显然不是沈寒谦会回答的问题。贺以念也没有打算听到对方的回答,破罐子破摔地自问自答:“疼的呀。你的背好硬,我鼻子现在还疼呢。” 她说的丝毫没有夸张的成分,甚至松开手,想要给沈寒谦看一看依红肿的地方。 只不过,沈寒谦压根就没有回头看她。 早在少女低低地说出那三个字——‘疼的呀。’沈寒谦就已经有些听不清楚四周的声音了。 只剩下背后的那份触感,以及心里那份铺天盖地的难受的心情。 他不应该偷偷扔那颗石子的。少女都在他面前喊疼了。他只是想要找个机会,能让她赶紧和自己说话。 不对,他只是觉得身后跟着的那个太烦了,所以顺手…… 他惯常会想一些自欺欺人的谎言。 贺以念一手揉着鼻子,脸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滑稽极了。少女一路吧嗒吧嗒地在掉眼泪,沈寒谦听着身后对方低低的抽噎声,心里堵得厉害。 贺以念其实心里也有点儿堵。 第一,她实在是很不习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性子。嚣张跋扈是一方面,毕竟家世身份摆在这儿。但是,一旦受了点儿什么委屈,就会想泄洪的大坝一样,哭好久好久,止都止不住。这个毛病她是真的很难受。 别的不说,哭到现在,她觉得自己的眼睛估计明天又得肿成鱼泡。 别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这贺昭昭别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吧? 第四百零七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最终,还是一前一后走到了宴客厅。 贺以念才止了哭泣的声音,擦了一把湿漉漉的小脸。表面看上去还挂着委屈的神情,其实心里已经恨不得羞愧的捂脸了——丢人,真丢人!她居然当着攻略对象的面,抽噎了一路。 她恨这具不争气身体更恨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写小哭包这样的设定。 沈寒谦听了一路,其实早就心烦意乱了。 这一路上少女压抑的抽泣声就在他身后。声音算不上大,甚至是刻意的压低了。她是因为他才哭的。天知道他用了多少忍耐,才控制自己没有转身去帮少女擦干净眼泪。 她好像真的很委屈。 直到管家要伸手引他进去,沈寒谦才找到了回身和少女说话的机会。 “贺县主先请。”当着管家的面,他的神态控制的很好。就像是寻常的客人一般,脸上甚至挂着礼貌的笑。 只是回身看到少女的模样时,那笑容不由得僵了。 少女已经没有哭了。只有微微的发红的眼底证明方才他没有听错,但对方的表情却很冷。 脸上还挂着泪渍,一双眼睛却越过他,看向前方。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他身上。仿佛刚才委屈的和他说话的那个少女只是沈寒谦的错觉一般。 看着少女如此冷漠的神情,他没由来的心里一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以念却没有理会他纠结的神色,面无表情地略过沈寒谦,径直走了进去。 沈寒谦没有注意到的是,少女藏在衣袖里的那只手死死地捏成了拳头。她真的很生气。刚刚系统告诉她——那颗绊倒了她的石子就是沈寒谦扔的! 贺以念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要气的骂人。 这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明明是他绊倒了自己,说话还那么不留情面!这家伙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好玩?还是单纯的,真的想看自己出丑? 贺以念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抽噎,于是一边哭一边想了一路。越想越生气。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想了想沈寒谦的恶劣行径,脸色更差。直到看见饭桌上的贺将军,才堪堪挤出了一个笑容:“爹。” 贺昭昭的家庭对她是很宠溺的。贺将军杀伐一声,立下战功无数,只有贺昭昭这一个女儿,自然是捧在手心里头宠。这才养成了这个小姑娘稍有不顺心就落眼泪,这种跋扈的性子。 想让别的炮灰跋扈起来都是甩别人鞭子,扇人家耳光,怎么凶狠怎么来。而贺昭昭这个炮灰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是一边哭,一边跑回家告状。 真的很没有攻击力。 贺枭老来得子,对这个宝贝女儿自然是宠得厉害。一眼就看出了贺昭昭哭过,当时火气就上来了:“我家昭儿受欺负了?” 武将发起怒来,这嗓门真的是震天高。 贺以念缩了缩脖子,刚想摆摆手说没事。沈寒谦已经进来了。 贺将军的声音这么大,他自然是将那句问话听得很清楚。而他等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少女告状的时候。 “爹,没什么。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下。”贺以念将“不小心”这三个字咬重了些,没有理会沈寒谦投来的眼神,她坐在自家父亲身旁问道:“娘亲呢?” 贺夫人当初为了生贺昭昭,亏损身子,之后一直很少出深院。 贺枭摸了摸女儿的头顶:“你母亲服药之后便睡下了。今日宴客算不上隆重,还望沈公子莫怪。” 说着,目光落在了沈寒谦身上。 他跟着顾媛湘这么多年,念学堂,习武,也接触了不少人情世故……心里很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份,贺府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沈寒谦摇了摇头,冲着贺枭俯身一拜:“久仰贺将军威名,这次能够一见,实在是晚辈的荣幸。” 贺枭战神之名如雷贯耳,几乎没有哪个习武的人会不崇敬贺将军。贺枭面色如常地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 贺以念其实也很快想通了。沈寒谦大概是真的很讨厌贺昭昭,所以对她耍了阴招。只是她实在是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写了些什么,怎么沈寒谦就这么不待见贺昭昭?从系统刚才说话吞吞吐吐的,是这样子来看这沈寒谦对贺昭昭的厌恶,恐怕不是一星半点。 她盯着桌子上那一盘盘精美的小菜,决心先眼前的日子,不要去想这么多糟心的事。 千大万大,吃饭最大。 沈寒谦其实一直注意着‘贺昭昭’。眼看着少女的目光已经有些飘忽,注意力完全盯在那盘油亮的蹄膀上,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亮亮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无奈——亏他刚刚还在忐忑不安,没什么对方这么快就走了出来,真是小孩子的心性…… 想到这儿,少年的目光柔和的几分。系统叹了口气:“宿主,现在好感度都是三十点。” 贺以念这是第一次听见系统给他汇报好感度,而且一次性就是三十!惊得她手下一抖,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次性就三十?也太容易了吧?”贺以念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三十好感度,你为什么要叹气?” “好感度的算法其实比较复杂。因为一个人的感情除了爱,或许还有恨……又或许,还有爱恨交加。两种感情此消彼长,好感度也会有波动。”系统难得说了这么专业的话。 贺以念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安。果然,下一秒系统的声音带着残忍,又叹了一口气:“嗯,波动了。现在是负数。” 贺以念:???还有这种操作? 简直难以置信,贺以念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向沈寒谦,那句‘请问我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憋了半天,才没有问出口。 沈寒谦其实此时心情也不好。刚刚贺昭昭那小孩子脾气的表现让他有些想笑,随之而来的,却是止不住的悲哀。 就是因为小孩心性,所以才遗忘的那么快。或许当年,少女也只是把自己当做有意思的玩具吧,所以才,没有再去找过他。 第四百零八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接过下人递来的新筷子,心里简直是悲伤逆流!流成江河!太平洋都没有她的悲伤多! 将悲愤化成食欲,贺以念埋头苦吃,完全忽略了身旁的贺枭已经和沈寒谦聊了起来。 贺将军有些惊喜。他原本以为沈寒谦只是女医的侍卫,没想到此番接触下来,对方谈吐不俗,对于一些兵法列阵也颇有了解,实在是个人才。 于是,贺将军越说越高兴,声音也越来越大。等到贺以念吃饱喝足的时候才发现,自家父亲已经完全坐到沈寒谦的身边去了,一只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完全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贺以念看的有点儿懵。原文里头,贺骁好像并没有多欣赏沈寒谦啊。 大概是看着自家女儿终于从饭碗里抬起了头,贺骁的眼神也透露出一丝无奈,十分慎重地拍了拍沈寒谦的肩膀:“寒谦啊,就交给你了。” 贺以念:???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贺骁望向她的眼神,贺以念心里有点儿发毛。 沈寒谦并没有看她,只是低声应了一句:“不会辜负将军的嘱托。” 什么嘱托?贺以念歪了歪头,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人跟打哑谜一样的说话方式:“父亲,你们在说什么呢?” 贺骁皱了皱眉头:“怎么,你方才没有听见?” 停顿了一下,贺将军笑容欣慰:“方才我已经和寒谦说好了,最近这段时间,就由他来教你一些武艺。他的棍法不错,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学吗?” 贺骁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宠女狂魔’,别的人家都害怕自己女儿学不会女工或是诗词歌赋。只有他担心贺昭昭的武功不够高会被人欺负。所以,从小到大,贺昭昭也没有少学什么防身之术。只不过,之前的贺昭昭是完全不愿意学这些东西的。 而先前的贺昭昭不愿意学的原因也很简单——栁元若不动声色地说过他不喜欢。 贺以念自身还是很想学一些功夫的,所以之前确实和贺骁谈过这件事情。 只是没有想到,吃一顿饭的功夫,居然就定下了。 而且还是贺骁的助攻!贺以念本来还没有打算这么快找机会接近沈寒谦。毕竟刚刚的事情让她觉得,对方现在这么不待见贺昭昭,恐怕贸贸然地接近,会适得其反。 所以,实在是一次天赐的机会。毕竟她需要一个机会来接近攻略对象。贺以念不由得弯了弯嘴角,笑容明媚:“好啊。” 少女眼底的笑意毫不掩饰,就这么抬眼直勾勾地看向他,亮晶晶的双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愉悦。沈寒谦看的出来,少女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颤,也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松开了手里捏紧的筷子。他原本以为少女会拒绝,方才还有些克制不住的紧张。 用过餐后,贺以念也很主动,站起身冲着贺骁摆了摆手:“爹,那我就把沈公子送回去啦!” 向来受宠的贺县主什么时候送过客人?而且还是主动提出,要亲自送。贺骁也不疑有他,反而憨厚地笑了:“昭儿长大了,懂礼了啊。以前除了你的元若哥哥,你可是谁走谁留都不会多问一句的。” 贺以念听前半句还保持着笑容,听到后半句差点没控制那句骂人的话。 我的亲爹啊,真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归你说了!好端端的,提起栁元若干什么?这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她不由得抬眼了一眼沈寒谦。 对方还是和刚才一样坐着,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一双眼睛依旧是冷的,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看着好像,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贺以念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看起来沈寒谦也不是很讨厌栁元若。不然,要是既讨厌栁元若又讨厌她,那可真是,加倍厌恶。 想到这儿,贺以念微微叹了口气,装做没有听见的样子,起身问了沈寒谦一句:“沈公子,走吧。” 赶紧走,不然天知道她这个口无遮拦的爹又会蹦出什么话来。 沈寒谦借着起身的契机,垂下的眼里寒光毕现。他刚刚在等,等少女的一句否认。结果,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以前只送过栁元若。呵。沈寒谦微微合眼,回忆了一下栁世子那张虚伪的脸,维持着面上的冷淡神色。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任何的分别。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一些。 两个人走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贺府算得上是富贵人家。毕竟除了一个威名显赫的贺骁将军,还有贺昭昭这位县主。路上每隔五步便挂着灯笼,照的小径上,倒也不觉得昏暗。 贺以念提着琉璃灯,走在沈寒谦的前侧,一张玉色的小脸被暖色的灯火映照的明暗流转,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整个人看起来美得有些不真实。 沈寒谦只看了一眼便别开了眼神,觉得喉间兀自发紧,忍不住咳了两声来掩饰一些奇异的感觉。 夜里幽静,那低低的两声闷咳,贺以念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她没有忍住:“沈公子可是受寒了?” 少女声音软软的,因为带着疑惑,尾音微微向上扬着,配上她回身看他,扬起的那张脸,沈寒谦瞳孔微缩,像是想说些什么,半晌突然咳了两声,冷冰冰地甩出一句:“无碍。” “哦。”贺以念也没有指望对方会和自己多说点什么。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嘴却没有闲着:“沈公子的棍法很好?” “……嗯。”等了好一会儿,对方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那,沈公子的武功是不是很高?” “……嗯。” 贺以念觉得自己好像在和一个反应特别慢的自动回复机说话。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贺以念自己被自己这个比喻逗笑了之后,反而有了别的兴趣,又问了一句:“那沈公子最擅长什么招式?” 她就不行,这个问题,对方还能轻飘飘地回她一个‘嗯’字。 少年沉思了一下,目光落在少女那截玉色的脖颈处,突然轻笑了一声,语气里透着戏谑:“徒手撕。” 见对方似乎并没有理解,沈寒谦语气悠悠:“就是,徒手撕开喉管。不管是人的,还是狗的。” 贺以念没由来的想到了之前战争神剧里头徒手撕鬼子的画面,由衷地赞叹了一句:“那沈公子真是天生神力。” 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怎么还吹牛x呢?徒手撕?这怎么可能? 第四百零九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沈寒谦自然是看得出来的——少女压根没有相信自己的话。 呵,四年前明明还吓得要死呢。沈寒谦深吸了一口气。他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时间这个东西。同样是四年,为什么他念念不忘的事情,对于别人而言,已经全忘了? 沈寒谦走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极低,配着寂静的夜晚和草丛出处草叶被风吹动时候发出的沙沙声,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恶意:“县主不信吗?右手的虎口卡在对方的咽喉处,大拇指和其余四指只需要拼命地用力,接着左手在下巴上,两只手朝相反的方向……” 贺以念被这详细的描述引得不由得陷入了想象,然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胃里开始翻腾,难受的她干呕一声,差点没有直接吐出来。 沈寒谦木着一张脸,看向对方这样的反应,心里隐隐涌上一丝隐秘的快意。对啊,就是这样的反应才对。他知道自己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尤其是在进了贺府之后,亲眼看见少女究竟是如何尊贵的身份之后,那点儿隐秘的晦暗的心思几乎要长成一棵参天的大树。 少女会有多么厌恶他的举动?就像是四年前初见的那样,当时她那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他理所应当地会被嫌弃。 像是自虐一般,沈寒谦压着微微发颤的胸膛,像是要将心里的那份酸楚强行遏制下去,嘴角的笑意却越发灿烂:“怎么,贺县主怕了?” 贺以念将嘴里那份酸意硬是忍了下去,翻了白眼:“沈公子说的这么详细,我要是没有点儿害怕的反应,岂不是很对不起你?” 沈寒谦笑意微微僵住。 贺以念擦了擦嘴角,叹了口气:“怎么,沈公子说的这么仔细,不是为了我这个反应?不然怎么办?我发自内心地夸你力气大,你又不相信我。” 说着说着,贺以念忍不住带了些委屈。 她记得,沈寒谦的力气很大,武艺高强。有这样的设定,她原本也没有不相信沈寒谦的那句话。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恶劣到,居然非是要仔仔细细地说出来。 贺以念拎着那盏琉璃灯,面无表情:“沈公子就算是厌恶我,也不用如此费心地讲这些个细节与我听。” 沈寒谦张了张嘴,第一次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想否认。而那句到嘴边的‘不是’二字,却始终说不出口。他确实存了那份让贺昭昭害怕的心思,所以有意将那段话说的血腥一些,声音压低一些…… 连他自己都猜不透自己的心思。 贺以念倒是没有再看他,因为已经到了沈寒谦的院子前。她抖了抖手上的灯,十分乖巧:“沈公子,若是无事,我就先离开了。” 沈寒谦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看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喉咙里像是被塞了絮子,堵住了他所有的语言,难受的厉害。 少年独自一人,在院门口站了许久。单薄的身影映着皎皎月色,周身却比薄凉的月色还要冷上三分。 另一边贺以念回了自己的院子,由着秋霜和梧桐伺候着歇息,原本每天晚上要看上一本话本,今天却有些兴致缺缺,脑海里不断地回想起当时沈寒谦说的那段话。 她不是傻子,少年在说那段话的时候,她将对方眼底来不及掩藏的情绪看得清清清楚楚。沈寒谦说那段话的时候,分明带着莫名的恶意,就像是自揭伤疤一样,分明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决绝模样。 她记得很清楚,在这本小里头,她根本没有写男二被女主捡到之前的情节,只是一笔带过,他是父母双亡,流浪的小乞丐。 现在看来,小乞丐,吃了很多的苦。 但是,沈寒谦当时和她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很奇怪。就像是对着什么仇人一样,又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越想越觉得头疼,贺以念不由得抱着脑袋在床上翻来覆去:“系统,男二到底和贺昭昭有什么仇?我怎么觉得这两人之前就认识呢?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以念总觉得自己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系统就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瞒,瞒了你什么?我哪儿瞒得住你啊!再,再说了,你自己写的剧情,你自己不知道吗?” 贺以念被系统问住,一时之间压根也没有觉察系统这家伙着急的态度有些反常,反而是真的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下,以自己的尿性,会安排男二和炮灰结下什么样的仇。 想着想着,莫名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还在思索沈寒谦,梦里她竟然真的看见了沈寒谦。少年就穿着今晚赴宴时候穿的玄色长袍,脸上一派肃杀的神色。看的贺以念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周围是一片莹白,在梦中,贺以念像是感受到了冷意一般,也缩成了一个小团。她刚想上前和沈寒谦打招呼,就看见对方手里不知道拎着什么,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然后,在贺以念的注视下,少年右手卡在细细的脖颈处?,五指紧扣,指尖都泛上了白色。另外一只手就搭在旁边,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两手往相反的方向一扯…… 莹白色的雪地上飞溅出温热的,血。 贺以念呆愣地看着地上那滩猩红色的血,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就好像是被银针刺进了太阳穴,那一丝疼痛像是闪电,刺进头颅当中。贺以念甚至由衷错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被生生劈开了一般…… 她尖叫一声,从床榻上弹起。入目是流苏穗子,好看而又精致。 贺以念呆了片刻,听见推门声,梧桐的声音又急又怕:“县主,怎,怎么了?” ……方才的血,那融进雪地里的猩红,原来只是一场梦。 贺以念这是才反应过来,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根本克制不住。 她能感觉到,梧桐扑了上来,颤巍巍地将手掌搭在她的额前,替她把额间的那些冷汗擦掉,眼泪不停往下落,带着哭腔:“县主,县主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第四百一十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还沉浸在那个血腥的梦里,反应难免有些慢。再加上梧桐的力道实在是太猛了一些,晃得她头晕。 另一边梧桐也着急了,眼看着自家小姐没什么反应。她张张嘴,正准备喊人,贺以念摆摆手,恢复了一些清明:“没事,我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估摸着是被沈寒谦之前说的话给吓到了。那个王八蛋,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这么详细地说那些细节。现在好了吧,吓得她睡不好。 慢慢缓过神来,贺以念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脸蛋,望着还未亮堂的窗外,心里颇有些愤愤不平。沈寒谦这家伙对她未免也太恶劣了一些。索性睡是睡不着了,贺以念扶额:“梧桐,去烧桶水来,我要沐浴。” 这梦太过真实,那血淋淋场面像是真实地发生在了她眼前一样,吓的她后背全湿了。现在身上黏答答的,怪难受的。 梧桐见自家小姐没有什么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退下去准备了。 贺以念半靠在玉枕上,揉着脑袋沉思——贺昭昭到底是和沈寒谦结了什么仇。 以她的尿性,再想想平常不经意间沈寒谦流露出来的,对她的那份厌恶。贺以念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狗血的答案:“系统,贺昭昭之前,是不是曾经欺负过沈寒谦?” 像贺昭昭这样为所欲为的千金小姐,若是在路上无意间被乞丐冲撞,必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而沈寒谦以前的身份就是乞丐,沈寒谦的怨恨会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结下来的? 系统选择装死。 自顾自推敲出答案的贺以念越想越觉得十分有这个可能性。不然,她也实在想不出来,以贺昭昭的身份,还会和身为乞丐的沈寒谦又怎样的交集。 如果真的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所以沈寒谦对贺昭昭没有好印象,那也好说。贺以念摸了摸下巴,心里已经有了对症下药的好方法。 她要不露痕迹地让沈寒谦觉察出自己乐善好施的一面,这样或许就能扭转他对贺昭昭的印象了。 贺以念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心里也放松了下来。每次看到沈寒谦看向她时,眼里闪过的厌恶,她都有一种莫名的难受。就像是被谁扼住了心脏一般,呼吸都有些困难。 外面应该还没有到四更天,贺以念决心洗个澡后就睡一个回笼觉。因此泡过澡了之后,顾不得不水雾濡湿的半截发尾还在滴着水,穿了一身牙白的里衣,就又爬回去睡了。 天气渐渐热了,这太阳也升起的越来越早,她可得加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她泡过澡,还是因为她睡前克制着自己没有去想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而是一门心思地数水饺帮助自己入眠。 总而言之,睡着回笼觉的贺以念在梦中居然真的梦见了一大锅饺子在热水里上下翻腾,白胖胖的,一闻就知道是猪肉韭菜馅儿的。 满室的香味,贺以念抽抽鼻子,忍不住心里头荡漾着愉悦,很自然地喊了一声:“沈寒谦。” 话音刚出口,她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反而三步并作两步地凑了过去,站在那位白衣少年的身旁,和他一起看着那一锅沸水中翻滚的饺子。 贺以念在梦里盯着那百花花的饺子,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幸福的香味当中,捏紧了手里的碗,她很自然地冲着拿着锅铲的那个人喊了一声:“给我装一碗,我要一大碗!” 非常贪心的语气。 那个人端着白胖胖的饺子回身,贺以念和他四目相对,意识却突然像是回归了一般,愣在了原地,心里有一道清醒的声音——怎么会是沈寒谦? 小厨房的灯火昏暗,她有些分辨不清少年的神色,只听见一声轻轻的嗤笑。像是在嘲讽她。方才那份充满烟火气的熟稔和温暖倏然散的干干净净。 贺以念心里突然空了下来,像是突然记起对方讨厌自己的事情,声音带着怒气和一丝不易觉察的委屈,又喊了一句:“沈寒谦!” 她将那三个字说出口,想要问一问对方,为什么要讨厌我。然而这个问题还没有来的及说出口,突然感受到了周围的不对劲——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动静,她面上能感受到一丝温热的气息。 贺以念蓦然睁开双眼,入目是沈寒谦一张放大的俊脸。少年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醒来,四目相对之间,她分明看见少年眼底的温柔神色,像是在探询什么珍宝,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凑过来…… 沈寒谦对上她的眼睛,面色一僵,突然直起身子,面色冷然,还带着一丝不耐烦:“贺县主。” 和往常一样,生疏里透着嘲讽的称呼。 贺以念撇了撇嘴。果然,什么温柔都是假的,是她睡糊涂了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既然醒了,还请县主快些梳洗,来练武场。”沈寒谦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脚步有些急促,转身离开了。 真是莫名其妙。贺以念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天光微亮的窗外,深深觉得——这大早上,把她催起来去练武场。男二恐怕真的是蛮讨厌贺昭昭的。 站在一旁的梧桐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凑上来为贺以念更衣。 “梧桐,沈寒……沈公子为何会进来?”贺以念忍了半天,还是没有绷住。虽说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多男女之防,但是,沈寒谦作为一名男子,就这样直接进来,这也太过分了。 梧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涨红,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县主忘了?是您唤沈公子的名字,他担心您出事,才会进来的。”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自己喊了沈寒谦的名字?什么时候?这不是扯淡呢吗?自己就是因为那家伙才会半夜惊醒的啊。 梧桐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家县主此刻懵逼的心情,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对啊,当时沈公子在门外,让我喊您起来练功。结果就听见您大声的喊了一句沈公子的名字……” 贺以念眉头紧皱。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吐槽沈寒谦这个混蛋这么早就要拉她去训练的禽兽行为,还是应该先好好回忆一下,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喊沈寒谦。 难道是当时等着吃饺子的时候?贺以念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只觉得梦像是重合了一般,迷迷糊糊的,全部记混了似的,乱七八糟的惹人心烦。 第四百一十一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另一边,沈寒谦脚步仓促,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似的,一路头都没有回,直奔着练武场而去,直到打了一套棒法,才将心里那莫名翻涌的心绪压抑下去。 他微微阖上眼,少女那副乖巧的睡颜似乎还在眼前。他知道少女的脸颊有多软,有多滑。就像是一块上好的冷玉,还泛着莹莹的光泽。 他也知道,若不是贺昭昭及时睁开了眼睛,他的那只手,恐怕已经抚了上去。 就像是四年前,他舍不得松开少女的手一般。 鬼使神差,不受控制。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因为,他听见贺昭昭喊了他的名字。‘沈寒谦’三个字从少女的口中吐出,还带着欢喜的意味,对他来说就像是毒药。 想到这儿,他兀自举起了那只还未来得及抚上去的右手。指节分明的手掌上还带着深深浅浅的伤痕,实在是算不上是一双漂亮的手。 四年里,他每到冬天就会发冻疮,却始终不肯用药。留着伤口像是在等谁。可是四年里,再也没有人会温柔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替他擦药。 于是,他那两只手,落下了许多伤疤。 这样的一双手,方才差点就摸到了少女无瑕的脸颊上。 他当时居然有一丝可笑的念头——或许贺昭昭记起他了。可现在,看着偌大的练武场,他那颗莫名剧烈跳动的心都冷了下来。就算是真的记起来又怎么样呢?当初被忘记,还不能证明她的态度吗? 真是自取其辱。沈寒谦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眼底自嘲的意味很浓。 等到贺以念赶到练武场的时候,沈寒谦已经将那一排长棍都试了一遍。 少年身形如松,一身青色的劲装,举着长棍的姿态,像是屹立天地的天神。龙章凤姿,也不过如此。 贺以念抿了抿嘴,刚想吹一波彩虹屁:“沈公子,真是……” “蹲马步。”沈寒谦眉宇间依旧是冷的,声音也硬邦邦的。 贺以念笑容僵住,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少年显然对她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蹲。” 她洗漱完了之后,一路没有耽搁地往练武场这里赶,气都没有喘匀,就听着这么冰冷的一句。说不委屈是假的,但她也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份难受来得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她本来就是个炮灰的角色,不如女主讨喜,更何况估摸着还得罪过沈寒谦。 估计对方要是不会因为是贺骁将军的请求,根本就不会愿意浪费时间来教她。 贺以念沉默了一会儿,抿着嘴,乖乖地半蹲了下去。没有提出半句埋怨。 沈寒谦显然没有想到少女会这么‘乖’,看着对方沉下身子,明明应该舒一口气,却只觉得自己心里堵得厉害。 贺昭昭是习过武的,但是想来娇养,也从来没有蹲过这么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条腿就有些儿发颤。她控制不住自己哆哆嗦嗦的两条腿,更重要的是,因为太累了,她也有些控制不住这具身体的反应——眼眶渐渐红了,眼前有些模糊,蓄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不行,这样下去非得哭出来不可! 贺以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赌什么气,硬是忍着没有喊出声音,憋着那一双眼睛里蓄着的眼泪,强忍着不落下来。 委屈,铺天盖地的委屈。贺以念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只是个炮灰,但是好像只要沈寒谦对她不好,她就很难受。 难不成自己这是炮灰的命,揣着女主的病?贺以念能感觉到腿上的酸痛感越来越强,逼的她几乎是忍不住想要直接跪在地上歇一会儿。但看着沈寒谦那淡漠的神情,她又赌着一口气,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借此来让自己忽视掉越来越酸的那两条腿。 贺以念的思绪神游,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沈寒谦的表情。少年看着 她那张涨得通红的脸,和微微发颤的双腿,张了张嘴,那句‘先练到这里’的话刚要说出口,突然听见练武场大门口传来声音:“栁世子,您慢,慢点儿。” 两个人皆是一愣。 贺以念表情有些古怪。栁元若?他过来干什么?这家伙向来被贺昭昭捧着,按道理来讲昨天被她这么下了面子,怎么也应该单方面冷贺昭昭三五天才对啊。 这么想着,贺以念不自觉地顺着声音看去,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不自觉地前倾了一些身子,腿微微站起来了一些。 这副模样其实只是单纯的被岔开了心思,身体本能反应,想要偷偷懒。但是落在沈寒谦的眼里,就是焦急心切,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对方的模样。 他脸色一沉,脱口道:“好了,去跑圈。” 贺以念彻底僵住了。这是什么杀父之仇吗?沈寒谦要这样折磨自己。刚刚蹲完马步,这两条腿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居然还要去跑圈?沈寒谦到底是有多讨厌她,才会这么伺机报复。 她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正想和他好好理论一番,被匆匆走来的栁元若打断:“昭昭!” 沈寒谦脸色铁青,冷着脸看着栁元若走到少女的身边,动作亲昵地伸出手扶住她。 “不知道沈公子这是在做什么!”栁元若原本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沈寒谦心有不满,刚刚看着贺昭昭那副委屈的模样,更是有了怒意。 沈寒谦冷笑一声:“栁世子年纪轻轻的,就瞎了?” 自己长着那双眼睛明明看的清清楚楚,还要开口再问一遍。是想要替贺昭昭出气?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 沈寒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他心中抑制不住的煞气。关他什么事?他和贺昭昭的关系已经这般亲密了吗? 栁元若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地顶撞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身旁还站着贺昭昭,顿时觉得被人丢尽了面子。腾出一只手就要打人:“放肆!” 他回去就打听清楚了,不过就是一个风头正盛的女医的侍卫罢了。认不清楚自己地位的东西,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蔑他。 第四百一十二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啪的一声脆响。 栁元若显然是用尽了力气,少年被他打的猛地偏过头去,左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贺以念没有忍住,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要看一看少年的伤势。 沈寒谦站稳了身子,伸手覆在脸上,舌尖顶了顶伤处,微眯着眼,不怒反笑:“栁世子怎么突然就恼了?” 少年的眼神就像是淬着寒冰,一双深瞳透着冷然。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看着栁元若,看不出情绪。 贺以念看着对方手指间掩不住的那道红痕,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疼吗?” 沈寒谦瞳孔微缩,挡着伤口的手有些慌乱地抖了抖,片刻才才克制住微微发抖的手,声音低哑,溢满了委屈:“疼。” 贺以念:……她问出这句的时候其实就有点儿后悔,因为想起了沈寒谦这家伙讨厌她,估摸着压根就不会回答。 结果没有想到,他不仅回答了。刚刚那个字,还充满着,撒娇的味道。 虽然诡异,但是,贺以念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听错。 沈寒谦从脱口而出那句‘疼’之后,就咬着嘴唇死死盯着少女,见对方微微愣神,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他一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突然缓了缓,上涌的血液瞬间退了下去,凉的像是冰。 他在撒娇,在不要脸地撒娇。可是,少女是不是再也不会扑上来安慰他了? 贺以念心里那点儿诧异还没有褪去,眼前的沈寒谦却突然像是一只失落的大型犬类,低垂着脑袋,整个人突然就颓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以念总觉得对方身后像是多了一条长长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地上颓然地扫来扫去。 她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 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 沈寒谦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少女朝他迈了一步,踮起脚尖,温热绵软的指腹从他的手指间穿过,轻轻地按在了他红肿的脸上…… 明明从来没有觉得痛过,偏偏少女的指尖就像是灼热的火种,接触到的地方迅速撩起了火。他喉咙一紧,鬼使神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贺以念吓了一跳:“很疼?” 少女微微蹙着眉,小心翼翼的看向他,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一些,盯着他脸上的上喃喃自语:“好像是肿了……” 而且还肿了挺多的。这栁元若向来以君子的身份示人,怎么今天就跟吃错了药一样?要知道,沈寒谦和栁元若真正水火不容,是因为顾媛湘一心拒绝栁元若,而对方却不死心,想着死缠烂打,被沈寒谦这个侍卫收拾了好几顿…… 怎么现在女主还没出现,栁元若先动手打人了? 她心里还在思索着这奇怪的剧情走向,栁元若已经憋不住了。 他出手打完人之后其实就有些后悔。毕竟沈寒谦这个身份,实在是犯不着他来动手。但让他气极的,是贺昭昭对他的态度。 压根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明明自己才是一开始扶住她的人,结果现在居然主动去安慰那个家伙? “昭昭。”栁元若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伸手拉住了贺以念的衣袖,试图将对方扯回自己的身边,“你的腿没事吧?” 贺以念腿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被栁元若这么猛然一拉,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后栽去……沈寒谦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 一人牵着她一只手。饶是贺以念神经再大条,现在也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感觉这,明明是女主角的待遇啊,怎么现在别她碰上了。 这两个人,吃错药了? 贺以念皱了皱眉头:“栁世子,我没什么事。” 潜台词是——给老娘放开你的手。 偏偏对方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潜台词,脸上虚伪的笑容更深,满脸写着担心:“你身子弱,怎么能这么练呢?我等一会儿就去与贺将军说说。” 呵,装的一副和贺骁关系很好的样子。每次和贺将军说话,那一次不是竭尽全力地在给贺将军戴高帽子?还说,说个屁!贺骁一瞪眼睛,你就只会拍马屁。 贺以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这些年都已经看腻了栁元若讨好贺将军的行径了。 怎么说呢,舔狗这种品质,真的是与生俱来的吧。 作为一个算不上受宠的世子,栁元若的马屁功力确实不错。不然也不会在贺府出入这么自由。 “不用栁世子费心。”贺以念实在是受不了,干脆甩了甩手,挣脱了栁元若的手,语气不自觉冷了下来,“栁世子这么早过来拜访,可是有什么事情?” 想想栁元若这些年还真是把自己当做将军府的半个主人,动不动就来找贺昭昭玩,还总是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来诱惑人家小姑娘……想到这儿,贺以念差点儿又没忍住,想骂一句渣男。 结果刚在心里骂了一句,栁元若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之前昭昭说要习武保护我,我很感动。但是,我真的不愿意你为了我,吃这么多苦。”不得不说,栁元若这副皮囊还是很有欺骗性的。他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你的时候,就像是真的很深情似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贺以念能忍受别人装作深情款款的模样,在这里说瞎话! 贺以念那一句‘你放什么驴屁’的粗鄙之语就挂在嘴边,突然听见系统的警告声:“宿主,现在好感度规定,不能破坏人设和剧情。请你注意保持住。现在的贺昭昭对栁元若是很有好感的。而且,那种话,她真的说过。” 贺以念狠狠咬了舌头。心里除了替贺昭昭鸣不平之外,还替自己点了根蜡烛。 要是沈寒谦相信了这种理由,会不会以为她就是那种为了感情一头热的傻子,学武什么的,也不是真心的。感觉这个形象挺不好的。 她还在这儿胡思乱想,思索着该怎么把这个形象给挽救回来。沈寒谦却觉得他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少女的否认。 所以是真的。她这么努力都是因为想要保护栁元若那个废物。沈寒谦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松开了牵着少女衣袖的手。 第四百一十三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只觉得手上一空,不知为何,对上少年那副冷漠的神态,觉得心里也像是空了一个角似的,有些难受。 柳元若语气和往常一样,充满着关心:“昭昭,你身体不好,咱们不练了。你是什么身份,又何必吃那份苦?” 说到身份,柳元若的目光斜撇了一眼沈寒谦,话里话外嘲讽的意思很明显。 沈寒谦冷着眉眼。这三个人里头一个是世子,一个是县主,相比之下,他确实“身份低微”。这也是为什么柳元若敢随随便便掌掴他一个耳光,如此的肆无忌惮。 栁元若此般行径,倒是显得十分为贺昭昭着想的模样。也罢,好人就让给他当。 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沈寒谦冷冷勾唇,将心里那点儿针刺的疼痛忽视过去。 声音更冷:“鄙人正是奉贺将军的命令,才会来传授一些皮毛。栁世子若是觉得不妥,可以去找贺将军理论。” “你的意思是,本世子没有资格命令你?”栁元若将他言语中的嘲讽听的一清二楚,深觉得这个侍卫真是找死。他都已经这么浅显地提醒了,他还要这般下他的面子,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听得出栁元若已经动怒,贺以念不由得皱眉。她跟着沈寒谦练武,可不是为了让栁元若这个家伙找到机会来打击男二的。 “我想练。”贺以念伸手拉住沈寒谦的衣袖,语气坚定,“沈公子教的极好。” 栁元若瞪圆了眼睛:“贺昭昭!” 她莫不是被灌了什么迷药?否则怎么会为了这么一个低等的侍卫一次又一次地驳了他的面子! 得,连名带姓地喊。恐怕栁元若已经要被气炸了。贺以念还有心思吐槽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以念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沈寒谦眼神莫名有些微妙。怎么说呢?少年方才眼底一闪而过的那抹亮光,就像是孤立无援的人突然找到了同伴一样。看上去,又心酸又欣慰。 贺以念不由得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恐怕是写小说写出了后遗症,不然怎么会给这个动不动就冷着脸的男二加这么多戏。 但是,沈寒谦的心情确实是有所改变。你要问贺以念为什么知道,因为,对方已经开启了了不起的‘嘴炮模式’。 “栁世子喊得这么大声,不会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柳家的院子。”沈寒谦嘴角勾着,眉眼比方才生动了许多。 栁元若自然听得出他的潜台词。对方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喧宾夺主’。压下那份怒气,他轻笑一声:“沈公子才来不久,自然是不清楚。我自小就出入贺府,这里,相当于是本世子的第二个家了。” 他这句话说的真是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贺以念刚准备在心里吐槽一句——呸,你个臭不要脸的。就看见栁元若深情款款地冲她伸出手,作势要揉揉她的脑袋:“更何况,我从小就出入贺府与昭昭玩耍。你说对吧,昭昭。” 贺以念下意识地一偏头,躲过了对方的手掌。然后清楚地看见,栁元若那张脸扭曲了一下。 系统警告的声音倒是丝毫不留情面:“宿主,注意人设。你突然这么不留情面,已经造成了栁元若的误会。若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将会被判定为崩人设。” 不就是怼了他两句吗?这个渣男就怀疑她?贺以念简直烦透了。栁元若这家伙就是缺少‘贺昭昭’的一顿毒打。要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处处迁就他,这家伙也不会后面随意就将贺昭昭舍弃。 太容易得到的就没有价值,得不到的才会骚动。这真是男人的劣根性。 贺以念在心里已经给栁元若这个王八蛋扎了一千根针,面上还得示弱,装做一副腿疼的厉害的样子,低下身子去揉了揉腿。 仿佛刚才躲开栁元若的手只是无意。 贺以念知道这个举措其实很突兀,但是以栁元若的自负,应该还是能应付的。 果然,她低下身子揉了揉肉之后,就没有听到系统的警告了。想来应该是解除了危机。 她还没有来得及舒一口气,就感觉到身后传来动静,栁元若像是准备过来扶住她的身子,贺以念有了片刻犹豫。思索着自己这次要是再躲,估摸着就找不到什么拙劣的理由来遮掩了…… 正是这呆愣的须臾间,她突然感到身前的力量,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膀,将她整个人不由分说地拽向前去。 她猝不及防,顺着那份不容拒绝的力度直直栽在了少年宽厚的胸膛中。 少年显然也没有控制住力度,她猛地砸向对方,少年坚硬的肌肉砸的她鼻梁一疼,不争气的泪水唰的一下就落下来…… 沈寒谦只是看着栁元若那家伙要扶少女,接下来的动作几乎是出于本能,因此,等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之后,感到怀里的那份暖意,更隐约觉察到胸口处湿湿的触感,整个人僵硬在了那里。 她哭了。为什么?是因为腿太疼了?还是因为,他这个举动让她觉得不舒服? 沈寒谦觉得自己的思绪都不会转动了。他应该将对方从怀里拉出来,应该松开环着对方的手臂。但是他不敢。 栁元若怒喝道:“沈寒谦你这是作甚?快松开昭昭!” 他故意喊得很大声音,就是要让练武场门口的下人听见。就算是贺将军亲自嘱托的又如何?若是这般孟浪的举止被下人传到了贺骁的耳朵里,那位护女心切的武将绝对不会再留着他了。 这么想着,栁元若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带着隐藏的快意:“贺将军只说让你教昭昭习武,你这是做什么?快松手!” 贺以念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已经清楚栁元若这个渣男的想法了。只是,她有点儿摸不透沈寒谦的。先不说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会把自己扣在怀里。就单说,在听着栁元若这么刻意的大喊之后,对方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搂得更紧了,是几个意思? 难道男二已经厌恶她到了一种‘干脆直接勒死拉倒’的地步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鼻梁还疼着呢,再加上被困在少年的怀抱里,鼻间呼吐的气息都仿佛带上了少年身上那淡淡的草木的香气。贺以念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觉得腿好像比刚才还要酸软了。 卧槽,这么捂下去,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沈寒谦的手里。 贺以念想着,伸手抵在少年的胸膛上,试图将对方推开一些。 刚用上力气,就听见沈寒谦一声闷哼,整个人浑身震了震,手已经松开了…… 嗯?她的力气这么大? 待到反应过来才发现,沈寒谦的身后站着怒气冲冲的贺骁。 栁元若眼底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而自己此刻又是挂着眼泪从沈寒谦的怀抱里退出来的……这要是不好好解释,真的是要死。 贺以念不由得瞥了一眼沈寒谦,有些烦躁。你说说这家伙,就算是讨厌贺昭昭,也没有必要突然出手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所以说,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再说了,栁元若欺负他,他拿自己出气有什么用呢? 全程将宿主的心声听的清清楚楚的系统没憋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它突然有点儿心疼沈寒谦了。 贺骁看了一眼脸上还挂着泪珠,面颊通红的‘贺昭昭’,提拳便要上去揍人:“亏老子这么信任你,你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 “爹,你误会了!”贺以念眼看着沈寒谦这家伙就跟一根木头一样,压根不躲避贺骁的拳头,心里也急了,踉跄着就扑了过去,成功阻挡了贺骁的动作。 贺骁收了势头,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家闺女。 气氛一瞬间静了下来。贺以念默默咽了口唾沫,开始她的‘表演’:“我今早起晚了,沈公子让我蹲马步。” 她一边说着,一边组织下一句。没办法,又要嚣张,还要抱住沈寒谦。太难了,她太难了。 “但是,爹你也知道,我太久没有练了。所以腿就软了。”贺以念说着,捶了捶自己的大腿,一副疼得厉害的样子。 “腿软了肯定就站不稳啊。所以,我就往前倒。”贺以念背对着栁元若,一本正经地编瞎话,“幸好沈公子扶住了我。” 贺骁皱着眉头:“那你,哭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贺以念就有气:“他动作太大了!撞得我鼻子疼!” 所以,她是疼哭的?沈寒谦站在一旁抿着嘴,眉眼间的阴鸷突然就散了。 作为武将,贺骁确实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来想这些东西。更何况,他清楚自家闺女的坏脾气,不会说假话。 这么一想,他大大方方地抱拳:“沈公子,方才是贺某唐突了。” 他想到方才砸在少年背脊上的那一拳,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方才的行为,委实是恩将仇报了。 沈寒谦淡淡地摇了摇头。 栁元若简直傻眼了。他没有想到贺昭昭会帮沈寒谦这个家伙说话,心里的那份怒气更重,正想开口揭穿,贺以念回身瞥了他一眼,抢先一步:“栁世子,我有话要和你说。” 声音还带着几分柔意。 栁元若一愣,心中虽然不知对方要说什么,但却是被那句软绵绵的声音取悦到了,回答的比平时还要做作:“好,那咱们出去说。” 一心想着解决眼前这个麻烦的渣男,贺以念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沈寒谦紧绷的神色。 小路上,栁元若几次试图和贺以念并肩走,想要去抓少女的手,都被她不露痕迹地躲了过去。 眼看着实在是躲不过去了,总算走到了一出僻静一些的地方,贺以念暗暗舒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痛感一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刚刚才哭过一阵,现在眼眶里又有泪水在打着转,栁元若看着心疼,声音也低沉了几分,甚至还想凑上来帮她擦眼泪:“昭昭,怎么了?” 呵,来得正好。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贺以念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狠狠地拍在对方的手背上…… ‘啪’的一声脆响,声音响亮,贺以念听着就觉得疼。 “嘶,你……”栁元若什么时候在贺昭昭手底下吃过苦头,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已经铁青。 贺以念及时地低下了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啜泣:“栁世子可是烦我了?” 很显然,栁元若被她这一招先发制人给整懵了。顾不上手背上传来的那份火辣辣的痛,他有些急切:“昭昭,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你的元若哥哥啊,怎么会烦你呢?” 贺以念:……亲娘嘞,还‘元若哥哥’,她差点就没有绷住要吐出来了。和渣男演戏真的好痛苦。忍得好痛苦。 还好是低着头的,对方看不见贺以念真是的情绪。她继续道:“那你方才,为何损我名节?” 栁元若张了张嘴,突然没话讲。 没错,刚刚他那样高声喊,无形之中,对于女儿家的名节确实是一种损害。他当时只顾着想要将沈寒谦赶走,疏忽了这一点。况且,贺昭昭行事向来随意。这些年若是说名节,他几乎天天来找她,其实她的名声早就和自己的绑在一块了。所以,他没有想到贺昭昭原来对名声二字,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所以,贺昭昭方才之所以帮沈寒谦那个家伙说话,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名节着想!栁元若很快想通了这一点,刚刚压在心里的那些不快瞬间烟消云散,笑容温和:“是我一时心急,思虑不周了。昭昭莫怪啊。” 嘴上说着莫怪,其实道歉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诚意。想来是笃定了贺昭昭这些年来对他这么好,从来没有真的和他闹过脾气。 “系统,你说我要是借机和他闹掰了,行不行?我也不强求,就闹到女主进贺府就行。能不见他,我实在是不想见。”贺以念很认真的和系统打着商量。 “emmm,恐怕不行。”系统叹了口气,“宿主,正好。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第四百一十五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一般来讲,系统这种没有脑子的在这里卖关子,就不会是什么好事。贺以念叹了口气:“你说吧,我扛得住。” 作为一个命运多舛的炮灰角色,她没有什么强的,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强。 系统有点儿结结巴巴的:“那个……好消息是,刚刚好感度涨到了二十五。” 贺以念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刚刚?刚刚她有做什么能够获得好感度的事情吗? “坏消息是。又没了。”系统甚至附上了一声傻呵呵的笑声,试图装憨。 贺以念:……男人心,海底针。她直觉有些不太对劲。对方的好感度涨得这么快,又下降的这么快,一定有什么原因。 她一面思索着,一面抬头应付那个还在装深情的栁元若:“我自然是,不会怪你的。” 怪你干什么?等以后老娘有机会翻身了,直接揍你一顿解气。贺以念心里冷笑一声,微微低下脑袋,如玉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红晕,就像是害羞了一般。 系统啧啧称赞:“宿主,我觉得你越来越……完蛋了!好感度降成负数了。” 贺以念被脑海里系统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很快也反应过来为什么‘降成负数’。 少年似乎是站了挺久的,冷着一张脸走了过来:“哦,那贺县主怪谁呢?” 贺以念:……我特么的谁也不怪,我就怪这操蛋的命运! 栁元若冷哼一声:“不知道沈公子是如何与贺将军解释的?” 今天这件事是他急切了,总有一天他会拆穿沈寒谦的真面目。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卫罢了,怎么配得上贺昭昭的青眼? “清者自清,不需要解释。”沈寒谦依旧是半弯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样。只不过,眼神始终没有落在栁元若的身上,一双黑瞳微眯着,“更何况,贺县主不是已经,替沈某解释过了吗?” 一直被盯着的贺以念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系统,我怎么觉得沈寒谦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系统没有说话,关键时刻,它选择了最擅长的装死。 栁元若自然是听出了对方的嘲讽,在他看来,沈寒谦这句话分明就是在炫耀。他有些咬牙切齿;“沈公子,不管解不解释,有些小人就是小人,再怎么遮掩都是徒劳无功的。” 指桑骂槐的技术还挺高超。贺以念微微蹙眉,觉得栁元若说的话,真是莫名的难听。 沈寒谦挑眉一笑,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嗯,栁世子说的是。所以,你可得遮的严实一点。” 贺以念忍笑忍得好辛苦。 栁元若气的直喘粗气,要不是看着旁边还站着‘贺昭昭’,他早就破功了。硬是忍下了这口气,他的声音里依旧是压制不住的气急败坏:“沈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寒谦压根就没有回答。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少女的身上。栁元若没有看出来,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少女露在衣袖外的那几根青葱的指节微微扣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对方分明就是在憋着笑。沈寒谦盯着贺以念那双潋滟的眼眸,心中无比笃定。 这个认知,让他方才阴郁的心思散去了不少。 见对方根本没有回应自己这个问题,栁元若冷哼一声:“怎么,沈公子没有听到我刚刚那句?还是说,你们这种身份低微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礼数?” “何为礼数?”贺以念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抢先一步开口。只是,每每听见栁元若拿身份地位来嘲讽沈寒谦的时候,她心里总是不舒服。 算了,横竖都已经说出这种话了,大不了一会儿被系统惩罚呗。认了。 破罐破摔的贺以念声音更冷,仰起脸看着栁元若,眉头紧蹙,是毫不掩饰的不悦:“按照栁世子刚刚说的,你是不是也得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昭昭。”栁元若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贺昭昭会跳出来帮沈寒谦说话,一时之间气的说不出话。 “栁世子一直在说些身份的话,莫不是忘了,之前我就说过。沈公子是贺府的贵客。”贺以念唯恐下一秒就会被系统惩罚,说的话又快又急。豁出去了想要好好教育栁元若一顿,当然要赚够本,“还是说,栁世子觉得,我们贺府的贵客,身份不够?” 话说到这里,就是在警告栁元若。要是再拿身份这种东西嘲笑沈寒谦,就是不把贺府放在眼里。贺家的当家人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唯一的女儿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哪一个都比他这个不起眼的世子要来的尊贵。 栁元若还是第一次被贺昭昭拿身份压制,涨红了一张脸,也顾不上什么‘君子风度’了,气的拂袖而去,还不忘甩下一句:“好,你不识好歹,我又何必……” 啧啧啧,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忘装作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模样。 直到栁元若的身影彻底消失,贺以念才觉察出不对劲。按照人设来讲,自己这么反常地训斥了栁元若一顿,怎么还没有收到警告? 系统语速飞快:“宿主,刚刚好感度到了四十。按照规定,你是可以崩人设的。一定要保持啊。” 贺以念呆了一会儿。就在刚刚?为什么?因为她怼了栁元若?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沈寒谦,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早就已经挪开了,此刻似乎正在对着天边的那朵云自顾自地发呆。 少年浑身依旧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分辨不出情绪。 “咳,那个……”贺以念看着对方那副模样,怎么也不太相信,就在刚刚,对方对自己的好感度已经到了四十? “何事?”少年的声音冷淡,僵硬地吐出这两个字之后,眸中微光轻闪,又专心致志地看向天边。 贺以念:“系统,我觉得你可能坏了。建议你去检查一下。”就对方这个死样子,哪里像是好感度四十? “没,就,就是想问问你,今天还练吗?”贺以念心里紧张,生怕不小心说错话,刚刚嗖一下涨起来的好感度就会又嗖一下的掉下去。 第四百一十六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沈寒谦沉眉思索了一下,眼底藏着一丝犹豫。 方才贺将军和他在练武场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回荡。 当时在空旷的练武场里,贺骁面色有些犹豫:“沈公子不知内情,也怪我先前忘了说。昭儿的身子……因为,多年前受过寒,一直不太好。所以,我让她跟着你练,也是打着强健身体的心思……” 后面的话,贺骁没有说完他也懂得。他是在隐晦的责怪自己让贺昭昭吃了苦头。 想到这儿,沈寒谦喉间微微有些干哑。 看贺昭昭在贺府里的性子,一看就是从来就没有吃过苦的。那贺将军所说的‘多年前受寒’,想来就是四年前和他一起的时候…… 沈寒谦有些恍惚。眼前仿佛又是那年冬天,他领着少女走进那件破旧的庙宇,跟着少女去当镯子…… 这些画面出现在他每一个夜晚,有时候会梦见最后一次雪夜里少女的背影,更多时候,是当年花灯街市上,满城灯火映衬着的,少女那张泛着笑意的脸。 “沈公子?”见对方没有回答自己,反而是走神了一般。贺以念有些摸不着头脑,又问了一遍。 清脆的三个字,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明明就是夜夜梦回的那张脸,偏偏对方的眼里,丝毫没有熟悉。她压根就不记得他。 沈寒谦眸色一沉,像是一声叹息:“今日便先不练了。”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询问那接下来做什么,就听见系统哀嚎一声:“好感度降了二十!” 贺以念想哭。她真的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惹到了对方。本来想说的那句‘不练了那我就先走了’转了半天,换了一句:“既然如此,今日有书友会,不知道沈公子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横竖这好感度跟过山车一样令人琢磨不透,富贵险中求,她多和沈寒谦接触接触,总能找到原因的。 大概吧……这么想着,贺以念忍不住抬眼看了看身旁的沈寒谦。正对上少年那双眼眸,对方像是在强忍着什么情绪,眼神冷极了。 她眨巴眨巴眼,心思兜转了不过须臾,绽出一个笑容。非常真诚,还带着点狗腿:“沈公子,走吗?” 沈寒谦扫了一眼她,目光在少女弯弯的眉眼上忍不住多滞留了一刻,突然又别过头去看向方才盯着的那一角天空,声音淡淡的:“嗯。” 贺以念忍不住也顺着少年的眼神看了过去——蔚蓝色的苍穹,几片流云……压根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景色,有什么看的? 果然,男人心,海底针。 少女迈步在前面走着,身后跟着一袭青袍,眉目如星的沈寒谦。加上少女娇俏的模样,时不时回头望去,似乎是在和对方说些什么,而男子的神情如常,鲜少开口…… 怪异又带着些温馨。 赶马车的仆人看着这一幕,神色有些惶恐。他何时看过自家县主这么眼巴巴地想要和别人攀上话?除了栁世子,谁也没有过这个待遇啊。偏偏对方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直到两个人坐进了马车,他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贺以念坐在马车上和沈寒谦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也没见动弹,不由得有些儿疑惑,掀了车帘才发现对方呆愣在那儿,握着鞭子也不见动弹。不由得皱眉:“愣着干什么?” 车夫吓得一哆嗦,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车径直往前一冲,她一时不察,整个人向后仰去,砸进了沈寒谦的胸怀里。 疼的她又想哭了。 少女眼眶微红,就这么仰着头看向他,脸上还带着几分委屈。 沈寒谦呼吸骤然重了几分。觉得被她碰到的地方,此刻烧灼的厉害。 贺以念想起身,试探性地动了动,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少年两条手臂正扶在她的两臂上,感觉没有多用力,却扣住了她所有的动作。 她从方才那份天旋地转的感觉里回过神来,才觉察到身后有些不对。少年胸膛处跳动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整个马车内,她甚至能清晰地隔着少年单薄的衣物,感受到他胸膛的炽热,以及那一声声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像是有一把小锤,震得她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那个,好感度现在是五十。”系统声音沉稳,补了一句类似于祈祷的话,“希望别往下掉了。” 贺以念呆愣了一会儿。自己现在靠在对方怀里,好感度增加了?啥意思?她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没有再挣扎着离开,反而是慢慢放软了身子,整个人缩进了少年的怀抱里。 随着她整个人瘫软下来,少年身上的草木清香似乎越发浓郁,身后那一声声震如擂鼓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大。 贺以念不知道为什么,手微微有些发颤。心跳动的声音渐渐和身后那个人的声音重合……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顺着草木的香气,在她心头涌动。 她还没有来得及诧异那份突如其来的熟稔,对方突然松开了扣着她的手,举动甚至有些粗鲁,伸出手将她推开了。 推开了…… 贺以念一时之间有些发懵,完全不知道好端端的自己怎么又被嫌弃了,更何况,刚刚死活不放手的不是你吗? 她微微蹙眉,揉了揉向前扑过去时被撞红的手掌,默不作声地坐远了一点。她刚刚那个举动确实有些唐突了,就算是这个世界男女并没有太多的限制,她方才也不该往别人怀里靠。 她只是,刚刚好像有点儿……想到别人了。贺以念微微抿着嘴,试图抓住方才脑海里那一丝一闪而过的念头,却是徒劳无功,不由得心里腾升起一股淡淡的烦躁。 沈寒谦将对方的神态尽数看在眼里,包括那只垂在一旁的,泛着红的手掌。 他眸光微沉,方才用力的那只手反握于身后,死死攥紧……刚刚那一瞬,他清楚地觉察到了自己的反应,胸膛里那份躁动的热气几乎无处可去,尽数涌向……沈寒谦猛地闭紧了双眼,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呼吸声又重了两分。 贺以念有点儿懵。怎么感觉对方这么痛苦的样子,难不成,是自己太重了?她轻咳一声,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沈公子,抱歉。” 沈寒谦眼底那一点儿灼热被少女这句话轻易逼了回去,突然变成了嘲讽。他知道是马车不稳,她才会栽倒的。她是不小心,而他,却生出了别的心思。 真是,令人恶心。 沈寒谦重新坐直了身子,仿佛刚才心跳擂鼓的那个人,不是他。语气淡淡道:“无妨。” 第四百一十七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原本还想插科打诨两句,尝试调戏一下他。结果对方这么冷淡的反应,她张了张嘴,硬是找不到话。 说来也奇怪,沈寒谦在怼栁元若的时候,明明那么能言善辩。怎么一对上她就成这幅‘自闭儿童’的样子?她倒是想凑上去问一问对方身上为什么这么香,用的是什么香囊;或者,刚刚为什么抱着自己没有松手…… 想了想那五十的好感度,硬是憋着满嘴的骚话没敢说。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不知道是不是太静了,贺以念清楚的听见轿帘外传来热闹的叫卖声——糖葫芦~ 声音拉得老长。贺以念不知为何,想起那冰糖包裹着的红得诱人的山楂,微微咽了口口水。本以为这个举动隐蔽,应该不会被发现,不曾想,却清楚地听见沈寒谦轻笑了一声:“想吃?”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是难得的温柔。 贺以念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自己想不想吃糖葫芦。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刚想补一句,赶路要紧。毕竟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晚了到时候要是因为她吃一根糖葫芦而耽误了更多时间,就更加显得她骄纵了。 趁着好感度已经飙升到了五十,她要抓紧机会改变自己在对方眼里的形象。 贺以念的小算盘拨的啪啪作响,只可惜,她的那句‘不用了’,话音刚落,就看见少年眸光微淡,偏过头去,不再搭理她。 他记得当年少女听着那声吆喝声时,满眼都亮着,比那漫漫天河的星辰还要亮。他当时手里空空荡荡,一个铜板也没有。想着下次一定要给她买…… 可是,现在她不想吃了。 系统声音悲壮:“好感度降了,现在是二十。” 贺以念:……到底他娘的为什么?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她真的好难受! 等等,她得好好想一想。之前自己一直以为沈寒谦和贺昭昭的恩怨,应该是因为少女骄纵,所以曾经伤害过沈寒谦。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如果真的只是受到了伤害,没有理由会有这么高的好感度。而且每次都是突然涨上去。 或许是,发生了某些,让沈寒谦又爱又恨的事情。 贺以念只觉得自己似乎快要理出一些思绪来了,还来不及深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猝不及防,向前磕去……眼看着快要撞上马车的壁板,一只手垫了过来,阻隔在中间。有这么缓冲的一下,贺以念只是微微钝痛了一下,很快便缓了过来。 她有点儿发懵,刚想开口言谢,沈寒谦已经先一步走出了马车,声音很冷:“若是驾车的手艺不行,便换一份事情做。” 车夫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点头:“是,是小人不……” 沈寒谦摆了摆手,没有让他继续哆嗦下去,只看了一眼贺以念:“到了,还不下来?” 贺以念看了一眼少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抿了抿嘴,心情有些复杂。她那一下冲的太猛了,就算是少年垫了一只手,现在额间都还有疼。更别提沈寒谦了,但是少年这副姿态,分明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贺以念仔仔细细地回了一下她穿过来的这四年,,确定自己是真的没有接触过沈寒谦这类人物。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沈寒谦和真正的贺昭昭有过一段复杂的感情……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一种可能,贺以念本能的觉得有些不自在。就好像,被谁背叛了一样……她不由得皱紧眉头,为自己这份突如其来的醋意与难受而感到莫名其妙。 沈寒谦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马车的高度,伸出手:“我拉你下来。” 贺以念还沉浸在那份奇怪的心思里,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任由少年握紧自己,牵了下来。 等到了门口才发现,少年始终没有松开手。 贺以念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动了动那只被沈寒谦握紧的手,她的动作幅度很轻,对方却很快松开了手,面色如常地快走了几步,和她错开了身子。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守门的侍卫略微有些怪异的眼神流转在她和沈寒谦的身上。听见了系统的叹息声:“好感度降到十点了。” 干什么?没见过帅哥美女牵手手啊?贺以念有点儿烦躁。她好像隐约知道了沈寒谦究竟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了对方为什么好感度会这么不稳定。 如果对方真的和贺昭昭有过一段感情的话。这就完全能够解释为什么好感度会升的这么快,又降得这么快。 这分明就是爱恨交加啊! 她叹了口气,装做没有看见那两个侍卫奇异的脸色:“我,贺昭昭,让开。” 嚣张嘛,她有的是资本。 贺县主的名号谁没有听过呢?虽然她鲜少来参加这种书友会,但是不代表这些侍卫不认识这位小贵人。 只不过,对方身旁的那位,究竟是什么身份,方才居然还牵着手呢……他们两个猥琐的目光自然是不敢盯着贺昭昭的,于是,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沈寒谦。 贺以念抢先一步挡在了对方的面前,声音很冷:“是想在这里继续看门还是滚去天桥底下说书,随便你们。” 这么八卦,干脆说书去好了。贺以念嘴角轻勾,看上去倒是礼貌的不得了。 那两个侍卫显然并没有听懂贺以念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深意,傻了片刻也没有反应过来,弯着腰把这位小祖宗迎了进去,忙不迭道:“守门,我们守门。” 沈寒谦低头轻笑了一声。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和沈寒谦一起进了院子,才发现,他们真的来晚了。 不仅来的晚,进来的时机好像也不太对…… 贺以念站在长廊前,看着尽头的花园里头那些原本推杯换盏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动作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想好措辞,就看见其中一个人放下了酒杯,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贺县主大驾光临,真是难得啊。” 这待遇不对啊,她作为一个炮灰,不是应该无声无息地融进去吗? 第四百一十八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这边还在纠结她的‘待遇问题’,那个人似乎也没有想过她会回答自己,一双眼睛又滴溜溜地转到了沈寒谦的身上:“难得今天贺县主身边,跟的居然不是栁世子啊。” 轻飘飘的一句,藏着无数的信息。贺以念听的清清楚楚,系统叹着气:“好感度成了零。” 卧槽大兄弟咱俩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开口就要我的命? 贺以念只觉得头疼。对方的身份她是知道的。不过是一个三品官的儿子,当了点儿小官罢了。她和栁元若参见过两次书友会,回回都会被他针对。 揉了揉太阳穴,贺以念语气不虞:“王公子很闲啊。” 王朗眯着眼睛,依旧是笑着:“贺县主难得带人过来嘛,再忙也要招待不是?就是不知道,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啊?” 不等贺以念回答,他眯着眼睛,一副了然的模样:“听闻,南风馆最近新来了一批样貌不俗的……” 呵,南风馆是出小倌的地方。这个世界有青楼女子,也有面首。王朗这家伙嘴巴别是吃了屎吧?这么臭。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混蛋之所以针对她,就是因为他的亲妹子喜欢栁元若。 兄妹俩,一个嘴贱,一个眼瞎。 贺以念有点儿后悔自己闲来无事就把沈寒谦拉过来参加书友会了,要早知道这个混蛋在这儿,她宁愿放弃这一次相处的机会,好好地躲在屋子里打斗地主。 她强打起精神准备应付一下王朗,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身旁的沈寒谦先有了动作,他伸出了一只手,笑容得体:“在下,沈寒谦。” 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看着对方半弯的唇角,总觉得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王朗刚把手伸出去,握上的那一瞬间,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刚才那副欠扁的笑容压根维持不住,面容扭曲的厉害,疼的直抽气。 沈寒谦面无表情地握着他那只手,任凭王朗怎么甩都甩不开。 贺以念看着王朗那一副被老鼠夹夹住手似的哭相,差点儿笑岔了气。 显然是疼狠了,王朗也顾不得面子,声音尖锐:“放,放手!快放开!” 疼的声音都细了。 贺以念听着对方那‘公公嗓’,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面上一本正经:“沈公子,王公子他体弱,你握的时候轻一些。” 王朗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里解救出来,那只手被捏的太紧,感觉手骨都错位了,好半天都舒展不开,再听到贺以念这句话,气的几欲吐血:“什么体弱?我呸!贺昭昭,他分明是下了死力气,故意想要废了我的手!” 王朗的声音很大,那些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只不过,都没敢上前。原因很简单,贺以念冷着脸扫了他们一圈,震慑住了。 虽然贺县主鲜少出现在书友会,但是坊间关于她刁蛮任性的传言可不少,再加上贺将军是出了名的护女,他们犯不着为了一个王朗而得罪县主。 他们都是明白人,自然就没有出声。一个个继续推杯换盏,权当没有看见。 贺以念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这个王朗向来不把她放在眼里,只因为自己之前遵着人设,得在栁元若面前装装乖。现在虽然没有好感度,但是,栁元若又不在。况且,贺昭昭带沈寒谦来参加书友会,这应该是小说里没有的剧情吧? 刚想到这一层,系统小乖乖附和道:“宿主,放心。” 四个字表明了立场。 贺以念笑容更深,盯着王朗那只手轻笑了一声:“王公子说笑了。不能因为自己,不行,就怪别人啊。” 她刻意把‘不行’这两个字咬的很重,眉眼弯弯,一副无害的模样:“沈公子,你觉得呢?” 她倒是不介意继续嘲讽下去,但是又担心自己骂着骂着会污起来,于是及时刹车,把话茬给了沈寒谦。 少年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唇角轻勾,很快就心领神会地接过了话茬:“方才是在下失礼了。没有想到王公子的身子会这么弱。另外,恕在下直言,王公子的手很凉,应该是亏了气血,肾脏虚弱的缘故。” 贺以念发誓,她真的很认真的想忍耐,但是也是真的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开了。这么含蓄地说王朗肾不好,真是……太可爱了! 王朗气的直喘粗气,贺以念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沈寒谦,完全憋不住笑声:“那依沈公子所见,要怎么办呢?” “也简单。”沈寒谦眉眼依旧冷淡,语气却很严肃,“常言道病从口入,只要王公子不说话,就会没病。” “这方子听着极有道理。沈公子真是医术高超。”贺以念站在旁边,表情是由衷的称赞,甚至还鼓了掌。 眼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就这么给她‘治了病’,王朗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气晕过去:“你,你们……” 贺以念只觉得浑身舒爽,扯了扯沈寒谦的衣袖,声音很大:“王公子,忌讳医嘱可不是什么好事。算了,沈公子,我们先过去吧。” 再不走,恐怕王朗真的会被他们俩气死。 沈寒谦任由少女拉着他,走过了雕花的长廊,到了那一堆人聚集的地方。 很显然不是错觉。他们一过来,那些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一个个停止了聊天,排着队来和贺以念打招呼。 贺以念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拉着沈寒谦也坐下,摆了摆手:“别别别,大家随意。” 太久没有参加了,她都快要忘了这群人的尿性。因为贺昭昭是他们里头身份显贵的,所以会得到这样众星捧月的待遇。之前栁元若硬是要带她来参加的原因也是这个。毕竟就栁元若的身份,没有贺昭昭衬着,也算不上什么。 也正是因为参加的那两次都是栁元若带着过来的,所以,这一次,这些人明显对沈寒谦的身份产生了兴趣。 贺以念挠了挠头,看着那些人探究的神色,总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些人就晃了晃酒壶:“不知道这位是哪家的公子啊。不如过来一块痛饮几杯?” 看看这笑容,分明是鸿门宴。 第四百一十九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下意识地站了出来,有意无意地将沈寒谦挡在了身后:“沈公子是我们贺府的贵客,你们都……” 她这番示威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人挑了挑眉,似乎是醉的有些不清醒,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难得听见贺县主这么护着一个人呢?元若兄要是在这儿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 修罗场。 贺以念心里愤愤骂了一声,身后的沈寒谦已经站了出来,视线冷冷地扫了一眼她,接着就错开了眉眼,声音冷淡:“在下沈寒谦。” 这就是答应邀约的意思了。 那人倒是聪明,刚刚王朗的那副蠢相他们看的分明,也没有伸出手和沈寒谦相握,拱了拱手道:“沈兄。在下孔昶。在礼部任职。不知沈兄……” “无官职。”沈寒谦听到这儿反而笑了,半垂着眼眸看了一眼脸上挂满试探的孔昶,眼尾如刀,流转出冷意。却只是一瞬,一闪而过。 孔昶被少年那眼神吓得一呆,酒都醒了大半。但定睛在看,却依旧是面容冷淡的普通少年。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暗笑自己酒确实是喝多了,不然怎么被对方吓到? 因为栁元若的缘故,他们向来瞧不上贺昭昭。但对方毕竟是县主,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现在身边带了个‘客人’,他们从来没有在世家子弟里见过这个人,想来,不是什么惹不起的角色。 横竖被栁元若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欺压了这么久,他们骨子里也瞧不起贺昭昭这个没多少墨水的女子,不如就拿这个沈寒谦来开个刀。 孔昶心里算盘打得正好,见沈寒谦似乎毫无所知地跟着他走,不由得冲着那边尚在饮酒,实则在窥探情况的狐朋狗友们打了个手势。 那些人看着手势便知道是成了。一个个已经按捺不住脸上的快意了。 贺以念直觉有些不对劲。她看着状似和谐的这一幕,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带沈寒谦来这个什么书友会? 她就来过两次,而且还是基本不吭声,就听他们聊天。她其实就是想着,沈寒谦看起来也不太想和她说话的样子,她就想着干脆带沈寒谦过来听别人说话。别的不说,这些人为了一两句诗争得面红耳赤的,确实挺有趣的。 她忘了这些人和栁元若一样,都是看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像对待她和栁元若一样那般客气? 贺以念快步跟了上去,手紧紧地握着。这些人要是敢针对沈寒谦,她随时准备揍人。 反正她娇蛮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打一两个不开眼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三人到了酒席前,沈寒谦被孔昶客气地请到了席位上——正在河渠的拐弯处。 贺以念皱了皱眉头。 他们这些文人最喜风雅。这次的席位就是‘曲水流觞’。会有盛满酒的玉杯顺着院内的小河流下来。由上游的人出题,对诗或者对对子,答出来的人便可以饮一杯。 而沈寒谦被安排在拐角处。这里水流比较急,要是速度太慢了,哪怕是知道答案,也赶不及说出来。 这群人难道想借着这个机会来嘲讽沈寒谦? 贺以念皱紧了眉头,干脆地坐在了沈寒谦的身边。 其他人的动作停住了,面面相觑了几个来回,将孔昶推了出来。 孔昶面色有些尴尬,对着贺以念一副狗腿的模样:“县主难得有雅兴想要参加啊,不如坐我这里吧。” 孔昶坐的是上游,就是出题目的。 贺以念犹豫了一下。如果由她来出一些简单的题目,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她这边刚动了心思准备走,沈寒谦突然伸出了手……少年骨节清瘦,上面还留着深色的伤疤。看上去似乎是想要抓住她的衣袖,却只是虚晃了一下,很快又收了回去,重新撑在草地上。 如果不是贺以念正好低头,是看不见少年这个动作的。 这分明是,不想她走的意思。 贺以念抿了抿嘴,突然有点儿猜到对方的想法,试探性地开了口:“我不是觉得和你坐在一起跌了面子,只是在想,他们这样刁难你,我去给你出点儿容易的题……” 少女软糯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就着河畔边的暖风,柔柔的,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沈寒谦的声音骤然哑了:“不,不用。” 对方的语速太快,听起来就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贺以念愣了一下,很快觉得不对——她刚刚这句话,是不是说的太直白了,伤到了少年的自尊心?毕竟直接说要给他出点儿容易的题目,好像不是很相信他的实力啊。 “我……”贺以念急忙想要补救。可那句‘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还没有说出口,沈寒谦先拔高了音量:“孔兄,不用麻烦。昭昭只是习惯坐在我旁边罢了。咱们开始吧。” ……贺以念傻了眼。不是因为对方这突然亲昵的态度,而是少年嘴角扬起的笑意。 沈寒谦面容向来是冷的,此刻眼眸微亮,映着光华。唇边噙着清浅的笑。倒是看呆了贺以念。 于是,等她反应过来对方这么说有多么暧昧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美色误人! 贺以念下意识地拍了拍脑袋,还没有来得及懊恼,就听见系统的声音:“好感度现在是二十。” 无悲无喜,一点儿也不像是好感度上升了的样子。 贺以念瞟了一眼已经开始往下流的酒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好感度涨了,你不高兴?” “随时会掉,我高兴什么?”系统叹了一口气。 贺以念也叹了一口气。因为,这的确是实话。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到底怎么回事? 孔昶将木盘顺着水流推下去,高声道:“蒹葭倚玉者,纵行高雅也不过东施效颦,贻笑大方。不如咱们今日就来说一说,这蒹葭如何倚玉,之后又会是何种下场。” 蒹葭,说的是低微的水草,比喻微贱之人,而蒹葭倚玉,说的是地位低下的人攀附高枝。 贺以念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嘲讽沈寒谦。气的正想站起来直接拿出鞭子,却被少年拉住了袖角。这一次,对方并没有犹豫,径直伸手就止住了她的举动,然而微微摇了摇头。 一肚子的火莫名消了不少,贺以念半撑着脑袋准备看戏。 第四百二十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长长而又曲折的溪流上承载着一方木盘,那些人谁都没有开口,静静地看着那酒杯流向沈寒谦的方向,转过了两个弯,很快就到了。 贺以念半弯着嘴角,目光在那群人带着嘲讽与期待的神色中渐渐冷了下来,压低了声音:“沈公子,来了……” 梨花木的盘子顺着水已经过来了,上面放着一只精巧的玉杯,被这有些湍急的水流冲着,微微有些晃荡。贺以念还在想沈寒谦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究竟会想出什么反击的话,结果,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那木盘就好像被水里的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堪堪停在了沈寒谦的面前,任由盘子地下的溪水流动,微微打着旋儿,可就是没有再往前漂了…… 哦豁,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贺以念有点儿呆了,其他那些个看热闹的世家子弟也都皱紧了没有,一个个伸长着脖子想要看看这溪水底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沈寒谦的目光落在那只玉杯上,也有些惊讶,炸了眨眼:“咦?这是何意?” 少年,好演技啊。贺以念绝对相信这是沈寒谦搞的鬼,此刻就想看看他到底是准备做些什么。 沈寒谦似乎有些局促地看了看河两边伸长脖子探究的那些人,脸上挂着有些憨厚的笑容,朗声道:“是水里的水草留住了玉杯。这与孔兄的问题倒是有些相似。” “蒹葭倚玉。这玉杯被蒹葭拦住了。这景,倒也稀罕。水草多,玉杯势力单薄,被困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孔兄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孔昶脸色有些难看。 不仅是他,其他反应过来的那些世家子的脸色都有些绿了。 沈寒谦微微一笑,继续道:“这水草仗着自己在水中,数量又多,就爱团在一起做些可笑的事情。谁是蒹葭谁是玉,他们莫不是分不清楚?” 这一招指桑骂槐倒是用的有趣。贺以念挑了挑眉,看着那些人渐渐铁青的脸色,伸手探进水中,将水里那颗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石头扒开,装模作样地摸索了一会,看着那梨花木盘继续顺流而漂,顺势取下了盘中的玉杯,扬了扬:“沈公子说的有理。我方才已经把那些水草都拔光了,想来应该不会再坏了大家的兴致。” 贺以念冷眼扫了一圈神色各异的那些人,手腕一抖,将那一杯洒在地上:“大家也别谢我,举手之劳罢了。毕竟,那些水草确实惹人厌烦。仗着自己在水里头,晃来晃去,不知收敛。” 后面四个字,贺以念直勾勾地看了一眼那个孔昶,威胁的含义不言而喻。 孔昶自然也是个聪明人,触到了对方这样的视线,将那口气又憋了回去,和周围的那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干笑了两声:“那,我们就先谢谢贺县主了。” 收了几分嘲讽沈寒谦的心思之后,那些人很快又找到了新的乐趣,那就是——沈寒谦的诗词歌赋,能力极佳。 无论是颂秋还是绘景,对方比他们任何人的诗句都说的要更好,而且自带一股豪迈之情,令人啧啧称叹。再怎么说,也是诗书至上的读书人,见沈寒谦这般又真才实学,纷纷收了轻蔑的心思,而且,之后看向贺以念的眼神都复杂了起来。 看向沈寒谦的眼神不再是轻视,而是一种隐晦的同情。在他们看来,沈公子才高八斗,居然还跟着‘臭名昭著’的贺县主混在一起,实在是屈才了。 贺以念自然能够感受到那些人态度的转变,心里也有些无语。 毕竟,沈寒谦说的那些诗句,她都听过。 想来,沈寒谦会知道这些苏轼,李白等名人大家的诗句,是因为顾媛湘。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头,顾媛湘是穿越过来的,其中,精通诗词歌赋并且由此获得赏识,自然是金手指。 只是贺以念没有想到,顾媛湘的这些诗句,居然会给沈寒谦看。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还挺好的啊。 说不上来此刻心里为什么有些发闷,贺以念索性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身旁的嫩草。 等她听见孔昶醉醺醺的声音说了一声‘告辞’之后才反应过来——书友会结束了。 贺以念长舒了一口气,准备站起身来和沈寒谦一起回去,一抬头,整个人便呆住了——那个睁大了眼睛,龇牙傻笑的帅哥是谁啊? “沈,沈公子,你是不是……”喝醉了?贺以念后面三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身旁的沈寒谦像是看见她张嘴的举动,突然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声音含含糊糊,有点儿大舌头:“嘘,小,小点声。” 少年应该是喝醉了的缘故,此刻身上都是热的。手掌心温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酒香。贺以念猛不丁地被对方捂住了嘴巴,傻在了那里,心里有些难以置信:“系统,他这是,醉了?” 系统也有些无语:“恩。你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攻略对象从一炷香之前就一直盯着你看,估计是早就喝高了。” “喝了这么多?” “其实不多,就六杯。剩下的他基本上都是偷偷倒掉了。” 贺以念不由得看了看沈寒谦。少年像是发现了她的视线,凑近了一些,因着醉意湿润的眼眸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她心里有些纠结:六杯就醉成这个傻样? 见她没有再说话,沈寒谦犹豫了一些,慢吞吞地收回了手。宽厚的手掌上是薄薄的茧子,还有一些陈年的伤疤留下的痕迹,很快地划过她的唇瓣,带来一丝闪电般的触感。贺以念一惊,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结果忘了自己肩上还搭着对方的手,这一个突然的动作带的沈寒谦也没有站稳。 两个人一起倒在了草地上。 贺以念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发红发烫的一张帅脸,很清晰的感受到了对方吐息之间的那股酒味,脸也越来越烫。唯一庆幸的是,那些人一个个都醉得厉害,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们此刻的这一幕有多么暧昧。 第四百二十一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沈寒谦显然是喝懵了。侧躺在草坪上,就这么看着她。带着酒气的吐息温热,少年长长的羽睫微颤,看上去很是无辜:“疼。” 刚刚那一下摔疼了。 贺以念听着对方清冷的嗓音里透着难得一见的软,像是吹拂在耳边的清风,还带着醉人的酒香。她从来没有见过沈寒谦这副模样,那原本冷然的眉眼此刻都软了下来,盈盈的闪着水光。 好像真的是疼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半搀着想把沈寒谦扶起来,忍不住埋怨了一句:“酒量这么差,还敢喝!” 沈寒谦整个人靠在她身上,听着抱怨,很乖巧地蹭了蹭:“不差。” 都喝成这样了还不忘反驳。贺以念颇有些无语,感受着左肩膀处少年压过来的脑袋,忍不住伸手推了一下他:“臭死了。” 怎么一喝醉酒,这家伙就和‘高冷’这个词挨不上边了?这满身的酒气就往她身上栽,明明高出了一大截,硬是半弓着身子,委屈着自己将下巴靠在她身上。 傻得冒泡。 似乎是听出了贺以念语气里淡淡的嫌弃,沈寒谦撇了撇嘴,剑眉微拧,一副可怜的模样:“囡囡,我不臭的。”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将他的身子推正,就感受到了对方搭在自己肩头,呼吸声直直地拍在她的耳垂上,毫不避讳吐出的气息对于贺以念来说,有多么灼热。少年离她的距离太近了,左耳垂就仿佛被热气蒸腾的池水温柔地裹住了一般,又闷又热。 少年的话却充满了失落,语气急切,着急证明自己:“我每天都沐浴的。我比之前干净多了。你牵牵我的手……” 沈寒谦醉得厉害,偏偏还不安分地腾出一直手来,胡乱地捞着,想要抓住贺以念的手,扑空了几次之后,神情越发的着急了,浓密的羽睫颤了颤,声音越发低了:“真的不脏了。伤口也好了。囡囡,你牵一牵……” 他像是一个急切献宝的人,唯恐会受到嫌弃。 贺以念有些莫名,皱了皱眉头,无意地重复了一句:“楠楠?哪个nan?” 系统没敢回答,选择装死。 贺以念还在琢磨这两个字,下一秒沈寒谦已经抓住了她的手,笑的愉悦:“我们去放花灯。” 这青天白日的,放什么花灯?贺以念被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醉鬼沈寒谦逗笑了,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出的温柔:“好,先回去,咱们再放花灯。” “嗯。”沈寒谦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两分,一双眼睛里像是蓄了眼泪,“你不要再骗我了。” 少年这句话说得太委屈了,就像是捧着最后一颗糖的孩子在试图相信曾经骗过他的人一样。小心翼翼的警惕中带着可怜兮兮的委屈。 贺以念心突然抽痛了一下,那句话脱口而出:“不会,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这句话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不知道是为了那句承诺,还是为了方才脱口而出承诺时,那份怪异的心情。 沈寒谦压根就没有觉察出不对,得了保证之后就弯着眼睛,拉着她往前走:“那咱们快点儿。我要回去和囡囡一起放花灯。” 贺以念又一次听到了沈寒谦口中的那个名字,心里腾升出一丝怪异的感觉。她扶稳沈寒谦,语气里带着试探:“谁是囡囡?我是贺昭昭啊。” 沈寒谦眨了眨眼,口齿清晰:“就,就是你。” 少年依旧是醉醺醺的,但是眼里的笃定一分都没有少。 贺以念皱紧了眉头,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像是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是一片空白。 她对于这个称呼没有丝毫的印象,想来,沈寒谦叫的这个人,是贺昭昭。 可是她从来没有听过,这应该不是贺昭昭的小命……难不成,是他给贺昭昭取得?贺以念想到这一个可能性,心里那份空很快被酸胀的感觉取代。 她的记忆里只有四年之内的印象,而这四年里,她根本就没有见过沈寒谦。也就是说,这个昵称,是沈寒谦取给贺昭昭的。这就足以见得,他们两个之前,或许真的有过一段感情。而很可能是贺昭昭最后放弃了……这也就能解释的清楚,为什么沈寒谦对她的好感度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明明已经找到了原因,贺以念却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干劲十足。相反,一想到沈寒谦温柔地喊贺昭昭‘囡囡’,她总觉得心里很奇怪。 微微甩了甩头,贺以念拉着沈寒谦走出了院子,好不容易才将对方哄上了马车。两个人坐在返程的马车厢里,相顾无言。 贺以念是一时摸不透自己的心思,有些不想开口。而沈寒谦,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双手撑在马车里头安的一个小桌案上歪着脑袋,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上下打量。 少年的眼神炽热,还带着傻乎乎的笑。贺以念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再想想她这份莫名其妙的心思,心里越发有些烦躁:“你,你看什么?” “你好看。”沈寒谦半撑着脸颊,眼里亮晶晶的。 贺以念总算知道少年偶尔当着栁元若的面对她说的那些个肉麻的话都是哪里学来的了。 根本不用学,这是这个闷骚天生的技能! 但不得不说,贺以念真的被这家伙逗笑了。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想起少年口中喃喃自语,喊着那个‘nannan’的时候,挂在眼角眉梢的笑意与温柔,又板下了脸。 直到沈寒谦终于撑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地向下栽,那双落满星光璀璨的双眸轻阖,像是困顿极了。贺以念才憋不住:“我才不是囡囡。”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句话的酸味有多重。唯恐沈寒谦到时候会在贺府说些什么惊人之语,她特意让马车夫绕了远路。车帘外渐渐吵闹了起来,连合上眼了的沈寒谦都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贺以念没有忽略少年这细微的动作,凑到门前低声道:“速度快一些,从这闹腾的地方赶紧过去。” 车夫自然是听从贺以念的吩咐,一抽鞭子,很快马车的速度就快了起来。 贺以念索性就坐在沈寒谦的身边,表面上闭目养神,其实心里有点儿乱。她根本就没有接受贺昭昭的记忆,也就不知道对方到底和沈寒谦发生了什么。可若是要解开他的心结,就得知道当初‘贺昭昭’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 越想越觉得头疼,贺以念眉头紧锁,正想问一问系统,突然马车骤然减慢了速度,缰绳勒狠了,马都发出了一声嘶鸣。 贺以念吓了一跳,同时感觉到身旁的那位少年身子背着马车的冲劲一震,干脆地歪倒了过来,有什么温热且柔软的东西,擦过了她的脸颊…… 第四百二十二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下一秒,她僵直了身子,感受到对方从她脖颈处顺着手臂往下栽。贺以念几乎是下意识地担心对方会磕着,伸出手托着他。 于是,少年的脑袋就停在她的胸前。还是面朝里的姿势。初夏的日子,穿的本就不多,那份带着热气的触感像是一道闪电,倏然游走于四肢百骸。 贺以念低头看着少年沉睡的模样——因为醉酒的缘故,那冷清的面庞此刻染上酡红,连带着少年那细长的眼尾都是红色的。带着异样的诱惑。她几乎是看呆了,目光落在沈寒谦那微微湿润的唇瓣上…… 系统突然弹出一声嘹亮的歌声:“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贺以念被这突如其来的豪迈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手一颤,下意识地将沈寒谦推了出去。 动作幅度太大,少年毫无防备,被她这么一推,直直朝反方向倒去。“嘭”的一声,脑袋砸在了马车壁上。 估摸着是疼得厉害,原本还迷迷糊糊的沈寒谦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瞳里还带着刚刚醒来的,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上去少了平时的几分凌厉。 贺以念颇有些心虚地和少年眼对眼。 他瘪了瘪嘴,有点儿委屈地摸着被磕着的后脑勺。像是无声的谴责。 车夫的声音里满是害怕:“县主,没,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贺以念干笑两声,拉了拉沈寒谦的衣袖,语气里透着安慰,“不疼哈。” 沈寒谦委委屈屈地靠着那块马车壁,一副想喊疼又不敢喊的样子。 贺以念看着,又心疼又好笑。平常看沈寒谦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怎么一喝醉就像是个害怕被抛弃的小奶狗似的? 还没有来得及胡思乱想,原本跑动的马车突然又停了下来,她听见了一声烦人的声音:“这不是贺姐姐府上的马车吗?” 听着这故作娇柔的声音,贺以念看了一眼还沉浸在委屈的情绪里的沈寒谦,冲他摇了摇头:“你别出来。”然后,默默叹了一口气,掀开了轿帘,站了出去。 果然,外头站着一位紫色罗裙的姑娘,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表面看着就是一位天然无害的可爱少女,而且一口一个‘贺姐姐’,叫的不知道有多么亲密。但是明白大致故事剧情的贺以念心里却很清楚。那站着的姑娘分明是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对方名叫钱敏儿,是钱侍郎家的嫡女。和原本的贺昭昭关系很好。但是,其实她心里一直对栁元若很有好感,所以对贺昭昭暗生嫉妒。好几次就是她教唆贺昭昭去欺负女主角的。而且在原本的剧情里,这家伙比贺昭昭活的时间还久。算起来,贺昭昭是炮灰,钱敏儿大小也算是个女四的角色。 贺以念自从成为了贺昭昭之后,对于钱敏儿的态度就是‘能不见就不见’,但是还是架不住这家伙的热情。这不,大街上碰见贺府的马车都敢直接栏,真是好大的脸。 “你有何事?”贺以念也不下马车,就站在车夫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钱敏儿。脸上虽然挤出笑容,但是没有半分熟络的意思。 钱敏儿自小就会察言观色,自然是看出了对方态度里的疏离,不由得低下了头,声音都有些发颤:“姐姐和敏儿怎么这般生疏了?” 本来和您也不熟好吗,谢谢。同样是表现出委屈,贺以念觉得怎么钱敏儿的神态看起来就这么让她反胃,而沈寒谦的那副模样看起来就这么可爱? 系统:“用你们那里的话来说,宿主,你这是双标。请注意自己的感情波动。” 贺以念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钱敏儿的身上,迫于之后还有重要的剧情需要配合钱敏儿,她不好讲话说的太死,含糊道:“没有。只是今日赶时间。你要是有事,明天来贺府吧。” 钱敏儿向来喜欢来贺府找她玩。毕竟每次都可以顺手带走一些好东西。横竖这个剧情是不能破坏的,那她的人设还是要保持住。所以,只能忍痛让钱敏儿这家伙用那些个拙劣的手段把她的一些首饰拿走。贺以念这四年里也琢磨透了,每次钱敏儿来之前,她都会挑出两三样自己不喜欢的过时的首饰出来,以供对方耍耍小手段‘骗走’。 果不其然,听到可以来贺府,钱敏儿的眼睛亮了几分,嘴上还是一副不好意思的语气:“姐姐不怪我就好。敏儿不敢来贺府叨扰。” 你要是真的不敢叨扰就好了!要是以前,贺以念还有心情和她你来我往地装模作样几个‘汇合’,但现在一想到沈寒谦这个‘醉鬼’还在马车里头,也不知道刚才那一撞,后脑勺有没有肿…… 她心里总是不自觉地惦记起沈寒谦,自然也就没了掰扯的那份闲心,摆了摆手,掩饰不住的不耐烦:“让你来你就来,哪儿这么多话。你先让开,我赶着回去。” 见她的态度不好,钱敏儿咬着嘴唇让开了一条道,眼看着那辆马车绝尘而去,她手里的帕子几乎都要捏烂了。 身旁的婢女望着马车的影子,语气愤愤,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小姐,贺县主怎么这个样子?” 她以前陪着自家小姐去找贺县主,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冷待。总觉得自从四年前之后,县主对自家小姐的态度就越来越不好了。她想到这一点,不由得有些担心:“您说,县主不会是知道四年前,您……” 她试探性的话刚说出口,下一秒被钱敏儿一巴掌打偏了脸。 钱敏儿喘着粗气,哪儿还有平常装出的那副小家碧玉的范。她打完之后又看了看周围,才压低了声音警告道:“再敢提四年前,我就毒哑了你的嗓子,将你和你那个妹妹卖到勾栏里头去。” 声音冷的厉害,吓得那婢女几乎要跪倒在地上。僵硬着身子应了一句:“奴,奴婢省的了,是,是奴婢说错了话!” 钱敏儿一双眼睛早已没有了方才那怯生生的胆小之意,怨毒的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望向贺以念马车消失的地方,冷笑一声:“替我安排,明天去贺府做客。” 第四百二十三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另一边,贺以念刚回到马车里,就看见沈寒谦乖乖地坐在那里,眯着眼睛,头时不时地往下一点一点的。看的她忍不住扑哧一笑,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扶少年。 少年像是被这声音吵醒,皱着眉头半睁开眼睛,看见少女又倏而笑了:“囡囡。” 声音缱绻,就好像方才喝下的酒都酿成了蜜,甜滋滋的。 贺以念心头一动,慌乱的别开了眼,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暗示了自己一句:“肯定是挨着太近了,被这家伙身上的酒气给熏得有些醉了。” 除了这个原因,她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解释她的脸为什么这么红的原因。 喝醉了的沈寒谦显然没有注意到她此刻心里的那点儿欲盖弥彰的不自在,他冲着贺以念傻笑:“我可以动了吗?” 哪怕是喝醉了也记着她刚才让他不要动的那句话。而且,还真的就这样傻乎乎的靠在这儿等着。 贺以念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那句笑骂脱口而出:“傻子。” 话音刚落,她突然脑海中一阵剧痛。那感觉很熟悉,就像是用一根针刺了一般,尖锐而又短促。她一瞬间后背汗涔涔的——被疼的。 “系统,你抽什么风?”贺以念疼的咬牙切齿。 “对,对不起,刚刚出了点小状况。”系统这一次倒是一反常态,认错的速度很快。 被这么一打断,贺以念方才心中那份莫名的熟稔和那份似曾相识的感情完全被搅和得忘记了。她抿了抿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向着赶车的车夫吩咐了一声:“去买一副醒酒的汤药。” 沈寒谦这么久了都还醉醺醺的不太清醒,看来是真的喝多了。要是不喝些解酒的东西,恐怕明日早上就该疼死了。 大概是因为贺以念就在他旁边,沈寒谦这次睡得很沉。只是一只手始终捏着她的袖角。只要她一动,对方就会不自觉地蹙眉,像是恐惧什么似的,潜意识里将她的袖子捏的更紧。 唯一庆幸的是,之后并没有过多久便到了。不然,她维持着一个动作不敢动弹,这肩背都得坐散架不可。 让小厮将沈寒谦送回了客人住的院子之后,贺以念转身去了小厨房。等到她把醒酒的汤药熬好之后才反应过来,沈寒谦已经躺在床榻上睡了两个时辰了。 贺以念悄咪咪地进了院子,原本是准备亲自把醒酒汤送到沈寒谦的面前,刷一波好感度之后就走。结果发现,少年居然还没有醒。 她歪了歪头看着还睡在床榻上的沈寒谦,心里有些无语。真不知道是该说这酒后劲十足好,还是该吐槽一下沈寒谦那点儿浅薄的酒量。 少年面色绯红,侧躺在衾被之上,青丝有些散乱,几缕就压在少年玉色的脸颊上,看上去多了几分可爱。 贺以念恍然之中有种感觉——这才是真实的少年。平日里那冷冰冰地看着她的,根本就不是沈寒谦真正的想法。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贺以念笑自己有点儿太自恋了。 端着醒酒汤上前了两步,她原本是想着干脆将药放在桌子上的。结果没有想到,她刚刚接近了一些,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警惕地看向她。 少年的眼神太冷,就像是一匹孤狼锁定猎物时候的眼神。贺以念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儿把手里的汤药给撒了。 但很快,见到来人是她,沈寒谦很自然地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微眯着眼睛,半撑起身子:“囡囡?” 贺以念微微皱眉。‘nannan’这两个字,自从沈寒谦喝醉之后,就一直是这么称呼她的。但是贺以念记得,人物的介绍里头,并没有说贺昭昭有小名或者是昵称。所以,沈寒谦到底是在叫谁? 不管是谁,反正也不是她。 刻意忽视心里的那份淡淡的酸涩,她拔高了声音:“先喝点儿醒酒汤吧。” “喝……药?”大概是因为睡了太久,少年的声音全哑了。低沉的像是深谷中的暗潭,分辨不出情绪。 “嗯。”贺以念也懒得纠正。毕竟和一个醉鬼不需要讲道理,反正也讲不过。 少年目光却突然亮了几分,眼神在贺以念的手上转来转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随后再看清楚她手里只有一个玉碗之后,又沉了下去。 贺以念看的好笑:“怎么了?” “没有蜜饯。”沈寒谦的语气很认真,就像是重复一句记了很久的话,“囡囡喝药,要蜜饯。” 贺以念呆愣了片刻,始终没有理解对方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试探性地指了指自己:“我,是囡囡?” 话音刚落,就看见沈寒谦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还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知道和醉鬼没有什么逻辑可言,贺以念语气强硬了两分:“药是给你喝的。” 沈寒谦眨眨眼:“治冻疮吗?” 贺以念记得少年的手上确实留着深深浅浅的疤痕,却不曾想,原来是因为冻疮留下的。会有那么深的伤疤,之前究竟是多么严重的冻疮? 她忍不住有些心疼,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喝吧。我去给你拿蜜饯。” 算了,反正小厨房就有的东西,她多走一趟而已。就当满足一下这个醉鬼。 沈寒谦抿嘴笑了笑,很乖巧地伸手,咚咚咚一口气将那玉碗里的醒酒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贺以念拿了一盘蜜饯去沈寒谦那儿的时候,还在猜测对方可能会喜欢吃哪一种。只不过,她忘了一点。醒酒汤里有安神的成分。等她折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沈寒谦已经熟睡了。 她端着那一盘蜜饯,心里突然有点儿失落。就好像是,又一次失信了一般。她好一会儿才从这份奇异的失落当中回过神来,将盘子放在桌案上,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清晨,贺以念惯例被梧桐喊了起来。一面打着哈欠儿,一面听着小婢女的碎碎念:“这也太早了。县主您不知道,还没四更天的时候,沈公子好像就醒了,在院子里练功呢……” 昨个儿醉成那副德行,居然还能起得这么早? 贺以念眉头一挑,还没来得及多问两句,秋霜从外头急匆匆地进来:“县主,沈,沈公子催您了。说,说您要是迟到了,就,就得绕着练武场多跑两圈……” 贺以念:……这家伙还是醉酒的时候比较可爱! 第四百二十四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一出门便看见沈寒谦等在门口。 少年身形如松,龙章凤姿屹立在那儿,不用多说,就是一副谪仙图。 但看着少年看向她时,眼底那份刻意的疏离,贺以念心里发堵,莫名想起昨天粘人又乖巧的沈寒谦,忍不住道:“沈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沈寒谦身形一滞,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声音有些儿发紧:“尚可。” “是吗?”贺以念将对方略显局促的反应看在眼里,起了逗弄的心思,“沈公子是尚可了。我昨个儿可是累坏了。” 这么含糊不清的说辞,很难不让人想多。 沈寒谦轻咳一声:“今日县主先从蹲马步练起。” 哟嚯,还会转移话题呢。 贺以念撇撇嘴,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调戏’的机会,正欲开口,门口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县主,钱小姐带拜帖来了。” 她唇角微微一抽。钱小姐?钱敏儿?这么一大早的就过来了?而且,寻常都是小厮下了拜帖,定好拜访的时间再上门。钱敏儿若是真的想要遵循着这个礼数,就不会亲自带着拜帖来。若只是钱府的小厮,她还好派人打发了,可是这钱敏儿,她却不得不顾着原本的性格和剧情,和她亲近一些。 想到这儿,贺以念由衷的产生一种厌烦的心理。 这就好比在饭桌上正准备吃一口自己喜欢的菜,还没来得及高兴,傻叉领导就端着酒杯过来了。你不想喝酒,也不想和傻叉领导说话,但是迫于无奈,却又不得不站起来假笑着应付。 这大概就是她面对钱敏儿时候的心情。如果可以,她其实很不想和钱敏儿这朵白莲花‘切磋’,因为,真的很让人憋得慌。 忍不住皱紧了眉,贺以念犹豫了一下,找着理由:“让她另挑时间来,我现下不得空。” 前来传话的小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毕竟先来我行我素的县主居然会拒绝钱小姐的拜访,而且,还是因为要练武所以拒绝了……这怎么也不太可能。 沈寒谦站立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颔首垂眼时,微微沉了沉。昨个儿发生了什么,他全然记不清楚了。这些年他鲜少饮酒,先前在顾媛湘面前醉过一次之后,对方就曾意味深长地‘告诫’过他,最好不要沾酒这个东西。 不曾想,昨日书友会上,看着那些人毫不掩饰的嘲讽,还是没有沉住气……他心里有些懊恼,却又不敢猜测昨日究竟有没有失态。 贺以念全然不知道沈寒谦此刻已经神游天外了,她颇有些头疼地重复了一遍:“本县主要练武,你让钱敏……咳咳,你让敏儿姐姐下次再来。” 她本来脱口而出就想说‘钱敏儿’,结果突然反应过来,贺昭昭一般都是喊对方‘敏儿姐姐’的。 真实年龄已经二十多岁了的贺以念硬是要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叫姐姐,真是有些微妙。 贺以念打发走了小厮,也没了‘调戏’沈寒谦的心思,乖乖地开始蹲马步。 不到半柱香,就开始腿肚子发颤。 而沈寒谦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依旧是站在原地,微微低头,以手扶额,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态。 她有点儿后悔了。遭这份罪还说不上话,还不如把钱敏儿喊进来。最起码还能坐着嗑瓜子。 想什么来什么,方才传话的小厮又过来了,神情有些为难:“县主,钱小姐说是她选的时辰不对,说叨扰您了……” 贺以念看一眼对方那吞吞吐吐的模样,就猜到了钱敏儿做了什么,颇有些无语:“所以呢?她是不是说要站在门口等我得空的时候再进来?” 小厮点了点头。 ……曾经写下的那些白莲花的套路,如今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贺以念心里除了那份淡淡的操蛋,已经算得上是波澜不惊了。毕竟套路见过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下一秒,小厮又补充道:“老爷正好要出门一趟,撞见了。便请人将钱小姐请进来了。” 她这个便宜老爹向来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心思。再加上这些年她为了人设‘忍辱负重’和钱敏儿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也难怪贺骁这个钢铁直男会误会。 贺以念叹了口气,看向身旁的沈寒谦:“沈夫子,我今日有客人到访……” 对上沈寒谦那淡漠的眼神,她到嘴边的话又改了口:“所以,沈夫子不如带着她一起学吧。” 沈寒谦眉头轻皱。显然,这并不是不悦,而是,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神态。 贺以念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对沈寒谦的了解,似乎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果然,下一秒沈寒谦便沉声道:“既然县主这么说了,多带一个人,倒也无妨。” 他没有忽略掉方才少女不情愿的那份神色,但是,明明不愿意见面,却还是耐着性子回话,这份委以虚蛇对于贺县主而言,实在是很奇怪。 很快,钱敏儿就到了练武场。 对方显然是精心装扮过一番的。身上穿着鹅黄色的对襟金线花鸟图案的襦裙,头上只插了一根素色的纯玉簪。她自知比不过贺昭昭的张扬甚至带些勾人的相貌,所以向来打扮的与贺昭昭正好相反,是小家碧玉型的姑娘。 一看就是那种宜室宜家,岁月静好的样子。 还不等她开口,钱敏儿先快步上前拉住了她手:“昭昭妹妹今日怎的这么漂亮。相较之下,我不施粉黛的模样倒真是见笑了。” 这就好比一个分明是化了精致裸妆的姑娘跑到你面前来说:“你今天的妆画的真好看,哪像我,都是素颜……” 贺以念懒得和她打那些话语上的机锋。因为方才蹲马步,手里还是湿漉漉的汗,趁机在对方的手里狠狠擦了一把,看着钱敏儿有些挂不住的笑容,龇牙一笑:“难得来了,不如一起练。” 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意味,就完全只是通知。 钱敏儿暗自咬牙,硬是应了一声:“好啊。” 她就不信了,她穿着襦裙,还能有多累不成?横竖贺昭昭也不是个能吃苦的主,练肯定也不会练多久。 打定了主意的钱敏儿这时才将注意力放在练武场上的沈寒谦身上,在看清少年的容貌之后,眼神亮了几分:“这位是?” 第四百二十五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不知道是不是贺以念自己心里的原因,她总觉得钱敏儿问出来的那一句,声音都比平时要柔了几分,看向沈寒谦的眼神含羞带怯的,仿佛晕着一池的春水。 贺以念冷笑一声,将那池春水搅浑:“沈公子,钱姐姐比我身子还弱,你看,是否要多下些功夫?” 分明就是在暗示。 沈寒谦对上少女亮晶晶,藏着狡黠的眼睛,心蓦然软了几分,很自然地顺着她的话,点头道:“既然如此,是要多下功夫。” 钱敏儿听不出两人话里的深意,更不会想到只是这么你来我往的一句对话,这两个人就已经默契的想好了如何‘整’她。只是听对方说是要下功夫,便觉得对方是要为自己多费心力。 这般俊俏的男子愿意为了她而多费心思,莫不是……钱敏儿越想越偏,不由得心中一喜。看向沈寒谦的眼神俨然已经是一副势在必得的眼神了。 贺以念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她这四年作为‘贺昭昭’也和钱敏儿有了不少接触,很清楚此刻她心里那点儿门门道道的。她跟着贺昭昭这么久,最擅长的就是营造出一个和贺昭昭完全相反的形象。 贺昭昭率性而为,她就每次都充当‘解语花’的形象。在别人受了贺昭昭的气的时候,出面调解。当然,她的调解必然是踩着贺昭昭的。比如说‘昭昭向来被宠坏了,口无遮拦,你可别和她计较。’诸如此类的话数不胜数。也就是贺昭昭这个傻炮灰才会识人不清,真的把钱敏儿当成好姐妹。 也正是因为这些年她踩着贺昭昭习惯了,还真的就没有什么‘逼数’了。总觉得自己的魅力特别大,甚至觉得要不是因为贺昭昭的出身,栁元若一定是喜欢她而不会喜欢贺昭昭…… 你说说,女配何苦为难她这个炮灰? 听着那声轻笑,钱敏儿倒是很快收敛了一些心思,身子柔弱无骨,朝着沈寒谦盈盈一拜:“那敏儿就先多谢沈公子了。只是,不知道沈公子是哪家的……” 还没开始练呢,就开始打听起对方的身世了。 贺以念果断出声打断了她的那句话:“快些吧,等一会儿日头出来了,可就难受了。” 她倒不是真的关心钱敏儿,只是担心万一真的练狠了,对方晕倒在她的地盘上会给沈寒谦带来些麻烦。 沈寒谦微微颔首,身形后退了一些,不动神色地拉开了他和钱敏儿的距离,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神色:“既然这样,那贺县主两圈,这位钱小姐……四圈吧。” 钱敏儿微微皱眉,没有听懂四圈什么,脸上笑意不减:“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两圈、四圈的?” 贺以念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笑眯眯道:“就是绕着练武场跑圈啊。” 在钱敏儿脸色微变,想要开口找理由拒绝时,贺以念声音拔高了一些:“你不知道,沈公子向来不给我面子,昨天说要我跑五圈呢,我现在腿还疼。没想到你刚才,就只要跑四圈。” 当着沈寒谦的面,她这谎话说的,根本不带眨眼。 沈寒谦明明听见了每一个字,却一言不发,沉默地站立在那儿,像是恭敬的在等待。低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底的那抹笑意。 和四年前一样,鬼点子一套一套的,忽悠起人来,比大街上那些个讨钱的骗子还厉害。 小骗子。沈寒谦薄唇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那三个字仿佛只是在唇齿间滚动了一下,又无声的消失了。 钱敏儿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些话。想想昨天贺昭昭跑了五圈,而她现在只需要跑四圈,她看向沈寒谦的眼神含羞带怯,是恰到好处的羞涩:“这,这怎么行呢?妹妹昨天都跑了五圈呢……敏儿虽然身子不好,但是也不愿让公子担下个偏心的名声。”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贺以念真是恨不得给钱敏儿鼓掌。 她微微低下头,正好露出青丝垂下之间,缝隙里的那一截脖颈。看上去充满了脆弱与娇柔。这是钱敏儿惯用的手段了,每当她、贺昭昭和栁元若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会不失时机地展示一番自己的娇弱。 只可惜,屡试不爽的招数这次完全是碰壁了。沈寒谦的压根就没有多看她一眼,听到她的那句话也只是挑了挑眉,完全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钱敏儿勾着头脖酸了,却始终没有等来对方的反应。 贺以念忍笑忍得辛苦,还要故作疑惑道:“怎么不走?” 贺将军府家大业大,再加上原本就是武将出身,练武场自然也不会寒碜。贺以念慢悠悠地跑,一边数着道旁的冷杉树,很快就感觉到这具身体发出了抗议,呼吸有些跟不上来,两条腿酸的厉害…… 当然,还有比她更难受的。那就是钱敏儿。 已经跑了一圈的她,此刻一张小脸煞白,精心打理的鬓角和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濡湿了,就这么黏糊糊的贴在脸上。 偏偏,她根本不能停。 跟着一起练,原本就是她自己同意了的事情。更何况,贺昭昭还坚持着,她若是这个时候说不跑了,岂不是显得太没用了? 无论如何,‘不跑了’这句话不能由她来说出口。钱敏儿暗自咬牙,一张脸都有些扭曲了,一边跑,一边紧巴巴地看着‘贺昭昭’,就等着她停下来。 贺以念感受到了对方灼热的目光,心里暗暗发笑。想来昨天练的时候,沈寒谦对她的能力就已经有了了解。这两圈虽然累,但是也不至于会撑不下去。更何况,每当她觉得累的时候,只要听着身旁钱敏儿喘气如牛的声音,就神清气爽了。 沈寒谦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目光看似清冷,实际上,一直落在‘贺昭昭’的身上。少女的脸颊泛着红润的光泽,在阳光下仿佛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他冷不防又想到了昨日贺骁同他说的那句,眸色暗了几分。 少女看上去丝毫没有生过大病的模样,但是体质确实是弱。他原本以为是这般娇生惯养的女子都是这样,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目光凝在少女的身上,沈寒谦微微沉下眉眼。等过两日顾媛湘来了,让她给囡……给贺昭昭也诊断一番。 刚才脑海里几乎是下意识冒出来的那个称呼,硬是被他自己给改了回来。 贺以念没有给钱敏儿丝毫偷懒的机会。她慢悠悠地跑完了两圈之后,还不忘‘关心’对方:“沈公子可严了,你可千万别耍性子。” ‘耍性子’这个词,向来是钱敏儿用来劝诫贺昭昭的。冷不丁被少女反说了一句,钱敏儿整个人气的喘息声更重了。被这激将法逼的,硬是迈开了步子往前。 贺以念半抱着手臂正准备好好欣赏一下,小厮来报:“县主,栁世子来了。” ……哦豁。她看了看一无所知还在跑圈的钱敏儿,觉得今天估摸着,是个充实的一天。 第四百二十六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让他过来吧。”贺以念倒是没有多想什么。毕竟栁元若这家伙凭着自己的不懈努力,基本上就是贺府的常客了。更何况,钱敏儿这家伙在栁元若这家伙的面前,会表现的更加卖力。倒也蛮有意思的。 小厮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着谁的意思,因此,沈寒谦自然也是听见了的。也就将贺以念那句话听的清清楚楚。贺以念自己觉察不出什么,但在旁人看来,分明就是她迫不及待地想让栁元若进来。 沈寒谦的眸色更冷,薄唇微抿,将目光飘向了天边的云霞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以念总觉得沈寒谦就刚刚那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场都冷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很快栁元若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练武场。 贺以念看着对方那副打扮,不由得失笑。 这栁元若和钱敏儿到是挺般配的。一个穿的素净,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一个穿着白衣,看着好像很朴素似的,其实衣摆和袖口处都绣着金线攒成的花饰。腰间系着的那枚成色细腻的玉佩上明晃晃地刻着世子府的标志。 如此‘不露声色’的显示自己的地位,也就以前的贺昭昭傻,才会看不出。明明就是栁元若要借着贺府的势头,贺昭昭反而被对方拿捏,处处要看着栁元若的脸色来行事。贺以念想想就觉得憋屈。 栁元若的确是精心装扮了一番,昨日晚他收到孔昶的拜帖,得知了贺昭昭居然带着沈寒谦去了书友会,不仅如此,言辞之中多般袒护,看上去关系很不一般。栁元若想起孔昶说这番话的时候,眉眼间透出的不屑与幸灾乐祸,心里便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的感觉。自己这个世子的身份的确没有贺家的显赫,他能够在那些个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里占得一席位,是他们看在贺府的面子上才给他的面子。 纵然不想承认,但是栁元若自己很清楚。以柳家这些年的没落,朝廷之上和后宫之中都没有可以依仗的人。若是贺昭昭与他的关系不再亲密,他攀不上贺府的这条线,栁世子这个名头单拿出来,算不得什么。 所以,他在听到孔昶说完这段话之后,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就想要去贺府。更让他觉得愤愤的是,孔昶言辞之间对于沈寒谦的态度算得上赏识,多次提到了他学识不俗,博闻强识…… 呵,他倒要看看,不过是一个女医的侍卫,会有这么厉害的? 栁元若站在门口望了一眼,目光扫视了一圈沈寒谦——不过是最寻常的打扮,那料子甚至都有些磨损的痕迹。这般寒酸,居然也能够得那些人的另眼相看?栁元若心中冷意更甚,声音反而温柔了下来,冲着贺以念微微勾唇:“昭昭,我昨日得了一本孤本,想着你一定会喜欢,今日特意带过来给你。” 听着倒是一派情深。只可惜,贺以念本人对于什么孤本丝毫不感兴趣。她指了指远处的那个身影,笑容里多少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挑事看戏’的成分:“真巧,敏儿姐姐也过来了。沈公子刚刚给她下了任务,正在练呢。” 栁元若微微一愣,面上多了几分不悦:“沈公子,钱姑娘身子不好,怎么能就这样让一个女儿家在日头下跑?若是出了事情,你岂不是要让钱府和贺府生下嫌隙?” 抓着机会就要上纲上线,巴不得能够直接把沈寒谦赶出贺府……贺以念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栁元若的心思。大概就是这么多年贺昭昭都只围着他一个人转,结果现在还多了一个人。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白抢了。大概就是这种心态。 只不过,贺以念没有想到,栁元若这样装矜持装君子的人,居然会大早上的过来拜访,就为了找一个侍卫的茬?啧啧,怎么说呢,这种心态还真是贱得慌。 不等沈寒谦开口,贺以念抢先一步开口:“栁世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找茬吗?她今天就让栁元若这个家伙知道什么叫做‘杠精’。 栁元若显然没有想到贺以念一开口就是在质问他,微微一愣,努力维持着面上寻常的笑容:“昭昭怎么生气了?你也知道你钱姐姐的身子……” “我知道敏儿姐姐身体不好。但是是她自己想要练的啊。”贺以念将锅全部甩到了钱敏儿的身上,“明明是她自己要求的,怎么就成了沈公子的错,还扯上了我们贺府和钱府?栁世子说的这话未免也太不公正了。” 栁元若被顶的一时哑口无言,心思兜转了一番,自认为找到了理由。语气软了许多:“昭昭,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提醒沈公子。” 见贺以念没有说话,栁元若自以为心里的猜测是对的,面上一喜,声音更加温柔:“毕竟若是钱敏儿若是出了事,于你不利啊。昭昭,我是在担心你,你难道不能明白吗?” 我明白你个锤子。 贺以念简直要被这家伙的自恋逗笑了。他居然以为自己是在吃醋所以才帮着沈寒谦说话的!她当时写的时候怎么没有觉得栁元若这个角色居然这么自恋的一个傻叉? 内心满满都是吐槽的贺以念还来不及反驳,那边越跑越近的钱敏儿已经发现了栁元若的身影,一时间不仅是脸上都是汗,就连眼睛都湿润了。 贺以念看着钱敏儿慢吞吞地跑过来,微微喘息了几声,十分的引人遐想,然后才气若游丝:“栁,栁世子是来看昭昭妹妹的吗?” 废话,这一大早的来贺府拜访,难道是来看你的吗?贺以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只觉得钱敏儿才跑了三圈而已,那一句话居然能说出那种弥留之际的感觉,真是十分厉害。 “你若是身子吃不消,就别跑了。”栁元若微微皱眉。他心里其实对于钱敏儿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这种娇柔的女人呢?更何况,他也看得出,钱敏儿看向他的时候,眼里满是崇拜与娇羞。这让他心里很满足。 “无,无妨。” 贺以念差点没有忍住笑出声。钱敏儿一边说‘无妨’,一边脚步虚浮,踉跄了几步,看上去随时会晕的样子。 第四百二十七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看够了钱敏儿装柔弱而栁元若装体贴的戏码,贺以念摆了摆手,一副天真的模样:“别跑了。刚才栁世子还说姐姐你身子不好,若是晕倒了,可要出大事的。” 贺以念这句话说得含糊不清,乍听起来似乎的确是栁元若说得,但是,在钱敏儿听来,难免会多想。觉得栁元若是真的在关心她。 栁元若微微皱眉,也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一时之家也找到反驳的话,只得岔开话题:“昭昭,不如去书房看看那本孤本?我,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昨晚暗自愤愤了这么久,怎么也不相信贺昭昭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侍卫,决心今天试探一下。 贺以念没有犹豫,点点头。栁元若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失之前,又补了一句:“既然是孤本,那敏儿姐姐和沈公子也来看看吧。” 栁元若笑容克制不住僵硬了。贺昭昭和钱敏儿向来与钱敏儿的关系不错,会叫上她也是应该,但是这个沈寒谦算个什么东西? 他刚想开口拒绝,顺便提醒一下沈寒谦他自己的身份,就听见那个方才始终没有说话的人轻轻应了一声:“好。” 贺以念龇牙一笑,对着沈寒谦的应允倒是有些意外。她本来以为对方没有什么兴趣看这种‘戏’,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答应。一时笑意有些掩饰不住的愉悦:“沈公子,走吧。”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居然换来了贺昭昭这般愉快的模样?栁元若心中警钟大振,总觉得贺昭昭和之前不一样了…… 这边栁元若的心思刚动,贺以念就接到了系统的警告:“偏离人物,引起怀疑了。这是违背剧情的,请宿主注意!” 贺以念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紧了牙,硬逼着自己补了一句:“栁世子?不走吗?” 被少女这么一打岔,栁元若也将心底的那份一闪而过的怀疑压了下去,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像是在和谁比赛似的,话特别多,还带着不露痕迹的炫耀:“嗯。这么多人,昭昭,不如咱们去书房的花园那里吧。天气这般好,倒也合适。” 一开口就显露出自己对于贺府的熟稔。 贺以念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没有听到系统进一步警告的声音,她就已经松了一口气。 四个人坐在花园的石桌上,栁元若将手上的布包打开,贺以念辨认了一下上头的繁体字——哦豁,《诗经》。这居然就是所谓的孤本? 算了,横竖是自己写的世界,就算是有什么bug,也认了。 和贺以念的波澜不惊相比,栁元若显出一副自得的神态。这本《诗经》是他费了许多功夫打听到了司马王爷的喜好,托人寻了好久才拿到的。原本是没有打算拿出来,结果昨日被孔昶这么一刺激,倒是想看看这个沈寒谦究竟多有本事,才识如何。 心里压着那口气,栁元若再看看沈寒谦依旧是那副冷然的模样,心里生出一股恶气,反倒有些主动示好:“听闻昨日,昭昭带着沈公子去了书友会?”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贺以念微微拧眉。没有想到这种小事栁元若都知道,这家伙还真是把贺昭昭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那些个世家子弟居然会去和栁元若说这件事……贺以念心里微沉。这就说明,在他们看来,栁世子和贺县主俨然已经是绑在一起的了。 栁元若这么努力地接近贺昭昭,目的也是为了这个。但是,栁元若这么机关算尽,却并不是因为喜欢贺昭昭,只是想借着贺府的势力。在遇见女主之后,就会一面利用贺昭昭一面追求所谓的‘真爱’…… 贺以念有点儿想吐。 写渣男是一回事,实地看见渣男又是一回事。而且,还要在明知道对方是渣男的情况下,为了剧情的顺利进行而让他渣自己……贺以念觉得自己真的是万千写手中,最最悲催的一个,没有之一。 她几乎有些控制不住那颗想骂人的心,有些烦躁的在心里问系统:“难不成我真的还要对栁元若装出一副情深的模样?这难度系数太高了,我做不来。” 系统也不待见栁元若,叹了口气:“栁元若毕竟只是一个男配,攻略对象对你的好感度足够高的话,是能够改变支线剧情的走向的。” 贺以念呆了一下,将这段话掰碎了琢磨半天,有些挫败:“好感度不知道为什么起起伏伏的,这怎么办?” 系统想想主神当时对它的警告,还是把那番暗示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一个更隐晦的说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宿主,好感度到85的时候,就会固定,不会再随意减少了。” 一口气到八十五才能稳定下来?贺以念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显然沈寒谦对于‘贺昭昭’是有感情的。但是这份感情太复杂了。而她也完全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现在的情况。 如果能够旁敲侧击地问出四年前的事情,或许就能够解开这个僵局。 贺以念这边还在皱眉沉思,殊不知这副出神的样子被沈寒谦尽数看在眼里。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脸色微沉。原本没有打算回应,此时倒是沉下了声音,丝毫不给面子:“是,昭昭和我一起去的。” 不说“带着去”而是说“一起去”。 柳元若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差别,对于沈寒谦这种“不识时务”的说法有些不屑一顾。目光落在贺以念的身上,称得上是温柔缱绻:“既然要去参加书友会,为何不喊上我?孔昶这家伙昨日晚上还跟我说,白日的书友会可热闹了。” 孔昶当然不是这么和他说的。那家伙的原话是——柳世子可知道最近出现在县主身旁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我们看着县主对他,和对你一样好呢。 摆明了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贺以念刚刚回神,就听到‘孔昶’这个名字,心里大概就有数了。看不出,这个孔昶不仅嘴巴毒,还这么八卦。这种事情也值得跑去栁元若那里说,那群人莫不是真的已经把贺昭昭看做是栁元若的所有物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沈寒谦自然是听出了对方这番话的深意。反而笑了,声音在唇齿间轻轻敲击,似玉珠滚落:“孔昶是吗?确实没错,昨日的书友会挺热闹的。昭昭觉得呢?” 贺以念说不上来原因,但就是能感觉得到,孔昶这家伙已经被沈寒谦暗戳戳地加了黑名单。想到少年表面一派冷漠的样子,其实又会怼人,又会说骚话,还偷偷摸摸记仇,贺以念就觉得真是可爱到不行。 对少年的理解,就像是一种习惯性的事情。说不上来原因,就是出奇的肯定。仿佛已经和对方在一起很久了,才会有这般熟悉的程度。 贺以念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奇怪的想法压了下去。或许是因为自己就是写出这个角色的作者嘛,所以才会格外地了解对方。 恩,应该是这样。 她看着沈寒谦,眼底笑意清浅:“恩,很热闹。下次若是有机会,再一起去。” 当着栁元若的面,就将这份邀约定了下来。栁元若捏着书页的手收紧,几乎要将泛黄的书页折出一个角来。 贺以念权当没有看见,又转头将目光放在了那本书上:“《诗经》啊,我还没有看过呢。听说已经失传,栁世子找到这份,不容易吧?” 见对方主动将话题引向自己,栁元若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一些,颔首道:“确实费了一些功夫。不过无妨,若是昭昭有什么想要的,本世子也可以为你寻来。” 说着这话的时候,栁元若的眼神分明是瞥向沈寒谦的。 贺以念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她要是真的有什么想要的,自己不会去找嘛?别的不说,她这个县主的身份摆着又不是虚设的好玩一样,每年县里送来的供银就是一大笔,更别说还有本身的俸禄……再说了,就算是她找不到,她爹作为护国将军,还能找不到? 栁元若这家伙特意说这句话,分明就是想要嘲讽沈寒谦。贺以念刚想开口帮忙回怼,就听见少年语气悠悠:“栁世子这话说的,就好像贺府的人没有你有能力一样。” 贺以念差点儿笑喷。沈寒谦难不成是她肚子里的一条蛔虫吗?怎么他说的话就是她刚刚在心里吐槽的内容啊?还真是默契。 被沈寒谦这句话顶的脸色铁青,欲言又止。一看就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的‘便秘’模样,硬是憋了半天挤出一句:“沈公子莫要血口喷人。” 啧啧,这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贺以念在心里默默摇头,砸吧砸吧嘴。 冷不防正对上沈寒谦的目光,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收回那副幸灾乐祸的看戏表情。少年却像是早就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宠溺…… 等等,宠溺?贺以念有些傻眼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系统略带犹豫:“好感度四十。” 只有到八十五才是稳定的数值。经过这几天磨炼,贺以念现在听到‘四十’这个数值完全是波澜不惊。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八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但是,这也就能够证明,方才对方眼中的那份温柔,并不是她看错了。显然,沈寒谦之前认识的那个贺昭昭,也是这般爱看戏的性子。不然对方不会这般了解,也不会上涨好感度。 只不过贺以念开始有些疑惑。她记得人物的介绍里头,并没有说贺昭昭是这样的性格啊…… 反倒是钱敏儿开口安慰栁元若。她刚刚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眼看着这两个男人都围着‘贺昭昭’说话,她心里其实又气又恨,手上的帕子都拧皱了。但是没有想到,看起来,‘贺昭昭’对栁元若的态度冷淡了一些。她自然要抓紧这个机会。 “栁世子向来对昭昭妹妹很好的,沈公子莫要误会了。”钱敏儿神态温柔,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栁元若,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栁世子愿意拿来与昭昭妹妹分享,但不知道敏儿是不是有幸,能拜读一番。” 姐妹,就你那柔情似水的眼神,我有理由相信,你想看的不是《诗经》,是男人。 栁元若明显是被钱敏儿这番话宽慰到了,神情缓和了许多,将那本《诗经》打开。 钱敏儿一副喜悦赞叹的模样,极大的满足了栁元若的虚荣心。但是,相比之下,贺以念的反应就有些冷淡了。毕竟《诗经》里头不少诗,她在高中都学过。不仅学过,还要背诵加默写,另外将诗句用自己的话扩充成八百字以上的小作文…… 贺以念想到当年被‘将《诗经》改为八百字小作文’这道作业,就不由得陷入了当年作为可怜学生,被作业给支配的恐惧。她实在是没有心思演。 而同样冷淡的,还有沈寒谦。他在顾媛湘那里见过不少好诗,其中就有一本是《诗经》。这些年,他跟在顾媛湘的身边,越是接触就越觉得那个女人很神秘。不仅医术高超,而且这些诗文每一篇拿出来都是传世之作。就好像,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他并不是第一次生出这样的心思。 见惯了顾媛湘那里的好东西,他对栁元若的东西也压根没有什么兴趣。 该赞叹的人,一声都没吭。栁元若心里气的几欲跳脚,随意翻了翻,见那两个人依旧是面色如常,冷着脸收了起来。 钱敏儿将栁元若的神态看在眼里,在石桌下扯了扯贺以念的袖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就是在场的人都可以听见的声音:“昭昭妹妹,栁世子特意拿来给你看的,你怎么没有反应?” 栁元若听着这句话,动作停了一瞬。这正是他想问的。先前无论是拿出了什么,贺昭昭总是很给他面子,虽然这四年来对他冷淡了一些,但也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段时间一样,不仅不给面子,甚至有时,简直是将他视若无物。 贺以念弯了弯嘴角,装的一手好傻:“没有啊,栁世子知道的,我不是很喜欢这些个诗词歌赋的。” 这句话倒是没有错。大概是因为出身武将世家的缘故,贺昭昭更喜欢武,对诗书礼易的研究颇为浅薄。 这也是书中栁元若看不上贺昭昭的一个理由。 第四百二十九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原来对方并不是不给面子,而是确实不喜欢。想到贺昭昭一看到那些厚厚的书籍就皱眉的样子,栁元若不由得失笑,语气亲昵:“是了,昭昭最不喜欢这些东西。记得之前还撕过我一本书呢。” 贺以念完全没有印象。想来这件事应该就是贺昭昭干的,结果现在让她背锅。 她干笑两声,完全不想接柳元若的话茬。 钱敏儿显然是看出了贺以念的不自在,故意拔高了音量,像是开玩笑似的,捂着嘴附和道:“是呢,我记得那个时候柳世子还安慰妹妹呢。说那本书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言辞之间,透着淡淡的羡慕。这样的语气自然是深得柳元若的心思。 柳元若轻笑一声,也顺着钱敏儿的话茬接了下去:“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当时昭昭哭的那般难受,自然是要哄着的。” 贺以念颇有些无语。这两个人真是让人烦透了,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当着她的面‘回忆往事’? 贺以念皱着眉头,果断地打断了这两个人的戏:“好了,别说这么多了。都是那个时候不懂事……” “昭昭那个时候确实不太懂事。”柳元若话里带着笑,显然是真心回忆到了那个时候对他百依百顺的贺昭昭,笑意温柔,“但是,昭昭永远那么可爱。” 贺以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刚想接话把这个话茬给掀过去。结果速度没有快过钱敏儿。 “柳世子对昭昭妹妹真是太好了。” 语气里透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贺以念摆了摆手,意有所指:“不会一直这么不懂事的。我现在,不会再这样了。” 柳元若微微愣神,对方语气里的认真让他隐约有些说不上来的恐惧:“昭昭……” 沈寒谦突然屈指,在石桌上轻轻敲了一下,语气不咸不淡:“柳世子的心思,好像并不在这本孤本上。所以我刚才自己一个人浏览了一番,这本似乎,有些问题。”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却是最直接地将柳元若的注意力给拉了过来。这本是他准备送给王爷做见面礼的。若是真的出错了,送了一本假的,那可就完了。 但是,区区一个侍卫,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还能看出这孤本究竟有什么问题不成?想来多半是看昭昭没有同他说话,觉得自己受了冷落,才说出这种话来博取注意的。 想到这儿,柳元若面色冷淡,轻哼一声:“沈公子,话不能乱说。纵然你是贺府的客人,也得明白,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做一些无谓的事,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受教了。”沈寒谦抱拳拱手,笑意蓄在唇边,看上去透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嘲弄,“只是不才,在下以前就有幸读过《诗经》,柳世子的这一本,与沈某先前读到过的,有些出入。” 贺以念心头一动,突然想到了原书里的一些内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系统的声音:“总算是和原本剧情靠边了!注意,接下来是柳元若第一次对女主感兴趣。如果沈寒谦没有说,你可千万要问下去。” 抽了抽嘴角,贺以念总算是记起来了。 原书里头,就有柳元若为了讨好男主角,而想要送孤本的剧情。而所谓的《诗经》孤本,原本就是女主这个穿越的人带过来的,她将诗经的部分内容编撰成书,在书友会上展露了一番,之后流传出去的……这么说来,沈寒谦跟在女主身旁,一定看到过真的。 柳元若这还真的,炫耀错了对象。 贺以念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眼前的任务。原剧情中,这个时间点,女主顾媛湘已经到了贺府,是她指出了柳元若这本孤本是假的,然后还纠正了这本的一些错误,柳元若自然对她就有些不一样的心思,之后送上修改后的《诗经》给王爷时,无意间透露了顾媛湘的存在。 这是男主第一次听说女主的名字,并且成功地对女主产生了兴趣。 这么算起来,柳元若这个男配的位置,真是他自己‘挣’过来的。完全就是给男女主角牵线的作用啊…… 贺以念想透了这一点,不由得同情地瞥了一眼柳元若。 沈寒谦的目光其实一直放在贺以念的身上,自然也就看见了她抬眼看柳元若的那个动作,微微低垂下眼睑,不辨喜怒:“柳世子若是不信,那就算了。” 想来这本假的孤本这么受柳元若的重视,应该是拿来有大用处,他言尽于此,对方不相信,那便是他自己的事情。若不是方才看着贺昭昭面露窘迫,微微皱眉的样子,他也不会多这一句。回想方才‘贺昭昭’偷偷抬眼看柳元若的那个动作,沈寒谦冷下眉眼,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 好端端的,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贺以念心里发急。如果沈寒谦不继续往下说,指出这本假的《诗经》的错误,就不会对顾媛湘产生兴趣……之后顾媛湘进来贺府,就算两个人有了交集,这条假孤本的剧情线也已经没有了! 她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沈公子但说无妨。” 快说!快点儿! 沈寒谦瞥了她一眼:“在下只是区区侍卫,不敢在柳世子面前班门弄斧。” 这只狐狸。贺以念简直要被这家伙逗笑。嘴上说的是‘不敢班门弄斧’,其实眼底满是冷淡的嘲弄。 钱敏儿听着那句,不由得冷下了脸。她原本以为对方这般得贺昭昭的青眼应该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再加上对方这幅丰神俊逸的模样,看起来就是那皇子贵胄。结果她听见了什么?居然只是一个侍卫?想到方才在练武场上她多次试好,对方却无动于衷,钱敏儿不由得又羞又愤:“昭昭妹妹,区区一个侍卫,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许是看错了罢。柳世子好容易得一份孤本,本是想带来与我们一同欣赏,别被被某些人坏了兴致。” 这家伙真是趋炎附势的典范。贺以念眉头紧皱,几乎要被对方气笑了。一是气钱敏儿这前后不一的态度,二是气对方语气里这毫不掩饰的嘲讽。 少年分明这般好,他们凭什么因着身份就瞧不起人? 第四百三十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少女骤然冷下来眉眼,原本微微上挑的弧度的眼尾沉下来,长长的羽睫低垂,寒光乍现。就这么冷冷地看着钱敏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想到会惹来‘贺昭昭’的不快,钱敏儿迅速回忆了一下方才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由得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当着栁元若的面,贺昭昭居然会为另一个男子打抱不平。被这般不给面子的冷喝了一句,她皱着眉一副委屈的模样,红着眼眶看了看贺以念,目光触了她一下之后,很快又躲闪开,就像是害怕她会做些什么似的,声音里都带着颤:“妹妹,我,我也只是实话实说,你,你怎么生气了?” “若是我贺府在乎这种门第观念,你今日就不可能进的了贺府的门。”贺以念也懒得揭穿她那副故作可怜的样子,伸手把玩着桌上的那盏玉杯,举止很是随意,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那份不屑。 不就是比身份吗?钱敏儿要是这么在乎这个东西,那就给她好好受着。 钱敏儿向来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她自认为处处比‘贺昭昭’强上不止百倍。只输了一样,那就是出身。这一直是她忌讳提及的,偏偏这一次被对方这么毫不顾忌地说了出来,而且,只是因为,要帮一个侍卫出头。 她气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方才眼里蓄着的那份将落未落打的朦朦水雾也退了,一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语气都冲了许多:“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为了这个侍卫,现在要嫌弃我了不成?” 贺以念很想诚恳的说一声——老娘一直就很嫌弃你。 栁元若也蹙着眉,一副不赞同的模样,有些责备道:“昭昭,不要和你敏儿姐姐因为这些个不值当的东西就失了和气。” 不值当的东西? 贺以念怒目圆睁:“栁元若,这句话我先前就说过,现在不介意说第二次。沈公子是我们贺府的贵客。你们若是觉得他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们,就请离开贺府,以后也别来了。” 系统:“宿主,你这个狠话放的有点儿过了。男配要是不来,怎么认识女主?” 贺以念:“闭嘴!我现在是在生气中,你懂吗?不要打扰我!” 系统语气幽幽:“攻略对象好像挺高兴的。现在好感度是五十五。” 贺以念停顿了须臾才反应过来——合着她在这里为沈寒谦打抱不平,结果这家伙在旁边看戏还偷着乐? 她不由得瞥了对方一眼。 少年双手轻搭在白玉桌上,指节分明的手指上还留着深浅不一的疤痕,就像是白玉落瑕。奇异的是,却丝毫不减其美。他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只有黑色浓密的羽睫偶尔轻颤两下,证明这家伙不是在睡觉。 就这样一副与平常无异的模样,若不是系统提示,她压根就不会知道原来对方心里是愉悦的。 贺以念目光流转在少年坚毅的下颚线和那双被额前碎发留下的阴影遮掩住的双眸,突然又笑了。算了,偷着乐就偷着乐。没有任何其他的目的,她就是想帮少年出头。 因为想,所以就这么做了。 只是没有想到,对方原来这么容易满足。明明是被人骂了,结果只因为她为他出头,就这么高兴,真是个傻子。贺以念心头那处柔软的地方突然莫名有些酸。这份感觉异样的熟悉,像是很久以前,她就为少年心疼过。 栁元若万万没有想到‘贺昭昭’居然会赶自己走,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走马灯似的溜了一圈的颜色,哪儿还有人人口中交口称赞的‘谦谦君子’的模样?他憋了好一会儿才从喉间挤出那句话:“昭昭,你别开玩笑了。我可是会当真的。” 他才不相信贺昭昭会舍得赶他走。肯定是方才被气坏了,才说了气话。想想之前‘贺昭昭’对他的态度,栁元若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虽然从四年前开始后,贺昭昭对他也算不上百依百顺了,但是至少,她的身边也没有出现其他的男子。想来她现在对那个侍卫的偏袒,只是一时图新鲜罢了。栁元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会出现这么一个人物能用些他不知道的手段,把‘贺昭昭’哄成这幅服帖的模样,他当时就不应当外出。 栁元若这句话里带着威胁的意味,大有‘今个若是走了,以后就再也不来了’的意味。 贺以念不由得有些犹豫。栁元若要是真的能不再来了,她自然是求之不得,恨不能放三天三夜的爆竹来庆祝。但是现在攻略对象的好感度不稳定,她现在还不能改变剧情。必须要让栁元若在贺府见到女主顾媛湘,然后开启他的男配之路。 沈寒谦自然也听得出对方这是在威胁。他下意识地抬眼,观察少女的反应。见对方微微沉下了气,心里便知道对方这是在犹豫。只是他并不知道贺以念此刻心里在因为什么而犹豫,只以为‘贺昭昭’是不想让栁元若离开的,但是又拉不下面子来,所以才犹豫…… 想到少女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沈寒谦眸色微沉,幽潭似的眼里闪过一丝自嘲的冷笑,淡淡开口,像是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若是栁世子不信,我可以拿出证据来。” 沈寒谦将那本《诗经》拿在手上,速度很快,翻到了后半部分的其中一页,指腹在书页处微微摩挲了片刻,很快指着其中的一个字道:“这个字错了。” 栁元若原本说出那句话,就是在等着‘贺昭昭’趁机对他服个软,给他一个台阶下。但是没有想到对方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软着声音对他撒娇,而是沉默。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他究竟有多么慌乱。没有想到确实沈寒谦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他神情有些复杂,还是耐着心中的不快,看了看对方指的那个地方,问的也很不耐烦:“你是如何得知的?” 第四百三十一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顾女医有一本,我有幸拜读过。尤其是这个字,因为常用的是另一个,所以当时记错了。” 贺以念看的很清楚,沈寒谦在说起‘顾媛湘’的时候,神色和平常一样冷淡,显然不是她笔下的‘因为从小被女主从社会底层救出来,所以忠心追随女主角’的人物设定。 好感度忽高忽低,男二似乎对女主角根本没有动心思……贺以念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就像是以前在考场上看见背过的题目,答案似乎就藏在她的脑海中,熟悉,却又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等到贺以念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寒谦已经讲解完了原因。看着栁元若那一副震惊的模样,她就知道,少年一定是已经将这句诗原本的含义及这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原原本本地解释了一番,获得了栁元若的信任。 这原本是顾媛湘做的事情。这个剧情真是有些偏了。 而钱敏儿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向沈寒谦的眼神有些复杂,柔声道:“方才是敏儿急切了,说的话多有得罪,还望沈公子海涵。” 贺以念倒是不诧异钱敏儿的态度。对方的人设就是个能屈能伸的厉害角色。不然也不会之后多次利用贺昭昭的手,来给女主角找麻烦。 只是,沈寒谦对于钱敏儿的示好依旧是熟视无睹地模样,甚至压根就没有回应她的那句‘道歉’,依旧是冷淡地坐着。 好一会儿栁元若才反应过来,神色十分急切:“方才你说这些都是顾女医告诉你的。既然如此,本世子想请顾女医前来栁府一趟,你帮忙通报一声。” 倒也礼貌了一些,只好还知道用‘帮忙’这个词。贺以念眯着眼睛,眼里有些笑意。不管剧情怎么歪,女主总算是引起了栁元若的注意,只要男配的这条线没有问题,女主和男主的相遇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样她就算是还没有刷满好感度,至少也能先把主线任务做完。贺以念在心里默默舒了一口气,主动接话道:“这个容易。顾女医过几日便会来贺府。” “来贺府?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为何要专程请那位女医。” 女主虽然一路积攒了许多名声,但是还没有扬名,最后是通过主动传信说能治好贺夫人的顽疾,在贺府成功了之后,才出的名,成了官家子弟竞相追捧的名医。 当然,现在她还不能说这么详细。因为,‘诊治贺夫人顽疾’的这件事是瞒着贺昭昭的。 贺以念一副无所知的模样摇了摇头。 因为沈寒谦发现了这假孤本的缘故,栁元若的态度不由得有些微妙起来。他原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侍卫,最多只是皮囊好看一些罢了,却不想对方确实有一些本事。瞬间,他对那位女医的身份也好奇了许多,只是面上不显,故作寻常地对贺以念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到时候女医来贺府的时候,昭昭记得喊上我。” 话音刚落,他似乎自己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在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又补了一句:“昭昭莫要多想。我只是好奇这本《诗经》究竟是什么内容。” 毕竟这是他想要用来做敲门砖的东西,万不能出错。 钱敏儿也巴巴地接了一句:“是呀,昭昭妹妹可别多想,栁世子向来爱书,就是讨论一番……” 贺以念摆摆手,脸上的坦荡不似作假:“我知道,等女医来了,我找到机会安排你们见面便是。” 看清了少女脸上坦然的神色,见对方这般‘大度’,栁元若心里反而有些不是滋味。若是之前他说要见哪位女子,对方必然是要别扭许久的…… 贺以念倒是丝毫不知栁元若此刻的心思,不然真是要骂上一句——贱得慌。 四人又闲话了一会儿,主要是栁元若说,钱敏儿捧,贺以念有一搭没一搭的‘嗯嗯’两声算作应和。而沈寒谦基本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斜落在石桌上,端着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总算将那两个人送走了,贺以念不由得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干脆就着这花园的石桌犯起懒来。反正身旁除了一个‘装哑巴’的沈寒谦,也没有别人了,贺以念美滋滋地将双臂压在石桌上,半侧着脸闭眼小憩。 她原本是没有睡着的,甚至还能听见花园里的清脆的鸟叫声……只是,四周似乎越来越静,顺着草木的香气,她原本就因为早起而有些困顿,倦意在这怡然的幽静间慢慢升腾起来,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睡去。入睡前,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她隐约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低低地,像是呼唤,又像是呢喃,喊了一声——“贺昭昭。” 她脑子晕晕乎乎的,莫名生出一种感觉——对方不应该这样叫她。 那该叫什么呢?贺以念迷迷糊糊地想着,隐约在一片漆黑中看见一束光点。随着光电越来越亮,白昼般灼人的光里,赫然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她还没有来得及走近,就看见对方的手里拎着一团乌黑的东西。出于本能,她下意识地想起了什么,下一秒,少年将手里的东西举起来——赫然是一只野狗。一团薄雾将对方的脸遮掩的模模糊糊,根本辨不清神色。贺以念只能从少年的动作中看出,他应该是想要直接扯开这条狗的咽喉…… 扯开咽喉?贺以念浑身一震,意识已经有些清醒了。这分明是那天晚上做噩梦时,梦到的,沈寒谦做过的动作。果然,少年的动作就像当时沈寒谦描述的那样,右手的虎口卡在野狗的脖子处,大拇指和其余四指狠狠地用力,两只手朝相反的方向狠命一拔。 鲜血四溅! 贺以念明明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梦中,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尖叫,只是声音就像是被棉絮堵在喉间一般,根本发不出半点儿声响。 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醒过来。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在处理完那条野狗之后,暗处突然走出来了另一个小小的身影…… 第四百三十二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想看看来的人究竟是谁。可是奇怪的是,对方的脸也是看不清楚的,那团薄雾就像是有意识一般,将对方的脸遮挡的很严实。她感觉自己瞪圆了眼睛,也只能堪堪注意到,对方应该是个富裕的小姑娘。因为,她的手腕上带着金镯子。 她正想试图走进,仔细看看那金镯子是何种样子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呼吸声。明明声音并不大,却意外地将她惊醒。 贺以念几乎是从石凳上弹起身子,就看见站在她身旁的沈寒谦。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了把对方给吓着了。贺以念狐疑地看着少年微微泛红的耳垂,思绪还没有跟上:“沈寒谦?你怎么在这儿?” 少年低垂着眉眼,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似乎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县主,你在花园里睡着了。” 贺以念这时才有些回过神来,看看这绿莹莹的草地和蔚蓝的天空,微微有些窘迫:“哦……我差点儿忘了。你刚刚是想喊醒我是吗?” 少女还没有完全清醒,一双眼睛潋滟着诱人的水波,脸颊上还有红红的印子,看起来又傻又可爱。他和对方那无辜的眼神刚对上,瞬间就移开了视线,眨了眨眼,低声应了一句:“恩。” “谢谢你啊。”贺以念大大方方道谢。不知道是不是贺昭昭本身体质不好,她十分畏寒,而且很容易受凉,跟个瓷娃娃似的。若是真的因为贪睡而着了凉,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沈寒谦眸光微闪。他一直站在那儿,听着少女的呼吸声慢慢趋于平缓,就像是天底下最最寻常的一对夫妻,他坐在少女的身旁,看着她渐渐陷入沉睡。天像是被水洗过一样,除了一丝一缕晕开的蓝,再无其他。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景致,他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欢喜。 因为这片天空底下,他的囡囡就在他旁边,毫无顾忌地睡着了。 这是不是能说明,她其实没有那害怕他。是不是能够说明,或许,她也会能心悦他……明明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可笑,他却还是控制不住跳动如擂鼓的那份心跳,就这么看着对方的睡颜,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 若不是少女突然醒过来,他或许已经…… 想到这儿,沈寒谦面上一热,只觉得自己的耳垂红的有些发烫,有些不自然地错开视线,强迫自己的目光从少女弯弯的眉眼上挪开,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嗯。” 贺以念远眺了一会儿风景,才从之前奇异的梦里回过神来,撑着下巴颇有些无趣:“沈公子可有什么安排?” 沈寒谦说不上来此刻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对方这句是在下‘逐客令’,唯恐她下一句就是‘那沈公子去忙吧。’这样的客套话,于是索性装傻。 她等了半天,就想着等沈寒谦说完,她再补上一句“不如带上我一起?”,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神色有些莫测,似乎是思忖了片刻,才摇摇头:“无事。” 怎么不按套路来?贺以念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不由得一滞。开始怀疑以沈寒谦对自己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就不想让她刚跟着自己。但是抬眼见对方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似乎并不知道她的那份小心思。贺以念心思兜转了半天,还是决定主动出击,试探性地歪了歪头:“不知……沈公子喜不喜欢牌九。” 沈寒谦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牌九这种东西,算不上什么上的台面的东西。坊间虽然也有以此玩乐的风气,但是多还是出现在赌坊酒肆……贺昭昭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谁教的? 贺以念缩了缩脖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刚刚那句话问出口,沈寒谦周身的气场越来越冷了。 就在贺以念想着对方是不是不喜欢这个东西,想要打哈哈说自己说错了的时候,沈寒谦拧着眉却应了一声:“会一些。” 其实不止一些。他从小在那些地方混,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牌九这类东西。只是,确实很少再碰了。 贺以念见对方答应了下来,虽然心里觉得对方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毕竟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而且,古代的娱乐实在是匮乏得很,她也不知道除了牌九,还能带着沈寒谦做些什么。 毕竟,书友会那种风雅的地方,多是世家子弟,她也不想再去了。 很快秋霜便带着牌九来了。贺以念其实并不太精通这种牌的玩法儿,先前她更多的还是和她的两个小婢女一起斗地主。但是现在还有一个沈寒谦,她担心对方不能理解‘斗地主’的规则,毕竟这个游戏原本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 贺以念一边盯着秋霜洗牌,一边宽慰沈寒谦:“无妨,我们也就是玩一玩,沈公子不用担心会输得太惨,咱们也不赌钱。” 毕竟沈寒谦现在的身份,应该没有多少银两傍身。 沈寒谦面色有些古怪,还是低声应了一句:“嗯。” “但是……”贺以念话锋一转,还是不愿意放过那么好的机会,补充道,“没有赌注多少有些无趣,不如咱们赌点儿别的。” 少女眼底光芒轻绽,溢着狡黠的笑,看上去生动极了。沈寒谦喉头一紧,盯着那张白皙的脸,微微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贺县主想赌些什么?” “真心……”贺以念嘴巴一秃噜,差点儿就忘了眼前的人可能根本就听不懂,嘴里的话说到一半又改了口,“就是,输了一局就一定要回答一个问题。不许说谎的那种。” 沈寒谦微微挑眉,完全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下这样的赌注。 贺以念倒是有些暗暗激动。她已经想好了,第一个问题就要问沈寒谦,之前是不是见过她……其实她更想直接拉着沈寒谦的衣襟问一问,是不是之前和‘她’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考虑到秋霜还在这里。况且,如果真的这么直接问,沈寒谦估摸着不会说。 四百三十三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少女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其实一双眼睛晶亮亮的,看上去便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若是有尾巴,现在大抵已经翘得高高地,在左右摇晃了。 沈寒谦心头一软,颔首。 见对方答应了,贺以念大有撸开袖子就准备开始打的气势,刚摆开架势,秋霜握着牌的手一哆嗦,咳得撕心裂肺,惊天动地。 她被这不要命的模样吓了一跳,关切道:“秋霜?你没事吧?” 秋霜一面摆了摆手道:“无,无事。”一面借着袖摆地遮掩,冲着贺以念使眼色。只可惜,眼皮都快眨抽筋了,也没见自家县主有什么反应。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一只脚半踩在坐着的石凳上,曲着一条腿正好用来架着手肘……大写的‘豪放不羁’。 她快哭出声了。自从县主四年前从外头回来生了一场病之后,这行为就越发的没个正行了。在她们面前这样也就算了,偏偏沈公子还在这里啊。再怎么说也是男客,自家县主怎么一点儿也不注意着点儿? 秋霜苦着脸,下意识地偷偷瞄了一眼沈寒谦的反应。唯恐对方会皱着眉头,然后去向贺将军告上一状。 却不料,她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对方眼里有丝毫的不悦,相反,漆黑的眼眸里还带着丝丝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从向来不苟言笑的沈公子眼里,看出了一丝温柔的意味。 要是沈公子的出身高一些就好了。莫名的,秋霜有些替沈寒谦惋惜。 在她看来,沈公子比栁世子好太多了。不仅皮囊出众,更重要的是,栁世子当初撞见自家县主这副坐姿的时候,可是直接皱眉训斥了县主一顿。 这么一比较,秋霜心里有了偏颇,再想想和县主一起看过的那些个话本,心里俨然已经有了一个关于县主和沈公子的凄美爱情故事…… 浑然不知自家小婢女的心思居然这么活络,贺以念见对方没有再咳,很自然地将注意力移到了牌面上,手指捏着那几张牌,有些犹豫。 这个世界牌九的玩法更加简单,其实就是看谁先逃完牌,但是并没有那些个‘连对’‘飞机’之类的花样,只能硬打。 贺以念抿着嘴,非常认真的模样将手里的牌研究了一番,正准备出牌,秋霜先一步阻止了她的动作:“县主,是沈公子开局。” 还真是。贺以念动作一僵。光顾着怎么打好了,设计了一系列的打法,结果居然不是自己开局掌握节奏?她眨眨眼,觉得有些尴尬。 沈寒谦从善如流:“无妨,正好我也不熟。就县主先开始吧。” 贺以念不知道为什么,沈寒谦说完这句之后,她觉得秋霜好像要掉下眼泪了。 另一边秋霜也低着头,在默默地忍着泪水。真的,她太激动了。县主从来没有喊过栁世子打牌九,想来是怕会被对方训斥,但是沈公子就不一样了,不仅愿意和县主一起玩这种东西,还这么让着县主…… 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句就会成为这位小婢女心里‘准姑爷’,沈寒谦并没有注意到秋霜的不对劲,只是看着贺以念一副跃跃欲试地模样,低声轻笑,提醒了贺以念一句:“县主?” 贺以念完全没有要和沈寒谦客气的意思,很快弯着眉眼,高高兴兴地扔了最小地一张牌出去。 沈寒谦从善如流,打了一张小的。 秋霜看了看自家县主,又看了看压根就没有看过她一眼的沈寒谦,开始沉思应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家县主赢。说句实在话,真的有些困难。 平日里她和梧桐往往要废很大的劲儿才能不动声色地输给自家县主。 怎么说呢,用县主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人菜瘾还大’。 她不由得同情地看了一眼沈公子。 那眼神沈寒谦自然是感觉到了,但是除了疑惑,也没有别的多余的情绪了。毕竟,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贺昭昭’的身上。 贺以念很快将手里的牌打了出去,速度极快,压根就没有思考的样子。 沈寒谦犹豫了一下,没有要。 贺以念微微皱眉,问的十分自然:“这么小你都要不起?那你这个牌不行啊。” 秋霜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牌,十分确定——沈公子不仅要的起,而且,那一手牌应该很不错。她看了看笑的一脸得意的自家县主,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沈寒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喊一声:“不要。” 贺以念皱紧了眉头:“不可能。沈寒谦也不要,你也不要,你是不是想让我?” 秋霜有苦难言。自家县主突然这么聪明,可惜完全搞错了对象!县主你清醒一点,我是真的要不起,真正放水的人是沈公子啊! 贺以念看着对方那副表情,更以为自己猜对了。作为一个菜鸡,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别人放水。毕竟,这个世界的牌九的规则还是她设计的啊!怎么能轻易认输?她撇撇嘴:“你要是放水,我就不玩了。” 秋霜紧张地看了沈寒谦一眼,正想着对方可能会怎么哄,结果就看见沈寒谦将两张大牌扔了下来:“那我要。” 耿直的令人无语凝噎。 贺以念也没有想到沈寒谦会出牌,皱着眉头研究了一下,反复比对自己手里的牌,不得不丧气:“要不起。” 好气哦。 沈寒谦眨眨眼,将少女情绪的变化看在眼里,不由得陷入了疑惑——这个水,到底该不该放?他心里兀自在纠结,结果不知不觉中,手里的牌就已经没有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赢了。 贺以念手里还有四五张牌,她瞪圆了眼睛,颇有些不可置信:“你的运气这么好?” “嗯。遇见你之后,运气就很好。”这句话,沈寒谦是发自真心的。若不是四年前他见到了贺昭昭,或许现在只是街边的小乞丐,做着些下作的营生勾当,每天睁眼只为了活下去。 明明这样已经很好了。偏偏他贪心不足,想要永远的和她在一起。 第四百三十四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沈寒谦这句话发自肺腑,面上依旧是寻常冷淡的模样。 但就是因为发自肺腑,才显得这句话格外撩人。 贺以念清晰地听见自己左胸膛砰砰跳动的声音,几乎停不下来。她不由得伸手压住,清咳两声,维持着面上的一派镇静,眨眨眼,语气淡然:“哦,那问你了想赢什么?” 沈寒谦:? 秋霜:? 沉默了一会儿贺以念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紧张说了什么蠢话,急忙纠正:“哦,我,我是问,你赢了想问什么?” 秋霜默默捂脸。自家县主真的有点儿傻。 沈寒谦轻笑一声。少年的声音清冷,像是玉石相击,发出琳琅之音。而此刻,眉眼弯弯,眼尾的弧度都柔和了起来,就像是冰冻的池水化开,晕出了层层柔和的水波。他抿了抿嘴,似乎只是随口找了一个问题:“贺县主可有小名?” 他四年前给对方取过一个名字,再也没有叫过。 似乎这样就能够区分开来。当年陪着他从郊外回到城里的,给他治手,从来没有嫌弃他的人,是他的囡囡。而不是着锦衣玉袍,一心爱慕栁世子的贺昭昭。他静静地想着,眸光不由得有些黯淡。 贺以念刚想回答,就听见系统有些崩溃的声音:“攻略对象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好感度高高低低地,已经波动两三次了。我年纪大了,哪里受得起这样的折腾?” 贺以念想说,她也受不了。 但是心里更多的还是疑惑。自己到底怎么刺激了沈寒谦? 没有想到沈公子会问的这么直白,一下子就问到闺名了。秋霜跳了出来替自家县主说话,态度比对着栁元若还要客气:“沈公子,我家县主并没有小名。只是夫人和老爷常唤昭昭。” 昭昭。栁元若应该就是跟着这么叫的。沈寒谦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里的牌,微微颔首。 贺以念目光紧盯着对方洗牌的手,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沈寒谦这个动作,未免有些太熟练了。 注意到对方的表情,沈寒谦手上的动作一滞,不动声色地将手指移开半寸,手里的那几张牌顺势从手里脱落…… 贺以念收回了怀疑的神色,低头颇有些好笑地看着沈寒谦弯下腰去捡那几张不小心散落的纸牌,笑眯眯地安慰了他一句:“沈公子不常接触这些东西,出错也是在所难免。” 沈寒谦将那几张牌重新放了回去,微微一笑,颔首道:“谢县主体恤。” 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总觉得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笑些别的。 第二局不知道为什么,摸在她手上的牌都格外的好。贺以念等着沈寒谦发牌,对方每发一张,她就迫不及待地拿在手上,美滋滋地看着。等到沈寒谦将牌全部发完,贺以念已经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沈寒谦发完最后一张,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贺以念,勾了勾唇角,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他混在赌场那么久,看惯了那些人的把戏。只是没有想到,原来有一天,他最为不耻的手段,能够派上这样的用场。 贺以念这一赢的毫无意外。牌好到秋霜和沈寒谦压根就没有出过几次。她扫了一眼桌上的牌,眼里盛满笑意,还有几分洋洋自得:“沈公子输了。” “是。”沈寒谦移不开目光,将眼底汹涌的情感竭力压制下去,一双眼尽量平淡地望向少女,“贺县主很厉害。” “那我要问你一个问题。”贺以念不知道为何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如果问出口,可能会打破眼前她和沈寒谦这表面还算平缓关系。 但是,若是不问出口,她甚至不知道沈寒谦有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下降好感度,这样的话,她和沈寒谦的关系就太被动了。 那个问题反复在贺以念唇齿边兜转,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沈寒谦见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由得失笑:“贺县主想问什么?” “我想问,沈公子以前是否见过我。”贺以念本来还在犹豫,突然被问这一句,不由得脱口而出。 沈寒谦神色一凝,唇角的笑意倏而冷了下来,眼底一瞬间布满阴鸷,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贺以念被少年狼一般的眼神吓得不由得退后了一步,隐约觉得这样的眼神十分的熟悉:“怎,怎么了?” 少年紧紧抿着嘴,目光像是飘忽着的浮云,没有聚焦。贺以念却分明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那份灼热。就在她以为自己又不小心触到对方的逆鳞,想着没头没脑地先道歉的时候,少年反而是笑了。只是那份笑意不达眼底,漆黑的眼瞳像是漆黑的夜,沉着无数暗沉的情绪。 他微微颔首,声音很冷:“见过。” 贺以念被对方这副反应吓得头皮发麻,只觉得不妙。看起来不仅是认识,好像还是一笔烂账。真不知道先前的‘贺昭昭’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惹到了这尊大佛,她根本就没有原主的记忆,这该怎么糊弄过去? 贺以念并不知道自己这眼珠子滴溜溜思忖的模样尽数落在了沈寒谦的眼里。少年突兀地笑了笑,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破釜沉舟一般,从暗袋里掏出了一个手镯。 对方突然的动作却是吓了贺以念一跳。她微微瞪大眼睛看着对方手里的那个金镯子,不由得微微皱眉——奇怪,怎么总觉得很眼熟。 沈寒谦声音有些沙哑:“记,记起来了吗?” 记起来当初你说要带我回去了吗?记起来那个雪夜你是如何,一去不返的吗? 这些都不记得也可以。至少,记起来了,我是谁吗? 然后,心里纵然一声声呼喊,近乎是哀求。沈寒谦依旧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反应。他看着贺以念茫然的眼神,将手心里的那个镯子死死捏住。原本就小小的一个环被他捏的变了形状。 不知过了多久,沈寒谦轻笑一声,突然高举手臂,将手里的东西掷了出去。这么大的花园,连落地的声响都没有听见。 贺以念张大了嘴,刚想问他这是做什么。猝不及防对上一双赤红的眼睛,话都说不完全:“你,你扔了什么?” 她不会看错了吧?沈寒谦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把镯子扔掉? 沈寒谦的目光一错不错盯着她,薄唇轻启,充满了嘲讽:“没什么。” 没什么。不过就是二两真心罢了。 四年前她不稀罕,所以四年后,她不记得也是应该的。 是他自不量力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同时,或许是被少年影响,她心里也有些堵得慌。只得低着头,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心里已经开骂了:“系统,你快点把这前因后果告诉我。难道我真的写了贺昭昭和沈寒谦的故事?” 喊了很久,都没有听见系统的动静。 说来也奇怪,到了这个世界,系统好像都没有原来这么聒噪了。 贺以念只当对方是不想解决这个烂摊子所以在装死,气的直咬牙。 她一直低着头,自然也就不知道沈寒谦一个人站在原地,身侧的手需要用上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微微的颤抖,少年整个人像是溺进了一汪深泉之中,眼神如海,周身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好像一派荒芜的沙漠,再掀不起半点儿涟漪。 他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从喉间挤出声音:“贺县主,沈某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他站在这儿,看着对方这一无所知的模样,只会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接话,对方已经离开了。这一次依旧是少年的背影,偌大天地间,显出寂寥的味道。好像他的身边原本应该是站着一个人的,现在却是孤身一人……她心头狠颤,只觉得有什么硬生生地从胸膛处剥离,疼的厉害。 下一秒,她只觉得眼前蒙上了一层黑布,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贺以念知道自己应该是晕过去了,但是奇怪的是,她像是有意识一般,又见到了午睡时梦见的那个少女。更诡异的是,这一次,她将那个原本没有看清楚的金镯子看的分明——正是沈寒谦拿出来的那个。 所以,这个女孩可能是自己?贺以念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离心里那份奇异的感觉更近了一步,盯着梦中的少女,竭力想要看清楚她的脸……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她皱紧了眉头,看见那位带着镯子的少女像是被这声音所干扰,越走越远。她动弹不得,急的大汗淋漓,终于在挣扎中睁开了双眼,看见自己那个娘亲红着眼眶,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自己。 见她醒来,对方摇摇欲坠的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 贺以念看着,正想摆手劝对方别哭了,结果身体的反应更快,鼻子一酸,和她那个娘一起哭了。 面上哭的稀里哗啦,心里几乎有些无语的贺以念默默叹了一口气。她总算知道贺昭昭这个动不动就掉金豆豆的毛病是哪里来的了。简直和贺夫人一模一样,真是亲生的。 她好不容易哭够了,总算是能克制着泣音,磕磕巴巴地劝:“娘,你,你身体不好,别哭了。” 更重要是,别再勾着她哭了。这么哭下去对身体不好啊。 却不料,她这句话引得贺夫人哭的更大声了:“我家昭昭这么好,怎么命这么苦啊?” 她听着这一句,感觉自己又有要哭的趋势了,急忙岔开话题:“娘,我睡了多久啊?” “睡?你还说呢!你是晕过去了!明明之前没有这个毛病,这好端端的是怎么……咳咳咳……”贺夫人说着说着急了,偏偏自己的身体不好,还没有质问完,就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贺以念急忙撑起身子帮着她顺气:“没事我现在不是醒了吗?” “你别动!”贺夫人皱紧了眉头,拔高了音量,“你爹说了,顾医女明日便会过来。在她过来给你看病之前,你哪儿也不许去!” 顾媛湘明天就会过来?贺以念心头一动——剧情要开始了! 她乖巧地应下,躺在床上没再动弹。 秋霜就候在她床边,等到贺夫人走了,才嘟囔了一声:“县主,会不会是那个花园有,有点儿不干净的东西啊?” 贺以念歪歪脑袋:“什么意思?” “您是昨个儿昏过去的。我听说,沈公子今个早晨也受了寒,躺在榻上喝药呢。” 沈寒谦也着凉了?贺以念抿了抿嘴,还是没忍住:“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秋霜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打听了。说是昨个晚上出去散步,不小心受了风寒。可是奴婢倒觉得……” 见已经把贺以念的疑惑吊了起来,秋霜才神神秘秘地补完了后一句:“觉得沈公子啊,定是思虑写县主,忧思太重才受寒了。” 贺以念:……平日里真不应该带着这小姑娘看话本子。 “别胡说八道。”贺以念不走心地斥了一句,缩在被窝里,控制不住地想着昨天沈寒谦昨日骤变的态度,思忖之中,觉得头依旧隐隐作痛。 这实在很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到现在为止,系统都没有和她说话了。贺以念心里腾升出一种无力感。分明有什么就在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后头,她却找不到门道来揭开。只能若有若无地猜测。 秋霜跟了贺以念这么久,自然也清楚自家县主没有生气,大着胆子又补了一句:“县主,听说您晕过去了的消息,今天早上好多人送礼来看望呢。柳世子和钱小姐也下了拜帖,您看……” “不见。”贺以念本就头疼,实在没有这份心思来应付这两个人。 “可是,老爷已经让他们进来了,就候在大堂里呢。” 柳元若和贺昭昭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再加上那家伙又惯会装腔作势,在贺枭的心里,已经把柳世子看作是半个准女婿了。 而且,贺昭昭确实对柳元若芳心暗许。 贺以念叹了口气,把脸埋在被子里:“你就说我睡着了。” 她心里惦记着沈寒谦,根本没有那个心情去应付。 秋霜答应的十分爽快:“好,我这就去回话。” 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总觉得秋霜对于这一次的跑腿格外的爽快。 另一边,沈寒谦半卧在床上,正在皱着眉头喝药。伺候他的那个小厮盯着对方略显苍白,有些起皮的嘴唇,嘟囔了一声:“沈公子,我打听过了,她们说县主还没有醒,方才秋霜姑娘才去回了信儿,让柳世子回去呢。” 小厮眼看着沈公子眉头轻轻松开,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就在他觉得奇怪的时候,沈寒谦已经放下了药碗,神色淡漠,俨然是一副赶人的样子。 他想起秋霜姑娘当时神神秘秘地来找他询问的那件事,犹豫片刻:“沈,沈公子,不知您这风寒是因何而起……” 第四百三十六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沈寒谦挑了挑眉。他早就说过一遍理由了,按理说,这小厮不应该再问,除非是……受人之托。他心思兜转只在须臾。面色如常,用的还是之前的说辞:“昨晚散步,吹了风。” 等到小厮离开,沈寒谦羽睫微颤,敛下的眉眼里翻涌的复杂的情绪。他昨天失态了,没有想到贺昭昭会晕过去…… 少女像一片凋零的落叶,摇摇欲坠向后倒下去的时候,他目眦欲裂,冲上去抱住了她,忘了一旁还有秋霜。 他和“贺昭昭”,只要他愿意放手,或许一切都会归于平静。只要他不去奢求,或许他还能多看她两眼。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心之如何,如迷津在水,不能自制,更无法自渡。 沈寒谦的目光落在房中的那个柜子上,里头藏着一个盒子。那个明明昨天就被他扔了出去的镯子,此刻就静静地躺在盒子的夹层里。 他不由得苦笑。昨天明明那样决绝地扔了出去,本来想着,既然贺昭昭根本就不记得,那自己何必还要留着这个东西来犯贱。可把她抱去了房里,等大夫诊断完了之后,他一个人回到房里,却总觉得空落落的。 所以,他借着月色重新回了花园。提着一盏灯笼,在那偌大的地方苦苦寻找。像个傻子一样,伸手将可能的土地都摸索了一遍。 草丛上的露水,地上尖锐的石子,还有那每一次摸空之后急躁又失望的心情……他找了好久。夜里风凉,风寒应该是那个时候染上的。 他在天光微亮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捧着冰凉的,还带着泥污的镯子,就像是失而复得的宝物。 这个东西,是他之前四年里唯一的念想。 或许,以后也只有念想。 他盯着那柜子出神了许久。一。贺以念偷偷摸摸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沈寒谦这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微微有些呆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少年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颓然,像是受了伤之后藏起来默默舔舐伤口的狼,又冷又孤独,隐约的,贺以念只觉得他可怜巴巴的,让人心疼得很。 她不由得清了清嗓子:“那个,沈公子……” 沈寒谦浑身一震,淡漠疏离的眼瞳倏尔放大了?,死死盯着从窗柩处探出脑袋的贺以念,像是发现了猎物一般的眼神,漆黑的眼眸里是死死压抑的,暗处汹涌的情绪“你,怎么来了?” 硬邦邦的语气。 贺以念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抱怨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凶啊?” 少女的声音很是委屈,还带着点儿嗔怪。沈寒谦呼吸一滞,仿佛看到了四年前拉着他衣袖撒娇的那个小姑娘,不由得抿了抿嘴。 贺以念十分自然地吐槽完这一句之后,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架子上的那个空药碗上头,将手里的东西扬了扬献宝似的晃晃:“药是不是很?我特意给你送蜜饯来了。你尝尝呀,可甜了。” 她原本躺在床上准备闭目养神等着女主角过来,结果秋霜端着药来给她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了一句,照顾沈寒谦的小厮也刚刚从厨房里端着煎好的药走了。她明明暂时不想理沈寒谦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可是看着那黑黢黢的汤药,再想想那天沈寒谦喝醉时候说的话,行动似乎比想法更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拿着这一包蜜饯,偷偷摸摸地跑过来了。 贺以念也不愿意去深思究竟为什么要眼巴巴的赶过来,只是目光落在少年明显有些苍白的脸色上,还是忍不住放软了语气:“你不打算让我进来?” 沈寒谦突然伸出手。是一种右手死死扣住左手手腕的姿势,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只能看见微微发颤的指尖,声音很嘶哑。不像是生病后的语气,更像是强行压抑着某种情绪而隐忍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要送这个东西过来? 贺以念眨眨眼睛,想想沈寒谦估计当时是喝断片了,所以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当时做过什么幼稚的事情。于是,只歪了歪脑袋:“药这么苦,我就拿点儿甜的过来给你啊。” 见沈寒谦低着头没有说话,贺以念也撇撇嘴,有点儿控制不住的委屈:“而且,你昨天好像很生气。”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这句话贺以念没有说出口,毕竟她这个人比较怂。 等了一会儿,就在贺以念以为沈寒谦这家伙可能还在生气,准备默默地把手里的蜜饯放下,然后转身走人的时候,沈寒谦突然笑了,语气复杂,眼里却闪着异样的光。少年语气轻轻,一字一顿像是玉石落地,掷出一阵玲琅的回音:“贺昭昭,我讨厌你。” 讨厌你在四年前抛下我,独自离开。讨厌你四年来音讯全无,什么都不记得……更讨厌的是,总是控制不住地惦记着你,心悦于你。 沈寒谦低垂下眼帘,遮挡住那份翻涌着的,那份自嘲的笑意。 这辈子,他心甘情愿栽在她身上了。 贺以念一愣,委屈的情绪像是潮水,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可还没有来得及等她做出反应,系统突然发出一声提示:“攻略对象好感度现在是七十五!” 贺以念眼里的泪水突然又被生生地堵住了。 七十五?八十就会稳定,现在是七十五?还是在,沈寒谦刚刚说完他讨厌自己的时候?贺以念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沈寒谦,少年一双黑瞳亮的吓人,分辨不出情绪。 要不是系统提示,她真的以为自己在沈寒谦的面前,好感度又一次地下降成了负数。 贺以念心情也有些复杂。沈寒谦这家伙真是……太坏了! 她还在愣神的时候,沈寒谦突然有了动作。少年站起身,走到了窗柩边上,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那份蜜饯。修长的手指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白皙,慢条斯理地拆开了绳子,少年从里头捡一枚放进嘴里,倏而笑意明媚:“很甜。” 像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清楚,少年眉眼弯弯:“昭昭,很甜。” 从来没有见过少年这般愉悦的模样。像是尽数阳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周遭泛出盈盈的光泽。贺以念呼吸一滞。莫名想起《诗经》中的那一句“言念君子,闻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少年低着头,冲着她弯唇轻笑的模样。乱她心曲。 第四百三十七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结结巴巴地甩下一句:“那,那你慢慢吃。我,我先走……” 像是咬着了舌头似的,贺以念从来没有这么不顺溜,在沈寒谦略微有些诧异的眼神中,身影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告,告辞!” 真是要赶紧跑,不然就这少年这副好皮囊,谁遭得住啊!贺以念死死压着震如擂鼓的左胸膛,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 真是太不争气了。怎么面对栁元若那个家伙若有若无的耍暧昧的时候,她就淡定如老狗,甚至可以在心里开启无情的吐槽模式。一面对沈寒谦,她心里除了砰砰直跳之外,根本就无力招架。她直扑进来自己的里屋,直到跳上了床,用被子捂着自己,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肯定是因为沈寒谦太帅了,自己才会是这种反应。嗯。贺以念暗自唾弃了一下自己这种看脸的行为,将心里那份奇异的甜蜜选择性的忽视了。 她跑得倒是快,全然不知沈寒谦一个人傻站在那儿,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之后,将信鸽唤来,给还在路上的顾媛湘寄了一封信。 按照约定,她应该早就到了贺府,只是不知道为何还在柳镇逗留。他原本存着私心,也不愿意顾媛湘这么快就来了贺府。早早地将贺夫人的旧疾治愈了,他就没有理由再呆在贺府了。 但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一昧地留在这里,以一个侍卫的身份,纵然贺昭昭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他和她也无法长久。更何况,他的囡囡这么好,身边多得是那些张扬显贵的世家子弟。 他想要尽快考取功名,这样才能光明正大地跟在贺昭昭的身边。 大概是因为收到了沈寒谦的急信,又或许是确实已经处理完了柳镇的事情,总之,就在贺昭昭躺在床上‘养病’,准备再找个机会去找沈寒谦的时候,女主角来了。 对方现在还不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女医,故而也就没有安排什么很大的排场,只是贺以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有些激动地心情,立刻翻身就想要下床去看看。 毕竟,她其实已经期待顾媛湘很久了。在她的设定里头,顾媛湘就是那种十分独立的坚强女性。更重要的是,她是穿越女的设定,还有一个巨无敌粗壮的金手指——储物空间。里头还装着一些寻常的西药。 贺以念当时自己在写的时候,就没有重点描写顾媛湘究竟是如何从空间里取药的,所以,她是真的很好奇。 结果还没有等她收拾好准备去看看顾媛湘,对方居然先来了。 贺以念半靠在床头,听见梧桐的传话,随即就看见了一身素白衣裙的女主角。 乖乖,是真的好看。 一张巴掌大的干净的小脸蛋,写满了未施粉黛的天然美。再加上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眼风斜瞥过去又带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撩人得很。 少女的声音干净又清脆,带着不卑不亢的意味:“民女顾媛湘拜见贺县主。” 贺以念笑的有点儿傻气:“起来吧。” 呜呜呜,她可真是个‘好妈妈’,把女主角写的这么好看。就像是摇曳在风中的一朵明媚的百合花,又带着一分楚楚可怜的美感,但又不是那份坚韧。就容貌而言,‘贺昭昭’与之相比,就显得太过脆弱,也太小家子气了一些。 见贺以念这副模样,顾媛湘的神色微敛。她早在和沈寒谦的信件当中得知了,这个少女就是当初沈寒谦雪夜杀人的原因。虽然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寒谦一直不愿意提及,但是她多多少少能从对方偶尔失态的神色中了解到‘贺昭昭’这三个字对于沈寒谦而言,影响究竟有多么大。 她直觉当年的事情是贺昭昭做错了。已经脑补出来一部‘贺昭昭’嫌贫爱富,玩弄少年感情的故事了,自然对于她也没有什么好感。 只拧着眉头,淡淡地问了一句:“听闻县主前日晕倒了,还是昨天清早醒来的,不知道可否让民女问诊一番。” 贺以念没有注意到对方态度的不对劲,笑眯眯地伸出手,十分配合的模样:“喏。” 顾媛湘破有些惊讶。她来的时候也打听了一下‘贺昭昭’这个人。只听说对方似乎是个娇娇女,稍有不顺心就会哭闹,再加上贺将军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宠的无法无天,刁蛮任性惯了。 她还打听到,除了柳府的柳元若世子之外,贺昭昭基本上谁的面子也不会给。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这么配合。 并不知道自己这个简单的举动已经让顾媛湘的心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贺以念一边看着她给自己把脉,一面暗暗猜测——那个空间的东西究竟要从哪里拿出来? 顾媛湘向来敏感,很轻易地就觉察出了‘贺昭昭’这份打量的视线,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蹙眉,梧桐突然从外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色苍白:“县主,夫人,夫人又昏过去了。老爷让请顾医女也一同前往。” 贺以念手一抖,掀开被子就有些急切地往外跑。她记得原文里头是有贺夫人晕倒这个情节的,只不过,那是在顾媛湘进了贺府没有得到什么重视之后,才发生的事情。也就是因为这一次,才让贺骁看到了女主角的能力,从而开始信任她。 进了房,才发现贺骁已经请好了宫里的太医来诊断。对方摸着山羊胡子,正在和贺骁说话:“尊夫人的底子太差,已经虚空的之症,寒气过甚,是后天有亏……” 贺以念听他说了半天,只总结出了一句——治不好的,只能养。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贺夫人的身体向来不好,想来要不是这一次‘贺昭昭’晕的蹊跷,她也不会从佛堂里出来。但是,总不能这辈子就养在佛堂里头,不问世事了吧?这样的活法,也太难受了。 想到这儿,她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脱口而出:“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娘亲只能好好地养着,什么事也做不得了?究竟是喝什么药都治标不治本,还是你们不会治?” 她心情不好,口气也很冲。那太医毕竟是从皇宫里头来的,听着这句话也拉下了脸:“贺县主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指责老夫的医术?” 贺骁拉长了脸。原本夫人这状况他心里就已经很难受了,自然是不想听着他们吵起来:“温太医,是小女不懂事了。你先回去吧,这药方我会让人去拿药煎煮的。” “不知可否让我看看这药方?”一直站在-旁边的顾媛湘突然开口。 第四百三十八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这么暴躁。按照剧情来讲,现在正是顾媛湘大展身手的时候,这种关键剧情,在沈寒谦的好感度还不稳定的情况下,她几乎是被迫执行。 想通了这一层,贺以念神色不由得有些复杂。 温太医被贺昭昭这般当场下了面子,本来就很不悦,若不是看在对方的身份是不好惹的份上,他早就甩袖子离开了。但是现在莫名身边的一个看着像是婢女的人居然也敢开口这样质疑他。 他的脸色铁青丝毫没有给面子,甚至两只眼睛上下扫了顾媛湘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地嗤笑声:“给你?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普通女医罢了。”顾媛湘神色淡淡,那副寻常的模样,甚至和是沈寒谦又几分相像。 贺以念抿了抿嘴。她记得,在原文里头,因为顾媛湘将沈寒谦从贫民窟里救了出来,所以对方自愿当她的侍卫。虽然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贺以念总觉得剧情有些偏颇,沈寒谦对顾媛湘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反而对‘贺昭昭’是又爱又恨。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担忧。 毕竟,他们相处了这么久。 贺以念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心里那份酸胀的郁结之气,是因为,她在吃醋。 顾媛湘笑意极淡,像是嘲讽:“还是说,温太医不愿意将药方给这个普通的女医看看?” 温太医气的将手里的那份药方狠狠一甩,毫不顾忌着一旁的贺枭:“好,既然你要看看,那就给你。只不过,既然已经有了个这么厉害的女医,想来贺将军也不用这么辛苦将老夫请过来了。” 他仗着自己的医术,向来在贺枭面前拿乔作势,现在被下了面子,自然也有一份傲气。更多的是不屑。他压根就没有见过这位所谓的医女,看着这么年轻,怕是江湖骗子。 贺枭向来是个只有勇谋的匹夫,一个武将罢了,知道什么是医术高超吗?想到这儿,温太医那张老脸浮出冷然的笑意,只是,到底还是记挂着贺将军的身份,没有明说,只撇了撇嘴,看向正在研究那份药方的顾媛湘,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所有人都听见:“贺将军人善,所以难保会有一些无耻之徒借机哄骗。只不过,毕竟医者仁心,若是有人借着这个名头来谋取荣华,还请贺将军不要心慈手软。毕竟有些人,不值得您这般好心。” 这就是在明里暗里讽刺顾媛湘。 贺枭的神色明显有些动摇。、 顾媛湘和这位温太医不一样。一个是从皇宫里请来的,已经有了很高的声望,又是一直给自家夫人看病的老太医。而一个不过是毛遂自荐来的年轻女医。 这个时候该站谁这一边,自然是一目了然。 贺枭抿着嘴,看向顾媛湘的神色十分冷淡,显然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顾医女,你……” 眼看着自家便宜老爹马上就要做出所有炮灰都会做的事情——瞧不起女主角然后被疯狂打脸。贺以念急忙出声道:“顾医女可有看出什么?” “药方没有问题。”顾媛湘微微皱了皱眉,以为贺以念这是在催促自己。 温太医冷哼一声:“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怎么?你难不成还想说我故意乱开药房给贺夫人?” 贺枭冷下了脸。顾媛湘这句话确实说的有些挑拨的嫌疑。他若是这个时候不开口,恐怕温太医会心生不满,但是顾媛湘好歹也是贺府的客人。 怎么这般不会说话?贺枭心里有些烦躁,沉下声音:“顾医女方才舟车劳顿,恐怕还没有休息好。不如先回客屋歇息吧。” 这就是明晃晃地在下逐客令了。 贺以念没有拦住自家父亲的暴脾气,不由得一哂,正想着该怎么把这句话圆回来。顾媛湘的态度却显得很是温和,语气淡淡,甚至带着笑:“我并非是怀疑温太医的医术。只是,我的意思是,这副药方没有问题,并不代表这就适合贺夫人。” 温太医一把山羊胡须气的一颤一颤地,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寻医治病,因人而异。这还用你来教我不成?” “温太医这么生气作甚?”顾媛湘似乎在笑,眉眼间却是一片冷意。那气势很自然地就骇住了原本还在叫嚣的温太医。她伸手将那张药方晃了晃,很是漫不经心的模样,“既然温太医刚刚教了我,所谓寻医治病,因人而异。那应该不会介意我去问一问贺夫人的情况吧?” 贺枭也有些动摇,只是还顾着温太医的面子。这些年寻医问道,其实他的心里早就放弃了。温太医毕竟是这些年来一直替自家夫人养身的大夫,和顾媛湘这种自荐的女医,地位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贺以念心中了然。她虽然具体的情节既不清楚了,但是居然女主敢说这句话,恐怕是心中早就有了一些论断。她想想那天抱着自己一同哭泣的贺夫人,再想想对方当时担忧的神色,脱口道:“那你去看看吧。” 顾媛湘疑惑的神色更重。她原本还准备了一些话来说服贺枭,没有想到,反而是‘贺昭昭’对自己的态度似乎还是很友善的。这与她打听到的有些出入。 这么想着,顾媛湘的自然求多看了对方两眼——体弱,是娇养之色。不仅如此,似乎还有后天受损之势,看上去像是寒气入体……她多看一眼,眉头就皱紧了一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拱手抱拳,道了一句:“多谢贺县主。” 直到看见了贺夫人,贺以念心头一震——对方唇色煞白,脸上汗涔涔的,分明是一副虚弱之相。模样看起来,比‘贺昭昭’还要弱不经风。 顾媛湘见状,显然也是愣住了。手搭在贺夫人的脉上,面色沉如水。 温太医就跟在身后,自然是将对方这个反应看在眼里,一时之间更加得意,嗤笑了一声:“顾医女也看到了,贺夫人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如何,可是觉得老夫的方子,有什么不妥之处?若非老夫一直用滋补的药汤吊着,恐怕……” 他得意的有些过了头,险些将心里那句大不敬的话脱口而出。将将把那剩下的半句话咽回去,他不由得局促地看了一眼贺枭,显得有些惴惴。 贺以念眉头紧皱。温太医这个人,她压根就没有什么印象,但是看起来,这些年,贺夫人的病都是他在负责。怎么现在自己的病人成了这幅样子,作为医者,他想的不是该当如何,然而借着病人的病容来炫耀自己的医术? 第四百三十九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刚想开口骂人,好好地挫一挫这个‘温太医’的傲气。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听见了一声嗤笑。 这笑声几乎和方才温太医发出来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更冷一些。顾媛湘回头斜瞥了一眼温太医,慢条斯理的将手从贺夫人的手腕上松开:“果然是不容易呢。治了这么久还无法让贺夫人痊愈,温太医倒真是费了心思。” 当着贺骁的面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要撕破了脸。 温太医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气的手都在打着哆嗦:“你,你说什么?污蔑!你分明就是在污蔑老夫。” 顾媛湘没有接话,站起身双手环抱在胸前,大有一种‘我就看你如何表演’的模样。 如果贺以念只是单纯的看戏,此刻多磨一些时间也无妨。但是,一旦带入进去了角色之后,她反而有点儿无法忍受顾媛湘这么磨磨唧唧的举动了。毕竟现在躺在病榻上的,是她的‘母亲’。 轻咳一声,她语气有些控制不住的不悦:“顾女医究竟是什么意思,直说就是了。” 贺以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认是没有丝毫偏颇的。就是很自然地出口问一句,想让顾媛湘赶紧说出个中因果。 却不料,听者有心。温太医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瞬间接过了话茬,冲着顾媛湘恶狠狠道:“对,你若是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犯不着在这儿故弄玄虚。老夫行医这么久了,名声摆在这儿!” 凭心而论,温太医虽然是有些自命清高,看不起别人。但是医术确实出众,不然也不会被贺骁请过来。 这样的人,最在乎的就是名声。 温太医说出这句话,分明就是将贺以念拉向了他那一边。接收到了顾媛湘扫她的那一眼,贺以念也有些无语。她作为一个本来就不受女主喜欢的炮灰角色,实在是不想多惹事端。但是,真是人在剧情中,身不由己啊。这不,她原本还想好好讨好一下女主角,结果阴错阳差,还是成为了一会儿会被女主高超医术打脸的普通炮灰。 贺以念张张嘴,试图挽救:“我的意思是,你必然是有什么发现,不妨说来听听。” 温太医冷笑一声补了一句:“对,若是有什么想法,就直白些说吧。在这儿阴阳怪气地说些诛心的话来败坏我的名声,算是什么下作手段!” 顾媛湘的脸色更冷。 贺以念:……温太医球球你不要再补话了行吗?做炮灰真是太难了。她太难了! 没有再犹豫,她拱手抱拳向冷着脸站在一旁观看局势地贺骁行了个礼,朗声道:“尊夫人是产后未休养好,才落下的病根,对吧?” 温太医抢先一步:“这种事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贺夫人都已经病了这许多年了,还用你来说吗?” 贺骁依旧是冷着脸的模样,显然,方才顾媛湘的那句话并没有戳中他,毕竟,诚如温太医说的。这些年他寻医问药,这样的消息,但凡是有心的人,都能够打听的到。 更何况,若是故意打听的,他就更要长一些心眼了。 只有贺以念呆住了。她没有想到贺夫人是因为产后没有休养好才落下的病根。这么说来,她的病,也是因为‘贺昭昭’而起。 想想当时她那副担忧的神态。明明自己的身体也不好,却在听说贺昭昭晕过去了之后,守在她的床头这么久。 贺以念不由得有些想哭。大抵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处处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子女的爱。不是刻意而为之,而是发自内心的,自然地关怀。 “体虚,受寒。这是多年落下的病根。”顾媛湘看一眼贺骁,就知道仅仅这么一点儿信息,对方是不会信任自己的医术的。但是谈筹码,就是要一点儿一点儿地抖出底牌。 这个道理,还是沈寒谦教给她的。 至于对方是如何学会的,她并没有问出来。少年对于自己的过往忌讳莫深,只是偶尔提到了在当铺当东西的时候,学会的。 她神色不变,继续道:“但是,虽然表面是风寒体质,温太医可有打听过贺夫人在来小日子的时候,是否会腹痛难耐?” 小日子就是每个女子每月都会遭受一次痛苦的东西。温太医作为男子,自然是忌讳地很,脸色瞬间就绿了:“放肆!我一个男子,怎么好问这些东西?” “诊病救人,还有这么多忌讳的东西?难怪这么多年,温太医开的药方,都是些不顶用的方子。”顾媛湘声音拔高了一些,气场很足,“若是真的体虚宫寒之症,除脉搏轻弱,有寒症之状外,最明显的就是女子来小日子的时候,会腹痛难忍,四肢发寒。” 顾媛湘话音刚落,贺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就捂着嘴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惴惴不安。 贺骁每听一个字,眉头就拧紧一分,到后来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了,再看到那名婢女这副模样,神色更冷:“有什么要说的?说!” 武将发怒,自然是寒意逼人。那婢女吓得当场就跪在地上:“将军,夫人原本不让奴婢说的。这段日子,夫人每每到了小日子的时候,就疼痛难忍,常常整夜难以安眠,就卧在榻上歇着。” 宫寒就说明,身子确实是寒症之状。只是,若是按照婢女的说法,贺夫人的宫寒之状,分明是后面慢慢才显出来的。 “先前没有这么痛?”贺枭瞪圆了眼睛,鹰隼似的眼眸闪着寒光。再得到婢女点头肯定之后,死死地锁在了温太医的身上,“这是什么意思?” 顾媛湘看着对方一副吞吞吐吐,茫然的模样,沉声道:“温太医只顾诊断,殊不知贺夫人脉象上的虚浮反而是因为肝火太盛。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恐怕贺夫人当年在休养的时候,常常处于焦急,愤怒的转态……” 贺枭叹了口气:“当初内子生产之时,正是边城被围的关口。我迟了三个月才赶回来。” 这便能解释一切了。 贺以念眼眶有些泛红。纵然在她写的这本书里,贺枭这个将军的名头不过是一笔带过罢了,但是在真实的世界里,他真的为了国家奉献了一切,连小家都没有顾上。辜负了自己的妻女,捍守住了这万里疆土。 第四百四十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顾媛湘的眼神也有些动容。对于这样为国为民的将军,她确实是存了心思想要治好贺夫人的病的。不为别的,当时她无意间听说了贺夫人的症状,其实就有了这样的猜测。方才再看了看那份药方,心里的猜测就从四分变成了九分。 而现在,婢女的话就是将其坐实了。 她声音镇定,安抚住了暴怒的贺枭:“贺将军,无妨。现在调理为时不晚。只是,温太医,从学医开始,我们便知,不问长幼男女,不论出身贵贱。为医者,当以心待人,以术问诊。你只凭脉象,就给贺夫人开了这么多年的滋补的汤药,这实在是医者大忌。” 温太医面如死灰。从那个婢女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完了。这么多年的名声毁于一旦了,而且,是毁在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医女的手上。这叫他如何甘心? 他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突然冷声道:“若是药方有错,怎么会偏偏到你来问诊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何况,你不也只是把了脉而已吗?谁知道,是不是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顾媛湘皱紧了眉头,显然没有想到温太医到这个时候还不死心,居然想要反泼脏水。 见贺枭脸色更沉,他微微克制着有些颤抖的手,继续道:“若是问了麝香,品了红花这一类东西,那段日子里自然会腹痛难忍。若不是有心人设计,贺夫人怎么会独独上一次疼得这般厉害?” 温太医态度决绝,再加上,他的名声摆在那里,确实很难不让人相信。贺枭心思兜转不过须臾,瞬间有了偏颇,沉声问道:“夫人的疼的那段日子,是什么时候?” “七日前。”婢女有些怯怯。 温太医见对方顺着自己的话去问,直觉有翻身的机会,追问了一句:“除了上一次,之前可有疼痛?” 婢女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她素来跟在贺夫人的身边,说出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这一下,局势就有些诡异了。 贺以念并没有觉察出不对劲,只是看顾媛湘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心里一颤。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下一秒,贺枭已经直接开口了:“去把沈寒谦喊到大堂来。” 连沈公子都不喊了。 贺以念皱紧眉头,只觉得这事情的发展有些离谱。好端端的,喊沈寒谦过来干什么? 正在思索的档口,贺枭放缓了语气对着她:“昭昭,你留在这儿陪你娘亲。” 从温太医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顾媛湘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没有想到贺枭居然就凭着这种‘证据’,就怀疑到了她和沈寒谦的身上。果然,贺家的人都是这般看中身世门第的势利眼。 顾媛湘冷笑一声,一开始还有些恭敬的态度此刻完全变成了毫不犹豫地嘲讽:“贺将军就这样误会一名即将治好你夫人旧疾的医者?这种行为,难道不是恩将仇报吗?” 贺枭抿了抿嘴,态度也很直接:“顾女医的诊断是否属实,还要查证一番。若是查出并非顾女医所为,贺某自当道歉。” 夫人和女儿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关心则乱,更何况,这一切都显得有些反常,所以他必须查一查。 贺以念迅速在心里将他们方才的对话梳理了一遍,抓住了关键——温太医的意思是有人给贺夫人下了活血的药,才会导致这小日子的反常……而根据时间推算,贺枭现在怀疑的对象,就是前段时间先住进贺府的,顾媛湘名义上的侍卫——沈寒谦。 这是什么事儿?贺以念记得很清楚,在原文里头,打脸温太医这件事情,就是顾媛湘自己一个人靠着聪明才智和医术完成的,压根和沈寒谦没有关系。等等,和原文不一样的是,现在沈寒谦比顾媛湘早一步入住贺府。所以,在贺枭看来,很有可能是这主仆俩里应外合做出的事情…… 居然被温太医几句话挑拨的,就开始怀疑女主角了。贺以念默默扶额,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果然也是个炮灰的命。其实,怀疑女主倒也没什么,毕竟对方的金手指可是很粗的,逆风翻盘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怀疑到沈寒谦的头上了,那就不行! “我和爹一起去大堂。”贺以念语气坚定,拉了一把顾媛湘,“咱们一起去。”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贺枭只当是自家女儿也想了解情况,没有再管她。面色不虞地对着顾媛湘道:“顾女医,走吧。” 大堂一片寂静。这件事若是真的,传出去也不好听。毕竟沈寒谦和顾媛湘都是他当时请进府来的客人。况且,事情确实也还没有定数。 反倒是温太医,一副急于兴师问罪的模样,径直指着被小厮喊来的沈寒谦:“是不是你给贺夫人下的东西?你说,究竟是红花还是……” “你这个问法,是已经确定事情是沈公子做的了?”贺以念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先上前一步挡在了沈寒谦的面前,伸手将少年默默护在了身后。 她做这个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就是觉得温太医这副指着对方谴责的模样着实碍眼。 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沈寒谦眼神究竟有多么复杂,贺以念斩钉截铁道:“这件事肯定不是沈公子做的。我相信他。” 后面四个字,掷地有声。 顾媛湘脸上的神情没绷住,脸上流露出来的诧异十分明显。她原本以为‘贺昭昭’坚持要过来大堂只是来兴师问罪的。 温太医眼看着自己这盆脏水已经泼好了,偏偏这个骄纵的县主跳出来闹,心里烦躁,还带着一丝不安。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那个少年,又看了看依旧护在少年身前的贺以念,气的直咬牙:“县主还是听贺将军的话,呆在这儿吧。您涉世未深,不知道人心险恶。千万别被某些人的皮囊给迷惑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还带着几分说教的意味。 第四百四十一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一脸天真:“温太医说的人心险恶,是在说自己吗?” 对方那张老脸瞬间就绿了,气的胡须都在发颤:“你,你怎么……” “不是吗?”贺以念瞪圆了眼睛,唯恐对方不够生气,还特意夸张地转了转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然你在说谁?” 温太医将她那副‘蠢样子’看在眼里,说话也很不客气:“自然是说那些为了搏个好名声就罔顾人命的医者。这个女医分明就是江湖骗子,她特意让自己的侍卫先住进贺府,找机会对贺夫人用了活血的药来营造出假象,想要借着我的名声扬名立万!” 贺以念就怕他不回话。听着这一句,笑容都冷了,眼风斜扫,带着凉意:“温太医这话说的,就好像真的看到了沈寒谦下药陷害你一样。这么一板一眼地说别人要借着你的名声,那我倒是要问问你,贺府一年给了你多少银子问诊,而我母亲又病了多少年?口口声声说她体虚宫寒,却连我母亲小日子的情况都没有问过。你这样的大夫,也想说自己名声很大?” 她盯着温太医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挑眉轻笑,一字一顿极致刻薄,却又因为眼尾流泻出的那份睥睨的态度而添了一丝别样的味道:“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 少年低着头,正好能看见少女白皙的侧颜,还有那不屑的眼尾。对方那一剪眼尾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红。沈寒谦心头一动,突然很想伸手揉一揉。 只是,垂在身侧的右手只虚虚地合握了一下,摩挲着带着厚厚茧子的指腹……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就像是指尖下真的有什么舍不得碰的珍宝一样。 沈寒谦的目光根本挪不开。从少女青黛的远山眉一路看到了那双艳红的唇瓣上。只觉得指腹越来越热。 饮鸩止渴,大抵如此。 丝毫不知道身后的少年藏了怎样旖旎的心思,贺以念回身看向对方,一本正经道:“沈寒谦,你来说,五日前你在哪儿,做什么!” 他先是一愣,触到少女澄澈的眼眸,收回了所有的心思,低头轻笑。若是别人来问,他定然是不屑于回答的。可现在是她在问,他回答的一板一眼:“早晨带县主练武。后来,和县主一同去了书友会。” “嗯,后来你还喝醉了。”贺以念完全没有审问的样子,甚至还和少年聊了起来,态度很是亲昵,“要是早知道你酒量不好,就该让他们都喝茶水。” 贺枭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但是,自家女儿是不可能会包庇别人的。更何况参加书友会这件事,随便问一问参与的人就会知道是不是在说谎。 看来,五日前,少年确实没有做这种事情。 眼看着贺枭的面色缓和了,温太医也急了:“这,腹痛并非是来的时候就有。也可能是之后的几日呢?县主您难不成天天和这家伙在一起?” 后面这句话问的就十分刻意了。暧昧又恶毒。 贺以念瞥了他一眼,大大方方地看向贺枭,语气坦然:“对啊。” 这回轮到贺枭气的脸绿了。自家女儿说出这样的话,他倒是相信确实不是沈寒谦做的,可是随及而来的另一个问题让他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就天天在一起了?” 他这个傻女儿是不是想气死他? “爹,我……”贺以念撇撇嘴刚想回顶一句。我就是喜欢和沈寒谦天天呆在一块。 结果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顾媛湘盯着温太医,语气冷然:“现在,温太医还有什么借口?” 贺以念撇撇嘴。不愧是女主,她刚刚都差点儿忘了还有温太医这个人。 系统语气幽幽:“你不是忘了。你是压根就没把他放在心里。满脑子惦记的都是对某人的甜言蜜语。” “我哪儿有?”贺以念下意识地反驳。 系统冷笑一声:“还好你刚刚那句没有说出口。你知道攻略对象现在的状态有多不稳定吗?心律急促,像是在打鼓。” 贺以念不由得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转身看向沈寒谦——少年还是和平常一样,眉宇淡淡,神色疏离。完全看不出什么心跳打鼓啊…… 大概是她的动作太过突然,沈寒谦冷不防没有注意,微微垂眼地时候,正和少女四目相对。 少年漆黑的眼眸里满溢着温柔缱绻的笑意。就像是滚烫的星河泼洒,那份炽热而又秘而不宣的感情冷不丁流泻了一些,灼热的星光好像坠在了她的心尖上,烫的她一愣,一份莫名的暖意游走于四肢百骸。 电光火石之间,贺以念好像听见了少年剧烈跳动的心跳,而且,她左胸膛跳动的频率似乎和对方的一样了。 要了命了!贺以念猛地低头,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胸口。 他们两人这边暗潮涌动的,和大堂内的气氛完全不同。 顾媛湘原本没有打算这般咄咄逼人。毕竟温太医是多年的老太医了,她心里起初还是怀着尊敬的。但是对方这副拒不承认自己的错误,甚至拿出身份和资历来压人,她就不能忍了。 最讨厌那种仗着自己多吃了几年饭,就指手画脚,容不得别人指出自己错误的人了。顾媛湘没有再留情面:“现在县主都已经证明了,沈寒谦没有下过什么红花、麝香。而我,是今日才来的贺府。这就证明,确实是你这些年来诊断错了!原本贺夫人是因为阳火过旺,忧思伤肝。生生因为你的药,病情越补越重。” 还没等贺枭发怒,温太医先一步跪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一定是县主在包庇这个人!”他老泪纵横,看上去十分凄惨的模样,手指却是毫不含糊地指着沈寒谦的方向,“县主,你千万不可以为了这种人的皮囊,就做出糊涂事啊!” “那是我娘亲。沈寒谦若是真的有嫌疑我必定不会包庇。”贺以念颇有些无语,“你是狗急了跳墙吗?” “贺将军,县主年幼,被这种人哄骗也是常理。您可一定不能上当啊!”他急急忙忙地跪着爬了两步,抱住了贺枭的靴子。 第四百四十二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就着这个说法,贺以念隐隐有一种‘沈寒谦就是妲己,而自己则是色令智昏的周幽王’。 感觉还挺微妙的。 贺以念自己这么琢磨了一下,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贺枭脸色更差,温太医这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在诋毁自家女儿的声誉,盛怒之下,他全然不顾少年就在旁边:“笑话,我女儿为何会包庇一个侍卫?温太医,你年纪大了,不仅医术不行,脑子也不好使了?” 一个侍卫。这四个字,贺枭的话语里满是坦然。算不上轻蔑。然而,就是因为这份理所当然的坦然,反倒让沈寒谦眸色一沉。前段时间,贺枭还说他熟读兵书,武功也很好。大有栽培之意。原来,也不过是普通的客套一番罢了。 确实,县主和侍卫,真是天差地别的身份。 沈寒谦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说话。胸口那份炽热的思潮渐渐凉了下来,恢复了平静。 得罪了贺枭,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温太医不仅从太医院滚蛋了,太医的名声尽毁,下了天牢。 若不是顾媛湘说贺夫人的病还不算太糟,有回旋的余地。恐怕温太医这条老命当场就得交代在这儿。 而顾媛湘医女的名头也正是打了出去。再加上她现在正在贺府医治贺夫人,风头正盛。 当然,这些和贺以念并没有关系。 她只知道,顾媛湘来的这三天里,她再也没有看见过沈寒谦。偏偏好感度还莫名其妙地低了。她唯恐是女主角给男二吹了什么风……想到这个可能,贺以念觉得眼前的糕点索然无味。心里闷得厉害。臭男人,有了女主就忘了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呸! 她骂了两句,词穷了。又愤愤地翻身从贵妃榻上下来,喊上秋霜:“走,出去买东西!” 横竖在贺府她是抓不到沈寒谦了,不如出去透透气。 正好新得了一件红襦裙,穿着出去买点儿相配的首饰。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将襦裙换上,甚至还给自己抹了口脂。大有赌气的成分在。让某个臭男人看看,没有他每天督促着练武,自己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舒坦!有本事就躲呗,到时候女主治好了,离开贺府了,他最好跟着一起走! 走远点儿!别回来了!贺以念闷闷地想,抿着口脂的动作不由得重了两分。这么一用力,着色很深。少女肤色本来就白,这么一衬,分明显出几分姝色。 从外头传话的梧桐赶过来就看到这么一副‘美人图’,脸都不由得红了两分,语气很是暧昧:“小姐莫不是早就收到消息了?” 什么消息?贺以念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捂着嘴一脸‘我懂得’的这幅神情,不由得偏了偏头,疑惑地看着秋霜。 很显然,秋霜也并不清楚。 直到出来贺府,贺以念看着守在马车旁的栁元若,眼皮微微一抽。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了,贺以念真的没有记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但是,对方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看见了贺以念之后,眼里淡淡的不耐很快变成了惊艳,眉宇间迅速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就在贺以念觉得他多半是有病的时候,他走上前,把路挡的严严实实:“昭昭今日,很好看。” 他向来鲜少会这般直白地夸赞‘贺昭昭’,本以为对方会高兴到不知东南西北。却不曾想,少女微微蹙了眉:“几日不见,栁世子成了登徒子?” 栁元若脸色白了两分,没有想到少女居然是这个态度,当下便觉得被下了面子:“你难道不是特意装扮好了,要和我去参加诗会吗?” 谁特么特意装扮好了?贺以念刚想骂他,就听见系统的声音:“剧情开启。请宿主答应栁元若的邀约。在诗会上,他会遇见顾媛湘。” 那句“有病吃药,别出来瞎逛”被她生生吞了回去,真是憋屈极了。更憋屈更难受的是,既然会在诗会上遇到女主,她肯定不会一个人去,那么,沈寒谦应该也在。没有见到沈寒谦的这几天,他是不是都和顾媛湘在一起? 大猪蹄子! 贺以念心思兜转,沉浸在自己的念头里,压根就没有注意到站在她面前的栁元若已经伸出手,准备拉着她一起上马车了。 被对方碰到了手腕,贺以念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伸手一甩,猝不及防地,手掌打在了栁元若的脸上……对方的左脸颊,不仅红了,还有两道口子。一看就是拿指甲划出来的。 栁元若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系统也有点儿懵:“宿主,男配要是怀疑了,你这个人设就崩了。要我通报一下你现在的好感度吗?” 不用通报她也知道,自从顾媛湘来了之后,沈寒谦对她的好感度一跌再跌。而且可怕的是,基本上都是半夜跌下去的,她这几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会听到好感度下降的噩耗。搞得她一整天都焦虑无比。 不仅焦虑,而且很生气。气沈寒谦这家伙有了女主就忘了她这个可怜的炮灰。 想到突然冷淡下来的沈寒谦,她心里一阵铺天盖地的委屈,眼眶很自然地便红了下来,看着很是可怜,声音因为哭腔,也带了点儿哑:“对不起。” 如果栁元若敏感一些就能够发现,少女口中的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压根就没有任何感情。 但他被对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的心头一紧,不由得生了些绮丽的念头,故作淡定地别开了眼:“没,没事。我们走吧。” 等到了诗会的场地,贺以念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排场看上去,未免有些太大了。光是听着里头就已经有很多人的声音了,怎么门口还有这么多人在排队? 栁元若派小厮刚探听完消息,激动的脸都有些扭曲了:“昭昭,赶紧进去。王爷来了。” 拢共就一个王爷,贺以念自然知道说的是谁——男主角,司马陵昀! 不对啊,他怎么就出场了?而且还是来这样一个寻常的地方!难道剧情又发生问题了,导致男女主角会在这里遇到? 她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结果压根就没有任何回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之后,系统就格外地喜欢装死。难道是这个世界有什么古怪? 第四百四十三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栁元若拉了进去。对方听到王爷也在里头的时候,就像是见了肉包子的狗,恨不得直接扑进去。她猝不及防,就这么被他拉了进去…… 正想骂人,却对上了一道视线——灼热,克制,还带着隐忍的怒意。 贺以念回头,却没有看见她心里想的那个人。 失望地皱了皱眉,贺以念甩开了柳元若的手,拉开了距离,咳了两声:“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要不,栁世子,你先去看看吧。” 她才不要跟着栁元若巴巴地凑到男主的面前,更何况,根据剧情,栁元若会看见顾媛湘。而她不想看见可能站在顾媛湘身边的沈寒谦。 栁元若也没有勉强。毕竟在这种场合见到王爷的机会可不多。他原本就是带着在‘贺昭昭’面前卖弄的心才过来的,着实好好准备了一番。不成想还有意外的收获。他想走的心思几乎都挡不住,还不忘甩下一句:“你在这儿休息会儿,我到时候来找你。” 找个鬼去吧。贺以念默默翻了个白眼,明面上还是点了点头。 这场诗会的剧情是女主角大放异彩吸引了柳元若。刨除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个司马陵昀,剧情应该不会变。毕竟女主光环摆在那儿。 这场诗会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贺以念怂了怂肩,完全没有兴趣往人群里凑。相比之下,她更想去买点儿首饰。毕竟她很喜欢这套红襦裙。无心参与,只想“逛街”的贺以念避开人群,往人少的地方走。想着干脆找个机会溜走。原文里头柳元若被博古通经、善吟诗文的顾媛湘吸引了之后,硬是追着女主一同离开,把一同过来的贺昭昭忘了个一干二净。 贺以念听着系统讲了这么一段,发自内心地心疼自己。 正准备偷偷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令人作呕的声音——“昭昭妹妹!” 听着那掩不住惊喜的声音,贺以念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瞬间加快了步伐。 躲瘟神也不过如此。 偏偏对方没有这个眼力劲,也加快了速度,一边追还一边喊:“昭昭妹妹!贺县主!” 声音越喊越大。 贺以念翻了个白眼,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得不停住了脚步,一副才听见的模样:“啊?是敏儿姐姐啊。” 钱敏儿追着她跑了半天,还没喘匀气,结果看对方一脸无辜的模样,只好自我化解尴尬:“妹妹在想什么呢?都听不见我喊你了。” 贺以念敷衍地弯了弯嘴角,也懒得回答。 钱敏儿的重点也不在这儿,只是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睛,有些眼巴巴的模样:“妹妹是,一个人来的吗?” 贺以念瞬间明白——钱敏儿是在找柳元若。 真是痴心一片。贺以念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不是啊。” 在对方揣测的注视下,她刻意挑了挑眉:“是元若哥哥带我来的呀。” 元若哥哥那四个字她刻意放柔了音调,甜的自己都觉得发腻。 果然,钱敏儿一张笑脸完全僵住。 然而,贺以念完全没有虐渣之后的得意,因为,她那句话说出口之后,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方才进门时那道复杂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 系统总算有了动静:“好感度已经降到二十了!宿主你在干什么?” 贺以念确定,那道目光就是沈寒谦。他也在诗会上,而且从柳元若带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么,好感度下降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她刚刚那句话? 贺以念这么想着,心思兜转,试探了一句:“还是柳……咳咳,元若哥哥亲自接我来的呢。” 等了一会儿,除了钱敏儿愤怒的眼神,却压根没有再听到系统的声音——好感度并没有再下降。 贺以念抿了抿嘴,一时之间又有些琢磨不透沈寒谦的心思。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在吃醋?啊!臭男人的心思好难猜。 站在暗处的沈寒谦眉宇间像是落了霜雪,看着“贺昭昭”满脸笑意地站在钱敏儿面前炫耀她的“元若哥哥”。他死死地攥着手,指甲嵌进了肉里。面上依旧是一副寻常的,冷淡的模样。 倏尔,就在贺以念的视线要转向他所在的方向时,沈寒谦转身离开。 贺以念余光似乎瞥见了少年的背影。她没有来得及犹豫,迈步追了过去。 那个动作几乎是出于她的本能。 但是却被钱敏儿拦住了。 “你要去哪儿?”对方语气很不好,显然是以为她要去找柳元若,下一秒又变了脸,?“我和你一起去吧!” 贺以念心里涌出一股烦躁。说不出是讨厌钱敏儿这么粘人,还是讨厌沈寒谦的“无动于衷”……又或许,更讨厌刚刚自己那愚蠢的试探。 沈寒谦不仅没有吃醋,而且直接走了……她一时之间也摸不透对方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 她这副微微拧眉的模样,落在钱敏儿眼里,就是‘贺昭昭’不希望她跟着一起去找栁元若。她眼底寒光微闪,拉着贺以念的手没有松开:“昭昭妹妹,我方才看见许多人都往那儿去了,估摸着栁世子也在那儿呢。咱们去看看吧。” 贺以念没有说话。钱敏儿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此刻对方那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她也再熟悉不过。嘴上说着去找,估摸着就是要带着她避开栁元若。 不过,或许避开也好。 见栁元若,必然就会看见顾媛湘,估摸着也会看见沈寒谦。 想到少年方才转身离开的背影,贺以念不知是在和谁赌气,答应了下来:“恩。” 钱敏儿眸光微闪,带着她一路往小径上走。似乎对这里的路很是熟悉。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觉察出不对,就听见了一声声叫好声,还穿插着一两句高声的谈论……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红裙少女,正在和她交谈着什么。 那红裙少女,分明就是顾媛湘。 和主角撞衫了,作为炮灰,那就是死路一条。不知道为什么,她本来就不受女主待见,遇上这样的事,必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钱敏儿却很是愤怒:“昭昭妹妹,那个人居然也穿了红裙,真是东施效颦。” 你错了,在这本书里,我才是东施。贺以念又不是缺根筋的‘贺昭昭’,自然不会被她给挑拨。只是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女主的光环确实强大,这还没有多久的功夫,就已经能混的顺风顺水了,着实厉害。 只是,她的身边,并没有站着那位冷淡的少年。贺以念这么想着,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猛不丁和人群中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对方挥着扇子,端的是寻常的风流倜傥的模样,眉眼明明普通,却隐隐透出那么点儿……风骚的味道。 贺以念不由得瞪圆了眼睛,再联想一下原文——她有直觉,这个人是司马陵昀。 第四百四十四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视线,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坦然地从易容了的司马陵昀的身上滑了过去,一脸不屑地维持人设:“呵,不过是廉价的料子。” 钱敏儿向来对那个东西很有研究,看的出对方身上的料子是上好的云锦,她自己都不一定穿得起,却被“贺昭昭”说成是廉价货。 她本来就没打算带着贺昭昭去找柳世子,现在正好有了能拖住她的借口。钱敏儿转了转眼睛:“妹妹说的对。这种人就缺一点教训,不然还真以为听这个什么女医的名头就能和那些贵女们相提并论了。” 真是极尽挑拨。 贺以念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可女主角既然在这,那柳元若估摸着一会儿也会过来。钱敏儿这一招真是弄巧成拙了。 然而,贺以念既不想见到栁元若,也不想被因为撞衫女主而被炮灰。眼下,离开女主这个发光的中心比较安全。 于是贺以念附和了一句:“看到这种人就恶心,咱们走吧。”说完,摆出一副懒得计较的模样转身离开。 钱敏儿显然是没有想到以贺昭昭的性格,会就这么算了,瞪圆了眼睛拦住了她的动作:“昭昭妹妹,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她顾媛湘再怎么医术高明,也不过是借了你贺府的高枝啊!现在你看看她这得意的模样,就这么算了?”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贺以念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的顾媛湘。不得不说,女主角真的能够吸引别人的目光。红衣似火,唇边笑意清浅,微微上挑的眉眼里具是傲意。就像是一团火焰,美艳不可方物。看着这般艳丽的顾媛湘,贺以念忍不住看了一眼似乎已经淹没在人群里的男主角司马陵昀。想要确认一下对方是否已经被女主角吸引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贺以念清楚地对上了那家伙略带薄凉的双眸。那眼神像是起了莫大的兴趣,显出一丝探询的意味。 贺以念吓得腿肚子都软了。这男主是不是有病?女主就在身边,他盯着自己干什么? 就在贺以念捉摸不透的时候,突然听见人群中传来一句:“贺县主也来了!快请啊!” 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贺以念寻声望去,正对上孔昶挑衅的眼神。 这家伙分明就是知道‘贺昭昭’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才特意想要把她喊过来。什么叫做“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贺以念今天算是知道了。 今天这个脸,她是丢定了。 贺以念深深叹了一口气,已然是做好了“牺牲自己来衬托女主文采”的准备。她又看了一眼人群,唯一庆幸的是,沈寒谦并不在里面。想到自己应该不会在沈寒谦面前是一副又傻又刁蛮的模样,贺以念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刚走近,就听见孔昶颇有些深意地大声道:“贺县主可是稀客。平日里都难得参与一次书友会。今日怎么又闲心过来这里?” 说着,孔昶还不忘踮起脚,目光四处打量了一下贺以念的周围,语气暧昧:“咦?栁世子没来吗?” 又是嘲讽贺以念不学无术,腹中没有墨水。又是暗讽她和栁元若的关系。贺以念冷下眉眼扫了一眼尚在洋洋自得的孔昶,一下没有忍住:“想不到孔公子这么想见到栁世子。你这踮起脚的样子真真是望眼欲穿。” 她知道孔昶没少被栁元若拿身份压着,和他向来是表面兄弟的关系。现在被贺以念这般调侃,还直戳他身高的事情,孔昶脸色没有绷住,瞬间冷了。 贺以念将对方这副想骂人又不知道从何骂起,只有将这份哑巴亏吞进肚子里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那抹冷笑还没有来的及收回,正对上一双带着带笑的眼睛。在座的都是人精,自然是明白方才是孔昶没有嘲讽到,反被贺昭昭暗讽了一句。两者都没有必要得罪,此刻正是憋笑的时候,这道目光的主人倒是胆大。 贺以念有些好奇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抬眼正对上一张略显平淡无奇的脸——司马陵昀。 真是要死了!男主你是不是瞎了,女主在你右手边好吗? 被对方这莫名的眼神看到的头皮发麻,贺以念瞬间恨不得学鸵鸟把头埋进地下。本来和女主撞衫就已经是踩了雷,现在还被男主角关注到了,真是大写的‘找死x2’。贺以念索性闭了嘴,安安心心地站在人群,准备做一个安静的,不识斗墨的炮灰。 很快,人群的中心又被女主角拉了回去。出了一道“颂月”为题的诗句。贺以念听见那题目,只觉得头皮发麻——剧情开始了。就是因为这道题,顾媛湘吸引了栁元若。而后栁元若看到署名的时候,知道这女子就是当时认出那本《诗经》孤本的人,一时间被女主的才华折服。之后就是贺昭昭开始感到危机,作死地跳了几次,想要陷害女主角,然后当然是自作孽,最后成功把栁元若彻底推远了,自己领了便当。现在题目已经公布了,这就说明,栁元若应该也要出现了。 贺以念想到这儿,干脆挺直了腰杆。让剧情来得更猛烈一些吧。趁着沈寒谦不在这儿,她把该丢的脸都丢尽。 很快,在场的人都拿到了白宣和笔。贺以念握着笔杆,尚在思索自己是直接交白卷更好,还是随便现编一点狗屁不通的句子更好。 孔昶显然是误会了贺以念此刻微微皱眉沉思的模样,面上哂笑:“贺县主不必太过勉强。” 贺以念想想司马陵昀这个不确定因素还在这儿,抿了抿嘴,忍了。 “毕竟贺县主平日里都不喜欢这些,先前勉强陪着栁世子也就罢了。现在人也不在,你何苦呢……”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似乎正在为“贺昭昭”这般勉强自己而感到不值当。 忍一时,风平浪静。贺以念手指微微用力,捏紧了笔杆子。 见对方毫无反应,孔昶张口似乎还准备继续说下去。钱敏儿怯生生地打断了他:“昭昭妹妹已经很努力了,前段时日我去看她还见她在背《千字文》,孔公子别说了。” ……踏马的,《千字文》分明是私塾里七八岁孩子都会背诵的启蒙教材。这两个人还真是上赶着找死。 贺以念气急反笑:“怪了,这清净圣贤地,哪儿来的狗叫?” 第四百四十五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都是聪明人,刚刚也只有孔昶和钱敏儿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贺以念这指桑骂槐骂的是谁,大家自然是心知肚明。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没有绷住,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孔昶找不到人,顿觉得在这些寻常交往的好友面前被下了面子,气的脸都绿了:“贺昭昭,你……” “哇,吠声更大了。”贺以念微微皱眉,压根就没有看被气得面部都扭曲了的孔昶,反而是转头问钱敏儿,问询似的偏了偏头,“你听到了吗?” 被她这纯真的眼神看着?,钱敏儿有些傻眼——这个时候问话,在她无疑是贺昭昭在向她抛橄榄枝,把她给摘出去。 难道刚刚昭昭并没有骂她?钱敏儿这么想着,想了想方才自己那句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一贺昭昭的心眼,应该只会以为自己在帮她说话,所以现在才想拉着她一起嘲笑孔昶。 但是,若是她应下了这句,孔公子动不得贺府,可是随时能压她钱家的。左右为难了一会儿,钱敏儿憋得脸色涨红,颇有些进退两难,好容易才憋出一句:“我,我没听到。” 她甚至有些怪自己方才为什么要接话。当然,更埋怨地还是贺昭昭,觉得她说话没过脑子就算了,还要拉上她。 不成想她这句话刚落,贺以念的目光飘向她的头顶上,似乎是根本就没有看见她,疑惑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座的都听见:“怪了,怎么刚刚又叫了?” 这下轮到钱敏儿气的直磨牙,一张小脸扭曲得厉害。 看上去倒是和孔昶有点儿般配。 贺以念这么想着,忍不住低头笑了笑,目光重新回到了那张白纸上。正准备拿出当年写考场作文的气势,硬挤出两句拉倒。偏偏孔昶不依不饶:“贺县主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若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大可以直说。再者说了,我方才讲的,可是哪一句不对?是说你胸无点墨不对?还是那句你与栁世子……” 贺以念并没有搭理他。孔昶这个人多半是心理扭曲。说的过分她骂两句也就算了,没必要为了这种人自降身价。万万没有想到,最不可能开口的,说话了! 司马陵昀语气淡淡:“好吵。” 孔昶显然是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见是个其貌不扬的少年,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神色一冷:“关你……” 他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因为站在司马陵昀身边的侍卫并不是好惹的角色。只消一眼他就认出这人的身份不一般,被对方的眼神一摄,吓得竟连动都不敢,硬是咽下了到嘴的那一句,讪讪地闭上嘴走到一边去了。 贺以念目睹了全程,不得不叹一句,果然还是主角的气势盛。她讽了孔昶这么久,这家伙不仅不怕还越跳越高。结果男主角不过两个字就成功让他闭嘴了。 这么想想,还有点儿惆怅。 沉浸在这份作为炮灰的惆怅当中,贺以念并没有注意到司马陵昀看她的眼神。少年似乎是在等待着她道谢,结果却发现少女不仅没有丝毫反应,甚至压根就没有看过他一眼。 司马陵昀半弯了弯嘴角,只觉得有趣。 贺以念是真的没有在意这些,她已然是进入了当年考场上写作文的状态,就着这个主题开始了自己的胡编。而偏偏难度就在——女主角是穿越过来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时贺以念自己写的时候,是让女主角念了李白的诗句。但是,轮到她了,就不能再从那些大诗人的诗句里找了。毕竟,贺昭昭的设定,可不是穿越。万一在女主面前露馅儿了,那真是剧情真是崩坏了。 于是贺以念就在想到名句和试图自己编中反复挣扎。毕竟脑海里诗句这么多,她实在是很难不顺手拿一句出来。 就在她皱眉的时候,栁元若来了。本来贺以念是没有在意的,偏偏这家伙就像是安了雷达似的,直奔着她的方向就来了,神色如常,十分地自然:“原来你在这儿啊。” 听听这温柔的语气,不知道还以为她早就和栁元若私定终生了呢。可也就是这个人,后来用温柔的嗓音和“贺昭昭”说——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令人讨厌的事了,真的很让人恶心。 轻轻松松的一句,就把之前温情的面具撕破。也是因为这一句,“贺昭昭”才会加倍地作死,想要害死女主…… 总之,大概就是个渣男贱女的故事。 而贺以念完全不想做“贱女”。她连头都没有抬,权当没听见。 栁元若等不到回应,难免有些着急,凑近了几步,正欲开口,却听见有人轻笑了一声:“时间到了,贺县主可是没有写出来?” 贺以念抬头,正对上司马陵昀似笑非笑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近距离地仔细打量之后发现,对方眼神里确实有好奇与打量,但是更多的是一种——看热闹的眼神。 奇怪,看热闹?贺以念不由得眨眨眼,总觉得司马陵昀好像是早就知道了自己一样。 毕竟是自己亲手写的男主角,贺以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称得上是温柔:“尚未。本县主不想写了。” 反正写了也是要被女主比下去的,她就不挣扎了。 司马陵昀微微一笑:“贺县主豁达,真是女中豪杰。” 理直气壮交个白卷居然还能别夸,这个男主角别是个傻子吧?贺以念面色有些古怪。栁元若皱紧了眉头,看向易容了的司马陵昀:“这位是何人?” 明明是问贺以念的,那双看向司马陵昀的眼神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这段时间都很担心,唯恐沈寒谦真的会勾着“贺昭昭”,结果现在除了沈寒谦,还多了一个示好的?他心里隐隐的不爽。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 贺以念摇头,语气算不上好:“不认识。” 栁元若却将她这份对他的冷淡当成是对那个人的不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微笑道:“也是,昭昭的身份摆在那儿,若是那些个献媚的都凑过来,岂不是要记上许久?” 真是不给司马陵昀一点儿面子。贺以念突然想知道这家伙到时候要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后悔地跪地痛哭。 第四百四十六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这边还在想着到时候栁元若痛哭流涕后悔不已的模样,另一边已经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声了——顾媛湘写完了。 那张写着大气的字体的白宣传到了他们这边,贺以念不由得紧张地偷瞄了司马陵昀一眼,唯恐对方没有被女主这“文采”给陶醉。 所幸,对方看见诗句之后,明显眼前一亮,很是欣赏的模样。 贺以念也走流程似的接了过来,淡淡到一眼之后,马上给了栁元若。走剧情嘛,她很熟练的。 字体大气,带着铁画银钩的英气,足以见得写字人的气度不凡。栁元若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及看到内容之后,眼里的赞赏之色几乎掩饰不住,喃喃道:“酒倾无限月,客醉几重春……好诗,好诗啊!” 废话,能不是好诗吗?诗仙李白写的。贺以念暗暗翻了个白眼。以前看这种剧情只觉得挺爽的,可现在真切地感受一下,却觉得有点儿尬。 孔昶看着栁元若那副痴迷的模样,目光又扫了一眼贺以念,眼底精光一闪:“栁世子可是喜欢?说来,写下这位诗句的,与贺县主还有些关系呢。” 栁元若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贺以念的身上。 看来这句诗句确实是戳中了栁元若作为读书人的喜好。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刺刺地就想要询问“贺昭昭”。 贺以念正想好好介绍一下,孔昶又补了一句:“这位顾媛湘,顾女医现在可是住在贺府,听说是杏林圣手,医好了贺夫人的旧疾。” 孔昶这家伙话还挺多。炮灰死于话多的道理,想来他不懂。 栁元若这边确实完完全全按照剧情在走了。听见对方说出女主角的名字和身份的时候,几乎是抑制不住的惊讶,声音压低了一些,望向贺以念:“就是那日沈寒谦说的,知晓《诗经》的顾媛湘?她早就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贺以念都不用找个理由来打发他,对方已经拿着那张白宣走向了顾媛湘的方向……不知道是该感慨剧情的力量大,还是该感慨一下女主的魅力无边。 还没有来得及吐槽,贺以念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人凑近——赫然是司马陵昀。对方那双笑眼里冷光微闪,似乎是意有所指:“贺县主是个聪明人,识人不清可是回犯大错的。” 就像是在提点她似的。 贺以念不由得一愣,完全不知道对方说的“识人不清”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想,贺昭昭身边围绕的那朵名叫钱敏儿的白莲花和刚才那些渣男栁元若,还是十分礼貌地回应了一句:“谢谢提点。” 要不是沈寒谦的好感度始终上不去,她也不想老老实实走剧情。 司马陵昀却显得更加神秘,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嗓子:“贺县主若是往心里去了,不如再听本王……咳咳,鄙人一句劝,珍惜眼前人,比如那个……” 这家伙显然智商不高,差点儿就把自己真实的身份给秃噜出来的。但是,更让贺以念觉得奇怪的是,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司马陵昀“比如”之后的内容。 沈寒谦声音有点儿急,像是赶着堵住某人的话一样:“好巧。” 贺以念听着对方这硬邦邦的打招呼,就气不打一处来。瞬间也忘了司马陵昀说到一半的话,冷哼一声:“是啊,好巧。” 她就等着对方再往下接一句,随便说一句什么都好,她马上就能接上,然后好好质问一下对方这几天为什么躲着她,又是为什么有时间陪着顾媛湘来诗会,也不知道喊上她。 结果沈寒谦说完这句之后,就沉默不语地立在她身旁,再不吭一声。 贺以念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少年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气得她后槽牙磨得嘎吱响。 少年看着她愤愤的神色,眼底黯淡,嗓子有些哑:“你,贺县主若是气不过,我去将栁世子带回来。” 他一直都在暗处看着,猜测少女是因为栁元若的原因才会这般气恼。心里泛着苦涩,却还是受不住少女这般赌气的神色。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明明心里妒忌得快要疯了,却还是…… 贺以念也傻了。沈寒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觉得自己是在因为栁元若的举动而生气?那他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把栁元若带过来?为什么,难道是怕她一个妒忌,会把气撒在顾媛湘头上? 臭男人! 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委屈的想哭。 两个人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关键时刻,反倒是司马陵昀摇着折扇,开口打破了僵局:“那个……沈,沈兄,索性也是无趣,不如咱们去别处看看?” 沈寒谦没有回答,他自然不会答应。“贺昭昭”还在这儿,他倒是不担心孔昶会欺负她,但是他担心少女会因为栁元若而伤心。他就守在这儿,若是栁元若这个混账敢做出什么让昭昭伤心的事情,他就去揍那个家伙一顿。 司马陵昀看一眼就能猜到对方大概是什么心思,只好借着摇折扇的动作忍着笑。他这个好友向来冷淡,没有想到遇着贺昭昭的事情就变成这副傻德行。贺将军的独女还真是有点儿厉害。明明看着娇娇弱弱的,和传言中刁蛮的形象却完全不一样。至少,刚才讽刺孔昶的模样,还挺有趣的。 算了算了,就当帮好友一个忙吧。司马陵昀折扇一收:“我与沈公子准备去赏花,贺县主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贺以念也觉得这气氛太奇怪了,想想还是主动递了橄榄枝:“沈寒……沈公子,走吧。” 司马陵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贺县主这就有些厚此薄彼了,分明是在下先邀约的,为何只喊了沈公子的名字?” 贺以念扫了一眼对方,又看了看沈寒谦:“因为我与沈公子关系不一般啊。” 她有意说的暧昧,就想看看对方的反应,结果少年连脸都没有红,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吧。” 只是抬脚的时候,步子微微迈得有些大。 司马陵昀站在原地,有点儿发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贺昭昭刚刚扫他一眼的时候,那眼神像是在说——“别胡闹了傻儿子” 好可怕。比沈寒谦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出手就掐住敌人死穴的谋士一样可怕!莫名的,司马陵昀觉得这两个人是真的般配。 第四百四十七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还以为对方应该就是带着自己去诗会的其他地方转一转,不成想,沈寒谦一路带着她,身后还拖着一个名为‘司马陵昀’的拖油瓶走出了诗会的大门。 司马陵昀脸色有些不对劲:“沈公子,我这个时候出去,好吗?” 这场诗会其实背后真正的安排者就是沈寒谦,目的是为了他来收拢一些致仕能人。他现在一无所获就出去不合适吧? 沈寒谦语气淡淡,回答的也很利落:“不好。” “那你还……”他那句话还没有问出口。 贺以念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寒谦,突然福至心灵,猜到了少年的想法,忍着向上扬的嘴角,她很是体贴地替沈寒谦回答了司马陵昀:“所以,你先回去吧。” 他瞪圆了眼睛,结果看见沈寒谦附和着点了点头,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恩,你先回去吧。办事要紧。” 被“过河拆桥”了的司马王爷表示,自己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丝毫不知道这家伙之后将满肚子的火全转移到了栁元若的头上,另一边,贺以念跟着沈寒谦一路穿过小巷,到了大街上。 正是下午的光景,阳光充沛,照着青石板折出灼目的光。贺以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扯出手帕半遮着脸。这光毒辣的厉害,贺昭昭身娇体弱的,皮肤也白,很容易被晒红。 沈寒谦眸光微暗:“若是不想让别人看着我和你走在一起……” 贺以念并没有听清楚对方究竟小声说了什么,只眨眨眼,颇有些惋惜地看着沈寒谦那张脸:“你低头。” 沈寒谦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卡在嘴边,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对方,很快又乖乖地低下了头,拉近了和贺以念的距离。 近看就能发现,少年的肤色和皇城里头那些风流公子哥完全不同,却显出别样的俊美。只是他自己显然是并不在意这些,嘴唇都已经干裂了,泛着红色的血口子,左边脸颊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口,看上去应该是刚好,痂才脱落不久,所以显出比肤色更淡的颜色…… 贺以念看着,突然点起了脚尖,轻轻碰了碰少年的那道伤口:“你也要注意啊,别晒太阳。不然会肤色不均的。” 沈寒谦完全没有听懂什么叫‘肤色不均’,只能感觉到少女温热的吐息比落在脸上的阳光还要炽热,扑打在他鼻间,再由他颤抖地吸进去……就好像是,交换了彼此的呼吸。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要低下头。只要再弯下腰去一点点儿,他就能准确地捕捉到少女那张微微开阖的薄唇,那莹亮的樱唇应该很甜……他就像是鬼迷了心窍一般,缓缓地、颤抖着将身子向下俯去…… 贺以念并没有觉察出对方的心思,她另一只手其实一直在摸索着衣袖内的袋子,就在少年即将贴上来的时候,她总算是摸出了另一张帕子,贴在了沈寒谦的脸上。 少年炽热滚烫的心被少女这个莫名的动作一阻,才恍惚清醒过来,眼底的慌乱根本掩饰不住:“我,我……” 他以为他那点儿龌龊的心思被对方发现了,所以被这样果断地拒绝了。现在该怎么办?沈寒谦只觉得那些骗人的手段都派不上用场,他根本就没办法解释。 “拿帕子挡一下会比较好。”贺以念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个举动对于少年而言是怎么样的晴天霹雳,环顾了一下周围,很是认真地建议,“咱们要不去找间首饰铺吧?我正好想买点儿东西。” 既可以买买买,又可以避开这阳光。一举两得!觉得自己真是机智的贺以念压根就没有发现少年的不对劲。没有听见对方的回应,她不由得仰头看向沈寒谦,眨了眨眼,正想问问他的意见……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少年的脸,眼前突然被少年宽大的手掌遮住。对方虚虚地掩在她的眼前,挡住了她看向他的视线。 咦?贺以念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正想避开‘遮蔽物’,突然听见少年微微沙哑的声音,语气里藏着几分微恼:“别乱动。” 哦。她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少年遮挡住她的眼睛。开始专注地盯着对方掌心的纹路,难得起了坏心思,反而将脸凑上去了一些,长长的眼睫微动,在他的手掌心留下细微而绵密的痒。 少年自然是感觉到了那份触感,脸上原本就还没有消退掉的红色又染了一层上来,绷紧的声音里是一反常态的慌张:“胡,胡闹!” “好感度60!”系统突然冒出了声音,颇有些猥琐地嘿嘿一笑,“宿主,你说你只是用眼睫毛刮了一下就这么高。要是亲上去……” 贺以念原本还没有啥反应,听到这家伙的吐槽刚想回怼,少年已经松开了手,快步走到她前面去了。眼前重新见到光的一瞬间,贺以念看得分明——少年的脸一片通红,薄唇轻抿,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干燥的起了点儿皮,唇形却是极美的…… 冷不防的,贺以念回想起系统刚刚说的那句‘玩笑话’,脸瞬间不争气的红了。 辣鸡系统,败她节操! 跟了好一会儿,贺以念才恢复过来平常的心律,颇有些没话找话:“咱们去哪儿?” “首饰铺。”沈寒谦语气不变,又成了往常那种冷淡的语气。 贺以念默默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寒谦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克制的。说实话,他怼栁元若的话比对她说的话都多……贺以念胡思乱想着,觉得自己好像都有点儿吃栁元若的醋了。当然,最醋的还是……贺以念不自在地转了转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一些:“那个,这,这一段时间都没有看见你,你在,做什么?” 肯定是陪着顾媛湘到处治病救人、参加诗会之类的。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么充实。 如果沈寒谦能够聪明一点儿,就能够敏感的觉察到,此刻气氛诡异的原因是因为某人的醋缸子打翻了。 但是,一来沈寒谦在这方面很迟钝,二来,他压根也不敢往这个方向上猜。于是他只是斟酌了一下,挑了一个最能够概括的字:“忙。” 第四百四十八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如果沈寒谦注意听的话,他很清晰的就能够听见,贺以念此刻已经磨牙霍霍了。 轻而易举的被对方气到不想说话,贺以念索性闭了嘴,安安静静地跟着他身后。少年身形如松柏之姿,脊背挺得笔直,墨发高束,只用了一根梨花木冠固住。 恍若天上谪仙,不用那玉石金银也是龙章凤姿,俊朗无双的模样。 贺以念分神看向少年行走时飘飞的衣袖锦带, 突然有些晃神——似乎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个少年的身后……少年的身影莫名其妙和幻想中那个消瘦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贺以念说不清究竟是在叫谁,只顺着心里莫名的呼唤喊出了口:“沈寒谦!” 少年疑惑地回头,贺以念幻觉中那个矮小的人瞬间消失了。 对上沈寒谦探寻的目光,她莫名觉得有些失落消失,像是明明即将触到什么真相,却又从指尖流走了一样。只能摇了摇头,将自己奇怪情绪消散:“没什么,可能日头太烈了,我有点儿……难受。” 沈寒谦看了看少女手上捏着的那一方用来遮阳的巾帕,突然回身站在了她身旁,一手捏着袖角在她的头顶上将广袖展开。 瞬间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贺以念呆呆地看着头顶上沈寒谦替她撑起的“遮阳板”,又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少年。透过另一只手垂下来的衣袖,她分明在沈寒谦的衣袖里,看见自己方才给他用来遮阳的那方帕子。 原本寻常的白色巾帕被少年妥贴的叠成了一个小方块,像是藏宝贝似的。 真是个傻子。贺以念低头笑了笑。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她只觉得像是被人温柔的握住了心脏。动作轻柔,所以她并不疼,只是隐隐的泛着酸。在为另一个人难过。 只是,贺以念不知道这份难过从何而来,只是眼眶微热,莫名有点想哭。 仔细看着少女的神情,沈寒谦有些慌张,他猜不出“贺昭昭”为什么会哭,只觉得懊恼和无所适从。 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很奇怪,贺以念伸手指了指:“我想吃糖葫芦。” 沈寒谦目光落在那一串串在阳光下泛着晶莹光泽的糖葫芦,眸色暗淡。 他至今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少女曾经那样流连的盯着街边的糖葫芦。可是当时他口袋空空如也,唯一有的好东西,还是她给的镯子。 那一次他没有给她买糖葫芦。 他不相信少女的情绪是因为这个蹩脚的理由而低落的。想想诗会上柳元若的表现,再回想起少女当时和别人炫耀是柳元若带她过来时的得意的神情,沈寒谦忍着心里的涩意:“县主不用难过,柳世子可能是被其他人拦住了脚步,不好随意离席。” 贺以念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这和柳元若有什么关系? 她是这么想的,自然也就是这么问的:“好端端的,提柳元若干什么?” 沈寒谦微微一哂,像是委屈巴巴地想要说些什么,又不太敢说出口的模样。 贺以念就这么耐着性子等啊等,迟迟等不来沈寒谦的解释。一直到了首饰铺,沈寒谦颇有几分松了一口气的味道,结巴了一句:“进,进去吧。” ……贺以念拉住他的衣袖,将少年大力地从台阶上扯了下来。对方一个踉跄,险些栽进了她的怀里。注意到了那些行人颇为好奇的眼神,沈寒谦勉强稳住身形:“怎么了?” “换一个地方。”贺以念干脆没有松开拉着沈寒谦的那只手,大刺刺地走在前面,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颇像是拐了个小媳妇儿来巡山的山大王。而跟在后面抿着嘴老老实实的就是那个小媳妇沈寒谦。 她拉着沈寒谦去了胭脂坊。贺以念身上一袭猎猎红衣,带着夺目张扬的美。当然,对于脂粉铺的那些姑娘而言,更夺目的是她身后的沈寒谦。 这个世界民风开放,并没有太多男女设防的观念,于是,贺以念几乎要被那些人从沈寒谦的身边挤开了。 眼看着又有一个姑娘凑了上来,借着看另一边架子上的口脂的由头靠近沈寒谦,贺以念怒从心中来,伸手将那些个‘莺莺燕燕’都推开,愣是凭着一己之力把沈寒谦的周围扫出了一个空圈。 沈寒谦原本被莫名挨着挤着,脸色铁青,紧紧抿着嘴没有发作。却没有想到‘贺昭昭’会有这样的动作,不由得微微愣神。 少女像是护犊子的母鸡,费劲地张开了翅膀:“你们要看脂粉就给我老老实实地看。要是再敢趁机凑过来,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贺以念其实已经有点儿吃力了。毕竟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光是隔出那一圈的安全距离就已经是费了大力气。但是她脸上不悦的神态还是震慑住了一些人的。 有几个胆大的相互交换眼神,怯生生地问:“这位是你,夫君?” 沈寒谦脱口而出:“不是。” 贺以念的这句“是”被完全重叠在了他的声音里。 姑娘一愣,瞬间反应过来,面上一哂:“啧啧,有些人还真是不要脸。” “就是,明明没有什么关系还上赶着凑过来。有什么脸推开我们?” …… 贺以念脸色微沉。她脱口而出的时候没有想到沈寒谦居然会这么不假思索地就否认。现在多少也有点儿不舒服,感觉心里堵得慌。 见对方沉默,那几个姑娘们越说越有劲,声音也越来越大。七嘴八舌地都在明讽暗刺贺以念的‘不要脸’。 沈寒谦眉头紧皱。他下意识地否认的时候,只是不希望听见那句‘不是’会从对方的嘴里说出来,没有想到的是,‘贺昭昭’居然先一步承认了?他盯着少女捏着他衣袖的手指尖,突然有些害怕少女会松开手,他的声音有些哑:“你们,闭……” 闭嘴,不要再说了。是他配不上。 贺以念伸手将架子上的胭脂摔在了地上,瞬间那些嘲讽的声音和沈寒谦的声音就被乒乓作响的声音遮盖住了。她挑了挑眉:“店家,这些我都赔了。报去贺府,就说是我贺昭昭砸的。” 县主贺昭昭!那些人瞬间噤声。 第四百四十九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把这么叽叽喳喳的声音放在心上,但是,她确实是在生气。只不过,生气的对象是另一个。 她瞥了沈寒谦一眼,少年似乎也被她这个动作惊到了,抿着嘴看向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眼巴巴的模样。 这个时候知道装可怜了,刚刚否认的时候不是很果断吗?贺以念徒然生出一股“回家算账”的心思,目光又落回了那群花枝招展的姑娘身上。慢条斯理:“你们方才说我什么?脂粉盒摔在地上的声音太大我没有听清。”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吱声。一轮沉默之下,就在贺以念想叹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这些比怕炮灰戏份还少的小姑娘们计较的时候, 有一个娇滴滴的站了出来,看上去倒像是她们里头地位最高的,被围在人群的中间:“方才这位公子说的你没有听见吗?男未婚女未嫁,我们便是抛了香囊想与他交好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这话一说出口,那几个姑娘们都纷纷从怀里拿出了香囊。 贺以念顿觉头大。确实有这么个风俗,若是对某位公子心生好感,可以将香囊掷给他,代表愿意结交。而若是将香囊收下,则代表对方也是愿意结交的。 怎么说呢,对于自己写出这种开放民风社会,贺以念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见她没有再说话,那些人都觉得‘贺昭昭’不过是个纸老虎,顿时,方才说那句话的姑娘先将香囊递了过去,笑得很是腼腆:“我乃忠勇侯府二小姐林……” “他不收。”贺以念斜瞥了一眼那个香囊,声音果断。 沈寒谦看着一直守在自己身前,感觉就像是试图用身体给她当盾牌一样的贺以念,没有忍住,突然笑了。少女张牙舞爪地护在自己的身前,就像是宣誓主权的,一只炸了毛的猫。 好可爱。沈寒谦抿了抿嘴将唇边那抹笑意压了下去。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他看向贺以念的眼神有多么温柔…… 那个尚未介绍完自己的忠勇侯府二小姐原本被打断了介绍就觉得丢人,偏偏沈寒谦还不见帮自己说话的模样,她不由得又气又闹:“贺县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柳世子不理你了,你就换过了一个目标?”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等等,她好像突然反应过来方才沈寒谦为什么会用那样奇怪的表情提到柳元若了。在这些人的眼里,贺昭昭是一直心仪柳元若,追着柳元若跑的……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沈寒谦一眼,果然,少年已经低下了头。虽然看上去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低垂的羽睫微微颤动着,显示出他心情的不平静。 贺以念觉得自己哪怕是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但是,不能绝地求生她就不叫贺以念! 她张了张嘴,刚想好好剖明一下心意,就听见系统警惕的声音:“好感度尚未稳定,人设不能崩。” 贺以念向来不是听话的主。再说了,这个时候要是不能趁机告诉沈寒谦自己对柳元若没有那份心思,少年恐怕会一直压在心里。这家伙实在是太能憋得住话了,她可不想就让这个误会留着。 “我并不喜……”贺以念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明明已经完整了,却被归于无声。那句‘我并不喜欢柳元若’说出口的时候不仅没有声音,就连她的嘴唇都没有动过。 系统语气有些求饶的意味:“宿主,你别作死行吗?” 忠勇侯府的那个二小姐自然是不知道贺以念此刻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是看着她那副无从辩解的模样,自认为正戳中了贺昭昭的心思,声音更大:“这位公子,还没有请教你姓甚名谁,是哪家府邸的公子?这香囊,你且收下,明日可以来找我,听闻西城郊外的风光不错……”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只消那含羞的一眼,就把这邀约说的暧昧。 能被‘贺昭昭’带过来这里,想来身份应该不低,再加上这丰神俊逸的容貌,她心中猜测少年应该是什么皇亲贵族。 沈寒谦听着那句话,嗤笑一声,冷淡的眉眼里多了一丝生动,只是眸光清冷:“我不喜欢香囊。” 这便是拒绝了。 贺以念轻笑。沈寒谦这家伙拒绝别人的话能不能多说一点?不知道这样是赶不走桃花的吗? 轻咳一声,她盯着少年的下巴,语气里带着笑:“他不收你的,只收我的。” “他方才明明都否认了……” “那是……情趣,你不懂。”贺以念轻笑一声,突然扯住了沈寒谦的衣襟,将少年强势地拉矮了身子,垫脚凑了上去。 只是蜻蜓点水地一触。电光火石之间沈寒谦只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自己一下,他失神错愕之时,只看见少女眼底的光。像是有些话她无从说起,于是眼底带着淡淡的委屈。 沈寒谦还没有来得及错愕自己为何会这么理解她的情绪,对方就已经松开了手。 那份美好的触觉,就像是隔世的梦。 直到那聒噪的声音响起,沈寒谦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应该算是被轻薄了。只是,他很喜欢。少年不由得摸了摸唇瓣,垂下的眸光里是一片晦涩。 贺以念其实自己的心跳也砰砰的厉害,根本就不敢多看沈寒谦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只是觉得,少年和别人一样,认为自己喜欢柳元若,这是一件让她觉得很难受的事情。 可偏偏,她被这该死的剧情和人设困住,没办法解释。 那几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个阵仗,颤巍巍地手指着贺以念,“你你你”了半天,就是吐不出完整的话。 贺以念双手抱臂:“现在懂了吗?他就是嘴硬,害羞,抹不开面子。我劝你,下次再看见有姑娘带男子出来的时候,克制一下你自己。” 被迫“嘴硬、害羞、抹不开面子”的沈寒谦此刻低着头,倒真像是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完全没有了方才那副清冷的模样。 那几个姑娘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或许是没有想到贺昭昭会这么开放。又或许是,根本没有想到看上去清冷谪仙的一个少年就这么被贺昭昭“糟蹋”了。 等到那几个人走了之后,贺以念才突然回头,目光沉沉地盯着沈寒谦。 少年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唇瓣,声音里是故作寻常的清冷:“干什么?”马上又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不太对劲,瞬间又把手放了下来……然后才意识到,这个举动更不对。不由得有点儿无措。 贺以念看着对方这幅模样,突然笑了。她真的很想让少年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 第四百五十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凭这豪放的举动逼退了那一圈莺莺燕燕之后,贺以念看了看安静如鸡的沈寒谦,只觉得自己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就差拿一把折扇,把少年的下巴挑起来,让他给自己笑一个了…… 被自己这种想法逗乐,贺以念扑哧一笑,方才因为人设的限制而变得糟糕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刻意忽略脑海中系统气急败坏的警告声,贺以念伸出手,故意点了点沈寒谦的小指:“掌柜的,把润唇膏拿过来。” 她记得很清楚,女主在穿越过来了之后,做了不少现代的好东西,其中最近做出来的就有润唇膏,卖的还挺火,女主靠着这玩意儿赚了不少钱。 偏偏那个小厮战战兢兢的回了一句:“县主,您要的东西,小店没有。” 贺以念直觉有些不对劲,下一秒听见沈寒谦狐疑的声音:?“你要寻的可是蜜脂?” 她根本没有记起来,顾媛湘给“润唇膏”改了名字。 她有一瞬间出自本能的僵硬,硬是扯了个理由:“啊?是用这个名字吗?是顾医女告诉我的。” 润唇膏这个东西,原本就是顾媛湘无意之间说漏了嘴,他才听到的。顾媛湘之前就和他含蓄的说过,她不属于这里,来自另一个世界……沈寒谦一瞬间心跳有些快,盯着贺以念潋滟着水光,瞥向别处的眼眸,心里隐约有一股奇异的熟悉感。 他好像很早就知道少女来自哪里……心里有一个模糊而又熟悉的声音,似乎这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另一个名字。他听得并不清晰。 因为心里这份奇异且陌生的感觉,沈寒谦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追问。少女既然说出这样劣质的谎言,那便是不想他知道。 打定了主意,沈寒谦顺着少女的话点了点头,面色如常:“拿蜜脂来。” 纵然是再想要了解,只要“贺昭昭”不愿意,他就能在她的面前伪装的很好。这是他的强项。伪装自己不再记得她;伪装自己之前不认识她,伪装自己……不为她心动。 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对一个四年前抛下了他的人念念不忘。或许是当时少女的手太过柔软,摸上他伤口的时候,心疼的表情不似作假…… 贺以念满以为逃过一劫,微微松了口气,接过了小厮递来的“蜜脂”。不得不说,顾媛湘确实是一个动手能力很强的女主角。这个润唇膏做的很精致,小小的贝壳打开,里头就是白色的固体。 眨眨眼,贺以念仰头看了看呆站着的沈寒谦半是抱怨,半是撒娇: “你太高了。” 真不知道这家伙吃什么长的。 沈寒谦愣了愣,显然不明白,这和他长太高有什么关系?但是尾音微微上扬,绵软的音调里像是浸满了糖。他下意识的顺着对方的手势弯下了腰,完全忘了他刚刚弯腰的时被少女轻薄的那件事。 美色面前,诸事皆忘。 然后那份凉凉的触感就落在了自己的唇瓣上。少女手上沾着晶亮亮的膏体,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的嘴唇上。 她的眉眼很是专注,甚至连呼吸都轻了两分。仿佛做这件事情是再寻常不过的举措,甚至还轻声呵斥:“哎呀!你别乱动!” 对方声音软乎乎的,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撒娇。 沈寒谦喉结轻滚,只觉得嗓子干得厉害。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和少女一起回去的。是觉得唇瓣始终是热的。那份热度连带着他的脸颊、耳根都红得厉害。 直到贺以念冲着他挥了挥手,少年呆呆愣愣的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却在走回自己的院子里的时候,原本还滚烫的脸颊冷了下来。 顾媛湘已经回来了,不仅如此,还收拾好了东西。此刻就拎着包裹站在门口,等着他。 沈寒谦指尖凉了一片。前两天顾媛湘说过,贺夫人的病如今好的差不多了,要准备离开贺府了。 他当时同意了。 而现在……沈寒谦不由得摸了摸自己那微微发烫的上唇瓣,突然后悔了。 顾媛湘见到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刚才去哪儿了?”她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什么‘栁世子’,结果在诗会上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还碰上了一个奇怪的人。 明明是寻常的诗会,她却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是易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身份。 顾媛湘怀着心思,也就没有第一时间觉察出沈寒谦的不对劲,等了一会儿看对方没有动静。她皱紧眉头:“怎么?” 少年垂眼,没有回答。 顾媛湘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之间简直就是气其不争。她和沈寒谦相处了这么几年,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事情。她只觉得前几天的‘思想教育’都付诸东流了。语气不善:“沈寒谦,感情里头最忌讳的就是一厢情愿。你们俩当时到底经历过什么,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追问。但是,人家既然不记得,或者说装做不记得。你就应该明白她的心思。” 顾媛湘每多说一个字,沈寒谦的头似乎就低上一分。那句‘那走吧。’却始终咬着,没有说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明明都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也已经和王爷商量好了之后的计划。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他安心到王爷那里去做一个谋士,然后或许能够得到一个好的身份,或许能在‘昭昭’嫁给栁元若之前,先一步求娶…… 但他突然舍不得。这几天他刻意避开少女,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结果还是被轻易撩拨心曲。只消一个动作,他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见他还是一副不愿意回答的样子,顾媛湘更加生气。她从自己那个世界穿过来,自然是看不起这个世界那种身份尊卑的观念。想到‘贺昭昭’的风评,再想想她和那个什么栁世子似乎关系甚密,她就替沈寒谦觉得不值得。像这种养在高院里的贵女,怎么可能会看的上沈寒谦这样的出身?她是真的担心这个闷葫芦会受伤。 “她不值得你……”顾媛湘试图平心静气地和他讲道理。 沈寒谦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眉头紧皱打断了她的话:“这种话不要说。” 他心里清楚。值得。 他心里的确怨过,贺昭昭当年明明许诺过会来接他走,却杳无音信,直到现在也没有想起来。但是那点怨,总是能被对方一个亲近的举动就消解的无影无踪…… 顾媛湘骂他没出息,他认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顾媛湘气的几乎要扔下包裹打他了。这么多年她和沈寒谦更像是兄妹一样的关系。在她看来,沈寒谦武艺高强,而且学东西又快。要放在她那个世界,妥妥就是男神级别的人物,怎么就是想不开,非要在有一棵树上吊死? 顾媛湘想了想,盯着依旧灼热的太阳看了一眼,有意避开话题。毕竟这么多年,她和沈寒谦每次聊到这个话题都会不欢而散:“好好好,你要是还拿不定主意我也不勉强。但是我话说在前头。最多再过两天贺夫人的病便会痊愈。到时候我一定会离开贺府。你要是还是想留下来,就自己想办法。” 她一面说着,一面扫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沈寒谦,颇有一种看自己那不争气的哥哥的感觉,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你这个男人也真是害人。早不说自己改主意了。我在这日头底下等了好一会儿。前两日上火长了痘痘,若是晒出了疤痕,肤色不匀称,我就和你拼命……” 其实说这些个没有营养的话,只是单纯地想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好把肩膀上的那个包裹重新放回去。没有想到的是,沈寒谦却突然有了反应,盯着顾媛湘,面色有些古怪地重复了一句:“肤色不匀称?” 他只觉得这句话很耳熟。今日和‘贺昭昭’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顾媛湘没有想到沈寒谦这个锯嘴葫芦一开口就是重复这句没有油盐的废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倒是十分坦然:“对啊,这是我们那里的说法,你们这儿还没有这个意识吧?身上有伤再晒太阳的话,容易导致……” “你们,那儿的说法?”沈寒谦哑着嗓子,打断了顾媛湘的‘科普’。少年像是被什么可怕的消息冲击了一般,瞬间煞白了脸色。他知道顾媛湘对于她那个原本来的世界都称呼为‘我们那儿’。 眼看着对方又跟个复读机似的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顾媛湘很没有形象的翻了一个白眼:“你今天是不是中暑,晒昏了脑袋?对了,我都还没有问你,中途到底去了哪儿呢!你说说你最近老是神出鬼没的,到底在搞什么……” “你和贺昭昭说了蜜脂的事情吗?” 顾媛湘被沈寒谦这突然跳跃的话题整的有点儿懵,迟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有啊。我和她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不是,你去哪儿?” 她眼看着对方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似的,苍白着脸色,转身离开了院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连喊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 另一边,贺以念也听到了系统突然弹出来的声音:“为什么攻略对象好感度起起伏伏的?你做了什么?” 正在太妃椅上‘葛优瘫’的贺以念:……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 沈寒谦其实从院子出去之后,走上小道就已经停住了脚步。 他低头看着凹凸不平的鹅卵石,眼尾是滚烫的怯意,像是要被烧灼了一般,隐隐透出一丝恐惧。 他大概可以确定,这个‘贺昭昭’和顾媛湘来自同一个世界。他听顾媛湘说过。这一类大抵有像她这样的“人”,也有另一种。他们所谓的“夺舍”之人。 但是,“贺昭昭”是哪一种?若是夺舍,究竟是之前还是之后? 当年牵着他的手走过风雪的,替他掌心上药的,究竟是哪一个?他突然觉得有些迷茫。他试图稳下自己慌乱的心神,抽出蛛丝马迹。若是这个‘贺昭昭’是之后来的,那么会忘了那些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如果真是这样,他该如何解释这段时间与她相处时的心动? 沈寒谦站在原地,小道上没有树荫,太阳烧灼得那般厉害,他却从心里寒到了手指尖。 贺以念出来看见的便是这么少年直愣愣地站在路中间,像是一尊雕塑一般颇有些奇怪的场景。她不由得皱起了眉,朝他跑了过去:“沈寒……咳咳,沈公子?你在这儿作甚?” 她的冲势太猛,眼瞅着就要撞进少年的怀里,对方却突然微微侧开了身子,避开了。 贺以念往前又跑了几步才收住势头,颇有些尴尬地回头:“不好意思。” 好感度折腾来折腾去的,最后系统都懒得告诉她究竟是多少了。想起刚才对方避让不及的那副模样,估摸着又是负数了吧……贺以念明明是想自嘲地笑一笑,安慰自己大不了是重头再来。可眼底那份酸涩却是怎么也掩不住,只得垂下眼眸,像是和自己怄气,硬逼着从酸哑的喉间挤出三话来:“对不起,险些唐突沈公子了。” 话语疏离,还带着点儿赌气的味道。 沈寒谦神色微怔,突然脱口:“我明日离开。”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盯着少年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方才说出那句话刚出口,其实他就后悔了。咬了咬舌尖,看着少女那副模样,终究还是没有把话再说一遍。 贺以念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想通了。沈寒谦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真的喜欢上她。这好感度忽上忽下的,她心里也难过。现在对方应该是要和顾媛湘一起离开了。也好,距离产生美,到时候就让这个臭男人好好想想她的好……贺以念一面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安慰自己,一面完全控制不住地啪嗒啪嗒掉眼泪。 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个爱哭的娇气包。贺以念每每都是一边哭一边在心底骂“自己”不争气。 唯独这一次,她是真的,想哭极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铺天盖地的委屈。想着沈寒谦对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想着这几天被他躲开,再想想明明今天上午还对她这么好,他们两个还一起逛铺子……现在就说自己要离开。 行呗,离开就离开,别再指望着她眼巴巴地追上去了。臭男人!贺以念拿袖子狠狠擦了擦脸,转身离开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沈寒谦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心突然空了一个角,空落落地往里头灌着冷风,难受极了。恍惚是不是也有这样一个时刻,光洒在他身上,却引不来丝毫的暖意。他惹的少女生气又失望,却还是兀自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脚下生了根一般,明明心里想追,却始终没有挪动一步。 他在那儿站了许久,只觉得纷乱的思绪理不出来,反而越发的杂乱,乱到他不愿再去想。 直到顾媛湘出来找人,沈寒谦才惊觉自己在这儿站到了太阳西斜。夜间湿气重,已经渐渐地染上了凉意。他原本被烈日炙烤着,渐渐凉了下来还有一丝眩晕。撑着身形,尽量控制着语气如常,只是一出口,嗓子便哑的厉害:“何事?” 顾媛湘被吓了一跳:“你又做什么去了?” 他没有回答。 好在顾媛湘早就习惯了对方这种‘问不出半句话’的性格,只撇了撇嘴:“你说你真是白费了这么好的皮囊,问什么都不答,心思也忒难猜了。”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想起那天诗会上遇见过的,易了容的男人。凭心而论,若不是对方看上去对她太过了解让她起了戒心,就凭他说的那些话,倒是个十分有意思的人。 沈寒谦眸色黯淡,又问了一句:“何事?” 看得出他的状态不太对劲,顾媛湘皱了皱眉还是将话说出口:“有人问诊,我想着毕竟天要暗了,所以喊你一起。” “很急?”沈寒谦微微回神,看了看天边已经落下去一大半的夕阳。 顾媛湘点了点头:“也算不上吧。只是正好有人传了信,我看着症状不似什么难症,早些去看看也能早好。” 沈寒谦颔首,跟在顾媛湘的身后,一同离开了贺府。 上马车的时候,突然回身看了一眼贺府金闪闪的牌匾,语气很轻:“明日就走吧。” 顾媛湘差点儿脚下一滑,从马车的踏板上踩空摔下去:“你怎么这么善变?” 沈寒谦没有理会她的疑惑,淡淡地收回了视线,语气极淡:“走吧。” 等他把这纷乱的心思处理好了再说,这一生他捡过泔水,和狗抢食……只要能活下去他什么都不怕。可唯独这一件事情上,他连多想都会觉得恐惧。 第一次选择了逃避。 他沉默着上了马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车前的那一瞬,分明觉察到了似乎有人立在那儿,但等他掀开轿帘查看的时候,黄昏渐暗的门口却没有人影。 顾媛湘没有见过这么反常的沈寒谦,有点儿担忧:“怎么了?” 垂下眼眸,沈寒谦伸手将轿帘放下,淡淡道:“没什么。” 应该是他看错了,居然会恍惚之间以为贺昭昭站在那儿。 马车很快离开,贺以念才从石狮子那儿站出来,望着官道上飞扬的尘土,语气突然有些黯淡:“系统,沈寒谦是不是喜欢顾媛湘?” “怎么可能?”系统对这个问题显然很是不屑,“他喜欢的明明就是……” 说到最关键的时候,它突然哑了声。还好它反应快,要不然那个“你”字脱口之后,宿主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另一边,沈寒谦跟着顾媛湘,一路到了栁府。 顾媛湘先下的马车,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是他?” 沈寒谦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耐烦,跟着下了马车,盯着门口的那个人,眼里是掩不住的怒意——栁元若!他还记得今天在诗会上这家伙对顾媛湘的词流露出的赞赏,现在竟然也不知道避嫌,就这样公然站在门口迎接? 看见顾媛湘出来,栁元若的眼睛明显亮了几分,只是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沈寒谦的身上,又不由得微微一缩,莫名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沈寒谦似乎比之前在贺府见到的还要生气。 顾媛湘除了觉得他烦,倒也没有多少其他的负面情绪,再者,诊治要紧,上来就直奔主题:“病患在哪儿?带我去。” 她这副风风火火的模样,落在栁元若的眼里也是十足的真性情。他见过许多名门贵女,倒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这般富有诗情,性子又这般直爽的女子。栁元若是越看越觉得满意,殊不知沈寒谦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见对方没有回答,反而是盯着顾媛湘发呆,沈寒谦嗤笑一声,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嘲弄:“怎么?栁世子是求医治疗眼疾的吗?” “胡说八道些什么?”栁元若原本就和沈寒谦不对付,此刻也冷了脸。 沈寒谦压根就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不然的话,怎么盯着人家姑娘不放?还是说栁世子耳朵不利落,听不清楚近处的声音?” 栁元若自己也知道方才是失态了,硬是咽下了这口气,目光全放在顾媛湘身上:“顾女医,随我过来。正好在用膳,不若一起?” “吃过了,谢谢。”顾媛湘其实也烦透了她。没有别的原因,第一,她觉得这家伙从诗会开始就一直跟着她,又是对诗又是打听《诗经》里的诗句,烦的她要死。第二,人人都知道他和贺县主的关系不浅,她可不想到时候惹贺昭昭吃醋。 想到‘贺县主’,顾媛湘没有忍住,看了沈寒谦一眼。见对方没有什么表情,又补了一句:“天色也不早了,早些诊完我好歇息。” 栁元若自然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疏离,可是想到对方那些对诗文的真知灼见,他硬是将那份不悦又忍了回去,淡淡道:“其实也无妨,就是我乳母生了病,本以为是风寒,但是许久也不见好……” 顾媛湘皱紧了眉头:“你托人在信中说的,可不是这样。” 栁元若眸光微寒。他派小厮随手写了一份求医书,为了把她吸引过来,自然是说的比较玄乎。但实际上,乳母也就是感染风寒而已。他沉下脸色,冲着身旁的小厮递了个眼神,对方很快心领神会先一步去了那个乳母的房间,要提前‘敲打’一番。 见小厮机灵地走了,栁元若才重新捡回笑容:“这些症状都是她亲口说的。也可能是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了吧。还请顾女医去看一看。这乳母与我关系甚至亲厚……” “栁世子方才还说‘其实也无妨’呢,现在就说关系亲厚……”沈寒谦一声轻笑,丝毫不给面子,“栁世子的感情和寻常人的,是不是有点儿不一样?” 第四百五十三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顾媛湘是真的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她很少看见沈寒谦怼人,没想到居然这么有趣。 栁元若脸色绿的难看。她没有想到沈寒谦会在顾媛湘的面前这般不给他面子,更何况,这里还是他的府邸。想到这儿,他眸中冷光乍现:“沈侍卫似乎是在针对本世子?” 现在沈寒谦的身边没有‘贺昭昭’,他倒要看看谁还会帮他说话。 栁元若故意将那几个重要的字咬的很重,唯恐沈寒谦听不见似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见对方没有反应,正欲开口继续,被顾媛湘皱着眉头打断了:“栁世子若是这么觉得,那恐怕我也不适合替你乳娘诊治了。毕竟沈公子和我是一起来的,我不喜欢被别人误会。” 顾媛湘这段话说的又快又狠,转身拉着沈寒谦的衣袖就准备离开。栁元若自然不可能会让顾媛湘就这么离开。眼看着司马陵昀的生辰就快要到了,他得赶紧把《诗经》修好,才能投其所好。而这件事情若是能有顾媛湘助力,会方便很多。 栁元若记着这一点,自然不会对顾媛湘你甩脸色,反而巴巴地笑了两声,拦住了他们的脚步:“顾女医误会了。此刻乳母已经等在那儿了,想来顾女医不会不管吧?” 到底是不甘心,他瞄了一眼沈寒谦,颇有些阴阳怪气:“不过沈公子确实是厉害,每次都有姑娘帮着解释,倒显得我欺负了你似的。” 他就是借话来嘲讽沈寒谦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在他看来,对方除了那张脸之外,身世、学识没有一样比的过自己。凭什么这样的人能够得“贺昭昭”与顾媛湘两个人的庇护?做不过是个没出息的侍卫罢了。 栁元若话里的讥讽这般明显,要是听不出来才真是傻子。沈寒谦也没有跟着顾媛湘的动作,他轻笑一声,倒显出一副宽慰的模样:“栁世子,没有人帮也别难过。”? 栁元若:…… 看得出他在沈寒谦讨不到口舌之争的好处,只沉下脸色一甩衣袖,带着他们去了另一间院子。大概确实是被气狠了,一路上栁元若都没有再说话。当然,这完全符合顾媛湘的心意。 人她是想治的,毕竟医者父母心。但是,她对于栁元若故意用古怪的症状将她骗过来的这件事,并不能接受。更何况,她看得出来,栁元若一直跟在她身后讨好她的这个举动,是另有目的的。只不过,她尚且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也没有兴趣知道。 进了门,顾媛湘才觉得不太对劲——这个所谓生病乳娘,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受了寒。 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任何信上所说的其难症状。但偏偏问诊的时候,对方口述的和送来的信上的描述不差一个字。想来,是被人提前‘打过招呼’了。顾媛湘撇了撇嘴,还是按照流程给对方看了病。确实不严重,只是栁元若一直在旁边摆出一副‘大善人知感恩’的形象,看起来似乎确实很担心他乳母的安全似的。于是顾媛湘也没有手软,一口气开了许多滋补的药材,还不忘补上一句:“我就在这儿等着熬一次药吧,否则不太放心。” 栁元若对这些东西显然并不了解,也就不知道顾媛湘给他开了多么贵重的滋补药方。他本来就想多留顾媛湘一会儿,现在更加是找到了理由,反倒是高高兴兴地将那张药方递给了管事,特意当着顾媛湘的面拔高了音量吩咐道:“好好按照方子上的买。” 见顾媛湘露出笑容,还以为是自己这一举动落下了好,不忘吹她一句:“特意留下来看药材,顾女医真是心细如丝。” 当然心细,她就想看看到时候管事拿着账过来的时候,栁元若那张虚伪的脸上会露出什么样有意思的表情。 沈寒谦跟着顾媛湘问诊这么多年了,自然也知道方才对方写的那些东西有多么昂贵,听听栁元若这么不遗余力的褒奖,再看看顾媛湘不显山不露水的那抹狡黠的笑意,突然想起当年‘贺昭昭’带他去当铺当镯子时候灵动的神情,只觉得心头一滞,很快那点儿松怔又被他自己强硬地打碎了。 等到栁元若发觉那方子里的东西有多么昂贵之后,实在是没忍住肉疼,脸色有些扭曲:“顾女医真是……” 他本来是想说对方丝毫不像是个浪迹乡野的无名女医,开出来的这些个珍贵玩意儿倒像是宫里的御医。 只可惜,沈寒谦比他反应更快,眉宇间一派淡淡的嘲讽:“栁世子方才说与这乳娘关系有多么的好,想来这些东西怕是你觉得太过庸俗,而且也不够好……” “够了够了。”栁元若唯恐顾媛湘会再添点儿东西,急忙摆手,冲着顾媛湘点了点头:“多谢顾女医了。” 顾媛湘扬唇微笑,很是善解人意的样子:“栁世子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好不容易等整完了这一次,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栁元若坚持要将他们送回贺府。一方面他总觉得和顾媛湘拉近关系应该已经是势在必行了。其实另一方面,他昨天回去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跟着顾媛湘,完全忘记了将‘贺昭昭’带回去。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料想应该是已经走了,今日总得上门赔罪不是? 却不料,顾媛湘还没有说些什么。沈寒谦先开口拒绝了:“不妥。到时候栁世子孤身回来也很不安全。” “本世子多的是你这样的侍卫。”栁元若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意气风发的光芒。似乎还想开口讽刺些什么,却被顾媛湘挡住了接下来的动作。 顾媛湘盯着栁元若,回了他一个一模一样的笑容:“听闻栁世子和贺县主私交甚笃,不却不知道原来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在这个时候进贺府了?” 沈寒谦眸色一沉,抓着腰间的剑柄,没有开口,却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第四百五十四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顾媛湘对上沈寒谦掩不住的怒容,硬着头皮站在那儿没有动。她本来就是故意的。沈寒谦不可能不知道外头都是如何传言贺昭昭和栁元若这两个人的关系的,俨然就是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璧人了,偏偏他就是放不开。 栁元若显然也看得出沈寒谦的态度不对,冷笑一声:“那是自然,我与昭昭是多年的交情了。” 沈寒谦那把剑最终还是没有拔出来。他沉默地站在一边,没有再说话。 贺府门口依旧是灯火通明,亮堂的灯笼挂在飞檐之上,端的是富丽堂皇。 那几个守门的下人显然对栁元若很熟悉,忙不迭地下来扶人,‘栁世子、栁世子’的唤了几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沈寒谦看着只觉得刺眼。 偏偏等到栁元若离开之后,那几个带路提灯的小厮还在议论。顾媛湘看了看面色沉沉的沈寒谦,心里叹了口气,秉承着‘长痛不如短痛’,又问了一句:“你们似乎对栁世子很熟悉?” 顾媛湘虽然是客人,但是那些下人也知道她医女的身份,故而对她也没多少敬畏之心,嘴上一秃噜:“可不是吗?这栁世子与我们县主关系可好嘞。” 另一个人也笑着打趣了一句:“眼瞅着县主快及笄了,到时候栁世子估摸着也要上门提亲了……” 两个人嬉嬉笑笑地在前头聊着,俨然是忘记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顾媛湘看了看沈寒谦。对方眸色不显分毫的情绪,甚至冷漠的有些可怕。她叹了口气:“明天走的时候,从北山那里走。我去采点儿药。” 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少年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好。” 像是孤注一掷,最后却一无所有的赌徒。明明只是一个字,却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顾媛湘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离开,对方的背影被灯火映照的很长很长,地上的影子空空荡荡的,身旁什么也没有。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孑然一身行在暗处。 第二天,贺以念坐在铜镜前还没有来得及梳妆,就听见秋霜气喘吁吁的声音:“县主!顾女医向老爷辞行了!” 她拿着口脂的手一抖,纵然不愿意想起,耳边也无法控制地响起昨天少年的那句话。按照原本的剧情,顾媛湘没有这么快离开贺府,而现在的变数,估计是因为沈寒谦。 而沈寒谦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实在太讨厌她了,所以劝着顾媛湘赶紧离开? 贺以念敛下眉眼,除了捏着口脂的手指微微泛白之外,面上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哦,然后呢?” 秋霜急的跳脚:“沈公子也要离开了!小姐你不去问问?万一他们要离开这里可怎么办啊?” 贺以念手微微抖了抖,慢吞吞地把口脂拿了起来,她想说一句“离开便离开了,谁稀罕似的。”沈寒谦简直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她才不要喜欢他了! 见自家县主没有要动身的意思,秋霜咬了咬牙,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这是沈公子让奴婢给您的。他,他说……” 秋霜似乎是红了眼睛,声音都有些哽咽:“县主,您到底是不是喜欢沈公子啊?”她这段日子看在眼里,明明就觉得,自家县主是喜欢沈公子的。平日里对着栁世子,县主虽然也会笑,但是从来都不是真心的。只有在沈公子面前,才会露出那种见牙不见眼的大笑。 贺以念伸手接过那个盒子,打开来看,里头分明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镯子。上次沈寒谦在花园里莫名其妙地给她,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扔掉了。当时少年冰冷受伤的眼神她记得很清楚,而且,她后来还晕过去了……她看着上头那显然是被弯折过的痕迹,心中一触。当时她看的很清楚,少年分明是扔掉了,那个花园有多大她也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回来的自然不必说。 想到少年之后可能一个人在偌大的花园里弯着身子摩挲,贺以念眼眶有些热,不由得骂了一句‘傻子’。 她将那镯子套在手腕上,很快站起身就往外走去:“既然送了礼,那哪儿有不回谢的道理?” 秋霜先是一愣,再抬眼时,发现自家县主已经走远了,急急忙忙提了裙摆跟了过去,还不忘拿上那张贺以念落下的口脂纸:“县主,您先捯饬一下啊!” 不知道是贺以念出去的太晚了,还是顾媛湘他们急着走。等她追出去的时候,连马车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贺以念手腕上还挂着那个镯子,在阳光下闪着光,却触的她手腕一片冰凉。少年分明就是在躲着她,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秋霜显然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没有赶上,红着眼睛又想哭:“县主,怎,怎么办啊?” 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贺以念咬了咬牙看向门口的侍卫:“往哪个方向去了?” 跟着侍卫指的方向,贺以念骑上一匹枣红马便奔了过去。 贺昭昭会骑艺,但是并不精通。等到贺以念上了马开始跑起来的时候,她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颠簸’。只觉得那坚硬的马鞍子硌得人难受,可她不敢停,唯恐追不上沈寒谦。 她猜按照剧情,沈寒谦和顾媛湘就算是离开贺府应该也不会离开太远。但是跟着方向越走越远,已经少见人烟了之后,贺以念开始有点儿慌了。不对啊,难道是因为时间线被打乱了,所以剧情也出了点问题?正狐疑的时候,她总算是看见了沈寒谦和顾媛湘的身影。难怪她骑马追了许久。原来这两个人中途就从马车下来,换成了自己骑马。 眼看着顾媛湘和沈寒谦是一人骑一匹马,贺以念一路奔忙的难看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一些。她捏着马鞭,原本想好的话却突然没有勇气开口。大概‘近乡情怯’也是这样的感觉,她怕自己开口道完谢了之后,就没有理由在跟着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这边贺以念尚在踌躇,顾媛湘却已经看见她了。对方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想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儿,瞟了一眼从昨天晚上就异常沉默的沈寒谦,主动道:“贺县主?可是有什么事忘了说?” 听见对方喊自己的名字,贺以念先是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沈寒谦,却没有从对方平静的眼神里看出一丝的波动。少年甚至都没有抬眼看她,就仿佛压根没有听见这一句话。又或许是,听见了也无所谓。 贺以念那句招呼声卡在喉咙里,被少年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气的心里一酸,话就变了:“好巧啊。” 顾媛湘没有绷住神情,挑了挑眉一副疑惑的模样:“那……不知贺县主来这儿是作甚?” “宿主,剧情现在是跳跃到了女主角西山采药。” 系统这一声适时的提醒,让贺以念那句‘欣赏风景’莫名变成了‘采药’。 等到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这个理由比看风景还扯淡。毕竟贺昭昭哪儿懂药材? 果然,顾媛湘的眼神有些复杂。不知道是不是贺以念看错了,她总觉得女主角是在怪她。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防狼一样。 贺以念看了看从头到尾没有吱过一声的沈寒谦,怒气又蹭蹭蹭地往上冒。明明栁元若在的时候似乎还是在吃醋,转头自己倒是大刺刺地和顾媛湘一起离开了……臭男人!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瞬间胆子就大了许多,扯着马头往他们那边走:“相逢即是缘。既然这么有缘,不如结伴吧。” 顾媛湘瞪圆了眼睛。她没有和贺昭昭接触过,听闻贺昭昭刁蛮,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对方是个看不懂人脸色的厚脸皮。 她刚想开口拒绝,就看见了贺昭昭半挽起的右手手腕上带着的那个闪着光的镯子——款式模样她都很熟悉,分明就是当年她眼看着沈寒谦从一家当铺里抢来的。 偌大的当铺储物的屋子里,他别的什么都没有要,唯独翻出了一个金色的小镯子,如获至宝地拿走了。 就是现在套在‘贺昭昭’手腕上的这个!不仅如此,她后面才知道这个镯子是一对的。这么多年,沈寒谦就算是过得再苦,他都没有动过要当镯子的心思。 可现在倒好,她以为的,那对沈寒谦看得比命还重的镯子是什么遗物……不成想原来居然是用来泡妞的。别以为她不知道,另一个十有八九就还在他胸襟前的暗袋里头放着呢! 顾媛湘怒其不争地看了一眼沈寒谦,选择闭嘴。 贺以念也没有特意挨着沈寒谦。就跟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偏后一些的位置上,看起来倒是乖巧。 沈寒谦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却有忍住了。只是目光扫了一眼她特意露出来的那只金镯子,显然是震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贺以念不是没有觉得这气氛古怪,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开口,只能先跟着。 她这么沉默的模样倒是显出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顾媛湘本想沉默,最终还是没有憋住:“那个……”她正想问问对方究竟是过来‘采什么药’,需不需要她帮忙的时候,贺以念抓着机会开口:“你们离开贺府打算去哪儿?” 顾媛湘一愣,没有想到‘贺昭昭’会这么关心他们。瞥了一眼沈寒谦,声音沉了一些:“或许是行医济世吧。也没有想好。” 行医济世?贺以念一呆。她不相信顾媛湘会离开,毕竟男主司马陵昀还在这儿呢。但是对方说的这般正经的模样,看上去也不像是在撒谎。 她咬了咬牙,脸上的血色尽褪,颇有几分虚弱的模样。顾媛湘原本还想说,却受到了沈寒谦警告的眼神,又看了看‘贺昭昭’苍白的唇色,只得截住了话头:“看上去县主似乎有些受寒了,还是先回去吧。” 贺以念只觉得手腕间的那个镯子冰的有些过分,带着她整个人都是凉的。但是,若是现在真的离开了,她不就白追上来了吗?她不露痕迹地看了看沈寒谦,少年根本就没有看过她一眼,似乎是全然不知她此刻狼狈的模样。咬了咬牙,她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到了顾媛湘的身边:“无妨,不如我与顾女医一同采药吧。” 她才不会就这么回去。哪怕厚着脸皮,她今天都要跟着顾媛湘,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离开这里。如果真的走了,她就算是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也要留住沈寒谦。 顾媛湘皱着眉。贺以念这个举动实在是反常,而且,她没有说过自己是来采药的,怎么对方猜的这么准? 心里疑惑,她微皱眉头,只觉得对方有些不识趣。明明都已经离开贺府了,这么还要追过来?难不成真的是把沈寒谦当做备胎? 殊不知自己在顾媛湘的眼里已经成了‘渣女’,贺以念看着对方皱着眉头,下一瞬从马上翻了下来,神情算不上客气:“好啊,那就有劳贺县主陪我一起找了。” 她就拖着贺昭昭这个娇滴滴的县主一个白天,保准就能让对方自己提出要离开。 贺以念起初还有些疑惑顾媛湘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直到她跟着顾媛湘钻了几次草垛子,在小径上绕了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耍她,想让她自己主动提出回去。 抿着嘴看了看依旧沉默的沈寒谦,贺以念硬是咬着牙没有开口,沉默地跟着顾媛湘绕来绕去,在西山的林子里打圈圈。 直到太阳落了西山,山里头已经渐渐显出凉意了。贺以念今天出门的时候仓促,压根就没有备上厚的袄子。她这身子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畏寒,几乎是热气一消,她就打了个寒颤。 顾媛湘皱着眉头,显然是没有想到‘贺昭昭’会这么倔强,心里不由得有些复杂,看了看抿着嘴的沈寒谦:“你去拾柴火,我和贺县主找些东西来吃。” 她原本也没有在西山上过夜的打算,虽然空间里头有吃食,但是当着贺昭昭的面,她不可能凭空拿出干粮来,所以干脆准备去拾些菇子之类的。 贺以念跟在顾媛湘的身后,只觉得头有些发沉。山间实在是太凉了,她只觉得下午折腾出来的汗似乎被冻成了冰,寒气贴着她的皮肤一寸一寸地漫上来,难受的厉害。 顾媛湘一心找吃食,也没有注意她,更没有在意此刻她们两个人已经到了一处颇有些古怪的地方。 寂静无声的时候,贺以念突然听见脑海里响起来系统的声音:“主要剧情开始了,请宿主接受任务,完成人设要求!” 第四百五十六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她听着系统布置下来的任务,脸色更白了。 伴着刮在脸上的刺骨的风,系统语气很严肃:“强制执行重要剧情。把女主推下暗坑。” 贺以念打了个哆嗦。 大概是由于提前离开了贺府,所以一些剧情都乱套了。现在情节是女主在西山采药,按照原本的这个情节,贺昭昭已经因为柳元若对女主的各种跪舔行为而怀恨在心,于是特意偷偷跟去,想要给女主一点教训。 贺以念出自本能的拒绝:“我不干!” 这里的天气这么冷,更何况沈寒谦就在附近,她要是真的推了顾媛湘,到时候又该做何解释? 系统的声音显得有些残忍:“现在的好感度不够,没有办法改变这种主要剧情。女主在被你推下去之后,脱难离开时在山脚下遇到了男主。” “女主是怎么脱险的?”贺以念抓住重点。 “你忘了她有多厉害?” 贺以念:……顾媛湘是真的很厉害。所以明明对方这么厉害,贺昭昭为什么要去作死? 而她,明明知道顾媛湘有多厉害,还要把她推下去。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虎的厉害。 如果系统能够有实体的话,它现在一定是不屑耸肩:“宿主,如果你再不乖一点,一会儿我就要强行执行剧情了。” 像是警告一般,贺以念看见自己的右手完全不受她控制,微微往上抬了抬。 贺以念沉下脸色:“我非得推?” “你要这么想,你不推的话,男女主角怎么相遇?你这是撮合感情的一推!”系统试图跟她讲道理。 贺以念沉着下眉眼,看了看一无所知的顾媛湘。她当然明白这样的道理,也知道自己作为炮灰的使命,可是,沈寒谦就在附近。如果他到时候找来了,自己要怎么解释? 她不想让沈寒谦觉得自己是“贺昭昭”那样子的人,可是,她现在却不得不扮演贺昭昭。 她特意退远了两步,想着估摸着上马上就要跟女主“撕破脸了”,抓紧最后的机会问道:“那天这么晚了,你和沈寒谦去了哪儿?” 她当时看着马车离开,本来想等的,可又觉得就算等到了,沈寒谦也不会和她说,在屋里纠结了半夜。 顾媛湘面色古怪:?“你放心,虽然是去柳世子那里,但是不过是问诊罢了。” 她以为贺昭昭这是在探听柳元若的消息,又补了一句,“县主要是不信,可以到时候自己去问问。” 这误会真是大了。贺以念刚想开口解释,说自己只是想问问沈寒谦的情况。系统却没有再给她多余犹豫的时间,眼看着她们马上就要走过那个暗坑了,贺以念的手不受控制,突然抬起,猛地推了一把顾媛湘。 动作又快又狠,对方猝不及防,脚下失了力,滑进了那个原本被草坪遮掩住的暗坑中…… 顾媛湘显然是没有预料到她这一举动,连叫喊声都来不及,就消失不见了。 漆黑的树林瞬间陷入了沉寂。贺以念只能听到自己低低的喘息声和风声。 电光火石之间,贺以念来不及骂系统,咬了咬牙,顺着顾媛湘消失的方向,壮士断腕一般闭着眼睛栽了下去…… 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果然在坑底下看起来满脸戒备的顾媛湘。 挠了挠后脑勺,贺以念环顾四周,脸上还带着惊恐的神情:“这,这儿是哪?” 顾媛湘手臂在刚刚被划了一道口子,原本正想从空间里拿出止血的药粉,结果就看见了这个推她下来的“罪魁祸首”。 偏偏在她看来,贺昭昭的表现没有丝毫反常。 顾媛湘眸光里带着审视:“你怎么下来了?” 她摔下来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了身后的力道,要说对方不是故意的,她才不会相信。 贺以念一看顾媛湘那副神情便知对方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也没有过多争辩,抿了抿嘴:“我刚刚害怕,就想和你站的近一点,结果被石头绊了一下,一起摔进来了……” 顾媛湘脸色复杂。方才背后内部那股推她的力量有多狠, 她感觉得清清楚楚,自然是不会不相信贺昭昭这番说辞。更何况,偏偏等到提起了柳元若才“一个不小心”,这未免也太有针对性了。 顾媛湘心中笃定——贺昭昭会摔下来,要么是方才力度太大了,没有收住,要么就是她想用苦肉计来摆脱嫌疑……横竖都是没安什么好心思。 贺以念没有想到对方对她的两个揣测都是恶意的,还沉浸在表演中,哆嗦着腿,眼泪很快流了下来:“这,这是哪儿啊,我害怕……” 顾媛湘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鄙夷——果然是个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娇娇女,才这么个坑就怕成这样。 这个暗坑显然是人为凿出来的,上头是一层厚厚的草,遮蔽住了月光。如果不细心的话,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这里头有个坑,更不要说救出坑里头的人了。 顾媛湘看了一眼贺以念,没好气道:“别哭了,省点力气和我一起喊人!” 喊了两声才发现不对劲。周围的泥土过于湿润,这个坑又实在很深,加上最顶头那厚厚的子,两个人的声音加起来似乎也没有办法传出去,更不用提传远。 顾媛湘很快停下了呼喊,决定保存体力。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能感觉到手臂的血越流越多,她的那只手,手指已经冰凉了。 贺以念一直盯着顾媛湘的动作,心里很清楚,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顾媛湘在渗血的手臂,贺以念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她进来,对方可能已经从空间里拿到了止血的药粉。 现在,要么自己得赶紧晕过去,要么就得避开顾媛湘,不看到她使用空间的样子。 就在贺以念准备装晕的时候,顾媛湘突然朝她走了过来,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她看到的是对方高高的举起手……下一秒,脖颈一侧传来剧烈的疼痛,失去了意识。 她怎么就忘了,顾媛湘可不是什么温柔白莲花的圣母角色,更何况本来她就可能在怀疑自己。 第四百五十七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洞中湿冷,顾媛湘收回力度,没有再看对方,她的手在空中虚虚一抓,拿到了药。她本来就对贺昭昭没什么好感,更不要提对方还有推自己下来的嫌疑。老实说,她下手留了情面,一半是因为贺将军的面子,一半是因为沈寒谦。 想到这儿,顾媛湘的目光不由得扫了一眼贺昭昭手腕上的那个金镯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一直把沈寒谦当做哥哥,实在是不愿意看着对方这样为情所困。况且贺昭昭的心思分明就不在他身上,还做出这般恶劣的事情…… 思虑之间,顾媛湘已经替自己上好的药,从空间里拿出了绳索。 她时常上山采药,这些装备对她来讲是常用的。刚才若不是贺昭昭也下来了,她会等一等,确定人离开了之后,自己爬上去。 不过现在人已经被她打晕了,那就无所谓了。 顾媛湘动作熟练的将绳索带着铁钩的一头甩了上去,却被顶上厚厚的草挡住,落回在地上。 她又试了几次,都无一例外被草挡了回去……顾媛湘揉了揉尚在流血的手臂,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 周围越来越冷,月光似乎被云层遮住了,洞里一片漆黑。顾媛湘受了伤的手臂,最先感受到那股凉意和湿意。 再呆下去一定会受寒。她不由得摩擦了一下手臂,一门心思全系在了头顶上的那层厚厚的草上,晕过去了的贺昭昭已经被她遗忘了角落里。 正在顾媛湘沉思的时候,上头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顾媛湘屏着呼吸,细细的听了两声,出声问道:“沈寒谦?” 上头的动静停了一下,很快脚步声就朝着她头顶走了过来,准确地找到了位置。 少年拨开了遮挡住月光的那层厚厚的草——实在太深了,他对洞里的情况看得不太真切,只能靠询问:“昭……贺昭昭人呢?” 虽然语气满是冷淡,开口第一个问的还是少女的名字。 顾媛湘这次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晕在角落里的贺以念,涌上一层复杂的心思还是开口道:“她……不知道。我和她分开了。” 沈寒谦一惊,试图看清楚洞里的情况,却发现举着火把也只能模模糊糊看清楚顾媛湘的脸,丝毫不知道“贺昭昭”现在怎么样了! 心里慌乱,他声音急促,带着掩不住慌乱:“分开了?出了什么事?” 顾媛湘把贺以念是如何推她下去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唯独漏下了之后贺昭昭也掉了下来,和对方的解释。 少年听完之后沉默了一阵:“你的意思是,她把你推下去之后走了?” 顾媛湘应了一声,很快又开口打断了沈寒谦的思考:“你让开,我自己能爬出来。” 没了那一堆杂草,她很快将铁钩挂住。沈寒谦沉默地替她抓着绳子确保不会脱落。好不容易爬了上去,沈寒谦这才发现对方的手臂渗着猩红的血:“你先走吧。” 顾媛湘皱紧了眉头:“你要去找她?” “嗯。”沈寒谦抬眼看了看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亮的四周,“她怕黑。” 虽然他不知道现在的这个贺昭昭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可是让他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他做不到。 顾媛湘犹豫了片刻:“我手臂受了伤,肯定没办法在夜间控缰绳,你先带我回去。” 沈寒谦神色迟疑。似乎思索了很久,有似乎是什么也没有想:“好。” 两个人走远了,声音渐渐消失。 暗坑里?突然传来细碎的声音——贺以念醒了。她其实早就恢复了意识,在听到顾媛湘说让沈寒谦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心里惴惴不安的在等,等沈寒谦提到自己…… 却听见他说,好。 贺以念并不知道顾媛湘隐瞒了她的踪迹,只绝望地听见两个人走远的声音。不知道是为什么堵着一口气,直到声音彻底消失,她咬着牙也没喊出一句来。 哪怕脖子疼得厉害,身子凉到一直在控制不住地哆嗦,她都没有吭声。 就这样在洞地带着,贺以念抬眼看着洞口那黑黢黢的夜空,声音很低:“系统,我会不会死啊?” 她跟着一起摔下来,本来就是剧情之外的情节。天气这么冷,这具身子又这么不争气……她的意识已经有点儿涣散了。恍惚之间,她的意识似乎抽离出了这副躯壳,看见“自己”趴在湿软的土地上,半阖着眼失去了力气的模样。 只是,手腕上的那只镯子还被好好地护在胸口前,一点儿泥星都没有沾到。贺以念目光落在上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这一幕似乎在梦中见过,又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她骤然反应过来——这枚镯子分明就是那几次梦里,那个小姑娘手上戴的! 想通了这一点,周遭的场景突然变得有些扭曲,周围突然飘起了雪花,鹅毛大雪越落越大,就覆在“自己”的身上。贺以念试图移动身体,却没有成功。只有静静的看着这具身体被覆在积雪之下。只是,她看得分明,“自己”那具躯壳,手里死死拽着一张破布。正在她想要上前去看仔细的时候,虚影之中有一群人朝“自己”跑过来,分明是贺夫人,她抱着“贺昭昭”哭天喊地,很快脚步匆匆便带她上了马车。 贺以念跟上去,看清楚了手里的那张破布,上头是已经凝固了的鲜血,已经糊成了一片,只依稀能辨认出一个“救”字。 血红的字引入眼帘的那一瞬,贺以念如遭雷劈——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不靠谱的系统让她提前来了这个世界,她答应要带沈寒谦回去,结果却失信了。她想起那个风雪夜里她没命一般地朝希望奔去,最后不仅没有成功,连少年也弄丢了…… 难怪沈寒谦的好感度会忽上忽下的,也难怪,沈寒谦刚才会抛下她。贺以念觉得自己没有力气了,连弯弯嘴角都觉得累。 在她遗忘的这些年里,少年不知道又吃了多少苦。 另一边,沈寒谦带着顾媛湘径直回了早早租好的宅子,他一路上速度极快,几乎是顾不得风雪扑倒在脸上的疼痛,一颗心像是被烧灼了一般,离西山越远,他心里的不安就越是浓重。 匆匆把顾媛湘放下,沈寒谦语气急促:“你自己进去吧。” 顾媛湘伸手拉出了缰绳:“你准备回去找她?” “放手!”沈寒谦从来没有用这般严肃的语气同她说话。顾媛湘皱紧了眉头:“我都说了,贺昭昭因为误会我和栁元若,伸手把我推了下去,哪怕是这样,你还是要去救?” “她没有!”沈寒谦利落地反驳,沉下眉眼正想将缰绳从对方手里抢回来。 暗处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惊恐和诧异的声音:“你刚刚说要去救谁?” 第四百五十八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沈寒谦僵硬了身子,下一秒看见暗处走出来的赫然是贺夫人。对方正由秋霜搀着,眉头紧皱,见两人都不说话,急的身子都在颤:“你说清楚!我家昭儿在哪儿?” “西山。”沈寒谦低沉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分外清冷。 秋霜瞪圆了眼睛,气的眼睛都红了:“沈公子的意思是,你把我家县主,留在了西山?” “不是他的错,我……”顾媛湘也有些尴尬,话说到一半却被秋霜径直打断了。小小的婢女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勇气,指着骑在马上的沈寒谦,手指都在发抖:“我家县主特意追出去寻你,结果你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西山?沈公子,你若是不喜欢我家县主直说便是了,一个姑娘家……一个姑娘家独自留在山里……” 秋霜说着说着,已然是哽咽了,话断断续续的不成调,细细碎碎地念叨:“你还不如栁世子!真是我瞎了眼!” 贺夫人此刻却稍稍镇定了下来,沉着脸拉了拉秋霜那个不懂事的丫头,声音礼貌而又疏离:“原本我是特意打听了府宅,想要当面谢谢医女的。可是现在,我昭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轻饶了你。至于沈公子,不劳烦你去了,我贺府自会派人去寻的。” 沈寒谦握着缰绳的手已经因为握得太紧而一片惨白,脸色难看还要硬挤出笑容:“是我的失职,还是我去……” “你不是昭儿的侍卫。”贺夫人眸光如炬,打断了沈寒谦的话,“你是顾女医的侍卫,何来的失职一说?” 少年第一次感到无助。他拽着缰绳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上贺夫人冰冷的视线,再看着秋霜眼里的恨意,心里是铺天盖地的悔意。他好像真的做错了,无论如何也不该把贺昭昭一个人放在山上。她那么娇气,现在会不会哭的眼睛都肿了? “我现在去。剩下的事?,回来之后再说!”沈寒谦牙关紧咬,想到对方那双哭红了的眼睛,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揪住,疼得连呼吸都像是针扎一般。 顾媛湘突然别过头:“她在那个暗坑里。” 沈寒谦如遭雷劈,低头看向顾媛湘,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凶狠:“你再说一遍!” “她把我推下去之后,自己莫名也下来了。”顾媛湘目光躲闪,“我本来想回来之后立刻去栁府让栁元若救人的。毕竟她喜欢的是……” 顾媛湘的话没有说完,被贺夫人一个巴掌扇偏了脸颊。曾经跟着丈夫浴血沙场的巾帼英雄此时红着眼睛,手都在颤:“天气这么冷,我家昭儿四年前受了寒,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身子都没有恢复。你作为医女难道看不出来吗?你把她留在那种地方,会要了她的命啊!” 话音刚落,沈寒谦已经纵马离开了。少年狠抽着马鞭的模样又快又狠,就像是当年在雪地里奔跑着追逐一线希望的贺以念。 赴一场,迟了四年的约。 贺以念其实已经有点儿迷糊了。她能感觉到外面有多冷,像是刺骨的冰就紧挨在她的身边一样,湿冷的气顺着毛孔,仿佛钻进了她的骨头里,她甚至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却像是烧着了一般,热的她连喉间都觉得被烧灼了。 她的眼泪几乎是无意识地往外淌,翕动的嘴唇除了反复念叨着“沈寒谦”三个字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气力。就好像是被这三个字吊着一口气一样,她睁不开眼睛,看不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只能感觉到时间似乎在流逝。 而她想起来四年前的事情之后,连系统都没有回应过她,不知道是在装死,还是因为她这个宿主要死了,所以那个没良心又不靠谱的系统提前找下家去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只觉得狼狈。作为一个作者,居然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她真想夸自己一句好样的。 可是,如果不是动了真心,又怎么可能会这么狼狈呢? 贺以念觉得委屈,想骂沈寒谦,狠狠地骂,指着鼻子骂的那种。居然会以为自己是忘记了,以为自己是“移情别恋”了!他也不想想,栁元若那个渣男比得上他一根头发丝吗!非得把话都憋在自己心里……可是,比起骂他,贺以念更想钻进少年的怀里,轻声细语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误会,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失约。 这么想着,她突然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个紧紧的怀抱。 紧到什么程度呢?她甚至能感受到环在她背部的臂膀有多么坚硬,能感受到对方颤抖的肌肉,听到来自少年胸膛那砰砰的、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这是死前的“海市蜃楼”?贺以念眼底湿的更加厉害,忍不住想把刚刚酝酿好的那些骂人的话都说一遍,可少年的怀抱真的很暖,她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很委屈很委屈的呜咽:“我没有抛下你。因为太冷了,就跟现在一样冷。所以我发了高烧,忘记了。” 她是在解释当年的事情。沈寒谦温热的指腹将少女脸颊上的泪珠擦去,感受到了少女肌肤的冰冷。他哑着嗓子,恨不得对方融进自己温暖的怀抱里,声音也有些沙哑:“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 “我解释完了。”贺以念的声音很轻,光是流泪就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换你解释了。” 她从头到尾就没有觉得自己抛弃了她。沈寒谦眼底温热,温柔的吻虔诚地落在她的眼泪上:“绝对不会了。” 时隔四年,他抱着他的囡囡,慎重地、笃定地立下了誓言:“绝不会抛下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贺以念其实已经听不清楚对方说了些什么了,除了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就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告状’:“系统好坏,它故意想要拆散我们。还好我记起来了……” 沈寒谦努力将耳朵贴在对方的唇边,却奇怪的没有听见一个字,少年的唇瓣开开合合,轻轻划过他的耳垂,却没有声音。 潜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沈寒谦温柔的看着怀里的人,正想仔细听一听,上方突然被火光照亮——贺府的人过来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沈寒谦下意识地将少女往自己的怀里扣紧了两分,模样很是警惕。 原本贺以念意识模糊,不知道该如何救上来。沈寒谦在暗坑之中便方便了很多。贺府的侍卫们将绳子抛下去,他一手抱着贺以念,一手攀着绳子,被拉了上去。 只是刚出来,就感受到一阵凌厉的掌风……少年不躲不避,将怀里的贺以念搂低一些,挺直背脊迎了上去。 那道掌风却没有落下来。贺枭面沉如水,将他方才细微的举动看在眼里,眼神不由得有些复杂。 但目光落在他怀中人那苍白的脸上,又怒了:“把昭儿交出来!是非曲折等她醒了我自会调查清楚,但现在,我得先把我家姑娘带回去!” “我,我不是……”沈寒谦哑着嗓子。不管顾媛湘是不是她推的,他不是想要将少女抛弃在那个洞里。 他比任何人都更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贺枭眉头紧锁,看了一眼队伍后面的顾媛湘,强行忍住了怒火,伸手将贺以念抱了回来。 这一次沈寒谦没有阻止对方的动作。 他没有立场。 直到贺以念被抱上马车,贺府的人彻底消失在了山林之中,沈寒谦才收回了目光,语气很淡:“我走了。” 这是道别。顾媛湘听得出来。她抿了抿嘴:“对不起,我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这句话你不应该跟我说。”沈寒谦别过头,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那个暗洞。他刚刚下去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那股湿冷的空气,呆久了连骨头缝里都仿佛灌着冷风。他就这样离开了,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 顾媛湘也有些急了:“十有八九就是她推我啊,当时她问我那天晚上和你出去做什么,我说是去栁元若那儿问诊,还没解释完,就被背后的力气推了下来……虽然后面她说是不小心,但是……” 沈寒谦听着顾媛湘的话,突然苦笑了一声:“不是。” 他的声音太低,顾媛湘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正想出声询问,却被对方的举动打断,沈寒谦摇了摇头:“她不是因为栁元若。” 如果没有解开当年那个误会,或许他会和之前一样,听信贺昭昭和栁元若两个人的事情。但是,分明没有。对方当时躺在自己怀里时候的那份委屈,他看的清清楚楚。 其实想通了这一点,沈寒谦再回想之前的那些事情,只觉得难受。 少女对栁元若分明没有那种心思。她带自己去参加诗会,跟着自己一起练功,那天和他一起离开去逛口脂铺子……这些都是真的。 是他因为一直耿耿于怀当年的事情,才会忽视掉对方的心思,才会愚蠢地硬是将她和栁元若那种货色联系在一起。 沈寒谦神色如常:“其实把你带回去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当年你救我离开的那个许诺,算是用完了。但我没有想到,你会让昭昭一个人留在坑里……” “我没有!”顾媛湘面露懊悔,她其实在知道贺昭昭的情况之后就后悔了,“我本来是想着,给她一点儿教训。回来之后就喊栁元若去救她的。” “不用。”沈寒谦眸色冷淡,“我知道你不是恶意要做这种事情。否则,就算是贺将军放过了你,我都不会放过你。” 少年的话很冷,眉宇之间是淡淡的寒意。停顿了一下,又道:“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会守着她。今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你把昭昭和栁元若扯在一起说。” 那段时间疏离昭昭,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顾媛湘的某些话。 沈寒谦这般不留情面的话听的顾媛湘一哽,几乎是有些恼了:“我是为了你好,才……” 少年出声打断了顾媛湘的话:“不用。对我来讲,她就是最好的。” 顾媛湘独自一人回了宅子,而沈寒谦连夜去了贺府,就守在贺以念房间的屋顶上。 沈寒谦熬红了眼就蹲在砖瓦之上,借着那一方瓦片的缝隙死死盯着贺以念,直到她的面色有些好转,才微微松下了一口气。 直到东方天际微白,喧闹的贺府才终于安静了一些。县主的高热总算是退了,那几个大夫哆嗦着腿告退之后,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眼看着那些轮守的护卫们散去了一大半,沈寒谦才轻手轻脚地进了少女的房中。 或许是一种比‘近乡情怯’更让人觉得害怕又喜悦的事情。那短短的一段距离,沈寒谦磨蹭了好久。站在屏风后头许久,听着少女绵长的呼吸声有些松怔。当时情况太急了,他光是听见他家囡囡委屈巴巴的声音,就觉得心都要碎了。 但是,当时少女窝在他怀里,低声的那一句,他隐隐约约听见了,却又听不真切。她似乎是在说,什么很坏,要故意……沈寒谦皱着眉头试图去回想。明明那一句其实他都没头听清楚重点,却本能地觉得,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那一句很重要。 他想起“贺昭昭”偶尔说漏嘴的那些话,越发笃定,对方应该和顾媛湘一样,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顾媛湘很早之前说过,她回不去自己的那个世界。那么,“贺昭昭”呢?他的囡囡会不会回去?又或者,会不会惦记着要回去? 沈寒谦越想只觉得越害怕。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的右胸膛就疼得厉害。 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秋霜端着炭火盆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沈寒谦面色沉沉,隔着一扇水墨屏风,无言地站在那儿。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出去!”她模样很是警觉,抱着那盆炭火大有同归于尽的阵仗,“我们县主还病着呢!” “大夫怎么说?严重吗?”沈寒谦声音有点儿哑。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病’这个字,他心头突然飞快地刺了一下,脑海中莫名闪过了一个挂在树下的秋千架。 “旧疾犯了罢了。”秋霜也是个狠角色,挑着最疼的地方刺刀子,“横竖与沈侍卫无关。” 谁都知道,他的身份是顾媛湘的侍卫。 “四年前在彭城落下的旧疾吗?”沈寒谦眼眶一热,隔着屏风望向榻上的少女,眼神温柔中带着痛苦。 秋霜很警觉:“你怎么知道?” 四年前游玩的时候,县主在彭城走失,当时夫人和将军都快急疯了,找了许久,一路贴告示……那段时间来了许许多多错认或是想要冒认的人,她们几乎都要陷入绝望了,结果没有想到就是那天从邻城去往彭城的时候,在城外遇见了已经晕过去了的县主。 县主当时浑身破破烂烂的,一双手的指头都破了,鲜血直流,任谁都不忍心看。之后县主自己病了一场,邪门的是把那段日子忘得一干二净。庙里的大师说是反了天机,故而才有了惩罚。所以夫人锁了消息,对外除了她们这几个伺候的,谁都不知道,也不许和县主提起这件事情…… 沈寒谦伸手将她端着的那盆炭火接了过来,像是怀念:“因为,当年我也在。” 当年我和她一起。我许下过承诺,要当她的侍卫,要一直一直保护她。 原来少女从来没有失过约,是他失约了。 第四百六十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秋霜瞪圆了眼睛,不知道是被对方突然的动作吓着了,还是被他的那句话惊住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经放好了炭火盆,坐在了床沿边。陷入了沉睡的少女似乎是感受到了温暖,朝着他坐着的方向挪了挪,一幅恬静的模样。 贺以念其实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总是依稀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那些呼喊忽远忽近。她像是在一场大梦里度过了许许多多次真切的人生。而每一次,变化的场景里都有一个叫“沈寒谦”的男人。 她突然从梦中惊醒,撞进了少年沉沉的眼眸。 四目相对之时,她清楚的看见了沈寒谦眼底的血丝和那份浓浓的、抹不去的神情。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突然的睁开眼睛,先是一怔,如玉的脸颊突然就染上了红。像是春风叩开了尘封了万年的冰山,少年向来冷淡的眉眼里化着满溢的温柔。像是练习了许久,渴望了许久,声音沙哑,还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囡囡。” 贺以念没由来的想起那次沈寒谦醉酒,她听着这个称呼还琢磨了好久,没有想到,就是在喊她。 她兀自失神想了想,一边向床里侧挪了挪,拉开了和沈寒谦的距离…… 少年喉头像是哽住了,搭在床沿上的手微微动了动,青筋都爆了出来。天知道他那一瞬有多么想把对方拉回来。又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的想法。 因为怕会吓着她。 沈寒谦眼睛红的更厉害了:“你要是不喜……” 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以后都不叫了……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对方大刺刺地拍了拍空出来的那一半床:“上来说啊,坐在床边上多硬啊。” 秋霜瞠目结舌。她刚刚都已经准备开口把沈公子赶出去了,没有想到自家县主居然这么不争气?不行,自己县主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了这家伙,自己可不能被他的“美色”所惑!秋霜握握拳:“县主!这于理不合!沈公子,您该出去了!” 天都亮了,要是别人看见他从县主的院子里走出去,别的不说,夫人非得气得跳脚不可! 贺以念眨眨眼睛:“秋霜,你喊这么大声作甚?” “我……” “嘘,小点儿声。你不说,我不说。谁都不会知道我在这儿幽会情郎的。”贺以念这话说的很是随意,尤其是‘情郎’这个词,无比自然地脱口而出。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是这样称呼沈寒谦的。 少年脸红的更厉害了。只觉得这个房间闷得厉害。炙热的温度里,连空气都带上了少女那份甜丝丝的味道,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眉眼生动。 秋霜脸也红了。不过是被她家县主给羞的。又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她家县主,压根就没有挪过视线的沈寒谦,她皱了皱眉,很是不自然地说了一句:“半个时辰之后用早膳。” 随着那一声“吱嘎”的关门声。 里间里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沈寒谦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高的厉害。他的背后似乎都已经被濡湿了,喉间又干又痒,在不甚光亮的这间斗室内,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拍打在他脖颈上的感觉。 贺以念看着他那副束手束脚的模样,不由得失笑。不管多少个世界,沈寒谦好像总是会有这种毛病。纵然是嘴皮子功夫再厉害,也总是会在一些时候显出呆傻的可爱。 她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像是在土壤里洒下种子,一开始,总是觉察不出有什么变化…… 贺以念惦记着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也就收了那份继续逗弄他的心思,唇边笑意温柔:“你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她其实很想具体的问一问他这些年和顾媛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又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吃一些‘飞来横醋’,于是憋了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语言来问出口。 沈寒谦却没有按照常理出牌,抓住了她那只伸出了被子的手,一面温柔地塞回了被子里,甚至还掖好了被角,一面言简意赅:“没有你,不太好。” 其实不是‘不太好’,是很不好。 他跟着顾媛湘的初衷只是想避风头,去找她。手上的冻疮犯了的时候;夜晚睡不着一个人看月亮的时候,看到街上有相似的背影的时候……他除了那两个镯子之外,一无所有。 守着一个口头的约定,寻四年。 少年那副淡然的模样,看的贺以念忍不住鼻尖一酸,又想哭了。她狠狠抹了一把脸,愤愤道:“都怪系……” 后面的话被‘消音’了。真的就是消音。她能感觉到自己分明是说出来了那句,但系统这个词才说到一半就被强行抹去了声音,只剩下嘴巴一开一合。 贺以念不由得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沈寒谦看着她那副模样,微微拧眉:“怎么了?” 系统的声音听不出喜悦:“好感度稳定了!现在是九十八!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之前说的都是“加油”,现在居然变成了尽快。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太多了,总觉得,系统好像很想让她尽快离开这个世界。非要说起来的话,态度急切的,就像是在逃命一样。 这里有什么可怕的吗? 贺以念撇撇嘴,正准备好好盘问一下系统,对上沈寒谦深邃的眼眸,又瞬间抛诸脑后。她只字不提昨晚被“抛弃”在暗坑里的事情,只是一直在询问沈寒谦这四年里的事情。恨不得话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够将她缺席的这四年补充完整。 沈寒谦侧卧在床的另一边,半撑着脑袋看着少女,完全是那种有问必答的“乖乖”模样。 直到秋霜站在门口轻咳一声,示意半个时辰已经快到了。贺以念语速飞快:“贺夫人……我娘亲就是口直心快,不过她一直很想要一个武艺高强的。你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展现一下你的武功,保证她会对你满意的!” 沈寒谦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那你呢?满意吗?” 贺以念瞬间涨红了脸,半羞半嗔地看了沈寒谦一眼:“这,这不试过怎么知道?” “为何要试?”沈寒谦简直是一身正气,“练武场上不是都见过吗?” ……贺以念突然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瞬间尴尬了:“哦,满,满意!” 都怪之前有一款‘骚话精’类型的沈寒谦,以至于她本能的以为对方是在开车。贺以念心里突然一突,在意识到这时两个不同的性格之后,莫名有些失落。 沈寒谦却突然笑了,飞快地凑近了一些,模样依旧是那副正经的样子:“以后试,别着急。” 骨子里还是带着说骚话的性格本能! 贺以念突然有点儿想笑,只觉得方才那份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反应过来正想揍他一顿,沈寒谦唇角轻勾,从窗边走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秋霜果然是一个专业的“助攻”,她提醒了之后,过了没多久,贺夫人就来了。贺以念在装睡还是不装睡之间犹豫了一下,闻见了菜香之后,果断的睁开了眼睛。 见自己的乖女儿醒了,贺夫人眼眶又有些微红,几步走到她的床前,就在气氛达到最温馨的时候,一把掐住了她的脸:“真是好样的!居然敢追着别人去了山里!” 贺以念猝不及防地被掐住了脸颊,一面吃痛,一面拿瞟向秋霜,眼神里写满了——“你和我娘讲了什么?” 秋霜默默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她的眼神——“县主,都是夫人她逼问我。” 深知靠不住这家伙,贺以念果断求饶:“娘亲,我错了!” “错哪儿了?”贺夫人松了手,很是不依不饶的样子。 “不,不应该追出去?” “错!”贺夫人瞪了她一眼,很是无奈,“你错在纵然是再生气,也不该将气出在顾医女身上。”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 “你是我的孩子,我还能不清楚吗?从小你就喜欢柳家的孩子跑!”贺夫人叹了口气,“倒也不是说不行,只是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些。” 这大概就是炮灰的命,总是被人误会,而且她心仪柳元若的形象恐怕已经深入人心了。 连身体原主人的亲娘都这么认为,那也就不怪沈寒谦会误会她了。 贺以念根本没注意到她自己几乎是不自觉地就又想到了沈寒谦。 见她没有说话,贺夫人的语气更加无奈:“更何况,顾医女对我有恩,你总是再任性,也不该拿救命恩人的性命开玩笑。” “当时娘是急疯了,等你好了,就亲自上门去给顾医女道歉!人家若是不原谅你,我和你爹一起去……” 在原本剧情里头的设定,贺夫人就是个宠女如命的人。不然后面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着贺昭昭欺负顾媛湘。 他们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主角。但确实很宠爱自己唯一的女儿。因为这个原因,之后贺昭昭百般作死的行为也连累到了他们。 想到这儿,贺以念语气慎重,应了一句:“恩。” 她原本就没有想过推卸责任。更何况,就算是又再多的理由,的确是她“推”的,这个锅,她不背也得背。 贺夫人一个人还在念叨:“你不愿意也不行,必须得去,否则……”说到这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对方究竟说了一个什么字,瞪圆了眼睛,盯着她好一会儿,眼泪瞬间就蓄满了,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昭儿,长,长大了!” 充满了欣慰的语气。 贺以念:“……娘,你别哭了。我,我饿了。” 后面三个字果然成功的收住了贺夫人这‘泄洪’一般的势头,她擦了擦眼睛,轻轻弹了弹贺以念的额头:“就你最会撒娇!” 等到贺以念开始往嘴里送了两口粥之后,梧桐突然在外头报了一声:“县主,栁世子来了。” 贺以念差点儿呛着。好端端的,栁元若怎么又来了?她擦擦嘴,刚想维持人设,突然想起来——好感度已经稳定了!她现在完全不用再和栁元若“委以虚蛇”!觉得自己底气都足了许多,贺以念把到嘴边的那句话改了口:“不见!” 贺夫人微微皱眉:“胡闹!人家栁世子又惹你生气了?听说你病了就过来看你了。我看这孩子心思不错。” 贺以念想开口解释,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反驳。 还在纠结,就听见贺夫人拔高了声音:“把栁世子请进院子里来。” ……想避都避不开。贺以念只觉得头疼。 见到栁元若之后,更加头疼了。 估计是因为剧情跑偏了。栁元若现在还不太清楚女主究竟有多么“有价值”,所以,尚且还没到因为顾媛湘而和“贺昭昭”闹掰的地步。 所以,他是精心准备了一番之后,过来看望的。 别的不说,这外表算得上是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只不过,这一身竹绿色的衣袍穿在他身上,远没有沈寒谦穿的好看。 贺以念不由得在脑海里勾勒出沈寒谦穿着一身竹绿色暗纹的衣袍会是何种如玉如翡,如琢如磨的模样。青竹的细叶就绣在右襟上,衬的少年如玉淡然的面庞更显出翩翩的风雅。 想到这儿,她的脸有点儿红。 栁元若将她这副“失神”的样子看在眼里,自然是误会了,特意理了理衣领:“昭昭,听说你昨晚受了风寒,现在还好吗?” “不是很好。所以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我不想在院子里吹风。”想想那又高又稳的好感度,贺以念颇有些有恃无恐。 栁元若瞪圆了眼睛,显然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间压根就接不上话。 反倒是贺夫人低声呵斥:“好好和栁世子说话。” 她偶尔也会怀疑自家女儿究竟是不是真的心悦栁元若,毕竟在她看来,栁元若在世家子弟里算不上出众,再加上家世也是文官世家,条条框框的规矩一定很多,她担心昭昭若是嫁过去了会受欺负。 但是这些年也没有看见她对其他世家子弟上过心,所以她一像是‘随缘’的态度。但是发生了昨天这样的事情,她真正意识到了自家闺女可能是真的心悦栁元若,否则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心情多少有些复杂。顾媛湘昨晚说的那个理由确实是合情合理,而且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到还会有什么理由让昭儿这样做。所以,她虽然不满意栁元若,但是还是帮着他说了话。 见贺夫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栁元若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甚至挤出了一个笑容:“昭昭是因为受了风寒难受,所以脾气不好吗?我带了礼物,昭昭要看看吗?” 不得不说,栁元若这个台阶找的很不错。既帮忙解释了,还不忘讲清楚带了礼物来讨好。 只可惜,贺以念不仅直接跳了下来,还一脚踢翻了他递来的台阶:“我就是不想和你说这么多话。” 栁元若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一瞬间面色有些扭曲的可怕,又被他压了下来:“昭昭可是最近听到什么,所以误会我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分明带着试探的意味。贺以念心头一跳,总觉得对方是在担心什么。为了避免在这误打误撞中可能会打草惊蛇,她收了收心思,飞快找了个理由:“我头好晕啊……” 第四百六十二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她是很想直接把栁元若这家伙给骂出去的。可是对方刚刚那个眼神实在是有些可怕,她猛不丁地想起,后来‘贺昭昭’这个炮灰下线之后,基本上就剩下钱敏儿在兴风作浪了。这么想来,以现在崩坏的剧情来看,这两个人该不会是,已经搅和在一起了吧? 想到这儿,贺以念的八卦之魂几乎有些抑制不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要收拾这一对‘渣男贱女’可就方便了。一次性就能打包收拾好。 连续吃了两次瘪,栁元若脸色本来就有些挂不住,顺水推舟道:“那我明日再来找你。” 等到人走了,贺夫人才皱着眉埋怨了一句:“昭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才那副模样,丝毫看不出什么‘心悦栁世子’的样子,而且,察人观色如此敏锐的她自然是看出来了,不仅不喜,还有厌恶。 只是,这心思怎么好端端的就变了? 贺以念抿了抿嘴:“我,我觉得他很一般。” “怎么突然就开窍了?”贺夫人倒是个心大的,不仅不觉得奇怪,反而还有些美滋滋的——自家闺女终于擦亮眼睛了。 不等对方回答,她又兴致勃勃地揣测:“我之前就说了,要找世家子弟也不是不行,但是至少不能体质太弱了吧?不是娘说啊,他那个身板,都扛不住你爹一拳……” 对于贺枭用拳头来甄别女婿是否合格的这件事,贺以念只觉得无话可说。 说着说着贺夫人显然是来了兴致,开始拉着贺以念悉数她看好的青年才俊:“娘觉得那个中将的二儿子就不错,力气很大,一看就是个能干活的……” 贺以念试图从脑海里找到这个人,结果发现压根就没有印象,面色不由有些好奇。什么叫能干活的?难道是长着一张看起来就很会刺猹的脸? 贺夫人唯恐‘贺昭昭’会改变主意,急忙拉着她去了书房,神神秘秘地递给了她一本册子:“好好看看。我昭儿要是看上了哪个,尽管和娘亲说!” 贺以念被这地下接头一般的举动整懵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捧着那本册子坐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别说,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这么想着,贺以念权当看人物杂志,翻开了册子——第一页赫然就是那个中将的二儿子。别说,果然是一看就很会干活的。虎背熊腰,满身腱子肉,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堵墙。 原来,贺夫人居然是属意这样类型的女婿? 贺以念不由得想了想沈寒谦那劲竹般的身量,开始皱眉沉思,要如何把“脱衣有肉,穿衣显瘦”才是最好的身材的这个理念灌输给贺夫人。 正准备继续往下研究一下的时候,突然上头传来一声响动,几乎是下一秒,一枚石子砸了下来,精准地打穿了第一页上头画好的那位中郎将二儿子的脸。 十分精准。 贺以念下意识地抬头,对上少年一双漆黑的眼眸。 ……不知道为啥,贺以念突然就有些心虚:“额……你……” 下一瞬,少年动作熟练,将那块被揭开的瓦片重新挪了回去…… 贺以念眼看着对方阻断乐视线,消失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从沈寒谦方才的那个眼神中,居然咂摸出一丝淡淡的,委屈。 就好像是被自家的猫发现了在外头的猫咖了撸了别的猫一样。那种湿漉漉的,又带着点儿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委屈。 不得不说,贺以念被萌到了。 她等了一下,少年却没有悄悄推门进来。 隐约觉得这家伙也应该并没有离开,贺以念轻笑一声,主动推门出去。外头的风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凉的,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抽了抽鼻子正想着怎么才能把对方喊过来,身后突然靠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少年臂弯坚硬,动作却很温柔,将贺以念搂在怀中。 贺以念失笑:“沈公子,你这样……” 话还没有说完,对方的手就收紧了两分。 贺以念猝不及防,只觉得少年怀里的那股青草的味道更加明显,微微红了脸:“你做什么?” 怎么突然之间就耍起了流氓? 久久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偏偏对方这力气还丝毫不松,虽然不难受,可也动弹不得。 贺以念心里疑惑更重,试探性地问了一声:“沈公子,到底……” 少年的动作又紧了紧。 瞬间明白了少年的心思,贺以念差点儿笑出声来,又故意喊了两声:“沈公子,沈公子。” 沈寒谦动作微怔,听着对方清脆的笑声,也反应过来她是故意地,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与无奈,松开了手:“你故意气我?” “没有啊。”贺以念装傻向来熟练。 沈寒谦晃了晃手上拿着的那本——赫然就是方才贺以念才翻了一面的那个册子。 这家伙居然用了“调虎离山”之计,趁着她出来的时候把这本册子拿走。 “娘亲给我的,我就是看看。” “好看吗?”沈寒谦捏着那本册子,眉眼似笑非笑。 贺以念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那个人被打花之前脸究竟长成什么样子。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对上少年微沉的眼眸,她回答的从容无比:“没印象。反正肯定都没有你好看。” 沈寒谦低头看着少女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旋即眉眼晦涩扫了一眼手上的那本:“我看了,都没有我好看。” “恩。”贺以念任由着少年在说完这句之后十分顺理成章地将那本册子收进了怀里,一副不打算给她看的样子。 贺以念眼看着对方明明紧张,却还要一副镇定的样子将那本册子收起来,分明就是不想给她看,吃醋还吃的这么一本正经,她差点儿就笑出声。 满意地将衣袖里的那本收好,沈寒谦皱眉看了看贺以念有些苍白的脸色:“进屋,这里风大。” 贺以念摆了摆手,岔开话题:“你刚才去哪儿了?吃了早膳吗?” 沈寒谦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他离开去了一趟司马陵昀的府邸,商量入朝为官的事情。毕竟想要娶贺府的县主,他这样的身份,贺夫人是不可能会同意的。 想到这本册子就是贺夫人给的,沈寒谦心中的急切更深。 第四百六十三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对上贺以念关切的目光,沈寒谦低头笑了笑:“我去了王爷府。” 王爷府?司马陵昀?贺以念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剧情果然是崩坏了。否则按道理来讲,这个时候沈寒谦还是个守在顾媛湘身边的小侍卫。怎么现在就已经能够直接去王爷府了? 沈寒谦等了一下,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疑惑。少女诧异的神色似乎只有一瞬。 “囡囡不打算继续问了?”沈寒谦语气轻轻,那个称呼像是承载了他所有的温柔,连声音都放缓了许多。 “你会说?”贺以念一双杏眼圆圆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动着生动的情绪。 “问无不言。”沈寒谦声音有些低,目光灼灼,分明就是许下了承诺。纵然他现在是王爷的暗线,应当是保密的,但只要少女问,他就绝不会隐瞒。 对她,除了那份言语说不尽的感情之外,他没有秘密。 贺以念犹豫了片刻,仰头看向沈寒谦,脸色严肃。 直到她这份正经的模样成功感染了沈寒谦,少年也收敛了神色,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毛毛的,不由得抿着嘴,等待着少女可能会提出的问题。 等到气氛已经十分凝重了,贺以念突然笑了笑,眉眼弯弯,像是落进了璨璨星光:“那我想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啊?” 沈寒谦一瞬间以为自己是思虑过多,产生了幻听。神情微怔,难得露出一副诧异的神情。深邃的眉眼瞪圆了一些,像是受惊了的猫咪,脸上瞬间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在贺以念狡黠的注视下,红的越发厉害。耳朵尖尖红成一片,几乎要滴下血来。 日,好可爱!贺以念强忍着想要捏一捏少年耳朵的“邪恶”想法。 沈寒谦眸光里是浓到溢出的温柔:“若是你愿意,至多半个月。”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沈寒谦又飞速地改口:“十天。” 贺以念自然知道沈寒谦打的是什么主意。少年若是说要来娶自己,必定是风风光光的。可仅仅十天就够他过来求娶了? 少年未免也太厉害了。 见少女没有回应他,沈寒谦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若是你愿意的话……我会待你很好很好的。我现在在王爷那儿当幕僚,过两日就会……” “那就十天之后。”贺以念抿嘴笑了笑,声音很轻,“咱们好像都没有正式地拜过堂成过亲对不对?” 沈寒谦并没有听清她后面的那句话,只是敏感地发现对方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圆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淡。 他不清楚少女突然变化的情绪是因为什么,正想开口询问,突然敏锐地听见了院门口的脚步声——是贺夫人! 他微微一怔,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少女拽住了手掌,拉着往屋子里头走。 少女似乎是有些焦急,一面往里头躲,一面小声念叨:“怎么又来了?该怎么办?” 沈寒谦看着少女慌不择路地就带着他走到了床边,将被褥掀开,慌乱地推了他一把:“你,你躲进去吧!” 少年在嘴边的那句:“我介意从窗户那儿出去……”瞬间堵住了,抿着嘴半推半就地爬上了她的床榻。 除去淡淡的脂粉香之外,还有一股奇异的烤鸭的香气……沈寒谦鼻间浅浅的呼吸里满是这种混合的奇异的味道,不由得失笑。唇角轻勾的同时,脑海中莫名有了一份熟悉感——似乎很久之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他还来不及去捕捉这突如其来的,奇异的熟悉感,就感觉到另一侧的被子被掀开,少女急急忙忙地跳了上来,正躺在他旁边,那份温热馨香此刻更加具体。 沈寒谦没由来的脸颊一热,连呼吸的都放浅了。 少女同他一起的时候,那份奇异的熟悉感达到了最高。他只觉得脑海中闪过零星的画面。似乎同样是这种场景,少女唤他——沈夫子…… 几乎是同时,就在他莫名想到这个称谓的时候,贺夫人推门进来了。 那吱嘎一声的推门声,和少女突然紧绷的状态让他没有来得及再去深思那奇怪的称谓。 贺夫人诧异地看着半躺在床榻上的‘贺昭昭’:“昭儿,怎么又躺下了?是身子不爽利?” 贺以念其实躺上去的那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真是人一着急,什么傻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要是被抓到了,才真是百口莫辩。 想到到时候要是被发现了,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贺以念恨不得以头抢地来鄙夷一下自己的这个行为。 自己脑子不清楚也就算了,怎么沈寒谦也这么不清楚?明明今天早上翻窗户出去的时候还这么熟练,刚刚就一副傻子的模样由着自己带着走……不会是故意的吧?觉得自己隐约猜到了沈寒谦那点儿小心思,贺以念藏在被褥里侧的那只手不由得掐了掐沈寒谦,以此泄愤。 少年猝不及防地被捏住,原本是下意识想要防御,又生生挨了这一下,只觉得被少女偷偷捏住的地方又疼有麻,酥酥的。 大概是因为借着被褥的遮掩,少年的胆子都大了许多。他没有犹豫,借着被褥外透进来的光,伸手准确地拉住了少女做完恶之后想要收回来的手。 绵绵柔柔的一小团被他牢牢地握在手里,温热而又光滑,就好像是那一年他抢到的芙蓉糕。香软酥糯,他捧在手里,不敢用力,怕会碎。可也不敢松,怕一松手,就没有了。 怀着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思,他近乎虔诚地将少女的那只手掌贴向了自己…… 贺以念并不知道此刻被子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刚刚掐完沈寒谦,就被对方捉住了。要不是贺夫人还在这儿,她恨不得赶紧求饶。下一秒,那乱七八糟的心思就消散了。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抓着的那只手被少年掌根紧贴着,十指成纠缠的姿态。手背上突然有了软软的触感,算不上温热,甚至是有些凉的。但少年的动作温热,甚至微微有些发颤。 那片冰凉的、软软的触感就这么印在她的手背上,与其说是调戏,更像是一种宣誓——承诺自己永远的忠诚,永远的服从。 第四百六十四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浑身僵住了。要不是记着贺夫人在场,她恐怕早就掀开被子骂这家伙了。 心里羞得厉害,偏偏面上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贺以念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娘亲……你,怎么来了?” 贺夫人自然是听得出对方语气里的不自然,不由得疑惑:“你怎么又躺到床上了?身子不舒服?” “不是……”贺以念眨眨眼,急着找理由,“你不是让我看那个册子吗?我,我闲来无事,就躺在床上看呗。” 听到“册子”这两个字,贺夫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她十分关切地凑上来两步,一副要和自家闺女促膝长谈的模样,“我觉得那个中将的二儿子就很不错。” 别提那家伙了行吗?贺以念只觉得头皮发麻。因为,她能感觉的到,自己那只手被少年紧紧地握着。再聊下去,恐怕这家伙又要自卑了。 贺以念及时打断了贺夫人的话:“没看上。” “你年纪轻轻的懂什么?”贺夫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若是瞧不上,那本册子上的中郎将之子和……” 感觉到握着她的那只手渐渐收紧,少年的掌心里都是绵密的汗水,似乎通过那份粘热的温度,将他那份不安和深藏的自卑都传递给了她。 贺以念那只手挣扎着伸了出来,挠了挠沈寒谦的掌心。少年的动作一僵,似乎整个人都因为这个举动而呆滞了。愣在那儿没了反应。 安抚完了这只“巨型犬”,贺以念趁着对方松怔的档口,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紧贴着少年的手背,语气笃定:“娘,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娘知道。我就是纳闷了,栁元若这个家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你究竟是看上了他什么?明明从之前就不见你们有多聊得来。” “真的不是他。”贺以念只觉得脑仁嗡嗡疼得厉害,“我喜欢的是沈寒谦。” 话出口之后,气氛瞬间静了下来。 沈寒谦突然觉得周围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鼻间萦绕的那股少女的馨香。美的像是在他日日夜夜虚幻的那样。一时间他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唯恐惊了这美梦。 贺夫人没有注意到被褥下的不对劲,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的这句惊世骇俗的话上:“你说什么糊涂话?你再说一遍!” 虽然也算是误打误撞才开始的告白,但是贺以念握着少年的手,语气郑重:“我心悦沈寒谦。” “顾媛湘的侍卫?”贺夫人皱紧了眉头,脸色十分的难看,“那天若不是他把你留在……” “都是误会!”贺以念唯恐说出来的话会引起少年又一次的自责,急急忙忙地打断了她的话,“再说了,后来他不是还来找我了吗?”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贺夫人皱紧了眉头,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允,只是避重就轻道,“你身子不好,就好好休息。那本册子多看看,剩下的,不要多想。” 这就是准备冷处理了。显然是不相信她是真的喜欢沈寒谦。 可是,贺昭昭不会喜欢沈寒谦,贺以念会啊。 她装作没有听懂贺夫人语气中的回避,撇撇嘴:“只要沈寒谦。我非他不嫁。” 他兀自回过神来,听着少女那一句句维护之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膛内砰砰直跳的声音。少女的手和他相较之下,实在是很小。沈寒谦扣住了少女的五指,十指交叉的姿势牢牢地牵在了一起。 贺夫人显然是被她气的没有办法,甩下一句:“你和你爹说去吧。”便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不见,贺以念才晃了晃那只一直被拉着的手:“可以出来了。” 其实她刚刚才告白完,此刻也不好意思见到沈寒谦,但是,如果不让少年出来,恐怕会更不好意思。 因为,方才为了不看出破绽,她和沈寒谦几乎是紧紧挨着的。她感觉的到,而且是感觉得清清楚楚——少年热的像是一块烧灼的铁。 被子里没有动静。 贺以念等了一会儿,失去了耐心。试图扯着那只手,将少年从被窝里头拽出来。 事实证明,是她以卵击石了。 对方不仅纹丝不动,而且,因为她这突然的力道,少年反而用上了力气,反手将她扯了下去。 她猝不及防被这反向的力气扯了进去,往被褥下滑去……天旋地转之间,只感觉到头顶上被那床被褥完全遮住,阻挡住了所有的光,只剩下一层模模糊糊的光影。昏沉之间,她清楚的感觉到少年就压在她的上方,一双黑瞳沉沉地看着她,像是藏了无法用言语说尽的情绪。倾诉不得,却也藏不住了。 昏暗之中只有少年的眼眸亮的惊人,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发颤了:“怎,怎么了?” 贺以念正想打趣——是不是被我的大胆表露吓到了? 调戏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少年的那张脸越靠越近……近到他们仿佛彼此交换了呼吸,那份馨香和少年身上的草木香混在一起,充盈在这个被单遮掩出的小小天地间。 贺以念迷糊地眨了眨眼,感觉像是喝醉了一般,有些晕乎乎的。 直到距离再近一分便会挨上,少年才停止了动作,看着已经紧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期待的贺以念,他不由得失笑,声音略带沙哑:“非我不嫁?” 少年的声音像是汩汩流淌在山间的流水,激荡这岩石发出闷沉的响声,却又分外撩人。 贺以念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心里默默庆幸现在暗,应该看不出来。 沈寒谦似乎也并不是想再次要一个回答,轻声低笑了好一会儿,才满足地喟叹一句:“不许反悔。” 他也不会让那她反悔的。哪怕只是开玩笑,给了他这种希望,就千万不要收回去。 贺以念冷哼一声,孩子般赌气似的:“我才不会反悔。” 少年沉默了许久,一双眼眸晶亮,那层平静的伪装背后,是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的情绪——恐惧,喜悦,胆怯……糅杂在一起,澎湃在他的胸膛之中,像是拍击着岩石的海浪,只等着一个宣泄的出口。 沈寒谦伸手抚上了贺以念的脸颊,动作轻柔无比:“囡囡,我可以亲你吗?” 第四百六十五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没有叫“贺昭昭”,而是叫的他当年鬼使神差给她的那个称呼。 贺以念只觉得脑海里就像是放烟火一般,砰砰作响,炸的她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结巴着嗓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拒绝这个臭流氓的。可拒绝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少年突然压了下来,将头顶上从被褥外照出的一丝光亮遮挡的严严实实,她瞪圆了眼睛,也只能隐约看到少年微张的红唇……下一秒,就是那份冰凉的触感。 少年的唇带着凉意,微微有些发颤,就这么贴在贺以念的唇瓣上。她被少年这生涩的举动险些逗笑了,下意识地就想开车:“不……” 刚张口,就觉察出了不对劲,少年似乎是故意的,只等着她张嘴呢! ……贺以念喘息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微微发肿的嘴唇,气的想打人。一开始怎么没有发现,沈寒谦这家伙这么会扮猪吃老虎? 少年笑容餍足,像是终于将珍宝握在手心里了一般。 然而,大概是乐极生悲,就在他们两个起身之后,一个羞得发呆,另一个轻舔着薄唇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声急促的脚步声。沈寒谦尚在发愣中,反应慢了半拍,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他看见了贺夫人那张惊诧的脸。 贺以念也傻了。万万没有想到贺夫人会杀一个回马枪,更没有想到的是,沈寒谦都没有反应过来。 唯一庆幸的是,得亏进来的时候已经亲完了…… 她这么想着,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贺夫人又惊又气的眼神不由得跟着她瞟见了“自家女儿”的嘴唇上。微微红肿还泛着晶莹的红唇,她作为一个过来人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呢? 再联想到“贺昭昭”方才对她说的,非沈寒谦不嫁的这种话,她更是气的险些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你,你们……贺昭昭!你糊涂啊!” 她怎么想都觉得是沈寒谦这家伙巧舌如簧,仗着自己这副好皮囊迷惑了她的这个傻女儿。 现在两个人这般出现在闺房之中,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猜出他们的关系有多么亲密了。 “不是,娘亲你听我解释。”贺夫人从来没有直呼过“贺昭昭”的名字,现在显然是被气坏了。贺以念并不想引起她的误会,而且重要的是,万一她真的觉得沈寒谦不是什么好人,不同意这门婚事,要棒打鸳鸯怎么办? 想到这儿,贺以念语气更加着急:“是我……” “你闭嘴!”贺夫人的语气又急又气,这是她第一次语气这么冲,也是第一次这般呵斥“贺昭昭”:“纵使民风开放,他现在诱你做这么些事情,也该死!” 沈寒谦对上贺夫人愤怒的眼神,眸光有些黯淡。他早就想过若是要娶他的囡囡,长辈这一关势必是要谨慎处理的,只是他没有想到,都还没有来得及去司马陵昀那儿拿个好身份,就被贺夫人撞破了这件事情。 想到方才做的那件事,沈寒谦的脸红的厉害,抿了抿嘴,有些自责:“是我情难自禁,还望……” “咳咳咳咳!”贺以念咳得震天响,成功阻止了沈寒谦把剩下的话说完。也成功的阻止了贺夫人脸色越变越难看的趋势。 “情难自禁”这四个字未免也太引人遐想了。沈寒谦这家伙是真的不会说话吧?贺以念扶额暗叹,太难了,她也太难了! 见沈寒谦还想继续“解释”,贺以念果断地站起了身,用行动将沈寒谦护在了身后,看向贺夫人的眼神十分的坚毅:“是我自愿的。” 贺夫人脸都绿了:“胡闹!纵使是栁元若都比这家伙好!你别忘了你是怎么病的!” 一个会把自家女儿留在山林里头的人,怎么可能是真心为她好的呢?贺夫人想到这儿,看向沈寒谦的眼神越发不善:“沈公子若是想要攀高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自家闺女傻,她可没有瞎。栁元若好歹还是个谦谦公子,就算是其实没有那么喜欢自家女儿,若是贺昭昭想嫁,她都觉得无妨。毕竟第一他打不过,第二,栁府永远不可能比得过贺家。 但是,相比之下,这个沈寒谦就显得十分有心机了。 “我没有。”沈寒谦只觉得方才砰砰跳动的心有些冷了。果然,以自己的身份想要去“贺县主”,任谁都会觉得是他想要攀龙附凤,借此平步青云。 那么,少女会不会也是这么看自己的? 沈寒谦只觉得喉间像是有一团棉花堵住了,明明还有许多想要辩驳的话,还有许多想要许诺的东西来证明自己的一腔真心,却又不敢开口,自虐一般地等着贺以念说话。 贺以念看了看贺夫人,又看了看眼眸低垂,辨不出喜怒的沈寒谦,只觉得头大。两边都是她不想伤害的人,偏偏两边都要哄。 她的犹豫也不过须臾,很快就有了主意:“娘亲,都是我自愿的。我现在肚子里可能都怀着沈公子的孩子呢。” 震惊的不止贺夫人,就连沈寒谦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惊诧神情。 好在少年在收到了贺以念的眼神警告之后,迅速收起了情绪。只不过,他到底是没有脸来附和这种事情,只紧抿着嘴唇,将头埋得更低。 事实上,少年只是被惊骇的没办法接话,同时又被贺以念这没羞没臊的话牵引着,不由得展开了一些想象,故而红着脸跑神。 可在贺夫人看来,那就是默认了。 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女儿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贺夫人几乎是气急攻心,高高扬起了手朝“贺昭昭”狠狠挥去…… 巴掌声十分清脆,可见贺夫人是真的气急了,没有留丝毫的余力。只是,那一记耳光被沈寒谦挡住了。 少年在那一瞬反将贺以念拦在身后,硬生生地替她挨下了这一记。 贺夫人看着挡在前面的沈寒谦,神情不由得有些复杂。 贺以念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帮自己挡,脸色比她自己挨了打还要苍白:“你没事吧?疼不疼?” 她担心贺夫人会趁机贬低沈寒谦,然后禁止他们继续往来。若真的是这样,那恐怕沈寒谦要做的事情就又得提前进行了。从暗地里出谋划策的幕僚到明面上的官员,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被敌对的势力攻击。 所以,她不想让沈寒谦这么着急。越急越容易出错。 沈寒谦对上少女关切的目光,扬唇笑了笑,声音温柔,就像是在哄一个小朋友似的:“不疼的。” 贺夫人将这两人看彼此的眼神尽收眼底,脸色更加晦涩难明。 第四百六十六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看了看半边脸颊已经红了的沈寒谦,再看看一门心思盯着他,压根没有在意自己的“贺昭昭”,贺夫人没由来的想起一句——女大不中留。 贺夫人心中疑窦渐生,试图和自家女儿讲讲道理:“昭儿,你忘了以前你最喜欢的是柳世子了?怎么现在突然……” 明明算起来,沈寒谦也没有和昭昭待多久,怎么就这般深情的样子了?看着倒像是多年恩爱的夫妻似的……被自己这个莫名的比喻惊了一下,贺夫人脸色更加有些难看。 倒不是她瞧不上沈寒谦的身份,毕竟她当年就是在贺枭一无所有的时候下嫁过去的,心里并不在意那些门第观念。 她在意的是,自家女儿看上去这么傻,若是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丝毫不知道贺夫人心中在担忧些什么,贺以念急忙摆手:“以前都是女儿不懂事。” 不懂事才会“看上”柳元若那个中央空调。 相比与她的慌乱,贺夫人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大有过来人的姿态:“不懂事?那你怎么就确定, 现在是懂事的?” 贺以念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只会抱着“贺昭昭”哭的女人突然之间不仅思路清晰,而且说得还十分有理有据。 至少,沈寒谦现在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再不解释,恐怕真的要被少年误会了。 没有这么坑人的啊! 贺以念苦着脸,恨不得捂住贺夫人的嘴:“娘啊,你别说了,我已经长大了!真的,我发誓,我非沈寒谦不嫁的。这辈子我就只喜欢他一个人。要是你们不同意我就和他……私奔!” 她越说越觉得煞有其事,仿佛已经看到了在贺夫人的“教唆”下,她和沈寒谦这一对成了牛郎织女一般的苦命怨侣,最后落了个分别的地步。 太惨了,她作为一个亲妈型写手是无论如何受不了这么虐心的桥段的! 另一边,贺夫人的脸色比贺以念的还要难看。 “私奔”这种话居然都说出口了,这分明就是在威胁她! 还真是女大当嫁!看看这好端端闺女,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就在贺夫人气喘如牛却又拿宠惯了的女儿没有办法的时候,沈寒谦突然开口了。少年声音低沉,似山涧清泉,冷冽中又带着几分暖意:“娘亲,昭儿的性子急,有些口不择言了。” “你不用帮她说话!”贺夫人一听这家伙在为‘贺昭昭’开脱,就觉得这两个人是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下意识没好气地应了沈寒谦这一声,正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什么话都敢说的女儿的时候,对上少女笑盈盈的目光才突然反应过来—— 刚刚沈寒谦这个不要脸的,叫她什么来着? 偏偏沈寒谦煞有其事地应了一声:“好的。” 贺夫人这么些年跟着贺枭也算是走南闯北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她狠狠地反驳:“乱喊什么?谁是你娘亲?我呸!” “是在下一时情急了。”沈寒谦倒是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惹怒未来的岳母大人,可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他当时这么接话,就是想要转移贺夫人的怒火罢了。现在目的应该算是达到了,自然是乖巧地听训便是。 贺夫人并不懂他此举的深意,倒是贺以念,其实已经明白了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不由得回身冲着身侧的沈寒谦眨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显出狡黠与笑意,很是俏皮。 他心头一动,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敲了敲,掩饰不住的愉悦心情。 他没有想过原来两情相悦是这般令人陶醉的事情。就好像是溺在百年的佳酿之中,连呼吸里都带着醉意一般,晕晕乎乎的像在绵软的云团里踩着。每一步都踏在心里,又酥又痒,不仅如此,心里还有点儿急切。 不知道是急些什么,只恨不得马上就能拜堂成亲,让天地做个见证,然后用一根红线绑住他和她。 绑得紧紧的,什么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就算是分离了,也一定会重逢。心中突兀地出现这样一个笃定的念头,就仿佛已经重逢了很多次一般,心里是说不出的笃定。 他为心中这莫名的笃定而感到诧异,但这份奇异还没有持续一瞬,下一秒便听见贺夫人语气不悦:“你们这般儿戏,倒真是把我当傻子耍?” 这份不悦更多的是冲着沈寒谦的。 这也是他方才那‘故意口误’喊错的结果。 贺以念如何会看不出来贺夫人此时心里的怨气是冲着谁的、就凭着他们默许“贺昭昭”顺着自己的心意去接近柳元若,浑然不顾及女儿家的名声,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这个女儿,是真的很宠。所以,这笔账多半要算到沈寒谦的头上。 但是,她不愿意这样。 贺以念索性插着腰,一副护犊子的模样将沈寒谦挡在身后:“娘啊,反正你都已经知道了,干脆把爹也叫过来嘛。咱们一起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商量着怎么气死她和贺枭?贺夫人气的想骂人:“我为什么不喊你爹,就是为了给你点面子,否则,事关重大,你又说这些个糊涂话,还真以为你爹舍不得打你?” “娘,我是认真的。”贺以念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慎重,声音都缓了许多,语气诚恳还带着一丝恳求,“你今天如果不喊爹来,我也会主动去找的。” 少女眼眶有些微微泛红,看上去倒是分外的倔强。 贺夫人面色复杂,最后竟然也真的冷着脸拂袖:“好,小祖宗,到时候挨了打千万别哭!” 毕竟是要说这种事情,贺夫人最后还留着一丝理智,自己去了书房找贺枭,没有让婢女传话。 眼看着贺夫人气结离开,贺以念想想一会儿要面对的“修罗场”,那口气怎么也松不下来。 沈寒谦感觉的很清楚——少女一直紧绷着,显然也没有表现的这般“无所畏惧”。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温柔:“下次别这样了。” “嗯?” “我是你未来的夫君,该由我护着你。” 虽然少女挡在他面前的举动,足以让他惦念一辈子,但是,他更希望自己是能够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贺以念回头朝他笑了笑,眯起的眼睛像是弯弯的月牙,眼角眉梢都美德惊心动魄:“好的,夫君。” 后面两个字,像是一把小锤子敲在了沈寒谦的心上。 第四百六十七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枭来的时候还在喘气。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家夫人进来就拖着他往昭昭的闺房走,只在一开始的时候怒了一句:“女儿要跑了!” 他一开始还云里雾里地,直到在自家宝贝闺女的身边还看到了另一个人——沈寒谦。、 贺枭作为大老爷们,向来迟钝,看见人的第一反应除了惊讶之后,就是下意识地打招呼:“沈公子,好久不见啊。” 他心里还惦记着上次和沈寒谦畅聊兵法时候的畅快,再说了,他作为武将,其实也很能理解当时在西山的时候,沈寒谦的做法,毕竟是被人的护卫,当然听从命令是第一条。 “下一次什么时候再来府上,咱们好好喝一杯。”这句话就在嘴边,差点儿说出来的时候,他被自家夫人拱了一下,狠狠的一记肘击就敲在他的腰侧,他一疼,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是自家闺女的闺房。沈寒谦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贺以念是真的想笑。 贺枭的设定是“行兵打仗极为出色,但为人处世不甚圆滑”的莽夫型武将。 现在看来,莽夫是真的可爱。 沈寒谦不仅没有笑,反而态度越发恭敬,行礼道:“晚辈特来,上门提亲。” 贺枭那双长眉皱得更紧,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傻了:“你,你再说一遍?” “晚辈家中仅我一人,故而只有自己上门求娶。”沈寒谦似乎是并不知道贺枭这般反问的原因,一本正经地解释了起来。 看着周正的模样,俊朗的皮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青年才俊求娶的好场面。 只有贺以念知道,贺枭动怒了。 几乎是一瞬间,贺枭凌厉的掌风袭来,一击便打在了少年的身上。 沈寒谦丝毫没有避让,硬生生承了这一击。贺以念和他离得最近,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紧绷着身子,明显是在硬逼着自己忍耐。 想来那一击虽然留了情,但也是疼的。 贺枭面色微沉:“为何不避开?” 他清楚少年的身手,更何况,方才自己那一掌,更多的是被怒意冲昏了头脑,等打出那一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少年那句话虽然听起来欠扁,但是就是在将他们的怒气转到他头上去。 “做错了事,该罚。”沈寒谦喉间微动,将那份上涌起的血腥气硬咽了回去。 姑娘名节重要,他不应该不经过长辈之意就擅闯闺房。若是传出去,对昭昭的名誉有损。 这是他做错的事,也是他承下贺枭这一击的原因。 贺枭眼神有些复杂,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又看了看沈寒谦:“我家昭儿乃是将门之女,三岁便被封了县主。你有什么能耐,觉得自己能娶她?” 这句话说得毫不留情,将两人的差别明晃晃地摆了出来,就差说一句“云泥之别”。 若是先前的沈寒谦,还没有与“贺昭昭”解开误会,定然会将这句话放在心上,然后黯淡退场。但既然已经明了他的囡囡不是这样的人,此刻自然也不再怕了:“她要的,我都能给。” 无论是泼天富贵还是天边明月,只要她开口。 “信口开河。”贺枭冷下脸,只觉得这少年口气狂妄。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进贺府的时候自然派人调查过了。流浪的混混,四年前一直跟着顾媛湘做侍卫。这样的出身,他虽然没有瞧不起的意思,但是,真要让这样的人娶自己的宝贝女儿,他不可能会松口。 “贺将军当年,不也是凭着自己打拼赚来的这一切吗?”沈寒谦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意味,语气不卑不亢,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了一些。 他其实想过有朝一日求娶“贺昭昭”的时候会遇到什么样的阻碍,说实话,现在贺枭和贺夫人的态度,比他设想中的还要好上千倍。 更何况……少年心头突然一动,低头看向那只突然握住自己的手。少女白玉似的手背泛着盈盈的光,手心温热,像是传递着某种无声的安慰与承诺。 更何况,现在他并不是孤军奋战。他的囡囡是自愿嫁给他的。这足够他披荆斩棘,划开所有的阻挠。 “你还能和老子……咳咳,还能和我比吗?”贺枭被这么一激,莽夫的脾气又上来了,嘴上说话都没了把门,吐出口了之后才知道改口,“当年我可是在战场上差点儿丢了命才有的现在的身份,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沈寒谦突然轻笑一声。少年薄唇轻勾,眼尾像是一剪燕尾,配合着那抹笑,睥睨生辉。 贺枭瞳孔微缩。在少年的身上,他竟然莫名看见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这般的自信张扬。只是,少年身上的冷意依旧。那是在底层摸爬滚打许久凝成的匪气,却意外地和少年如竹挺立的身形相配。 若是非要说的话,少年并不是傲立百兽之中的虎。更像是一匹狼。孤狼。独自行走在月圆之夜,为了一个目标执拗一生的孤狼。 贺枭微微垂眸,看见了沈寒谦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和自家女儿紧紧握在一起。 他没由来的想要纠正自己。对方,已经不是孤狼了。 被自己的想法狠狠一震,贺枭差点儿跳起给自己一耳光。真是傻得厉害,居然这么快就已经把闺女在这莫名的想象中许给了这个男人! “我昭儿向来娇惯,或许会一时兴起愿意跟着你吃苦,但是后面日子越过,她总会后悔。”贺夫人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两个人相握的手,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我不会让她吃苦。”沈寒谦恭恭敬敬地看向“未来的岳母大人”,语气笃定,“我知道她当得最好的。” ……这下贺夫人和贺将军彻底词穷了。他们也不是擅长说话的人,沈寒谦又滴水不漏。更何况……他们两个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两只紧握的手上。这两个人一直拉着手,没有松开半分。 第四百六十八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夫人心里迅速有了打算,微微皱眉看向沈寒谦,语气多少有些缓和:“且不说你与昭儿认识了多久,你也应该知道,为人父母,不可能会如此草率地将女儿嫁给你。一切从长计议,今日之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 视线划过那一双紧握的手,贺夫人到底没有忍住脾气,又补了一句:“只不过,私闯闺房的事情,还希望沈公子不要再做了。否则,沈公子这命未必保得住。” 说句实在话,贺府里就算是贺枭这个武力值最高的,也不是沈寒谦的对手。 贺以念默默忍下了这句想吐槽的话,面上无比乖巧:“寒谦,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找我玩。” 说的倒是轻描淡写,就这么公然约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日子?贺夫人只觉得头疼的厉害。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惯着这个女儿了。 沈寒谦颔首:“好。明日下了拜帖便来。” 还知道要下拜帖。没想到沈寒谦是两个人里头最懂事的那个。贺夫人的心情更加复杂。她本来就不是因为嫌弃沈寒谦的身份,而是担心自家女儿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更生气她已经这么大了,还不把名声放在心上。实在是不懂事! 话说回来,昭儿这些年确实没有学过女戒之礼,是该好好学一学了,否则他日嫁出去了,这个模样必然是要受婆家的嘲讽的。 这么一想,似乎已经能预感到自家闺女之后会有怎么样悲惨的日子,贺夫人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思考起了眼前的沈寒谦——方才他说,他是独身一人,无父无母。这倒是方便…… 意识到自己想偏了的贺夫人默默垂首。实在是少年这副皮囊太有欺骗性了,很难让人生出不满。 知道这就是退一步的意思。贺以念比显得比沈寒谦还要高兴。她笑眯了眼睛拉着沈寒谦往外头走,美名其曰是“送客”。直到侧门才松开手,看着表情有些松怔的沈寒谦,叉着腰:“你可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把我娶回去。” 她知道沈寒谦之后会平步青云,但是并不知道路上会遇到多少挫折。现在剧情已经崩坏了,她敢肯定自己就算是问系统,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于是,她飞快地补上了后面一句:“我会很好养活的,所以你也不要太辛苦。” 沈寒谦看向她,眼神里微光轻闪:“恩,我知道了。” 她很好养活,和他亲手捧上世间珍宝送到对方面前。这两条并不冲突。 他愿意给他的囡囡所有的,最好的。 并不知道沈寒谦的心里是什么想法,贺以念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明天的安排了:“明日我想去看望顾媛……顾女医,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沈寒谦微怔。 贺以念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瞒着,不管是不是她“亲手”推的,的确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动的手没有错。她也不想沈寒谦为难。 “……好。”沈寒谦点了点头。这才是他熟悉的“贺昭昭”,纵然是害怕,纵然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娇娇女,都保持着自己的原则,像是一只小狐狸,聪明又警觉。 “那你先回去吧。”贺以念冲着他摆摆手,毫不掩饰的好心情,“明天见呀,寒谦。” 后面一句话落在沈寒谦的耳朵里,就像是被狐狸蓬松的尾巴尖尖上的那一撮毛划过了心房,痒得厉害。 少年抬眼看向对方,又在明媚的笑颜里迅速低下了头。 那份难以言喻的痒,让他很想伸手将对方扣进怀里。不,扣进怀里也不够,最好是能拆骨入腹,融入骨血里。这样,就不怕会失去了…… 他的思绪有些飘,因为那点儿不知道隐蔽在何处的阴鸷念头,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看向了对方——那份诡异的心思又在少女的笑颜中消失的干干净净。他慌乱地别开眉眼:“那,那我走,走了。” 贺以念看傻子一般的眼神,又叮嘱了一句:“明天见啊。” 沈寒谦站在原地挥手,目光始终流连在少女的身上,那模样看上去,颇有几分……傻气。而且是傻得厉害。 这副德行要是被司马陵昀看见了,一定会笑得乐不可支。毕竟,幕僚里头,最厉害,话最少的就是沈寒谦了。平日里板着脸像个老大爷的沈寒谦,现在像个孩子似的举高了手挥来挥去,甚至微微踮起脚,像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贺以念从侧门回去之后就已经做好了回去一场狂风暴雨的准备,万万没有想到,等着的只有贺枭。 要知道,贺枭作为莽夫,很少参与“和女儿谈心”这个环节,更多时候就只是“贺昭昭”想要参加个什么宴会接近栁元若,他出面斡旋。 而且,就“贺昭昭”的身份,一般宴会都会邀请她。 贺以念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十分乖巧地坐下,甚至还主动给贺枭倒了一杯茶。 贺枭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能有这个待遇,脸色都好了一些,酝酿了一会儿,开口道:“昭儿啊,为父……” “爹,你可以不用完全按照娘教的来。”贺以念看着贺枭试图文绉绉地说话,自己也觉得别扭。 贺枭停顿了一下,很快放松下身子:“哼,就知道这个时候装乖。你说说,和那沈寒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娘说我是引狼入室,要是真的,我就亲自去砍了那匹狼。” “你想让女儿做寡妇?”贺以念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对贺枭的刺激好像有点儿大。 果不其然,贺将军的一张老脸已经绿的厉害了:“没羞没臊的说些什么呢?柳家那个你就不稀罕了?” 贺以念恨不得指天指地发誓:“真不稀罕了。” “那你说说,那个沈寒谦,你稀罕人家什么?” “爹,四年前我就见过他了。”贺以念知道,若是不将四年前的事情说出来,只怕他们都会认为沈寒谦是前段时间借着提前入贺府才和她扯上关系的。若是这样,多少会让人觉得他是刻意而为之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提到四年前,贺枭的神情明显沉了下来:“你还记得四年前的事?” “恩,误打误撞,那天晚上全都想起来的。”贺以念知道这件事在贺府是个禁忌,也是让贺枭和贺夫人心里悔恨自责的事情。 她伸手握住了贺枭的手:“爹,当年如果不是沈寒谦,我可能都活不下来了。” 贺枭的神色果然有些松动,沉吟片刻,只吐出一句:“我再与你娘说一说。” 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贺以念抿嘴笑了笑:“谢谢爹。” 就在这时,秋霜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原本想要开口,看见贺枭,行过礼之后,就有些欲言又止。 贺枭微微皱眉:“有话就说。” “小姐,方才守卫说,沈公子还站在侧门外头呢。” ?贺以念有些奇怪,也不顾贺枭,径直往侧门那里走去。 贺枭想了想,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 果然,沈寒谦就站在侧门那儿,和贺以念离开的时候是一样的距离,根本就没有往外多走两步。 “怎么了?”贺以念是发自内心的疑惑。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落东西啊。” 少年在看见对方来的时候,耳朵尖就已经红了,此刻,如玉的脖颈也染上了绯色。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垂着眼,没有看贺以念:“我,没有舍得走。” “啊?” “想到明天还有好久,有点儿,舍不得。”和他的囡囡互通了心意。这是他四年以来最雀跃的时光。所以,方才他一个人兀自回味了许久,像个傻子一样傻笑。 被少年突然的坦率直击心脏,贺以念不由得按紧了胸口瞬间失去节奏,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轻咳一声,语气里带着笑意:“傻子。” 少女的这声轻呵里,分明是无限的温柔与心疼。和那一年冬天,她牵着他的手,替他看伤口时候的语气一模一样。 沈寒谦做了当年就很想做,却没有敢做的事情。他长步一跨,到了贺以念的面前,然后,伸手将少女抱紧了怀里。 四目相对之间,他下意识地俯下身子,发自本能地想要凑近少女的脸颊,却被一声轻咳打断。等他回神的时候,才发现了故意冷着脸的贺枭。 突然钻出来一个“老父亲”,任谁都会觉得尴尬,贺以念脸颊泛着红,急忙推了沈寒谦一把,转身拉着贺枭:“走走走!别老这样盯着人家,凶死了!” 她还记着贺枭打在沈寒谦身上的那一掌,故而急忙将他拉走。不然,万一又打起来怎么办? 她倒是不担心沈寒谦会打不过,她就担心沈寒谦到时候太能打,让贺枭自闭了可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几乎是天刚刚擦亮,贺以念就听见响动声,秋霜表情也有些微妙:“县主,沈公子方才下了拜帖,邀您今日去游湖。” “哦。”贺以念其实还有点儿不太清醒,只是隐约听见“沈公子”三个字,就想着赶紧起来。秋霜声音有点儿闷,还有点儿急:“沈公子说他带好了赔礼道歉的东西。县主,您真的要去向那个女医道歉?” 她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甚至带着几丝不悦。在她看来,就是那个医女做错了事情,要不是她撒谎,自家县主怎么会染上风寒?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道歉就是理所应当。”贺以念自然听出了秋霜语气里的不屑,语气都沉了几分,“错了就是错了,当然该道歉。” “可是顾媛,顾女医一直说,你是故意推她下去的。”秋霜显得有些委屈。 贺以念停滞了片刻。这点儿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若说是故意的,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毕竟,按照原本的剧情,她是因为吃顾媛湘和栁元若的醋……可现在,她丝毫不想和栁元若这个人扯上关系。该如何说?她一时没有想好。 晃了晃脑袋,贺以念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边,沈寒谦还在等着她呢。 少年果然已经等在了那儿,只不过,身上披着的那件月牙白的披风颜色已经有些深了。贺以念只消一眼就知道,那是露水浸润了,也不知道沈寒谦这个傻子到底是多早就候在了门口。 见到了想见的人,沈寒谦反倒是沉下来了一些。他拎着手里的那一盒东西,抿了抿嘴:“今日媛湘跟随王爷一同去了画舫,我们直接过去那里就……” 贺以念的理智告诉她,此刻她要问的第一个问题,应该是——顾媛湘什么时候认识的王爷。然而,到嘴边的话却成了:“媛湘?你叫的倒是亲。” 话说完,她自己都被这泼天的醋味给熏坏了。 对上少女有些羞涩的眼神,沈寒谦突然笑了,声音低哑,透着说不出的性感,混着晨间的清风,像是在贺以念的耳边轻轻划过:“囡囡吃醋了?” 贺以念的脸红的几乎可以滴血。不知道是那句戳穿她心思的‘吃醋’还是沈寒谦低沉中带着磁性的声音喊的那句“囡囡”。 害羞了的贺以念就像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地跟在沈寒谦的身侧。 见对方这副模样,少年只觉得心头笑意更甚。 真的,太可爱了! 快到画舫的时候,贺以念才回过神,盯着沈寒谦手里的那一盒东西:“你觉得,我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她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偏偏沈寒谦一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少女是在问他,觉得当时顾媛湘被推下去,她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沈寒谦想了想,突然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无意的。”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追问,就听见沈寒谦温柔道:“否则,你一定会很自责很难过的。” 就好像是,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不由己一样。 贺以念一时瞪圆了眼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沈寒谦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四年前的少女会帮他按住关狗的竹篾子,而不是抛下他一个人离开。这样心肠的姑娘,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第四百七十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几乎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径直扑进了沈寒谦的怀抱。 她其实一直很想向少年解释,但是却无从说起。本来以为这个黑锅注定是只能背在自己的身上了,听到沈寒谦喊女主“媛湘”的时候,贺以念心里很清楚——她在害怕。 害怕如果女主真的和沈寒谦的关系这般好,那么她的所作所为势必会让沈寒谦觉得为难,更重要的是,她害怕误会。 沈寒谦猝不及防被少女抱了个满怀。当然,若是他知道有这么一出,也不可能会避开。 不仅不会避开,恨不得张开双臂放软身子,好让他的囡囡抱的更舒服一些。 贺以念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绪,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钻进”了沈寒谦的怀里,简直没脸看身旁跟着的秋霜。 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沈寒谦的手还没有放开? 感受到少年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贺以念又羞又臊:“放开呀,” 声音又软又糯,就像是入嘴的蜜饯,那份甜几乎是化进了心里。 沈寒谦没有回应,只是环住少女的那双手更收紧了一些。 贺以念:……这感觉怎么有些熟悉? 沈寒谦嗓音有些哑,背对着湖光山色,在和煦的天地间蕴着别样的温柔:“亲我一下我就放手。” 歪,妖妖灵吗?这里有人当街耍流氓! 贺以念心思一动,抬脚踩在了沈寒谦的脚背上,她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却也下了点儿劲。不料少年眉眼弯弯,眼尾带着春风:“好吧,既然囡囡害羞了……” 沈寒谦的声音有些低沉,贺以念刚想听清楚一些,就感觉到腰上的那双手臂收得更紧,她不得不贴着少年宽厚的胸膛,被迫仰起了头。然后被少年抓了个正着…… 唇瓣温热,和落在身上的阳光一样暖。 就在贺以念盯着少年专注的眉眼有些松怔的时候,水岸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啧啧声:“不是说,是来道歉的吗?” 贺以念听着有人的声音,急急忙忙推开了沈寒谦,再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由得愣住了——那个女人是顾媛湘没有错,可是,谁来告诉她,站在顾媛湘旁边的那个一脸痞笑的男子是谁? 沈寒谦面色不改,很是不走心地行了个礼:“王爷。” 哦豁?贺以念心情复杂。不应该啊,男女主角怎么就认识了?而且看上去还这么熟络。 这一个愣神的功夫,直到手被沈寒谦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贺以念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盯着司马陵昀发呆了。 感受到了身旁沈寒谦越酿越浓的醋意,贺以念当机立断,冲着顾媛湘猛地一鞠躬,语气很是诚恳:“那天晚上在西山,是我对不起你。” 她这句话的内容听起来有点儿干巴巴的,但是,确实是她的极限了。 毕竟,如果可以说出口的话,她更想说的是——都是那个破烂系统害的,我其实也是个受害者。 但是,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顾媛湘倒是没有想到“贺昭昭”的态度会比她想的要好一些,面色沉了沉:“恩。” 这就是接受了的意思。毕竟,以女主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也确实说不出“原谅”这两个字。要不是看在沈寒谦的面子上,恐怕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马上就要走上原本的剧情上去了。 只不过,贺以念没有想到的是,顾媛湘又补了一句:“当时是我撒谎了。” 恩? “我骗了沈寒谦,说你并不在暗坑之中,所以他才会先和我离开。”顾媛湘说着,不由得看了一眼沈寒谦。得知真相的那天晚上,是她第一次知道沈寒谦的眼神原来可以这么冷,她在那样的眼神里,有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而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沈寒谦真的动了心。 她并不知道沈寒谦和“贺昭昭”四年前的故事,但是,那天晚上少年的那个眼神,足以让她明白。 还以为是要说什么事情呢。贺以念轻松地笑了笑:“恩,我知道。” 就算是顾媛湘不解释,她也没有怪过沈寒谦。就像是少年笃定不是她推顾媛湘下坑的一样,她也笃定,沈寒谦绝对不会随意地将她扔下。 当然,要说没有委屈,那也是假的。 沈寒谦扬手将东西递给了顾媛湘,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倒是司马陵昀颇有些兴趣地开口,一双桃花眼扫了一圈贺以念:“这便是贺家的那个独女?挺有意思的。” 贺以念当场冷了脸。原剧情里头男主是个表面纨绔,实则暗地里谋划大事的人。也正是因为带了一层风流子弟的面具,才让顾媛湘在一开始其实并没有看上他。两个人是在后面才渐渐熟识,彼此了解之后互生好感。 总而言之一句话,是女强男强的设定。 然而,这和贺以念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头疼的只是——沈寒谦还在这儿呢,司马陵昀这家伙不由分说就直接开始装花花公子,是不是有点儿找死? 果然,沈寒谦很快冷下了脸,面上丝毫没有要给面子的意思:“王爷,你和媛湘还有事情要商量,我们就不打扰了。” 反观顾媛湘也是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的神情:“王爷若是觉得无聊,我可以多给您安排一次针灸。” 司马陵昀见好就收:“放心,我怎么可能会坏了沈公子的雅兴呢。画舫我另外备了一条,就看贺县主愿不愿意赏脸了。到时候泛舟湖上,借着湖水微波,可以强身健体。” ……贺以念毫不怀疑,这个混球在开车。而且还是隐晦的极速赛车。古人奔放起来,真是没她这个亲妈型选手啥事了。 看了看滟滟的湖水,贺以念装做没有听懂的样子,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司马陵昀的建议:“那就却之不恭了。对了,一会儿顾女医给王爷扎针的时候多扎几针,可以强身健体。” 女人嘛,对别人狠一点是应该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在沈寒谦的搀扶下上了画舫。 不得不说,司马陵昀确实是会享受的。这个画舫的内部很是透亮,阳光折进来,照着舱壁上刷着桐油的花纹闪闪发亮。连墙壁上装饰的都是剔透的夜明珠,混着湖水粼粼的光,看上去倒真是奢侈。 沈寒谦抿着嘴看向四处打量的贺以念:“喜欢吗?” “喜欢啊。”少女的声音没有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 只不过,敏锐地捕捉到了少年眼底的意思暗色之后,贺以念不由得失笑,又慢悠悠的补了一句:“不过……” 沈寒谦若是有长长的耳朵,现在恐怕已经竖起来了。 贺以念也不卖关子,弯着嘴角:“不过,四年前的破庙我也很喜欢。” 不等沈寒谦反应过来,贺以念慢悠悠地将后面的话说完:“那天的花园我也很喜欢……沈寒谦,只要和你一起,我都很喜欢。” “你喊我什么?”少年喉间微动,声音有些喑哑。 “寒谦。”贺以念从善如流地改口。唇边的笑意不减。 少年眸色深了几分,声音是毫不掩饰地缱绻:“希望过段时间,是另一个称呼。” 少年眼尾如钩,就这么含情带笑地看着她,诱的贺以念险些就在对方的引导下,将尚未说出口的那个“相公”脱口而出了。 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湖是活水,自然是大的。更何况天气这般好,游湖泛舟倒是一件美事。因此很快,贺以念便看见了零星的其他几条画舫。 大概是湖心阳光和煦,故而四下都带着暖洋洋的安静。贺以念看着外头的水如天的美景,正觉得舒服的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动静。 原本坐在她对面的少年慢吞吞的,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而且是越挪越近。衣料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贺以念甚至能闻到对方惯有的草木的清香之气,感受到他可以放缓的呼吸声。 就在对方的手要揽上她的肩膀时,贺以念突然出声:“寒谦。” 少年吓得一怔,那只手半悬着,愣是没敢再有动作。 贺以念依旧是闭着眼睛的:“我这样睡不舒服,有没有软一些的东西可以靠一靠?” 瞬间福至心灵的沈寒谦将船舫里头备好的褥子和软枕飞快地踢得远远的,声音里不见半分慌乱:“没有。” 只恨船舫那一边是关住了的,不然他能一脚把这些东西踢进湖水里。 “那……”贺以念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实在是太舒服了,她顺势往沈寒谦那儿倾了倾身子。 少年伸手接过她,妥帖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眉心抵在少女的肩胛处,只消一侧头,就能亲吻到对方白皙的脖颈:“借我给你靠一靠好不好?” 贺以念很给面子:“好。” 话音刚落,就能感觉到少年放轻了手脚,温柔地将她纳进自己的怀抱,那双手搭在她的墨发上,动作缱绻,正在以指为梳,将少女的发丝整理好。 整个动作其实无聊又乏味。但偏偏少年乐此不疲地摆动这她的发尾,就像是孩子发现了什么心仪的玩具。 贺以念本来想笑他两句,但少年的动作轻柔,在配上湖光山色的景色,她被暖暖的太阳晒的渐渐有些昏沉,迷蒙之间听见沈寒谦轻声道:“现在不怕晒了?” “这里又没有防晒霜,怕也没用。”贺以念犹自迷蒙着,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沈寒谦垂眸看她的时候,眼底那抹暗光。 “那,哪里有?”少年声音轻轻的,和平时没有区别。 “我那个世界。”贺以念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已经不太清醒了。 沈寒谦声音很紧:“那……你是贺昭昭吗?” “不……”贺以念隐约听见那个问题,连思考都没有,“我叫……” 后面的话,沈寒谦没有听清楚。 少女明明嘴唇动了,但他愣是再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和那时候在西山暗坑里的情况一模一样。 沈寒谦觉察到了那份诡异,静静地盯着少女俨然是熟睡的面庞,揽着她肩头的手紧了紧。几乎是本能的,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寒谦白玉般的指节轻扣,直到少女完全躺在他的腿上,背紧贴在他的腰腹。感受到了那份属于少女的馨甜的香气,他僵硬的背脊才微微放松下来。 俯身在少女的脸颊上落在一吻。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唇瓣下滑嫩的触感,以及那温热的温度。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像是隔了大梦三生的恍然,他将心里的不安和疑惑都压了下去,静静地感受着少女存在于他怀中的感觉。 直到太阳偏西,渐渐有些凉意了,贺以念才醒过来。 少年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腿:“醒了。” 见对方睁着眼睛,仍然是一副迷茫的样子,沈寒谦没忍住,伸手扣住了少女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眼尾:“饿不饿?” 刚清醒就接受这样的“温柔暴击”,贺以念觉得自己没有当场流鼻血真是太坚强了。急忙想转移一下少年的注意力:“嗯……那个,顾媛湘他们呢?” “她和王爷还有要事相商。暨城水患,瘟疫肆行,他们打算一起去看看情况。”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这么快?” 早知道这个剧情可是在三分之二的部分!经过暨城瘟疫一事,男女主角在相互照顾中互通了心意。怎么现在,剧情跟坐火箭似的。 然而,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舌头,急急忙忙又补了一句:“我,我的意思是,他们俩就准备一起去了,感,感情进展的挺快的。” 少女的反应其实极其不自然。沈寒谦垂下眼眸,不知在沉思些什么,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神态,应了一句:“嗯,挺快的。” 贺以念听着这句,才松了一口气。丝毫没有发现少年眼底的暗芒。 “走吧。” 贺以念跟着沈柏寒上了岸,大概是心情放松下来了,也顾不得思考男女主角现在的感情问题,摸了摸肚子:“沈寒谦,我想吃烤鹅。” 声音里透着理直气壮的娇气。 沈寒谦看着少女的动作,牵着她的手紧了紧:“这样啊……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烩鸭丝、清拌鸭丝、炒丝瓜、酿冬瓜.烟鸭掌儿、焖鸭掌儿、焖笋、炝茭白、茄子晒炉肉、鸭羹、蟹肉羹……” 少年声音清亮,尾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贺以念突然愣住了。 这一串“报菜名”,听着太耳熟了。她突然脱口而出,声音微颤:“沈夫子!” 第四百七十二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气氛突然沉了下来,沈寒谦显然是怔住了,瞳孔微缩,声音轻颤:“你,喊我什么?” 贺以念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一脸天真地看着沈寒谦,甚至有一丝撒娇的意味:“怎么,不能这么喊吗?好歹之前你也教过我习武。” 试图胡搅蛮缠来蒙混过关。 其实不只是沈寒谦,就连系统都似乎是吓了一跳:“宿,宿主,你,你是不是记起来什么了?” 贺以念语气平淡,带着不露痕迹的试探:“怎么?我该记起什么吗?” “……”系统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硬挤出了一句,“没,没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就在系统以为可能会迎来质问,都已经准备装死了,结果听见贺以念轻飘飘的一句:“哦,这样啊。” 自觉逃过一劫的系统滴的一声选择下线。 贺以念拉着沈寒谦的手,目光略过少年的肩,似乎是在看他身后的风景,又似乎,只是在发呆。 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甚至要捻紧指节才能克制住她身体轻微的颤抖。她原本就有些模糊的记忆,清晰起来了。 她记得第一个世界里的“沈夫子”。不仅是记起了人,还记起来许多事。她与他在柴房里的玩笑,她绞尽脑汁地提笔给他写情诗,以及最后落笔那首《春日宴》…… 她蓦然觉得心头一疼,用尽了力气才稳住身形,将目光落在了身侧的少年身上。 方才,他说的那番话,太耳熟了。 如果,她是说,如果……心跳突然之间不受控制,砰砰作响,像是在敲鼓,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系统发现,贺以念紧咬着唇,强行将那份直觉压制下来。 沈寒谦带着她去了酒楼。 这地方还是上次同司马陵昀一起谈事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吃到的时候就觉得“贺昭昭”应该会很喜欢,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资格,也不敢邀约。想到这儿,沈寒谦抿唇笑了笑,看着对方举箸对着一桌子菜有些无从下手的模样,伸手替她夹了一筷子糖藕:“尝尝,甜吗?” 贺以念张嘴刚想说话,突然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闭嘴!” 分明是钱敏儿的声音。只不过对方似乎是有意想要掩藏身份,说话的时候都是压低了嗓子听的并不真切,唯独方才那一句似乎是气急了,才让贺以念觉察出来。 借着珠帘,贺以念往沈寒谦那里侧了侧脸,确保钱敏儿看不见自己之后,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 钱敏儿如果只是出来吃饭,没有必要这般小心谨慎。这副模样,反而让她起了疑心。 贺以念想到这儿,仓促将口中的糖藕咽下:“寒谦,咱们看戏去?” 早在贺以念盯着钱敏儿看的时候,沈寒谦就知道她是起了好奇的心思。只是,不知道这份好气是因为对方是钱敏儿,还是因为,对方和栁元若私交甚好。 他尽量试图不要去捻醋,但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囡囡应该不喜欢他这个样子吧。沈寒谦别开眉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一样:“先吃些东西。现在跟的太紧了也会被发现。” 贺以念丝毫不知道少年的心思,忙不迭地点点头:“恩,你说的有道理。” 少女这副信任的模样落在沈寒谦的眼里,只觉得心头莫名的阴鸷尽数散去了。他给贺以念夹了其他菜:“多吃些,太瘦了。” 贺以念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算不上胖,但也绝不是瘦的。四年前她就是个小胖妞了,现在也是个小家碧玉款。怎么在沈寒谦的嘴里就成了“弱不禁风”似的?她下意识地反驳:“乱说,哪儿瘦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友滤镜? 沈寒谦目光在少女的胸脯上扫了一眼,答案不言而喻。 贺以念深呼吸握紧了拳头。 呵,不是男友滤镜。是该死的直男天性! 等到贺以念又塞了好几口之后,沈寒谦才耐不住她的请求,将她带去找钱敏儿了。 只不过,不愧是武力值max的男二,就是不走寻常路。 贺以念根本没有敢往其他地方看,紧紧搂着沈寒谦的脖子。 身形如竹,如玉如琢的俊朗公子沈寒谦,此刻怀里正抱着一个女人,蹲在屋顶上,掀开了一片瓦片。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沈寒谦掀开的那片瓦,正好就可以看清楚屋子里头的钱敏儿。贺以念没有忍住,表情古怪:“说,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想到自己确实也揭过她房间的瓦片,沈寒谦选择了沉默。 好在,很快,屋子里头的发展就转移了贺以念的注意力。因为,新进来的那个人,是栁元若。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个人将披风摘下来之后,露出的赫然就是栁元若那张脸。只不过,相比起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现在的他瘦得几乎有些过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影响心情,进门没有多久,他甚至都没有摘下披风,只冷淡地问了一句:“你这么要死要活的约我出来,是想要说什么?” 语气冷漠,堪称渣男翻脸的模板。 贺以念看见钱敏儿的眼眶很快就红了,声音微颤:“栁郎。” 被这恶心的称呼一惊,贺以念差点儿将方才吃的糖藕吐出来。还栁郎?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叫的这么亲密了? 看着依旧面无表情抱着自己的沈寒谦,贺以念忍着笑,也学着钱敏儿的样子,凑近了沈寒谦的耳边,声音刻意放软:“沈郎。” 少年微微一僵,耳朵红的厉害:“若是调皮就将你扔下去。” 这句威胁其实真的很不可信。因为贺以念分明感觉到,少年抱着她的那双手臂收的有多紧。 然而,还没有等她继续调戏一下沈寒谦,就被屋子里头钱敏儿的那句话吓了一跳—— “栁郎,我也是没有办法,孩子的事情快要瞒不住了……” 孩子?!贺以念瞪圆了眼睛。卧槽这剧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可没有写这一段啊!原书里头,栁元若一直是女主的舔狗来着…… 系统翻了个白眼:“你仔细想想,现在的剧情发展里头,栁元若和顾媛湘熟吗?” 贺以念仔细琢磨了一下——嘿,你别说,确实不太熟。少了接触之后,栁元若对于顾媛湘的了解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深。 第四百七十三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将她的松怔看在眼里,沈寒谦望向屋子里的那个人,眼底寒光尽显,只是,落在贺以念的耳朵里,语气还是如常:“若是难过……” “啊?”贺以念如梦初醒,听着沈寒谦这话不由得皱眉。 她发自内心地问了一句:“我为什么难过?” 对上少年躲闪的目光,贺以念蓦然反应过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之前碍着人物设定,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说起来,要不是这家伙心里藏着事,好感度忽高忽低的,她也不至于如此憋屈。 想到这儿,贺以念的眼神有些埋怨。 少年却误会了这个眼神,低垂着头,看上去很委屈。 贺以念低头看了看屋子里头的情况,伸手抱紧了沈寒谦的脖子,下一秒,尚被一种苦涩的情绪包围住的少年就感受到了脸颊上传来的,那份绵软的触感。 虽然是稍纵即逝,但对上少女掩不住羞涩的神情,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方才被触过的地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听见少女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我都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了,爹娘那边咱们都和他们说到那个地步了,你为什么还这么担心?” 沈寒谦定定地看着她,眼眸深邃:“大概是因为,还没有娶到你。” 不知道怎么回事,贺以念感觉之前晒过的太阳的热度此刻都返了上来,她脸颊烫的厉害,说出的话都有点儿不受自己控制:“那你倒是提亲啊。” 这句话听上去,就透露出一股着急的味道。 贺以念迅速闭了嘴,听见少年低低的笑声,有些羞愤:“不,不许笑!” 沈寒谦很给面子的收住了声音还低下了头,但是轻震的胸膛还是暴露出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贺以念气归气,但贴着少年,那份喜悦似乎也传递给了她。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她的嘴角上扬着,比晚霞布满的天空还要好看。 屋内的栁元若沉默了许久,声音很冷:“贺家现在未必会同意我的下聘。” 恩?怎么好端端的还扯上她了?贺以念微微皱眉,显得有些莫名。然而沈寒谦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栁元若的打算,眸中冷光毕现,下意识想要带他的囡囡离开这个地方,以免这些污言秽语脏了她的耳朵。 偏偏钱敏儿尖声接了一句:“我与昭昭情同姐妹,就算是先娶了我也没有关系的!我一定会劝着她嫁进来的!” 这算哪门子情同姐妹?我呸。 贺以念瞬间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打算,一时之间只觉得好笑,视线对上沈寒谦,她颇有些促狭地弯了弯嘴角:“看见没有,娶一个送一个,这买卖沈公子愿不愿意?” “不愿意。”沈寒谦配合着摇了摇头,“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贺以念得意地扬起了脑袋,看上去就像是抢到了肉的小狐狸:“那是自然,我吃的很多,花的也很多,娶我一个就够你受得了。” 沈寒谦轻笑,将少女的手蜷进手掌心里,牢牢握住。 不是够他受的。而是,能娶到她,这辈子就没有其他好求的了。 屋子里栁元若不知道低声和钱敏儿说了一句什么,对方擦擦眼泪,又是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好,这是你说的,栁郎,你可千万不能负我。” 贺以念心情有些复杂,不由得叹了口气。原文里头,钱敏儿多次想害女主,栁元若甚至和她划清了界限。最后偷她鸡不成蚀把米,远嫁了一个商户做妾。 沈寒谦语气轻柔:“为什么叹气?” “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贺以念看了眼显然是被哄好了的钱敏儿,面露不忍。 少年将她扣进自己的怀里,语气笃定:“我是。” 贺以念蹭了蹭他的脖颈:“恩,你是。” 你是千金不换的珍宝,也是我的有情郎。 其实不用听,贺以念也大概能猜到栁元若是何打算。无非就是想要来贺府一趟,下聘。赶在钱敏儿显怀之前,先把她娶进来,这样到时候就算是自己再不悦,都可以将钱敏儿抬进栁府。 毕竟,都是嫁进门了的人。 她一猜,就知道栁元若是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还真是恶臭的厉害。 贺以念倒也不在意这两个人又在商量些什么事情,轻轻拍了拍沈寒谦的肩膀,她眼里像是落进了星星:“寒谦,咱们放花灯去吗?” 他记得,四年前没有来得及放出去的花灯,也记得,他当年想要许下什么愿望。 少年身形微动,将她抱了下去。 街铺上很热闹,但是卖花灯的铺子算不上多,毕竟现在并没有到放花灯的时候。贺以念挑了半天,才选了一个看起来可爱的:“寒谦,你看这只野鸭子的好不好?” 店家张张嘴,似乎正想说些什么,被沈寒谦一个眼神给看哑了。少年轻笑:“好。” 随即,自己也挑了一个。 特意挑了一处开阔的地方,贺以念将写好了愿望的花灯小心翼翼地放在水里,还没等漂走,少年就将自己的那个放了下去。鸭子花灯的旁边多了一个花模样的花灯,看上去也蛮好看的。贺以念拍了拍手:“恩,鸭子戏水,意境甚好。” “确实,寓意也很好。”沈寒谦直起身子,伸手牵住少女,目光随着那两个花灯:“一个是并蒂莲,一个是鸳鸯。囡囡如此其实不必如此隐晦地向我表明爱意。” ???大哥,怎么不骚死你算了?贺以念算是看出来了,难怪那个店家欲言又止,合着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只不过,鸳鸯,并蒂莲什么的,就算是他点出了寓意,她也会选啊。 爱意这种东西,又不是能藏得住的。 顺着水流的方向漂远了的两个花灯紧紧地挨在一起,就像是从来不曾分离的那样。 那只鸳鸯花灯里只写了一句话“一生一世”,另一只花灯的纸条上也是四个字——“生生世世”。 将贺以念送回贺府之后,沈寒谦赶着去了一趟王爷府。 第四百七十四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司马陵昀早就等在了那里,见他来才揶揄一笑:“今天游画舫有意思吗?” “嗯。” 万万没有想到会得到回应,司马陵昀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看了他两眼之后,由衷地感慨:“贺县主真是厉害,居然能把你这种万年的铁树化出花来。” “废话太多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走?”沈寒谦抿了抿嘴,始终没有压下唇角的弧度。 司马陵昀见好就收,也回归到了正题:“我和媛湘一起去,大概后日就出发。朝堂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你只待三日后上任便可。” “太晚了。”沈寒谦听见‘三日’就皱起了眉,“我等不了这么久。明日吧。” 司马陵昀几乎是气笑了:“你以为入内阁是什么买白菜的事情?若不是这一次瘟疫肆行,你写的祭祀文深的老皇帝的喜欢,我未必能开出这样的门路。” “栁元若估计明天就会求娶,贺府虽然不会同意,但是他等不了,所以一定回去御前求赐婚。”沈寒谦面色很冷,“我要尽快。” “这么急,那你怎么不今晚去啊?”司马陵昀下意识地怼了一句,却发现少年面色平静,甚至还有一丝‘有何不可’的模样,“你不会真的有这样的打算吧?你清醒一点,贺将军会提刀的。” 沈寒谦撇了撇嘴:“恩,所以我没有去。” 合着这家伙还真的想过。司马陵昀只觉得有些无力。这家伙平常朝堂之上的那些计策又狠又阴,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只‘狐狸’,一扯上贺家女儿就成了这副傻模样。 “不过,那日晚上西山的事情查清楚了吗?”司马陵昀面容有些严肃。 他这段时间与顾媛湘相处下来,知晓对方是怎样的人,故而…… 那天晚上他策马离开之后,顾媛湘在追出去的时候遇见了同样受了伤的司马陵昀,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熟络了起来。 如果贺以念知道这个情况,一定会感慨男女主角之间这剪不断的缘分。 但是现在只有沈寒谦这个直男,所以他只是沉下眉眼:“不是囡,不是贺昭昭推的。” 见他这般笃定,司马陵昀将信将疑地应了一声。毕竟当时顾媛湘是说,十有八九是她故意推的。那就是还有一二成可能性是不小心的。 况且,现在媛湘的态度是并不打算追究,他也就不再多问了。 第二天早上,贺以念是被秋霜摇醒的:“县主!柳家上门提亲了!” 贺以念被不太清醒:“谁?” “柳世子!” 她瞬间就清醒了!柳元若向她提亲?这可是原文里没有的剧情。但是,想想昨天晚上和沈寒谦发现的那一幕,很快又想通了——柳元若要是先娶了钱敏儿,贺枭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让贺昭昭嫁过去。 所以柳元若这个渣男,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啊…… 贺以念想到这儿,不由得噗嗤一笑。 秋霜眨眨眼,显然是不能理解自家县主的反应:“县主,您还笑得出来?难道你是故意利用沈公子刺激……” “打住!”贺以念神情复杂,看了秋霜一眼,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秋霜啊,听我的,少看些话本子。有那个时间斗斗地主也好。” 等到秋霜和梧桐服侍着贺以念洗漱好,那边也派人来传了,说是请她去大厅。 民风淳朴的好处就是,议亲时当事人不仅可以不用回避,还能交流。 贺以念想到自己到时候可以当着柳家人的面拒婚,还觉得有点儿刺激。 进了大厅,贺以念对上了一道毫不掩饰缱绻之情的温柔视线,扭头一看——哦豁,果然是柳元若。 要说对方确实也是下了些功夫,打扮的一派君子如玉的模样,风度翩翩,彬彬有礼。 贺枭与贺夫人坐在上席,见她来了,贺夫人率先开口:“昭昭,今日柳世子过来,是为了提亲之事。” 开门见山,很好! 贺以念回答的也很快:“女儿不嫁。” 四个字掷地有声,如珠玉落地,清脆利落。 柳元若原本噙着笑意的嘴角一僵,脸色难看得厉害。 他来前信誓旦旦地和父母保证,贺昭昭会迫不及待地应下这门亲事。 现在不仅是遭到了拒绝,而且是毫不犹豫的,当面拒绝。 柳家的人脸色也难看的厉害。他们刚刚还在和贺将军说“两个孩子是两情相悦”的之类的话,现在简直就是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看向贺以念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悦。 这些年外头是怎么传贺府嫡女与柳家世子的,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确实也没有想到贺昭昭会断然拒绝。 “可是元若这孩子最近惹你不高兴了?你说,我帮你收拾他!”心里恨的咬牙,柳母面上端的依旧是一派笑盈盈的模样。大有站在“贺昭昭”这一边同仇敌忾的意思。 只可惜,这副作态哄的了“贺昭昭”,却骗不了贺以念。 柳母私下的为人有多么刻薄,可是她亲手写的。 “倒也没有惹我不开心。”贺以念回以一个笑容,“毕竟我和他也不是很熟。” 贺将军和贺夫人口观口,眼观眼,全程就当没听见。 柳母的笑容彻底绷不住了:“你这孩子怎么……” “更何况,我和人已经定下了婚约。” 就像是往寂静的水面投了一块石头,表面平和的气氛瞬间就乱了。 贺将军纵使想骂,也碍着柳家的人还在,只得紧抿着嘴,权当自己没有听见。 这副模样落在柳家人眼里,那就是默认了。柳母狠狠瞪了柳元若一眼。 “和谁?”柳元若也是气急。 贺以念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和柳公子有关系吗?” “是不是沈寒谦?”栁元若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之中,“不过是一个侍卫,你看上他什么了?” 语气里的轻蔑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贺以念看了看他扭曲的脸,眉头紧拧:“栁元若,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些。” “你我这些年的情谊还比不上一个刚来不久的侍卫?”栁元若显然是气疯了。被“贺昭昭”这样当场拒婚不算,居然是输给了他压根瞧不起的沈寒谦。 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栁母气归气,到底还是保持了一些理智,僵着脸:“昭昭,你年纪还小,女子出嫁可是大事,可得慎重些。” 贺以念被这两个人一闹,什么看戏的心情都没有了。沉下脸看着栁元若:“我怎么不知道原来和栁世子还是有情谊的?话可不要乱说,毕竟,我与敏儿姐姐的关系还凑合。” 第四百七十五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突然提到了钱敏儿,除了栁元若之外,其他人的眼神都很迷茫。 她这么说,分明就是知道了什么。栁元若面色一沉,本能地觉得不对劲。难怪最近“贺昭昭”对他的态度骤然冷了下来,难道真的是知道了些什么? 想到这儿,栁元若额间渗出汗珠,看了看贺将军,又看了看一直都没有开口的自家父亲,突然生出一分恶胆——若是他这次不能娶到贺以念,还暴露出了他和钱敏儿的关系,那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一个是将军府的独女,还有县主的身份。另一个不过是侍郎的庶女,娶哪一个更有利,这几乎是想都不用想。 思索不过一瞬,栁元若很快有了策略,他突然跪在了地上,朝着贺枭和贺夫人的位置狠狠磕了个头:“还请岳父岳母原谅,那日情难自禁,故而……昭昭一直在生我的气,但是现在婚姻大事,不能再由得她害羞下去。” 贺以念想过栁元若为人无耻,但没有想到他会无耻到这个地步。 这话分明就是想要告诉他们——她和栁元若已经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偏偏又说的这般含糊不清…… 贺枭瞪圆了眼睛,蹭的站起身:“你说什么?” 他原本就身形高大,凶神恶煞地站起来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座大山。 栁元若的身子克制不住地抖了抖,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害怕,但事已至此,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还请岳父大人成全。” 贺以念气的直发抖,恨不得一脚踹死那个信口雌黄的渣男,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门外突然闯进了一个黑影,在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腿直直踹在了栁元若的背脊上,就顺势这么踩着,踩得栁元若压根就直不起身子。 “沈寒谦?”贺以念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惊讶,更多的是惊喜。 少年脚下的力度没有丝毫松懈,回答的声音却很温柔:“嗯,是我。” 下一秒,他看向脚下的栁元若,眼底冷光毕现:“你找死。” 他收到了栁府上门提亲的消息,急匆匆地赶过来,听到的就是这番污人清白的话。 当着柳家人的面,万万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贺以念上前拉住了沈寒谦的手,将盛怒中的少年扯回了一些理智:“寒谦,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个人渣脏了手,哦不对,脏了脚。 栁元若被沈寒谦的力度踩得龇牙咧嘴,试图想直起背来,却发现耗尽了力气也撼动不了分毫,气的声音都哑了:“你给我松开!” 栁母也怒了,但看着沈寒谦这毫不掩饰的冷意,也不敢上前,直接看向了贺以念:“还不快让他松开!” 贺以念被对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逗笑了。显然,这家伙是觉得,柿子要挑软的捏。 她没有打算让沈寒谦松脚,看向栁母的眼神倒是无辜的很:“松开干什么?侮辱县主可是要入大牢的。” “你,你乱说什么?我儿说的哪里错了?那些年都是你跟在我儿屁股后头,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和我儿……”栁母气急,浑然忘了此刻自己在的是贺府,面对的是比她相公还要位高权重的贺枭。 栁母的话没有说完,一记鞭子抽了过来,就在她耳边爆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动,吓得她一哆嗦,动都不敢动,更别提说话了。 贺以念摸着手里的鞭子,似笑非笑:“你说啊,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栁母瞬间哑了嗓子,被贺以念这一鞭子吓醒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贺府的地盘说了什么,脸瞬间苍白,看着贺将军沉下的脸色,再看看被踩在脚下的自家儿子,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家夫君:“老爷……” 她才怯生生地开口说了一句,就被对方凶恶的眼神吓了一跳,压根不敢再说话了。 沈寒谦将这些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低头看着被踩得压根动弹不得的栁元若,声音很冷:“栁世子,钱敏儿就在门外,需要我带进来让你们两个好好聊一聊吗?” 听见“钱敏儿”三个字的时候,栁元若的身体不由得抖了抖,咬紧了牙选择沉默。 贺枭声音很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要说他以前还有“顺着女儿的心思把她嫁去柳家”这个想法,那么在方才栁母这么一闹,着心思也消失殆尽了。他又不傻,刚刚那个女人对自家女儿是如何瞧不上的,他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栁元若方才言辞中的暧昧之意确实让他心头一惊。别的不说,就外头的那些传言确实对昭昭一个女儿家不利。 栁父此时才开口:“贺将军还是先让这个侍卫将我儿放开比较好吧?毕竟,都是要进一家门的人。” 还真是子承父业,都是一派的无耻。贺以念被气笑:“谁跟你是一家人?现在踩着你儿子的这位,才与我贺府是一家人!” 沈寒谦一声轻笑,扬声道:“把钱姑娘请上来。” 另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扣着钱敏儿进来了。她发髻都有些散乱,面露狼狈之色,在看向栁元若的时候,眸色猛地亮了,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沈寒谦。 她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被人捆住,直接带去了医馆,接着,就是这个人和她说了那一番话……想到这儿,钱敏儿抿了抿嘴,眼神倏而又变得坚定。显然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沈寒谦顺势收回了脚,拉着贺以念的手退到了一边:“钱敏儿,你自己说。” 栁元若脸色煞白,看向对方的眼神是毫不掩饰地冷意,抢在钱敏儿开口之前冷声道:“沈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扯上钱家的人作甚?” 这句话虽然是对着沈寒谦说的,但是钱敏儿心里自然是清楚——对方是在威胁她,让她不要说出口。 看了一眼一脸冷漠的沈寒谦,钱敏儿咬了咬牙:“我有了,栁郎,是你的孩子。” 栁元若勃然大怒:“胡说八道!”他现在要是承认了,就真的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钱敏儿被吓得一抖,眼底瞬间蓄满了泪水。对方这样的反应更加印证了沈寒谦来时和她说的那番话。既然如此,她得为自己打算。 第四百七十六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栁母看了一眼自家儿子,眼底闪过一丝惊疑。别人或许不清楚,她对自己儿子还是很了解的。 但此刻是什么时候,她怎么能让这个女人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捣乱。若是不能娶到贺家的独女,她和儿子在栁府也不会有什么地位。一个世袭的世子名号,还不如贺昭昭的县主之名来的更有权力一些。 “这位是钱家的姑娘吧?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现在却特意到贺府说这些事情?”栁母用陌生的目光看向钱敏儿,分明就是想要撇清关系。 贺以念冷着脸和沈寒谦一起看戏。虽然奇怪钱敏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但是能看到这样“狗咬狗”的局面,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要不是条件有限,她是很想拉着沈寒谦坐下,嗑点儿瓜子。 钱敏儿如何会不知道栁母这句话的意思,看着一脸冷漠的栁元若,冷笑了一声:“我断不可能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不信可以找大夫来替我诊断。” “就算是有,如何能证明是我的?”栁元若冷着脸,看向钱敏儿的眼神里暗含着恨意,“毕竟我与钱姑娘,算不上熟。” “好,好一句算不上熟。”钱敏儿本来就害怕会被栁元若抛弃,看了一眼沈寒谦,见对方微微颔首,又有了底气:“柳公子与我的定情信物就在这里,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刻着栁府标记的玉佩。正是栁元若世子身份的牌子。 栁元若脸色一变。谨慎如他,断不可能会把这种自证身份的玉佩给钱敏儿,对方是什么时候拿到的?心中惊疑不定,他还在想着托词,另一边的栁父已经站起了身,快步朝着栁元若走来,一掌狠狠掴在他的脸上:“孽子!” 沈寒谦看着栁父的动作,唇边噙着冷漠的笑意。只是握着贺以念的手更紧了一些。 贺以念倒是不意外。柳家内部其实乱的很。栁父更喜欢的是庶子,偏偏柳家注重嫡庶之分,世子的名头只能给这个他向来瞧不上眼的嫡子。如今闹了这么一出,若是不快刀斩乱麻,定然是要和贺府交恶的。 所以,赶紧将这件事了结,不让钱敏儿说出更多的事情,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方法。 只不过,方才钱敏儿看向沈寒谦的那一眼,她也注意到了。她觉得,沈寒谦似乎对柳家的内私也十分清楚。 还想挣扎的栁元若被自己父亲一耳光打蒙了,更加愤怒:“不是我的!那玉佩定是她偷的!”就算是有那个信物又怎么样?他和钱敏儿的那晚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只要自己要死不认就可以。 “这就奇怪了,栁世子方才还说和钱姑娘不是很熟,怎么这种不离身的玉佩都会被偷了去?”沈寒谦眉眼沉沉。他只要想到方才栁元若像是一条疯狗一样试图咬住他的囡囡,这般败坏她的名誉,他就恨不能一脚踩碎对方的脊背。 栁元若说不出话。 贺枭将这闹剧看在眼里,心中对柳家的厌恶更深:“好了,这是我贺府,柳家人自己回去处理这些的事情吧。我就不送客了。” 他得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以前觉得女儿嫁给栁元若也不错,难道真的是他老了,糊涂了? 栁元若转头看向贺以念,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急切:“昭昭,你信我,我真的没有。都是这个女人污蔑我!我只想娶你一个的!真的!你和我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是不是这个侍卫对你说了什么?你定然是被他蛊惑了……” 大概是知道大势已去,栁元若向来端着的那副君子作态荡然无存,看向贺以念的时候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就像是溺水的人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只想赶紧攀附住,这些话说的颠三倒四的。 贺以念皱着眉头,看向栁元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看傻叉的同情,声音丝毫没有要压低的意思,确保厅内的那些人都能听见:“昨天你和钱敏儿两个人商量着要把我赶紧娶进门的时候,我就在屋顶上看着呢。” 栁元若瞬间哑了嗓子。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原来早就知道了这些,刚才都是在看着他演戏罢了。看着对方清明的眼神,和那份毫不掩饰的嘲弄,栁元若牙关紧咬:“你不是!” 她绝对不是“贺昭昭”,少女有多喜欢他,他是清楚的,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贺以念并不清楚对方此刻心里起了怎么样的波澜,皱着眉头正想和沈寒谦一起离开,听见栁元若声嘶力竭的那句:“你根本不是贺昭昭!” 沈寒谦看的很清楚,少女脸上的血色尽褪。比起这句令人惊讶的话,她更多的是一种恐惧。像是,秘密被人猝然揭露。 沈寒谦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被少女牢牢地抱住,遮挡住了贺以念此刻苍白的脸色。面色不虞:“栁世子求娶不成,就疯了?” 贺枭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彻底没了好脸色:“栁世子看来是得了癔症,索性就不要出门比较好。” 柳家人的脸色红了又白,强行将栁元若带走,偏偏钱敏儿站着没有动:“若是现在我跟着你们柳家人走了,保不齐会被灭口。今日有贺将军作见证我便放心了。相信不日你们就会上钱府提亲。否则……”她冷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未说出口的意思不言而喻。 贺以念相信,以钱敏儿的心思,她绝对想不到这一点。现在这么聪明,必然是有人教的。她鼻间萦绕着沈寒谦身上青草的香气,淡淡地弯了弯唇角。 一场闹剧折腾了一个早上,贺枭和贺夫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等到那些糟心的人都走了,贺枭直接派了几个小厮,让他们将柳家人抬来的那些聘礼都扔回柳家的大门口。 完全不需要给面子。 等发泄了火气,贺枭才将注意力放回少年的身上:“沈公子怎么来了?” 贺以念拉了拉沈寒谦的衣袖,试图提醒少年注意说辞。毕竟今天早上的事情已经够让贺将军心烦的了。 偏偏少年反握紧了少女的手,掷地有声,一板一眼:“内阁大臣沈寒谦,特来贺府下聘。” 第四百七十七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你进内阁了?” “你就想娶我女儿?” 贺以念和贺骁的话几乎是同时。 沈寒谦先冲着少女点点头,笑容里带着明朗,怎么看怎么像一只邀功的大型犬:“恩。” 周身都仿佛披着一层“快夸我”的求赞赏的光芒。贺以念失笑,下意识地踮起脚揉了揉少年的头顶:“辛苦了。” 原文里头,男二要到后期才会披露身份,从司马陵昀的幕僚走上朝堂,但现在,他现在为了娶她,早早入仕。 贺枭咳得肺都要出来了,才将这两个人的注意力唤回来,发出了属于老父亲的怨念的声音:“哼,我要是不同意呢?” 贺以念眨眨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那我就……” 被她的动作吓得一惊,唯恐自家闺女会学那个钱敏儿,贺枭手都已经放在了刀柄上:“你要是敢和他私奔,我就真的不会同意你们两个!” 贺以念笑眯眯:“爹,我的意思是,我就绝食……不过,你的意思是,你刚刚只是装装样子,其实心底还是同意的对吧?” 贺枭猝不及防被自家女儿坑了一把,还没有来得及重新找回做父亲的尊严, 贺以念眉眼弯弯,说了一句:“谢谢爹。” 瞬间没了脾气的贺枭叹了口气:“真的想嫁给他?” “嗯。”贺以念抬头,正对上沈寒谦深邃的眼眸。四目相对之间,爱意相融,胜过皎月当空,银辉与雪色相衬,他们透过眼眸,看见了第三种绝色。 贺夫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的欣慰大过所有情绪:“不知道沈公子是什么时候进的内阁。” “昨日。”沈寒谦想了想,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昨天晚上。” 真是个厉害角色,居然一个晚上就能进内阁。 贺以念看看贺枭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此刻和她是一样的想法。 沈寒谦无意将话题放在自己的身上,只简单带了一句:“承蒙陛下赏识我的祭祀文,再加上一些大臣的推举,所以昨晚已经草拟了旨意,只等明日早朝的时候宣读。” 要不是今日是群臣沐休的时间,他今日便能顶着身份来下聘了。 贺以念看着贺枭颇有些惋惜的样子,就知道他原本是想要让沈寒谦当武官的,特意拔高了声音:“爹,你就同意了吧!不然,上哪儿找这么能文能武的姑爷啊?” 被这小女儿家的神态逗笑了,贺夫人率先松了口,打趣道:“还没嫁呢,就已经开始帮着人家说话了。”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赞同之意,贺以念又将目光放在贺枭的身上:“爹你放心,寒谦很听我的话的。” “恩。”沈寒谦不仅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笃定地应了一声,“昭昭说的,我都听。” 贺枭翻了个白眼:“可别了,这丫头鬼点子娇得很,你以后也别太宠着她了。” 这分明就是松口了的意思。 沈寒谦显然是僵住了,向来淡漠的眉眼罕见的露出一丝局促。看上去倒有两分傻的可爱。 贺以念用手肘撞了一下沈寒谦,声音里带着急切与笑意:“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爹!” 贺枭瞪圆了眼睛:“别乱叫!” “谢谢爹!”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贺枭飞扬的浓眉微拧,比起不悦,显然更多的是不太好意思,狠狠咳了两声,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都说了别乱叫!你的聘礼呢?” 沈寒谦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宣。长长的白宣,上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东西。贺枭和贺夫人一开始还在看,后面眼神已经有些不太对劲了。贺夫人最先开口:“这些都是你……” “都是小婿这段时日攒下的。大部分都是陛下的赏赐。”沈寒谦一本正经,“若是不够,我今后再多挣一些。” 他们其实只是想问问,明明是一个侍卫,怎么能攒下这么多东西的。听到了沈寒谦的回答,自然也就没有再询问,只摆了摆手:“不,不用了。” 收下了聘礼之后,就是算日子。贺以念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自己犹自迷迷糊糊的,沈寒谦就已经和贺夫人一起把八字算完了,还推出了吉日。 等贺以念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没有人了。她迷茫地眨了眨眼,听见沈寒谦平淡的语气:“娘说她和爹去凑嫁妆了。让你送送我。” 哦豁,少年你就已经叫的这么亲了? 贺以念刚想打趣他,抬头就看见了少年已经红透了的耳垂。明明自己也害羞得不得了,偏偏面上还装作一副很平静的模样。 艹,还有点儿可爱! 她默默收回了心思,脸也有些红了。突然陷入无声的大厅里弥漫着草木的香气。贺以念隐约觉得一定还有酒香,不然为什么,她现在有点儿晕乎乎的。 少年那张俊朗的脸突然凑近,笔挺的鼻梁几乎要相触,他长而浓密的羽睫轻动,随着眨眼的动作,那微小的幅度撩动着贺以念。她的脸红透了:“干,干什么?” 沈寒谦将对方的局促看在眼里,又凑近了一些,心满意足地看着因为距离拉近而脸红得更厉害的少女:“这是我的聘礼。”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手已经被少年温柔地牵起。宽大的袖子顺着高举的手自然地往下滑,露出了皓腕上的那个镯子。 沈寒谦也伸出了手。少年的手腕上,赫然也是一个一模一样的镯子。 那是四年前,她带着手腕上的那一对镯子。 少年眼神里是满溢的温柔:“我帮你把它拿回来了。” 她记得,当时一个给了他,一个明明是被当掉了啊。贺以念眨眨眼睛:“怎么全都在你这儿?” 沈寒谦眼眸微垂,犹豫也不过是一瞬间,抿抿嘴还是开了口:“他们害你,我帮你抢回来了。” 当年顾媛湘要带他走的时候,他最后做的事情就是独身冲进那家当铺,把那个镯子抢回来。他其实是有私心的。他在那个小巷子里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等到。他其实想过,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重逢了。所以,他才拼了命的要把那个镯子拿回来。 拿回来,做个念想也是好的。 少年眼底的深情像是一块磁石,深深地吸引住了她所有的思绪。 周遭万籁俱寂,似乎只有砰砰的心跳声。 她反手握住了少年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了他手腕上的镯子:“原来我们这么早之前就交换了定情信物,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是。”沈寒谦轻笑地附和了一句。他喜欢听少女说这样的话,‘命中注定’这四个字让他心里难以抑制地带着雀跃的欢喜。 他伸手将少女抱了个满怀,感受着怀里温热的气息,满意地喟叹一声,带着几分小委屈:“好想赶紧把你娶回去。” 贺以念红着脸:“呸,登徒子。” 骂归骂,伸手回抱住了少年,脸在对方的胸膛前蹭了蹭。 第四百七十八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直到要把沈寒谦送出门的时候,贺以念才找回了一些理智。 “你是怎么说服钱敏儿过来贺府揭穿柳元若的?”贺以念实在是觉得很奇怪。按照昨天的势来看,柳元若应该是已经把钱敏儿哄好了。要不是今天他及时带着钱敏儿过来,以柳元若这人的无耻程度,着实是太难缠了。 提到柳元若这三个字,沈寒谦面色微冷,毫不掩饰厌恶之意;“柳元若和钱敏儿两个人各怀鬼胎,当然会相互防备。我只是给了钱敏儿一个机会,保证她能够稳妥地当上世子夫人,她当然会愿意。” “世子夫人?”贺以念瞪圆了眼睛,“这倒是圆了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还未成婚就犯下这样的错,停奉剥封号都是应该的,柳元若是个聪明人,等他但一个过来了,自然会明白应该则呢做。” “这两个人都是想要攀附高枝,倒也般配。”贺以念最后总结了一句。 沈寒谦轻轻拨弄着手腕上的那个镯子笑意清浅:“最近这几日会很忙,若是夫人想我了,就在院子前的大树上挂黄色的绸带,我收到消息就来。” 她知道沈寒谦说“忙”是真的忙。毕竟刚进内阁,又得老皇帝赏识,朝堂之上就已经够忙的了。刚刚商定婚期的时候,还硬是挑了一个时间最近的吉日。要做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贺以念轻笑一声:“我想你了,就挂黄丝带。那要是你想我了呢?” 沈寒谦倏而笑弯了眉眼,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弹泉:“我要是想你了,当然是……立刻跑来看你啊。” 明明说的是那般暧昧的话,偏偏少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双蓄着温柔笑意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理直气壮的爱。 贺以念面无表情第将他推了出去:“赶紧忙你的去吧!” 等到门关合上,少年的笑脸消失,她才猛地按住了胸口——砰砰跳的太厉害了,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束缚。 都怪沈寒谦这个男人,没事长得这么好看也就算了,还这么会说情话。 想到这儿,贺以念轻笑一声,快步走回了院子后,唤来秋霜:“你去找人,在这棵树底下装个秋千,尽快。” 秋霜有点儿懵:“县主,好端端的怎么然要加个秋千了?” 贺以念没有回应,只补了一句:“绑秋千的绳子要黄色的。越黄越好,越显眼越好。” 秋霜不明所以地照着吩咐退下了。 她本能地隐瞒了自己其实已经记起了前几个世界的事情,并且心中有了一个想法。或许是她疯了,但是,每每和沈寒谦相处的时候,那份发自内心的快乐额熟稔,让她禁不住相信自己的那个猜想。 况且,她真的很想相信。 就像是经历了漫长时光的旅人,原来所爱一直与自己并肩前行。于是,漫长路程,亦无所惧。 当天秋千就架了起来。按照贺以念的要求,绑秋千的绳子用的都是黄色的绸布,结实,而且黄的扎眼。 秋霜眼看着自家县主高高兴兴地坐在那个新做好的秋千架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幸福的事情,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 看来县主真的很喜欢沈公子啊,都已经傻笑一天了。”梧桐看着院子里自打坐上了秋千就没有再下来自家县主,有感而发。 秋霜白了一眼这个反应巨慢的家伙:“沈公子也喜欢极了咱们县主好不好!我听说硬是要把婚期定在下个月,可急切了!” 两人相视一望,达成共识——真是两情相悦! 贺以念从黄昏坐到掌灯。原本还以为沈寒谦忙完之后看见了这么显眼的黄色绸带就会过来,结果屁股都坐麻了还看不见人。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亏她还特意让小厨房做了糕点和烤鹅,想着他惯常忙起来就会忘记吃饭,来的时候能垫垫肚子。 贺以念撇撇嘴,决定自己去把那些好吃的都吃光。 大概真是坐得太久了,贺以念从秋千上下来的时候腿有点儿软,没有稳住身子,向前扑去…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撑在前面,想着至少摔到地上的时候不会磕到脸。 意料中的疼痛感却没有,她的手掌稳稳的撑在一处温热的地方,惊讶地抬头,正对上沈寒谦抿唇轻笑的模样:“夫人可是等不及了?” 他还没有应付完那些公文,就有暗卫传话,说是贺县主在自己的院子里搭了一个秋千,用黄色绸带绑的。 要不是司马陵昀寄来了暨城的加急信,他早就过来了。 匆匆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少女坐在树下的秋千架上,玉色的手指攀在两边的绸布上,露出的皓腕上是那个镯子。灯火昏黄,随着少女秋千摇动的动作忽明忽暗的交错着。 他莫名想起了大概睡在天桥底下时无意间听过的一个故事。说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在一个月夜遇见了化成貌美女子的狐妖…… 一眼便是终身。 要不是看见少女快要摔倒了,他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贺以念确认了安全之后,干脆地放软了身子往沈寒谦的怀里靠:“忙完了?” 一声简单的询问,少年眼眶有些湿润。像是回到了家里。回到了他在之前从来没有拥有过,却又悄悄渴望着的——家。 他搂紧了怀里的少女,语气带了几分告状的小委屈:“本来能早点儿过来的,但是暨城那边有封急件耽误了。” 想到男女主现在就在暨城,贺以念多了几分关心:“那里是出了什么情况?” “疫情范围有些大。不过顾媛湘已经研制出了药方。” 想想女主角那逆天的金手指,贺以念毫不担心:“嗯。” 秋霜适时地端上了小厨房已经做好了的糕点和烤鹅。贺以念拈起一块糕点抵在沈寒谦的嘴边:“尝尝看,很甜的。” 少年的目光从精致的糕点上滑到了少女莹白的指尖上,喉间微微滚动,张口,糕点和那一寸指尖都被含进了嘴里。 贺以念感觉到指腹处传来的湿热,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急忙抽出手指,瞪了他一眼。 只不过,那带着羞怯的眼神不仅没有半分震慑的作用,少年舔了舔唇边,笑意更深:“真的很甜。” 她将那一截带着湿意的指节蜷进手掌:“自己拿着吃!” 少年的目光就像是黏在了她的身上,压根没有挪开半分:“还有二十六日。” 贺以念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少年说的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嗯,还有二十六日,真的,好久…… 第四百七十九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很快贺以念就知道——二十六天长个鬼!她从第二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量衣,试首饰,做女工……她觉得自己忙的都胖了一圈! 因为绣香囊,纳鞋子的时候,真的很容易饿…… 贺以念隔了四天才听说了柳府的“喜事”。据说她和沈寒谦的婚事一出来,那这个世家子弟都傻了眼。更傻眼的是,随即就传了出来柳世子与钱家庶女情投意合,也决定成婚——而且时间比她的时间还早。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贺以念还在纠结该用什么颜色的料子给沈寒谦做香囊,听闻之后也只是嗤笑一声。 那个时间点算不上什么吉时,但就算是钱敏儿等的了,她的肚子也等不了。 柳府和钱府的婚事办的如何,她是不清楚,借故没参加。钱敏儿还特意给她送了请帖,言辞里透着炫耀。 没有实权的世子和新晋内阁的大臣。 恐怕也只有钱敏儿这个傻子才会错把鱼目当珍珠,还变着法儿来向她炫耀。 说实话,要不是忙着给沈寒谦做香囊,她是不介意去怼一怼人来发泄一下的。 这大概就是——手工使人心平气和吧…… 忙碌的二十六天总算是熬了过去。 其实按照风俗,在这段时期内,她和沈寒谦是不能见面的。 但这家伙又怎么会是拘泥于这些俗礼的人。哪怕大树下的秋千架上她没有挂黄丝绸,沈寒谦这个不要脸的也会自己挂一条上去,然后偷摸着进来找她。 呸,臭男人。 想到这儿,贺以念脸颊有些红,目光落在了手上已经快完工了的香囊上,脸更红了…… 今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 秋霜一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自家县主穿着中衣坐在床榻上,似乎在发呆。 她在心里由衷的赞了一句。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县主,都要嫁了还这么云淡风轻的,一点儿也不见慌乱。 “县主……县主!”第一遍没反应,秋霜下意识拔高了音量。 贺以念从床榻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像是没有看见面前的面巾架似的,哐一声撞了上去…… “嘶!”贺以念一声吃痛,像是才反应过来,“啊,秋霜,你来了啊。” 秋霜:“……”她收回刚刚的那句赞美,她家县主不是波澜不惊,而是,手足无措! “县主,婢子已经等在外面了,我一会儿和梧桐伺候您穿衣。” 等秋霜这丫头雷厉风行的把嫁衣给她穿好,贺以念坐在铜镜前,看着那几个负责梳妆的婢子们像蝴蝶一样穿梭……她头上的饰品越来越多。 贺以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墨色的长发被妥帖的梳到了脑后,束起吊垂的发髻上插着对称的两支孔雀八珠长步摇,那剔透的珠子就垂在脸颊两边,衬的少女的面色如玉,就像是雪中梅花,白里透红,显出莹莹的光彩。配上额间的牡丹花钿,美的令人情不自禁地屏息。 她尚在恍惚,听见秋霜失神的叹了一句:“县主真美。” 嫁得良人,如何会不美? 贺以念抿唇轻笑,随着婢女们的搀扶,走出了院落。 贺枭已经站在那儿了。 今日是嫁女,按照他的脾气,没有砍人已经是不错的了,不可能会有什么好脸色。只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你未下过厨,连女工都费劲……若是他对你不好,你回来便是。” 贺以念看了一眼自己甚至都还没有迈出贺府的脚……这么宠着她,她会哭的好不好。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眶的酸涩:“爹啊,哪有你这么埋汰自家闺女的?” 贺枭吸鼻子的声音比她的还大,哼哧哼哧的,看上去就像是在和谁赌气。 还是身旁的贺夫人拦住了他,声音柔柔的,带着不易觉察的哭腔:“好了,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寒谦不是说了吗?宅子就买在咱们旁边。”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她都不知道沈宅原来就在旁边。这么想想,悲伤的气氛都感觉冲淡了不少。 盖上了红盖头,贺枭牵着她王门外走,还在絮絮叨叨:“记得要回来看看我和你娘亲啊。算了以后就回来用膳吧。早膳的糕点,午膳有你吃惯了的江南米,晚上……” “爹,一日可就三餐。” “还没嫁出去呢,就不愿意听爹的话了?”贺枭显得很委屈。一个一米九几,壮得像座山一样的武将的委屈,贺以念自觉承受不住:“有时间一定回来!” 走了也没有多久,贺以念突然感觉到牵着她手的人换了一个。 少年掌心温热,还带着黏黏的汗,显然也是紧张的。声音还绷着一副清风霁月十分平和的调子:“辛苦爹了。” 贺枭应了一声。 随即贺以念就感觉到双手都被握在了对方的手里,少年呼吸声带着压抑……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已经被扶进了轿子。 她听着轿帘外头喧闹的声音,忍不住猜测今天究竟会是何种盛况。下一秒,秋霜已经啧啧开口了:“都铺着红绸呢,沈公子真是用心良苦。咱们今日要绕半个城呢,可风光了。” ……真是个贴心的姑娘。 贺以念顺着那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由得开始想象着外头的风景,下意识地问出了声音:“那个……寒谦今天是什么样子?” 秋霜停顿了一下,声音里透着喜悦:“你是问姑爷吗?今天姑爷可真是玉树临风,而且我还从来没见过姑爷笑的这么高兴呢,过了今日,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们要伤心了呢。” 贺以念被她一口一个“姑爷”整的脸都红了,又不舍得打断。 绕了好一会儿,贺以念感觉到了停轿的动作,小声问了一句:“秋霜,到了?” “是的。本来是要绕城一圈的,不知道为什么,姑爷突然就下令走近路回府。” 她尚在疑惑中,就感觉到了轿子被放了下来,感觉到了一丝震动。这应该就是“压轿”。据说是踢得越重,越能显示出男子今后在家里的地位。 贺以念想到这儿,突然反应过来——这力度未免也太轻了。 轿外已经有人在笑了:“沈大人,这力度可不对啊。将来媳妇儿岂不是要爬到你头上去?” 她还没有来得及出声,盖头处已经透出来光亮,想来应该是已经出来了。少年拉住了她的手,声音清亮:“无妨,我的媳妇儿当然是要爬到我头上去。” 下一秒,贺以念感受到手心的那份温热,少年拉近了一些,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向前走去,声音里掩不住的喜悦:“我乐意。” 憨得厉害。 第四百八十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浑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少年的身上,完全就是被对方扶着走的。偏偏沈寒谦还嫌不够似的,搀在她胳膊上的手掌滚烫,声音极低:“饿不饿?” 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会提前抄近道回来。 微微点了点头,她声音有点儿软,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的撒娇的意味:“饿。” 是真的饿。早晨实在是忙得厉害,她到现在为止滴水未进。现在被沈寒谦这样一问,她才反应过来,觉得腹中空空。 沈寒谦话语里带着笑:“再忍一忍,我在房间里给你备了好吃的。” 太贴心了!贺以念忍不住回握了一下沈寒谦的手,颇有几分鼓励的味道。 隔着红盖头,少年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显然是明白这个动作的意思的,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缱绻的暧昧:“夫人若是想要感谢我,不如换一种方式,如何?” 贺以念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什么叫“换一种方式”,然后就听见了人群的喧闹声,想来是已经进入了大堂。听见了人群的喧闹声:“沈大人可真是双喜临门,刚进了内阁,马上又迎娶了贺家的千金。真是羡煞旁人。 …… 她瞬间反应过来了少年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唯一庆幸的是还有红盖头遮着,否则她这张已经红成了猴子屁股的脸,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见人才好。 顺着沈寒谦的牵引,她很快立在了大堂正中,听见一个拖长了声调的声音:“一拜天地。” 她懵懵懂懂地转身朝着那个方向拜了一下。 “二拜高堂。” 她由着沈寒谦的动作转身,拜下去的时候听见了贺夫人和贺将军低低的抽泣声。她眼眶也不由的泛了红。 “夫妻对拜。” …… 直到被送入洞房的时候,贺以念其实都还是有些懵的,好在桌上的糕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沈寒谦的安排几乎是滴水不漏,想来是他很早就已经交代好了,所以,贺以念掀开盖头吃东西的时候,那几个伺候在一旁的婢女们连眼皮都没有抬,就连婚房内的负责的喜婆都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贺以念,然后由衷的感慨了一句:“沈夫人,大人对您可真是好。”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糕点特别好吃,还是那句“沈夫人”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贺以念唇角的弧度一直就没有压下去过。 然而,等到她吃完了那一盘糕点,又灌了半壶茶水,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预备着打一个舒舒服服的饱嗝继续安静等沈寒谦的时候…… 少年推门进来了。 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且不说那几个官员们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敬酒机会,他自己心里高兴,也不会拒绝送过来的酒。 只是,他始终惦记着坐在房里的,他的囡囡,也有些心不在焉。最后还是顾媛湘看出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喝酒应酬上,才发了话,让司马陵昀帮忙应付着,自己先抽身走了。 他喝了些酒,眼底晶亮亮的喜悦更加藏不住,此刻看向贺以念的眼神就像是贪食的孩子看着自己珍藏了许久的糖果。 而此刻的“糖果”也有点儿傻了。不为别的,沈寒谦这个男人,真是要了命的好看。她看呆了,到嘴边的那个嗝下意识地吐了出来。 “嗝……”绵长,而且在静静的婚房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那几个婢女忍笑忍得很辛苦。 秋霜也是一副不忍再看的模样。 唯一笑出声的反而是沈寒谦。少年脚下的动作没有丝毫地停顿,快步走到了她面前,一面笑着,一面伸手替她拍了拍背脊,声音里带着宠溺:“好吃吗?” 贺以念突然有些紧张,握着红绸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沈寒谦拍打她背脊的动作很温柔,温柔到似曾相识。她记得这些世界里的所有事情,但是却始终不敢去想,不敢问。生怕会被系统觉察出来,唯恐记忆会再一次地被抹干净。 而现在,她的视线向下看去,就是少年金面红绸的婚鞋,听着对方这样的温声软语,只觉得周遭的气氛都热了起来。 不知道沈寒谦是做了个什么手势,隔了一会儿,只听见那些人离开的脚步声。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贺以念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说实话,她现在有点儿紧张。 沈寒谦习武,自然是听见了对方那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不由得失笑,伸手将对方的红盖头挑了起来——比他想的还要美。 少女黑白分明的瞳孔里盈着薄薄的水光,带着三分羞怯,额间的花钿衬的皮肤更显出一种玉色,连眉眼都添了三分风情。 他觉得自己也开始有些不对劲了。血液叫嚣着向下涌去,难受极了。 注意到了少年徒然沉下去的眼神,贺以念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酒杯上,急忙转移话题:“那个……喝,喝一杯?” 话刚说出口,她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喝的是合衾酒,被她这么一说,哪里像成亲,分明就是结拜兄弟的架势。 沈寒谦也注意到了她的不自然,唇边挂着笑意,伸手将酒杯递给了她:“沈夫人,请。” 两只相叠的手臂靠在一起,饮尽了杯中的酒。 贺以念咂咂嘴——别说,味道居然还可以。 沈寒谦像是知道她的心思,又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递给她。 咋,新婚之夜,准备不醉不归?贺以念有些惊奇对方的举动,但还是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毕竟,想到等一会儿可能要做的事情,要说不紧张不害羞,当然是假的。 脑子里昏昏沉沉中,贺以念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五杯了。等到她觉察出一丝醉意的时候,沈寒谦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腰肢,将距离贴的很近:“醉了吗?” 贺以念晃了晃脑袋,找回了几丝清明,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仰起脸,直直地迎了上去,唇瓣贴着唇瓣,还带着酒的湿润与甘甜。 第四百八十一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沈寒谦僵硬着身子,大脑一片空白。 等缓过神来的时候,少女的馨香和甘甜的酒气已经充斥了他的口腔。那份沉沉的醉意似乎在吐息之间被传递了过来,沈寒谦眸色微沉,瞬间反客为主了…… 彼此交换着呼吸,爱意铺天盖地。水渍声混着红烛摇晃的影子,声色旖旎…… 沈寒谦抱着怀里的人,恨不能融进骨血,却又唯恐手下的力气太大会伤着对方。好不容易平复了喘息,他眸色沉沉,看着已经有些困意的贺以念——女子眼角微微泛着红,还挂着方才事后的泪珠。 他看着那滴泪珠陷入沉思,声音放低了许多,耳语道:“累了吗?” 贺以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又花了点儿时间想了想,才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能不累吗!臭男人! 看着反应明显慢了半拍的少女,沈寒谦喉间溢出两声轻笑,伸手将她黏在脸颊边上的墨发拨开,轻柔道:“囡囡……” 他喉咙有些哑。这段时间安顿好了暨城的瘟疫一事之后,他和司马陵昀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将朝堂之上大半老臣都已经收入了阵营,只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就可以将现在年老昏庸的老皇帝拉下来。 当然,若只是这件事,不至于耽误他太多时间。缠在他心头上的事情比这些都重要——他的囡囡,究竟是谁。 自从那天晚上发现端倪之后,他这才发现,其实对方并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言辞”,而他为此特意去找了一趟顾媛湘,很多“奇奇怪怪”言论都只有顾媛湘口中的那个世界才有。 他其实一直在等,等着对方主动告诉他。但是,又害怕对方真的不告诉他。 沈寒谦后面那句“你到底是谁”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少女迷蒙着眼神,突然瘪了瘪嘴:“不是囡囡。我是……” 沈寒谦一愣,凑上前去,听见少女呢喃的声音,虽然带着困顿,但是那两个字咬的很重:“念念。” 念?沈寒谦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脑海中猝然闪过那个字,念念不忘的念。 他语气有些急:“你,不会回去吧?” 这是压在他心里的石头。顾媛湘是连着人一起来的,所以她说自己十有八九是回不去了,但是,她不一样。这具身体应该都不是她的。 他连少女真正的模样都不知道,若是有一天……沈寒谦不敢往下想,只觉得自己会在这种患得患失中疯掉。 贺以念晕晕乎乎的,很努力地分辨这对方话里的每一个字,笑的有点儿傻气:“会啊……”她想说等任务完成了她就得走了,不过没有关系,她这一次一定会掩饰的很好,不会再丢掉记忆的,他们一定还能再见面…… 可是这些话她本能的觉得不能说出口。不为别的,只觉得若是说出了口,会被谁发现,然后再一次洗掉她的记忆…… 哪怕困顿成这样,她尚存了这一丝理智来制止自己将这句话说出口。 却没有注意到,少年在听到她这两个字的时候,脸色是如何的难看。 沈寒谦第一次没有克制住自己手下的力度,钳住了少女的肩膀,声音像是淬了寒霜,要竭力才能克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心绪千转,最后只堪堪吐出三个字:“能不能……” 为什么要回去?为什么会回去?能不能不回去…… 醉意和睡意几乎要击垮了贺以念,但是她却固执地没有睡去,凭着本能觉察到少年慌乱的心绪,伸手环住了对方,努力消化着他说的话,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寒谦,你不许太喜欢我。” 少女的面容分明还带着潮红,开口吐息间尽是酒的香气。偏偏,轻声说出口的这句里带着笃定。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恳求。 “好。”少年深深地看着对方,眼底尽是虔诚和笃定。明明是一个奇怪的要求,偏偏他记在了心上。少女有事情瞒着他,那他就不问。 只要她不抛下他,他什么都可以不问,什么要求都可以做到。 得了保证的贺以念弯唇一笑,像是卸下来了心中的重担,再无顾虑地沉沉睡去。丝毫不知道,沈寒谦就这么抱着她,坐了半夜。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贺以念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疼,哪哪都疼! 但是,身下疼她能理解,为什么脑袋也是疼的?贺以念犹在疑惑,突然听见一声轻笑:“醒了?” 少年声音似碎玉滚珠,偏偏还带着几分沙哑,真是要了命的性感。 更性感的是,少年此刻就衣衫半开,从半敞的衣襟里轻而易举地就可以看见那玉色的胸膛,上头还有点点红痕……好,打住,再看下去就要被屏蔽了…… 作为曾经的优秀网络写手,贺以念及时地挪开了目光,避免了流鼻血的尴尬场面。她别开眼的速度太快,也就忽略了沈寒谦沉沉的眸色,只应了一声:“恩。” 几乎是同时,脑海中响起了许久没有听到过的系统声:“攻略对象好感度九十九,请宿主一鼓作气!” 试图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但是除了头疼,她着实是想不起一点东西。微微皱了皱眉,想到那危险的数字,她不动声色地和沈寒谦拉远了距离:“赶紧起了,我,肚子饿。” 对于她突然疏远的动作,沈寒谦自然是收入眼底,他仔细回想着在拉远距离之前,少女是否有反常的地方,垂下的眉眼像是风浪之前的江河,平静,带着暗潮。 偏偏暗色只要一瞬,很快少年游恢复了常态,颔首道:“我已经命人备好了,洗漱过后就用膳罢。” 将贺以念扶起来之后,沈寒谦状似无意道:“我想帮你绾发,可以吗,念念。” 后面两个字如惊雷,震得贺以念下床的动作明显一僵,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你怎么……咳咳,你喊我什么?” 沈寒谦将对方临时的改口听的一清二楚,面上依旧是不显:“囡囡啊,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不是……”贺以念说不出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应该是失落更多,她刚刚差点儿以为,沈寒谦和她一样,或许是想起什么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沈寒谦将她拉到铜镜前,一手捋过她的墨发,一手握着檀木梳,微微抿唇,模样看上去十分正经:“痛的话就告诉我。” 贺以念下意识顶了一句:“你少骗我。”话说出口,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真的不能怪他,昨晚上这家伙压下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结果…… 沈寒谦看着她的表情,显然也是知道对方是想到了昨晚的事情,唇角轻扬,说出来的话倒是没有什么说服力:“对不起。” 像是为了补偿她,沈寒谦的动作却是称得上是小心翼翼,一小撮一小撮地将她的发梳顺,眉眼里蓄的笑意越来越深:“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念念,我要和你到白头齐眉。” 贺以念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沈寒谦那句“囡囡”怎么听起来怎么像“念念”。她微微有些出神,很快又反应过来,慎重地点了点头:“嗯。” 饶是这个世界不行,她也会和沈寒谦相遇在下一个世界的。 在辗转中白头,谁又能说不是相爱? 沈寒谦的手法确实生疏,只勉强给贺以念梳了一个妇人髻,还是试了两次才扎结实的。偏偏贺以念心满意足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很是满意的模样:“以后都有劳夫君帮我绾发好不好?” 铜镜中清晰地映出了少年那张微微有些惊诧的脸,回应却很笃定:“好。” 他昨晚没有睡,静静地看着“念念”的睡颜,想的就是以后。 沈寒谦透过铜镜,眼神专注地看着着贺以念,眉眼里溢满了温柔,只是面色有一闪而过的暗色:“囡囡,我想了一下,过几天我便辞官带你好好去玩儿好不好?” 辞官?贺以念瞪圆了眼睛:“怎,怎么突然说到这件事情了?你不是才进内阁不久吗?” “我一直陪着你不好吗?”沈寒谦语气有些轻,手抚摸着贺以念的发髻,唇边始终噙着笑,“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又很多时间在一起。” 这样我或许就能看住你,你就不会回去了。 沈寒谦在心里补充了这一句。 贺以念慢慢从刚才那句话的惊吓当中回过神来,微微皱眉:“你好好去内阁做事,我们也不会……” 到嘴边的那句“我们也不会分开”的话,突然梗住了。她想起沈寒谦现在已经是九十九的好感度,随时有可能这个任务就会完成,如果原本的剧情还按照这样的发展的话,主线任务也很快就会结束。 到时候,她随时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但若是直接放弃掉主线任务不完成,那么极有可能会被系统发现,更麻烦的是,可能会被那个“主神”发现端倪,到时候难保他们会对沈寒谦和自己采取什么措施。 看出了对方突兀的沉默,沈寒谦抚摸着少女的发的动作微微停滞,眼底挣扎着暗潮,声音里带着克制:“好不好?” 贺以念没有再犹豫,她点点头:“好。但是,寒谦,我希望你能完成你的抱负。我不想拖累你。” 她点到即止,没有再多说下去。沈寒谦方才说出的那番话,着实把她吓住了。毕竟在原文当中,少年是会成为男主极强的助力,位极人臣的人。 “你永远不会拖累我。”沈寒谦声音铿锵,缓了缓才继续道,“囡囡,我很早之前什么愿望也没有,只想活着。多活一天是一天。” 他的手把玩着贺以念的长发,将那一小撮发尾缠绕在自己的手指尖,满意地看着黑发与白皙的指腹缠在一起的画面:“后来我想和你一起。直到现在,我的愿望没有变过。” 以前只觉得是奢求,是妄想。现在真的抱着珍宝在怀,说来可笑,竟也惶恐不安到这个地步。 贺以念转过身,一把将沈寒谦抱住:“恭喜你,心想事成了。现在你可以想新的愿望。” 见对方没有说话,贺以念自顾自地掰手指:“比如,咱们第一年可以去漠北看看风月,第二年去南疆,第三年定在江南,开家小酒馆……你看,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沈寒谦认认真真地听着,每一句都有她,于是,每一句他都点点头,很认真的应了一句:“记住了。” 沉默了片刻,贺以念发现对方似乎压根就没有要收回那句“辞职”的话,琢磨了一会,又补了一句:“当然,这就要很多钱了。你得好好干,咱们才能攒够。那个……现在朝堂的局势怎么样?” 贺以念尽量让自己问起这句的时候不要显得太奇怪,自然一些。其实她最想知道的就是司马陵昀这边的情况。毕竟在原文里头,平复了暨城的瘟疫之后,他只是收获了一部分的支持,但是还并没有把夺权的心思摆在明面上。 没有记错的话,男主还要韬光养晦好一阵子才会显露锋芒。但是如果在这儿之前沈寒谦就已经辞官和她去“旅游”了,那主线任务就很棘手了。 沈寒谦眼神深深,不知道为什么,回答的有些慢,眼睛一直看着她:“朝堂上的局势表面还算稳定,陛下最近的身子不太好,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贺以念一直在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是碍于对方这么慢的语速,不由得心里有些着急,眉间微微拧着。 “王爷其实早就从暨城回来了,这次瘟疫的事情做的很好,招揽了许多门客。” 直到听见了这句,贺以念才松了眉。没错,这是原本的剧情。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韬光养晦,暗暗培养势力的时候了。 殊不知沈寒谦将她这微小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 沈寒谦顿了顿,继续道:“我在明处,王爷在暗处,已经部署好了。皇帝熬不过半月,能继位的只有一个三岁的皇子。” 后面的话,不用说贺以念也知道。她第一反应不是“沈寒谦还真是敢说”而是暗自扶额,感慨了一下这已经崩坏了的剧情。 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这个主线任务顺利的就像是开了挂一样。 第四百八十三章: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不过也是,在原文里,沈寒谦一开始并不愿意入朝堂帮助司马陵昀。而现在,是他自己主动找上的司马陵昀。有这样的助攻,这个主线任务想不顺利都难。 沈寒谦抿了抿嘴:“我明日去辞行。” “别!”贺以念下意识地拒绝,对上少年的眼眸才反应过来,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那个……”完蛋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才能不留痕迹地让沈寒谦留下来帮助司马陵昀。 可是主线任务是要让男主角登上了摄政王之位啊! 正当贺以念纠结的时候,沈寒谦突然弯唇笑了笑:“不过,既然要攒钱的话,那就辛苦夫人再等半个月了。” 正中她的心思。贺以念忙不迭的点头:“嗯嗯。” 沈寒谦低垂下眼眸,唇边笑意依旧,只是眼底划过一丝暗色。对方的神色变化一丝一毫都被他看在眼里,自然也看出了她明显是在意司马陵昀的。不仅在意,而且是很希望自己帮着司马陵昀夺权…… 既然如此,那他当然要满足。 沈寒谦抱着贺以念的手慢慢收力,声音闷闷的,并不能听清楚:“念念,我都听你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贺以念几乎都没有看见过沈寒谦,对方早出晚归地,只是偶尔在深夜回来,替她把冰凉的手脚揣在怀里焐热,第二天早上,早早的又见不到人影。 而贺以念只能依靠系统的进度条来判断究竟还要多久才能结束主线任务。 半个月后的那一天,贺以念听见了系统一反常态的激动的声音:“主线任务结束了!男主角已经夺权了!宿主,加油啊!” 她有些恍惚:“我,我要走了?” “这倒没有。”系统丝毫没有觉察出贺以念有什么不对劲,“好感度还差了一点。估计快了。” 久久的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听见它预想中的欢呼声,系统有些怯怯:“宿主,你不高兴吗?” 唯一庆幸的是,系统并不能看见她的脸。贺以念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很是平静:“我高兴傻了,不行吗?” 系统没有觉察出不对劲,只是由衷的感慨了一句:“人啊,真的好复杂。” 贺以念掐着时间点,赶在沈寒谦回来之前收拾好了行囊。他们约好的,要一起离开。 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只要还在一天,她总是能和少年多待一刻的。 当时间变成了倒计时,贺以念反而突然觉得充实了很多。尤其是,转头时看见了半个多月没有见到的沈寒谦,她分明是笑着的,却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了,声音都带着抖:“你回来了。” 那些藏着其他心思的人也不是好惹的角色,沈寒谦和司马陵昀这一个月几乎是殚精竭力。少年面上还带着掩饰不去的倦容,一身风尘仆仆,偏偏眼睛晶亮亮地,在看见少女还在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念念,我们走吧。” 这一次不知道是贺以念没有听见,还是她听错了。这个称呼并没有引起少女激烈的反应。而是得到了一个眉眼弯弯的笑脸,和那一句甜腻腻的——“好。” 老皇帝发丧,新帝年仅三岁却被迫继承大统,于是朝臣上书,请司马陵昀摄政。以雷霆手段罢免了一众官员,也提拔了许多新人。并且,颁布了女子可可考取功名,入朝做官的政策。不少有凌云之志的女子在摄政王妃顾媛湘的鼓舞下,也纷纷束发入仕。一时之间,举国上下一片沸腾。 然而,这些和贺以念并没有什么关系。 在得知主线任务完成了之后,她和沈寒谦用了最快的速度请辞,跟着贺将军府上下家丁一同回了当年镇守的漠北。如那日贺以念说的那样,他们在漠北的那一年,看尽了圆月长烟。 一开始的每一天晚上,贺以念都会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唯恐突然之间沈寒谦的好感度就飙升到了一百。 漠北一年,南疆一年,之后的江南三年……她和沈寒谦做了一对天底下最最寻常的夫妻,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酒馆。日子细水长流,过的甜蜜而普通。 早些年的时候,系统还会嗷嗷直叫,说着还差最后一点了,为什么还没有满之类的话。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认命了还是死心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贺以念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沈寒谦也不急。每天除了替她绾发描眉之外,还多了新的爱好,替她梳妆。 从一开始的猴子屁股到后面勉强能够见人,沈寒谦这个能文能武的奇才硬是花了小半年的时间。 日子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 贺以念在一个黄昏的时分,终于又听见了系统的声音:“宿主,检查到攻略对象生命特征呈衰弱的趋势。” 它原本以为宿主会哭,却只听见她已经苍老的声音里透着平静:“恩,我知道。” “如果最后还是没有满,这个世界可能就会评判你失败。”系统也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按照积累的经验,此刻对方应该是需要安慰的,但是它检测不到宿主的情绪有很强烈的悲伤。 贺以念的那只手始终被握在对方的手里。躺在床榻上的沈寒谦此时已是满头的白发,吞吐出每一个字都很费劲,喘息了许久才哑着嗓子:“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都要死了还惦记着这些! 贺以念丝毫不给面子地白了他一眼,明明是笑着的,却觉得两颊有些冰凉:“你老了也很帅,真的。” 沈寒谦两只眼睛望着她,渐渐失去聚焦,突然,回光返照一般,攥紧了贺以念的手:“念念,我,其实早就想起……”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因为贺以念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唇边,伸出一根指头点住了他的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对视的那一眼,沈寒谦突然明白了过来,眉眼笑意清浅,一如当年霁月清风的少年:“念念,说好的生生世世,一天都不能少。” 贺以念看向他,眼底是漫漫星河浸润的温柔:“好。” 少年的手渐渐松开,在彻底滑脱下来的时候,贺以念脑海中的系统也惊奇地喊了一声:“好感度满了!我的天,居然满了!” 贺以念没有回应它的聒噪,只是反手将沈寒谦往下垂的手重新握紧。 其实,早就该满了。 她慢吞吞地将对方安放好,爬上了床榻,躺在沈寒谦的身侧,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紧紧握着沈寒谦的手,贺以念轻轻地笑了,语气里没有丝毫的留恋:“系统,可以走了。” 她这一生撒过很多谎,可是有一句绝不骗人。她对沈寒谦的承诺,永远有效。 所以,她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因为对方还在等着她。 第四百八十四章:世界8:锦绣山河 贺以念睁开眼睛的时候恰是早晨,一偏头就能看见窗外的梧桐树,以及透过枝叶泄露出来的法国建筑一角。 太阳还没出来,浓碧深翠的梧桐树叶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竟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只不过她还没来的及静下心来欣赏,门就被扣响了,声音一波接着一波,有些急切。 “表小姐,咱们该出发了,今天码头出货,去晚了怕是要出事。” 哪怕知道这栋小公寓没别人,门外的人还是下意识把声音压低,很有做地下交易时那种神秘的仪式感。 听见这话,贺以念不由得蹙了蹙眉,目光落在身下乌金色的弹簧床上,再移远一些便是一整套的白枫色家具,是古老的北欧风格。 这种极有特色的风格让贺以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本书里,是她写过的唯一一本民国文里——《锦绣山河》。 “表小姐?” 似乎是她长期没有回应,对方有些着急了,提高了声音再催了一次。 “嗯。”没有给多余的时间让贺以念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她只能这样稳妥的应一声,“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出来。”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里不由自主的便带了些凌厉,气势迫人,她这样说,门外的人就不敢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候着。 等到穿戴整齐,跟着手底下的人到了码头,听见此起彼伏“表小姐好”的问候时贺以念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系统,看这排场,我怎么觉得我有点儿像混黑社会的?” “什么叫你觉得,你就是啊!”系统回答得十分坦然。 贺以念:“......” 如果她没记错,按照套路来说,这种小说里男主应该是个督军大帅什么的,女主多半是穿越过来的特工,而且前期一定会被人误会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但是很快就会大放异彩,并且成为男主的重要助力,最后被男主宠上天。 她居然是个混黑社会的?不愧是炮灰! 码头两边的工人正在往货船上搬运货物,似乎因为有她在,那些人都安心不少,刚来的时候那种紧张的气氛都消散不少。 贺以念停在水边,目光远眺,惆怅中带着点儿紧张,“那我这次的身份是?” “男主的表妹,宋灵云。” 表妹......一听就是很炮灰的身份。 但是因为时间实在是过去太久了,贺以念已经不记得那本书里到底写了什么故事了,只能凭着狗血文的套路猜出大概就是女主不断装逼打脸的爽文,而她,就是那个被打脸的垫脚石。 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是雾霭霭的,等到运完货物之后已经是七点多了,太阳挂在天际,照得水面映出浅浅的红色,明明是美不胜收的景象,配着汽笛沉重冗长的鸣笛声,竟莫名的让人心头狂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眼看着最后一艘货船消失在视线了?,贺以念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咽下去,码头上传来一阵发动机的声音,轰鸣声震天,一辆损耗极大的车凶猛地向这边冲过来。 紧接着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摔下车,声嘶力竭的朝着贺以念喊, “表小姐,不好了!夫人在去参加舞会的路上被九把刀的人拦下了!督军叫你带人去救她!” 面前这个人浑身是血,左手肘上有一个大窟窿,被右手死死按压之后依然汩汩的往外冒血,从右手的指缝里泄出来,沾了满手血腥。 他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摩擦成了一缕一缕布条,皮肤是肉眼可见的鲜红,腿上也好几处伤口,哪怕是这样,他依然坚强的继续往前爬。 这样的情形吓得贺以念腿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差点儿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表小姐,快带人去吧!去晚了夫人就要出事了!” 似乎是见贺以念没有反应,对方又着急的催促了一句。 看着他不断往下淌的血,贺以念眼前忽然有些模糊起来,视线所及之处全在晃,耳边嗡鸣着令人几欲作呕。 按理来说,现在这具身体是混黑社会的应该不会晕血啊,怎么目前的情形来看好像不太乐观? 奇怪的是,贺以念没动,码头上的其他弟兄也没动,一个个低着头,仿佛没有听见那个人的话。 心中千回百转,其实不过转瞬,在对方看来,贺以念这幅紧皱眉头的样子就是不乐意。 那个人疼得脸色有点儿扭曲了,但是贺以念没有答话,他又不敢昏过去。 他是乡下老家跟过来的,虽然夫人是个乡下女子什么都不懂,也不能像表小姐那样给督军做事,但是,毕竟还是夫人,他知道,表小姐喜欢督军很多年了,从夫人被接过来就一直不喜欢夫人。 但是他也心里门儿清,督军就是表小姐的死穴,凡事只要跟督军挂上了关系,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于是,他咬咬牙道,“表小姐,她毕竟是夫人,哪怕您再怎么不喜欢她,也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如果夫人真的出事了,你要别人以后怎么看待督军?以后那些人私底下会怎么议论督军?堂堂一个督军,连自己的夫人都保护不好,外人会笑话他的!” “剧情进度完成,好了,宿主,现在你可以答应他去救女主角了。” 系统的话音一落,贺以念就明显感觉到鼻端的血腥味淡了很多,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所有人都跟我走!” 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贺以念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无暇顾及系统说的剧情已经走完了到底是指哪里的剧情,她一招手,那些人瞬间精神一振。 那个人听见贺以念的话松了口气,报了地点之后彻底昏了过去。 只是等众人赶到的时候那条小巷子里已经没人了,只剩下一地的残骸和鲜血,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像极了江面上那层淡淡的红。 贺以念看到地上那些断指残臂终于没忍住,“呕”的一声吐了。 一时之间,寂静的小巷子里只有贺以念干呕的声音。 其他人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眼下的情形该怎么办。 第四百八十五章:世界8:锦绣山河 贺以念好不容易吐完,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系统,人呢?” 她紧赶慢赶就为了来这儿看这些东西? 余光一瞟,喉咙里好像又有什么东西涌上来,贺以念赶紧捂住嘴巴转过头去。 系统似乎很心虚,声音飘忽不定,“那个,当然是走了啊,女主嘛,怎么可能真的被困在这儿?这个,这个剧情是要发展的,要不然你以为,如果你真的在这时候救了女主,宋灵云为什么会是炮灰?” 电光火石之间,贺以念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是刚穿越过来,但是故事的剧情并不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这样想着,贺以念心中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刚刚系统说剧情进度完成,是什么剧情进度?总归不会是她这个炮灰。 那么,依照她自己的写作风格,女主这时候很有可能已经遇到了男二,更甚至很有可能现在就和男二在一起! 一想到这个可能,不知道怎么的,贺以念忽然就有些慌了,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她心里慌,语气就有点儿冲,“他们人呢?”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沈寒谦现在是不是和女主在一起?在这个烽烟战火,国破家亡的时代,如果他在这种情形下喜欢上了女主,患难与共的感情何其坚贞?贺以念不敢再想。 系统并没有注意到贺以念说的是他们,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阻止了贺以念的去向打算。 “宿主,按照剧情和人设,你现在应该直接杀到九把刀大本营去要人。” 贺以念几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女主现在很显然是不在那里的,她带着这么几个人去人家的地盘上,自投罗网? “嘿嘿,宿主你的思想觉悟还挺高的嘛,炮灰嘛,不就是这样的,你要习惯。” 贺以念:...... 现在沈寒谦对她完全没有好感度基础,除了顺从剧情走向,贺以念完全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不过宿主你放心,你这个角色还需要再蹦哒一段时间,而且你表哥可是男主,那些人对你还是有点儿忌惮的,目前来说,你不可能在这里领盒饭。” 说完之后,还憨厚的嘿嘿笑了两声,直接把贺以念笑得黑了脸。 贺以念手里握着两把小手枪,带着那群人直接杀到了九把刀的地盘。 到了九把刀,下人看见贺以念以及身后的那群人,立即认出了这是宋家的表小姐宋灵云。 实际上贺以念心里还是发毛,要死,她居然带着这么几个人就直接杀上了人家的地盘...... 而她身后那群人看起来气势汹汹,实际上心里也慌得一批,刚刚在小巷子里看到贺以念吐成那样,他们都惊呆了好吗? 表小姐这种叱咤风雨的人,什么时候被这种小场面吓到过?别说是几根断臂了,就是人摊成肉饼在她面前都能面不改色! 今天这实在是有点儿反常了。 那些人果然是忌惮男主的,看见贺以念这样的大阵仗依旧只是犹豫的问了一句,“宋小姐是来?” “我找九爷。” 刚刚在路上系统就已经给她科普过了,九把刀的老大江湖人称九爷。 她的声音冷淡,带着宋灵云飞扬跋扈的气势,但是那下人却忍不住笑了,脸上堆着点儿怠慢的不屑,“九爷比较忙,您提前预约了吗?如果没约的话,要么您就先留个帖子......” “少跟我在这儿叽叽歪歪,”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被贺以念打断了,她扬了扬手上的两把小手枪指在对方的太阳穴上,“你看我这阵仗像是来找你们九爷喝茶聊天的?” 她的动作太快了,根本没人看见她到底是怎么动作的,不过是一晃眼,她已经将那人双手反剪在背后,枪口抵在对方脑门上了。 冰凉的枪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那个下人当即就冒冷汗了,眼神示意另一个人赶紧进去通传,对着贺以念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贺以念的心里也很震惊,她没想到宋灵云的身手会这么好。 趁着对方去通报了,她才克制不住兴奋的道,“系统,原来我还是个高手?” “嗯,宋灵云是个特务,身手是很不错的。” 贺以念还想再说什么,通报的人已经出来了。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九把刀的大堂。 她手里就两把小手枪,偏偏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甚至在她路过的时候下意识往后退半步。 在这道上混的,谁不知道宋灵云这人? 看上去漂漂亮亮,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但实际上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辣角色。 说好听点儿是宋家的一把刀,说难听了就是他宋霁云手下的一条狗,这么多年,宋霁云叫她咬谁就咬谁。 当然,贺以念对于那些人心里是如何想的一概不知。 她在大堂站了一会儿,从里间转出一个人来,脸上戴着个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眼角眉梢是满满的嘲弄。 让贺以念比较惊讶的是,她原本以为能当上黑帮老大的多半都是五大三粗,再不济脸上会有几道刀疤的剽悍人物。 可是面前这个人,一身长衫,看起来像极了旧时候的书生,一身的儒雅气质,身材是清瘦的,面具下露出来的半张脸白玉无瑕,明明如月。 从那线条流畅的下巴可以看出来,此人应该生的十分俊美。 薄唇微微一勾就勾去人三分魂魄,若是将面具取下来,不知道要醉倒多少姑娘的芳心。 “不知道宋小姐今天来是?” 他的声音清冽,如玉珠相击,落在耳畔,贺以念心头急跳了几下,对面前的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当然是来要人的,九爷不会不知道今天你的手下把我嫂子给劫走了吧” 虽然贺以念知道女主不在这里,但是随口胡诌的本事总还是有的。 而且她开口就直接给九爷递了个台阶,声明这件事是他手下的人做的,和他没有关系,但凡是个上道的,这个时候就该走走流程把搞事情的人交出来。 很显然,九爷并不怎么上道,他疑惑地歪了歪头。 第四百八十六章:世界8:锦绣山河 “哦?是吗?宋小姐去的晚,或许还不知道吧,宋夫人把我手下的人杀个干净之后,跑了。” 最后那两个字他说的轻飘飘的,尾音微微上扬,让人莫名的有点儿不寒而栗。 贺以念看着对方上扬的嘴角,无端端的有点儿想打人,这个人怎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 看贺以念无言以对的样子,对方蓦地又轻笑一声,“既然宋小姐主动找上门来了,你看,这赔偿的事情......” 他说的理所当然,贺以念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居然能这么坦然的说出赔偿两个字。 “宿主,女主现在还是乡巴佬的人设,你别慌,咬死了跟他杠。” 似乎是对于贺以念完全被对方压着走的情形有点儿看不下去,系统低声的提示了一句。 被系统一提醒,贺以念才发现自己被对方这么不要脸的态度给气到了,居然忘记了女主现在对外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乡下女子的形象。 九爷静静的看着她,眼见着女子脸上的神情渐渐归于平静,一双眼睛忽然绽出神采,眼里有了点儿兴味,手指一下又一下的轻敲着桌面。 其实贺以念也不知道这样的理由对于面前这个人来说到底管不管用,于是她轻咳一?声,刻意扬高下巴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 “九爷说笑了,我嫂子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软弱女子,平时看到枪都要吓得腿软走不动路,怎么可能杀人,推卸责任也不是这么推卸的。” 贺以念说完就忐忑的等待对方反驳,但是奇怪的是,他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点点头。 “宋小姐说的也有道理,”他顿了一下,“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要宋小姐赔偿了,今天这件事就当我们两清。” 九爷的嘴角弯出一抹礼貌的微笑,贺以念差点儿就点头了,怔了一秒才想起来,派人搞事情的是他,强行要赔偿的也是他,现在居然红口白牙说两相抵消了? “我什么时候写了个这么不要脸的角色?” 向来有问必答的系统忽然支支吾吾起来,不肯说话。 好在贺以念似乎也并不期待得到答案,问完了之后就对着九爷点点头,颇有些咬牙切齿,“九爷豪爽。” 反正女主也不在这里,她只是尽一个炮灰该尽的义务才来的。 剧情到这里,贺以念也就猜到了自己为什么会是个炮灰,在这件事里,虽然她是真的去晚了没救到女主,但是在女主看来就是她故意拖延时间的,毕竟宋灵云讨厌这个嫂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会做这种事的动机是十分强的。 但是如果再往下深挖一下,不难发现,真正想要女主涉险的其实是男主。 他明明可以直接安排人去救女主,却辗转的把消息递给她,这一来一去就浪费了不少时间。 杀人于无形。 贺以念深深叹了口气,明白了宋灵云和男主之间的差距。 和九爷的一番交涉不过是按照宋灵云这个炮灰的人设走个过场罢了。 等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大厅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女佣在忙碌着准备午餐。 她们看见贺以念回来都默默地低了头,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不少。 “表小姐,督军在楼上等你。” 李副官似乎是知道她回来了,贺以念一进门对方就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本正经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因为刚刚那些事情,贺以念对现在这个男主角的印象其实不算好,如果不是他非要自己去救女主角,她也就不会看见那些血腥又恶心的场面,更不会上赶着做出炮灰的举动。 心里存着怨恨,贺以念推开门的动作也就带了点儿泄愤的粗鲁。 “督军,您找我?”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像真正的宋灵云那样肉麻兮兮的喊“霁云哥哥”。但是看到坐在桌子后面那个梳着大背头,一身军装笔挺的男人时,她浑身的气势一下子就像被戳爆的气球一样泄了。 那句督军不自觉的就带了点儿敬畏和心虚。 毕竟刚刚她可是用力甩了男主门的炮灰。 对方先前似乎是在打电话,贺以念话音落才挂了电话抬头来看她。 他有一双鹰一般的眸子,凌厉的看过来时仿佛出鞘的一点寒芒,让人浑身的肌肉都下意识紧绷。 这是一个从枪林弹雨中冶炼出来的男人。 宋霁云皱着眉头看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怎么,几天不见,连规矩也不懂了?” 贺以念:??? “不知道进门前要敲门吗?” 贺以念:...... “出去,重来一次。” 最后那句话,带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威压,哪怕是贺以念这个亲妈作者都忍不住被他吓得浑身一颤,对着他行了个军礼,大声应“是!” 完全是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等她从那份威慑中回过神来之后自己已经站在门外了。 贺以念咽了口唾沫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系统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压低着,“宿主,这不怪你,被男主吓住不算丢人,毕竟他可是北方十三省的老大,手中拿捏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哪怕系统不说,贺以念也能从他吓死人的目光中猜出来,当初自己是给了这个傻儿子多大的权力,好了,现在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笃笃笃——” 调整好心态之后贺以念恭恭敬敬的敲响了门,半分钟过去了,门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因为过于紧张,她站在门外始终不敢动,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再敲一次的时候。 门里传出了一声,“进。” 声音低沉有力,让人头皮发麻,刚刚的沉默就像是为了磋磨她的锐气,给她一点儿教训。 “系统,这个男主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怎么规矩这么多,反射弧还这么长?” 贺以念一边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去,一边跟系统吐槽。 但是她没有得到回应,似乎一到男主面前,某个系统就会自动进入装死的状态。 第四百八十七章:世界8:锦绣山河 “督军,您......” “找我有什么事”几个字还没说完,一份电报就迎面扔了过来。 明明是薄薄的几张纸,被他砸到贺以念身上的时候却像是灌了千钧力,纸张锋利的边角划过下颌,带出一道血丝。 他的脸上不显山不露水,眉宇轻泛间似装丘壑,就这样沉静的看着贺以念。 贺以念抓着那份电报的手微微颤抖,低头去看,对方咔嚓一声点了根烟,隔着薄薄的雾气不知道是在看着哪里。 “货船全都沉了?” 电报上的内容不多,贺以念看完之后下意识抬头看向对方,却不料,此时他也在看着自己,隔着霭霭白烟,让贺以念生出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今天早上她去的时候明明看着那些人把货物搬上去,也检查了船只,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却忽然沉了? 先前贺以念还不知道那些船上装的是什么东西,现在看了电报也已经知道了,那些货船表面上是运货的,实际上里面藏了很多枪支弹药,现在那些船全都沉了,损失何其惨重,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她再也没有和男主对视的勇气了。 在这压抑的气氛里,对方吸烟吐纳的气息都无限放大,给贺以念带来一种致命的压迫。 隔了好久,又似乎不过顷刻间,贺以念终于听见对方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的动静。 “明晚会有一场舞会,是赵家主办的,在嘉时游轮上,到时候沈家的人也会去,你想办法靠近沈寒谦。” 听见“沈寒谦”三个字的时候,贺以念的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然后沉沉的落下去,接着就是一声比一声大的心跳声,响彻在耳边。 她没有想到来这个世界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贺以念艰难的吞咽了一下,难得有些迟钝,呆呆的看着宋霁云点了点头。 “这一次的事情和九把刀脱不了关系,沈家和九把刀向来关系密切,你盯紧一点儿。”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个任务,贺以念却觉得脑袋里晕晕乎乎的,之后宋霁云还讲了什么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对方让自己接近沈寒谦。 在这两天里女主一直没有出现,而男主虽然象征性的派人去找她,实际上却似乎完全不着急。 到了第二天晚上,贺以念梳妆打扮好,在宋灵云全是时髦小洋装的衣柜里挑挑拣拣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件像样的旗袍。 宋灵云的腰身极细,柜子里不多的几件旗袍都是定做的,贴身的剪裁将年轻姑娘姣好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把原本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清秀小姑娘衬出了几分妖娆,莲步轻移间便如婀娜多姿的娇花。 她选的是一件绛红色龙凤呈祥纹琵琶襟长袖立领高开叉的旗袍,禁欲的高领,底下却是妖娆的高开叉,行动间一双漂亮的腿若隐若现。 等到在镜子前将自己整理妥当之后,才顺手将及腰的长发挽起,插了一直镶玉缠花枝的木簪。 清纯中带着致命的诱惑。 系统半晌才倒吸了一口冷气,“宿主,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妖艳了?咱们不是温婉明媚、清纯而不做作的可人儿吗?” 贺以念没理它,弯腰穿上高跟鞋。 就在系统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贺以念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咱们现在是去勾引男二的,我是一个合格敬业的快穿任务者,必须拿出正确的态度来。” 呵,冠冕堂皇的说辞倒是一套一套的,别以为它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上一次的贺昭昭微胖,好不容易看到宋云灵这么好的身材,忍不住想要显摆? 女人嘛,都是这样的。 想明白这一点,系统也就不再跟贺以念争论。 宋家的车把贺以念送到嘉时游轮的码头就离开了。 至少在外人的眼里是这样的。 贺以念挽着李副官的手上了游轮,不多时就看见刚刚已经开车走了的司机和另一位副官也乔装上了游轮。 嘉时游轮很大,里面俨然就是一个小世界,舞池里暗黄的灯光打下来,轻慢优雅的舞曲环绕,增添了一种旖旎,那些相拥跳舞的人连目光都忍不住柔软又深情起来。 舞会已经过半,贺以念坐在一处角落里,手边是一杯才浅酌了一口的红酒,目光四处梭巡着,看似目不经心,却目的性极强。 她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停留不会超过两秒,但是看遍了整个舞池,也没有看见沈寒谦的身影。 虽然每一次沈寒谦的长相都会因不同的世界而有一些差距,但都是她根据同一个模子写出来的,不可能会认不出来啊。 就在她胡乱猜测的时候,李副官忽然轻轻撞了撞她的手臂,眼神示意她看门口的方向。 贺以念完全是下意识的看过去,暧昧的灯光下,四周的男子或女子衣冠楚楚,言笑嫣然,觥筹交错间,她的耳边却静极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玉立在门口的那个男人。 她看过去的时候,男人正好抬眼,脸上是慵懒又漫不经心的神情,轻轻扫她一眼,视线又立即挪开了,全然是一副对她不感兴趣的模样。 他一身白色条纹西装,同色马甲,脚上蹬着一双锃亮的靴子,裤脚折起来一些。 五官自是精致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斜长的眼角却流转出丝丝风流,自成一股倜傥的气质。 贺以念的脑海里忽然冒出四个字来:斯文败类。 看见他,贺以念的心口忽然一滞,记忆不由自主的回到当初顾席谦扮演的那个角色身上,那是一个反派角色,顾席谦一人分饰两角,那个反派角色将他本就极盛的容貌发挥到了极致。 当初她会写沈寒谦如今这个形象,多半是受了那个角色的影响。 几番思量间,对方已经几步走了进来,熟稔的和周边的人打招呼,无论是谁,看到他都是眼前一亮,远远的便对他目光示意,而其中以年轻女子为最。 第四百八十八章:世界8:锦绣山河 不知怎么的,贺以念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儿刺眼。 尤其是看见沈寒谦看向跟他打招呼的姑娘时,她恨不得蒙住对方的眼睛! 虽然他的神情漫不经心,很快就会收回视线,但是贺以念就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好像被一只手捏住了,用力的攥了一把。 不知道是她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还是碰巧,沈寒谦的视线再次朝她看过来,这一次,直勾勾的对上了她的眼睛。 然后,缓缓的歪了歪头,疑惑的眨眨眼,露出一种与他风流姿态很不符的呆萌模样。 站在沈寒谦旁边的女子已经和他说了好几句话了,但是对方始终没有回应,她顺着沈寒谦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昏暗的灯光也盖不住她雪肌红唇的惊艳,女人轻软的凑过去,“沈少在看什么?” “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人......” 就在对方以为这一次依然等不到回复地时候,沈寒谦居然回应了自己,只不过,这个答案更加让她吊起心来。 目光再次警惕的看向沈寒谦刚才看的方向,可是那里除了宋灵云,只剩下几个外国人在谈笑。 于是女人又松了口气,脸上再次挂上笑容。 “宋家果然坐不住了,沈少可要小心宋灵云,毕竟......”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寒谦已经抬步朝那边走过去,而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正是她方才提醒过需要小心的宋灵云。 “沈少!” 身后那声惊讶又带着点儿不可思议的声音被沈寒谦抛在了身后。 宋灵云其人他不是没听说过,以前也见过几次,谁提到她不是嗤之以鼻又忌惮的?可是这一次,好像和从前有点儿不一样。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他去靠近对方。 尤其是刚才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充满了占有欲。 舞池乐章渐缓,那些相拥的男女舞步更加轻柔。 沈寒谦含笑站在贺以念的身前,弯身朝她伸出手,“不知道沈某能不能请宋小姐跳支舞?” 大家表面上都在各自谈笑,但是多少人在暗中观察着沈寒谦? 沈寒谦,沈家的二公子,最美的男子,虽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功绩卓越的外交家了。 这样的人,向来是挂在天边的月亮,让人可望不可即,什么时候有人见过他这样殷勤的模样。 对象还是宋家的表小姐,宋灵云!宋家和沈家,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 所以沈寒谦的话一出,周边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得不开始重新揣度两家的关系。 自从沈寒谦出现在自己视线里,贺以念已经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感官,是以,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贺以念挑选旗袍的时候不觉得,只管将宋灵云妖娆美艳的身段展现出来,如今在沈寒谦的注视下却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生怕对方看见自己这样的穿着会生气。 毕竟,这可是个小气鬼。 她下意识将自己的双腿往桌子底下藏了藏,微微仰起脸,有些底气不足的讪笑道,“多谢沈少美意,不过,我不太擅长跳舞,怕搅了沈少雅兴。” 所有人都在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哪怕贺以念的声音很小,还是有人听见了她的回绝。 登时一双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宋灵云居然拒绝了沈二少? 是她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反正不会是沈二少疯了! 而刚刚跟在沈寒谦身边的女子更是恨得几乎把指甲掐断,宋灵云这个小妖精,一定是为了引起二少的注意才故意这么说的! 上次在白家的舞会上她还看见宋灵云和督军跳舞!看那样子可没少练。 呵呵,果然,宋家的人全都心机深沉。 既然她要装不会跳舞,那就不怪自己不给机会了。 “没事,宋小姐不会,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沈寒谦的目光落在和贺以念的脸上,笑意盈盈。 而他的话再次在众人心中掀起巨浪,身后那个原本上来取代贺以念的女子更是脸色一白,几乎站不住脚。 沈寒谦伸出手鼓励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高领的旗袍勾勒出她修长的脖颈,颊边落了两缕发丝,模样清纯又娇媚。 男人的手干净白皙,十指修长,指节云亭。 几乎是诱惑着贺以念把手搭了上去。 等到指尖触到男人温暖干燥的掌心,贺以念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是真的不会跳舞! “宿主你放心,宋灵云会,四舍五入那就是你会。” 就在她忐忑的时候,系统适时的跳出来安慰了她一句。 贺以念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所以宋灵云腰细腿长四舍五入就是我腰细腿长。” 系统:总算知道九爷为什么会这么不要脸了,因为作者也不要脸。 当然,系统所想,贺以念一概不知。 跟着沈寒谦滑入舞池之后,这具身体的本能让贺以念轻松跟上了对方的节奏。 男子长眉微扬,嘴角带了点儿意味深长的笑,“宋小姐天赋不错。” 他的手搭在女子的腰上,掌心里的柔软莫名的让人心动不已,仿佛一串电流从指尖一直蹿到心底。 这种陌生的悸动让沈寒谦疑惑不已。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见过比她美的女子,比她手段更高明也有,甚至先前见到时内心也毫无波动,为何偏偏是这次...... 稳了稳心神,他不动声色的凑近了一些,声音刻意放的轻缓,“宋小姐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虽然对方的语气慢条斯理的,但是贺以念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试探的意味。 她目光所及之处是对方因为说话时轻轻滚动的喉结,这个距离在外人看来实在有些过于暧昧了。 但是贺以念所有的旖旎心思都被他那一句漫不经心的试探打消了。 想起自己的任务,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对方。 刚才心神恍惚,她怎么就忘了,面前这个人是年纪轻轻就成了外交家的沈寒谦,心思玲珑,腹有乾坤。 是完全不记得她的沈寒谦。 “沈少日理万机,不也来了?” 贺以念说话的时候故意把头低下去,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神情,四两拨千斤的把话题转回了对方身上。 第四百八十九章:世界8:锦绣山河 如果不是各怀心思,这样的舞会,这二人本都不该出现的。 沈寒谦被她问的愣了一下,倏而笑了。 面前这个女人是机警的,同样,就这样一番试探,他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和意图。 接下来沈寒谦便没有再试探对方,风度翩翩,妙语连珠,时不时的便惹得贺以念笑颜如花,她笑起来顾盼神飞,眼底亮晶晶的,在琉璃灯光下,仿佛滚烫的星河倾洒下来,流进她的眼眸。 而他此行,只为赴她眼眸里的相约。 像沈寒谦这样的人,想要逗一个人开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关键在于,他愿不愿意。 途中贺以念也不是没有试图套对方的话,毕竟,她还要回去交差,哪怕对方透露一丁点儿无关紧要的信息都可以。 可恨的是这个臭男人,牙关紧的很,她是一点儿消息也没套出来! 一舞罢,贺以念累得气喘吁吁。 从她下来,李副官的视线就一直紧紧的追随着她,就差在脸上写上“有没有得到有用信息”这几个字了。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果汁,顶着灼灼目光喝下去,贺以念还没来得及说话,腿上忽然一热,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盖在了她的大腿上。 紧接着视线里就出现了沈寒谦那张含笑清贵的脸。 一身贴身的白色马甲,西装外套正盖在贺以念的腿上。 变故来的太突然,贺以念手里的果汁还没喝完,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自己腿上的外套,又看看跟李副官寒暄的沈寒谦,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脸上一点一点热了起来。 果然,这家伙就是个小气鬼。 对方这个举动或许只是出于绅士,但是贺以念却觉得心里酸酸胀胀,半是高兴,半是委屈。 她曾试想过无数次和他重逢的场景,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眼下这一种。 可是无论哪一种,只要是他,都是最好的重逢。 沈寒谦还在和李副官虚情假意的寒暄,贺以念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喝果汁,相较于刚才的猛灌,动作斯文了许多。 明明是立场对立的两个人,却能谈笑风生,贺以念由衷的佩服。 一杯果汁喝完,二人的谈话也暂时告一段落。 沈寒谦将视线落在贺以念的身上,“方才看宋小姐冷,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男人的言行举止十分得体,让人完全寻不出错处,更是难以指责他冒犯。 想到男主交代的任务,沈寒谦这件外套简直就是给自己递了个台阶,外套有借就有还,下次还能借着还外套的机会再见对方一面。 这种送上门的机会傻子才不要,贺以念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她将手搭在膝盖上,柔柔一笑,“谢谢沈少关心,回去之后我一定把外套洗干净了再还给您。” 沈寒谦微颔首,视线在李副官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回到贺以念的身上,“夜已经深了,更深露重,宋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这句话,隐隐带着点儿警示的意思,似乎是在催促她回去。 而自沈寒谦的视线转移到贺以念身上之后李副官就做足了一个背景板该做的事情,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打扰了贺以念和沈寒谦套近乎。 沈寒谦来的本就晚,此时舞会更是接近尾声,已经有许多小姐夫人默默退场了,整个游轮一下子空旷下来,而沈寒谦跟贺以念道别完之后却并不朝外走,而是顺着楼梯登上了甲板。 贺以念微蹙眉,有些拿不定主意,刚刚沈寒谦那番话显然是在暗示她不要试图跟着他,但是...... “表小姐。”李副官轻轻咳了一声,眼神往沈寒谦那边示意了一下。 贺以念扭头看他一眼,明眸微睐,唇畔早已没了对着沈寒谦时那种柔软的笑意。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副官居然被她这个眼神看得心头一惊,顿生一股凉意,接下来的话生生住了口。 回过神时,贺以念已经披着那件西装跟上去了。 李副官蹙眉,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对方那个眼神居然让他看见了沈二少的模样,沈寒谦在外人面前也时常是这样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对方一眼震慑住。 按理来说,表小姐和沈寒谦的接触并不多,为什么他在两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亲密的气场,是旁人插不进去的亲密。 一杯酒入腹,他犹自怔着,心道自己多半是眼花了。 沈寒谦走得很快,贺以念追上去之后只看见对方一片衣角,在拐角的地方一闪而过。 等跟着他绕过甲板,七弯八拐的来到一个小舱里时,贺以念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安静的可怕,隔绝了舞池里所有的声音,那些乐声曲声全都远去,耳边甚至可以听见风卷起海浪拍打码头的声音。 一波接一波的,莫名让人心悸。 沈寒谦进了那个小舱之后顺手带上了门,侧身时,眼风一斜,和贺以念的视线对上! 昏暗的光线下,贺以念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神色,只看见一双亮得吓人的眸子,像是出鞘的寒芒划过脖颈,令人有些窒息。 他发现自己了!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其实一直都知道她跟在后面,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每一次都在转角的地方恰好被她捕捉到最后一抹身影? 想到这里,贺以念的心跳骤然加快,完成男主的任务固然重要,但是自己的狗命也很重要啊!她想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渐渐靠拢。 实际上脚步声应该离得还远,她之所以能听见全都得益于宋灵云这具身体的灵敏,耳聪目明。 来的人大概有三四个,脚步放的很轻。 贺以念慌乱之间闪身躲进了靠自己最近的隔间里,身体贴在门上,仔细的听那些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是在她听清楚外面人在说什么之前,鼻尖先传来一阵古怪的味道。 像是小时候逢年过节闻过的燃放过后的鞭炮味...... 借着昏暗中微弱的光线,贺以念隐约看见身后是一堆箱子,整整齐齐的码在那儿。 门外的人靠的越发近了,于是,那些谈话的声音也就清楚的钻进了她的耳朵。 第四百九十章:世界8:锦绣山河 “听说这批军火是从宋家人手上抢下来的,九爷的手段真的是越发高明了。” “也不一定,宋霁云那家伙老谋深算,谁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万一这是个陷阱呢?” “甭管是不是陷阱,终归最后是咱们九爷得到了这批军火。” “看来啊,这天很快就要变了。” 几人似乎是兴高而起,并没有注意到这里藏了个人。 “别说了!”贺以念正听得心惊胆颤,忽然一人喝止了他们,“向来话多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都给我掂量清楚!” 这个人似乎是个小头目,他一说完,其他人果然住口了。 贺以念尽量将自己的呼吸放缓,心里却震惊的无以复加。 那个九爷到底是个什么来头?除了男主和男二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她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居然敢从虎口夺食! 看来,上次她上门去要人的行为不是简单的作死,而是求死...... “先把这边的枪运下去,待会儿再把火药转移,今天借着这个舞会的由头,可以掩人耳目,过了今天,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正想着,那人又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紧接着便是锁舌吐出的咔哒声,金属碰撞的微弱声音都无限放大,仿佛敲击在每个人心上的小锤子。 枪支......火药...... 贺以念瞪大眼睛又回头看了一眼,总算知道身后的东西是什么了。 她屏息凝气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那些人搬着东西离开了,正打算趁这个间隙离开,却再次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声暴露了对方的身份。 “夫人真是好大的耐心。” 伴随着慢条斯理的抚掌声,沈寒谦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等了这么久,不知夫人对得到的信息可还满意。” 男人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如果贺以念此时能看到他的表情,一定是毫无破绽的,完美的微笑。 “是你?” 高跟鞋的声音成功被男声制止,女声极其冷淡,哪怕是疑问句,却并不见多少惊奇,似乎是早有预料。 “那夫人觉得,应当是谁?” “你和九把刀的人是一伙的?” “夫人说笑了,”沈寒谦失笑,“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罢了,。” “既然这样,就由你转告九爷,他说的条件我应下了,但是这里的枪必须给我。” 沈寒谦还没答话,对方又补了一句,“我这个人耐心不大好,不喜欢别人与我讨价还价,沈二少应当明白我的意思吧?” 沈寒谦先前和对方打过一次交道,自然是知道的,她这样说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这些枪支,并且有非得到不可的自信。 他摸了摸鼻尖,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不知夫人这次拿捏住了什么把柄?你怎么就知道九爷一定会把这些枪支给你?毕竟,这可不是什么玩过家家的游戏。” 沈寒谦对于对方的好奇溢于言表,贺以念心里火急火燎,男二本就注定会被女主吸引,这种产生兴趣和好感的苗头得趁早掐断才是最好的,要不然,越到后来,越发难以收拾。 只是,心里虽冲动的想要冲出去,贺以念却门儿清,现在沈寒谦对自己完全没有好感度,这个时候冲出去,只会适得其反。 “夫人,您说,若是督军知道了您也这么惦记着他的枪支,会是什么反应?” 也就是这时候,沈寒谦又慢悠悠的补了一句,说是好奇宋霁云的反应,还不如说是在威胁女主。 对方并不着慌,而是气定神闲的反问道,“你说若是督军听见了你刚才那些话,又会作何感想?” 女人回答完,指尖翻转,手里赫然举着一只录音笔,寂静的空气里响起了几个男人低声交谈的声音,赫然便是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全程被她录了音。 奇怪的是,听见录音沈寒谦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似乎早已经有预料,而贺以念记得清清楚楚,便携式录音笔绝对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产物! 录音很快就被女人掐断了,很显然只是为了对对方起到一个警示的作用,刚才的录音拿出去,那可是铁证。 相反的是,录音被掐断之后,沈寒谦依旧从容,没有半点儿预想中的紧张。 他兴致勃勃的盯着对方手里的录音笔,“既然咱们手上都拿捏着对方的把柄,不如各退一步,夫人想要枪支不是不可以,总要拿出点儿诚意来?” 话到这里刻意的停顿了一下,紧接着,男人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只录音笔,“比如,夫人手上的东西?” 这笔买卖,各取所需。 从沈寒谦的表现来看,很显然,他之前就已经在女主手上见过这支录音笔了,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又或者,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对方手上的录音笔。 沈寒谦这个人,就像披着一张完美的画皮,聪明若狐,让人寻不出半点儿破绽。哪怕见到远超这个时代的便携式录音笔,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它的价值,而不是像寻常人那样探究女主的身份。 两个这样的人说话,处处是玄机,处处是陷阱,你永远猜不透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刚才沈寒谦套路女主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让贺以念莫名的觉得熟悉,脑海里有点儿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已经消失了。 猜到对方真正的目的是女主手上的录音笔之后贺以念悄悄的松了口气,按照他那个铁憨憨的性格,目前应该还不至于对女主上心,因为他的眼里只有录音笔。 松懈下来之后贺以念才反应过来,自己甚至连女主的名字都忘了。 “对了,系统,女主叫什么名字?” 系统无语凝噎了许久才不甘不愿道,“顾傒琅。” “啊!” “啊!杀人啦!” 原本平静的夜晚忽然被一声尖叫撕破,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尖叫和枪声。 这混乱的声音是从码头上传来的,汽车发动机的嗡鸣声混杂在其中,打断了门外正在交流的二人。 第四百九十一章:世界8:锦绣山河 一时间火光四起,江面被照得通亮,贺以念透过小隔间的玻璃窗看见码头上四出流窜的人。 那些贵妇小姐此时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名媛形象,一个个惊恐的抱着头,踩着高跟鞋飞奔。 身后浓郁的黑色好像一层令人窒息的棉絮,渐渐弥漫上来的血腥味无声的将贺以念裹住。 下一瞬,一门之隔外的两个人同时狂奔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贺以念总觉得沈寒谦在自己所处的这个小隔间门前停留了一下,方才追过来的时候,他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 而此时此刻,谁也没有人有时间顾及她,很快,整个船舱里只剩下她一人。 从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此时耳边全是飞弹尖叫,贺以念没出息的有点儿腿软。 但是刚才惊鸿一瞥间,她似乎看见了男主...... 是李副官! 他让自己跟上沈寒谦之后,自己回去找了男主过来,而刚刚那几个人搬运枪支,或许就恰被发现了。 这一切,无论是巧合还是刻意,贺以念知道,沈寒谦心里估计恨死自己了。 虽然外面这么危险,但是沈寒谦还在外面,她不可能能够安心的躲在这里。 “系统,宋灵云的身手很好对吧?我现在出去......” “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在弹雨里自由穿行,宿主您长点儿脑子好不好?他们是主角,有光环死不了,但是你没有,你出去就是电视里那种被打死了尸体掉进海里都没人会多看一样的炮灰!我希望您能对自己的定位清楚一点儿!” 应该是猜出了贺以念的动机,系统这话说的毫不客气。 它原本以为这样说贺以念应该明白,攻略对象不会有危险,从而打消自己的念头。 但是她却郑重的“嗯”了一声,“我也觉得我可以的。” 系统:???你听我讲话了吗? 宋灵云的身子很灵巧,速度又极快,贺以念很快就凭着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混到众人中间没有被人发现。 她混进来之后视线四处寻找沈寒谦,但是人流错杂,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不断的有人倒下,却始终没有看见沈寒谦的身影。 明明他才出来没多久的,这里这么混乱,他能去哪儿? 反身之际,身子落入一双臂弯。 惊讶只一瞬,鼻尖忽然飘来一阵算得上熟悉的冷香,伴随着冰冷的空气钻进她的鼻子里。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她刚刚还和对方跳了舞,近距离的接触下,她闻到了这种味道。 但是,下一秒,对方修长的手指却扣在了她的脖子上。 继而,耳边有他冷淡的声音,“宋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和先前含笑的翩翩公子不一样,他在说完话之后甚至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扼得贺以念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喉咙被压迫着疼得厉害。 贺以念心里苦笑一声,艰难的呼出一个“好。” 心里虽委屈,却也知道,对方会是这个态度并不奇怪,只是,心里难免还是会失落。 纵使失落,却也只能把所有的失落往肚子里咽。 他什么都不记得,自己又能怪他什么呢? 沈寒谦挟持着贺以念,男子身形高大,几乎将身前的女子罩了个严实,两人脚步轻快的没入身后的邮轮舱门。 外面依旧混乱一片,沈寒谦带着贺以念来到了他们藏枪的位置,黑暗将二人淹没,感官无限放大。 渐渐的,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船舱深处传来。 若是换了旁人,兴许没有这样的警觉,但是在场的沈寒谦和贺以念却能闻到。 二人神色一变,心中各有了猜测。 有人受伤了。 “宋小姐还是配合我一些的好。” 男人冰凉的话语贴在耳廓上,贺以念没有来的打了个冷战。 她果断的点了点头,身后的桎梏忽然松了,接着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手指上带着薄茧,是贺以念。 “暗中偷袭——用手枪从背后打中男二。” 也就是这一瞬间,贺以念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任务框。 “宿主,枪就在你身上那件西装的内衫里,按照主线剧情,这个时候宋灵云从背后打伤了沈寒谦,之后男二会和女主一起坠海,然后共患难,不能破坏主线剧情。” 似乎是因为贺以念迟迟不动,系统不得不提示她,这是剧情要求。 情况混乱,前方到底如何依旧未知,所以沈寒谦并没有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忽然僵硬的动作。 而贺以念则在系统的话里迅速的获取了重点,里面受伤的是女主。 一想到沈寒谦即将和对方一起共患难,贺以念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想要将他往反方向带。 但是沈寒谦的反应何其灵敏,几乎是在她动的一瞬间,对方的另一只手已经抓向了她的肩膀,不过是手腕翻转,贺以念就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声音。 “别进去。”因为疼得厉害,贺以念这话说出来已经变音了,“里面危险!” 她的话说得又快又急,沈寒谦还没来得及询问,外面忽然亮堂堂的一片,如豆的光亮拥上来,应该是有人搜过来了。 沈寒谦原本就猜到了宋霁云一定会找人盯着自己,今天的行动十分隐蔽,若说有偏差,那就是宋灵云。 想到这,他忽然感觉腰间一紧,腰窝上顶着一支枪。 是他藏在自己西装内衫里的,先前他将西装给了她。 这一刻,沈寒谦忽然有些想笑,那一刻,或许是被蛊惑了,看见对面那个男人与她离得这么近,下意识就做了这样的动作。 “沈少是个聪明人,还是配合我一些的好。” 贺以念的声音轻飘飘的,显然是疼极了,刚刚他那一下,半点儿没留情。 这个女人对自己倒是狠,都这样了,还能强撑住来挟持自己。 沈寒谦蓦的笑了笑,“原来,最后的收网之人,是你。” 第四百九十二章:世界8:锦绣山河 被沈寒谦抓过的那只肩膀钻心的疼,贺以念总觉得自己或许下一秒就会昏厥过去,她想说这是一个误会。 但是自己手上的枪还抵在对方的后腰窝上。 他信吗?别说他了,这话贺以念自己都不信。 “宿主,别墨迹,快动手啊!” 系统实在没有想到贺以念会有这样的骚操作,明明是喊她暗中伤人,结果,她倒好,搬到明面上来挟持人家,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人家的对手。 然而,并不等系统多质疑,那些光亮已经全到了近前。 贺以念挟持着沈寒谦就站在船舱入口处。 站在那群人最前面的赫然就是宋霁云。 依旧梳着大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目光锐利如鹰,定定的看过来的时候,让贺以念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想好了的说辞到了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二人情状古怪,从外人看来,就像是贺以念从身后抱住了沈寒谦,女人穿着一身妖娆的旗袍,紧紧的依靠在男人宽大的背上。 “表小姐!”李副官站在宋霁云身后一步,似乎是不明白自己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声音洪亮,特别的清晰焦急。 或许是因为他这一嗓子打破了沉寂,贺以念反而放松了一些,迎上宋霁云的目光,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方才嫂子不小心在混乱中受伤了,现在正在里面,我看沈少慌乱中往这边跑过来,就将他拦了下来。” 她的一番话出来,不仅宋霁云愣住了,沈寒谦也愣住了。 贺以念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 “宿主,你在做什么!你这样女主和男二的支线剧情就被打乱了啊!”最崩溃的要数系统了,“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听劝?早知道你这么阳奉阴违我就该和先前一样强制性......” 话到这里,它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话头戛然止住。 强制性做什么它没说,贺以念却知道,对方说的是之前强制性让她执行任务把女主顾媛湘推下坑的事情,它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所以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 心中千回百转,其实不过转瞬。 贺以念这话分明就是在为沈寒谦开脱,宋霁云目光阴沉的盯着她,那洞悉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看穿。 自己违背了男主的命令,贺以念心虚,自然是不敢和宋霁云对上视线的,只能默默地将手中的枪握得更紧一些,试图让自己已经开始涣散的精神集中起来。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的漫长。 似乎是过去了很久,又似乎不过是一瞬,贺以念忽然察觉到身前的那个人胸腔震动起来,应该是笑了的。 沈寒谦声音里回复了往日翩翩君子的从容淡定,夹杂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笑意,“我说怎么宋小姐一看见沈某就主动投怀送抱,原来不是因为看上了沈某,误会一场。” 话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这个美丽的误会,还真是令人遗憾啊。” 这个男人,应该是最擅长伪装的,因为贺以念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遗憾来。 对方打破了僵局,贺以念就顺势松开了钳制他的手,反正现在这么多人在这儿,而且自己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他不至于傻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先前手臂缠在他的腰上固定住了还不觉得,这样骤然松下来,整条手臂似乎已经脱离了身体,那种针扎锥刺的痛直接袭上头顶,贺以念眼前一黑,趔趄了两步,靠在了身后的门上。 “幸亏督军来的早,解决了这次的暴乱,要不然沈某非要丧命于此不可,也不知道今夜到底事出何因?” 听见他那冠冕堂皇的话,贺以念终于松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扶住自己的肩膀,低声粗喘着气。 这家伙,对外居然还装出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她轻笑,却又忽然觉得自己傻,这个世界的沈寒谦玲珑心思,足智多谋,哪里需要她来为对方操心。 宋霁云却没有这么多的耐心和沈寒谦在这里虚与委蛇的寒暄这些场面话,瞥他一眼,直接带着人进去找女主。 一来,毕竟明面上督军府一直在找这个失踪了好几天的夫人,二来,根据李副官带回来的消息,宋霁云猜测,那些枪支很有可能就被藏在这里。 只不过,为什么宋灵云会袒护沈寒谦,他就有点儿想不明白了。 向来最听他话的人,居然学会叛逆了? 宋霁云一想到刚才贺以念维护沈寒谦的样子就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不忠心,这种不听话的人,都要给点儿教训才会学乖。 心里这样想着,他已经顺着血腥味找了进去。 昏暗的船舱里,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应该是已经昏厥过去了,手臂和大腿上各中了几枪,流了很多血。 宋霁云拧眉看着对方,犹豫了很久,考虑到沈寒谦还在外面,秉持着做戏做全套的想法,终究还是弯下腰去将地上那个女人抱起来。 这个人,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实际上自己和她的交集少得可怜。 等到他抱着人出来,才发现外面好多双眼睛都刷刷刷的看着他,其中最惊讶的要数贺以念。 宋霁云看见对方瞪大的眼睛,心里莫名的熨帖了一些。 哪怕是抱着个人,男人的脊背也依旧挺直着,抱一个人对他来说毫不费力。 在经过沈寒谦的时候,他偏头看了李副官一眼,“送沈少回去,今天不太平,务必亲自将沈少送回沈府,其余的人留下来将这里围起来,以免还有人逃脱,” 把监视沈寒谦顺便搜查邮轮的事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又理直气壮,贺以念由衷的佩服这些政客。 论不要脸,应该也就只有九爷可以和男主一拼了。 而从始至终,宋霁云的目光都没有停留在贺以念的身上,仿佛是当她不存在。 这种冷落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来,甚至于贺以念这个不在意的人都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宋灵云,按照她的人设,被男主冷落,是要伤心欲绝的。 但是人已经走远了,对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贺以念酝酿了好一会儿也没能酝酿出伤心欲绝的表情,干脆放弃。 第四百九十三章:世界8:锦绣山河 宋霁云一走,其余人便井然有序的分好组开始搜查游轮的各个角落。 贺以念下意识的转头看站在自己身前半步的沈寒谦,毕竟他们的那些枪还在身后的船舱里。 但是那个男人气定神闲,甚至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歪头一笑,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寻不出半点儿破绽。 贺以念就不懂了,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我相信宋小姐了,方才确实是个误会。” 甲板上只剩下他和贺以念还有李副官三个人,倘若是平时,沈寒谦自然是没有心情与对方说这话,但是对面这个女人,总是给他一种遥远的熟悉感,让他不由自主的想着,自己是该向她低个头道歉的。 甚至,沈寒谦开始后悔,刚刚不该对她下手那么重。 想到这儿,男人那双清亮的眸子有些暗了。视线落在贺以念按在肩膀的手上,脸上那官方的笑容收敛起来。 “是沈某鲁莽,伤了宋小姐,实在抱歉。这件事是沈某的责任,既然要麻烦李副官送沈某回去,不如宋小姐也一起,沈某家里有一位十分出色的大夫,让他为小姐诊治一下如何?” 或许是对方的目光太过真挚,又或者是贺以念依旧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请求,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她点了点头,“好。” “表小姐!”反倒是李副官的反应很大,“这么晚了,沈二少也不是故意的,就不方便叨扰了,督军府也有懂这方面的佣人,我们会另派车送表小姐回去的,沈二少就不用担心了。” ?他的话音一落,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 零星的火光照耀在那二人的脸上,过于相似的神情下竟生出一种莫名的般配。 想到这里,李副官的心肝颤得更厉害了,表小姐这是被下了降头吗?刚刚督军都气成那样了,表小姐居然没有追上去!现在看样子还要和沈家这个流氓一起回家? 表小姐是想气死督军吗! “沈二少,咱们走吧。” 李副官越想越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都难得出现了一点儿急切的神情,恨不得上前把沈寒谦架起来带走。 总归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连表小姐一个女子都能轻轻松松的钳制住他。 “轻轻松松”钳制住沈寒谦的贺以念如果知道李副官的心里是这样想的,估计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手无缚鸡之力?沈寒谦?有本事你打他试试? 李副官会担心那么多,贺以念可不会。 好不容易阻止了他和女主患难与共的剧情,当然是要趁热和对方刷好感度。 “走!” 沈寒谦的声音陡然一紧,推搡着贺以念往旁边滚去,瞬间滑动三四米远,贺以念原本就受伤的手臂再次被重创,两个人的重量撞上去,一声骨头的脆响,彻底没了知觉。 而他们刚刚站着的位置,被一枚子弹打穿。 明灭的灯火下,沈寒谦的脸若隐若现,向来从容的眸子里出现了一种类似于紧张的神情。 贺以念感觉有一口温热含在口腔里,只要她一开口就会喷出来。 “怎么样,你没事吧?” 伴随着沈寒谦的声音响起,是一片混乱的枪声,从整个游轮的各个角落响起来。 李副官显然也始料未及,刚才他们明明已经清场了,现在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人? 小小的甲板上无数的子弹穿梭乱飞,沈寒谦干脆搂住贺以念翻身跳了下去。 栏杆下面就是海水,但是海水不深,这样跳下去,容易撞到礁石。 这样的紧急时刻,沈寒谦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将怀里的人搂紧护住了,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动作。 好在他们运气不差,落水的时候没有撞到石头,但是沈寒谦的手臂却被游轮边上的不知什么东西划伤了,伤口像一张巨大的嘴巴,裂开来嘲笑他愚蠢的行为。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紧了牙关才没有叫出声来。 游轮因为先前的混乱已经断了电,所以,暂时还没人发现沈寒谦和贺以念已经不见了。 冲击太大,贺以念一下子没忍住,嘴里含着的那口温热的血直接喷在了沈寒谦的胸口,混在海水中,并没有被发现。 身后的阵阵枪声还没有消停的意思,沈寒谦顾不得手臂上的伤口,带着贺以念朝远处游去。 已经是深夜,海水冰凉刺骨,仿佛有无数的细针从每一个毛孔里扎进去。 只是泡在里面都觉得自己可能随时会昏厥过去,更何况沈寒谦还要带伤负重游泳? 可偏偏这个人紧咬着牙关,不动声色。 贺以念抬手回抱住对方,希望能给他减少压力,心里却极其复杂,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长成现在这样? “宿主,剧情乱了。”系统的声音说不出的复杂,“你抢了女主角的戏份。” 紧接着,是一声深长的叹息。 贺以念惊奇,她都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也已经做好了如果被电晕过去就被沈寒谦抛弃的准备,但是系统居然没有再多说别的,也没说要惩罚她的事情。 而这时候,沈寒谦已经带着她从另一边上岸了,游轮上的枪声还在继续。甚至有人已经发现他们不见了,手电筒的光束在海面上乱扫。 他的手臂一直在流血,却紧紧攥住了贺以念的手,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抛下她。 哪怕抛下她自己可以跑得更快,哪怕那些人的目标或许是她。 沈寒谦对租界的地形很熟,游轮靠海,这一块地是九把刀的管辖范围,他带着贺以念七拐八绕,很快就钻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每次仅能容下两个人并行走,像一座巨大的迷宫。 这个地方贺以念刚穿过来的时候见到过,还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这里是九把刀的地盘,他们和督军府不对付。” 见沈寒谦一头往深处钻,贺以念忍不住提醒道。 “去的就是九把刀的地盘,身后那些杀手底细不明,但是不管是哪方势力,暂时都不敢在他们的地盘上闹事,目前来说是我们最好的去处,可以给我们一点儿喘息的机会。” 第四百九十四章:世界8:锦绣山河 他的语气太过于笃定。 贺以念一愣,看着他,神色晦涩难明。 他白色的衬衣袖子已经被划开了,手臂上血流如注,将本就湿了的左边袖子染成了红色。 那双清亮的眸子在夜色下莹莹照人,就算周身落魄,风度也丝毫不减,长身玉立,眼落寒雪,是无数闺中少女梦中情人该有的模样。 两个人身上都有伤,夜风如刃,哪怕再怎么怀疑对方的身份,现在也不是最佳的摊牌时机,于是贺以念没有再问,加快脚步跟在沈寒谦的身后。 没多久,沈寒谦就带着贺以念找到了一间简陋的小房子,虽简陋,却四周密不透风,不至于在这样的夜里遭受冷风。 周边似乎并没有别的住户,静悄悄的,仿佛偌大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相依为命。 贺以念还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理伤口,“唰”的一声,眼前忽然亮了,橘色的光芒潋滟,烛火在墙壁上投射出跳跃的影子。 沈寒谦的衬衣上血迹斑斑,此时背对着她调整烛火的样子充满了烟火气息,记忆一瞬间拉回无数个彼此相依为命的夜晚。 他们从来不缺这样惊心动魄的刻骨铭心,只是遗憾,记得的只有她一个人。 心中一时有些惆怅,沈寒谦脚步却轻快,他将手中的火柴吹灭,回眸一笑,“总算能看清楚宋小姐了。” 那风流的笑容,调侃的骚话,仿佛二人并不是逃难来的,而是一起共进烛光晚餐。 被他这话一说,贺以念心里的惆怅消了大半。 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之后手臂上的伤口就更加疼痛得有些难耐了,她有些吃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试图通过按压去减缓自己的痛苦。 借着微弱的烛光,贺以念看见,沈寒谦的脸色也十分苍白,但是他却扬眉一笑,“如今沈某也受伤了,这多半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下场。下回,一定长记性。” 贺以念心口微滞。 这个男人,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颠倒众生吗?瞎撩! 明明刚开始还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高冷模样,前后五个小时不到,就变了一副嘴脸。 呵,男人。 但是一想到,他那副道貌岸然的高冷模样是对着别的女人的,贺以念心里又好受了很多,至少,他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先前一直在奔逃,所以二人并没有注意自己的形象,如今面对面干坐着,视线难免往对方身上放。 贺以念刻意挑的那件高开叉旗袍早就划破了,头上的木簪也不知道在哪儿跑丢了,几缕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颊上,嘴唇更是被冻的显出青紫色来,看起来颇为狼狈。 但是她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后悔自己不该穿这么少的,现在这个温度,冷得厉害。 跑了一路,又泡了水,在伤口的影响下多半是有点受凉了,贺以念只觉得自己累得很,头脑昏胀欲裂,意识便渐渐的模糊起来。 眼前的场景像是袅袅幻像,浮光掠影里,她看见沈寒谦皱着眉靠过来,嘴唇微动间似乎说了什么,对方的手伸过来,但是意识已经远去,贺以念完全没有听清楚对方说的话。 在她的头磕到墙壁上之前沈寒谦及时的伸手接住,“宋小姐?” 他轻轻唤了一声,对方已经没了声音,反倒是手底下触到的肌肤烫得吓人。 心中猜到多半是与她身上的伤有关,更是愧疚。 沈寒谦又唤了两声,对方依旧没有动静,“宋小姐?我帮你瞧瞧伤处,倘若处理不好,将来这条手臂是会留下后遗症的。你虽是个姑娘家,但是生逢这乱世,能有些自卫的本领也是好的......” 嘴里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愧疚还是因为即将做的事情而为自己做心理建设。 贺以念伤的是肩膀,又是他自己动的手,沈寒谦自是清清楚楚,他盯着对方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女子身上穿的是高领旗袍,解开衣领的扣子之后便露出漂亮的锁骨来。 目光触及对方雪白的肌肤,沈寒谦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燥热了起来,甚至隐隐浮动着一股女子暖香。 他颤着指尖将对方衣领子扯开,露出那只受伤的肩膀。肩头诡异的凹陷下去,周边青青紫紫的肿了一大圈。 先前自己不过是把对方的肩膀卸了,但是后来撞的那一下,里面的骨头多半是碎了。 这幅情形,还是要尽快送到医院去做手术。 若是没有后来的重创,沈寒谦还是敢尝试一下为对方把骨头接回去的,但是现在却是不敢动了。 受了伤之后二人又一路奔波,这只手早已经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二次伤害了,若非伤势严峻,也不会发起高烧来。 这样一想,心中越发愧疚。 只是现在外面的杀手潜伏在暗处,且不知对方底细,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在这里等到天亮,等督军府派人出来找她。 但是看见面前这个人瑟缩的肩膀,终归是于心不忍。 带上她出去或许容易被发现,但是如果自己一个人出去,被发现的几率应当会小很多,到时候再带人回来找她,这样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趁着夜色的掩护再次出了门,沈寒谦从始至终似乎都没有想起过自己的手臂也是受了重伤的。 ...... 督军府里灯火通明,风吹帘动,从掀起的窗帘一角可以看见屋子里的佣人们依旧在忙碌着,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紧张。 楼上不断有佣人下来,手里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倾倒在院子里的花坛里又匆匆赶回去。 很显然,是家里有人受了重伤,但是房门紧闭着,没有人敢声张讨论半句。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门外忽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汽车门关上的声音还没消失,那个人已经出现在了大厅门口。 其余几个副官对看一眼,眼中俱是凝重,已经猜到了是李副官回来了。 宋霁云站在二楼房间的窗口,自然也是看见了匆匆忙忙跑回来的李副官的,这么沉不住气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第四百九十五章:世界8:锦绣山河 李副官来不及与其余几人寒暄,转身直接上了楼。 才刚扣响,门便自动从里面打开了。 宋霁云冷峻的脸庞出现在视线里,一路疾跑,李副官猛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着急道,“表小姐不见了!她和沈二少一起落海之后就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海?” 李副官想说其实不是好端端,是您把她落在了那里,但终究还是没有这个胆子,便如临大敌的站在一旁,不敢多话。 里面的隔间声音嘈杂,不断有人急促的脚步声走来走去,宋霁云心中烦躁,“哐”的一声将门带上,转身进了走廊尽头的书房。 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之后那种莫名焦躁的情绪才稍微安定下来,隔着缭绕的烟雾,他长眉蹙起,让人猜不透心思。 李副官站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开口,“当时您抱着夫人走了之后属下便打算送沈寒谦回去,但是他非要邀请表小姐一起。”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副官明显感觉到气氛有点儿不对,急忙转了话头,“但是忽然响起来枪声,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批杀手,目标似乎是表小姐和沈寒谦二人中的一个,属下反应过来想去救人的时候,已经被沈寒谦抢先了。那时候太混乱了,杀手在暗处,情况很危急,他带着表小姐直接从栏杆那边翻下去,之后就不见了......” 宋霁云深深吸了一口烟,云雾从唇齿间飘出来,他轻抬眸子看向李副官,“人是冲着沈寒谦去的,他带上灵云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混淆你们的视听,好让你们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帮他拖住那些杀手。” 今天的事情,贺以念或许看不透沈寒谦的手段,宋霁云却清清楚楚。 这个人就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他早就猜到了自己会派人去接近他探听消息。 更甚至,他早就猜透了派人接近他打听消息是假,声东击西才是真。所以,今天贺以念是虚晃一招,李副官才会真正打探消息的那个。 既然要搅浑这个局面,当然要出些乱子才行,所以第一波事情是他们闹起来的,不过是为了之后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搜那批枪支而已。 但是第二批人,应该就是针对沈寒谦去的,这个人的人头,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 听到宋霁云这样说,李副官这才急了,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唰”的一下白了,“那表小姐怎么办,她岂不是落到沈寒谦手里了?表小姐身上还有伤,这种情况,怕是性命难保!沈寒谦这个流氓太贼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会有多大的事,这些年沈寒谦和九把刀关系十分密切,对方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要他的命,或许是想从他嘴里得到点儿什么消息。所以,现在灵云和他在一起最多就是吃点儿苦头,而且,能被沈寒谦跑了,那些人抓到他的机会就不大,这个人能安安稳稳活这么多年,你以为真的全是靠沈家的庇佑?” 见李副官记得白了脸色,宋霁云终究还是解释给他听。 “他们从码头出去,最好的路线就是往九把刀的地盘走。你们只需要在天明时分带着人找到他们就没事了。” 李副官知道,这就是叫他带人沿着那条路去找人了。遂一扣靴跟,应了声是。 他下楼的时候正听见女佣们在轻声讨论,应该是夫人已经脱离了危险,纷纷松了口气。 想到这里,李副官又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刚才他故意提到表小姐受伤的事,督军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想了半晌想不明白,李副官摇摇头,点了人一起去找人。 其实宋灵云这个人在外人眼里风评并不好,甚至在大多数眼里是个狠辣的角色,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拿枪杀人却半点儿不手软。 但是李副官这么些年一直跟在宋霁云身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哪怕宋灵云这个人再如何不好,对督军却是真心实意的。 若是对方知道督军完全不关心她的伤势,多半是要伤心的。 而被李副官惦记着会不会伤心的贺以念恰好被吵醒,明亮的卧室里,灯光盈盈如水,旁边有人不断的在说话交流。 她转了转眸子,看见一道颇为熟悉的身影,对方脸上带着个银白色的面具,只露出小半张脸,一身长衫十分儒雅。 是九爷。 对方还没有发现她已经醒了,还在和面前那个穿白大褂的人交流着,他的嗓音刻意压低了,低沉又好听,落在耳畔,居然让人莫名的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说着,忽然道,“此刻,大约快三点多了吧?” 对面的医生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道是。 “这么晚了,麻烦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利用完了之后就拐弯抹角的下逐客令,可真行。 那个医生显然和他关系不错,抽了抽嘴角,视线忽然转向贺以念的方向,却猝不及防对上对方睁开的双眼。 他古怪的表情一下子就引起了九爷的注意,他跟着对方视线转向贺以念,看见她醒了,显然也是一愣。 四目相对之间,一种古怪的气氛在二人中间蔓延。 “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那医生见情况不对,迅速背起自己的药箱一溜烟跑了。 只剩下九爷和贺以念面面相觑。 哪怕再傻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了,贺以念低头看看身上的锦被,有无数的问题想问,譬如沈寒谦呢?他现在在哪儿?情况怎么样?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但是所有的疑惑堵在喉咙里,最终吐出来的只有一句,“多谢九爷搭救。” 她迭迭垂眸,没有再看对面的人,也就没有看见他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复杂。 贺以念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应该是被处理过了,手臂已经用木板固定好了。 现在外面天还黑黢黢的,她当然不可能说出现在要走的傻话来,但是两个人光这个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 终究还是抵不过心里对沈寒谦的担心,迟疑着开口试探,“九爷看到我的时候只有我一人吗?” 第四百九十六章:世界8:锦绣山河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贺以念总觉得在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气氛骤然轻松了许多。 一念之间,对方已经脚步轻快的坐到了自己对面的凳子上,抬眸看她,嘴角弯起一抹浅笑。 “宋小姐觉得,我还应该看见谁?” 依旧是那副熟悉的有点儿欠揍的贫嘴模样,偏偏浑身的儒雅书生气,让人很难将这个人的外在形象与说的话联系在一起,甚至会产生一种是自己误解了他的假象。 面前这个人最是不按常理出牌,与其和他拐弯抹角,还不如说实话,或许对方心情好了还会愿意告诉实情。 于是,几番思量之后,她顺从的点点头,“我是与沈二少一起的,不知九爷可有看见他?” 灯光明亮,人影落在窗帘上影影绰绰,檐下的灯盏下有飞蛾不知死活的在嬉戏。 九爷嘴角的笑意忽然柔软下来,仿佛谁在心旁,轻轻的拨动了一下,那个姑娘轻软的嗓音像温暖的水淌过那颗冷硬的心,渐渐消融出冰山的一角。 “看见了。”九爷转过身子避开她的视线,“他的手受了重伤,送去医院做缝合手术了,宋小姐不必担心。” 对方手臂上的伤她是看见了的,这样解释,确实说得通。 当时沈寒谦那么笃定的往九把刀的地盘上跑,是不是就知道九爷一定会搭救? 这两个人,一个拒人于千里,风流绅士的清贵公子,一个表面儒雅实则无赖的黑帮老大,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之前手术的时候打了麻药,她又一直昏迷着便没有什么知觉,现在麻药散了,痛觉慢慢涌上来,渐渐有些吃不住了。 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的,自然是人精,九爷看出她难受,便端起桌上一直晾着的药碗走过去。 “退烧药,宋小姐喝了便休息吧,还有个把小时就要天亮了,届时督军府大概就会派人来接宋小姐回去了。” 他的声音虽轻,贺以念却听得真切,最后的话音落下,对方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仿佛在遗憾。 明日一别后,恐难再见的遗憾。 心中疑窦丛生,有一个念头即将破土而出,贺以念却不动声色的压下,干脆利落的一口吞尽了碗里的药。 下一瞬,眼前忽然出现一粒糖,小小的一粒,颜色煞是好看。 她不解的抬头,对上九爷颇有些窘迫的视线。 年轻的男子难得红了耳垂,轻咳一声,“女孩子家不都是怕苦的么?” 他的手指很漂亮,指节匀亭,只是指尖上有一层薄薄的茧。 应该是被贺以念盯得久了有些不自在,或者说,心虚。 他将手指往回一缩,正想收回,夹在手指尖的糖已经被对方夺了过去。 贺以念毫不犹豫的将糖放进嘴里,强忍住骤然加快的心跳,含含糊糊的调侃了一句,“想不到九爷居然还是个左撇子。” 这句话,试探的意思太明显了,九爷心头一震,他端碗和拿糖都是用的左手,右手一直负在身后没有动,而沈寒谦伤到的恰好就是右手。 而且刚才对她撒谎的时候,自己下意识的侧过身子去挡住了受伤的那只手。 心中千回百转,最终还是化作坦荡一笑,“宋小姐多想了。” 笑完,便要抬起右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是贺以念的动作显然要比他更快。 女人柔软的手指按在手肘上,好似一泓清泉,缓缓流过手臂。 “别动!手还要不要了?”厉声喝断了对方的动作之后,贺以念的声音近乎叹息,“知道你是怎么暴露的吗?” 九爷愣了愣,还是嘴硬道,“鄙人不知道宋小姐在说什么。” 他的态度几乎将贺以念气笑了。 其实先前在船上沈寒谦和女主对峙的时候她就隐约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是却始终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他伪装的太好了,两个人对外的人设几乎察觉不出来有哪里相似。 错就错在,他不该给自己那颗糖。 其实哪里是女孩子都怕苦?只不过是她从前喝药总爱撒娇罢了。 对方虽然没有了那些记忆,在自己面前却总还有这些下意识的习惯。 这样,也算是值得,值得自己反反复复的等待。 更错在,他不该红了耳垂,那副可爱的模样,除了她的沈队长,不做他人猜测。 所有的话在喉咙里翻涌,最终还是一一吞下去,这些话还不能说,也无法对着现在的沈寒谦说,她不想再经历一次被清洗记忆了。 但是既然对方不肯承认,那就顺着他的说辞说下去好了,总有他后悔的时候。 于是,她打个呵欠,眉眼做出迷离的模样,狡黠一笑,“不过是与九爷开玩笑罢了,九爷做什么这么紧张?难不成是心虚了?” 座钟针摆敲过四下,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沈寒谦自己做完缝合手术之后立即来这边陪着她,已经一整夜没有休息了,如今更是不敢再与贺以念对峙。 见她打呵欠,立即找到了借口遁逃。 微风里,院中树叶簌簌,淡淡的草木清香偷偷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让人心情愉悦。 贺以念眼睛落在门口还在不断摇曳的流苏穗子上,忽然不可遏制的弯唇笑开来,眉眼舒展,顾盼生姿。 “恭喜宿主,好感度达到30。” 许久没有出声的系统突然冒出头来,“今天晚上你和攻略对象共患难一场虽然是抢了女主的戏份,但是也抢了本来属于女主的好感度!而且,居然没有被判定为违规!” 贺以念还在回想刚才二人相处时对方的那些小动作,根本无暇顾及系统的絮絮叨叨。 虽然沈寒谦没有那些记忆了,但是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明显对自己与其他人区分开来,是不是说明,他潜意识里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哪怕其中也不乏一些政治利益,但是一个人的眼神终归是骗不了人的,他将西装盖到自己腿上的时候,藏在绅士之下的占有欲,做不了假。 一个晚上惊心动魄,险象迭生,如今又知道了这么多消息,实则贺以念已经很困了,脑子里却十分清醒又兴奋。 这份兴奋多半都是来自于他下意识的在自己喝完药之后递过来的那颗糖。 仿佛在无望中透过的一丝曙光。 其实记不记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强求,只要他还是他,还能重逢,就够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世界8:锦绣山河 凌晨五点多,天还未大亮,九把刀门外便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贺以念被嘈杂的声音吵醒,门外有女佣在敲门,“宋小姐,督军府来人了,您是现在就起还是?” 找了整整半夜才找到人,督军府的人还挺废物的,贺以念蹙着眉心想,又或者,他们根本不想找到自己。 前几天的沉船和昨夜的暴乱,宋霁云都站在风口浪尖上,这样大张旗鼓找她一夜,无非就是想混淆外人的视听,如果不是有他的暗示,在昨夜这样危急的情况下,这些人不可能拖到这么晚才找来。 以她对这个男主角仅剩不多的记忆和了解,或许对方还会装受伤,消息不多时就会传出来。 心神微敛,门外的女佣还在等着她回话,贺以念却没有回答到底什么时候走,反倒转而问,“九爷呢?” 女佣似乎也是被她问的一愣,下意识回答,“九爷还未醒,但是昨夜九爷休息的时候吩咐了,若是小姐要走,不用打招呼。” 听到他还没醒,于是贺以念躺着没动。 “你让督军府的人在外面等着吧,好不容易来一趟,九爷总不至于小气到连一顿早餐都舍不得吧,这么急着赶我走?等他醒了来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说完,便不再作声,被子一拉盖过头顶,继续睡觉。 那女佣被她的话弄得满头雾水,什么时候九把刀和督军府关系这么好了?她怎么上次还听说宋家这位小姐来的时候带了一群人,拿着枪气势汹汹的?都这样了,还敢在这儿吃早餐,她就不怕九爷给她下毒吗? 看来宋小姐还真是艺高人胆大,难怪大家伙儿听见她的名号就害怕。 心里是这样想,却还是老老实实去传话。 彼时沈寒谦正坐在书房里看电报,听见女佣的话很是愣了一下,手中的电报一角被压出一道折痕。 他放下手中的电报,扯了扯披在身上的大衣,忽然无声的笑了起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沉声道。 “去喊厨房的人准备早餐。” 昔日里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忽然一下子和好了,还古古怪怪的,这真是见鬼一般的存在。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早餐已经备好,电报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沈寒谦捏了捏眉心,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点,正好适合吃早餐。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点,一半是英式的牛乳、麦片、面包、水果此类,另一半则是中式的油条、豆浆、小笼包。 难得的是,短短时间内,他们依旧将早点做得精致漂亮,光是闻着味道就叫人食指大动。 贺以念已经收拾好坐在了餐桌的一头,看见他来,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眸子亮晶晶的闪着光。 “九爷果然大气,这早餐实在是丰盛,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看她垂涎欲滴的模样,似乎是只要沈寒谦点点头,她就会立马伸出筷子大快朵颐。 她还发着烧,嘴唇上起了一圈死皮,脸色苍白又憔悴,但是这幅神情却让人看不出半点儿身体不适的样子。 沈寒谦觉得对方这幅模样莫名的有点儿可爱,甚至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就好像他已经和面前这个人对坐着三餐四季,走过了许多个年年岁岁。 这样想完,忽然失笑,觉得自己的想法甚是荒唐。 视线一垂,却发现面前多了一碗馄饨,里面几个白白胖胖的馄饨静静的躺着,汤汁的表面上还漂浮着一层翠绿的葱花。 紧接着是一股浓郁的胡椒粉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馄饨啊,还是要料足才好吃,尤其是加了胡椒粉之后,总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贺以念笑盈盈的看着他,神色平静,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心中的期待和紧张,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所有的试探都只能止步于此。 沈寒谦看了她半晌,疑惑的皱着眉,没说话,低头喝了一口馄饨的汤。 清淡的底汤里加了胡椒粉之后带着一股浓郁的香,竟确如她所说的那样,带着一种熟悉的味道。 他平日里其实是不爱吃馄饨的,所以吃馄饨的次数少之又少。 但是摆在自己面前这碗馄饨,不过才浅浅的一口汤,就仿佛勾出了无数的前尘旧事,以及脑海中转瞬即逝的一些画面。 他忽然想问,他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这句话辗转于唇齿间,被门口整齐利落的扣靴跟的声音打断。 李副官带着两个人站在门口行了个军礼,目光在沈寒谦身上打了个转,触及对方脸上的面具又及时收回,继而落在低头吃馄饨的女子身上。 “表小姐,督军在等着你一起吃早餐。” 除了这一句,旁的话并不多说。 客厅的窗户是镂空雕花的玻璃窗,从院子里可以清楚的看见餐桌上发生的一切。 李副官起先还能沉住气,当他看见贺以念亲手为对方端馄饨的时候就有些站不住了。 九把刀和督军府的关系一点就着,在这个节骨眼上,表小姐居然还敢安然的坐在这里和对方共进早餐,心不是一般的大。 况且,前有沈寒谦,后有九爷,甚至不愿意和他们回督军府,表小姐难不成是在与督军置气? 想到这里,李副官的心里深长的叹了口气,心道还是太年轻,置气也要督军在意才行啊。 心中千回百转,脸上不露分毫,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被人这样盯着,哪怕再有食欲,也该有些吃不下去了。 但是贺以念显然不是一般人,她慢条斯理的喝完碗里的汤,动作优雅的擦了擦嘴角,这才抬眼瞥了李副官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淡淡的一瞥,他居然看出了刀光剑影的锋芒,令人脊背生寒,有些被怔住了。 贺以念动作停下之后,沈寒谦也停下了动作,心道,这回应当该是要走了。 院子里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沈寒谦站起身,藏在面具后的脸上弯起一抹官方又疏离的笑容,“宋小姐路上小心。” 第四百九十八章:世界8:锦绣山河 初秋的清晨,还残留着点儿盛夏的余韵。 贺以念眸子雪亮,她抬头对上沈寒谦的视线。 其实她想看看对方的伤势,毕竟昨天伤得那么重,而这个人向来不知道该怎样照顾好自己,但是现在李副官带着两个门神杵在这儿,很多话就不好说了。 况且,他也绝不会在自己面前承认受了伤,这无异于直接承认他就是沈家二少沈寒谦。 于是,千言万语在唇边翻涌,最终也只是颔首告别。 沈寒谦一整晚未睡,起先是守了贺以念半宿,后半夜又处理了半夜公文,此时,望着那几人全上了车,一阵轻尘飞扬,随着院子里汽车隆隆远去,脑袋里渐渐传来嗡嗡的声音。 似乎随着那个人的远去,所有强打起的精神也一下子松垮下来。 其实沈寒谦自己也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认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一场交涉中,对方的态度实在是太古怪了。 在这种情况下,明知她是一个危险的人,自己应该离她远远一点儿,他这个身份隐藏了这么久,在对方面前随时可能会被揭穿,可是,内心里却还是期待着下一次的相见。 他冥冥中觉得,自己是可以信任她的...... 然而现实并不允许他有丝毫的松懈,贺以念走了之后沈寒谦没有闲暇休息,而是立即赶回了沈家。 昨夜之后,有无数的麻烦在等着他解决。 还在路上就听见车窗外大家都在议论今天的报纸,说是督军昨夜平乱的时候不慎受伤了,督军夫人更是至今昏迷未醒。 已经有好多人送礼去了,督军府门前排起了长龙。 这些都在沈寒谦的意料之中。 宋霁云想要转移那些人的视线,拿他们沈家和赵家做了障眼法。 汽车在沈家院子里停下,墙上爬满了牵牛花,看起来颇为静谧美好的样子。 四周则是数十棵粗大古老的红豆杉,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透过枝叶的缝隙隐约可以看见坐在客厅里喝茶看书的贵妇。 沈寒谦轻手轻脚的迈着步子穿过客厅,本想悄悄避开那个女人,但是脚才踏上第一个台阶,身后就传来女人拉长的声音。 “谦儿,过来。” 沈寒谦脚步一顿,心中叹了口气,认命的转身朝沙发走过去,她早就发现了自己,只是在等着看他的反应罢了。 他手受了伤这件事本想隐瞒过去,但是,看样子应该是没瞒住。那个多嘴的家伙,昨夜缝和的时候就说了一定要保密,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转身就把自己给卖了,有些人还是缺少一顿毒打。 沈寒谦心中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不显露分毫,依旧是得体的笑容。 “听说,昨夜你是为了救宋家那个丫头才受伤的?” 对方开门见山,完全不给沈寒谦狡辩的机会,目光洞悉一切,让人无处遁逃。 于是,沈寒谦含在嘴边的那句寒暄就硬生生咽了回去,颇有些颓然的坐下去,低着头,一副等着挨训的表情。 “怎么,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忘了她的身份?宋家的人什么时候居然也值得你冒险相救了?居然还敢伤了手?” 女人的声音称得上温柔,但是吐出来的话却锋利得像刀子一样。 这样一个人,就像花丛里的刀,诗句里的杀意,看起来温柔无害,实则招招致命。 沈寒谦被对方话里的轻蔑刺得涌起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怒气,明明平时对方也是这样说话的,偏偏这一次,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可能是因为,这次说的人是她。 他的心里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或许是生了反骨,又或者有那么几分真心在,沈寒谦舌尖顶了顶上颚,感受到一直挠到心尖的那一分轻微的痒之后蓦地笑了。 本就是极盛的容貌,这样一笑,破有些颠倒众生的风流倜傥。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对方,分辨不出眼里的笑意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声音轻飘飘的,“我这颗心啊,好像落在她身上了。” 语气里故意带着点儿暧昧,说完,自己心里倏然惊了一下,好像一串电流忽然流窜过全身,带起一阵悸动。 无意间道破真相。 “胡闹!”沈夫人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不大,气势却甚是威严。 “你以为昨晚你为什么会受伤?你以为那些杀手是冲着谁去的?你以为昨晚只有沈家是棋子?你以为督军夫人为什么无端端的会失踪?” 一迭声的质问直接把沈寒谦问得皱紧了眉头。 “你以为只有我们是他手里的那颗棋子,其实我们连棋子都不是,真正的险招,是督军夫人。他明知道你大哥对他的那批军火感兴趣,故意把他的夫人推上你们的枪口,等待你们狩猎这只送上门的羔羊,然后再顺着捆绑羔羊的那根绳子把你们一股脑扯出来。” 沈夫人一介女流,哪怕再怎么见过大世面也不至于看的这么通透,这些,应该是沈父要她传达的。 沈寒谦不由得想起自己和那个女人的接触,神色忽然大变。 这城里谁不知道督军夫人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什么都不懂,又手无缚鸡之力。而宋霁云这个人简直就是刀枪不入,想要威胁他,唯一的缺口恐怕就是这个女人,只有控制住她才有可能掣肘宋霁云。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而宋霁云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想要引出背后的豺狼虎豹。 当初大哥也确实就中了他的陷阱,所以让他带人去劫持了那个女人。 可是宋霁云前算万算没有想到,他以为的那个土包子夫人其实藏拙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个变数,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沈寒谦想了半晌才似笑非笑,“果然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夫人都下得去手。” “在这种烽烟四起的时代,家国面前,儿女情长算什么?他虽然手段狠戾了一些,但确实是个英雄,若非立场不同......”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这些也不是她一个女人应该挂心的。 最后她只是再提点了一句,“你别胡来,宋家那个丫头,往后不要再接触了,救美的英雄不好当。” 第四百九十九章:世界8:锦绣山河 沈寒谦瞥眸一笑,偏要对着干,“家国大英雄有人当就够了,我只想做她的英雄。” 这一番话,几分真心,几分刻意,莫说沈夫人,沈寒谦自己都不敢深究。 说罢,他伸手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起身要走。 “你若非要任性,那就只好将你送出国去帮你大哥了。”沈夫人在身后轻飘飘的威胁了一句,“在这乱世之中,没有兵权,命如浮萍。你若是搅了你大哥的局,这土地,怕是再容不下沈家了。” 恩威并施,成功的绊住了对方潇洒的步伐。 仅一瞬,又重新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之后的整整半个月贺以念都没有再见到沈寒谦,好感度也就一直停留在30没有再动过。 那件西装早在落海的时候弄丢了,后来她特意重新买了一套西服,以道谢为借口去了沈家,却并没有见到他。 沈家的佣人们说他留洋了去了。 再问什么时候回,对方便支支吾吾起来,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总归就是近期都见不到。 至此,贺以念也算是明白了,哪里是什么留洋去了,分明就是不肯见自己罢了。 沈家和宋家虽不至于站在敌对的立场,却也还不到可以这么亲近的份上。尤其是她随时可能会揭穿他的双重身份,对于她这样“危险”的人物来说,沈寒谦会躲着自己,无可厚非。 于是,在去了两次都没有见到沈寒谦之后,贺以念就安心的待在家里养伤,哪儿也没去,时不时的作死跟女主角作对,推动推动剧情发展,增进男女主的感情。 奇怪的是,原文里那些男主渐渐发现女主和传闻中不一样并且渐渐产生兴趣的剧情似乎并没有出现。 女主在督军府里始终伪装成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形象,那些什么弹钢琴啊,拉二胡啊,写一手好字啊,秀一手好枪法的桥段好像凭空消失了。 跟男主的交集更是少之又少,哪怕是被她刻意挑衅之后也只是见招拆招,很少惊动宋霁云,男女主角身上仿佛装上了对方的信号屏蔽器。 于是,养好伤之后有些百无聊赖的贺以念就陷入了沉思,决定推波助澜,先让男主发现女主是那么的清纯不做作,和那些看上他身份、皮囊的女人不一样,然后在之后的相处中深深的爱上对方。 而这个机会也来得很快,赵家老太太的八十大寿就在这个月初九,李副官来找贺以念,告诉她,宋霁云让她出席这一次的宴会。 当时贺以念故作漫不经心地提议让女主一起去,毕竟是督军夫人,她才能代表督军府。 李副官沉默了一下,不敢做决定,事后问询过宋霁云才来回复贺以念,他同意了。 宋霁云的想法贺以念多半能猜到一点儿,前阵子游轮的事情男主拿赵家做了棋子,现在正是打完巴掌给个甜枣的好机会,女主再不济,也确实是督军夫人,是整个南城最尊贵的女人,让她去参加赵家的宴席,无疑是给了很大的面子的。 最重要的是,贺以念这些日子挑衅女主的那些事,男主都不知道,所以并不知道二人不合。 李副官去告诉女主这件事的时候贺以念也跟着去了,对方装作怯懦的样子,“我在乡下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怕是应付不过来,会给督军丢面子,还是不去了吧......” 要不是知道对方是装的,贺以念都差点被女主这演技给蒙过去了,装傻的演技,真是炉火纯青。 在对方说完话之后,李副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夫人别担心,还有表小姐陪您一起去。” 脸上虽带着笑意,语气却是不咸不淡,不容拒绝。李副官这个人,平时对宋灵云讲话都是面无表情的,对女主倒是能装出好亲近的模样来。 贺以念古怪的打量着李副官,总觉得自己或许发现了点儿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因为惦记着宴会上要做的事,贺以念有些紧张,下午早早就打扮好了,等她去了院子才发现女主比她更早。 “夫人别担心,您是督军夫人,到了宴会上,看得上眼的就搭理两句,看不上眼的,直接不搭理就是,她们也不敢说您的不是。” 贺以念一去就听见李副官一本正经的在教女主该怎么应付今晚的宴会。 于是,更加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这个李副官,怕不是喜欢女主吧? 她这样想着,便从上至下,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遍李副官,这直勾勾的视线半点儿不掩饰,起先对方还能装作不察,继续跟女主说话,渐渐的,耳朵便红了,迫不得已转过身来跟贺以念打了个招呼。 女主去参加这样的宴会自然是不会怯场的,只不过中间许多弯弯绕绕她不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说错话被当枪使。李副官这番话倒是误打误撞的提醒了她,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似乎是这个时候,贺以念才发现,那个看起来冷冰冰跟个木头一样的李副官,其实还是挺机灵的。 今天贺以念挑了一件藕粉色的小洋装,脚上蹬一双黑色的皮靴,擦得锃亮,露出半截带着花边的白色袜子。乍一看,活脱脱就是一个青春靓丽的邻家妹妹,又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总之,和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宋灵云是半点儿关系也搭不上的。 倒是顾傒琅穿了一件绛红色的旗袍,不张扬,又喜庆。 女主角的模样自然是出色的,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半点儿不为过,一头浓密的乌发堆成云鬓,模样温婉又端庄,莫说男人,就是贺以念看了都忍不住心头一动。 也难怪李副官这样的木头都会忍不住提点对方了。 美人嘛,谁会不爱呢? 想到这儿,贺以念不由得用手肘捅了李副官一下,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凑过去,“李副官,你说,我嫂子是不是很美?” 李副官愣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到贺以念的脸上又飞快转开,默默的点了点头不吭声。 他愣的那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是被问题问住了还是被贺以念突如其来的亲近吓到了。 毕竟从前宋灵云眼里除了宋霁云,对他们这些人都是看不上眼的,更别说主动来和他们说话了。 第五百章:世界8:锦绣山河 贺以念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觉得李副官闷骚又双标得厉害。 跟女主角说话的时候满脸笑容,到她这儿,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 对方不肯搭理,贺以念自然也就不会再自讨没趣,只是恍惚间有点儿担忧。女主角没吸引到男主角,倒是先把男主身边的副官吸引了。 不过想想,也是有迹可循的。 这段日子男主对外称病在家养伤,实际上在督军府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面奔波,不知道暗地里在做些什么。 而李副官则被留下来照顾女主,半个月的相处,像李副官这种意志力不太坚定的配角,会被女主吸引也算无可厚非。 李副官走了两步,发现对方没再说话了,这才察觉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于沉默了,正想再接话,贺以念已经钻进车子里,他便忍了忍把刚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赵府不在闹市区,一路上车上的几人古怪的沉默着,贺以念转头看窗外渐渐倒退的梧桐树,不多时,车子便爬上了一道坡。 一面是高大的梧桐树,一面是整齐的垂柳,水波微微荡漾,看起来一派静谧美好的模样。 忽然,正在前进的车子停下来,贺以念疑惑的收回视线,发现督军府的车子被人拦住了,路边上停着一辆车,看起来像是抛锚了。 一个司机模样的人见车子停下来便立即上前攀谈。 今天会走这条路的,多半是参加赵家老妇人的寿宴,对方的车子坏了,顺路带一程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李副官很快就转头问询她们的意见。 女主碍于人设,自然是怯懦的点头,贺以念更是无所谓。 然而下一秒,从那辆车后面走出来的人则让车上的三人纷纷变了脸。 李副官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当做先前无事发生。 出现的正是已经大半个月不曾露过脸的沈寒谦。 车上三人心思各异,偏偏又都是很能装的主儿,所以,尽管心潮汹涌,面上却不露分毫。 沈寒谦身上穿着一件铁灰色的马甲,里面依旧是白色的内衬,西服外套被他脱下来挂在臂弯里。脸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的圆框眼镜,隔着车窗玻璃抬眸看来,恰好与贺以念的视线对上,四目相对间,对方扯了扯嘴角,露出惯常的官方笑容,十分疏离。没有丝毫破绽。 明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可偏偏身上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气度,惹人侧目。 而他手里那件外套,正是先前贺以念买来赔给他的。 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他穿的是这件衣服,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 又或者,对方根本不记得这件衣服是她送来的。 看到这件衣服,贺以念不由得又想起那两次闭门羹,对方避而不见的态度终究还是觉得有些委屈的。 尤其是此刻,他笑盈盈的看过来,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更是让人如鲠在喉,却又说不出半句指责的话。 如果早知道抛锚停在路边的这辆车是沈家的车,李副官一定会喊司机加速冲过去,对他们视而不见。 但是世上没有早知道。 况且已经答应了对方,出尔反尔只会显得度量小,丢了督军的脸。 后面坐着的两个人都是督军府的女眷,沈寒谦坐过去终归是不太妥当,李副官正要开车门自己坐到后座去,对方已经几大步抢先一步开了贺以念所在那一侧的车门。 坐上去之前还冲手已经搭在车门上的李副官笑了笑,看起来十分人畜无害。 可不知怎么的,李副官总觉得对方是在挑衅自己。 好在车子够大,哪怕三个人坐在后面也不至于紧挨在一起。 “宋小姐,好巧,又见面了。”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伴随着汽车发动声传到耳朵里,好多话在嘴边打转,最终贺以念只是矜持的点点头。 她怕自己一开口会忍不住骂这个臭男人。 她不说话,男人也不在意,反倒自己挑了个话题开始与她攀谈,完全将一旁的女主忽视了,仿佛二人从来不曾见过。 女主也心照不宣的装作没见过沈寒谦的样子。 车上只有沈寒谦在说话的声音,贺以念偶尔应几声,气氛居然古怪的和谐。 渐渐的,李副官开始怀疑,沈家这个臭不要脸的二公子不会是故意说车子坏了来搭他们的车吧? 毕竟之前舞会的时候他就主动邀请表小姐跳舞,现在又一直逗她开心。 保不齐他是对表小姐上了心,想要追求她! 这么一想,李副官有些急了。 好在,车子已经停了。赵府门前的路旁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豪华的汽车将原本宽阔的道路堵得水榭不通。 一路赶来,此时天已经微微暗了,高大的铁栅栏后面灯火通明,远远的便能看见大厅里挂着那盏华丽的琉璃灯,灯光异常的明亮柔媚,偶有几个音符泄出来,让人窥探出屋子里依然热烈的气氛。 几人递了请帖,跟着赵府的佣人进去。 中间大理石铺地,院子两边修了花圃,种着时下许多女子都追捧的玫瑰,白玫瑰是主调,另外零星点缀了一些蓝色妖姬和满天星,在灯光的投射下显得清冷又孤傲。 贺以念并不是很喜欢这种花,或者说,不喜欢这种惨淡的色调,她还是更喜欢向日葵,大片大片的向日葵,金灿灿的,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宋小姐不喜欢这花?”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贺以念一跳,对方的吐息惹的她耳根子微热,一扭头,正是沈寒谦凑到她身边耳语。 赵府的佣人还在前面带路,他公然这样问自己,要不是太嚣张了目中无人就是想让她得罪赵府! 贺以念小心翼翼的翻了个白眼,心里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坏透了。 悄悄抬头看前面带路的佣人,好在他似乎并没有听见。 “赵府在云城里算是时髦的新派人家,尤其是今天过寿的老夫人,虽一把年纪了,却很是喜欢那些时髦的东西。” 第五百零一章:世界8:锦绣山河 男人凑得很近,说的话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 话里话外,不无提点的意思。 赵府的情形,或许大多数人在来之前就已经打探好了,但是在宋灵云的记忆里,还真没有相关的记忆。 贺以念心中微暖,对方很快又转了话题。 “宋小姐喜欢什么样的花?” 刚才自己的表现并不是很明显,但是这个人却能发现自己细微的情绪,当真是心细如发。 不知是夜色太美好还是对方眸子里的温柔蛊惑了心智,贺以念鬼使神差的遵循内心回答了,“向日葵。” 刚回答完,后背就惊出一身冷汗,这个臭男人在试探她!因为宋灵云喜欢的是郁金香! 而且,宋灵云喜欢郁金香这件事在云城并不是什么秘密...... 一时口误回答错了,贺以念完全不敢转头与之对视,于是,也就错过了沈寒谦眼里一闪而逝的暗芒。 和这个人对话,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你永远不知道他设下的陷阱会在哪里等着你。 奇怪的是,接下来沈寒谦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尾音拉得极长,听起来意味深长。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不由的便落后了几步,李副官回头就看见沈寒谦垂眸看着贺以念应的那一声,心里咯噔一下。 贺以念自己看不见,在旁人看来,沈寒谦那副模样是说不尽的宠溺。二人并肩走在一起,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行至门前,门童恭敬的打开大门,仿佛在他们面前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穿着统一制服的俊美佣人手里拖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一阵阵轻扬的音乐夹杂着欢声笑语飘出来。 等进到里面,贺以念倒吸了一口气,整个大厅比她想象中要大数倍,光洁的地板上光华涌动,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的亮如白昼,桌上的玻璃杯盏被灯光反衬,亮晶晶的,远远望去,仿佛无数的星子落下来,符合所有少女对梦幻一词的幻想,也完全诠释了“华丽”二字。 贺以念以前也不是没参加过大型的宴会,从前当叶薇和林妤儿的时候也是见过世面的富家小姐,但这还是贺以念第一次见到这样富丽堂皇的景象。 这个时代的华丽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既有世家的风范,又带着点儿西洋的时兴。 在贺以念这样从后世过来的人看来,处处透着时代的沉重感,自然就与后世的华丽有了全然不一样的吸引力。 正如沈寒谦刚才说的那样,因为老夫人喜欢时髦的东西,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宾客大多数都穿着洋装,但也有像女主那样穿着旗袍的。 中间是一个大舞池,有许多人在里面翩翩起舞。 而几人进来之后有人看见李副官便立即上前打招呼。 当得知跟在他旁边的那个是督军夫人的时候,那人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到了贺以念的身上,似乎是不太明白,今日督军夫人怎么和宋灵云相安无事的一起来参加这次的宴会了。 一眼看穿了对方的想法,生怕对方在顾奚琅面前乱说话,李副官当即一手揽了他的肩膀,一手捂住对方的嘴要借一步说话。 走之前似乎放心不下顾奚琅,转头朝她笑了笑,宽慰道,“夫人您别担心,属下去去就回,况且,表小姐也在这儿,您在这儿吃点儿东西喝喝茶。” 顾奚琅闻言仰头对他温软一笑道好,十足的一个腼腆大家闺秀的模样,倒是和原主的性格一分不差。 贺以念跟沈寒谦就在二人身后,看见李副官对女主的表现,更是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这个李副官,怕是喜欢女主。 她这样猜测着,便对上李副官欲言又止的目光,他一本正经的脸上已经没有笑意了,在贺以念的注视下,最终索性抿紧了嘴巴,对着贺以念点头致意便拽着那个人走了。 等到人走了,沈寒谦忽然凑到贺以念的耳边,“宋小姐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的语气八卦兮兮的,生怕别人听不懂他的暗示。 贺以念僵着脖子不肯动,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沈二少说笑了,我有什么能发现的。” 这个傻子,怕是不知道女主能听见他们的话吧?当着女主的面吃她的瓜,活该是个男二。 “哟,这不是督军夫人吗?” 二人正咬耳朵,旁边忽然传来一阵繁杂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一群人往这边走过来,而带头的人,贺以念并不陌生。 正是那天在嘉时邮轮上和沈寒谦站在一起的女人。 站在她旁边的人正挑衅女主角,那个女人却含情脉脉的转头看向沈寒谦,“沈二少,终于找到您了。” 听见她说话,先前还歪着脑袋和贺以念咬耳朵的人懒洋洋的站直了身子,脸上重新挂上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态度十分冷淡。 “方才父亲还到处找你呢,说是有话要和你说,二少现下若是得空,不如我带你去?” 一下子围了这么多女人过来,沈寒谦本就讨厌这种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当即应下。 只不过临走前忽然转头看了贺以念一眼,唇角微动,吐出的两个字似乎是,“等我。” 得到肯定的答案,对方的喜悦溢于言表,转身之际挑衅的瞥了贺以念一眼,紧黏上去和沈寒谦搭话。 不同于那个女人,其余的人兴趣依旧在挑衅女主这件事上。 “听说今天的宴会吃的是西餐呢,夫人您吃得习惯吗?” “夫人是刚从乡下来的,恐怕连刀叉都不会用呢,当然吃不习惯,小樱你这话问的真是多余了。” 贺以念看着她们作死,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种剧情肯定是炮灰嘲笑女主,结果被惊艳打脸的剧情。 作为一个知道女主真实身份的人,贺以念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便上前一步走到了女主的身边。 “今日虽然是以西餐为主,但我看也是有中餐的,嫂嫂她若是......” 话音未落,那个叫小樱的便立即接了口,“哎呀,瞧我这脑子。我记得老夫人最喜欢时髦,而且这里的人都穿着洋装,下意识的就以为只有西餐了。灵云你待会儿若是觉得和督军夫人同桌吃饭丢人可以来找我们,我们已经许久没有一起玩儿了,正好叙叙旧。” 她边说着,边亲昵的挽上了贺以念的手臂,自认为帮她嘲讽了女主,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求表扬。 这波操作秀得贺以念头皮发麻。 谁要跟你们叙旧?妈妈怎么会写出你们这群傻女儿?真是作者亲妈都救不了你们作死的步伐...... 第五百零二章:世界8:锦绣山河 “对了,灵云你这次准备了什么表演?我听说你前阵子学了手风琴?今天是不是可以欣赏到你的手风琴表演了?” 那人说到这里话头一顿,夸张的以手掩唇,瞪大着眼睛视线在贺以念和顾奚琅之间转了几圈,故作惊讶,“夫人是刚从乡下来的,想必对这些东西不熟悉吧?那待会儿岂不是要丢人?” “哪儿能啊,人家可是督军夫人,就算什么都不会又土里土气,谁敢说她一句不是?” “人家是不敢说,可是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 “唉,赵老夫人喜欢这些时髦的东西是大家都知道的,也都知道来参加这场宴会要表演,若是什么都没有准备......虽然大家嘴上不说,可什么也不准备,未免太不给东道主面子了吧?” “还是说,夫人在乡下待久了,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 几人一唱一喝,酸味儿铺天盖地,堪称一场大戏。 “根据人设要求,请宿主当众宣布女主要弹钢琴表演,意图让女主出丑。” 与此同时,贺以念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任务框,典型的炮灰行为。 但好在贺以念要求带着女主一起来参加这次寿宴的时候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当初回复请帖的时候就说了,到时候寿宴上压轴的钢琴曲会由督军府的人来弹。 这是一本爽文,女主当然不会丢人,反而会在这次的宴会上大放异彩,让所有人都惊艳。 只要女主在寿宴上一曲成名,男主很快就会发现她的与众不同,从而被她吸引,深挖女主的底细。 那些两个人在相互算计中才慢慢了解对方的狗血剧情应该可以少很多。 贺以念一想到女主在隐瞒身份的过程中可能和男主出现的互相虐身虐心的剧情就产生强烈不适。 最让她庆幸的是,现在沈寒谦不在这里,否则,要她在沈寒谦面前做出这种事来,真的很为难。 心中千回百转,其实不过转瞬。 那几个人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表演,将期待的目光递向贺以念,而女主始终淡定的坐在那儿,虽沉默内敛,脸上却并不见惶恐害怕的神色。 贺以念在几人强烈的注视下终于干咳了两声,低头柔媚一笑,“我嫂子怎么可能会什么都不会呢,有时候话不要说得太满了,说不定待会儿会有惊喜呢?” 这话虽然是在帮女主说话,但是从贺以念的嘴里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看那几个人兴奋的神情就知道,她们也误会了自己。 那个被叫小樱的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脸兴奋的拍手,“灵云你的意思是督军夫人也准备了表演?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我们一定要看看,夫人给我们带了什么‘惊喜’,真是令人期待呢!” 这两句话里有话,看笑话的意味太明显了。 贺以念深长的叹了口气,觉得做好人好难,想做个好炮灰更难。 反正已经被误会了,干脆一鼓作气把任务做完,贺以念认真的点点头道,“嗯,你们恐怕还不知道,我嫂子能弹得一手好钢琴,这整个云城里恐怕都无人能及。” 贺以念这样说的时候,表情十分严肃认真,其余几个人一时之间有点儿拿不准她到底是在说反话还是这个土包子夫人真的会弹钢琴,面面相觑间皆沉默下来,等待着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好戏。 好在晚宴很快就开始了,那几人奚落完了顾奚琅便结伴走了。 落座之后才发现赵家小姐也已经出来了,身边站在的赫然就是方才和她一起走的沈寒谦。 只不过对方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礼貌却冷淡的点了点头之后大步流星的走了。 赵绵绵倒并没有生气,目光梭巡了一圈,看见方才和自己一起的几人,走过去落座。 她端起手边的葡萄酒浅抿了一口,借着杯子挡住嘴唇之际飞快问,“怎么样,打探出什么来了没?” “宋灵云嘴巴很严实,没透露自己要表演的内容,前阵子听人说她曾经学了一阵子手风琴,但是方才我套话的时候她只字不提。” 她们没有赵绵绵那么多细腻心思,说话的时候并不避讳任何人。 “不过,方才听她说督军夫人弹得一手好钢琴,待会儿的压轴曲子会由顾奚琅来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顾奚琅坐在那里倒是没说话。” 听到这个消息,赵绵绵也有些吃惊,微垂了眼睫,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 她将一杯葡萄酒咽下肚子,心思转了一圈就想通了其中关联,“原本邀请的时候我就是喊他们给宋灵云递的请帖,督军府回过来的消息倒是说了是弹钢琴曲,但是,没说是谁弹。早知道宋灵云讨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嫂,但是没想到她这么讨厌对方,在这种场合也不放过想要让对方出丑。” 说到这里,赵绵绵的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笑,“请帖是给的宋灵云,本就是让她来出丑的,哪怕是带了顾奚琅来当丑角也不行,待会儿就让司仪喊宋灵云弹。” “啊?不妥吧?宋灵云天天打打杀杀的,怕是连钢琴都没见过,怎么弹?会弄砸宴会的......”小樱一听,有些急了。 若是到时候宴会弄砸了,赵绵绵是不会有事,她毕竟是赵家人,最多挨两句骂。 但是最近父亲有一笔生意要做,正在讨好赵家,届时只要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今晚参与这件事的是哪些人,如果被父亲知道了搞砸今天这场寿宴也有她的份,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害得宋灵云丢了面子,她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她今晚本就是打着左右逢源的想法两边讨好,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两边都要得罪了! 赵绵绵笑了笑,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左右今晚的钢琴曲都是由督军府的人来弹,不是宋灵云就是顾奚琅,两个都是没见过钢琴的人。宋灵云想要害得督军夫人出丑,咱们只是在帮督军夫人而已,怕什么?” 第五百零三章:世界8:锦绣山河 果然如她们所说的,晚宴上几乎都是各色的外国名菜,这种口味,贺以念是真的吃不来,淡出鸟来。 她还是更喜欢中式的菜,色香味俱全,什么酸辣土豆丝啊,啤酒鸭、柠檬鸭翅、麻辣牛肉、水晶鸭肠、叫花鸡、干煸花菜、炒虾仁,烩海参......光是想想就让人垂涎三尺,再一看面前的清淡的菜色,更没食欲了。 倒是坐在她对面的女主吃得津津有味。 系统深深地叹了口气,“宿主,你虽然没有女主命,但是女主病还挺重的,女主都不挑食,就你挑食。” 李副官已经去而往返,很显然他也享受不来这些所谓的名菜,苦着脸吃了一些。 抬头和贺以念四目相对之间,二人眼里俱是心照不宣的嫌弃。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但是彼此之间的关系好像在这一瞬间忽然就拉进了不少。 这就好比你们都看不惯某个人,在对方站出来卖弄的时候和旁边的人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 有时候友情的建立就是这么的简单,她和李副官大概也因为这段饭有了那么一点儿交情了。 当然,只是在贺以念认为。 她收回视线之后并没有注意到平时跟个石头一样面无表情的李副官嘴角翘起来的一点儿弧度,仿佛怎么也压不下去。 晚餐的时间并不长,用餐结束之后贺以念和李副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脑海中已经想好了回去之后要吃什么宵夜。 结束了晚宴之后才真正热闹起来,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请了外国人来演话剧,这对大家来说是十分新奇且时髦的,倒是来了些兴趣。 贺以念对歌剧的兴趣不大,坐在那里眸子乱转,把在场的人都看遍了,刚刚喊她等的人始终没有再出现,这让她对这场晚宴更没了多少期待。 李副官则是听不懂外语,蹙着眉坐在那里,颇有些坐不住。 一场晚宴,除了女主,对贺以念和李副官来说都是煎熬。 等到音乐渐渐消失,演员谢幕才纷纷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不早了,接下来应该就是压轴的钢琴曲表演。 漂亮的三脚架钢琴坐落在大厅的正中央,十分吸睛,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接下来的钢琴曲表演。 贺以念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坐直了身体,接下来应该就是女主大放异彩的时候了。 早先她在回帖中就已经提了,而且又有刚刚那几个人推波助澜,这件事应该妥了。 也就是这时候,穿着燕尾服的司仪站在了台上,高声说了一连串的祝福词之后便故作神秘的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道,“今日,咱们万般荣幸能请到督军夫人和宋小姐来参加这场寿宴,更是有耳福能听到宋小姐的钢琴独奏,如今的云城,能弹好钢琴的并不多,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诚请宋灵云宋小姐为我们表演!” 此语一出,四下里寂静,坐在贺以念对面的李副官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表小姐什么时候会弹钢琴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表小姐除了会使枪之外还会乐器这么高雅的东西?当初学那个什么手风琴也才坚持了不过两周就放弃了。 就连顾奚琅都十分诧异的抬眸看她。 刚刚和那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宋灵云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明就是把自己推出去闹笑话,怎么现在反而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是她自己? ?贺以念自己也懵了,“系统,怎么回事?我是不是拿错了剧本?这不是女主的剧情吗?” 系统冷汗涔涔,也懵了,“是啊,这不是女主的剧本吗?而且刚才的任务也是让你把女主推出去弹钢琴啊,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你?” 一人一系统内心震撼,四周也寂静下来。 宋灵云会不会弹钢琴他们不知道,但是宋灵云呆坐在那儿的表情让人知道,她并不乐意。 赵家这是明目张胆的为难宋灵云?还是借机打督军府的脸出气?毕竟前段日子那件事情大家都还没摸清楚风向。 因为个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个的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了。 而在这群人之间,唯有赵绵绵挑衅般的看过来,对上贺以念的目光之后甚至遥遥的对她举了举杯。 李副官惊愕的看了贺以念一眼,生怕她会当场发作,立即站起身来,“表小姐别急,我这就去让他们换个节目。” 对方这样点名道姓的说了让她上去钢琴独奏,按照宋灵云不会弹琴的人设来看,今天不管她弹不弹,丢人丢定了。 于是,在李副官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贺以念倏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别去。” 刚刚赵绵绵挑衅的举动,电光火石之间让她已经隐约想通了什么。 这个女人很显然明恋沈寒谦,并且有着极强的占有欲,对于所有接近沈寒谦的女人都抱有极大的敌意。在原剧情里吸引沈寒谦的是女主,所以在这场宴会上被针对的是女主,但是现在,沈寒谦显然和她走得更近,于是对方的仇恨值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实际上仇恨值不仇恨值的对贺以念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的为难实际上是女主大放异彩的机会啊! 女主现在一直装傻不作为,和男主的感情进度一直为0!这次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甚至很有可能又被女主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就这么被对方破坏了! 贺以念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的眼里带着怒火,按住李副官的动作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皮笑肉不笑,拔高了声音道,“不胜荣幸。” 对方无非想要她出丑,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哪怕是担上一个笑话的名声也无所谓,但是现在挑衅自己的是情敌,这就让人没有办法忍! 总归剧情线已经歪到了自己身上,打脸就要贯彻到底!打脸一时爽,一直打脸一直爽,打情敌的脸尤其的爽! “宿主,你代入别这么快,你现在和男二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只能算你半个情敌......” 第五百零四章:世界8:锦绣山河 但是系统的劝阻贺以念已经听不进去了。 李副官眼睁睁看着贺以念昂首挺胸的走上台,直到此时,他依然觉得贺以念只是在逞强。 别说弹钢琴了,宋灵云见钢琴的机会都很少,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场合下完成独奏! 他从十五岁就跟在督军身边,非要说起来,也算是和宋灵云一起长大的,有时候甚至经常一起做任务,只不过对方很少把目光投注到除了督军以外的人身上,又有身份之别,所以这么些年来,一直形同陌路,并不亲厚。 也就是这两个月来,才能和她说上几句话。 但是这份刚建立起来的亲厚,还远不够让他站上去阻止对方的举动。 别人都道贺以念不会弹琴,等着看笑话,连带着看贺以念的举动都觉得对方是在强装镇定。 贺以念并不知旁人心中所想,宋灵云确实是不会弹钢琴的,但是先前电竞世界里的林妤儿出身音乐世家,弹得一手好钢琴,应付这样的场合,绰绰有余。 在这里,除了女主,应该无人能及。 而另一边,沈寒谦正好结束谈话,与对方一个碰杯之后便各自分开,他从小阳台转出来,远远的看见贺以念坐在大厅中央的三脚架钢琴前,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诧异,继而,便是愈发浓郁的兴味。 她身上藕粉色的小洋裙在此时其实是显得有些暗淡的,但是当她坐在钢琴前的那一刻,仿佛一朵开到极致绚烂的花朵,一颦一笑间全是动人的风情。 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自小学习钢琴的沈寒谦却知道,对方按在琴键上的手势十分标准,流畅的音符飘出来的瞬间,那灵巧的指法,一看就是常年弹琴的人,哪怕是他都不一定有对方的水准。 看到这里,他手中的酒杯微顿,蓦地笑了,这个姑娘,远比他想象中的有意思多了。 世人皆道她爱郁金香,方才被问起却脱口而出向日葵,旁人都等着看她笑话,她却镇定自若的坐在了黑白琴键的面前,随时便会惊艳四座。 她就像一个谜团,等着他慢慢的把谜题解开,越是这样,越是带着致命的吸引。 贺以念弹的是十分经典的《致爱丽丝》,今天的宴会上并不是来斗琴的,更不是来炫技的,这首曲子好听又简单,最适合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只是有作为林妤儿时的记忆,弹太难的曲子很怕这具身体没有肌肉记忆,反倒会出错。 谱子是早就烂熟于心的,弹奏起来得心应手。 音乐轻松活泼,这种使人心情愉悦的曲子一下子就调动了气氛,原本大家都在等着看她出丑,此时却有些忍不住跟着音乐舞动起来,气氛一时间竟热闹起来。 沈寒谦靠墙站了一会儿,最后干脆伏在栏杆上,躲在小阳台的窗帘后,肆无忌惮的注视着置于众人中央的姑娘,嘴角是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翘起的弧度,眼波衡掠,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姿态。 琉璃灯下,她仿佛万众瞩目的天后,而手指下的黑白琴键便是她的领地,她手下流淌出来的音乐,掌控了所有人的情绪! 沈寒谦本是笑看着,脑海里却忽的闪过一道白光,于是,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了。 方才,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片段,是他站在一个舞台上,几步之外是一些光怪陆离的设备,而目光所及之处乌压压的全是人头,手上都有小灯牌和旗子,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呐喊,而他,才是那个受万众瞩目的人。 一如此时的宋灵云。 但是,画面里的他似乎在找谁,因为刚才一闪而逝的画面里,对方的目光转了一圈之后定定的停在了一个方向。然后,他将手上的什么东西遥遥的递过去,笑着说了什么。 遗憾的是,他只能看见“自己”的嘴唇微动,却听不见声音。 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呐喊之际,身后某个高个子少年却忽然红了眼眶,背过身去狼狈的擦着眼泪,哭得毫无形象,看起来十分伤心的模样。 最古怪的是,明明是一闪而逝的画面,却让他觉得很真实,真实到,他至今还能感受到那种四处寻不到她的茫然无措,以及手上那个东西冰凉的触感。 甚至冥冥中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让他觉得,画面里那个“他”找的那个人就是宋灵云...... 不过是这短短的晃神,钢琴曲已经换了一首,是一首完全陌生的曲子。 而脑海里那个“自己”也随着思绪的转换从一个长长的走廊渐渐远去,身后是嘈杂的人群,“他”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沈寒谦自小学钢琴,熟知所有经典的钢琴曲,但是大厅中央那个人现在弹的这首,他从未听过。 从他得到的情报中,宋灵云确确实实是不会弹钢琴的,但是眼前这个女子,不但会弹钢琴,而且如此熟练自然,加上先前的种种古怪之处,心中疑窦再生。 她到底是谁? 贺以念弹的第二首曲子是《穿越时空的思念》,2001年播放的日本动漫《犬夜叉》里的一首插曲。 她选择这首曲子其实是有私心的。 女主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如果她弹奏这首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曲子,女主肯定会怀疑她的身份,从而发现她也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 对于穿越者来说,发现一个并非自己对立阵营的人也是“穿越者”,多多少少会产生一些亲切感。 在自己没有做触及对方底线的事情前,先前那些小疙瘩小矛盾都能迎刃而解。 少数几个人满腹的心思并没有影响到现场火热的气氛,贺以念的钢琴曲将正常宴席推向了一个高潮! 所有的欢声笑语就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赵绵绵的脸上,她险些将指甲掐断。 “你们不是说她不会弹钢琴吗?” 女声气急败坏,脸部表情狰狞,安全没有了平日里世家千金的仪态。 其余几人自然不敢说话,任由赵绵绵发泄情绪。 第五百零五章:世界8:锦绣山河 一曲完毕,随着音乐渐弱,整个大厅的气氛也渐渐的淡了。 而那些坐着品酒、欣赏音乐的宾客在琴声停下之后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继而便响起十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沈寒谦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酒杯里的酒不知何时已经饮尽了。 看着那个姑娘在热烈的掌声中起身鞠躬,抬眸时对方清澈温和的眸子落入眼眸,那样的眼神,仿佛已经历经了无数个岁月轮回,沈寒谦突然心尖一颤,脑海深处好像陡然出现了一个缺口,有无数的记忆碎片涌出来,全都是“他”和不同的女子站在一起。 但偏偏,每个“她”都有一种相似的气质。 和眼前的宋灵云相似的气质。 宴席结束,司仪在贺以念下来之后便开始了惯常的结束致辞。 回去的路上,李副官通过后视镜,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就连装作木讷的女主都忍不住频频把视线投过来。 果然,她已经从那首曲子里发现了不对劲,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贺以念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却忐忑,今天女主完全透明状态,从头到尾除了被几个炮灰口头挑衅了一顿,没有任何能引起人注意的举动,把乡下土包子的形象贯彻到底。 反倒是自己,拿了一次女主剧情。 但是贺以念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因为女主弹钢琴大放异彩会引起男主注意,但是她弹钢琴大放异彩只会引起男主怀疑! 消息传递的速度比贺以念想象中的还要快,车子刚在院子里停稳,管家已经站在了车门边上,恭敬的帮她把车门打开之后恭敬的一弯腰。 “表小姐,督军找您,已经在书房等了许久了。” 闻言,贺以念下车的脚一软,身子趔趄,差点在众人面前摔个狗啃屎。 而手肘上传来的那阵温度更是让她惊讶,回头对上顾傒琅那充满深意的眼神,贺以念知道,不止男主要找她谈话,女主也要...... 她故意闪避了一下顾傒琅的视线,做出一副心虚的模样,更加肯定了女主对她身份的猜测。 在系统面前很多话是不能说的,但是借由这些行为来引导女主猜测自己的身份,就不在违规的范围内了。 二人的视线一触即分,在旁人看不出任何破绽,各自心中却心绪汹涌。 这是贺以念第二次来宋霁云的书房,站在门外深深的吸了口气才谨慎的敲响了门,“督军,您找我?” “进。” 这一次对方回答得很快,声音沉沉的听不出喜怒。 贺以念一推开门就被里面浓郁的烟味熏得倒退了两步,整个书房烟雾缭绕,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仰靠在椅子上,目光穿过袅袅白烟准确的落在她的身上。 见贺以念以手作扇在鼻子前扇了好几下才掐灭了指尖的烟。 整个书房只书桌上亮了一盏台灯,他的脸隐在暗处,光影明灭间看得并不清晰,那双眸子漆黑如不见底的深渊,光是看一眼就会把人吸进去。所以,贺以念并没有看见对方在掐灭烟头的时候复杂的眼神。 书房里的气氛有点儿凝重,贺以念的脚步黏在门口挪不动,心跳无端端的加快了速度。 砰砰......砰砰...... 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恐惧和危机意识爬满了四肢百骸。 在这沉默的气氛里,对方忽然轻笑了一声,“怎么,突然闻不得烟味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稍微坐直了一点儿,一只手肘微曲着搭在桌面上,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就像狩猎中的雄鹰。 贺以念浑身一个激灵,头皮发麻,嘴角嚅动了几次,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做出一副并不反感烟味的模样。 才走了两步,坐在椅子上的人忽然动作极快的掏出一支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声音凌厉,“说,你到底是谁!” 贺以念瞳孔骤然一缩,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道,“督军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当然是宋灵......” “你不是灵云。”他的语气笃定,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会弹钢琴,闻不得烟味,而且......你的破绽太多了。” 话头戛然而止之后被强行转移,其实那句他没有说完的话——宋灵云永远不会背叛他。 那天在嘉时邮轮上她维护沈寒谦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但是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堵在嗓子眼儿里,有些不敢说出来,好像只要自己开口了,有些什么东西就暴露了,从而一一失去。 这些问题被一股脑抛出来之后,看到对方焦躁的情绪,贺以念反而奇异的镇定了下来,垂首一笑道, “督军说笑了,我不是宋灵云,又是谁呢?还能是谁?” 话到后半截,她忍不住软下声音,做出悲哀的模样,平静的目光强自镇定的落在宋霁云的脸上。 这种套路她见的太多了,自己也爱写,一个不被男主爱的炮灰,只有在即将被失去的那一刻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得到一丝可笑的在意,所以,她很能明白宋霁云如今的心情。 而现在的她之于男主而言,就是那个即将的人。 贺以念清醒的知道,一个曾经心里眼里只有他的人,忽然之间放弃了,终归是会有些不甘心的,而这份不甘心,可以无关风月,无关情爱。 这不过是人的劣根性罢了。 宋灵云本就是宋家培养出来的棋子,从出生起就是为了宋霁云而活的。 一个生而为棋子的人,何其可悲? 可是纵使宋灵云知道这一切,却还是心甘情愿的沉沦,心甘情愿为棋子。 或者换句话说,心甘情愿为宋霁云的棋子。 这样的一份感情,纵然不能打动他,却也足够令人动容。 自贺以念来了之后,那个为他飞蛾扑火的宋灵云便不见了,会怅然若失,再正常不过。 无论她再怎么变化,如今她这具身体确确实实就是宋灵云的,而宋霁云再怎么怀疑,也只是怀疑。只要她能证明自己就是“宋灵云”,就暂时是安全的。 第五百零六章:世界8:锦绣山河 包括此时此刻,这个对着她的枪口也不过是在试探罢了。 果然,在她说完之后,宋霁云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只是手中的枪始终不肯收回,眼中情绪翻涌。 那副表情,完全就是在思考是现在就杀了她还是明天再杀了她! 贺以念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证明自己就是宋灵云,多半就是一个死字。 空气随着二人的沉默忽然凝固,越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系统,宋灵云的人物小传发我!按照男主这个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性子,我怕他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把我嘣了,男主他完全不喜欢宋灵云,我这个情绪牌不太能打......” “做隐藏任务。”系统答应的很干脆,并且趁机提出要求。 贺以念咬了咬牙,恶狠狠道,“算你狠!成交!” 话音一落,脑海中便出现了一张人物卡片,是宋灵云,那张卡片很快就变成一道金光融进了贺以念的脑海中。 “我有办法证明我的身份!” 果然像贺以念猜的那样,虽然她刚刚的感情牌让宋霁云犹豫了,但对方终究还是不愿意冒险,好在贺以念在对方扣动扳机前急声阻止。 喊完那一句,后背上已全是冷汗! 而她这句话成功的阻止了宋霁云扣动扳机的动作。 贺以念闭了闭眼睛,刚刚的人物小传已经完全和自己的记忆融合了,她顺着时间线慢慢开口了—— “我十二岁那年,因为训练强度太大,有一次手拿不稳枪,险些把子弹打在你的身上,被抽了五十鞭,但是你却偷偷给我送了止疼的药膏。” “十四岁那年,我被扔进山里求生,你知道我怕蛇,连夜喊人给我做了驱蛇粉,但是你不知道被偷偷换了,所以我在山上被蛇群围攻丢了半条命,我回来之后你很愧疚,每天下学之后都会给我带小玩意儿逗我开心,直到我痊愈。” “我十五岁那年,做任务失败,被罚跪祠堂半个月,是你每天晚上偷偷来陪我......” ...... “我十九岁那年,你成亲了,我在外执行任务受了重伤躺在医院没能参加你的婚礼。” 贺以念如数家珍的把这些年发生的那些事,桩桩件件数给宋霁云听,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看不真切到底是怕的还是因为别的情绪。 没拿到这份人物小传之前,贺以念对于宋灵云的认识只有系统那寥寥几句话以及自己的猜测, 所以,一直以来宋灵云对宋霁云的执念对她来说太空洞了,情不知何起。甚至觉得荒唐,怎么会有人彻彻底底的把自己活没了,只为了另一个人呢? 在证明自己身份的过程中,她也终于明白了宋灵云为什么会喜欢宋霁云。 她从出生起命运就已经注定了,而那些黑暗的记忆里,唯有宋霁云是唯一的色彩,是漆黑夜里的一盏灯,是冰天雪地里的一盆火,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根稻草。 是她的救赎。 哪怕,他仅仅是出于愧疚。又或者,他仅仅是为了收服宋灵云。 但是这些都不妨碍宋灵云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 所以,如果是真正的宋灵云,她这一生,都只是为了宋霁云三个字。 宋霁云就是太笃定这一点了。 少年时他就已经完全俘获了宋灵云,他亲手织就了一个陷阱,清醒的看着宋灵云走进去,看着她溺毙在自己的温情陷阱里之后潇洒的全身而退。 从始至终,他都清醒而理智。 这才是对于宋灵云来说最残忍的一点。 他是一个英明的领导,是一个聪明的政客,是百姓的英雄,但对宋灵云来说,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贺以念与宋灵云的共情越到后来越压抑,哪怕在最痛苦难过的时候,宋灵云都总是告诉自己,至少当初对自己好的时候宋霁云是有几分真心的,只要他对自己好的时候是真心的,那就够了。 ? 贺以念深长的叹了口气,心想,如果不是她来了,宋灵云迟早会疯。 因为她嫉妒顾傒琅。 很多时候人的嫉妒总是突如其至的,所以后来原文中的宋灵云会做出那样的举动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有了这一切作为前提,她先前当着宋霁云的面维护沈寒谦,阻碍了他的计划,也就难怪会被怀疑了。 那支抢依然指着自己,只是拿枪的人手有些不太稳。 就好像从来都把自己伪装得伟大光明的人突然被撕下了面具,露出了自己最不齿的一面,令人难以面对。 贺以念还想再说,却被对方哑声打断,“够了。” “别说了。”宋霁云又重复了一次,声音里是说不出的疲惫。 能知道这些事情的,除了宋灵云和他,再无他人。 对上那个姑娘泪光连连的眸子,眼中星星点点,仿佛这些年的岁月如水淌过,宋霁云平生第一次生了怯意,避开了贺以念的视线。 他把枪收回到自己的上衣口袋里,“今天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隔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以后,钢琴就别弹了,容易被人怀疑。” 他没有再质问贺以念为什么忽然就会弹钢琴了,那些疑问全都被强行压了下去。 贺以念说的那些话,完全足够了。 宋霁云又为自己点了根烟,在关门声响起的时候狠狠的抽了一口,然后缓缓将那些烟雾从唇齿间吐出来。 一直到门在身后关上,贺以念才终于狠狠地松了口气。 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系统说话都有些怯怯的,小心翼翼的安慰,“宿主,你没事吧?我知道这个共情很厉害,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厉害!要不要我帮你把记忆稍微删一点儿?我怕你吃不消啊。我以前就是怕你经历的世界太多了,记忆和感情会混乱,最后超过负荷疯了,所以每次我都会适当的帮你......” 话到这儿系统才猛地想起自己在说什么胡话,立刻噤声了。 “太他妈难了,做演员太难了,呜呜呜。系统,我这段表演怎么样?” 在系统深深的担忧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以及对方是不是情绪失控的时候,贺以念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我现在沉浸在角色里有点儿出不来,还有点儿后怕......幸好我演技好,要不然就被男主嘣死了!” 系统:......我的心疼和担忧全撤回。 第五百零七章:世界8:锦绣山河 系统不说话了,贺以念无声笑了笑,忽然觉得,有时候系统还是挺可爱的。 越来越不像是个ai,反倒是,像一个单纯有点儿脾气的小孩儿,说什么它都信。 刚刚它的话没说完,贺以念也能大致猜出来它要说的是什么。 或许,当初清除她的记忆,确实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担心她承受不了吧。 她更愿意相信是这样。 在系统面前表现得并不被共情影响是假的,宋灵云喜欢了宋霁云那么多年,太多感情压抑在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 贺以念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书房。 走廊上灯火明亮,她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书房里那盏孤零零亮着的台灯...... 那盏亮在宋灵云心里的灯,从此都只会在一门之隔。 很多人的结局在她落笔的那一刹就已经注定了,宋灵云注定了爱而不得,宋霁云也不是她的良配。 他没有向前一步,哪怕她走千万步都没有用。 “表小姐。” 贺以念惊诧回头,李副官笔挺的站在台阶上,静静的看着她,语气也是一如往常的平淡无波,但是这一次,贺以念偏偏听出了其中的关怀。 她一回头,满脸的泪痕吓了李副官一大跳,原本要说的话全都忘了,往前迈了两步,下意识问,“您怎,怎么了?” 不怪李副官不淡定,这么多年来,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宋灵云掉眼泪,哪怕当初督军成亲,她也只是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整整三天不吃不喝,却也不曾哭过。 第一次看见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李副官显得很无措,最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表小姐,沈二少说想见你,如今在府外等你。” 年轻的副官紧抿着嘴,目光澄澈,说不清楚那脸上的情绪到底是期待还是紧张。 贺以念却被他的话惊到,沈寒谦?这么晚了他来督军府找自己做什么?总不会也是来试探她的吧? 李副官手上的手帕已经被洗的褪色了,看起来年代久远,但是被洗得很干净,散发出一股被阳光晒过之后的清香,柔软的躺在他的掌心里。 贺以念当然也不想这样狼狈的去见沈寒谦被对方误会自己和宋霁云的关系,所以她并没有拒绝李副官的好意。 她转过身去抹泪的时候没有看见,年轻副官那双眼睛里骤然黯淡下去的光芒,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里平静无波的样子。 “谢谢你的手帕,回头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擦干净脸之后贺以念迫不及待的往院子里走,和李副官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忽然喊住她,“表小姐。” 声音绊住了她下楼的动作,贺以念脚步一顿,回头仰视着他。 李副官深深看她一眼,喉头滚动了几下,最终道,“天晚了,添件衣服出去吧,外面凉。” 很显然,他一开始并不是想说这句话。 贺以念不动声色点头应了一声,暗地里却悄悄捏紧了那块手帕。 心里不由得起了点疑惑,总觉得,李副官和宋灵云的关系,好像比自己以为的牵连要多一些。 宋灵云的记忆里全都是宋霁云,很少有别人,所以,她很难从人物小传里得到任何和李副官有关的信息,这个人对于宋灵云来说,就像一块沉默的背景板。 出了门,远远的便能看见路灯下那个长长的身影。 沈寒谦把西装外套挂在手肘上,低头斜倚在旁边的墙上,光阴把他的脸分割得轮廓分明,和记忆里那些模样一一重合。 贺以念到了他近前几步,忽然停下来,再也无法上前。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人想要矫情一次,又或者是和宋灵云的共情已经影响到了自己。 她定定的站在原地,只是看见他便觉得委屈即将溢出来,心里难受得想要飞扑进他的怀抱,希望他像往常一样俯下身来拍拍自己的背,想听听他好听的声音,低声的哄着自己。 但是贺以念比谁都清楚,现在的沈寒谦对她只有30的好感度,刚才幻想的那一切也只能是在记忆里出现。 如果他没有朝自己走来一步,那她也绝不能踏出一步。 心中千回百转,情不自禁便红了眼眶,好在夜里光线不好,隐藏了她所有的狼狈,对方应该没有看出来。 贺以念舌尖极力顶住上颚,把满腔的酸涩咽回去,然后抬头看他,“沈二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让你等我吗?”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年轻的男子站直了身体,长身玉立,姿容绝色。 一双腿修长笔直,放眼望过去,仿佛画里走出来的翩翩美少年,令人惊艳。 忽然,那双腿动了,朝着自己迈过来。 他的嗓音清淡如流水,带着天生的清贵气度,“宋小姐怎么不等我自己就回来了?” 微微叹息间,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儿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一提,贺以念才想起来,对方被喊走之前似乎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的,但是之后的整场宴席都没有出现,她以为对方已经走了。 她抬头正要解释,才刚开口,却见对方脸上的笑意骤然凝结,长眉拧起,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研究一件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为什么哭?” “为什么哭?” 这句话一出来,骤然和记忆中某个声音重合在一起。 当时他也是这样,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沉吟了许久才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个人,女孩子哭了连问话的方式都不会变的。 贺以念又想哭又想笑,哭是因为自己的委屈有了一个宣泄口,笑是因为,真的是他,从来没有变过。 毫无征兆的,忽然就落下泪来。 她抬手仓促的抹去脸上的泪痕,说了一个最没有信服力的借口,“风太大,眼睛进沙子了。” 沈寒谦看着她慌慌张张的动作,心口处莫名的有些闷闷的,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让人喘不过气来。 “宋小姐,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第五百零八章:世界8:锦绣山河 他这句话虽是个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贺以念瞳孔骤缩,猛然抬头看他,“你......” 一个你字出口,心跳已如擂鼓。 “为什么看见你哭,我这里会这么难受?”沈寒谦紧皱着眉,一手按在心口处,满脸都是不解。 “沈二少,你信不信宿命?”贺以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或许,我就是你的命中注定,跋山涉水,跨越时间,只为与你相遇。” 面前这个姑娘的眸子沉静又温和,盈盈看过来的时候,当真仿佛已经相识许久。 她的话玄之又玄,模棱两可,让人猜不透真正的意图,沈寒谦心中更是疑窦丛生,不由得向前了一步。 “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你?”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死死的盯着贺以念的眼睛,生怕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 其实这话说来可笑,沈寒谦确信自己这25年的人生中从未失忆过,在回国之前更不可能与宋灵云有什么特别的交集,但是这句话完全不经过思考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贺以念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心中反而并不失望。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攻略对象现在情绪波动较大,极其不稳定,另外,还请宿主谨慎发言,不要再违规了。” 警告完了贺以念之后,贺以念就感觉到自己的禁言被解除了。 “沈二少,可以把你的手借给我吗?”她歪了歪头,嘴角弯出一抹笑意来,“很多时候,你不要听别人说了什么,答案要用心去感受。” 她一边引导着沈寒谦遵循自己的内心,一边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只字不提自己的真实身份,十分娴熟的避开了系统的敏感词检测。 宋灵云长期在外出任务,手并不好看,肉眼可见的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 沈寒谦却像是看得入了迷,直到对方的手指在掌心挠了挠...... 动作很轻,但是那微微的酥麻落在掌心里却像一串巨大的电流,瞬间从掌心冲向了四肢百骸!震得他几乎下意识要甩开那只手。 “恭喜宿主,好感度32。” 系统话音刚落,便一迭声补充,“35......36......37.1......37.7......39......算了,我懒得播报了,到时候一起来统计吧,这个攻略对象心态不太稳定。” 贺以念听见系统不断播报好感度在上升,心也随着好感度的上升一直往上提,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巨大的心跳声仿佛就在耳畔,满脑子都在想,会不会突然某个瞬间,好感度就直接涨到了90多。 她从来没想过,对方有可能会在这么早的时间点就想起来。 但是,这种期待在系统敷衍的一句懒得播报之后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她的眉目隐在月色下看不清晰,沈寒谦忍了又忍,才没将她的手甩开。脑海里再次出现了那些奇怪的片段,这一次,对方的模样更加清晰了一些,看到的东西也更多,有一种大胆的猜想即将呼之欲出。 但是不过一瞬,那白茫一闪,脑海里再次恢复成一片空白。 沈寒谦怔怔的,完全是无意识的脱口而出,“宋灵云,我的这颗心,好像落在你身上了。” 这句话当初他跟沈母说过一次,但是如今,心境已然完全不同。 夜风袭来,吹起年轻男女的衣角,也吹动他们的心,泛起层层涟漪。 听见这句话,贺以念骤然笑开来,眉眼生花,眼里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泪光,却格外勾人,“那我就好好替你收着这颗心。” 她说完,话头一转,气氛骤然轻松起来,“沈二少,你这样,是不是在向我表明心迹?你是不是看上了我的美貌啊?” 最后这句话,把先前所有的气氛都冲散了。 沈寒谦叫她等自己的时候其实是有许多话要问的,但是如今,那些似乎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眼前这个人,值得他信任。 回到督军府,夜色已深。 静籁中,贺以念听见自己的床上传来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对方并没有想要隐藏自己的意思。 床帘是放下来的,四周的窗子从里面关紧了,很难猜出她是从哪儿进来的。 但是凭女主的本事,怎么进不是进? 意识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之后贺以念选择放弃推测,径直走到梳妆台边上,捻亮了那盏微弱的壁灯,开始卸妆。 “宋灵云,你就不怕我在背后给你一枪吗?” 顾奚琅的声音从身后懒洋洋的响起来,听声音的来源,对方应当是斜倚在床头。 贺以念把取下来的耳环收进首饰盒里,语气笃定,“你不会,因为你有问题想问我。” 她这样回答完,身后便传来哗啦一声床帘被彻底掀开的声音,顾奚琅跳下来走到她的身后。 “你果然是穿越来的?” 贺以念不说话,对方也并不在意,自顾自的开口,“那首曲子你是故意弹给我听的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你先前那阵子一直故意挑衅找茬不会是故意试探我,想要确定我的身份吧?” 这么多问题,贺以念都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而且,女主的问题十分直白,很难绕开去回答,一不小心就会被电击,于是,干脆选择沉默,转身看着顾奚琅。 顾奚琅一连问了一串的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又见对方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心中了然,多半是有不能开口的原因。 否则对方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之后不会用那么多曲折的办法来验证,更不会今晚在这样的场合下冒险来暗示自己。 盯着宋灵云的人有多少,这些日子她已经有所了解了,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把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遇到自己的“老乡”。 现在云城局势十分紧张,先前自己一直在单打独斗,如今多了一个宋灵云,这个危机四伏的时代,好像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第五百零九章:世界8:锦绣山河 贺以念什么都没说,顾奚琅就已经单方面认定了她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 等贺以念卸完妆回来发现顾奚琅还躺在自己的床上,并且乖乖的给自己盖好了被子,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自己肚子上。 贺以念有点儿不解,“你要问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还躺在我床上干嘛?” 顾奚琅十分理直气壮并且坦然,“你看不出来吗?想和你睡觉啊!” 说罢,把自己旁边的被子掀开一角,拍了拍,“快来,床已经暖好了。” 她这个样子,贺以念总觉得好像哪里出了点儿问题,女主不是高冷的特工吗?她记得上次在邮轮上她和沈寒谦互相套路的时候还很高冷啊,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但是天气已经很晚了,贺以念也懒得再折腾。 她又打不过女主,能怎么办? 一夜好眠,第二天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贺以念心道对方应该是怕被男主发现。 然而,赵家寿宴结束之后的第二天宋霁云就带人秘密去了邻省,云城交给了李副官,看样子应该是出事了。 不止宋霁云,贺以念也没有再见到沈寒谦。 好感度停在了43。 这段时间平静到有些诡异,仿佛暴风云来临前的死寂,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份压抑。 在这段时间,贺以念渐渐和顾奚琅熟悉起来,两个人时常会一起出门喝喝茶,听听戏,但是谁也不多过问对方的事情。 再次见到沈寒谦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阴了那么久的天气终于放晴了,贺以念正收拾好打算约顾傒琅一起去新开的那家照相馆照相,才刚下楼,李副官就匆匆的从门外跑进来,看见她立时稳住,靴跟一扣,端端正正敬了个礼,“表小姐,督军有电报给您。” 说完,又一扫四周,见没人才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督军在邻省被困了,让您去出一个任务,具体的消息都在电报里,表小姐您快些准备吧。” 要出任务,而且宋霁云被困,照相是肯定不能去了,贺以念又赶紧转身上楼换衣服。 不到十分钟便准备好了重新站在李副官面前。 宋霁云要做什么从来不告诉宋灵云,每次只给她传达命令,只要把他要求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但是现在,贺以念却隐约猜到了宋霁云在下一盘什么棋。 当初他故意把女主推出去当诱饵想要诱敌,百密一疏,中途出了差错被女主跑了,但是后来那些人转而针对她,同样达到了宋霁云的目的,他抓住了那次机会,顺藤摸瓜的查下去。 所以嘉时游轮出事之后明明受伤的是女主,他却对外称病。无非就是为自己不在云城找的一个掩人耳目的借口。 那段时间他应当也是出去办这件事了。 或许就和这次在邻省被困有关,他查到了背后的人——苏乾朗。 宋霁云是男主,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自然是光明伟大的,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贺以念都应该去救他。 电报里,宋霁云让她趁这次邻省大乱刺杀沈乾朗。 苏乾朗本该在南方,南方内阁是日本人扶持的,而他却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出现在邻省,如果能悄无声息杀了他,就算是日本人,也无话可说。 表面上看是宋霁云被困在了那里,实际上他却是在反算计,他以身涉险,用自己的落难来麻痹日本人和南方内阁,让他们放松警惕。 而他真正的目标是苏乾朗! 苏乾朗一死南方内阁必定会大乱,而宋霁云要的就是让他们乱起来,他要打破目前的僵局。 这次任务出的急,最快的办法就是坐船去。 李副官在接到消息之后就把一切事宜安排好了,因为这件事情须得十分保密,为避免引起注意,所以去的只有贺以念一个人。 去码头的路上,贺以念坐在车上理着思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电报里的信息在脑子里转来转去,思绪重点在沈乾朗身上转了几圈,电光火石间,忽然反应过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那一瞬间,仿佛一股寒气入体,冷得贺以念打了个哆嗦,牙齿在打架—— “系统,这个苏乾朗,不会就是沈寒谦的哥哥吧?” 贺以念问完,系统故作大惊小怪,“宿主你也太聪明了!这都猜到了!” 贺以念:...... 这个世界的男二跟男主立场不同,而他的哥哥更是一个大反派。当初为了掩人耳目,他改名换姓投奔了南方内阁,而沈家则依然在云城为他做内应。上一次的枪支就是沈寒谦用九把刀做掩护帮他抢的。 沈家一直就在宋霁云的眼皮子底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几番思量间,车子已经到了码头。 贺以念穿着一身最寻常不过的汗衫,头发全部盘起来压在帽子里,手里拎着一个箱子。 宋灵云以前经常出任务,对于伪装自己已经驾轻就熟,混进人堆里便很难再被发现了。 实际上,她的汗衫里左右各藏了两支枪,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目送着她登了船,李副官这才关了车门喊司机回程。 也就是车子掉头的那一瞬间,刚踏上轮船的贺以念便被人捂住嘴巴按在了旁边的铁板上。 对方的速度很快,身手比宋灵云不知道好多少,因为贺以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对方钳制住双手压住了。 一抬头,正是半月不见的沈寒谦。 他一身疲倦,眼下青黑,下巴上冒出来一些青茬。 风尘仆仆的,看起来似乎是刚赶过来。 贺以念皱了皱眉,示意他松手。 起先沈寒谦只是怕对方惊呼才捂住她的嘴巴,此时自是从善如流的松开手,低声道歉,“情急之下不得已,抱歉。” 贺以念自是不在意的,也没问他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看他满脸疲倦,拧了拧眉,“你到做什么?看起来一副很累的样子。” 二人已经大半月没见了,那天在督军府外的悸动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归于平静了。 于是,对于贺以念的问话沈寒谦选择了沉默。 第五百一十章:世界8:锦绣山河 沈家和督军府立场不同,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是敌人。 就像他和宋灵云。 沈寒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想起那天母亲说的话——“在这乱世中,没有军权,命如浮萍。”,一时间又想起二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以及她对自己的屡次维护,内心有些挣扎。 对上她关切的目光,最终还是道,“最近不太平,你最好留在云城,哪儿都别去。” 说完,也不看她,拉着她便要下船。 船就要开了,宋霁云还在等她救,拖得越久越危险,贺以念自然不肯。 但是沈寒谦那句话信息量太大了,他应当是知道邻省发生了什么,又特意来这里拦她,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任务? 又或者,他并没有猜到自己的目的,只是恰巧在这里遇见了她,怕她涉险所以阻拦? 一边是男主,一边是沈寒谦的哥哥,贺以念从来没有面临过这么艰难的抉择。 苏乾朗固然可恨,但毕竟是他的哥哥,如果沈寒谦不知道她去了,自己哪怕杀了他也就杀了,算是为民除害。 但是如今他知道她去了邻省,苏乾朗一死,她和沈寒谦之间就横亘着一条人命...... 想到这里,贺以念拎着箱子的手心里出了点儿汗,掌心被咯得生疼。 思绪千回百转,两厢僵持下,贺以念心里已经有了抉择。 沈寒谦还保持着拽住她一只手臂的动作,贺以念放软了声音喊他,“二少。” 她作出妥协的模样,沈寒谦便失了防备,松口气转身要拉着她一起下船,才刚迈出一步,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没了意识...... 见高大的男人直挺挺的倒下去,贺以念赶紧甩了手上的箱子去接住他。 系统惊呆了,拔高声音道,“宿主!你这是在干嘛?你居然把攻略对象砸晕过去了?” 贺以念没回答,她和沈寒谦站的位置并不算隐僻,但是在这种地方,那些人就算是看见了也不敢多说半句的,甚至还要低头匆匆绕行。 最近吴家和陆家在争这个码头,这种事情常有发生,要是想保命,这种事最好少掺和。贺以念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她将沈寒谦打晕之后便迅速将人扶下船,用一块银元请码头的工作人员将沈寒谦送回沈家,自己则重新上了船。 “宿主,你这样,就不怕攻略对象对你的好感度清零吗?” 贺以念听着,呆了呆,“怕啊。” 怎么不怕。 “那你还打他?等他醒了你就完了呀!” “我不打他,男主就完了。”贺以念的语气轻飘飘的,“系统,你知道我这篇文的背景是什么吗?” “啊?”系统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你一个言情文写手,所有的小说背景不都只是为了让男女主谈恋爱的一个环境而已吗?能有什么不一样?” 贺以念站在甲板上,低头看翻飞的浪花,“在这个烽火战乱,颠沛流离的时代,所有人命如草芥,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每个人活的胆战心惊。” 说到这里的时候,记忆不由自主的回到当初学历史时所看到的的那些悲剧。 这是一个荒烟蔓草,血流成河的时代,国家被侵占,没有一寸净土,每每提及,都让人觉得绝望且压抑。 但偏偏是这样一个时代,有太多的英雄前仆后继的出现,他们不畏生死,只把家国大义放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为自己的国家拼搏至死。 而贺以念当初会写这篇文,也不过是想塑造一个英雄,去解救那些水深火热中的人民,去解救那些马革裹尸的战士,去解救那个时代。 所以才有了重权在握的宋霁云。 家国大义和儿女情长之间,总是要做出选择的。 但是这些贺以念都没有说,她相信,等以后沈寒谦想起来那些事不会怪她的。 已经知道了后来会发生的那么多悲剧,身在这个时代,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如果有机会为一国兴衰做贡献,她想,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抛下身上的那份责任。 所以,这一次她选择去救宋霁云。 系统觉得贺以念是傻子,“你不是最怕死吗?而且现在你的行踪暴露了,如果你杀了苏乾朗,很有可能会成为日本人挑事的借口,你何必冒着好感度清零的风险去杀他?” “不是这个借口也会有别的借口的,日本人想挑事,战争一触即发。当初看那些烈士视频刷着‘这盛世终究如你们所愿’的时候就已经热泪盈眶,现在我怎么可以逃避?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有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虽然宋霁云是男主,有男主光环,但是我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风险。”贺以念的语气十分冷静。 “我也想为我的国家做一次英雄的。”最后这句话,她说的很轻,转瞬便散在了风里。 船在第二天下午就靠岸了,贺以念下了船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到宋霁云在信里说的那个歌舞厅,果然她一出现就有人来和她接头。 按照宋霁云提供的线索,苏乾朗每天晚上都会来这个歌舞厅秘密接见日本人,而且每天都会固定点一支队伍去唱歌,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而她今晚要做的就是混进那支队伍里,伺机而动。 在歌舞厅唱歌的歌女,哪个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见着突然插进来的一个陌生面孔,各个都没有多话,只管给自己化妆打扮。也或许是早已经打好了招呼。 没有人来搭讪,贺以念落了个清静,也开始换衣服化妆。 “系统,你能不能把我以前的技能给我点上?” 她快穿了那么多个世界,要数万妖世界的阿九最厉害,如果能把以前那些世界的技能点亮,那么这次刺杀基本上是不会有意外了。 宋灵云虽然厉害,但到底太冒险了。 系统沉吟了一下,“按理来说是不可以的,毕竟......” “我不讲道理。”贺以念直接打断它接下来要说的话,“给我点上吧。” 第五百一十一章:世界8:锦绣山河 贺以念原本以为系统还会再多扯两句,然而它居然很爽快的答应了。 点亮了技能之后贺以念感觉自己走路都更加轻盈了,混在队伍的中间,中规中矩,并不引人注意。 跟着那几个歌女到包间的时候苏乾朗已经坐在那儿喝茶了。 他和沈寒谦长得并不像,狭长的眼睛里时常流露出贪婪、阴狠的神色,让人光是看一眼就不舒服。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铁灰色长衫的中年人,看外表和中国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然而那端正的坐姿已经挂在腰间的武士刀十分鲜明的表明了他的身份和立场。 贺以念只看了一眼就立即收回视线,生怕被对方察觉。 那些歌女来这个包间之后便开始自顾自的唱起歌来,只不过声音放轻了许多,并不影响对面的的两个人谈话。 贺以念看见苏乾朗给对面的日本人倒了一杯茶,“这次还要多谢工藤先生相助,若不是你,苏某此次怕是要栽在宋霁云手上了。” 工藤笑了笑,将茶杯推到苏乾朗的面前,用并不熟练的汉语同他寒暄,“苏先生太客气了,咱们之间,说什么谢?” “没想到宋霁云那家伙这么快就查到我身上了,不过,查到了也没用,有工藤先生相助,这次他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还要另说。” 他说得十分得意,工藤抿了一口茶,心情也不错,“现在就等着他手底下的副将上钩了,这个狡猾的狐狸,居然留了一手。我们把他困在这里,三面包围,唯有云城是一个缺口,他的人就算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也只能往里钻。” 二人相谈甚欢,贺以念心里冷笑,就这两个人还在做白日梦。 他们以为自己把宋霁云困在了这里,实则,对方不过是以自己为诱饵降低他们的戒心,说不定他们后方已经失守了。 他们还商讨了一些什么事,贺以念已经不太记得清楚这本书的剧情,所以也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谨慎起见,她还是把那些人名全都记了一遍,打算到时候交给宋霁云,或许会有大作用。 她虽然已经十分小心,但是坐在那里的两个人何其谨慎?她偷瞄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停。”工藤忽然喊了声停,“这位姑娘看起来有点儿陌生,是新来的?” 他说完,苏乾朗的目光也落到贺以念的身上。 一时间,整个包间里静的落针可闻。 “你,过来。” 工藤轻轻抿了一口茶,手指向贺以念。 贺以念霎时便有点儿紧张起来,其余人则十分自觉地转身出了包间。 她微低着头走到工藤的面前,声音很小,“请问先生叫我......” 话音未落,坐在工藤对面的人突然拔出枪来,工藤也将手按在了自己的武术刀上,与此同时,贺以念一个极快的闪身躲开来自左右的夹击,下一瞬便出现在苏乾朗的身后,手里的手枪指在他的后脑勺上。 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看不清她是怎么动作的。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苏乾朗此时心口也砰砰跳起来,额头上不由得沁出一些冷汗。 因是背对着贺以念,便疯狂的眼神暗示对面的工藤。 然而工藤却没有动,而是缓缓松开了按在刀柄上的手。 “苏先生,莫名其妙的用枪指着一个姑娘家的,不好吧?尤其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您说呢?” 苏乾朗现在哪里敢说不,那个冰冷的枪口就对着自己的后脑勺,“你说的对。” 他的语气带着些颤抖,听起来应该是害怕到了极点,“这位姑娘,刚才是苏某冒犯了,不如......” 对方声音越来越低,握着手枪的手指不由得又紧了紧,“有话好好说。” 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将手中的枪掉了个方向,对着身后的贺以念腹部打去! 也就是那瞬间,贺以念另一只手中甩出一把匕首,在苏乾朗扣动扳机前斩断了他的手腕。 明明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却像切萝卜一样将对方的整个手腕切下来,带着血稳稳扎进了二人面前的桌子上。 原本工藤心里还余点儿算计,现在是完完全全浇灭了。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完全不是面前这个女人的对手,与其和她硬碰硬,还不如试试谈条件。 于是,在贺以念冷厉的视线下,他将腰间的武士刀解下来,丢到了一旁的地上,双手举起来以示诚意。 “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道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贺以念本来没打算动这个工藤,现在日本人就等着他们闹事杀人,但是听他们俩刚刚聊天,这就是个祸端,把他放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 而贺以念不是个喜欢留后患的人,这两个人都必须死。 心里这样想着,却迟迟不动手,两厢僵持下,是系统先开口了。 “宿主,你还不动手,是打算留着他过年吗?” “我第一次干这种杀人犯法的事,有点儿紧张,你等我做做心里建设。” 系统:...... 却说另一边,宋霁云很快就收到了宋灵云事成的消息。 不止宋霁云,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整个歌舞厅乱成了一锅粥,然而再去找今晚去给那个包间唱歌的歌女,却已经找不到了,她们被人提前安排好送走了。 贺以念办完事之后半点儿不停留,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门口早就为她准备了一辆车。 她冷着脸跳上车,一脚踩下油门。 至多不过十分钟,后面就跟了一辆车,这辆车跟的很紧,完全不在乎隐藏,甚至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来的时候还是下午,彼时阳光明媚,现在路上却十分湿滑,应当是晚间下了一场雨。 托这场雨的福,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贺以念一脚狠狠踩下油门,车子便像愤怒的野兽咆哮着向前冲去。 宋霁云虽被那些人困住了,但是表面上大家还没有撕破脸皮,他们没机会对宋霁云下手,又想用他来威胁李副官等人。 现在她又杀了苏乾朗和工藤,那些人怕是已经要对宋霁云下手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世界8:锦绣山河 前面就是一个狭窄的三岔路口,贺以念心道不好。 念头刚落下,前面那个路口便冲出来一辆车! 那辆车横堵在路口,和后面那辆车把贺以念夹在了中间。车停稳后,那两辆车上冲下来一群人。 从看到那个三岔路口的时候贺以念就有所提防。心思电转,在那辆车横冲出来的时候猛地停下车,她一头砸在方向盘上,流了一脑袋的血。 系统吓了一跳,“宿主,你在做什么?” “他们应该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所以一路上只是追着我,却不对我开枪。他们想抓我当人质威胁男主。” 贺以念余光紧盯着那些人,十分冷静的分析着,“与其和他们斗智斗勇、漫无目的的去找男主,还不如被他们抓过去,还有专车可以坐,反正现在他们也打不赢我。” 最后那句话嚣张到系统想取消她的技能。 一人一系统对话间,那些人已经包围过来了,他们一把打开车门,看见贺以念面头满脸的血,一副随时会彻底昏过去的模样,连绑都懒得绑,直接把她带到自己的车上。 系统被这群人的心眼儿大到震撼,虽然现在贺以念的样子看起来很没有杀伤力,但是他们是不是忘了,就在一个小时前,这个女人单枪匹马把工藤和苏乾朗杀了? 不止系统有这样的疑惑,车上也有人提出了疑问。 “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个女人杀了?她杀了工藤先生和苏乾朗!” 他们说的是日语,但是系统作为一个高级ai,翻译功能是很完善的。 贺以念贯彻装死的原则,安安静静的听他们说话。 那个人问完之后,旁边响起一声冷笑,“苏乾朗的野心太大了,他死了,再重新扶持一个傀儡就是了,南方内阁还是我们的。宋霁云一直不肯配合,无非是我们的筹码不够多,如果他愿意答应我们的条件?,这个女人就能活着,如果不答应......”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不答应,那就不知道怎么死了。 贺以念暗叹一声这些人悲惨的命运,宋霁云当然不会受威胁,更别提答应他们的条件了。到时候,她难免又要再开杀戒,惆怅...... 而且,宋霁云让她来杀苏乾朗想让南方内阁乱起来,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南方内阁中有他的人。 贺以念默不作声,那些人也没有再交谈。 过了很久,她被带进一栋别墅,那些人反剪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去将宋先生请过来。” 那个压她过来的人对着屋子里的佣人抬了抬手,立即便有人朝楼上跑去。 等了一会儿,宋霁云从二楼下来。 一身军装气度非凡,梳着大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目光如鹰一般锐利。 哪怕是被困,也依旧看不出半点儿狼狈,一身的凌然气势。 他看见贺以念被押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波动,就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很快就收回。 “宋先生。” 压着贺以念的人朝宋霁云点头,带着胜券在握的笑意,“我请了一位客人过来,也不知道这位客人您认不认识?” 说话间,宋霁云已经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闻言抬头重新去打量贺以念。 她满头满脸的血,实在是已经看不清楚五官了,于是宋霁云坦然的摇了摇头,“不认识。” 语气冷淡。 那人立时变了脸,宋霁云这个态度,分明就是油盐不进,不受威胁! “是吗?可是这位小姐刚刚在新月歌舞厅杀了人,我们还以为她和宋先生认识,想放她一命,但是如果宋先生您不认识的话,她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半是试探半是威胁,然而宋霁云又哪里是那种会受威胁的人? 他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不认识。” 自从宋霁云出现之后,那个人对贺以念几乎没有了戒心。 宋霁云说完不认识,他几乎气得要跳脚,以为对方是不信他的话,便招手喊来一个手上抱枪的,“去,把这个女人枪毙!” 贺以念微微抬头看宋霁云,二人目光一对视,她又立即收回视线,垂下眼睑,依旧做出意识不清的模样。 然而,也就是起身的那一瞬间,贺以念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几步外,还没人来得及看清楚她的动作,守在门口的四个人已经被割破了喉咙。 与此同时,宋霁云的手也紧紧扼住了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 宋霁云手上力气很大,几乎要将对方脖子折断,那个男人很快就满脸通红,眼珠子凸出来。 贺以念将门口的四个人杀完之后立即退回到宋霁云的身边,匕首上还在滴着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像是绚烂的花朵摇曳生姿。 “你......你们就算是杀了我,也逃不出这栋别墅的!” 声音低哑,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来,但是再凶狠的话配上惊恐的表情都会失去它本该有的威力。 贺以念弯身拿起他的衣角擦了擦匕首,擦干净之后重新入鞘,转头看宋霁云,“督军,怎么办?” “这栋别墅方圆五里内大概有一千多个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里出事。”宋霁云的声音依然冷静,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趁现在还没暴露,你先从后面的窗户出去,他们忌惮我手上的军权,不会把我怎么样。” 贺以念却琢磨着,一千多人,应该,算不上什么吧?刚刚从别墅院子里进来,这栋别墅里,最多就是一两百人。 她捡起地上那几个人掉下的枪,反手抗在肩膀上,,目光冷峻,看着宋霁云手上那个人已然是看着一个死人,“万一遇上像我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呢?您是北方十三省的天,我不能让您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贺以念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 而后,便是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人突然闯入,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全都严阵以待。 第五百一十三章:世界8:锦绣山河 “宋灵云!你没事吧?” 是顾傒琅的声音。 贺以念赶紧抬头看过去,却不料直接撞进沈寒谦的眼底,心尖忍不住颤了颤。 他怎么会...... 顾傒琅手里拿着一把激光枪,激光扫过的地方那些人便倒下一片,渐渐的,那些人都不敢靠的太近。 但是对方到底是人多,子弹无眼,偶有闪避不及的时候,子弹擦边而过。 沈寒谦的脸颊上有一道血痕,但是他仿佛毫无察觉,眼底是通红的血色,和顾傒琅两个人且战且退,很快就进了别墅里面,和贺以念他们碰头。 “你怎么一个人偷偷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也不跟我说一声?宋灵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顾傒琅看见贺以念毫发无损的站在这儿便松了一大口气,从沈寒谦那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就一直吊着。 这些日子和对方的相处,顾傒琅早已经把她当成这个异世里最重要的人,她几乎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连宋灵云也不在了,她是不是又要一个人在这个世界? 虽然她有猜测过,对方很有可能像自己一样有空间,有金手指,但是如果那些人里有高手呢?如果他们提前安排了天罗地网呢? 无数种可能在脑海中回荡翻涌,最后是看见安然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 她一时没忍住,上前一步拥抱住贺以念,“宋灵云,你吓死我了。” 顾傒琅的动作很突然,声音低低的,尾音还带着点儿微颤,贺以念有些发愣,怔了好几秒才抬手回抱住她。 “我没事。” “我倒是没想到,夫人居然还有这样的好枪法。” 听见宋霁云的声音,顾傒琅的身体骤然一僵。 贺以念却颇有些兴奋,男主终于发现女主的与众不同了。 她抬起头,发现宋霁云眼里的危险。 “系统,男主的眼神怎么这么可怕,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系统拼命叫起来,“你有功夫关心男主的眼神,请你看看攻略对象吧,我感觉他吃了你的心都有了!” 但是贺以念不敢再与他对视,轻咳一声推开顾傒琅,“现在咱们被包围在这儿,还是赶紧冲出去再说吧。” 顾傒琅这时候才注意到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倒在沙发上的人,他的两只手腕上都有整齐的刀口,血流不止,已经无法动弹了。 她皱了皱眉,避开宋霁云打量的视线,“这个人直接杀了吧?” “你们杀了我,我的国民不会放过你们的,外面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他的嗓音沙哑,显然是因为刚才喉咙受了重创说不出话。 贺以念还没说话,顾傒琅先嗤笑了一声,“我们不杀你,你们就不会这么做了吗?” 未来会发生什么,她早就在历史书上看到过,所以这个人这样说,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反讽了一句。 “你们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侵占我们的国土吗?哪怕不是这个借口,也会是别的借口,你们的罪行,早就在你们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暴露了。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女声朗朗,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更像是一句誓言。 在场的几个人心中皆是一震。 听了这话,那个日本人的心不断下沉,直觉这一次自己凶多吉少,这个女人并不按常理出牌,也完全不受威胁。 他的思绪还未落下,顾傒琅的刀瞬间割开了他的喉咙,动作干净利落,刀法比贺以念还要狠绝。 她以前本就是特工,对于日本人更是恨到了骨子里,对上对方死不瞑目的眼睛,顾傒琅把刀在他衣襟上擦了擦,“早就想杀你们了。” 做这件事的时候顾傒琅旁若无人。 贺以念和沈寒谦早就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并不算惊讶,倒是宋霁云,平生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一个女人。 这个从和他结婚之后就没有再认真看过一眼的女人。 原本以为她懦弱无知,思想陈旧,可是今天短短的一面,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个女人有着极其精准的枪法,她会说出“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样的话,她在割破对方喉咙的时候连手都没有抖一下。 这样一个人,真的是他们嘴里说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土包子吗? “闪躲!” 沈寒谦从进来之后就没有说话,此时高喊一声,下意识的扑向了贺以念,带着她一起扑倒在沙发后。同时抬手将一个日本人击毙。 几人虽然在讲话,但都是警惕的人,又做好了冲出去的打算,沈寒谦一喊,自然立即反应过来。 那些人本是忌惮顾傒琅手里的枪才退开,现在见他们自寻死路的涌进了屋子里,自然是全都包围过来,用机关枪对着大厅里疯狂的扫射。 子弹如雨,枪声响成一片,四人利用拐角盲区极其迅速的跑到二楼。 这是一栋独立的小洋楼,所有人都从正门涌过来围攻他们,屋子背后的人就会少很多。 沈寒谦和宋霁云在后面为两个女性断后,将她们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样的紧急时候,顾傒琅再也顾不得在宋霁云面前隐藏自己,用激光枪在墙壁上划出一个方形,光线所过之处,便如利刃划过,她像切豆腐一样把面前的墙壁切出一道门来。 “走!” 砖块轰然跌下去的瞬间,顾傒琅高喝了一声。 然而身后的两个男人已经杀出血性了,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收手。 现在像蝗虫一样扑上来的那些人是日本人,残害了多少无辜的同胞?他们要保护的不仅是自己身后的那两个人,还有无数的需要他们保护的人。 “走,别恋战!”贺以念和顾傒琅对视一眼,一人拽住一个从那个缺口一跃而下。 果然如他们所料,人已经全都由正门涌入,背面的人已经很少了。 顾傒琅在跳下去的时候手中的激光枪一扫,所过之处,无一生还。 这样的身手,这样的武器,若是运用在战场上那是极其可怕的。 那些人所有的炮火都对准了顾傒琅! 第五百一十四章:世界8:锦绣山河 几枚子弹没入身体,顾傒琅不说话,整个身子都疼得在发抖,奋力将最靠近自己的几个人击毙。 “走,”顾傒琅颤抖着开口,“去码头,我们已经安排好了船,上船走。” 沈寒谦和宋霁云也各受了些伤,只有贺以念毫发无损,她有了身为阿九那一世的能力,远超这个世界的实力,躲开一些子弹还是轻而易举的。 她伸手夺过顾傒琅手里的激光枪,“你们赶紧走,我来断后。” 说着,将他们往前一推,自己则转身去对付紧追不舍的那些人,不过瞬息间,已经离他们十步远了。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身手,完全不该是一个正常人类所能达到的。 顾傒琅低低喘息,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想要喊贺以念回来已经没有力气了。 而也就是迟疑的这一刹,沈寒谦也扭头追过去。 这几乎是他的本能,出于本能的觉得,不能抛下她一个人。 什么身份、立场,都不重要了。 沈寒谦只知道,如果他在此刻丢下她一个人,自己一定会后悔。 至少,是应该与她共生死的。 “两个疯子!” 顾傒琅低咒了一声,心知自己这个时候跟过去只会给对方添乱,扶着墙,尽量加快速度往码头的方向去,最好的选择就是在那里等他们。 才走得两步,手臂突然被人架起来,身边的男人也受了伤,却强硬的将她大半个身子都护在怀里快步前行。 先前没察觉,现在血迹洇出来,湿了半边衣襟,额头上冒着冷汗,脸色苍白。 “没事,我自己能走,你这样会让伤势加重的!” 对方仿若不闻,依旧紧紧的箍住她的手臂。 而另一边,贺以念并不知道沈寒谦跟了过来,她扛着从顾傒琅那儿抢来的枪,神态自若的行走在弹雨中,偏偏没有一颗子弹能够打中她,那些子弹到了她身边纷纷自动绕行,然后落下。 这种诡异的场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剩余的人全部击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令人几欲作呕。 也就是最后一个人倒下之后,系统长鸣一声发出警报,“宿主,不行了,我的能量不足,没有办法支撑你继续开外挂了!我得去充能了,接下来的日子你自己多保重啊!” 紧接着,脑海里白光一闪,彻底暗下去。贺以念身体僵住,仿佛浑身的力气渐渐被抽离,体能消耗殆尽...... 先前有系统开金手指并不觉得,但是她以凡人之躯使用了阿九的能力,如今自然承受不住。 她倚靠墙站了一会,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和沈寒谦他们会合。 一转身,就看见沈寒谦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自己,脸上的血迹已经半凝固了。 眸子里是还未散尽的惊诧。 贺以念的心跳霎时停住,继而以更快的速度狂跳起来。 她有一种预感,刚刚的那些,他都看见了。他看见之后,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想起点儿什么来?会不会质问她到底是谁? 她感觉自己的嗓子在颤抖,好半天才费劲的发出声音,“沈寒谦......” 一出口,沙哑得不像话。 这一次,对方站在原地没有动,没有向她走来,用一种逐渐变得复杂幽深的眼神凝视着她,最后又归于平静。 许久后,才叹息出声,“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先帮你处理伤口?” 贺以念皱起眉头看他,最终摇了摇头,“我们去找他们。” 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松了口气更多还是失望更多。 他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贺以念因为体能消耗过大,渐渐的便有些神志不清了,喉咙里痒得难受,想伸手扣一扣。 她走得几步,终于撑不住了,手扶住旁边的墙弯腰用力的咳起来,一咳,好像有很多温热腥甜的东西涌上来。 但是她已经顾不上去看那是什么了,眼前一片摇晃的昏黑,只知道这样能使自己稍微舒服一点儿,便愈发拼命的咳起来。 “宋灵云!宋灵云!” “宋灵云......” 耳边好像有人在喊她,声音时远时近,在耳边飘来飘去,贺以念连睁开眼皮子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子一晃,跌进一个怀抱,彻底昏了过去。 周边一片寂静,血腥味和身上的汗味融合在一起,沈寒谦猛地将人抱紧,心不断的下沉,一种惶恐自心底生出来。 他又低声喊了几声,依然得不到回应。他不敢再耽误,将人抱起来,朝着码头的方向狂奔,必须尽快和他们会合,顾傒琅一定会有办法的。 耳边是呼啦呼啦的风声,汗水混合着血水流进嘴巴,是苦的......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他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悲怆又绝望的喊着—— “念念......” 念念是谁? 那个男声一遍又一遍的喊,仿佛偌大天地间只有他一人。 在男声渐渐低下去的时候,忽然一阵娇俏的笑声响起来,声音清脆好听,欢快的笑声与刚才悲伤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亲亲吾爱,今天吃了两盒桂花糕,觉得很难吃。还是下次与你一同分享更好~” 明明女声轻快中还带着点儿狡黠,但是莫名的,沈寒谦竟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心头仿佛压着一块沉沉的石头。 紧接着,声音变得嘈杂起来,似乎是好几个人同时在耳边说话。 “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平安喜乐,饥加餐,寒加衣。三愿——勿念。” “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平安喜乐,饥加餐,寒加衣。三愿与君共白头。” “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沈夫子。” “尊上~” “沈学霸......” “皇上!” 那些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吵!仿佛密集的雨点落下来,沈寒谦脑袋疼得几乎要炸开! 最后,脑海深处仿佛一道闸门打开,无数的画面涌出来...... 忽而,沈寒谦脚下被绊了一下,两个人摔倒在地,他把贺以念死死的护在怀里,毫无征兆的落下泪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世界8:锦绣山河 房间里是外面的灯光映进来的,光线很暗,贺以念抬了抬手臂,感觉身上压了个脑袋。 她一动,对方立即机敏的坐直身体,双手依旧保持着虚虚环住她的姿势,那警惕的眼神,像是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又似乎所有的言语都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 贺以念眼珠子转了转,才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自己因为耗能太大晕过去了。 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之后,她才看见,沈寒谦身上脏兮兮的,身上的伤口显然是还没有来得及处理,脸上的血迹被汗水冲得晕开一大片,半边脸都染红了。 他就这样一直守着自己。 贺以念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心疼,“你怎么不先去换件衣服处理伤口?顾傒琅呢?你去找她,她身上肯定有药的......” 她一开口,话还没有说完,沈寒谦猛地将她抱了满怀。 他死死的抱紧她,将脑袋埋进她的脖子里,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贺以念感觉脖子里有温热的液体洇开...... 他哭了? 她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忽然有一个荒谬的念头浮上心头。 贺以念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生怕惊扰了一个美梦,她缓缓的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背,喊道,“沈寒谦。” 对方把她抱得更紧了。 她不知道沈寒谦身上到底哪里受了伤,不敢再动,只是声音变得更加轻柔起来,“你去处理伤口吧,我没事,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念念。” 沈寒谦的声音很沙哑,简简单单两个字,贺以念像是忽然被点穴了一样,浑身的血液凝固,无法再动弹。 “我害怕,我怕我一转身,你又不见了。” 这句话暴露了这个年轻男子所有的恐慌与后怕,还有深深的无助。 这么多个世界,从来都是她决定自己的去留,他怕,他一转身,这个人就不见了,所以他不敢离开,不敢放手。 “如果我不那么喜欢你就能让你留下的话,我会努力不那么喜欢你。念念,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 听到这话,贺以念心里酸涩,她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缓缓道,“呆子。” 明明知道现在她不会走,却哪怕冒着伤口发炎的危险也要守在这儿,他就不怕自己伤口感染么?这个时代医学尚不发达,很有可能因感染而身亡。 这个人,怎么就从来都不想想自己? 贺以念鼻头酸得发疼,强忍住哽咽,侧过头去亲昵的蹭了蹭他的鬓角,“你快去找顾傒琅,她那里有各种各样的药物,你去把伤口处理一下。你总不想自己的身体废了吧,否则,以后你还怎么保护我呀?” 沈寒谦还是抱着她不动,隔了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的抬起头来,那警惕的目光像是个孩子。 “我去找她拿药,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贺以念应了一声,却见那个明明已经走出几步的人忽然又折返,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是一个轻如蝶落蜓飞般的吻,贺以念却觉得那里有一点灼热,那温度从额头开始扩散开,很快便烧至四肢百骸,整颗心都被填满。 沈寒谦抱着贺以念和顾傒琅二人会和的时候他们已经处理好了伤口,船就在码头候着,等他带着贺以念一上船便立即出发了。 贺以念昏迷了大半天,半夜才醒的,沈寒谦便一直守着她,谁都劝不动。 劝了几次没劝动,顾傒琅也就放弃了。 沈寒谦找到顾傒琅的时候对方已经休息好了,正躺在床头看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不远处的宋霁云聊着天。 漫无边际,净是些小事,奇怪的是,宋霁云竟然也愿意搭腔。 沈寒谦一进来,那两个人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他身上。 顾傒琅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宋灵云醒了?她情况怎么样?” 说着,便要翻身下床去看她。 “她很好,你别动。”沈寒谦离得近,心知顾傒琅如今对贺以念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忙阻止她。 “我来是想麻烦你取些药给我,我的伤口还未处理。”沈寒谦的话里带着歉然。 顾傒琅伸手指了指桌上,那些东西一直备着在那儿,是沈寒谦这头犟驴死活不肯。 不知怎么的,顾傒琅总觉得现在的沈寒谦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和先前与自己刚认识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但是具体哪儿不一样,又有点儿说不上来。 或许是眼神变得温和了,又或许是,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风流气度消失了,变成了一种经过岁月打磨之后的沉稳内敛,接物待人都让人觉得极其熨帖。 她和宋霁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解,显然,他也发现了沈寒谦的变化。 沈寒谦没理会他们打量的目光,取了桌上的托盘便道谢离去。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去而往返的过程不超过十分钟,贺以念十分惊诧,在看到对方手上的托盘时又有些了然。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害怕她会消失不见? 沈寒谦端着托盘走进来,却并不到贺以念面前去处理伤口,而是转到了床的背后,身影完全被床帘挡住。 他身上中了好几枪,要把肉划开将子弹取出来,那场面太过血腥了,他得避着他的小姑娘,要不然,她会心疼。 而他向来是舍不得让她心疼的。 他的小姑娘,就该开开心心的。 可是,贺以念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谁又不是这样呢?生怕对方会担惊受怕。 床幔背后传来压抑的闷哼声,应该是痛极了,如果不是痛到忍受不了,他一定会强忍着。 听见身后那人颤抖的闷哼以及子弹落入托盘的清脆声音,仿佛每一枪都打在了自己的心上。 当第三枚子弹取出来的时候,贺以念终究是没有忍住,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泣不成声,泪水打湿了整张脸庞。 她一哭,背后的动静便立时停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世界8:锦绣山河 二人离得那么近,哪怕只是细微的呼吸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耳朵。 沈寒谦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他听着那个人的哭声,药粉洒在伤口上是火灼般的痛楚,心里却是满的。 隔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妥协,语气里带着示弱低声道,“念念,你来帮我处理伤口好不好?” 与其让她胡思乱想,倒不如让她看着好了。 他在这个世界的前二十五年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哪怕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可是,她一哭,所有的理智和冷静就坍塌了。 沈寒谦身上一共中了三枪,好在都不是致命的地方,贺以念能做的也就是帮他包扎而已。 他腹部中了一枪,贺以念给他止血的时候,那个枪口就像一张鲜红的嘴巴,随着他的呼吸时不时喷出鲜血来,堵都堵不住。 而且因为伤口长期没有处理,周边有一些肉已经泛白了,杂夹着血水,透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发炎已经很严重了,必须用刀剜掉。 贺以念心里抽紧,眼泪完全控制不住。这个人,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吗? 沈寒谦抿着嘴,伸手握住贺以念拿着匕首的手,迫使她抬头看自己,“念念,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难受。” 说完便牵引着她的手,将伤口边上的腐肉削掉一点儿,哪怕已经疼得牙根发酸了,还是故作轻松的咧开嘴角朝她笑,“以前更痛的时候都熬过来了,这点儿伤算什么?我不疼的。” 哪儿有不疼的?贺以念心知对方在骗自己。忽而又想起先前作为姜卿卿的时候替他挡了一刀,那时候明明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但还是咬紧牙关告诉他,自己不疼。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谁都是这样。 她不敢再迟疑,动作利索的将伤口处理干净,又将纱布塞进去一些,这才勉强堵住了血。 塞纱布的时候,耳边清晰的传来皮肉撕裂的声音。 先前因为担忧贺以念,一直在强撑,处理完伤口之后沈寒谦就开始发高烧。 到了后半夜,船即将靠岸,忽然一声爆炸声从远处传来,贺以念惊得立即到甲板上去看,云城码头火光四起,照亮了半边天。 她心里咯噔一声,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偏偏这时候系统不在,根本没有办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顾傒琅和宋霁云也上来了,三人对视一眼,眸中俱是凝重。 云城乱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凌晨四点钟,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骤然响起的爆炸声在头顶炸开,所有人都仓皇失措的往街道上涌。 他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爆炸声具体是在哪儿响起来的,只知道盲目的跟着人流往前拥挤。每个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这根弦如今已经在崩断的边缘,几乎逼得人崩溃。 船在半个小时后靠了岸,李副官安排了人在码头接应他们。 贺以念向顾傒琅要来安眠药喂给沈寒谦,然后安排人将他送回沈家。 等人走完了,顾傒琅看着她,半晌,忽然吐出一句,你这样,他醒来之后多半会怨你。 贺以念转头看她一眼,语气冷静得不像话,“他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什么?与其让他干着急,不如好好的睡一觉,他不是那种自不量力的人。” 话是这样说,但是贺以念心里清楚,但凡是与她有关的事,沈寒谦都会变得自不量力起来,哪怕明知道不可为,也要为之。 所有人都开始往城外跑,贺以念不再多话,开始逆着人流往火光处跑。 顾傒琅想跟上去,宋霁云拽住她,“回督军府!” 说着,便强硬的揽住她,护着她走向了和贺以念相反的方向。 在他看来,贺以念可以从那几百人的子弹下全身而退,以一己之力扭转局面,自然是不用担忧的,她要去便随她去好了。 但是身边的这个人,再怎么厉害,到底也只是一个会流血会疼的女人。 而他,与其和贺以念一样漫无目的地寻找祸根,还不如赶紧回督军府派人维护城里的秩序,疏通这些拥堵的人群。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城里不能这样乱下去,自己先乱起来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哪怕在这一刻,他的头脑依旧十分冷静清醒,并不受任何事情的影响。 顾傒琅忽然觉得这个人绝情得令人恐惧,同时,又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佩。 也就只有这样一个人才配的上做北方十三省的天,他会是一个很好的领导人,会是受百姓敬仰的英雄。 唯独,负了他的妻子,那个可怜的女人。 她轻叹了一声,不再挣扎,二人很快就回了督军府。 而另一边,贺以念到了地方才发现着火的地方是一个大工厂,这个工厂是整个云城最大的工厂,养活了许多工人。 工厂爆炸的时候还有许多工人在加班加点的工作,幸运的便逃出来了,不幸的,便永远埋在了废墟下。 “表小姐?!” 远处一声惊呼,贺以念抬头看过去,竟然是李副官。 那个原本清秀的年轻军官脸上全是血,唯有两只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他看见果然是贺以念,有些急了,大步跑过来,“您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人去码头接你们吗?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该来的!” 贺以念看着他满脸的血,皱了皱眉,语气担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爆炸?” “不是好端端,是那些该死的日本人!从您走的那天他们就开始的挑事,大事小事不断,整个云城人心惶惶,直到昨夜,他们直接把工厂炸了,我们来的时候还是太晚了,要不然!” 李副官咬牙切齿,眼里闪着点点泪光。 周边还有残烟弥漫,贺以念清清楚楚看到那个年轻军官眼里的痛恨和悲恸,痛恨日本人的罪恶行径,悲恸自己没来得及阻止,没能救出那些同胞。 她看着眼前的人,仿佛他就近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又好像,她只是隔着时代的洪流遥望着他。 第五百一十七章:世界8:锦绣山河 其实贺以念清清楚楚的知道有很多事情是必然发生不可阻止的,但是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只是和他们并肩作战。 就像她先前和系统说的那样,在家国大义与儿女情长之间,总要有所取舍。 哪怕她今天真的就倒在了这里,她想,沈寒谦是能够理解的。 李副官还在劝,希望她能够离开这里,这里的爆炸已经持续一个多小时了,工厂里的机器在大火下时不时引起小爆炸,依旧十分危险。 贺以念笑了笑,看着远处源源不断被担架抬着出来的人,对李副官道,“我们这么多年来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人民活得自由和平吗?这么多年都在坚持这件事,怎么现在反而来阻止我了?” 李副官低头看着她,他是有私心的。 宋灵云的个头要比他矮很多,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姑娘的眼睛格外亮,脸颊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他想,宋灵云应该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了。从那一年她将自己从日本人的尖刀下救出来,在他的眼里,宋灵云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哪怕她早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 那场爆炸整整持续了十六个小时,到下午六点多城里才稍微安定下来。 宋霁云以铁血手腕迅速恢复了云城的安定。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烽火上披的一层外衣,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战事一触即发,随时都要绷紧脑袋里的那根弦。 内阁在苏乾朗死后经历了一场内乱,大换血之后也渐渐的有些不受日本人控制了,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着急的想要让自己乱起来。 战争的第一枪是在一个星期后打响的,邻省已经完全沦陷。 贺以念他们走的那天把公寓的所有的日本人都杀光了,云城之乱被宋霁云压下了,内阁也不受控制,他们便以这件事情为借口,挑起了战火。 起了战火之后,满目疮痍,云城再也不见昔日的繁华。 沈寒谦恢复记忆之后自然不可能再任由沈家人做蠢事。 好在苏乾朗死了之后沈家人也不敢再闹事,躲还来不及呢,自然也就不可能阻止沈寒谦的举动。 不止云城,临近的几个省都开始传来战火纷飞的消息。 贺以念以及几位副官都被安排到了不同的地方。 他们出发的当天晚上沈寒谦找到了宋霁云,那时候顾傒琅以为沈寒谦会跟着宋灵云的。 毕竟他并不是宋霁云手下的什么人,他是自由的,想去哪儿都成,但是,他却是来找宋霁云,让他安排自己和军队一起去了另一个地方。 后来,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说的话,他说,“她以命相搏不过就是希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能够安宁、和平,我没有她那么伟大的胸襟,我这个人向来比较自私,但是,这是她热爱的土地,这是她所期待的结果,那么,我又怎么能不努力热爱这片土地,热爱这些人民呢?” 她想要盛世,哪怕知道自己不过螳臂当车,他也愿意去做这件事。 一直以来,他不都是这样去做的么? 沈寒谦走了之后,顾傒琅也去找了宋霁云,对方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同意了,知道顾傒琅的秘密之后,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顾傒琅就赶去了南城。 很快,各个地方的战况都得到了控制。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贺以念的运气不好,她所在的那个地方,战况不但没有得到控制,反而有越来越凶险的趋势。 每天发回来的战报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 贺以念对那些人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没有更多的办法,他们的人性已经泯灭,没有什么丧失底线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她想,或许自己要死在这儿了。 他们被困在这个战壕已经一天一夜了,其余人的子弹也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燃烧瓶和绑在腰上的炸弹。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他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八九岁的样子,还是如此年轻的生命,他浑身包裹在火焰里,哪怕隔着那么远。 在喊完那一声之后那个年轻的战士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疯狂地满地打滚,厉声尖叫起来,一声声,就在耳边。 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一声声的痛嚎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的掐住贺以念的脖子。 第五百一十八章:世界8:锦绣山河 “砰——” 一声枪响之后,尖叫声消失了,那个少年彻底没了动静。静静的躺在战壕上,火还在燃烧,他的身体已经渐渐变得焦黑,看不出原本的容貌来。 战队里的狙击手满脸泪水,却依旧伏在那里没有动。 刚刚,是他用一颗子弹提前结束了对方那短暂却绚烂的生命。 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被烧死,与其饱受煎熬的等待死亡的凌迟,倒不如痛痛快快。 “操!老子跟你们拼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少年燃起了众人的血性,在他倒下之后,忽然又冲出来一个年轻的战士,他的身上绑满了炸弹,一手拉了火线,一边狂奔着朝最近的日本人队伍堆里扑上去。 贺以念那句“回来!”还卡在喉咙里,什么都来不及了,她的声音被爆炸声彻底的压住,传不到任何人的耳朵里,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爆炸声震耳欲聋。 那具身体被炸成了血雾,而到底死了几个敌人,并没有人知道。 战争的代价从来都是这么残酷。 眼见着好几个人蠢蠢欲动,贺以念脑袋里嗡的一声,血液直冲头顶,她撕扯着嗓子朝那几个年轻的战士喊,“不许去!谁都不许去!给我好好的活着!” 可是古怪的是,她仿佛被隔离在这个世界开外,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声音。 又好像,只是炮火声太大,没有人听得清她喊了什么。 哪怕没有人听见,贺以念还是一遍又一遍撕心裂肺的大声喊,试图阻止他们赴死的行为,直到声带撕裂,嘴巴里涌上腥甜的味道,依旧毫无所觉。 无数的子弹打在她身前的沙袋上,身体上的知觉似乎已经消失了。 伴随着接连响起的爆炸声,以及那些战士们临死前高呼着“祖国万岁!”,贺以念不管不顾,猫腰从战壕里蹿过去,奋力一扑,抓住最近一个想要冲出去的战士。 她的眼睛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低声吼着,“不许去!都给我好好的活着!不需要你们这样,我们会胜利的!” 她开口,声音已经破碎不成句。 他们还是这样年轻的生命,在这一生中最绚烂的年纪。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用这样壮烈的方式牺牲。 那个年轻的小战士被贺以念死死的按住,忽而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说,“宋副官,你明明知道,去不去我们都得死。我们没有子弹了,也没有物资,没有退路,这样干耗下去我们都会死,我们没有机会好好的活着。如果能活着,谁不想好好的活着?” 少年的声音还带着变声器的暗哑,最后,脸上的神情又变得郑重起来。 “既然都要死,我希望能够选择更有意义的死法,虽然惨烈,但是能多杀一个日本人,那就是值得。”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对上贺以念的眼睛,“您说对吗?宋副官?” 贺以念张了张嘴巴,差点嚎啕哭出声来,她没有办法给对方一个答案。 最终,她俯下身去将那个少年抱了个满怀,紧紧的抱住,这是他短暂却绚烂的一生中最后一点温度。 她没有再阻止那个少年,她阻止不了任何人,她阻止不了时代的洪流,阻止不了历史的滚轮。 就在那个少年冲出去之后,贺以念咬牙往后退了一步,举起旗子召集所有人集合在一起,把现有的物资全部集中到一起。到最后,大不了就是一起死! 他说得对,只要能多杀一个日本人,那就是值得。 所有人都隐隐猜到了贺以念的想法,大家心照不宣,反应极其迅速的把现有的物资集合在一起重新分配了一遍。 人越来越少,粗略一算,大概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贺以念的手掌心已经血肉模糊了,撑在泥土里,泥土和坚硬的碎石子全都嵌进皮肉里,偏偏她一声不吭。 敌军已经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气势汹汹的碾压过来。 那一阵阵脚步声,仿佛死亡笼罩过来。 手里的子弹再次用光,贺以念把枪丢下,伸手按在腰间缠绕的那一圈炸弹上。 或许她可以冒险再等一等,等那些人压过来的时候再冲出去,这样造成的伤害会更大。 真正到了这一刻,内心意外的平静,没有猜想中的胆怯,也没有预想中的热血沸腾。 其实贺以念是一个很贪生的人,这世间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值得留恋。 可是,尽管贪生,却并不怕死。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沈寒谦,如果自己死了,他会怎么办?她不由得想起先前的许多次分别,心中有些愧疚和不舍。 尽管这样想,按在腰间弹药上的手却没有松,随时转准备着冲出去。 “宋灵云!” 恍惚间,贺以念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不由自主的回头去看,却见身后冲过来乌压压的一群人!每个人手里都高举着枪,一边跑一边对着对面的敌人打。 由李副官带头,来的大概有五百人。 不仅如此,左手边还有震天的呐喊声以及密集的枪声响起,是沈寒谦也带了人过来! 刚刚才打了胜仗,所有人都精神饱满,迫不及待的冲上来营救被困的同胞。 两方来人将日本人包抄在中间,围得死死的。 一时间,局势完全颠倒过来。 被围困的众人也都精神一凛,重新燃起了斗志。 李副官跑在前面,几步冲到贺以念的身边,眼里的热切如有实质,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喉头吞咽几次,再也没有勇气像刚才那样直呼其名,只规矩地喊,“表小姐......” 目光下移,落在她腰间绑的炸药上,心几乎跳到嗓子眼,忽然无比庆幸,自己来的早了一步。 李副官带的人是从贺以念他们后方来的,来了之后立即掩护他们退到保护圈之后,由过来增员的战士补上他们的位置。 沈寒谦则负责带人从侧方突袭包围。 原本胶着的战况在他们参与进来之后,不到三个小时便以碾压式的胜利结束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世界8:锦绣山河 风有点儿大,在战壕里盘旋着发出呜咽声,细细听来,像悲恸的哭声。 举目望过去,目光所及之处,横尸遍野,血流成河,那些报废的车辆还在冒着滚滚浓烟。周边的枯草已经被燃尽,也就还有几枝光秃秃的树枝还在风中招摇。 此情此景,令人内心一片荒芜。 这场恶战持续了整整两天,虽然打了胜仗,贺以念却高兴不起来,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个小战士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问她,“宋副官,这样也算值得,对不对?” 耳边不断回荡着那些从容赴死的战士们高喊着“祖国万岁!”的声音。 那些声音混着低吼的风将贺以念整个包围,渐渐的,整个世界也随着那些声音旋转起来,眼前的场景像是被泼上一道浓墨,慢慢模糊,直至消失—— “念念!” 沈寒谦疾步冲上来,却终究晚了一步,伸出去的手只抓住了满手的风,稍纵即逝,那个姑娘的身体堪堪和他的指尖擦过,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李副官遥遥的站了一会儿,收回视线,转头安排剩下的人把那些牺牲的战士尸体全部抬到一起火化。 还有好几个已经连尸体都没有了。 这场战争从开始到暂时结束历时五个月,从入秋到深冬,接近年关。 回到云城的时候云城已经下了一场大雪。 满地银白,仿佛把这片土地上的鲜血和悲痛也暂时掩盖过去了。 贺以念昏迷了整整五天,每天都靠吊营养液维持生命,那些营养液还是顾傒琅走的时候留下的,这几天也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她是在第六天下午醒的,彼时天已经暗下来了,屋子里烧着炭火,时不时爆出一两粒火花。 贺以念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在督军府的房间,四周的窗户全都关得牢牢的。 脑袋稍稍一转,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立时翻身下床。因为长时间躺着,她这一下起的太猛了,直接就跌倒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被她的动静吓到,门口很快就传来佣人的动静。 贺以念心急,赶紧对着门外喊,“沈寒谦呢?” 她一开口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传到耳朵里的并不是她说出来的话,更像是野兽的嘶吼,咿咿呜呜的听不真切。 她的嗓子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费力叫了几声,都只能听见低哑的怪叫。 这种奇怪的声音仿佛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下来,心不断的下沉。 贺以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还连接着留置针,输液瓶里的药水才过半。 佣人进来看见她摔倒在地上,魂都吓没了,赶紧上来将她扶上床。 贺以念眼珠子迟钝的转了转,好像终于接受了自己这样的声音。 如同提线木偶般被人安置好,贺以念抬头看着那个女佣,缓缓问道,“沈寒谦呢?” 女佣认真去听,依旧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但是先前医生来检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表小姐的声带撕裂,醒来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发不出声音。 她见贺以念脸色焦急,以为她是因为自己不能说话而担忧,赶紧把医生说的话转述给她听。 贺以念愣了愣,很是疑惑,自己怎么会声带撕裂? 她和沈寒谦跳海之后就躲进了九把刀的地盘,之后她就晕过去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声带撕裂? 而且,她晕过去之后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沈寒谦呢? 她记得沈寒谦也受了重伤的。 女佣见她半晌没说话,只当是接受了这个答案,便道,“表小姐,我先去喊医生过来为您复查,您就在这儿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回来。” 似乎是怕她又会不听话的乱动,女佣几乎是三步一回头。 自从贺以念昏迷,为了方便照顾她,家庭医生就搬来了督军府,住在同一层。 所以,女佣出去之后很快就回来了。 来的依旧是当初在九把刀为她和沈寒谦包扎的那个医生,他一见贺以念醒来彻底松了一口气?,“你再不醒过来,有的人就要拿我出气了。” 对方语气熟稔,听起来像是已经和她相识已久,贺以念紧皱眉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他。 那个医生挑挑眉,“宋小姐不记得我了?”他指指贺以念的右边肩膀,“当初你肩膀受伤就是我替你做的手术。” 听到这话,贺以念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自己的右边肩膀,那里已经不疼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在落海之前,这边肩膀确实是受了伤的,为什么他要说当初? “系统,怎么回事啊?这个医生和宋灵云以前是认识吗?” 问题如同石投大海,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贺以念一系列的古怪表现终于引起了医生的注意,他神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知道贺以念暂时不能说话,他偏头喊女佣去拿纸笔,自己则掏出口袋里的手电筒,为贺以念复查了一遍。 “今天是几月几号?” 医生把纸笔递给贺以念,示意她在纸上写答案。 贺以念皱了皱眉,在纸上写下了嘉时游轮舞会那天的日期,她就是在舞会之后和沈寒谦一起落海的。 她写完,医生就不说话了,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斟酌,到底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醒了?” 是一道清越好听的男声,只是这声音里如今带着点儿低哑,像是已经许久没有休息了。 声音传来之后便是急促的脚步声,三两步就到了近前。 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刻,贺以念不由得瞪大双眼,面前这个男人脸颊上一道浅色的疤痕,更加清瘦了,两颊微微凹陷进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这幅模样,与记忆中那个风度翩翩的清贵公子相去甚远。 贺以念目光在沈寒谦身上打了几个转,提笔迅速的连画了三个问号。 “咳咳,他的脸是先前落海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所以留了点儿疤。” 第五百二十章:世界8:锦绣山河 他这样说,沈寒谦下意识看过去一眼,眼里是明晃晃的疑惑。 对方却不看他,依旧笑盈盈的看着贺以念,“你之前受的刺激太大,昏迷了很久,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先去厨房喊人给你弄点儿药膳。” 说罢,完全不顾沈寒谦的意愿,强行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带出了房间。 一直到一楼大厅,沈寒谦才一把掀开对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说吧,她到底怎么了。” “受的刺激太大,选择性遗忘了一些东西,她现在的记忆还在你们落海那次。”顿了顿,继续道,“既然她已经选择了遗忘那段记忆,如非必要,最好还是不要刺激她想起来。她的声带撕裂,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说话,到时候就统一口径,说是落海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他说完,沈寒谦沉吟了好久。 就在对方以为他不会开口回答的时候,他忽然深长的叹了口气,“忘记了也好。” 对方既然已经不记得那些事了,如果他突然表现出记起了从前的那些事,一定会引起怀疑。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最好是装作什么都不记得,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想起来”才不会引起怀疑。 很快,宋灵云失去了一段记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督军府,并且被勒令谁也不允许在她面前提起前阵子发生的那些事。 还有半个月就是新年,外边儿天又冷,贺以念就一直窝在督军府里,倒是避免了外面人在她面前乱传消息。 顾奚琅留在了南城,没人提起来,贺以念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问,在她仅剩的记忆中,女主是在船上被宋霁云带走了。 除了醒来的那天见到了沈寒谦,之后的日子里都没有再见过他,这个人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些日子里贺以念一直在试图联系上系统,但是系统却没有半点儿动静。 往常系统也装死,却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回应。时间长到贺以念开始怀疑,这一切会不会是自己的大梦一场,会不会她本来就是宋灵云,往前的那些世界都是她昏迷的时候做的一场梦。 时间一长,她也就懒得再去思考这些问题,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 因为新年的到来,督军府里里外外扫除一新,每道门前都挂上了大红灯笼,格外的喜庆。许多佣人都被提前放假回去和家人团圆了。 于是,贺以念手里抱着暖炉,站在客厅的落地玻璃前看着外面飘飞的雪以及那一片炫目的红,始终觉得这个新年缺了点儿年味。 不止是她,仿佛整个云城都并不怎么热闹。 除夕转瞬即至,雪停了之后佣人们在院子里清扫积雪。 听他们说,宋霁云今天会回来。 不过贺以念并不关心,半个月以来,嗓子发不出声音,她已经习惯了闭口不言。 她在壁炉旁边拥着一床羊毛毯看书,手边放着一杯红酒,看起来惬意极了。 傍晚时分,院子里便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贺以念抬头看过去,恰好车里的人推门下车。 首先看见的便是一双锃亮的黑靴,接着便是铁灰色的督军常服,腰间挎着一把元帅佩刀,梳着大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剑眉星目,眼落寒芒。 果然是宋霁云,贺以念失去了兴趣,捡起自己先前没看完的书继续翻。 因为她撤回了视线,也就没有看到紧跟在宋霁云身后下车的沈寒谦。 她没有看见对方,对方却一眼看见了慵懒的靠在壁炉边上的她。 方才一路过来,云城依旧可以看见战火的痕迹,不少建筑上还有子弹穿过的惨败。 但是此时看见这一幕,内心不由自主的跟着安宁下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仿佛这只是和平年代的一个普通傍晚。 宋霁云一回来,死气沉沉的督军府好像一下子活过来了,佣人们整齐的问好声,以及拥在他身边那些副官们整齐的脚步声,都为这寂寥的别墅增加了一些生机。 贺以念原以为他们回来应当是回书房商讨事情,也就没有起身。 却不料,那些人的脚步声往这个小花厅过来了。 “表小姐,督军回来了。” 李副官喊了一声,贺以念便没法子装傻了。 她站起身来,正想要跟宋霁云打个招呼,却猝不及防对上沈寒谦的视线。 对方依旧是一身白色格纹西装,内搭同色马甲,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哪怕不笑,漂亮的眼睛里都自带着三分笑意,鼻梁上还是架着那副金丝边眼镜,衣冠楚楚的,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哪怕脸颊上那道淡淡的疤痕依旧在,却不损半分风度。 这一回,又变回了记忆里那个贵公子的模样。 错愕也就是一瞬间,点头与众人算作打招呼之后便收回视线,继续翻手里的书。 李副官是近来一直照顾她的。 做戏做全套,在贺以念收回视线之后他才抱歉的与众人解释了她暂时不能说话的事情。 宋霁云打了个漂亮的手势,众人便分散在周边坐下。 唯独沈寒谦,仿佛并未察觉不妥,大喇喇的坐在了她的正对面。 他们一路赶来,还没用餐,今天又恰是除夕,这几位副官都是跟在宋霁云身边许多年的心腹,留他们下来吃年夜饭并不奇怪。倒是沈寒谦,除夕夜,他不回沈家,却跟着宋霁云来督军府是什么道理? 心中奇怪,面上却不表露分毫。 这么长时间以来,宋霁云早已经确定,眼前这个宋灵云已经不是原来的宋灵云了。宋灵云不会有这样洞悉一切,却又沉静如水的目光。 于是,再面对面前这个姑娘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愧疚的感觉。 毕竟他对不起的是宋灵云,不是眼前这个人。 他们没有再谈公事,而是聊着最近的一些趣事,是难得的轻松时刻。 众人说着说着,话题不由自主的转到了沈寒谦身上。 年轻有为,名满云城的沈二少如今已经26了,却至今未娶妻,甚至身边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 不少人都暗地里八卦的猜测过原因,但是再怎么猜也不如撬开当事人的嘴巴来的准确。 于是,这个话题一开启,所有人都兴致颇高。 第五百二十一章:世界8:锦绣山河 问题问出来,连贺以念都不由自主的偷瞄一眼竖起耳朵来听,手中的书页也许久忘记要翻,其中好奇的意味不言而喻。 沈寒谦捕捉到她偷瞟的小动作,不由得轻笑一声,嘴角捺下一抹笑弧,在众人的注视下,大大方方道,“因为我还在等某个人的出现。” 他的话意有所指,但是在旁人听来,其实不过就是漂亮的官话。 但是沈寒谦的话却没有说完,他沉默了一下,目光变得深情起来,“我总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等待那个人的出现,没遇见她之前,我的内心是彷徨又迷茫的,直到她出现的那一刻,我才终于知道自己寻找的意义。” 青年的声音清越好听,此时刻意放缓了语气,仿佛温柔的贴在耳畔低语,令人心动不已。 贺以念心弦猛然一颤,莫名的有一种预感,总觉得对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自己的。 这种猜测就像有一根羽毛在心尖上扫过,又痒又难耐。 可是等她抬头看过去,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看着自己。 他眉目清明,嘴角含着疏离却不失礼貌的笑意,哪儿有她以为的温柔深情? 猜测落空,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却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怅然。 虽然系统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但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沈寒谦对她的好感度也不过30? 这么低的好感度,这样的表现才是正常的。 接下来那些人的话题贺以念便没有再仔细听了,书上的内容再也没有入眼,只是凭空的发呆。 宋霁云不是一个喜欢铺张浪费的人,更不喜欢盲目的追求如今的时髦,年夜饭满桌的中国菜,色香味俱全,恰是够吃的量。 贺以念吃着吃着,忽然发现坐在自己斜对角的李副官怔愣的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种复杂的神色,细细看去,像是在怀念? 贺以念的印象中宋灵云和李副官并不熟,李副官这个人就是一个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木头。 所以,心里奇怪归奇怪,却并没有深究。 其余人还在喝酒,她吃完便提前下桌去院子里透气。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扫干净了,现在满地都是燃过之后的爆竹,空气里还残留着硝味儿。 贺以念站了会儿,觉得这种味道闻着难受,又有些冷,遂决定回去。 不料,一转身直直的撞上一个人。二人撞上,贺以念脚下没站稳,身子往后仰倒。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是腰间横过来一条手臂,连带着一股清幽的葡萄酒香钻进鼻子。 与此同时,还有“啪嗒”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 是沈寒谦。 贺以念重新站稳之后对方立即绅士的松开了手,并且主动拉开距离,举手投足间,寻不出半点儿错处。 眼前这个是整个华国最年轻,最出色的外交家,接人待物,无有错漏。 贺以念心中千回百转,收回思绪之后低头看,却发现地上赫然躺着一枚精致的怀表。 她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料想是刚才和她撞上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又或者是为了扶她的时候不小心调出来的。 抢在沈寒谦弯腰之前把那枚怀表捡起来,顺便极快的瞟了一眼。 怀表的表盘已经摔出了好几道裂痕...... 贺以念心中忐忑,这个怀表一看就价值不菲,万一是某个重要的人送给他的,多半是要掉好感度的,只不过现在系统死机了,没有播报而已。 今天就真的是运气太背了。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和沈寒谦接近,顺便刷好感度的机会。 想到这里,贺以念重新打起精神,用一种十分愧疚的眼神看着他。 从沈寒谦的角度看过去,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眼底印着走廊下红灯笼的火光,盈盈动人。 他喉头一紧,差点儿就装不下去了。 背在身后的拳头握紧再握紧才勉强控制住想要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虽然对方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但是那清越的声音在这冰冷的夜里似乎也染了点儿霜雪般的寒意,“既然这怀表是被宋小姐撞坏的,宋小姐理应负责吧?” 在贺以念想来,才30的好感度,沈寒谦自然不可能故意摔坏这只怀表来为了接近她。 于是,他这样一说,忙不迭的就点头了。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傻愣愣的被自己套路,年轻男子的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笑意,稍纵即逝。 坐在餐桌上的几人将院子外的这一幕尽收眼底,有人看不过眼了,啧啧摇头,“这沈二少也太不要脸了。” “这明晃晃的套路,分明就是瞧上我们表小姐了。” “这种拙劣的手段,也就表小姐会信。” “换以前,表小姐也不信,但是现在这个表小姐有点儿傻愣愣的意思。不过,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 这人话音落,宋霁云手上的动作一顿,愣住了。 有人情味?是什么意思? 这个念头刚起,方才那人又继续道,“以前的表小姐更像是一个机器,从来不会关心自己身边的人和事,现在这个表小姐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观点引起了一群人的附和。 而当场愣住的不止是宋霁云,还有李副官。 他又何尝不知道现在的表小姐不一样了?现在的表小姐和过去几乎是变了个人。 只是和那些人以为的不一样,以前的表小姐虽然冷冰冰的,但其实内心也很温柔。至少,她救了自己,还用手帕给他包扎伤口。 只不过,这一点他们都不会知道了,他们不会知道那个姑娘内心里的温柔。 想到这儿,他想伸手去拿那块手帕,却恍然想起,那条手帕当时借给她用,后来也一直忘了还。 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连这唯一的牵扯也断得干干净净。 李副官不清楚自己对于宋灵云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喜欢。 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感恩。如果不是宋灵云,他早就死在了日本人的刀下。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有这么一天,需要他为宋灵云去死,他是愿意的。 他对宋灵云的感情,未必是喜欢,但他愿意把命给她。 这条命,本就是她为他偷来的。 第五百二十二章:世界8:锦绣山河 灯笼在晚风下轻轻摇晃,这样的夜晚,不知怎么的,沈寒谦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除夕夜。 彼时他们在深宫中,头顶是炸开的绚烂烟花,身边是触手可及的她。 心里的思绪像浪潮一样荡漾开去,心中倏而转过许多年,邀请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吐了出来,“天色还早,宋小姐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他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明明已经很冷了,手指全都蜷进袖子里,但是贺以念生怕他后悔,只迟疑了一瞬,便忙不迭的点头。 但是那一瞬间的迟疑却没有逃过沈寒谦的眼睛,他注意到对方冻得通红的鼻尖,立即将外套脱下来披在贺以念的肩膀上,“天气冷,宋小姐披上吧,若是生病?,便是沈某的罪过了。” 说着,沈寒谦便率先一步走出去。 贺以念紧跟上去,抬头就可以看见男人宽阔的背,笔挺的身姿。 跟在他的身后,身上是他的外套,还带着温热的体温以及那股熟悉的味道,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所有的琐事都渐渐远去,眼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说是出去走走,但为了安全起见,其实也不过就是在院子外转了几圈。 不多时,又重新下起了雪,大朵大朵的飘下来,像是松松软软的棉花糖。 才几步的距离,头上便已落满了薄薄的一层雪。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恍惚间仿佛满头华发,心尖猛然一颤,沈寒谦心中触动,循着记忆缓缓道。 “天光乍破,暮雪白头。宋小姐,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一起白头了?” “天光乍破,暮雪白头。沈同学,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一起白头了?” 男人低沉清越的声音和记忆中少女的声音重叠起来。 贺以念猛地抬头去看他,却见那年轻男子已经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着她,“天色不早了,宋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晚些雪该下大了。” 二人不知不觉已经绕着督军府走了一大圈,如今又绕回了正门。 他的脸上不露声色,半点儿看不出像是刚说过情话的模样。 让人忍不住怀疑,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他随口感叹的还是自己的幻想。 每回贺以念觉得对方是在亲近自己的时候,对方总能准确的切断她的这种猜测。 贺以念收回所有的想法,将身上披着的外套取下来还回去,朝他点了点头便往回走。 等到走出数十步远,背后忽然传来沈寒谦的声音,“宋小姐。” 贺以念停下来回头看他,便看见他在漫天飞舞的雪光里笑得万物失色,他低头专注地看着腕上的手表,像是在等待某个特殊的时刻,忽而,他将手移开,抬起头来对她轻轻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望你有生之日都能快乐,我心爱的姑娘。 而与此同时响起来的,还有新年的钟声。 他在旧年的最后一刻,新年的第一秒对她说出了酝酿已久的祝福。 贺以念愣怔了一会儿,心里好像迅速的被什么东西填满,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依然无法开口。 于是,所有的疑问和那句祝福一起被吞了回去。 贺以念回去的时候,客厅里的人已经散尽了。 第二天是农历的大年初一,中国人真正意义上的新年。 一大早督军府外就挤满了车辆,把原本宽阔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经过这一场混乱的战争,那些人终于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了宋霁云之于他们的意义。 只有宋霁云才能为他们撑起这一片天,宋霁云才是那个在乱石中护他们周全的人。 于是,大年初一这天送的礼几乎堆满了整个院子。 宋霁云不爱应酬,往常这种事情多半是由宋灵云和李副官出面。 如今贺以念不能说话这重担便落到了李副官的头上,一上午忙碌下来,几乎去了半条命,简直比行军打仗还有过之无不及。 之后一连五天都是这样的情景。 初七之后街上便重新热闹起来了。 贺以念想起沈寒谦放在自己这里那块摔坏的怀表,恰好今天是个好天气,她决定出去找个修表的铺子把表修一修早些还给他。 如果来得及,顺便还能拜个年。 李副官在家应酬,是另一位副官陪她出门的,到了街上,寻了处修表的铺子,那位副官便寻了个借口溜了。 司机还在车上,贺以念也并未察觉不对,便独自进了当铺。 “多谢老板。” 贺以念一进去便听见一道熟悉的男声。 念头刚落下对方便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是多日未见的沈寒谦又是谁? 身后跟着的是修理铺的老板,听二人方才的对话,沈寒谦应该也是来这里修表的。 惊诧不过一刹,贺以念迅速调整好表情,朝沈寒谦打了个招呼。 沈寒谦看起来也很惊讶在这里遇见她,转而立即猜到了她来这里的缘由。 “好巧,宋小姐是来修我的怀表?” 男人的声音里藏着显而易见的愉悦,眼底是淡淡的笑意。 贺以念不由得一愣,诚实的点点头,将包里收好的怀表拿出来。 老板在一旁听得咋舌,这沈二少的怀表怎么会在宋小姐的手上? 他的目光隐晦的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却不敢多说。眼观鼻,鼻观心,耐心的等待二人“寒暄”完。 说是“寒暄”,实际上只有沈二少一个人在说话,宋小姐时不时的点点头或摇摇头。 沈寒谦本是打算要走,恰如今遇见贺以念来修自己的怀表,自然是要留下。 二人跟老板一起进了里间仔细商讨修表的相关事宜。 因为都是凑过去看放在桌面上的怀表,所以二人的距离便拉得很近,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清晰的传到耳朵里。 除去对方的呼吸声,还有如擂鼓的心跳声。 贺以念总觉得如果系统醒了的话,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因心率过高而被强行注射镇定剂。系统做这种事的时候总是格外的熟练。 二人谁也没有去看对方,但偏偏,有一种暧昧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 第五百二十三章:世界8:锦绣山河 分明是寒冷的天气,贺以念却觉得铺子里的温度有些过于高了,仿佛有一把火从心底烧起来。 好在,在她被燃成灰烬之前,相关事宜已经谈好了。 表盘的损坏比较严重,需要三天以后才能来取。 她付定金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抢着付钱,这让贺以念松了口气。 本就不是大钱,实在没有必要你争我抢的。 她付完定金和沈寒谦一道往外走,到得门口,却忽然发现,不止是跟着自己出门的副官不见了,就连司机和车都不见了! 贺以念下意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在方才停车的位置转了几圈,附近也并没有见到车子的踪影! 想到身后那个人,以及今日的巧合,贺以念心里升腾起一种古怪的感觉,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渐渐在心中成型。 这时候,沈寒谦走上前几步,含笑着看她,神色坦荡,“接送的人不见了吗?那倒是给了沈某一个绝好的机会了。宋小姐替我修怀表破费了,沈某请宋小姐吃顿饭,应当不会被拒绝吧?” 贺以念偏头看他,本来确实是怀疑这是不是他故意为之,但是此时他这么坦荡的说出来,贺以念反倒觉得,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毕竟才30的好感度,再自恋一点,也就是不知不觉到了40。 但无论是30还是40,对方都不可能是故意制造这些偶遇,更不可能买通督军府的司机。 这么一想,贺以念便觉得,确实是自己多想了!都是错觉! 沈寒谦主动邀约,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吃饭的地方离得不远,不过半小时的路程。 等到了地方,沈寒谦才告诉她,今天是他的生日。 贺以念惊诧,她当然是不记得这些小细节的,所以此时突然提起,完全没有准备。 他们到的时候饭店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甚至有人因为排不到座位往外走。偏偏沈寒谦一到,便有侍应生主动走上来,告知恰好还有最后一桌空位。 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越甚。 她是和沈寒谦一起过来的,二人皆是身份非凡的人物,一出场,每个人都投注了应有的好奇。 侍应生带他们去的是包间,装修得十分雅致,和外面的华丽截然不同,就像是一扇门分割开的两个世界。 从他们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人吃着东西,台上的舞女跳着舞,歌女则扭着身子深情歌唱,灯红酒绿的,十分热闹。 这才是新年该有的模样。 贺以念坐在沈寒谦的旁边,菜还没有上来,沈寒谦便指着底下的人一一数给她看,哪些是有身份的人,在这云城里管辖着什么势力。 看似漫不经心的模样,却将整个云城的势力网剖开给她看,小小的饭店大堂卧虎藏龙,坐满了整个云城说得出头脸的人物。 贺以念不由得心惊,转而又想起九把刀,想来,九把刀如今应该是云城的老大了。 一顿饭吃了整整两个小时,而这两个小时,贺以念自然是收获满满,将整个云城的势力摸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哪方势力有什么动向都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沈寒谦送她到督军府门前,在临下车时,忽然喊住她。 贺以念不明所以,保持着一手搭在车门上一手抓着自己包的动作,疑惑地看着他。 沈寒谦抿了抿唇,忽然抬手虚虚搭在了贺以念的肩膀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去在她的左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一触即分。 明明耳垂都红透了,却故作镇定道,“生日礼物我自取了,宋小姐,下次再见。” 只是,沈寒谦说的这个下次再见却是许久以后了。 她原本以为对方说的下次见是取怀表那天,可是自那天分别之后,一直到贺以念去取怀表都没有再见过他。 反倒是取怀表那天听了一耳八卦。 听那些人说沈家二少在三天前就失踪了,而三天前还有许多人看到他和督军府的宋小姐一起吃饭,吃完饭之后人就不见了。 不少人怀疑是督军府对沈家下手了。 毕竟先前有人传过,当初把督军困在邻省的苏乾朗和沈家有着匪浅的关系。 不过传言归传言,却没有人敢真的公开来说三道四,也没有谁去证实过这件事。 贺以念取了怀表本是要去沈家还的,听到这些之后却改了主意,直接回了督军府。 如果先前那天全是沈寒谦的计划,是为了利用她,那她所有的心动是不是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她还记得最后分别时那个轻盈的吻,还记得对方带笑的眉眼。 还有吃饭的时候和她讲的那些话。 等等...... 吃饭的时候对方和她说了很多消息,他会把这些告诉她,那就不可能是为了利用她。而且当时他特意把局势分析给她听,如今的局面很有可能另有隐情! 虽然现在沈寒谦还不记得她,但是她是应该相信他的为人的。 心里所有的焦躁和猜测一瞬间安定下来,贺以念回了督军府之后开始密切的关注外界的消息。 第二天的时候便有报纸报道,说西边的督军江元开始进军云城了。 江元是在苏乾朗死了之后日本人迅速扶持起来的一位。 刚刚结束一场战争,如今又有开打的迹象,云城里人人自危,新年的气息很快就被压得连渣都不剩了,整座城都寂静下来。 贺以念依旧不动声色,强压下心里的重重不安,静静的关注着事态的变化。 很快,就传来消息,说九把刀的九爷似乎对江元很是拥护,在九把刀管辖的码头上,江元的军队堂而皇之登上了云城的土地。 许多记者开始痛骂九把刀的当家人没骨气,分不清是非黑白,不知道何为家国大义。 也有人开始猜测是因为沈家二少失踪引起的。 九把刀本就与沈家走得近,偏偏在这个节骨眼督军府对沈二少下手了,这九把刀的当家人说不准就是在报复宋霁云。 毕竟,到现在也还没有半点儿沈二少的消息传出来。 九把刀归顺江元似乎变得有理有据起来。 但偏偏是这种太过于合理的归顺引起了贺以念的怀疑。 这件事,太多蹊跷。 ??? 第五百二十四章:世界8:锦绣山河 等到第三天,江元的人就全部进入云城了。 而且码头全线封锁,再无别的船只可以进入,完全断绝了宋霁云求助的机会。 自然,别人进不来,云城的人也出不去...... 到这里,贺以念其实已经能够大概猜测出沈寒谦和宋霁云到底在做什么了。 那天在修表的铺子,那位副官和司机确实是提前与沈寒谦串通好了的,但是目的却不是沈寒谦为了接近她,而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场大戏。 他们预谋已久,每一步都经精心设计。 如果她没有猜错,他们前几天的举动是在请君入瓮,等到合适的时机便一网打尽。 好一出瓮中捉鳖的大戏。 果然,到了第四天,九把刀的人突然全部倒戈,江元被囚,江氏军队溃败。因码头提前封锁,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跑。 沈寒谦和宋霁云挖好了一个天大的陷阱等着他往里跳,可怜江元还自以为操控了全局。 江元一倒,南方内阁里宋霁云安插进去的人便立即接手内阁,和日本人留下的残余正面碰上。日本人措手不及,根本没有准备,自此,南方内阁也落入宋霁云的手里。 到了第五天,宋霁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击败了江元,大获全胜的事情就登上了报纸的头版头条。而九把刀前几天的骂名也全都被洗去,所有的报纸都在夸赞这一次没有硝烟的胜利。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从此往后并没有什么南方内阁、北方内阁,因为全都是宋霁云的。 宋霁云这一招,至少一年内是不会再有战事了。 笼罩在云城百姓头顶上的乌云一夕之间全部散去。 沈寒谦会配合演这样一出戏贺以念并不觉得奇怪,但是九把刀的人为什么会归顺宋霁云,却是贺以念心里的疑团。 她记得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和九爷有过一次照面,对方是一个狡猾到让人捉摸不透的人,而且他当初既然会对女主动手,也就是宋霁云的敌人。 游轮舞会不也就是为了方便他们转运枪支吗? 这样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融洽的? 贺以念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是很显然,宋霁云和督军府里的众人并不打算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这些问题的答案,九爷或许能给她。 贺以念决定去见一次九爷。 今天恰是元宵节,她若是以观灯的借口出门,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外面的天气还有些冷,她在里面穿了件绣海棠的高领旗袍,外面罩一件披肩,头发烫了,手上再拎一个手包,混进人群里和那些爱时髦的阔太太小姐们没有多大区别。 等她打扮好了站在楼下,李副官突然拦在她面前,微微笑道,“表小姐您要去哪儿,属下陪您一起去。” 他说的是一个陈述句,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表情对贺以念说话。 贺以念也笑,下颌轻点,默许了他跟着。 现在就拒绝反倒容易引起怀疑。但是以她的身手想要甩掉李副官还是很轻松的。 云城已经渐渐恢复了生机,一切生活照旧,这个元宵节过得比新年的时候还要热闹,像是要把先前的都补回来。 贺以念看着窗外拥堵的人潮十分满意,这样更加方便她甩开李副官。 前面就是观灯的闹市街,汽车开不进去,提前停在了路边。 司机在车上等,李副官紧跟在贺以念的身边。 非要说起来,贺以念的身手比他还要好,但是每回出门,宋霁云一定会安排人跟着。 起先贺以念只是在路边随着人流慢慢看过去,时刻都在李副官触手可及的位置,他便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是渐渐的,贺以念便专往人群里挤,时不时才冒个头,让他能看见自己的位置。 李副官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正打算穿过人群到她身边去,却恰巧赶上一个杂耍表演的,无数的人围在那里看表演,被人群一冲,眼前那个婀娜的身影被淹没,处处都是穿旗袍、烫头发、盖披肩模样的女子,他就再也看不到贺以念的人了。 而此时,贺以念已经站在一个茶楼的三楼了。 她趁着那个表演杂耍的引起人群骚动,混乱之际躲过李副官的视线进到了这家茶楼。 她弯腰将一块银元递到上楼来卖花灯的小男孩手里,伸手指着楼下的李副官道,“将你手里的花灯送给那个穿军装的叔叔,让他早些回去,不用找我了。” 那个小男孩收了她的银元蹭蹭蹭的往楼下跑。 贺以念在楼上看着,眼见着李副官收了花灯,目光四处梭巡,最终被小男孩儿随手一指的方向误导了。 她被小男孩儿的机灵逗得一乐,忽而又笑不出来,在这乱世中,不机灵,怎么活下去呢? 这样一想,却不料那孩子又跑回来了,将手里剩下的花灯捧到她面前,“漂亮姐姐,剩下的花灯都给你。” 嘴巴很甜,人又机灵,贺以念又掏出几块银元递给他,“你去帮我传个消息,这些都归你。” 她的话音落,那孩子眼睛都亮了,目光黏在那几块银元上离不开,忙不迭的点头,“好,漂亮姐姐你说,传消息给谁?这云城里就没有我小陆子不熟的地方,只要你说出来,我肯定把消息带到!” 口气倒是挺大,贺以念有心想要逗他,“我想让你替我去九把刀送口信,敢不敢?” 她原以为说到这种地方对方肯定会胆怯,却不料那孩子拍拍胸脯,“没问题!九把刀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前阵子他们不是还帮督军一起打了坏人吗?他们肯定就是好人了,我不怕!” 贺以念被他的逻辑怔得瞠目结舌,却也清楚,九把刀还不至于对一个送口信的孩子下手,便把要带的话对小陆子说了一遍。 等小陆子跑了之后才慢悠悠的叫了一壶茶等着九爷的到来。 手边是几盏崭新的花灯,虽不如外面店里卖的精致,手工却很好。 第五百二十五章:世界8:锦绣山河 九爷来得比贺以念想象中的要晚了半个钟头。 他姗姗来迟,脸上依旧戴着那个银色的面具,只露出小半张脸颊,一身长衫看起来十分儒雅。 比记忆中更瘦了一些,他走到贺以念的面前坐下,“不知道宋小姐今天请鄙人来是?” 连问话的方式都一模一样。声音清冽,如玉石相击,落在耳畔让人心弦一颤。 贺以念为他沏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看了前些日子的报纸新闻,对九爷甚是仰慕,特意求见,十分冒昧,还请九爷见谅。” 贺以念没有发现,她说完对“九爷甚是仰慕”这句话之后对方嘴角的笑容就僵住了,他藏在面具后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宋小姐说,仰慕我?” 贺以念粲然一笑,笑颜如花,几乎晃花了沈寒谦的眼。 他听见那姑娘脆生生的笑着回答,“是的,如九爷这般心有家国大义的英雄,谁会不仰慕?” 听了这话,沈寒谦怎么也控制不住从心底里冒出来的酸水,他的念念居然说仰慕“九爷”!居然仰慕除了他以外的人! 她才刚刚能开口说一些话,声音喑哑。可是这低哑的声音说出这番话反而越发显得缱绻,撩人心弦。 以前她仰慕别人有才华,现在,他是名满云城的沈二少,她居然又仰慕“别人”去打仗? 虽然对象都是自己,可是现在她并不知道“九爷”也是他! 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于是,到了嘴边的讥讽几乎是脱口而出,他冷笑一声,“什么家国英雄,不过是鼠辈宵小,不值得仰慕。” 这话里的酸味儿几乎要弥漫出来,一说完,沈寒谦飞快的转过头去,身子僵在原地,手指下意识的在桌面上快速敲打起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若不是有面具挡着,此时贺以念一定可以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慌张,以及飞快眨动的眼睛。 但是她被对方这般自我诋毁的话惊得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 这人对自己的评价倒是很别致的样子......而且是半点儿不留情啊...... 这种话,搁谁,谁敢在他面前说? 也就他自己这样说。 贺以念看着九爷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本来是想趁机用这个话题打开对方的话匣子,从而探听一下是什么时候和宋霁云和好的。 想了无数种可能,贺以念万万没想到九爷会对自己这么不积口德。 气氛僵硬了一瞬,贺以念轻咳一声,干巴巴道,“九爷真会开玩笑。” 说着,视线往外一瞟,天空恰好炸开了四五朵绚烂的烟花。 贺以念扭头去看,故意转移话题,“九爷您看。” 最后两个字忍不住扬高了声调,尾音带着点儿活泼,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伪装的那个冷酷督军府小姐。 沈寒谦嘴角翘起来,顺着她的意思看过去,眼角余光却全在她的身上。 没想到是在这乱世中补齐了许多的美好。 等到烟花落尽,贺以念怅然的叹了口气,沈寒谦以为她在感慨烟花的短暂。 岂料对方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目光远眺,缓缓道,“烟花虽然短暂,但是只要在它绽放的时候绚烂过就够了,于它来说这就是值得。人也一样,这一生或短或长,只要过得精彩、问心无愧就够了,哪管明天后天,哪管身后旁人作何评价。太过在意旁人的看法,那便很难活的自在了。这乱世中,本就是过了今天没明天,只要尽力过好当下的每一天,能像烟花一样有一刹的绚烂,惊艳世人,那就是值得。” 贺以念因为嗓子不舒服,说话说得很慢。 一番话说完,偏过头来看他,眉眼弯弯道,“九爷,您说对吗?” 沈寒谦喉头滚动几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姑娘说这番话其实是在安慰他。 因为他先前说自己是鼠辈宵小,所以她说——只要过得精彩、问心无愧就够了。 因为先前报纸上记者痛骂九把刀,所以她说——太过在意旁人的看法,那便很难活得自在了。 他的小姑娘啊,总是这样热忱。 心中千回百转,其实不过转瞬,沈寒谦在贺以念期待的目光下骄矜的点了点头。 忽而一勾唇轻快道,“宋小姐说得对。” 被肯定了贺以念显得很开心,眉目之间生出飞扬的神色来。 沈寒谦看见,心里软成一片,仿佛温热的泉水淌过四肢百骸,带来一股暖流。 “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九爷一些问题。”在这柔和的气氛中,贺以念倏而问道。 她笑意柔软,沈寒谦便下意识点了头。 “不知九爷为何会突然投向督军,若没记错的话,先前您还......”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完,彼此心照不宣。 无非是说他先前拦截宋霁云的枪火,围堵顾傒琅的事情。 中间顿了顿,贺以念继续好奇的看着他,“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督军竟能打动九爷与他一起做戏囚了江元?” 为何?如果说是为你呢? 这句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被沈寒谦克制的咽回去。 他抬起手边已经凉了一半的茶轻轻呷了一口,是苦的。 青年的声音清淡如流水,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轻叹道,“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无非是见你热爱这山河,热爱这土地,热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于是,不忍山河凋零,百姓蒙难罢了。 从来都是如此。 但是后面这些话他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他还记得每回他记起先前那些事时小姑娘惊慌又谨慎的态度,仿佛在防着谁。 更何况这一次,他不希望她想起那些事,便只能瞒着。 他一句话噎死了贺以念,偏她不甘心,继续追问了一句,“就真的没有别的理由吗?” 话到这里,沈寒谦已经察觉出了对方试探的意图,心道她多半是已经对自己失去的这段记忆起疑了。 那他更不能暴露。 “倒是有一点,”他沉吟了一瞬,抬头戏谑道,“在下实在不忍心看宋小姐受战火之灾,这个理由,算不算?” 这样的回答,果然很九爷,不着边际,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她怎么就忘了?这是一个极其不上道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怎么觉得对方这有意无意的瞎撩有点儿熟悉? 她不知道的是,沈寒谦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恨不得堵上自己的嘴! 用现在这个身份说这种话,他是想自己挖自己的墙角吗? 第五百二十六章:世界8:锦绣山河 贺以念从九爷这里挖不出什么消息就打算撤了。 临走之际,把桌上的花灯送给了他。 虽然知道贺以念只是顺手,但是沈寒谦还是乐颠颠的把花灯收好,毕竟这是这个世界念念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二人在门口道别,走了几步,贺以念的脑海里忽然“滴——”的一声传来机器启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任务框浮现。 “亲吻攻略对象一次。” 她还没反应过来,系统的声音率先响起,“宿主,我回来了!” 说着便瞟了一眼任务框,惊叫一声,“哎呀!没想到这个隐藏任务会在我死机的那一瞬间跳出来,导致这个任务现在已经快到时间期限了!宿主,快快快!” 当初贺以念想要点亮阿九那个世界的技能,系统的要求是做一个隐藏任务,这个隐藏任务一直拖到了现在。 系统一出来就带来这么多信息,贺以念感觉无数的疑问充斥在脑海里。 抛开系统的一迭声催促,只抓住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你怎么会突然死机?你先前去哪儿了?我什么时候接了隐藏任务?” 系统被贺以念问得呆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般鄙夷道,“宿主你不会想赖账吧?我跟你说,隐藏任务是强制性的,跟我讨价还价是没用的!” 话到这里突然顿住,像是不愿意再和她争。 系统把话题又转回到隐藏任务上,“别走了!快回去,喊司机掉头,攻略对象现在还在门口目送你呢!宿主,抓紧时间啊,还有31个小时这个任务就要到期了!” 听见这话,贺以念下意识的回头,透过车后窗的玻璃只能看见九爷站在刚才那个茶楼的门口,再没有旁人。 “攻略对象?九爷?” “对啊!九爷不就是沈寒谦吗?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宿主你今天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贺以念:...... “系统,接下来我要跟你说件事情。”贺以念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我好像发生意外失忆了,从嘉时游轮那场舞会之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系统拉长语调“哦”了一声,接着义正言辞道,“那你也要完成隐藏任务,这个是不能取消的,还有30个小时55分。” 贺以念:...... 所以说,有的时候ai和死直男一样气人。 贺以念咬牙切齿,“重点是这个吗?重点难道不是我失忆了?” “重点就是这个啊!宿主,在你自己的书里失忆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剧情吗?你写书什么尿性你心里没点儿数吗?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狗血文写手了,要习惯。” 说到这里系统嘿嘿一笑,“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提醒我你失忆了这件事。既然你失忆了,为了维持情节秩序,你忘记的那些情节我就不能再提醒你了,刚刚不小心暴露的那些就当做是我送的重逢大礼包好了!” 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贺以念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莫生气》才勉强压下想要打死系统的想法。 她面无表情的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现在好感度是多少了?” “90了!”不看不知道,一查,系统自己也吓了一跳。在它不知道的情况下,好感度居然已经高达90! 知道了好感度的数据,贺以念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猜测。 接下来系统的絮絮叨叨贺以念都没有再听,她把今晚得知的信息全都梳理了一遍。 从系统刚刚爆出的信息可以知道的是: 一,沈寒谦就是九爷; 二,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触发了隐藏任务,说明她确实缺失了一段记忆,而这件事情他们都在瞒着她; 三,好感度已经90了,说明缺失的那段记忆里她和沈寒谦已经有过较深的接触了。 但是刚刚的接触中,对方并没有表现出和她很熟稔的样子。说明沈寒谦一直在对她隐瞒自己的双重身份。 贺以念蓦地轻笑了一声。 她笑得太突然了,而且这表情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危险。 司机从后视镜看见她的表情,吓得背后出了一声冷汗,之后全程都紧绷着神经。 回到督军府之后,一眼就看见李副官守在门口等着。 见她回来立即上前,想要问她去哪儿了,但是对上对方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李副官精神一凛,涌到嘴边的那些话都咽了回去。 最终只垂首道了一句,“天晚了,表小姐您早点儿休息。” 贺以念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冷淡的应了一声便错身走过去。 等到人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李副官才长输出一口气。 他总觉得自己刚刚像是魔怔了,看见表小姐那个表情,他竟一瞬间觉得像是看见了沈二少。 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仪。 而最可怕的是,刚刚表小姐那个表情,仿佛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多的不敢深想,他及时打住自己的猜测,转身站到一边,继续守岗。 这一晚,贺以念一夜无眠,因为系统一直在她的脑袋里放倒计时。 “滴滴滴”的钟表声一直在脑海里回荡,让人不得安宁。 第二天一大早贺以念就被逼得爬起来化妆打扮,使人去九把刀传口信,约九爷出来吃饭。 至于为什么是约九爷而不是约沈二少,贺以念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 既然他喜欢装双重身份,那她就如他所愿,装作不知道。 她倒要看看这个醋坛子能装到什么时候,就怕到时候醋意太大,他能把自己淹死! 反正他吃自己的醋也不是第一回了。 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贺以念的心情好了很多,连带着一夜没睡好的困倦都去了大半。 她约对方出来自然不止是吃饭这么件事,最主要的还是找个机会完成隐藏任务。 看到脑海里那个已经发红的倒计时,贺以念有些脑仁儿疼。 到时候要是实在来不及,她就不逗他玩儿了,好歹也有90的好感度了,强吻一下,不过分吧? 贺以念心里把小算盘打得响亮,便漂漂亮亮的出门了。 殊不知,被她邀请的沈寒谦从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打喷嚏,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五百二十七章:世界8:锦绣山河 二人约在了租界广场见。 这一回沈寒谦要比贺以念先到一些,他看着贺以念搭着李副官的手下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只是他脸上戴着面具,贺以念并不知道对方面具背后是何表情。 等走到他面前才笑着打了招呼,“九爷。” 她的声音还是哑,但是沈寒谦却更喜欢她这样的声音。 虽然沙哑,但是带着一种女将军的飒踏。 仿佛从她的声音里便能看见遥遥无际的明月关山,能听见无数生命逝去的沧桑。 沈寒谦把玩着那个修理好的怀表,对上贺以念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不知道宋小姐今日约在下出来是?” “随便逛一逛。”贺以念的语气很坦然,“若是打搅了九爷,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儿歉意。 甚至在说完话之后率先转身走在前面。 二人只在附近随意逛一逛,李副官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留在车上等他们回来。 在漫无目的的逛了好几家店之后系统先着急了,“宿主,你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任务?你今天不是出来约会谈情说爱的!” “和攻略对象谈情说爱跟亲吻攻略对象的任务不冲突吧?” 贺以念一边说着,一脚踏进了旁边的首饰店。 她扭头打趣着旁边的男人,“若是我看上了喜欢的首饰,九爷会为我买吗?” “不会。”男人回答得斩钉截铁。 露出来的半张脸颊显得尤其的冷峻,下颌紧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本来连这次邀约他都不想以这个身份来,但是没办法,念念约的是九爷,不是沈寒谦。他又实在相见对方,只好忍着别扭来了。 现在还想要他以九爷的身份买首饰给她? 沈寒谦觉得大概只有自己傻了才会这么做。 贺以念大概能猜到对方的心思,见他别扭的着暗戳戳吃自己醋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得厉害。 二人说话间已经走了进去,旁边突然插进来一道声音—— “哟,这不是宋小姐吗?诶?怎么身边不是上次的那个了?沈二少这次没跟你一起来吗?” 贺以念循声望过去。 豁!赵绵绵!真是冤家路窄。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赵绵绵看见贺以念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又见她身边是个陌生男人,少不得要上来奚落两句,顺便挑拨一下对方的关系。 她说话的时候刻意提高了声音,等到大家都关注到她们的时候才故作失言的捂住嘴巴,做出十分抱歉的模样,“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实在是宋小姐你换人的速度太快了,我一时没忍住......” 说罢,又看向沈寒谦,“这位先生,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太惊讶了,就不小心说漏嘴了。” 贺以念看着对方浮夸的表演,深长的叹了口气。她好想拍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一句——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当面挑拨的就是沈寒谦的小号,你这样说,他很尴尬的...... 贺以念心里的想法还没结束,头顶就飘来一道清淡如流水的声音。 “那这位小姐你少见多怪了。” 明明是最寻常的一句话,可是赵绵绵却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冷冽的寒意,仿佛夹着霜雪。 “噗——” 不止贺以念,旁边一直在偷听八卦的吃瓜群众也没忍住,被沈寒谦这句话逗得笑出声来。 “你!” 赵绵绵自然不肯受这份气,“我好意提醒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宋灵云这个女人水性杨花、脚踏多条船?你被她骗了!前阵子我还看见她跟沈二少卿卿我我的,故意穿得很暴露勾引沈二少,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一看两个人关系就不寻常!现在又跟着你出现在这儿,保不准就是看你有钱想骗你给她买首饰,等你给她买完了她就把你踹了!” 贺以念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了,所以刚才二人的对话也是被她听了进去。 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赵绵绵自然不知道收敛自己的脾气,声音大到街对面都能听见。 这时,嘴里胡编乱造抹黑对方的话说完,见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围过来看热闹,这才觉得有些慌了。 宋灵云毕竟是宋霁云的表妹,怎么说也是督军府的人,她本来只是打算奚落一下对方,却没想到不小心把事情闹大了,如果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宋灵云,到时候打的可就是督军府的脸了。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个份上了,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否则岂不是直接承认了自己是在挑事? 她悄悄给自己鼓了鼓劲,余光瞟一下越围越多的人,悄悄的吞了口唾沫,借着最后一点儿勇气对沈寒谦道,“她根本把你当冤大头!我只是看不下去她这样欺骗别人的感情罢了!你爱信不信。” 赵绵绵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贺以念一直以一种与我无关的态度旁观着,等到对方的独角戏终于落幕,这才砸吧砸吧嘴,想要评价一番她这番挑衅的举动。 却不料,有人抢在了自己前面。 先前还装出一副对她浑不在意的男人长臂一伸,将贺以念揽到身前。 薄削的嘴角翘了翘,“我心甘情愿被她骗,有你什么事?倒是这位小姐你,看起来长得很随机,连骗都没人愿意被你骗,看起来挺惨的。” 沈寒谦这张嘴,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毒死人。 贺以念窝在对方的臂弯里,嘴角怎么都控制不住上翘的弧度。 “更何况,她是不是水性杨花、脚踏多条船,不是你一张嘴红口白牙就能泼脏水的。作为一个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话负责。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瞎说......”说到这里,沈寒谦抬眼瞟了一眼四周,人头攒攒,乌压压的一片,店里店外至少有上百人在围观。 他翘了翘嘴角,“看来这位小姐不懂法,不知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诽谤,是违法的。没文化还是要多读书,要不然,怎么进局子的都不知道,您说是吗?” 最后一句话沈寒谦刻意压低了声音,轻飘飘的,让人说不清到底是威胁多一些还是讥讽多一些。 但是等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赵绵绵已经被气红了脸。 第五百二十八章:世界8:锦绣山河 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 她被沈寒谦那几句话吓得再也不敢把话题往贺以念身上引。 偏偏想跑也跑不了,周围全是人,便只好把攻击目标放到沈寒谦的身上。 赵绵绵毕竟只是一个每天只关注漂亮衣服鞋子的无知大小姐,家里的长辈也不可能让她接触太多政要上的事情,她自然是不认识“九爷”,更何况他打扮得又普通,还戴着个面具。 柿子专挑软的捏这个道理赵绵绵还是懂的。 她看了看一身灰扑扑的沈寒谦,讥讽道,“你算哪根葱,也敢在我面前摆谱?大白天的脸上还戴着个面具,怕不是长得太丑了没脸见人?知道自己长得丑就不要出门来膈应人了,真是丑人多作怪,好心提心你被当成驴肝肺!” 然而这还没完,她说着便捏了捏鼻子往后退几步,“浑身的穷酸味,不知道的还以为进来个乞丐呢,现在真是太宽容了,什么人都能进来。” 她这话说的过于尖酸刻薄了,又和自己前面的话互相矛盾,稍微想一想便能明白,她刚刚是在污蔑宋灵云。 满嘴的谎话,旁边的人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好歹也算是个大家闺秀,却说出这样没教养的话来。 赵绵绵不认识九爷,不代表人群里的众人也不认识。 但是他们都不说话,在等着看赵绵绵怎么死的。 赵绵绵却不知道大家的想法,见没人反驳她,便有些得意起来,心道宋灵云也不过如此,你看看在场的哪一位愿意帮她说句话?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于是原先的胆怯全都被压下去了,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来,“哎呀,果然是什么壶配什么盖,我当是宋小姐身边换人快,现在看来啊,原来是沈二少不要你了。可是,就算沈二少不要你了,你也不能自暴自弃换一个丑八怪啊,又丑又穷就算了,就他这张嘴,得出去给你惹多少祸啊?” “说完了吗?” 先前那些诋毁自己的话,贺以念都能冷眼旁观,当做她是跳梁小丑,没有必要和这种人计较。 一旦攻击的对象成了沈寒谦,她片刻都不能忍。 她乍一开口,赵绵绵还有些愣。 贺以念却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手掌一翻,在对方愣神的时候,“嘭”的一声枪响,子弹落在赵绵绵的脚边。 这种让人脚底生寒的一声响,在场的人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没人看清楚她是怎么动作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赵绵绵的手已经被交叉压在胸前,而她的额头上,对着一支黑洞洞的手枪。 那种冰冷的触感一直从额头传到了四肢百骸,冷得人没有来的腿软。 “就你这张嘴,出来得给你们赵家惹多少祸?看来我出生入死上战场为你们杀敌,还是会让你们太闲了。” 贺以念从进来的时候便没怎么说话,任由对方诋毁,脸上始终是温和的表情,让人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一只柔弱可欺的小绵羊。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恍惚间反应过来,这是宋灵云。 连多少日本人都闻风丧胆的宋灵云!而赵绵绵居然惹上了这样一个人。 当初她单枪匹马就杀了工藤和苏乾朗,寒意也渐渐弥漫上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反击让赵绵绵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她的认知内,哪怕再怎么争吵也就是呈口舌之快。 自己毕竟是赵家的大小姐,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动手,说的话再难听,只要她不承认,别人也不可能真的拿她怎么样。 贺以念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嘴角冷冷的一勾,“你信不信,我就是现在一枪打穿你的脑袋,你们赵家连气都不敢吭一声?” 贺以念这话没夸大,赵绵绵这种无知的小姐不知情,在场知情的却多了去了,现在大半个天下都是宋霁云的,谁不仰仗着宋霁云过活?在这个关头上挑衅宋霁云的表妹,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偏偏这个表妹还不是普通人,人家可是有军功傍身的。 赵绵绵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而且现在贺以念整个人就像阎王爷一样,浑身都是杀气,看着她的眼神俨然已经是看着一个死人。 赵绵绵知道,知道自己说错一句话,面前这个人真的会对自己开枪。 无限的恐惧和后悔压下来,赵绵绵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张开嘴“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眼泪鼻涕齐冲而下,那场面恶心得令人不敢直视。 也就是这时候,有人从外面拨开人群急匆匆的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焦急的喊,“绵绵?绵绵?” 赵绵绵听出声音是来自赵顷,现如今赵家的当家人,心头立即涌上希望。 再也顾不得抵在自己额头上的那把枪,只哭得更大声了。 赵顷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妹妹的这幅蠢样子,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再一看三人对峙的情形,另外两人果然是九爷和宋灵云,这回不止是头疼了,浑身哪哪儿都疼。 他想也不想,走上去一巴掌扇得赵绵绵偏过头去。 铁手钳住她的手腕,将她强行拽到沈寒谦的面前,自己先弯腰鞠了个躬,转身对着贺以念也弯身致歉,“九爷,宋小姐,实在对不住,家妹不懂事,冒犯了九爷和宋小姐,还请你们大人大量,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从今天起,我一定严加看管,再也不让她出门了。” 赵顷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在这个时候没敢说看在赵家的面子上让他们绕过赵绵绵,只说希望他们大人大量。 “哥!你怎么......” 赵绵绵先前被赵顷扇了一耳光,整个人都是懵的,现在又见向来威风八面的哥哥对着这两个人又是鞠躬又是道歉,难免有些不解。 更多的是,现在有人撑腰,她更不想对宋灵云低头。 贺以念和沈寒谦都不是什么咄咄逼人的人,本来见赵顷道歉了也就懒得计较了,毕竟赵绵绵实在没有脑子,和她计较太没意思了。 但是很显然,对方依旧没有改过的意思,更没有想要道歉的想法。 第五百二十九章:世界8:锦绣山河 贺以念拿起小手枪,对着早就冷了的枪口吹了一下。 她踱步到沈寒谦的身边,斜觑了赵顷一眼,“刚刚赵绵绵可是一个劲的诋毁我和九爷,你觉得她连道歉都做不到,这件事能这么轻易就过去了?那岂不是以后谁都能在我宋灵云头上踩一脚?” 刚才围观的来赵家找的时候就已经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赵顷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面前的这两个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现在贺以念竟要追究,额头上当即就冷汗直冒。 赵顷恨不得打死自己这个没长脑子的妹妹,对上贺以念似笑非笑的表情硬着头皮道, “那宋小姐您看?” 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对着一个小姑娘点头哈腰,饶是贺以念自己看着,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她错开一步,手上把玩着手枪掩饰自己刚才的小动作,“赵绵绵说,我水性杨花、脚踩多条船,还说九爷又丑又穷,浑身的穷酸味,您说怎么办?” 贺以念比沈寒谦要矮大半个头,她说完,动作霸气的托住他的下巴,踮起脚尖往对方脸颊上凑过去,做出一副深嗅的模样。 “可是,我看着九爷露出来的这半张脸,却是极为清俊的,闻着,这身上除了金银玉石还是金银玉石的味道。看来,赵小姐眼疾啊,不但眼疾,嗅觉也不怎么灵敏,建议尽早治疗。近期,就不要出现在外面了。” 所有人都被她的话逗乐了,只有沈寒谦僵在原地。 刚才贺以念的动作很快,别人没看出来,可是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对方的唇瓣擦过了自己的脸颊。 冰冰凉凉的,像是柔软的果冻。 可是,现在他是九爷的身份啊......难不成......沈寒谦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恨不得现在就拽着对方问个清楚,脸色也就越来越臭。 他一黑下脸来,赵顷更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倒是贺以念,刚做完那个小动作,已经无心纠缠,只想快点儿结束这桩无厘头的闹剧。 她几步走到赵绵绵的面前,睥睨地看着她,满脸的冷意。 “赵绵绵,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些话对一个姑娘家是多大的伤害?你已经二十多岁了,不是两岁,还不知道要对自己的话负责吗?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我,我并没有因为你的话而受到伤害。但是并不代表我没受到伤害你就没有犯错。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别的姑娘呢?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你当众诋毁,你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毁掉的很有可能是一个姑娘的一生?不要拿无知当做挡箭牌,你的愚蠢很有可能就会害死另一个人。你以为你承受的起生命的重量吗?那么多的战士上战场出生入死为你们守一方安宁,护你们周全不是让你闲得慌出来作恶的!” 话音落,整个店铺里落针可闻。 贺以念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像是在警示他们,又像只是在教育赵绵绵,“很多时候,听众并不会去探究事情的真相,他们只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千夫所指的对象来承受自己在生活中的不如意,心底的恶意,事实到底如何,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这番话如果是由别人来说,或许还没有这样的效果,但是由宋灵云说出来却不一样。 起先赵绵绵说的时候相信了她的话的那些人,更是羞愧难当。 “言尽于此,希望下次解了禁足出来,不要再听到你说这么没脑子的话。”说罢便不再多纠缠,拉着沈寒谦要出门。 心里则飞快的问系统,“怎么样,任务完成了没有。” “你看看那偌大的,极其刺眼的倒计时,像是完成了的样子吗?” “不应该啊,我刚刚明明碰到了他的脸颊啊!” 系统也沉默下来,认真思索了一下道,“难道是要亲嘴巴?” 几句对话的功夫,二人已经到了门外。 沈寒谦一把甩开贺以念的手,声音冰冷,“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宋小姐自重。” 连自重都说出来了,看来气得不轻。 贺以念有心想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也不揭穿,笑眯眯的跟上去,“权宜之计而已,九爷生气了?” 沈寒谦不说话,贺以念跟上去,不屈不挠,“九爷刚才还帮我说话,怎么一出来就变脸了?难道是我哪里不小心得罪了九爷?” 她故作沉思,一边偷偷的用余光觑着旁边那个男人的表情,见他下颌紧绷,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这才正色起来。 “我知道了,一定是刚才不小心轻薄了九爷,九爷生气了。” 听见她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这么不正经的话,沈寒谦只觉得心里更是一团邪火!恨不得狠狠的咬她一口! 他的眼神越来越危险,贺以念自觉地拉开一点儿距离,赔笑道,“既然是我不小心惹九爷生气了,理应请九爷吃顿饭,消消气。” “不吃。” “已经订好了饭店,九爷赏个脸呗?”无论沈寒谦怎么臭着脸,贺以念依旧笑嘻嘻的,一副完全没脾气的样子。 这样,沈寒谦更气。 但是尽管气,脚下步子却没挪。 口嫌体正直。 贺以念心里偷笑,面上却不显,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说。 “宿主,你这样气攻略对象真的好吗,我感觉他都快被你气得吐血了。气他不是不可以,但是没必要啊,皮一下你开心吗?” 系统想不通贺以念为什么非要皮这一下,就算沈寒谦没有主动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很大的影响吧。 贺以念没搭理它,带着沈寒谦往订好的饭店走。 如果是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并不会在意,自己尚且不能对待陌生人全然信任,她也不会强求沈寒谦在一开始就在她面前暴露自己。 已经90的好感度了,却还用两个身份在她面前晃悠,甚至她失去的那段记忆他也参与了隐瞒。 虽然不是多大的事情,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可是贺以念就是觉得委屈。 第五百三十章:世界8:锦绣山河 贺以念也并没有真的生气对方的隐瞒,只是单纯的觉得有点儿委屈,而这种委屈,其实只要他哄一哄,说两句示弱的话就可以驱散。 或许是因为情绪不好,吃饭的时候沈寒谦喝了很多酒,贺以念也并不提醒,一边吃一边偷偷的观察他。 等到他一头栽倒在桌子上,贺以念才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颊,“九爷?” “九爷?醒醒......” 对方没有回应,她顿了顿,又试探性的喊他的名字,“沈二少?沈寒谦?”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脑海里的红色倒计时开始闪动起来,无声的提醒着她,任务该尽快完成了。 贺以念抿了抿嘴,伸手将他脸上的面具拿下来,除了露出来的半张脸做了伪装,面具下的脸还是他原来的模样。 眼前这张脸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模样,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唯独脸颊上一道淡淡的疤痕。 鼻尖是清幽的酒气,熏得人微醉。 贺以念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吻住他的唇,唇瓣触碰,心尖狠狠一颤,脑海里炸开烟花,带着微微的眩晕。 她定了定神,“系统,任务怎么还不显示完成啊?” “嗯......可能是要攻略对象在清醒的状态下?” 贺以念:...... 也就是这一刻,脑海里红色的倒计时忽然消失了,贺以念愣住,唇瓣上忽然一痛。 视线对上对方缓缓睁开的眸子,心跳静了一瞬。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沈寒谦迅速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 一阵天旋地转,贺以念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沈寒谦的腿上,他的手依旧牢牢的按在后脑勺上。 此时,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把火,要把彼此都烧成灰烬。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你知道我是九爷,所以故意来气我的?” 他说话的时候唇瓣依然紧贴着她,甚至在说完之后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以示惩罚。 温热的吐息伴随着濡湿的触感,无一不让人脸红心跳。 听出青年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嘴巴先于大脑反应过来,贺以念呆呆的问,“所以你刚刚是装喝醉?” 因为整个人被沈寒谦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二人的姿势又这么亲密,贺以念在说话的时候少不得要后仰。 她一动,明显的感觉到沈寒谦的身体一僵。 二人做过这么多次的夫妻,贺以念自然清楚对方此时是什么状态,骤然老实下来不敢再动。 沈寒谦深吸了一口气,伏倒在她的肩膀上才将呼吸调整过来,声音暗哑,“你满脸都写着恨不得我立马醉过去的表情,我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当然要配合你。” 他的手掌滚烫,贴在贺以念的后腰处,让她心底升起一股危险的感觉,恨不得立即跳起来。 明亮的包厢里,怀里抱着多次失而复得的人,沈寒谦的心终于一寸一寸被填满。 此时知道了对方早就清楚自己的双重身份,先前心里那些后怕和焦躁才慢慢的退散下去。 天知道刚才他有多想把这个人压在身下狠狠地惩治一顿!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贺以念弱弱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沈憨憨,你好了吗?” 久违的称呼落在耳朵里,沈寒谦心里滚烫的几乎落下泪来。 他扭过头去,贴着对方的脖颈落下细碎的吻,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失常,片刻后才闷闷的嗯了一声。 听见他回答,贺以念才开始解释,“我刚才气你是因为你对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气不过,才这样做的。如果不是笃定是你,我肯定不会对别人这样的。” “嗯。” 沈寒谦还是闷闷的应。 “还有就是,我已经知道了我失去了一段记忆的事情,你联合他们一起骗我,我也很生气。” 贺以念老老实实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都剖出来,把自己完完全全摊开在他面前。 后面这句话在沈寒谦的意料之中,毕竟昨天她才刚来试探过自己,他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他的小姑娘啊,总是这么聪明。 二人都是遵从内心的人,贺以念已经率先坦白了,他自然没有瞒着的道理。 把自己之所以瞒着她的理由说完,又担心她会强行记忆,忙补了一句,“那些事情不记得也罢,不用强行去想,你想忘记的我都会替你记得,小姑娘家就该开开心心的。” 沈寒谦这样说,贺以念就没有再执着的深究自己忘记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被选择性遗忘必定是十分痛苦的事情。 但是眼前的生活还要继续过下去,纠结过往的同时着实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她向来想得比较开。 “嗯,傻人一般想得比较开。”系统见不得二人腻腻歪歪,早就忍了很久了,找到机会便立即吐槽。 贺以念心情好,没和它计较。 转眼夏初。 自云城安定之后宋霁云便时不时的往南城跑,将任务都交到各位副官的身上。 每去一次贺以念都能听见系统报告男女主的剧情进度。 虽然不知道女主为什么会偏离主线去了南城,但是既然男女主的感情线不受影响,那就不是贺以念要操心的事情。 六月底的时候,宋霁云带回来一封信,是顾奚琅写给贺以念的。 贺以念接到信的时候脑袋里充满了疑惑,她以为这一次自己的和女主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对方既然会给她写信,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十分亲密的。 下一刻便立即猜到,多半是和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贺以念想知道顾奚琅会在信里写什么,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入眼第一句是:展信安。 接下来便是一些寻常的寒暄,贺以念看着对方絮絮叨叨的样子,似乎能够想象到那个美艳的姑娘冷着张脸藏了一颗话痨的心。 她想,这一次的女主一定是个可爱的姑娘。 笑着看到最后,脸上的笑意却在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僵住。 这盛世终究会如他们所愿,但是,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能够看见这样的盛世。 祝好。” 第五百三十一章:世界8:锦绣山河 贺以念整个人呆住。 顾傒琅为什么会和她说这个?难道女主知道了她的身份? 越来越多的谜团浮现,而这些谜团都和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贺以念没有给顾傒琅回信。 宋霁云去了那么多次,大概已经把自己失忆的事情跟她说了。 如果不是实在忍不住,女主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她写信。 没有回信是因为,顾傒琅信上说的那样,她也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她把这件事提前告诉了沈寒谦。 但是她却没想到沈寒谦听了之后直接赌气不理她。他像个孩子一样委屈,是因为没有理由开口阻止她。 而贺以念更是不可能主动放弃,他便跟她冷战,连续好几天都不找她。 贺以念想起他那个委屈的眼神,心里又愧疚又好笑。 不论在外人面前他是多么精明世故,多么老练算计,做事多么滴水不漏,可到了她面前,总是有些孩子气,还有些小心眼。 她想着,这么几天,对方气应该消了,大概可以主动找他和好。 沈寒谦的电话却先她一步打到督军府,他们约在了明悦山。 一下车,贺以念的身子就跌入了结实又熟悉的臂弯,沈寒谦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你做错了事不道歉就算了,居然还敢不理我!如果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到时候直接一走了之,再也不要我了?” 反正这种抛夫弃子的事她也不是第一回做了,一回生二回熟,不怪沈寒谦防她。 他的声音微带狠戾,还有不知从何而起的恐慌,尾音微颤。 在她看来,沈寒谦总是从容的,哪怕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可是眼前这个青年,会赌气,会害怕,会依赖她。 贺以念心中微微酸涩,回手抱住他,安抚道,“没有,我本来也打算要来找你了,是你抢先了一步。” 女声柔软,沈寒谦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些。 “真的?” “千真万确。” 山脚下静籁,依稀能听见枝叶在微风中发出簌簌声。 贺以念在意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他尊重她的选择,也热爱着她的热爱。 但他更喜欢贺以念的独立和强大,他喜欢对方活出精彩的自己。 在这乱世中艰难谋生,贺以念总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她分得清楚轻重,明白什么重要。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便只好尽力让她多一分牵挂,让她做任何事之前都想一想他,或许,就愿意给自己一条退路了。 沈寒谦带贺以念爬到山顶。 山顶上是一大片花田,数十亩连成一片,全都种满了向日葵,此时还未打花苞,娇嫩的花叶在微风下轻缓的招摇着,好似那个青年男子温柔的爱意,将她团团包裹住。 贺以念惊诧,完全失语,良久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年初就开始准备了,你说喜欢向日葵的时候我就在想,等战火停熄下来,我要为你种上漫山遍野的向日葵。” 他说完,声音忽然放低,“你去了之后要记得回来,这些向日葵在这里等你,我也在这里等你。” 一句话,将他所有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但是从那天之后,沈寒谦却再也不许贺以念上明悦山,甚至喊人守在那里。 他就是要贺以念挠心挠肺,要她对这片向日葵田生出执念。 贺以念出发去南城的那天沈寒谦来送行,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风衣。 海风吹乱了他的鬓丝,缱绻着衣袂飞扬。 “宋灵云,如果你不回来,我就把那片花田烧了,一片叶子都不留。”临走时他盯着贺以念道,“反正你不看的话,它们也就没有意义。” 贺以念没来得及回答,他便转身回了码头,远远的冲她招手。 他故意的,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留机会给她说。 他想要贺以念耿耿于怀,有执念的人才会执着的努力活下来。 贺以念离开半个月之后收到了沈寒谦的第一封信。 他在信上写,“花田的向日葵打花苞了。” 贺以念一来就忙疯了。 但是她怕沈寒谦担心,故意只在信里说一些有趣的事情,告诉他,自己和顾傒琅在南城过得很快活。 沈寒谦早就已经恢复了从前的那些记忆,对这段历史比贺以念还要了解,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贺以念在骗自己。 但是一个愿意骗,一个乐得装傻,时间转眼就到了九月,向日葵开得十分热烈。 沈寒谦给她写信,只有苍白无力的四个字,“等你回来。” 这个时候,贺以念回过去的信不再只是说一些琐事隐瞒对方,她一再的强调、恳求沈寒谦一定不要来找她。 第五百三十二章:世界8:锦绣山河 沈寒谦听了贺以念的话,安安稳稳的守在了云城。 守着云城,守着她的来信,守着她回来。 但是信件越来越少,到了十一月底的时候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收到贺以念的来信了。 时间点越来越靠近,沈寒谦开始害怕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书房的窗帘半收,日暮西垂,檐下的寒风呼啸而过,沈寒谦微微抬眼,视线落在桌子上的那几个花灯上。 那几个花灯还是元宵节那天贺以念随手送给他的。 他手指抚上去,仿佛依稀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念念,千万不要再骗我。” 声音轻得被风一吹就散了。 如贺以念所料,宋霁云一走,云城就被偷袭了。 他们只道宋霁云走了云城便乱了,却不知道,还有一个沈寒谦。 他手上的九把刀掌管了云城所有的码头,而李副官早已经领着军队把云城层层戒严了。 战争一直持续到了年底才结束,沈寒谦把所有的后续都交给手底下的人去收拾。 甚至有很多留下来没来得及撤走的百姓也自发式的开始反抗。 到处弥漫着一股死寂的味道,沈寒谦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宋灵云呢?” “带我过去。”沈寒谦想也没想便要过去。 “沈二少,宋副官说了,接到您之后就先带您回去好好休息,她马上就会回来。” 年轻的军官一脸的为难,况且现在过去还要有人护送,也确实麻烦,沈寒谦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旁人听不懂,贺以念有系统这个外挂,自然是把他们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完。 “宋副官,干脆把他们全都杀了!” 离忧台的风很大,四处已经没有草木,黄沙漫天,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 沈寒谦一直守在门口等着,一眼便看见走在人群最前面的贺以念。 她的眼睛似乎是受了伤,血红一片,一边走还在一边交代事情。 等走到近前,她抬头看静立在门边上的青年,无数的话在唇边辗转,最后吐出来的只有一句,“明悦山的向日葵开得好吗?” 沈寒谦轻轻的颔首,“开得很好,明年我带你一起去看。” 他这样说,贺以念便骤然笑开,“好。” 她答完,眼前的血红色弥漫,像是一张血盆大口,要将她吞噬...... “她的眼睛感染了,没有及时处理,治愈的几率为0。” 是顾奚琅的声音,贺以念茫然的躺在床上,眼前是血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晰。 玻璃窗户隔绝了大半的声音,就好像把她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贺以念的眼睛瞎了,沈寒谦带她回了云城。 次年五月。 沈寒谦给她倒了水,半蹲在她身前,温和道,“他们应当是快回来了,我带你去码头接她们?” “你别害怕,一切尘埃落定,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沈寒谦把手里的水放到贺以念的唇边,“他们也都好好的。” 贺以念没有说话,手里紧紧的握着杯子。 其实她知道,她瞎了对沈寒谦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这样,她就不会乱跑了,不会陷入各种未知的险境,一直在他的身边,他很放心。 从这半年来沈寒谦的心情就能猜出,他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安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温和。 沈寒谦固然爱她活得潇洒肆意,愿意放她飞翔,可是他更愿意她过得好,安安稳稳的一辈子,不要去做什么英雄。 良久之后,贺以念应了一声,然后忽然道,“等此间事了,我们就离开云城吧。” 沈寒谦弯身亲了她一下,把她抱起来,低声应,“好。” “今年向日葵开花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好。” 沈寒谦应了之后贺以念便觉得困了,她睡下前,忽然想起先前自己故意跟“九爷”亲近来气他,想要诈出他的身份。她想起对方那双含着委屈的眼睛,带着点儿孩子气。 这辈子两个人虽早早相识相知,但是因为世道的原因,总是聚少离多。 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爱他,等醒来了,她一定要告诉他,她很爱他,从来都是如此。 她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意识渐渐远离。 后来,一年又一年过去,明悦山的向日葵开了一次又一次,沈寒谦每一次都带她去看。 只不过,那个姑娘的容貌永远定格在了25岁那一年,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贺以念的身体就已经透支了。系统为她开了金手指,却没有足够的能量支撑,最终反噬到了贺以念自己的身上,她的身体机能便一直在衰退。 能撑到好感度刷满已经是极限。 沈寒谦没有离开云城,他每年都带贺以念去明悦山看向日葵。 一看,就是一辈子。 等到1949年开国大典,沈寒谦将她的照片贴身放在上衣口袋里,混在围观的人群里。 他看着人来人往,意气风发的军队,在风中飞扬翻卷的红旗,手覆盖在自己的胸口。 “念念,你看啊,最好的时代来了。这盛世,终究如你所愿。” 这是你所期望的锦绣山河。 第五百三十三章:世界9:末世绝宠 贺以念在系统的空间里待了很久,她跟着沈寒谦“看”了很多年向日葵,也跟着他“看”到了开国大典。 看见他将那张照片紧贴在胸口的时候,贺以念的嗓子眼就像堵住了似的。 眼泪最终在那句“念念,你看啊,最好的时代来了”时决堤了。 也就是此时她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那个人他早就想起了一切。 所以这么多年来好感度在90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但是却在她离开那个世界的最后一刻满了。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邀她跳舞的青年来,他总是穿着一身白色的条纹西装,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笑得风度翩翩,眉眼里藏尽了温柔。 系统听着贺以念压抑的哭声心里也不好受,“宿主,开国大典也看了,咱们还是赶紧去下一个世界吧。” 眼前的画面快速的变化起来,顺着时光的轨迹,贺以念看见了那个青年在漆黑的夜里拉着她一路从海边狂奔,那条巷子依稀还能看出过去的痕迹,紧接着,又变成一个清俊的绅士朝她伸出手来,他的笑容在越来越强烈的白光里渐渐模糊...... “啊——” 贺以念是在一阵尖叫声中醒过来的。 楼底下是各种各样的尖叫声,所有人都在竭尽所能的发出最高分贝。 她揉了揉脑袋,睁开眼,再次看见这个世界的感觉十分美好。 可是等她站在镜子前的那一刻。 贺以念彻底沉默下来。 系统也无语凝噎。 镜子里的人一头彩色的长发,眼睛是粉红色的,时不时还有变色的趋势。 这幅鬼样子,男人见了沉默,女人见了流泪。 系统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宿主,咱们好像不小心搞错了。” 贺以念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变成了一个有着七彩头发,哭起来会下樱花雨的玛丽苏。” 见她没生气,系统彻底松了口气,故作轻快的拔高了声音,“哎呀,我说呢,刚刚怎么加载那么久,原来是出故障了啊!” “问题不......”大...... 最后一个字被贺以念骤然打开窗户的动作憋了回去。 窗户外面的世界灰蒙蒙一片,头顶上全是雾霾,随着窗户打开,冷空气一股脑的灌进来,室温直接下降到了零度。 不止如此,楼底下的人都变得十分恐怖起来,血肉模糊的,互相撕咬! 强忍住被冻得牙齿打战的颤抖,贺以念语气漠然,“你还觉得问题不大吗?” 系统:......对不起,打扰了。 看见自己那张尊容的那一刻,贺以念就知道这一次是哪本书了。 没办法,实在是印象太深刻了。 贺以念纠正系统的说法,“不是系统出故障了,是因为这本书根本没有剧情。” 《末世绝宠》——一本只有一个临时书名和寥寥几个人物名的书,唯一有详细人设的就是她现在的这个身体,一个绝世玛丽苏。 头发是七彩的,长至脚踝,会随着心情变幻颜色,生气的时候是红色,忧郁的时候是蓝色,悲伤的时候是灰色,哭起来会下樱花雨,名字就叫苏玛丽。 当时会开这个坑完全是一气之下,因为有个读者说她的书是玛丽苏中的玛丽苏,于是贺以念决定让她长长见识,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玛丽苏。 但是这本书还没来得及写开头,她就狗带了。 贺以念深长的叹了口气,“这本书连男女主的故事主线都没有,我们来做什么?真人版绝地求生吗?” 实际上在贺以念回想着这些内容的时候系统在疯狂的翻阅这个世界的资料。 但是它翻过来翻过去,除了开头那个极其敷衍的标题,就只有苏玛丽的那段人物简介。 男主的名字都没想好,只有一个季姓。 女主倒是多了几个字,武力值超高的御姐,苏宁雨。 男二毫无疑问还是沈寒谦。 但是后面打括号写的“小可怜”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们来这个世界到底是干嘛的? 系统也陷入了沉思。 “宿主,要不,咱们就把这个世界当成一次没法儿复活的真人版绝地求生吧。” 过了很久它才郑重的提议。 “如果有机会见到男二,我们就刷刷好感度,如果见不到,我觉得影响应该也不大。” 最主要的是,系统实在是不看好贺以念这个玛丽苏,它觉得对方并不能在末世生存多久,所以攻略男二什么的都是后话了。 说完,还很好心的把自己看到的人物简介和大纲直接送给了贺以念。 贺以念原本也打算按照系统说的那样,把这个世界当成一场游戏去玩儿,结束了也就算了,但是看到沈寒谦名字后面备注的三个字时。 她的手指忽然颤抖了一下,恍惚间想起来,自己当初构思这个人物的时候,似乎是有一些思路的。 也不知道那些没写出来的思路会不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发展。 但是不管会不会影响,她都不会把沈寒谦一个人丢在这儿。 看到那份粗糙的大纲时贺以念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她大概能猜到沈寒谦会在什么地方。 贺以念去房间里找了把剪刀,决定把自己这快到脚踝的彩色头发剪掉。就她这头发,一出门就得被丧尸抓住好几次,就算不被丧尸抓住,也得把脖子压歪。 可是她这边刚剪下来,另一边又立即长回去。 如此反复了几次,贺以念也算是明白了,玛丽苏的人设强大如斯,不是她能够破坏的。 于是,彻底放弃,拖着那长至脚踝的彩色头发,拿着两把菜刀出门了。 她一打开家门,门外立即飘来浓郁的血腥味,偏偏这种血腥味还不是普通的血液的味道,带着一种腐烂了很久的恶臭,光是闻一下就几乎要昏厥过去。 小区里的人还在互相追逐着撕咬,甚至有些已经变成了初级丧尸。 她看了很久,明明是令人恐惧的画面,她却一直强迫着自己没有移开视线。 沈寒谦现在待的地方,只会比这里更恐怖。 第五百三十四章:世界9:末世绝宠 贺以念握紧手上的菜刀,朝着自家车库走去,但是去车库就要穿过那群互相撕咬的丧尸,很有可能车库里也有。 但是贺以念始终淡定,平静到系统觉得古怪。 “宿主,你不怕吗?” 贺以念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点头,“怕,但是我更怕我一哭就下樱花雨。” “......” 这样一个世界,本就是令人绝望的存在,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害怕只会让别人把你当成软柿子捏,但是她还要保护现在的沈寒谦,所以,无论是害怕还是不害怕,她都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在悲剧还没发生之前,将她的少年从深渊中拉出来。 奇怪的是,贺以念从那群“人”中间穿过的时候,他们像是看不见她一样,依旧只是在互相撕咬,并没有来攻击她。 意识到这一点,贺以念加快了脚步朝车库跑去,再也不顾及旁边的丧尸。 等跳到车上,门窗关牢了才重新得到安全感,贺以念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系统,“好奇怪,那些丧尸为什么不攻击我?”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你和普通人不一样,不敢贸然上前?毕竟现在末世刚来,那些还只是低级的丧尸,连行动力都很迟缓,欺软怕硬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贺以念沉默了很久,没想到自己这个玛丽苏哭起来会下樱花雨的体质在这个末世初期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在一片居民楼前停下来。 那是一片十分老旧的居民区,就像是藏在这座繁华城市最角落的垃圾堆。 下了车之后,贺以念拐进一条昏暗的巷子,脚下的路坑坑洼洼的,还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积水,地上随处可见果皮垃圾,泡在那些污水里,散发出十分难闻的气味。 苍蝇嗡嗡乱飞,体型比末世前见到的普通苍蝇要大上三四倍。 贺以念面色平静的从垃圾堆中穿过,走到巷子的最尽头,忽然听见一些古怪的声音,像是老态龙钟的老人嘴里发出的“嗬嗬”声。 心中一紧,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东西。 在这种人口密集的贫民窟,应当就是丧尸最多的地方。 果然,她一出巷子,就看见一个四处晃荡的怪物,他的脸已经看不见五官了,全都腐烂成血肉模糊的一团,闻到新鲜的血液之后本能的朝她这边扑过来。 但是再怎么扑也没有贺以念的动作快,他就像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动作蹒跚。 “宿主!” 贺以念刚闪身躲过那个丧尸,系统倒吸了一口冷气,冰冷的电子音里竟带着点儿惊恐...... 贺以念猛地转过身,身后忽然出现了十几个丧尸,密密麻麻的拥堵在这条小巷子里。 虽然一直在警告自己不要害怕,但是看见这样的场景,贺以念还是忍不住有点儿头皮发麻,甚至胃里开始翻涌,几乎一张口就会吐出来。 “宿主,你别怕,他们好像还是看不见你!他们的攻击目标不是你!” 经过系统提醒,贺以念才发现,确实,那群丧尸虽然一直往她的方向扑过来,但是头却一直往上仰,就好像楼上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一样。 想到这里,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二楼有一扇窗户是打开的,有个瘦弱的少年站在那里。 他的脸上和胳膊上全都是各种各种的伤口,青青紫紫的,眼角还有一处烫伤,整个人瘦得不成人形,哪怕是在末世到来温度骤降之后,身上依旧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无袖,像是不知道冷。 少年面无表情的站在窗户前看着楼下的这幅场景,俨然就是看戏的态度。 这里的二楼并不算高,少年站在那扇窗户边上也就是比贺以念多出半人高的高度而已。 对上贺以念的视线,少年忽然露出一抹奇怪而诡异的笑容。 那个表情仿佛在说,“欢迎来到世界末日。” 贺以念整个人僵在原地,头皮发麻。 她不敢置信的猛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前的那张脸,哪怕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她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是她的少年,是她的沈寒谦...... 他像个恶魔一样,眼里全是疯狂的快意,像是很高兴看到这种场景。 不能总是他一个人身在地狱。 他喜欢现在这个世界,既然没有人善待他,那就所有人都一起去死吧! 贺以念看懂了他眼里近乎绝望的疯狂,胸口如有刀搅。 她的嘴角蠕动了几下,想喊他的名字,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脸上忽然有点儿凉,她一摸,满脸的泪痕。 随之而下的还有漫天的樱花雨...... 沈寒谦脸上诡异的笑容顷刻间僵住,他错愕的看着面前那个对着他落泪的少女,她的头发全都变成了灰色,周身浸在漫天的樱花雨里。 两个人隔着一扇窗户遥遥相望,后面是成群的丧尸,正在蹒跚着慢慢靠近,她却仿佛半点儿也不害怕。 今天早上他已经在这个窗口看到很多路过的活人被这些丧尸分食了,从一开始的恐惧和呕吐到现在的面无表情,甚至觉得快意,沈寒谦觉得自己的心几乎快要麻木了。 他曾经无数次在这个窗口朝着那些人求救,但是那些人总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他别打得痛苦嚎叫,甚至被他痛苦的表现取悦。 就好像他身上、头上流下来的那些血能为他们带来无数的欢愉。 所以,当那些人站在这扇窗户下朝他求救的时候,他也只是冷眼旁观着,像是一个最合格的观众,在精彩处露出恰逢时宜的笑容。 身后的“嗬嗬”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够感觉到就贴在背后,在系统的提醒声中,贺以念转过身,挥起手上的刀,朝离得最近的那个丧尸砍过去。 锋利的刀锋挥过,那怪物的头颅便立即飞出去。 这些丧尸的身体出乎意料的脆弱,哪怕只是普通的菜刀都能让他们一击致命。 那个怪物的头飞出去,贺以念也被喷了一身绿色的腥臭血液。 她终于没忍住,“呕”的一声吐出来。 第五百三十五章:世界9:末世绝宠 “宿主,他们不是不攻击你吗,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 贺以念强忍住恶心,“杀干净了,我待会儿带男二从这儿离开的时候会方便很多。” 毕竟沈寒谦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特殊的能力。 贺以念一边杀一边吐,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在这个过程中沈寒谦就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目光慢悠悠的在那些被砍了脑袋的丧尸身上转来转去。 似乎在寻找着谁。 可是这些丧尸的脸已经看不清了,他找了很久,实在分不出来这群丧尸里到底有没有那个人。 他昨晚又出去喝酒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回来。 半个小时后,贺以念终于把涌过来的丧尸全都杀干净了,她脚步虚浮地转回身去,抬头对上那个少年漠然的视线,开口道,“他们都死了,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系统沉默了一下,“宿主,你看他的样子像是会害怕吗?我觉得他不是个小可怜,这根本就是个小变态啊!” 贺以念没管它。 沈寒谦听见她那句话之后眼珠子终于微微动了一下,半晌才勾起嘴角来,“不止。” 他嘴角乌青,但他仿佛不知道疼一样,嘴角翘得高高的,伸手指了指贺以念身后,“你看,又来了。” 顺着沈寒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远处又有一群丧尸闻息而来。 贺以念手上的刀已经钝了,刚刚那半个小时将她的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 但是她还是回头去看那个少年,问他,“你希望我把他们都杀掉吗?” “当然。” “好。” 贺以念郑重的点头,重新背对着他,上前几步,像一个无所畏惧的战士一样守在他的身前,等待那群丧尸的来临。 那个坚定的背影让人恍惚间觉得,只要她还能站在这里,就不会让那些人靠近一步。 只要是他说的,她就会去做。 这种感觉很荒谬,但是对于沈寒谦来说又十分新奇。 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他这样,从来没有人认真听过他在说什么,更不要说为他镇守在身前。 可是,说说而已,谁不会呢? 沈寒谦还是不相信,说不定等会儿她就跑了。 他依然冷漠的站在窗口看着贺以念,他在等,看她到底能坚持多久。 这种猜测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一场游戏,激不起心里多少波澜。 贺以念整整杀了三个小时,浑身都被那种绿色的黏液浸透了,头发上厚厚的糊了一层,结成一团一团,脑袋无端端重了好几斤。 哪怕只是单纯的切萝卜切三个小时都累了,更何况是丧尸? 贺以念的手已经麻木了,累到连手指头都几乎抬不起来。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从厨房里拿的那两把刀的刀刃已经完全卷曲了,如果再来一波丧尸,或许她就不能这么幸运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身后的铁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那个冷漠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了,为她打开了身后那扇锁紧的铁门。 他看了一眼贺以念,仿佛闻不到她身上的血腥味,“进来吧。” 说着,便将身体侧到一边,贺以念脚步虚浮,几乎是摔进来的。 她进来之后沈寒谦便十分淡定的重新将铁门从里面锁上,然后一言不发的进了屋子里。 直到这时,贺以念才看见他还是赤脚站在地上,脚丫子已经被冻得通红。 他走出几步见贺以念没跟上来,回过身去,却见贺以念紧盯着他的脚,那双粉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清亮无比,居然带着点儿心疼。 沈寒谦心里咯噔一下,忽然觉得那目光有些灼人,脚趾蜷了蜷,加快了步子走回去,重新在那个窗户前坐下。 贺以念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视线所及之处,头顶是黑乎乎的楼梯拐角,转个弯上去就是沈寒谦的家。 说是家,其实也不过就是那些楼旁边附带的一个杂物间。 她躺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点儿力气,抹黑爬上楼才透出一点儿光亮。 “卫生间在哪儿?” 贺以念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局促地扯了扯自己身上沾满了绿色黏液的衣服和头发。 沈寒谦没说话,视线往贺以念左手边瞟过去,继而又把目光转向楼下。 贺以念已经没有力气理会他的冷漠了,顺着少年的提醒钻进卫生间去将一身的血腥味洗去。 现在还储存着一些水,再过半个月,这个世界的水资源就会变得格外稀缺起来。 她在卫生间里整整冲了十分钟才勉强把黏在皮肤上的东西冲掉,紧接着又用沐浴露将身体搓洗了好几遍,直到皮肤发红了才作罢。 等到贺以念洗完澡出来,天已经暗下来了。 微弱的光线里,那个少年依旧像个木桩一样杵在窗户前,目光在成群的丧尸中梭巡。 “系统,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你问我,我问谁?” 问也是白问,贺以念懒得再搭理系统,走到窗户边和沈寒谦站在一起。 她没有别的衣服可以穿,看沈寒谦身上还穿着无袖短衫就知道,指望他是更不可能的,所以贺以念现在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洗过之后的衣服冰凉凉的贴在身上别说多难受了。 顺着少年的视线看过去,只有令人作呕的丧尸尸体堆在窗户底下,散发出一阵阵恶臭的味道。 贺以念抿了抿唇,偏头看着旁边的少年,“你要不要跟我走?” 她的头发还在一直滴水,水滴溅到脚背上又是一阵钻心的冷,冷得发疼。 沈寒谦的表情像是看傻子,讥讽的翘了翘嘴角,“走?走去哪儿?哪里不是一样的?” “离开这里,去我家。”贺以念目光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声音有些艰涩,“你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你需要吃东西补充体能,还有,你不能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了。” 以前他也想逃离这里,但是那时候从来没有人朝他伸出手,问他要不要走。 现在,他已经不想走了,这个世界不久后就会毁灭,在哪儿都一样。 少年的声音平静无波,“你来迟了,你说的那些,我都不需要。” “不迟。” 第五百三十六章:世界9:末世绝宠 “只要还活着一天,就不迟。”贺以念的声音很笃定,“你可以尝试着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贺以念朝他伸出手来。 沈寒谦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干干净净,还散发着沐浴露的淡淡香气。 仿佛只要握上这只手,就真的能得到新生。 但这种意动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去,他不相信任何人。 贺以念是眼睁睁看着少年从挣扎动摇又恢复成一片死寂的。 她有点灰心,但是也知道,现在的她对沈寒谦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仅凭几句话就想要获取他的信任是不太可能的。 暂时带不走沈寒谦,但是他的伤口确实需要处理,也需要吃东西,于是,她很快就决定先自己回去把需要的东西带过来,再和沈寒谦长期作战,总有一天,她能打动对方。 贺以念干巴巴地收回自己的手,轻咳两声缓解尴尬的气氛,“那我回去拿东西再过来,你待会儿记得给我开门。” 说完,便立即转身走了,脚下生风。 夜已经深了,水电暂时还没有停,但是放眼看过去,没有人敢开灯。 沈寒谦在窗户边只能隐约看见楼下那个人的身影在黑暗中前行,跑出很远之后,她似乎停在那儿,转回身来朝他挥了挥手。 沈寒谦冷笑一声,心道,这个人可真会演,明明已经决定要走了,还要装得滴水不漏。 他并不相信对方离开了之后真的还会回来,但是,心里又隐隐约约的,有一种隐秘的期待,期待她真的还会再回来。 虽然他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贺以念走了之后,沈寒谦依然像个木桩一样坐在窗户前。 “宿主,攻略对象的好感度涨了0.01。” 就连这少得可以忽略不计的0.01还是来源于沈寒谦对她的那一点点期待。 对于这0.01的好感度贺以念心里没什么波动。 回到家之后翻箱倒柜的把医药箱找出来,又去翻冰箱,把能吃的东西都打包带上。 等忙活了好一阵之后系统才找到机会插话,“宿主,你先把自己的衣服换一下吧,这具身体的健康指示灯显示,你快感冒了。” 被系统一提醒,贺以念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直是湿的,因为惦记着沈寒谦的事情都忘了换。 她匆忙换好衣服之后立即拎着那些东西下楼,又顺手在附近的商城搜集了一些男装才掉头去找沈寒谦。 哪怕她已经尽力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这些事,但是等再回到那片小区的时候也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那个窗户前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身影,空荡荡的,只有风穿过掀起窗帘飘飞的暗影。 贺以念的心咯噔一声往下坠,是说不清的失落和沮丧。 “宿主,好感度涨了两点!”系统揭穿沈寒谦,“攻略对象是看到你来了才缩回去的!” 系统的话音一落,贺以念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个人,不管怎么变,还是这么闷骚又傲娇。 知道对方是故意躲进去之后,贺以念的心情瞬间转晴。 好在沈寒谦并没有为难她,很快就下来开门了。 毕竟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这种令人绝望的环境里多半还是会有一些害怕的,期望能有人陪伴自己。 而这个时候,哪怕贺以念的身份和目的都未知,依然是他无望中的曙光。 贺以念上去之后就把自己从商场里拿来的衣服鞋子一股脑塞给沈寒谦,“你先去洗澡,把这些衣服换上,等你洗完澡出来我帮你上药。” 沈寒谦猝不及防被那些东西塞了满怀,身体僵了一下,光着的脚丫子窘迫的蜷缩起来,不敢再看贺以念,闷头转进了卫生间。 等到他洗完澡出来,贺以念已经做好了几道简单的小菜,清爽的酸辣土豆丝,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还有浓香的西红柿蛋汤。 电饭煲里的米饭刚刚跳闸,发出“嗒”的一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贺以念把家里的窗帘全部拉得严严实实,打开了屋子里那盏橘色的白炽灯。 白炽灯下,那几道菜呈现出一种诱人的色泽。 酸辣土豆丝在出锅的时候撒了葱花,红烧肉上透亮的勾芡仿佛在勾引他去品尝,西红柿蛋汤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 沈寒谦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那几个小菜,喉头不经意的吞咽了几下。 暖色的灯光,新鲜的饭菜,屋子里忙碌的身影...... 沈寒谦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了。 明明是最寻常不过的生活日常,却仿佛只有在梦里,这个屋子里才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 记忆中似乎也是有的,只是后来,就只剩下冲天的酒熏和铺天盖地的拳头。 这一刻,在这个陌生姑娘的面前,他竟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贺以念装作没看见对方通红的眼眶,用这样的方法来保全一个少年的自尊心。 刚洗完头的头发还在滴水,贺以念庆幸自己在来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 她笑眯眯的朝着沈寒谦招手,同时起身去自己那一大堆包裹里翻找吹风机。 少年低着头抿了抿春,垂下眼睑,顺从的走过去...... 夜深了,世界一片黑暗宁静。 沈寒谦耳边全是吹风机的“呜呜”声,这种声音让他无比的安心。 贺以念的手穿过他的头发,在头皮上留下十分舒适的触感。 一直漠然的少年垂着头背对着坐在贺以念身前,忽然抿唇弯出一抹笑容来,弧度极浅,转瞬即逝。 “好感度又涨了一点!现在已经是3.01了,天呐我太感动了!宿主,你再多吹吹!” “......” 贺以念嘴角抽搐了一下,有时候ai是真的直得令人害怕。 头发吹得半干之后贺以念就把吹风机收了起来,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 因为是背对着,所以贺以念并没有察觉自己的手离开对方的脑袋时少年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 第五百三十七章:世界9:末世绝宠 一顿饭吃得十分和谐,沈寒谦把所有的菜都吃得干干净净。 那些食物吃进去,填满的不止是胃,还有那颗空荡了许久的心。 像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荒芜之地终于照进来一束阳光,带来了一点儿暖意。 “宿主,好感度又涨了!这次是4点!我发现这个攻略对象好像还挺好攻略的,他居然是个吃货,吃顿饭的功夫就涨了4点好感度!” 贺以念敷衍的“嗯”了一声继续洗碗,其实心里已经断定系统是个傻子。 才刚刷完一个盘子,旁边忽然凑过来一个人,少年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接过她手里的盘子闷声道,“我来洗。” 贺以念自然不会拒绝,现在的沈寒谦虽然冷漠,但是这个人的骨子里却从来都是一个绅士,那是一种刻进骨血的温柔,知礼守信,懂得感恩于回报,不舍得辜负任何人的好。 她笑意盈盈的退到另一边,头发变成漂亮的杏色。 沈寒谦视线在她的头发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嚅动几下,似乎有话要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洗完了碗之后走到贺以念的对面坐下,眼巴巴的看着她,却不说话。 对方难得肯主动和自己对视,而且那忽闪忽闪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惹人疼爱,让人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全都捧到他的面前。 承系统这个乌鸦嘴的“吉言”,贺以念大概是感冒了,这时候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乎了,思绪迟钝的转不动,于是只好也对着他眨巴眨巴眼。 沈寒谦被她的反应弄得怔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睑,浓长的眼睫在眼窝下打下一道阴影,周身萦绕着一种......委屈的气息? 贺以念的脑袋里像是有一团浆糊,已经思考不动了,便只好将希望抱在系统身上,“系统,他怎么了?” 系统沉吟了一下,“据我观察,他刚刚故意抽了三次嘴角,并且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搭在膝盖上的手指颤了两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提醒你,你该给他的伤口上药了。” 系统突然这么观察入微并且分析得头头是道,贺以念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而让她更震惊又懊悔的是,自己居然忘记了给沈寒谦上药! 这该死的感冒,让人意识不清! 贺以念心中懊恼,在对面的少年第四次发出微弱的倒吸冷气的声音时利索的一拍胸脯,“别急,我现在就给你上药,马上就不疼了!” 话音一落,那个少年的嘴角偷偷的往上翘了一下,继而又抿直,故作无所谓的点点头,“嗯。” 他的声音平直无波,贺以念却从系统那里知道,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淡定的闷骚偷偷的涨了0.5的好感度。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毫无波动,其实内心里已经开始放烟花了。 贺以念把家里能带来的药全都带来了,说要上药,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上哪个,于是只好临时来看说明书。 沈寒谦就一直偷偷的用眼角余光观察她,忽然觉得,好像世界末日到来了,所有人的美好到底结束,而他的美好才刚刚开始。 贺以念并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找到药之后用棉花棒替他把脸上的伤都处理好。 她的动作很温柔,沈寒谦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疼了,甚至觉得,如果能够被珍视的话,这些伤永远也不要痊愈才好。 等处理完伤口,天也快亮了。 贺以念实在头晕,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就窝在沙发上睡过去,把自己带过来的衣服压在身上。 沈寒谦望向身旁蜷缩在沙发上一脸痛苦的女孩,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四周的窗户关的紧紧的,没有风吹进来。哪怕身上盖了厚厚的几层衣服,她还是冷得在发抖。 沈寒谦犹豫了一下,还是几步走过去靠近她,“喂。” 贺以念已经陷入了昏睡,完全听不见沈寒谦的声音。 又喊了几次,对方依然没有动静,沈寒谦这才有点儿着急起来。 心里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反正对方紧紧闭着眼睛看不见他,沈寒谦壮着胆子将手心贴在对方的额头上。 刚贴上去就被烫的缩了一下。 对方额头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喂,你醒醒,你生病了!” 贺以念在睡梦中感觉耳朵旁边一直有嘈杂的声音,吵得她脑袋更疼了,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转过去,顺便将脑袋整个缩到衣服底下去。 对方完全没有意识,沈寒谦没办法,跑到房间里把那床破破烂烂的被子抱过来压到贺以念的身上。 又在贺以念带过来的药箱里翻找,希望能找到退烧药。 好不容易找到药烧好了水,却叫不醒对方,沈寒谦挣扎了许久,靠过去,伸手将她整个人楼到怀里,艰难的喂药。 女孩子柔软的身体靠过来让他有点儿手足无措,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但是她那一头长发,颜色古怪,抱过来的时候让沈寒谦误以为自己抱了一床花被子,把那些旖旎的暧昧气氛全部冲散。 贺以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沈寒谦坐在地上,眼睛一直在紧张盯着她。 所以贺以念一醒来二人的视线就对上了。 肉眼可见的,那个少年松了一口气,眼里的紧张渐渐褪去。 嘴巴比大脑更快的反应过来,贺以念张口吐出来一句,“你是不是很担心我啊。” 她看见少年在听见这句话之后瞬间又变得紧张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故作无所谓的从地上撑起来,转身又坐到那扇窗户边上去。 少年冷漠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没人给我做饭而已。” 口是心非。 贺以念早已经摸透了这个人的心思,才不相信他说的话,分明是在担心自己,却死活不肯承认。 她偷偷的抿嘴笑,将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你知不知道,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啊?” 这是什么哄小孩儿的招数? 沈寒谦没忍住,回过头来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却一眼看见对方脸上的促狭。 第五百三十八章:世界9:末世绝宠 末世的第三天,已经停水了。 经过三天的时间,那些丧尸不再像开始那样行动缓慢,沈寒谦住的那个地方的安全设施已经不能够阻挡丧尸了。这个死寂的居民区里时不时就会传来各种各样的尖叫声。 因为贺以念杀的那些丧尸尸体还堆在楼下,给别的丧尸带来了一定的冲击和忌惮,这两天他们还算过得清静,没有丧尸来打扰。 贺以念用提前储备的水做了最后一顿饭。 这顿饭吃得很沉默,二人心思各异。 现在虽然还有一些存粮,但是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除了粮食外,还有很多日常的生活用品近两年应该是不会再生产了。 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大的环境设置,所以贺以念也不知道人类到底在什么时候才能适应这样的环境,在绝境中找到出路。 吃完饭后,她便喊沈寒谦一起出去搜集物资。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这一次一口就答应下来。 沈寒谦换上一身利索的黑色卫衣和工装裤,脚上一双靴子,颀长的身材看起来十分清瘦,脸上也还有一些淤青没有散去,但是并不妨碍贺以念的观赏,她知道这个人到底有多好看。 而贺以念作为一个玛丽苏,她的衣橱里只有各种各样的漂亮裙子。上次去商场只来得及为沈寒谦带衣服,所以今天搜集物资的时候她也得给自己准备一些运动装,方便行动。 车子就停在楼下的巷子口,倒是很方便。 二人上了车之后直奔市区。 道路两边那些破旧矮小的居民楼飞快的在视线里消失,好像也终于从他的生命中消失,沈寒谦骤然得到解放般的松了口气。 贺以念一直在暗中关注他,发现对方并没有预想中的不舍和反抗情绪这才放下心来。 她试探性的开口,“不如咱们成立一个末世小分队吧,你是队长,我是你的队员,以后我就喊你队长好不好?” “队长”两个字从对方的嘴巴里吐出来那一刻,沈寒谦心里仿佛一串电流流过,生出一种十分古怪的熟悉感。 就好像从前他们就已经认识了,对方也曾这样称呼过他。 他偏过头去看旁边的女孩儿,一头紫色的头发,粉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好像亮晶晶的在发光。 沈寒谦怔了怔,忽然觉得从前认为非主流的打扮其实也不难看,至少她这样打扮沈寒谦觉得还挺好看的。 他收回视线,淡然的“嗯”了一声,继而又道,“但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这话说完之后他有些不安的又坐直了一些,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收紧,看起来有些紧张。 贺以念心中暗笑,憋了这么久,终于肯问她的名字了,太不容易了。 她心情变得格外好,开玩笑似的用十分正经的语气道,“报告队长,我叫贺以念!” 贺以念...... 沈寒谦把这个名字默念了几遍,觉得十分熟悉,但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说话间,贺以念已经把车子停下了。 他们没有去市中心,那边的大商场多,危险也多,不适合现在的他们去。 她停下来的第一站是古玩一条街,对上沈寒谦疑惑的视线,贺以念很耐心的解释道,“我们现在还没有防身的武器,进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 沈寒谦点头,二人便一家一家找过去。 古玩店里的东西大多是摆饰,找了很久,贺以念才从一个角落里发现一把唐刀。 虽然看起来年份已久,但是那刀刃却格外的锋利,在店里微弱的光线下露出一点寒芒,砍起丧尸来一定很麻利。 只一眼,贺以念就对那把唐刀爱不释手。 她转头想喊沈寒谦来看,却发现对方对着一副画看得出了神。 心里好奇是什么东西,她拿着唐刀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却差点失手将唐刀摔出去。 那副画上画的分明就是姜卿卿和沈寒谦作为靖国皇帝时期的模样......是她封后大典上沈寒谦叫宫里的画师画的,那位画师在当时确实颇有名望。 当时她对这幅画很是喜爱。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幅画,而且画上面还有详细的史实记载。 那个朝代明明是她架空的,却不料居然和这个末世世界是相通的。 贺以念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系统,如果这两个世界是相通的,那和别的世界是不是也有可能是相通的?” “这些书都出自宿主你的手,所以你笔下的所有世界都是自成历史体系的。简单来说就是,按照时间线来说,你那些故事都是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所以会在这里看到现在时间线以前的那些东西并不稀奇,以前的世界大概也是有的,只是你没有关注这方面。” 系统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贺以念的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接着便是狂喜! 视线落在那副画上,仿佛通过这幅画便能从时光的轨迹里追溯回千百年前的那个朝代,看到那个红衣玉冠的少年天子。 这样想着,心中愈发酸胀,所有的情绪都涌向了鼻尖和眼眶。 沈寒谦见她表情奇怪,目光竟似是怀念,有些疑惑道,“你很喜欢这个皇帝吗?” 听他问话,贺以念郑重的点头,“喜欢。”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些哽咽,似乎是觉得这样寻常的态度无法表达自己的喜欢,她又加重了语气,“非常喜欢。” 说着,便潸然泪下。 她毫无征兆的落下泪来,吓了沈寒谦一跳,心里却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画上的那个皇帝很熟悉,好像......他和那位皇帝有那么几分相似。 但是这样的话少年是羞于开口的,便只好把所有的疑惑吞回肚子里。 在他记忆中并没有这个朝代和这位皇帝,兴许是某个不太出名的小国,不过这幅画确实画得精致,一不小心就会和里面的人物对上视线,仿佛下一刻对方便会从画里走出来。 从时光深处走出来...... 第五百三十九章:世界9:末世绝宠 出于私心,贺以念把那副画也带走了。 既然系统说所有的世界都是相通的,那是不是说明这里也会有万妖界的历史? 而沈寒谦用惯了的那柄白玉剑还在不在? “系统,来个隐藏任务,帮我查查白玉剑的位置。” “宿主,你越来越上道了。”系统叮咚一声发了个定位给贺以念。 地图上有个小绿点,上面的图标正是万妖界时期沈寒谦惯用的那把武器——白玉剑。 那个小绿点离自己的位置并不远,贺以念喊住还在继续翻查的沈寒谦,直接开车朝着绿点的位置走。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间黑乎乎的店铺前停下来。 店铺的门还是那种最老旧的木门,牌匾也是用木头做的,上面饱蘸浓墨写着“拾珍阁”。 越是靠近,贺以念越是紧张,胸腔里的心跳如擂鼓一般。 门上了锁,被她直接用唐刀劈开。 一进门,脑海里那个小绿点就变成了一个宝箱的形状,“哒”的一声打开盖子,溢出金色的光芒来。 与此同时,屋子的某个角落似乎是响应召唤,也发出微弱的金光。 只是这金光只有贺以念看得见。 她再不迟疑,朝着那个位置走过去。 白玉剑放在一个十分古朴的匣子里,供放在高台上。 剑上的纹路是她当时亲手刻上去的,一笔一划,依然还是当时的模样。 贺以念手指抚上去,触手温润,还隐隐生暖。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沈寒谦使用这柄剑还能不能有当初的威力。 毕竟如今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这把白玉剑看起来和一柄普通的作为观赏用的玉制品无甚差别。 “队长。”贺以念走回前厅去找沈寒谦,却见他在听见自己的声音后匆匆忙忙的把一个东西藏到身上。 惊鸿一瞥间她并没有看清楚,只知道是一个十分小巧的,圆圆的东西。 但是如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剑上,自然也就没有闲暇去关心他到底藏了个什么。 “你的武器找到了。” 贺以念把剑递到沈寒谦的手上。 却见少年伸手握上剑的那一刻,剑身上忽然流转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华光。继而又灭了,让人怀疑只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贺以念心中一凛,目光紧盯着沈寒谦,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忽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种声音沈寒谦在窗边听了三天。 二人对视一眼,眸中俱是警惕。 贺以念将唐刀横在身前,率先一步走出去,下意识的挡在了沈寒谦的身前做出保护的姿态。 这种古玩街平时的人就不多,所以,哪怕是有丧尸,数量应该也不多。 然而一出古玩店的门,看见那密密麻麻的丧尸,贺以念几乎头皮发麻。 他们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跌跌撞撞的,一窝蜂的朝着他们的方向涌过来,准确的说,是朝着沈寒谦涌过来—— 他们面容腐烂,浑身散发出一种古怪的腥臭味,让人几欲作呕。 这么多丧尸,就是杀到天黑也杀不完,好在车子就停在路边上,贺以念当机立断,拉着沈寒谦跳上车就跑。 沈寒谦坐在驾驶座上,车子开过,那些丧尸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甩在了后面。 他已经隐约意识到了是自己手上这把剑引来的丧尸,贺以念开车,他便反复的端详手上的剑。 开车出了古玩街之后贺以念便往生活区走,昔日干净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尸体残骸,有人类的,也有丧尸的,全都堆在一起,没有人管。 看着昔日繁华的大街变得满目疮痍,贺以念心中有种难言的悲怆。 他们在就近的地方搜集了一些物资之后就赶紧回家了。 这一次,沈寒谦没有拒绝跟她回家。 这个玛丽苏原主住的自然是高档小区,虽然没有五百平米的大床,但也是独栋的别墅。 这里平常能进来的人就很少,安全设施也很到位,所以哪怕是末世的第三天,这里的丧尸依然不多,之前的丧尸已经全都被清理掉了。 他们把车子开进去甚至能看见有人从院子里偷偷探出头来偷瞄,看见是她回来之后又失望的缩回头去。 贺以念对这些一概不管。 这一次,她直接把车子停在了家门口,方便之后再出行,所以搬东西也变得方便了很多。 刚把东西搬完瘫坐在沙发上,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动静,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渐渐放大...... 原本疲惫的身体瞬间又紧绷起来。 贺以念从沙发上坐直身体,警惕的朝楼梯口望去。 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仿佛心跳就在耳边。 忽然,楼梯拐角处出现一双粉色的拖鞋,接着便是一道清丽好听的女声响起—— “妹妹,是你吗?” 话音落,眼前出现的是和粉色拖鞋形象完全相反的御姐,一头栗色的大波浪,挑眉红唇,表情还有些迷糊,显然是刚醒不久。 等看清楚楼下坐着两个人之后,一扫先前的迷糊,目光立时变得犀利起来,健步如飞的冲到贺以念的面前,张手护住她质问沈寒谦,“你是谁?” 贺以念懵了。 沈寒谦也懵了。 系统更懵。 “宿主,你这个玛丽苏身份居然还是女主的妹妹啊?” 贺以念目光落在女主的背上,还没来得及回答,系统又补了一句,“而且看起来是个护妹狂魔......你瞧女主把你给紧张的,我滴乖乖,咱们这次赚大发了......” 沈寒谦平时虽然和别人的接触较少,但是很显然面前的这个人对他有着很大的敌意。 他内心毫无波动,抬起眼皮和对方对视,却在开口前看见她身后露出来的裙子一角。 贺以念伸手拽了拽苏宁雨的袖子,口里那个称呼还有些生涩,“姐,他是我带回来的朋友,他的家人都不在了,我怕他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贺以念还在这儿,他心思一转,脸上冷漠的表情软化,变得无辜又无害起来,转换之间十分自然,让人难以察觉他内心想法。 所以,贺以念从女主身后探出脑袋来看见的就是他这幅带着点儿委屈和失落的表情,仿佛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周身弥漫着一种孤寂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心软。 第五百四十章:世界9:末世绝宠 贺以念最是见不得对方这幅样子,一番解释之后终于让苏宁雨接受了沈寒谦的存在。 末世刚来临的时候苏宁雨还在队里训练,而且前面几天一直在昏迷状态,所以没有没有及时回来。 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来接贺以念一起去找苏父,他在北方搞科研,如今末世来临,还不知道他的处境如何。 苏宁雨昏迷了几天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和常人有些不一样,她能够用意念控制一些东西,只不过,这种能力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轻易不敢使用。 这件事她暂时还没有说出来,毕竟沈寒谦的底细她并不清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底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只要他不对自己的妹妹做出不利的事情,她也不会主动对他做什么。 三个人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末世来临的第三天。 第四天沈寒谦和贺以念都在家里琢磨自己从古玩店里带出来的武器,并没有出门的打算。 苏宁雨担心贺以念,自然也不会出门。 只是贺以念不知道的是,沈寒谦研究的并不是那柄白玉剑,而是自己从古玩店里无意中淘到的一面镜子。 那是一面铜镜,镜子上已经有了多道划痕,看起来饱经沧桑,背面还刻着一个字。 应该是时间太久远,那个字已经看不太清晰了,只能隐约辨认出来似乎是“念”字,贺以念的“念”。 他当时听见贺以念喊他,下意识就把这面镜子藏在了身上。 沈寒谦躺在床上,反复的用手去摩擦镜面,这面镜子给他带来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他去探索这面镜子的秘密。 和那柄白玉剑一样。 白玉剑就放在身畔,想到这里,沈寒谦下意识的去取放在旁边的白玉剑,才刚摸到剑身,指尖忽然一痛,仿佛被什么划开了一道口子。 沈寒谦惊得坐起身子来! 这柄玉剑明明周身温润,玉质光滑,怎么会突然割伤自己?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候,指尖上的血液滴在剑身上,很快,像是被什么吸干了一样,剑身又恢复了白玉无瑕的模样...... 沈寒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将手指上的血液又滴上去,依然和刚才一样,很快就被剑吸进去了! 紧接着,剑身上流转出华光,只不过这一次,那华光并没有消失,而是越来越盛,最后光芒大作,将沈寒谦整个包裹在那白光之中,周身变成一片雾蒙蒙的空间。 沈寒谦眼睁睁看着那柄剑自己飞起来,在他周身绕了几圈,似是在确定他的身份。 ...... 贺以念就在沈寒谦对面的房间,刚刚那道刺眼的白光透过未掩的门缝露出来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与那柄白玉剑有关。 这毕竟是他从前的武器,或许对方找到了什么方法,重新开启了神剑。 她带着沈寒谦去找这把剑本来也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看到屋子里越来越强烈的光,贺以念不敢贸然闯进去,心中却甚是期待,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光逐渐消失了,她才敲门进去。 “队长,你......” 她话音落,就见沈寒谦从空中摔下来,临近落地,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托住他的身体缓缓落下。 二人视线对上,俱是震惊。 沈寒谦依然沉浸在刚才那一幕的震撼中,那把剑认了他之后居然亲昵的在他身上蹭了蹭,紧接着,就融进了他的身体里...... 见贺以念进来,他第一反应是去藏那面铜镜,他怕对方发现镜子的字。 但是视线落在床上,却不见那面铜镜。 虽然疑惑,但是沈寒谦并不表现出来。 沈寒谦没有瞒着贺以念,把那把剑融进了自己身体里这件事告诉了她。 原以为对方会很震惊,却不料她一脸早就猜到了的淡定神情,甚至隐约间松了口气。 贺以念不动声色的提醒了沈寒谦几句,引导他尝试着把那把剑召唤出来,等她走了,沈寒谦暗自尝试了几次之后,果然成功了。 这时候,他越发觉得贺以念的出现十分神秘起来。 忽然出现在自家楼下的女孩,哭起来会下樱花雨,像是提前预知了一切,带着他去找这把剑,现在又教会了他使用的办法。 她到底是谁? 这些天来,沈寒谦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对贺以念的身份提出了疑问。 沈寒谦有一种错觉,对方好像很了解自己,哪怕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自己的事情,但是他有一种感觉,好像二人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她知道他所有的一切,知道他全部的事情...... 末世的第五天,人们已经逐渐认清了现实,也慢慢的接受了残酷的事实。 很多人意识到了末世来临,那些物资对于他们的重要性。 贺以念三人开车走在路上已经可以看见很多和他们一样开车出来搜集物资的居民。 越到繁华的地段人也越多,有很多体能不错的人在和丧尸搏斗。 甚至有些人已经觉醒了异能,虽然暂时对异能的掌控还不太熟练,但是偶尔也会扔出一两个火球和水球。 贺以念看得很惊奇,不由得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觉醒什么异能。 现在这批觉醒异能的人应该就是第一批异能者,也会是后来最强的那一梯队。 苏宁雨在开车,眼角余光瞥见了贺以念的小动作,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正想安慰她,有自己在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这句话却被人截胡,清冷的少年音从后座传过来,“不管有没有异能,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沈寒谦这句话说出来连贺以念都十分惊诧,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回过头去看沈寒谦。 却见少年一脸认真。 昨天晚上他想了一晚上,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毕竟是她将自己从那个地方解救出来,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是她第一个朝自己伸出手,是她给自己送衣服,做饭,带他去找武器......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她。 只要她对自己好的时候是真诚的,这就够了。沈寒谦有一种直觉,贺以念不会害他。 或许她永远不会明白那时候做的事情对自己来说有多么大的意义,但是这些,他都会铭记在心里。 从今往后,只要他还能站起来,就会一直守护她。 就像那天,她像一个战士一样守在自己的身前。 第五百四十一章:世界9:末世绝宠 苏宁雨虽然不高兴自己的话被人截胡,却也因此对沈寒谦放心了一些。 车子开到一条街道口前挑了个比较隐僻的位置停下来。 这条街上原先是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什么类型的店铺都有。吃穿用应有尽有,在旅游旺季更是人山人海。 正因如此,这里的丧尸是最多的,密密麻麻的一片,比贺以念上次在古玩街看到的还要多。 贺以念不自觉的把手里的唐刀握紧,头皮隐隐发麻。 他们三人本来就是做好了打算来这里训练一下自己的,尤其是沈寒谦,还不能够熟练的使用那把剑。 在末世后期,这些丧尸只会越来越强,在自己没有觉醒异能之前,想以这具普通人的身躯活下去,那就必须努力的变强,不停的锻炼自己。 苏宁雨为了隐藏自己的特殊之处,也带了一把刀作为掩饰。 三人对视一眼,沈寒谦平静道,“我们先杀出一条路来,念念你进去搜集物资。” 苏宁雨皱了皱眉,“物资不急,先杀丧尸,我们的训练还不够!”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寒谦已经冲出去了。 外面的丧尸那么多难免危险,但是进去搜集物资就会相对安全一些,沈寒谦不想让贺以念在那么危险的环境里。 虽然三人都很清楚自己的主要目的是来杀丧尸训练自己,但是沈寒谦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自己的想法,很多时候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挥刀把贺以念前面的丧尸全都砍光了,把这个人牢牢的护在了身后。 这样的场景让贺以念觉得十分熟悉。 当初在电竞世界两个人一起组排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总是让她进房子搜集物资,他就守在房子外面,把她守得好好的。 哪怕有时候她自己看见了敌人正想动手,还没来得及开枪,对方已经倒在了他的枪下。 贺以念心中酸酸胀胀的,仿佛在他的身上看见了当初那个少年的影子。 然而,苏宁雨很不爽他这样,虽然自己也舍不得自己的妹妹这么辛苦,但是她更怕自己过多的保护让她毫无自保的能力。 为了阻止沈寒谦,苏宁雨走到二人中间格挡开,把贺以念往前一推,“去吧。” 在贺以念拿着唐刀砍丧尸的间隙,苏宁雨转头看向沈寒谦,正想说点什么。 却见对方悠然的瞥她一眼,又继续跟在了贺以念的身后。 虽然这次他不再抢在前面为贺以念清理丧尸,但是也将她身后护得滴水不漏,防止她被背后偷袭。 到这时候,苏宁雨隐约意识到了些什么,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两个人中间有点儿太亮了。 这条街足有一千二百多米,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丧尸,多到看一眼就头皮发麻。 所以,哪怕这里的物资再丰富,正常人都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而且因为这是一条商业街,根本没有别的居民,看起来就像是这座城市中一块独属于丧尸的地盘。 也就这三个人会不要命的跑来这里训练。 起先街口的丧尸还要少一点,三人尚能应付过来,等进到50米左右,已经有些吃力了。 从早上来这里,大概已经一个上午过去了,三人体力消耗极大,已经不适合再强行战斗。 他们慢慢的退到一个店铺旁边,把蜂拥过来的丧尸全杀光之后直接冲进店铺里,把门一关,所有的丧尸就关在了外面。 三人瘫倒在地上,看到贴在门上的那些丧尸,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 这么多天以来,贺以念早就吐习惯了,哪怕杀丧尸的血溅到脸上都能淡定的擦掉继续杀。 他们进来的是一家小型的家居超市,虽然是六七十平米的小超市,里面的东西却十分齐全,正好可以吃点儿东西回一下体力。 贺以念走到冰箱旁边拿了几听可乐递给他们。 沈寒谦从货架上拿了一条毛巾在认真的擦自己的剑,看见贺以念递过来的可乐,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等他费力去回想的时候,依然只有一片空白。 他伸手接过那听可乐,可乐却在碰到他手的那一刻消失! 紧接着,沈寒谦眼前看见一个小小的仓库,那听可乐正静静的躺在那儿...... “你也有空间?”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宁雨,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寒谦。 末世刚来的那几天,队里昏迷的不止是她,醒来之后觉醒了异能的当然也不止她一个。 所以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沈寒谦是有空间异能。 沈寒谦拧眉看着眼前那一方小小的空间,点了点头。 苏宁雨变得兴奋起来,随手抓过一些东西,喊沈寒谦把东西收进去试试。 沈寒谦抿着嘴,将手覆盖在那些物品上,心念一动,那些东西就全都到自己的空间里了。 哪怕是向来冷漠的少年,嘴角也泄露出一点儿笑意。 自己有了这样的特殊能力,以后出去搜集物资的时候就可以多装一点儿东西了。 早在前两次和贺以念出门的时候沈寒谦就发现了,贺以念对于搜集物资有一种异样的执着。 她喜欢把自己的背包装得满满的,车子也装得满满的,直到装不下了才会罢手。 沈寒谦和苏宁雨都表现得很高兴,贺以念却觉得遗憾。 好像每个人都只有一种异能,像空间这种移动三级包的工具人异能应该由她来做啊,沈寒谦应该有更厉害的异能才是。 但是——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她还是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想到这里,贺以念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宿主,谁说你没有异能!” 系统的声音义愤填膺,贺以念惊喜的坐直身体,“我也有异能?” “对啊,你哭起来不是会下樱花雨吗?头发还会根据心情变色,你是个玛丽苏啊!” “......” 但是很快,贺以念的这种遗憾就被搜集物资的快乐填满。 她把这家小店都转了一圈,想带走的就拉着沈寒谦过去,把他的手往上面一按,那些东西就全都收进空间里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世界9:末世绝宠 贺以念沉浸在搜集物资的快乐中,并没有察觉到每次自己拉着沈寒谦的手时,对方嫣红的耳根。 少女的手软软的,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好像有一根羽毛,一直在心尖上挠。 起先苏宁雨并不关注二人。 等到贺以念几乎把半个小店都搬走之后,她终于有些震惊了。 她站起来看了看一排排空了的货架,又看看沈寒谦,“这些东西你全都收进去了?” 沈寒谦的手还被贺以念攥着,骤然被苏宁雨点到,耳根更是发烫,可是心里却又生出一点儿隐秘的欢喜来。 他嘴角捺下一抹浅浅的笑弧,一副乖巧的模样对苏宁雨点了点头。 刚刚在外面还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冷漠模样,现在又来卖乖,搞什么幺蛾子? 苏宁雨才不管他这种小心思,也完全不在意二人亲密的动作,径直问道, “你的空间有多大?” 每个有空间异能的人是可以看见自己的空间有多大的,她那几个有空间异能的队友醒来的时候最多也就只有一平米大的空间,沈寒谦却能装下这么多东西,说明他的空间很大! 也就说明,他的异能比那些人要强! 这个问题把沈寒谦难倒了。 起先他能看见的也只有一个小小的空间,但是那个小小的空间装满了之后又自动切换到下一个空间,原先那个装了东西的空间就变成一个小小的格子固定在左上角。 但是他懒得跟苏宁雨解释那么多,便摇摇头,诚实道,“不知道。” 苏宁雨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知道? 不知道! 那这家伙的空间到底是有多大啊! 苏宁雨刚刚是有注意沈寒谦杀丧尸的。 他的动作干净利索,每一招都简单至极,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招下去必定斩丧尸于剑下。 追求的就是一个快字! 哪怕在丧尸群里他也依然游刃有余,在杀丧尸的过程中还能兼顾到妹妹。 可偏偏,这种极其野蛮且粗暴的行为在他做来竟然有一种清贵公子的气度。 而且经过这几天的修养,他脸上的淤青已经消得差不多了,露出了原本清隽的面容来。 于是,短短一个上午,苏宁雨的内心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从起先对沈寒谦的警惕提防到后来的信任,再到现在,她恨不得亲自上手撮合他和自己的妹妹。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保护,即便是在末世,那她也会放心很多。 他们吃完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出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贺以念和苏宁雨在努力杀丧尸的时候沈寒谦就一边杀一边悠闲地顺手搜集物资。 等到晚上回去,沈寒谦从空间里取出来的东西堆满了整个客厅时,苏宁雨才切实感受到了沈寒谦的空间到底有多大。 他们杀了一天的丧尸,回来之后连东西都没吃就赶紧去洗澡了。 而与他们相反的是,沈寒谦明明也杀了丧尸,他的身上却比她们干净太多了。 等她们洗完下来,沈寒谦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她们。 贺以念恍惚间有一种荒谬的想法,她总觉得自己一开始是被沈寒谦骗了吧? 他这幅淡定从容的强者模样,哪里像是她刚见到时的那个自闭、弱小、无助的少年? 这话系统听不下去了,“宿主,攻略对象什么时候不是强者了?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没见到他看见丧尸也面不改色吗?” “......” 贺以念这才反应过来,沈寒谦好像从末世来临之后就一直表现得十分淡定。 除了一开始的厌世自闭,后来二人熟起来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原以为是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小可怜,却不料对方比她强太多了,而且照目前的趋势来说,沈寒谦只会越来越强...... 贺以念欣慰骄傲的同时,心里又有点儿不知道从何而起的失落。 她也想做一次女王啊! 这时候,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对方在自己面前装小白兔的小心机。 贺以念没有注意到苏宁雨却是注意到了。 她发现只要在自己妹妹面前,沈寒谦就会变得十分乖巧起来,一副温顺听话的无害模样。 但是一转身,对上她的表情又会变得十分冷淡起来。 她至今都记得上午杀丧尸时自己把妹妹推出去时,少年倏然抛过来的那个眼神,仿佛剑锋上一点寒芒。 光是想想都遍体生寒...... 可怕。 之后的几天他们依然去那条街收集物资。 苏宁雨已经不再藏着掖着了,用砍刀杀丧尸的同时也会辅以自己的异能。 而沈寒谦的进步更是飞快。 起先他搜集物资还需要把手放上去,后来,只要是他走过的地方,目光所过之处,那些东西便会凭空消失。 苏宁雨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淡定下来。 人比人是会气死人的。 大概十多天他们就把这整条街的物资都搜集完了,这里丧尸太多,平时也不会有人来,那些比较方便搜集物资的地方他们从不去,把东西留给了那些普通人。 他们搜集了足够的物资之后就打算上路北上去找苏父了。 临行前一晚,凌晨十二点,贺以念忽然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本就睡得不熟,立即惊醒,跑到对面的房间去,却发现沈寒谦已经穿戴好了,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贺以念心中一紧,以为沈寒谦要走,声音急切,“你去哪儿?” 说这话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抓住了对方的袖子。 将女孩儿眼里的紧张一览无遗,沈寒谦嘴角捺下一抹清浅的笑弧,眼里是星星点点的光,藏着那些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我就出去走走,还会回来的。” 听她这样说,贺以念松了口气,“那我跟你一起去,外面太危险了。” 说着,便要转身回房间去换衣服。 “不用,”沈寒谦拉住她,“我有异能啊,你忘了?而且,我带了那把剑,你放心吧。” 他一笑,眼角眉梢皆是风华,让贺以念不由得眼前一花。 “我......”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还是什么异能都没有。 贺以念有些失落。 沈寒谦自然能看出她心中所想,双手扶在她的肩膀上,尽量与她视线齐平,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泛着清亮的光泽,“你有我就够了,我会保护你。” 和他清隽的面容不一样,望进这双眼睛,贺以念觉得自己随时会被吸进去。 沈寒谦的语气诚挚的像是在说誓言,“念念,相信我。” 第五百四十三章:世界9:末世绝宠 最终,贺以念并没有跟沈寒谦一起出门,但大概也能猜到他去做什么了。 末世之后的天气十分古怪,要么是极寒,要么是极热。 当沈寒谦再次踏入那间熟悉的屋子时,里面传来一阵已经腐烂已久的尸体的味道。 那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了,最后却死在了这间屋子里,尸体已经烂的只剩下一张骨架和皮。 沈寒谦站在屋子中央,精神力肆意的外放,将这个破旧的小区全都笼罩在其中。很快,他就发现这一带已经没了幸存者,只剩下一些还在游荡的丧尸。 他的心里莫名的平静,并没有预想中的快意,更没有所谓的悲伤,只是觉得彻底松了口气。是一种终于解脱的释然。 如果当初贺以念没有出现在他面前,沈寒谦想,自己或许会在那个窗前看着那些人一一死去,然后和那些死去的人一样,安安静静的死在某个角落。 是因为她出现了,所以他忽然发现,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只要活着,活着的时候过好每一天,那就是有意义的。 想到贺以念还在等自己回去,沈寒谦没有再停留,将自己过去所有的东西和那个人的尸体放在一起一把火烧了。 走出很远之后,他看见那个独栋的小仓库从窗户里冒出火舌来,很快就把整个二层小阁楼包裹在火焰里......把自己的过去和那个人的尸体一起烧成了灰烬。 他一路往外走,精神力外放,附近的丧尸都远远的劈开,根本不敢靠近。 这是沈寒谦最近才发现的技能,自己的精神力不但可以将物品收进空间里,还能感受周围的生命,同时,也能对他们施压,让丧尸不敢靠近。 他回去之后发现屋子里还亮着灯,仿佛黑夜里的指引。 贺以念还在客厅里坐着,一副不等到他回来不罢休的架势。 沈寒谦一进门,就见贺以念将下巴搁在曲起的膝盖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呆呆的望着前方,目光涣散,根本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 直到他走到近前,在对方面前蹲下,对方的视线才缓缓聚焦到他的脸上,看清楚是他之后,眼睛骤然亮了,绽出神采。 沈寒谦忍不住跟着弯了弯嘴角,声音清淡如流水,却又莫名的低柔,“念念,我回来了。” “宿主,好感度涨到了19!” 贺以念眨巴眨巴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忽然问,“你肚子饿不饿?” 沈寒谦想起当初在那个小阁楼上的晚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饿。” 明天就要出发北上,再也不会有这样安定的住所,贺以念决定多做点儿东西放到沈寒谦的空间里,省得到时候三人饿肚子。 她进了厨房之后沈寒谦就去清洗了。 其实他的身上并不脏,最多也就是在外面行走带了一身寒气。 只是他忽然想起来当时自己洗完头之后,贺以念亲手帮他吹头发。 所以洗完澡之后他不动神色的往头上浇了点水,把头发弄得湿漉漉的,一看就是那种不吹干一定会感冒的。 这样出去,念念一定会看不下去的。 沈寒谦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他对着镜子又看了一眼,跟进厨房里,在贺以念身后转悠。 等到对方终于回头,他便立即露出一个无害的表情来,“我来帮你。” 贺以念看了他一眼,立即注意到对方还在滴水的头发,眉头紧皱,“你先去把头发吹干,要不然得生病的。” 话音落,沈寒谦脸上立即露出些微错愕的神情来,怎么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贺以念还要做饭,便不再看他,转回身去继续忙活,嘴里带着点哄孩子的意味催促道,“队长,你快去吹头发,要不然明天头疼就不能出发了。” “那就疼好了。” 沈寒谦这句话脱口而出,话音一落,二人都怔住了。 贺以念下意识回头看他,就看见少年通红的耳尖和委屈的双眸。 显然,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定定的看着贺以念。 贺以念实在没想明白对方忽然在耍什么脾气,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在吹头发这件事情上这么排斥? 她皱了皱眉,决定直接问对方,“队长,你不喜欢吹头发吗?” 沈寒谦不说话,眼睛看天花板。 怎么没喝酒也可以耍酒疯的吗?贺以念脑子飞快的转,电光火石间,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傲娇又闷骚的家伙不会是想让自己帮他吹头发吧?直接说不就好了吗? 心中觉得好笑,却不敢表现出来。 贺以念强压下即将翘起的嘴角,诚恳道,“队长,要不我来帮你吹头发吧,其实吹头发没那么难受的。” 她一说完,少年黑漆漆的眸子就直直的对上她,沉吟了一会儿才骄矜道,“好。” 果然是这样...... 等忙活完做好食物已经是后半夜了,吃完东西二人将就休息了会儿。 天一亮,三人就开着车子出发了。 半天之后就出了城,一路上已经能看到很多觉醒了异能的人在对付丧尸。 那些人的手里扔出各种水球,火球和电光,贺以念看着道路两边的丧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种不太好的预感让她在开车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起来。 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因为一直警惕着,她想也不想立即打方向盘避开。 贺以念的转弯太过突然,苏宁雨坐在后座上直接被甩到一边,整张脸贴在车窗上,因此,也就更加清楚的看到了包围在车子周围的那些丧尸。 她僵硬的转过头,从车前面能够更加清楚的看见车子外面的情形。 那些丧尸的动作不再僵硬迟钝,而是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甚至比寻常的普通人速度还要快上一些。 丧尸进化了。 贺以念心里咯噔一声,无比清醒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刚刚从自己车前晃过的就是一只变异的丧尸,应该是这一片丧尸群的头领,被她躲开之后,对方依旧紧跟在车子后面。 想到这里,她脚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想要将那个避开的丧尸甩在后面。 第五百四十四章:世界9:末世绝宠 “哐哐哐!” 是那个丧尸指指挥其余丧尸包围过来,离得近一点儿的直接扒在了车窗上。 车前玻璃已经被挡住了,完全看不到路,贺以念被迫停下车来。 三个人被困在了车子里,门外全是丧尸,根本出不去。 现在车里的三个人,她是普通人,沈寒谦的异能是空间,只有苏宁雨的异能可以控制外面的丧尸,将他们驱逐。 但是现在苏宁雨的精神力远远不够,贺以念的心不断的下沉。 沈寒谦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动声色,精神力却肆意的外放,帮助苏宁雨对车子外面的丧尸施压,有几个等级稍微低一些的已经承受不住逃开了。 长达十分钟的僵持之后,车子外面就只剩下一开始那只变异的一阶丧尸。 在末世,虽然出现了丧尸,但是部分人类的体质也得到了改变,虽然一开始他们的异能还很弱,但是会慢慢的变强。 同时,丧尸也会进阶。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很公平的。 除了沈寒谦自己,其余二人都以为是苏宁雨的异能变强了,把那些丧尸全部驱逐。 就连苏宁雨自己都很惊讶。 可是剩下的那只一阶丧尸还在锲而不舍的砸车玻璃,后车玻璃已经被砸得布满了裂痕,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苏宁雨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对着贺以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办法跟他对抗。 沈寒谦不说话,将身边的白玉剑握在手里,他的手搭在车门把上,正打算下车去斩杀他。 也就是这时候,扒在车上的那个一阶丧尸似乎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了,整个被人往后拽过去! 几人迅速的回头,从后车玻璃模糊的影像上可以看见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用什么东西捆住了那个一阶丧尸,将它拉了回去。 苏宁雨率先下车。 贺以念和沈寒谦对视一眼,也跟下车去。 “宿主!男主出现!”系统的声音很亢奋,“没想到这样都能遇到男主。” 听了系统的话,贺以念下意识朝那个男人看过去。 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面容英俊,穿着一身黑衣,脚上是一双军靴,带着青年男子该有的成熟和刚毅。 那个丧尸在他的脚边痛苦的打滚,视线上移,从他的手上延伸出一条薄色的光束,丧尸正是被这道光束捆住了。 他似乎并不是刻意来救他们,而是追着这个丧尸过来。 所以他将那个一阶丧尸控制住之后就旁若无人的用刀将那个丧尸的脑袋剖开,从里面挖出一块白色的晶体,装进随身携带的一个袋子里。 那个袋子鼓鼓囊囊的,显然已经装了很多个这样的东西了。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抬头朝几个人看过来。 他的眸色很淡,看起来就是一个十分冷漠,感情淡薄的人。 对方看起来实在是一副不好招惹的样子,贺以念下意识往沈寒谦身后躲了躲。而最主要的原因是,走过那么多世界,她现在对于男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忌惮。 苏宁雨到底是女主,哪怕对方脸上写着“杀气”两个字,也还敢往前凑。 她向沈寒谦要来一瓶水,走过去递给对方,声音清丽,“刚刚谢谢你。” 年轻的男人轻轻蹙眉打量了一遍苏宁雨,一眼看出对方是带着目的过来打探消息的,他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很快就收回视线,接过水冲洗了一下手之后道了声谢。 虽然并不是特意为了救他们而来,却也没有驳回对方攀谈的机会,显得涵养极好。 苏宁雨见对方搭话?,便顺势攀谈起来。 贺以念和沈寒谦站在几步开外的位置,刚好可以听见二人对话。 他们从男主的口中得知,组织上现在已经开始建立基地收容那些没什么自保能力的普通人。 与此同时,研究院正在研究丧尸,所以,他才会出来收集一阶丧尸脑袋里的晶片。 说完话,他忽然抬头朝贺以念看过来,眯了眯眼睛,“你很怕我?” 贺以念没想到自己躲得那么远还能被对方注意到。 她又本能地往旁边挪了挪,诚恳的摇了摇头,“不是怕你,只是看到你就想躲。” 毕竟一个是炮灰一个是男主,天生八字相冲。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实诚,男人挑了挑眉,淡然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嗓音也变得柔和了一些,“是因为刚刚被我杀丧尸的样子吓到了?” 明明看起来是对外界毫不关心的样子,却莫名的对贺以念关注起来,其余二人皆警惕的看着他。 对方刚刚才救了他们,能力又出众。沈寒谦心底一紧,下意识的往贺以念身前挡了挡,试图挡住那人的视线。 对方却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干脆几步走到贺以念的面前弯身看着她,四目相对间,贺以念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甚至小腿都没出息的在打抖,半晌才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也不是......” 望进对方那双淡色的眸子里,贺以念更是心慌,“系统,怎么回事啊,这个男主怎么不太对劲。” 因为过于紧张,她的眸子由粉色渐渐转深,头发的颜色也一直在变。 由外人看来其实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但是男主却显得对她的眼睛和头发极有兴趣。 系统沉吟了好一会儿,“宿主,你要知道,你是个玛丽苏啊。” 玛丽苏不就是人人都爱我吗?无论男女,所有人都会被她吸引注意力...... 虽然以前贺以念也很希望自己像人民币一样人人都爱,但是现在的气氛太诡异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引起男主的注意。 没有再纠结刚刚的话题,年轻的男人直起身子来。 与此同时,对方带来的压迫感也终于消失,贺以念松了口气。 “你们是打算离开这里吗?不过,看情况你们暂时是离开不了了,”对方视线落在他们的车子上,“我叫季沐风,你们要不要先跟我回基地?” 他说这话的时候只看着贺以念一个人,说是邀请他们,倒不如是在征求贺以念一个人的意见。 第五百四十五章:世界9:末世绝宠 沈寒谦心弦一紧,脑海中警铃大作! 他正想拒绝,却听见贺以念已经脆生生的点头应了。 原因无他,因为就在男主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贺以念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任务框:“协助男主,在基地任务中拿到二阶丧尸的晶片。” 这是她之前和系统交换白玉剑的位置触发的隐藏任务。 而且只是帮男主拿到二阶丧尸的晶片,似乎也并不算难,贺以念便没有犹豫。 却没有注意到在她点头的时候,沈寒谦骤然苍白的脸色。 苏宁雨本就是一个谨慎的人,刚刚才遇到了难对付的一阶丧尸,对现在的情形还不清楚,对于季沐风的提议更是没有异议。 三人跟着季沐风回了基地,当天下午就办好了手续入住。 也就是这个时候,贺以念才隐约猜到一些对方会邀请他们来基地的原因。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更多的是,他发现沈寒谦和苏宁雨都是异能者,在这个末世,拥有异能则意味着生存能力。 而基地的异能者越多,这个基地的影响力也就越大。 换言之,这是另一种权利和地位的表现。 想清楚这些,贺以念的心里反而好受了一些。 实在是男主这种异常的表现太吓人了,她不过是个炮灰玛丽苏,不至于对男主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如果是为了拉拢他们的话,反而能够解释的清楚,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在了解了基地的规则之后,第二天三人就准备去接一些任务。 他们在基地接了任务完成之后,可以获得相应的奖励。 先前那辆车已经被丧尸破坏了,他们想要继续上路,就必须做一定量的任务来换新的汽车。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他们到任务大厅的时候,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有另外一支四个人的队伍,看见他们是新面孔,便主动过来攀谈。 “你们是三个人一起吗?” 最先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比较活泼的男孩子,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深色的卫衣,一笑就露出小虎牙。 苏宁雨想要融入的主动意识最强,便点了点头,接上了对方话茬。 她搭话,那个穿着卫衣的男孩子眼睛亮了几分,神情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你们都是什么异能啊?” 他问完这个问题,他的其他三个队友也期待的看过来。 不止如此,队伍里的其他人也不动声色地把视线投注到这边,一个个竖起耳朵来听,显然也对他们的异能很好奇。 “我是精神领域的异能,能够控制住丧尸。” 苏宁雨话音一落,旁边响起几道倒吸冷气的声音,这种异能应该是目前所知的异能里最强大的一种。 这种异能,不止能控制丧尸,还能杀人于无形。 最先搭话的那个男孩看着苏宁雨的眼神已经跃跃欲试了,但他还是强行克制着,目光投注到沈寒谦的身上,问道,“你呢?你是什么异能?” 沈寒谦的脸上不显山不露水,浅淡的眸子微抬,手掌往上一翻,就凭空出现了一个苹果。 他的声音清泠泠的听不出多余的情绪,“空间异能。” 其余几人得知他的异能之后,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 空间异能目前来说是最为鸡肋的一个异能,除了能装装东西,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我没有异能。”贺以念出乎意料的坦诚。 顿时,那些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已经不复最初那么热衷了。 如果只有一个精神领域异能者,那么带上这三个人,对他们来说反倒是一种累赘。 于是,起先想要拉拢的心思便淡了下来。 那个男孩干巴巴的笑了几声,重新转回身子,没有再继续交谈的意思。 他起先会来和他们搭讪,无非是因为昨天做完任务之后看见他们是由季沐风亲自带着去办完手续的。 能被季沐风亲自带回来的,多半都是能力出众的。他本来想拉拢这三个人一起组队。 没想到,这三个人的能力这么平庸。 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忽然不搭理对方有点不礼貌。 那个穿着卫衣的男孩又转回身来,提醒贺以念,“任务大厅里只有异能者才能接任务,像你这种普通人,组织是不会派任务给你的。” 贺以念皱了皱眉,“虽然我没有异能,但是我也可以杀丧尸啊!” 其余的人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连眼神都懒得施舍过来。 轮到他们的时候,正如那个卫衣男孩说的一样,工作人员挨个询问了他们的异能并且检查。 得知贺以念只是一个普通人之后,便拒绝给她派发任务。 贺以念目前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件事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而且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觉醒异能,会不会觉醒异能。 他们不可能因为贺以念不能接任务就一直耗在这儿。 基地里还算安全,几番思量之后,他们只好把贺以念留在基地,自己出去做任务。 沈寒谦虽然很不愿意把贺以念一个人留在基地,但是一想到那个对她别有企图的男人,他还是决定尽快做任务攒够积分换一辆车子离开。 比起目前短暂的分别,他更愿意为自己的长远考虑。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个男人看贺以念的眼神,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也就是在沈寒谦和苏宁雨接了任务离开之后,贺以念正打算回去,任务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忽然全部起立,齐刷刷对着她身后敬礼。 这样的情形,昨天男主带他们来办理信息的时候也见过一次,所以贺以念很快就猜到了,身后站着的是谁。 回过身去,果然对上了对方含笑的眼睛。 向来冷酷的眸子在看见贺以念之后隐藏着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想接任务?”男人几步上前,俯身看着她。 似乎很喜欢用这种方式跟她说话,居高临下的看人时,带来一股深深的压迫感。 “他们说没有异能的人,不能接任务。” 贺以念仗着自己是玛丽苏,男主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兴趣,当着那些工作人员的面告黑状。 第五百四十六章:世界9:末世绝宠 “按照规定来说是这样的。”季沐风看了她一眼,又问,“你想出去?” 废话,当然不想了! 现在外面这么危险,沈寒谦和苏宁雨又不在,她怕是脑子进了水才想要出去。她刚刚也就是告个黑状逞一时嘴快罢了。 贺以念摆摆手,“也不是,我就是觉得如果和异能者组队的话,有能力的普通人也可以酌情分配一些任务,一个人就算了。” 似乎被她说动,季沐风点头,“那你就跟我一起出去做任务吧,我是异能者。” 年轻男人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让贺以念下意识的想拒绝。 也就是他话音落下那一刻,系统忽然提示,“男主这次出任务就会遇到二阶变异丧尸,宿主,别忘了任务。”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没骨气的变成了,“好啊。” 贺以念在回话前的迟疑季沐风看得清清楚楚,他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却没有揭穿对方,带着她往外走去。 季沐风亲自带人出去,自然是没人敢拦的。 其他的异能者早就接完任务离开了,现在整个任务大厅只有他们二人在说话,刚刚他们说话的时候大家都低着头不敢看,此时,其他工作人员看向贺以念背影的眼神就不禁有些变了。 末世到来之后天气就变化无常,所以一出基地,看见外面飘飞的雪花时,贺以念显得十分淡定。 旷野里的风呼呼的吹着,贺以念不由得裹紧了衣服。 而她的头发也随即将身体团团裹紧,像是有生命一般。 贺以念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只以为是风吹的,季沐风走在她的身后却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那些头发主动将她的身体裹紧的。 此时贺以念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雪白的颜色,将身体团团裹住之后,走在这银装素裹的雪地里,竟似隐匿了行踪。 于是,他又将手中的披风系带系回去,她这样,反倒更安全一些。 贺以念一路走,迭声问系统,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遇到二阶变异兽,自己也好做好心理准备。 系统没说话,倒是原本跟在她身后的人忽然拍了拍她的背,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一起迅速的躲到一堵矮墙下。 他们刚蹲下,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声。 而这一声惨叫,也拉开了今天战斗的序幕。 贺以念感觉到旁边的人身体紧绷着,仿佛随时就会冲出去。 “有东西靠近过来了,你小心。”季沐风视线透过矮墙的缝隙朝远处望。 银白的雪色里,一片静籁。 但偏偏,肃杀之气无形蔓延。 贺以念握紧手中的唐刀,郑重的点点头,身体也下意识的绷紧。 “沙沙——沙沙——” 耳边忽然响起细微的脚步声,粗略听来,像是某种四脚动物。 那声音越来越近,呼吸声也逐渐放大,仿佛就在耳边。 贺以念没忍住好奇心,也凑过去从那道缝隙里往外看,视线里骤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猫! 那只猫的体积大概是正常猫的十几倍,站起来有半人高,眼睛是赤红色的,不知道是不是贺以念的错觉,那只猫对上她的视线,猫脸上缓缓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便一个窜步朝这边飞扑过来,嘴巴里更是喷出火球来。 季沐风和贺以念靠的极近,看见那只猫忽然加速跑过来,目光一凛,想也不想的拉着贺以念就地一滚,躲过那只猫的火球攻击。 与此同时,便是嘈杂的枪声在那只猫的身后响成一片,显然是先前被它攻击的异能者的队友追过来了。 那些枪声暂时吸引了那只猫的注意力,又反身朝那边跑过去。 “是变异兽,你暂时现在这里躲着别动。” 季沐风叮嘱贺以念,说完,便立即翻身跳出去,同时手中凝结出一道淡色的光束,朝着那个变异兽缠过去。 在那只变异猫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那道光束已经将它的脖子缠住。 其余几个人见变异兽被困住,手中的火球、水球、雷电纷纷往变异兽的身上招呼,战成一团。 除了初次见面对付的那只一阶丧尸,这还是贺以念第一次看见季沐风出手。 他的速度极快,雪白的旷野里,只能看到一道残影与那只变异猫缠都在一起。 “闪开!”男人的声音仿佛夹杂着冰雪,清冽冷然,他一说话,那些异能者立即认出他来,纷纷听话的停手躲开。 而他们才刚避开,那只变异兽便狂暴了,身体高高腾起,体型再次变大数倍,仿佛一只强壮的小牛犊! 它落地的时候尾巴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起码有一米深,嘴巴里也喷出火束来。 如果不是刚才季沐风喊的及时,那几个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躲开一击,几个人心中都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季沐风因为帮助他们控制变异兽,被变异兽的能量拍在身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强忍住身体上的不适,手中再次凝结出一道光束,只不过这一次的光束不再是柔韧的绳子形状,而是凝成了一束锋利的光剑。 那束光在季沐风的控制下对着变异兽的脖子刺过去,速度快得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 “水,电攻击。” 重创了变异兽之后季沐风很快的对着旁边的那几个人指挥道。 因为水能导电,变异兽被季沐风重创了之后速度本来就慢了不少,所以水和电劈到它身上的时候迅速的扩大了威力,将它电得到底浑身抽搐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 季沐风另一只手再次迅速的凝结出一道光束朝着变异兽缠过去,将它缠得严严实实的难以挣扎。 紧接着,那看起来柔韧的光束变成锋利的刀刃,瞬间收紧,将体积壮硕的变异兽瞬间分成了无数的碎片。 战斗结束得出乎意料的快。 变异兽被杀死之后,季沐风照旧把它脑袋里的晶体取出来,动作熟练又干脆。 那几个人本来是出来做任务的,却没想到会遇到变异兽,如果不是遇到了季沐风,多半会是一场恶战。 他们都知道季沐风的性格,战斗结束之后就识相的离开,并没有和对方攀谈的打算。 但是才走出几步远,对方竟破天荒的喊住了他们! 第五百四十七章:世界9:末世绝宠 “季少,怎么了?” 季沐风指了指那个水系异能者,“麻烦给我一点水。” 对方起先疑心自己听错了,见季沐风对她举起沾满了变异兽鲜血的手才反应过来,对方多半是想洗手。 她受宠若惊的回去放了水给季沐风洗手。 季沐风洗完手之后道了谢,径直走向一堵矮墙,他低头看老老实实趴在那儿的贺以念,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小姑娘这幅样子还挺可爱的。 “起来吧,已经没事了。” 他对着贺以念伸出手,掌心白净,十指修长。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贺以念忽然有一种感觉,他刚刚洗手就是为了这一刻。 “系统,玛丽苏的体质光环好像比女主光环还强大......” 毕竟,季沐风对女主都没这么上心。 贺以念感慨完,自己爬起来,顺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干笑道,“我手太脏了,怕弄脏你好不容易洗干净的手。” 被当场拒绝,季沐风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十分自然的收回手,甚至还对着她翘了翘嘴角。 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从其他人的表现中不难猜测出平时季沐风并不是一个好接近的人,更不像是爱笑的人,可偏偏,对方在自己面前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贺以念的心脏咚咚咚敲着小鼓,下意识的不安。 杀死变异兽之后二人继续往前走,似乎是觉得闷头走路气氛太沉闷了,季沐风开始主动挑起话题。 贺以念这才知道,今天要去的地方是一个科研站。 末世前那里正在做一项十分重要的研究,末世来得太突然了,根本没机会把一些重要的东西转移。 所以,今天季沐风就是为了去那里拿回一些重要的资料,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研究人员失踪的线索。 听到这里,贺以念的心跳骤停,紧接着跳得更厉害! 电光火石间,脑海中有一个猜测形成,但是这个猜测止于唇齿,不敢宣之于口。 系统安排的隐藏任务是协助男主拿到二阶丧尸的脑部晶片,而这个任务就在今天。 科研站里,消失的研究人员,任务里的二阶丧尸...... 或许,那些科研人员并不是失踪了,而是变成了丧尸呢?还是实力远超现阶段发展的二阶丧尸。 之前他们对付一阶丧尸已经这么吃力了,更何况现在是二阶丧尸,而且还是不知道数量的情况下,贺以念承认,自己有点怂了。 她脚下的步子一顿,迟疑道,“前面的情况未知,要不,我们回去再叫一些人来吧,会比较安全。” 这话其实说的有点儿奇怪,季沐风探究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道,“基地里的其他异能者几乎都出去接任务了,剩下的异能者要保护基地的普通人,抽调不开。” 现在基地才刚建立没多久,确实很缺人。 就在贺以念以为季沐风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对方忽然停下来,侧过头来看她,“而且,我是基地里目前来说最强的异能者,如果有连我都不能应对的危险,那么其他人跟过来,也不过就是白白冒险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但是贺以念却从对方坚毅的眉眼间看见了亮光,眸子熠熠生辉。 季沐风的心中是有担当和信仰的,他把那些人的安全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贺以念本想质问对方,既然这么危险,那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带来冒险。 但是看见对方那双清亮的眸子,更多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能当男主的人,胸襟自然不一般。 他们走了大概半天时间,终于看见了隐在雪色中的研究院大门。 研究院只有一层,在地表上的那一层除了气派的大门,便是空荡荡的大厅,研究室全都在地底下。 大厅是敞开式的,没有门,进去之后便是四个电梯,以及两边盘旋着往下的楼梯。 一进去贺以念就感觉到一种古怪的压抑感,让人有点儿喘不过气。 整个研究院都显得十分诡异,那个大门仿佛一张黑洞洞的嘴巴,正大张着等待他们自投罗网,而地下迎接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无从得知。 不止是贺以念,季沐风作为异能者,对于这种气息的感知更强。 他一进来就准确的察觉到了从地底下传来的压迫感,仿佛,那下面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这种强烈的不安让人心头悸动,心脏狂跳个不停。 其实先前贺以念猜测的那些,季沐风不是没有猜想过。 整个研究院的研究员怎么可能无端端的凭空消失? 无非就是两个结果。 要么是死了,要么是变成了那些怪物。 如果现在不把这个隐患解决,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将来只会越来越难收场。 起先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会这么凶险,只不过是看小姑娘气鼓鼓的站在那儿,情不自禁的就将她带了出来。 其实现在季沐风对于自己草率的决定已经有些后悔了,但是现在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去更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倒不如就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他要尽自己所能保证她的安全。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偌大的研究院此时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仿佛一步一步踩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贺以念当然不可能再退缩,隐藏任务就是协助男主拿到二阶丧尸的大脑晶片,而且时间还是今天,她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研究院里已经没电了,他们只能走楼梯,越往里走,那种压迫感越来越强。 空气里传来一些古怪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这种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楼道里又暗,一切都是未知的。 贺以念不禁有点头皮发麻,恐惧使她下意识的朝季沐风靠过去。 闻到对方身上清冽的味道,这才觉得安心了一点儿。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高大的男人将身上厚重的披风一甩,将她整个人纳入到披风里,半揽住她的肩膀。 “别怕。”男人的声音就在耳边,那沉稳的声音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那种极致的恐惧,让她得以喘息。 第五百四十八章:世界9:末世绝宠 这种感觉就好比晚上害怕自己一个人睡觉的时候缩到被窝里时自欺欺人的安全感。 虽然四周都是黑的,但是被季沐风的披风包裹住之后,仿佛就有了抵御危险的屏障。 二人走得很慢,到了负一层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 但是这并没有让二人放松,反倒是更加惴惴不安起来,说明那些诡异的气息是从更底下的楼层传来的。 能传出那么远,底下的“怪物”有多可怕可想而知。 离得更近了,便能闻到一些从底下传出来的古怪气息,浓郁的腐臭味夹杂着化学冲剂刺鼻的味道,从楼道里翻涌上来。 明明没有风,地底下的负二层楼道里却无端端的卷起一阵又一阵阴恻恻的风。 “小心!” 忽而,季沐风大喊一声,将贺以念推向一旁,自己的手中则迅速的凝结出一道淡色的光束朝着前方攻去。 他这一击,完全是凭直觉。 前方不知名的东西发出一声狠戾的嚎叫,很显然,季沐风那一击打中了对方。 他是异能者,各方面的感知都会比作为普通人的贺以念要强很多。 而贺以念被推开之后也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气息波动,似乎是想要趁乱偷袭季沐风。 她手中的唐刀迅捷利落的砍过去,很快就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出来,洒在她的脸上、手臂上。 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落到她的脚边...... 这一刀,划破了这座研究院伪装出来的平静! 另一边,季沐风也已经解决了对面的那只大怪物。 二人没有再贸贸然的前进,在原地集合,背靠背守住了对方的后方。 等了好一会儿,果然,楼道的两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多脚的昆虫...... “你待会儿要是怕的话就直接闭上眼睛。” 他说完,手中凝出一个光团,直接照亮了整个楼道。 微弱的光线下,贺以念看见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蜘蛛和甲虫,那些蜘蛛大多数都有半人高,而甲虫则是鞋子大小。 它们像是有秩序的军队,浩浩汤汤的朝着二人爬来。 贺以念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 季沐风皱了皱眉,“这些只是用来警告我们的,更危险的还在后面。” 说罢,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来,把瓶子往那些蜘蛛堆里一扔,立时燃起熊熊火焰来,伴随着噼里啪来的烧焦声,另一边的蜘蛛更是加快了速度。 贺以念手中的唐刀快速挥舞,之前杀丧尸积累出来的经验让她在杀这些蜘蛛的时候十分得心应手。 她把几只带头的蜘蛛砍死之后,季沐风再次如法炮制的朝那些甲虫扔了个小瓶子过去。 很快也燃烧起来。 那个瓶子里的东西好像接触到它们就会自动燃烧起来。 不到五分钟,地上就只剩下一堆黑色的残渣。 贺以念不由得有些震撼,“这些都是你们研究出来的?” “嗯,基地的研究人员研究出来的,主要的成分是丧尸的大脑晶片。” 季沐风简单解释了两句,将身上剩下的几个小瓶子交到贺以念的手中。 “待会儿如果情况不对,就把这些扔到他们的身上。” 把那些蜘蛛、甲虫杀死之后,负二层重新变得静悄悄,二人等了近十分钟,依旧没有动静。 他们继续往下走,越往下,那种诡异的气息越浓郁,让人就喘不过气来。 季沐风手中的光球一直亮着,隐约能看清楚周边的情况。 走到一半的时候,贺以念已经能感觉到皮肤上迅速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从脚踝开始往上爬,一直冷到了四肢百骸。 这种让人惊悚的触感让贺以念几乎忍不住惊叫出声! 还不等季沐风说,她已经自己冲过去抓住了他的披风。 手刚一摸上去,就刷刷的掉下来一层霜花...... 前面的危险未知,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 但即便是这样,贺以念还是在下一刻感觉到了走在自己前面那个人骤然滑下去带来的强大拉力。 她出于本能的用唐刀稳稳撑在地上,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季沐风的手臂。 “季沐风,快,抓住我的手上来,我撑不住了。” 楼道四处是光滑的墙壁,根本没有借力点。 唐刀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不可控制的超前滑过去! 再往前半步就是突然出现的巨坑,贺以念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心中是无限的恐惧,如果男主交代在这儿了,这个世界怕是要坍塌。 而也就是这一刻,二人的前方忽然出现一个人。 不对,这并不是一个人。 虽然身上还穿着研究院的院服,但是他的半边脸已经腐烂了,身上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腐臭味。 他的皮鞋拍打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看见他们两个之后,嘴里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两个新鲜的活人。” 会说话的丧尸! 贺以念心一沉,半只脚已经踩在地板空隙的边缘,她的目光和季沐风对上。 却见对方眸光微闪,忽而大声道,“别管我,杀了他!” “嗬嗬嗬嗬,今天,你们两个谁也走不了。” 那个半尸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加快了速度朝二人走过来,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品尝新鲜的血液了。 殊不知,自己这样的举动恰好中了季沐风的下怀。 下一刻,一道淡色的光束像锁链一样从底下飞出来,迅速的缠在了那个丧尸的脖子上。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是怎么动作的,那个原本半吊在空中的人已经借由光束锁链的力道腾飞出来。 而那道光束则变成锋利的刀刃,在对方的脖子上缠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下了他的头。 偷袭顺利得出乎意料,但是贺以念心中却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念头刚落下,滚落在地上的脑袋突然发出“嗬嗬”怪笑声。 下一刻,他们就眼睁睁看着那具没有脑袋的身体走上前,将滚落在地上的脑袋捡起来,按回了脖子上。 绿色的黏液分泌出来,将那颗脑袋粘的牢牢的! 第五百四十九章:世界9:末世绝宠 “......” 贺以念觉得自己这一次是遇上硬茬了。 季沐风的脸色也不好看,却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立即和丧尸战成一团。 与此同时,正在出任务的沈寒谦眼前忽然出现一片血雾,手边的白玉剑发出铮鸣声,嗡嗡震动着。 他正在挖丧尸脑袋的手一顿,心口一窒,仿佛被针戳了一下。 紧接着,先前他以为不见了的那面铜镜浮现在眼前,镜面上忽然裂开纹路来! 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须臾,镜面上忽然出现了影像——正是贺以念和季沐风所在的那家研究院大门。 皑皑白雪中矗立的气派大门,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古怪来。 沈寒谦心头一震,喉口涌上来一阵腥甜的味道。 再一想到那个镜子背面上刻的“念”字,沈寒谦立即便猜到,这一切都是在预示他,贺以念遇到了危险! 然而下一刻,铜镜就恢复了原样,重新消失在眼前,只不过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路线的指引。 沈寒谦再也不迟疑,喊上苏宁雨之后一刻也不敢停歇的朝那边狂奔而去...... 就在他们赶过来的时候,贺以念第十三次把那只丧尸的手臂砍下来,只不过这一次,她砍完之后立即把季沐风先前给自己的小瓶子按在了对方的伤口处,很快,那里就烧了起来。 而季沐风则眼疾手快的用手中的光束将那只断臂切成了粉末,为绝后患,贺以念依旧朝那边丢了一个小瓶子,将那些粉末也烧尽了。 二人全程只靠眼神交流,所以这次的配合已经磨合了许多次,身上所剩的药品已经不多了,而他们也不知道这样到底行不行。 那只丧尸被火烧得抱住自己的断臂疯狂嚎叫,而贺以念和季沐风则紧张的盯着他的断臂,如果有效,他们就有把握靠剩下的药粉把他制服。 在他们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火焰渐渐熄灭了,那只断臂,没有再恢复。 二人四目相对间,俱是狂喜。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再生能力这么强的丧尸,二人在配合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力气,所以打完之后都有些精疲力尽。 接下来还有一层,但是他们身上已经没有药品了。 负三层是资料储存室,很多重要的材料都在这里,但是季沐风这一次主要来找的是白博士的研究日记,那本日记上记录的东西才是最为珍贵的。 刚刚的战斗中消耗了太多体能,二人不敢再贸贸然的往下走,好不容易到了负三层,季沐风很快便决定迅速的把这里的资料带走就撤。 至于第四层和那本日记,只能回去之后集结军队和优秀的异能者一起过来了。 他在来之前猜到了这里有危险,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危险。 今天如果不是顺手带了贺以念来,对方又和自己配合这么默契,很有可能刚刚他就遇险了。 季沐风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对旁边的那个姑娘改观了。 他先前也不是没和别人一起合作过,但是能像贺以念这样仅眼神交流就和他配合这么默契的还是第一个。 他们在资料室搜索资料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其实当他们踏进负三层开始,就走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能不能出去已经不是他们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也就是这一刻,沈寒谦和苏宁雨终于顺着指示找到了研究所。 “等等,这个研究所里有古怪!”苏宁雨迅速的拉住想往里扎的沈寒谦,紧皱着眉头道。 她是精神异能者,这种精神领域上的压迫对她是十分明显的。 越靠近便越能强烈的感知到贺以念,沈寒谦被拦住,心头一股暴戾的情绪喷发出来,凛冽的目光落在苏宁雨的身上,声音似裹挟了风雪,“她在里面。” 他悠然落在身上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苏宁雨上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还是很早之前,自己把妹妹推向丧尸群的时候。 苏宁雨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少年的眸中的狠戾让她感到后怕。 怔愣间,少年已经挣开她的手冲了进去。 等他顺着那些残骸痕迹赶到负三层的时候,正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朝着贺以念的背后偷袭而去。 这时候冲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沈寒谦感觉手上一轻,手上的白玉剑不见了。 下一刻,那把剑出现在了贺以念的背后,剑身变成数倍大,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贺以念的身前,挡住了背后那致命的一击。巨大的冲力将贺以念撞到在地。 她是安然无恙了,但是,远在十米开外的沈寒谦感觉背上被人狠狠的抓了一把,先前一直郁结在心口的那口淤血“噗”的一口吐出来。 直到此刻,季沐风和贺以念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后有人。 回身看过去,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留着邋遢的络腮胡,脸上驾着一副白框眼镜,笑呵呵的看着几人。 “白博士?!” 季沐风失声喊出来,正想上前,下一刻却僵住。 他的脸和身体虽然还是正常人的身体,但是手上露出来的皮肤却已经变成了古怪的死灰,指甲奇长。 “沐风,你来了?”那个被叫做白博士的人看着季沐风,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而这时候,沈寒谦已经走到了贺以念的身前,他一手执剑,一手朝她伸出去,“念念,我来迟了。” 后来一步的苏宁雨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沈寒谦再来晚一步到底会发生什么...... 四人紧紧盯住“白博士”,但是他却半点儿也不慌张,甚至从容的退开半步,朝他们张开手臂,暗藏着兴奋高声道,“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基地。” “你不是白博士!”哪怕心中万分惋惜,但季沐风还是很快认清楚了现状,手中凝出光球,对着白博士大声的喊,“你已经变成了怪物!” “嗬嗬,那又怎么样?只要能继续我的实验,变成什么样,很重要吗?而且,你们不是来陪我了吗?” 第五百五十章:世界9:末世绝宠 白博士显然比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丧尸更厉害,保持了正常人的思维和容貌,因此,也就更加难以对付。 贺以念福至心灵,知道这就是他们找的二阶丧尸,“系统,这就是那个二阶丧尸?” “嗯,宿主加油!” 系统说完,便彻底没了声息。 先前只有她和季沐风确实很难说,但是加上沈寒谦和苏宁雨,胜算就变得很大了。 身前的少年背影清瘦,甚至因为营养不良个头跟她差不多高,可是,似乎只要看见他,就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贺以念和季沐风先前已经把重要的材料已经找出来了,沈寒谦把他们全都收进空间里。 他的精神力肆意的外放,对抗着白博士威压。 很快,对方那张笑吟吟的脸色一僵,目光惊诧又忌惮的落在沈寒谦的脸上。 “这是一个二阶丧尸,他虽然保留了人类的思维,但是已经没有人的理智了。”少年语气淡然,平静的阐述着自己探知到的信息,神色间并不见多少慌张。 反倒是白博士忽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来。 面前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也不过就是个空间异能者罢了,居然能够抗住他的施压,并且看破他的身份。 “你是谁?” 沈寒谦手中的剑直刺过去,语气毫无波澜,眼风如刃,“送你上路的人。” 他在动手之前瞥了一眼季沐风,对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手中的光束织成网,朝着白博士铺天盖地的撒过去。 这一招来的很快,完全没有躲开的机会。他们先动手,稍微占了些上风,把主动权完全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 贺以念见三人战得正酣,毫不迟疑的朝着四层跑去,二阶丧尸已经在这里了,底下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那本日记。 苏宁雨的异能还处于一阶,对付白博士帮不到什么忙,反倒很有可能会被反噬。 便也跟着贺以念下去找日记本,还能在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应急。 负四层虽然没有太大的危险,但因为是实验室,又被后来变成丧尸的白博士改造了一番,贺以念还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那本藏在办公桌里的日记本。 她原本只是随手一翻确定一下自己找到的到底是不是那本日记本,却在看到日记本最后几页的时候怔住。 那几天的日记前面空了很多页,是从末世降临那天才开始记载的。 “气温突然变化,大量病毒侵入地球,末世来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把试验做完。” “其他的工作人员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这几天,我的神志也已经越来越不清醒了,大概过几天我就会完全变成丧尸了。不过,好在试验已经有了进展。” 之后的日记字迹就变得越来越潦草。 除了这些内容,他还把更多的关于试验的数据和资料详细的记在了日记里。 最后一天的日记里,白博士写道,“我已经坚持不住了。我有预感,很快我的理智就会被完全吞噬,我把这本日记藏在这里,如果有人能有幸看到这本日记,希望你能够按照我写的方法给我一个了结。我一生为国,不想在末世来临之后,反倒把自己一生的心血都毁于一旦。末世之后,人将不人,会有一个漫长的摸索期,但一切的苦难终究会过去,希望你们能够加油,我最后能为你们做的,都在这本日记里了。” 之后便是详细的,如果他真的完全变成丧尸之后该如何在最小损失的情况下杀了他。 早在自己还有一丝理智的时候,他就一边做研究,一边为自己造好了坟墓。 在这个奋斗了大半辈子,热爱了大半辈子的科研院里,他决定亲手把自己埋葬在这里。连带着那些所有的,他曾经骄傲而如今很有可能会变成隐患的科研成果。 贺以念心中震颤,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 她很快就按照日记里写的那样,把道具在对应的位置找到之后立即跑回了负三层。 这时候,沈寒谦和季沐风已经都挂彩了,当然,“白博士”也没讨到好处。 三人分立僵持住,都在借机恢复体能。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机,贺以念毫不迟疑,手里紧紧的攥住那支注射器,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从后面冲上去,把那只注射器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脖子里! 早在她们二人上来的时候沈寒谦就已经率先发现了她们的行踪,但是在感觉到苏宁雨释放出来的精神力以及贺以念手中的日记本呢之后,他聪明的选择了按耐不动。 同时,也在苏宁雨使用精神异能控制白博士行动的那一刻也将自己的精神力肆意外放,帮助她一起控制住白博士。 诸方配合与巧妙的时机使得贺以念一招就得手了。 注射液注入身体的那一瞬间,那个已经在打斗中完全丧失化的丧尸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泪光。 药物注射进去之后,原本强悍无比的二阶丧尸立即瘫倒在地,像是提线玩偶被剪断了所有的线。 他瘫坐在地上,原本浑浊木然的眸子里恢复了一丝神采。 “终于......解脱了......” 男人的声音甚是疲惫,明明充满着痛苦,可是他却带着笑,眼角的泪光一闪,眼泪簌簌而落。 白博士视线往四周一扫,全是丧尸的尸体和断指残臂,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愧疚,“我是一个罪人,他们全都是被我害的。原本,他们都该有光明的前程和美好的未来。是我带着他们来做这个实验,害得他们在末世降临之后难逃此劫。甚至,有的人原本应该安然的死去,却被我炼成了丧尸,现在,我终于要恕罪了。” 他木讷的目光落到季沐风的身上,流露出些许欣慰来,“沐风,往后,就靠你了。” 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平日里更是受人爱戴和敬仰的科研工作者,可是此时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一桩一件的诉说着自己变成丧尸之后的“罪行”。 第五百五十一章:世界9:末世绝宠 哪怕这些都是在他失去神志之后做的事情,他也全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季沐风没说话,静静地听他忏悔。 白博士说完之后,依靠着仅存的理智,将手探进自己的腹间,从里面掏出一块蓝色的晶片,递向季沐风。 “这个晶片,带回去研究。” 他干枯的手上静静的躺着那块蓝色的晶片,夹杂着粘稠的绿色液体,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但是刚才那皮肉撕裂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嘶刮在耳膜上,让人头晕目眩。 季沐风硬着头皮接过,总觉得这一次的晶片带着灼人的温度,让人几乎有些拿不住,心中是一阵阵的抽痛。 而就在他接过蓝色晶片之后,白博士的身体便迅速的消融成一滩绿色的液体。 与此同时,贺以念脑海中的任务框显示成功之后就消失了,让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走,这里马上就要坍塌了!” 贺以念看了白博士的日记,他为了避免研究室里的化学物品以后成为隐患,在他死后,这整座研究院都会爆炸。 四个人刚从研究院里冲出来,身后恢弘的建筑便在巨大的轰隆声里变成了一片废墟。 爆炸声不止在耳边响起,也在心中响起,将季沐风心中那个伟岸的英雄一同埋葬进去。 他最后脱力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一片荒芜,一歪头栽倒在旁边的贺以念身上。 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间,贺以念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拉住,往旁边用力一拽,那个靠在她身上的青年便“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积雪很厚,被他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来。 贺以念愣住了,目光转向沈寒谦。 那个少年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漠,在她看过来的时候长眉一拧,不情不愿道,“他想占你便宜。” 苏宁雨:“......” 少年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紧绷,明明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是看向贺以念的目光偏执又疯狂,让贺以念下意识心头一跳。 对方这个眼神,像极了末世来临那天,最初见他的那一次。 不知怎么的,看见他这个样子,贺以念有点儿头皮发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沈寒谦,这分明是在黑化的路上越走越远啊...... 看他这个样子,苏宁雨知道,自己再不把季沐风扶起来,对方一定会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她叹了口气,认命的把人扶起来架在自己肩膀上,“好了,我来扶我来扶。” 见苏宁雨把人扶起来,沈寒谦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表情瞬间软化,又恢复了那副乖巧无害的模样。 秒变脸,毫无违和感。 贺以念对他的变脸术叹为观止。 其实她多多少少能猜到沈寒谦的心思,无非是因为在她危险的时候,一开始陪在她身边的是季沐风而不是他,所以,他害怕了。 而这种害怕的情绪太过于复杂。 他们回到基地已经是夜幕降临之后了。 到了晚上,外面会变得格外危险,这个时候,大多数的异能者都完成任务回来了,没回来的不是遇难了就是遇到了麻烦,被特殊标记起来。 他们把季沐风和先前在研究院找到的那些资料交给基地的工作人员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宿舍。 然而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恭恭敬敬的请她们搬到了季沐风隔壁那栋别墅区。 季沐风还昏迷着,而这一次任务带回来的东西太过重要,他们实在没有耐心等到季沐风醒了之后再开始研究。 便只好把他们请到中心别墅区来,顺便把自己想要的信息都了解透彻。 为了能够早日离开这里,沈寒谦自然是积极配合。 贺以念只是一个普通人,体能没有他们好,回来之后就睡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静悄悄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中心别墅区是整个基地安全设施最严密的地方,住宿条件也相对与其他的普通异能者要好很多。 之后的好几天都是如此。 沈寒谦和苏宁雨要么是出去接任务,要么是配合他们研究白博士留下来的资料。 贺以念则留在别墅里修养,同时也开始研究增强体质的药剂。 她现在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这样的体能在末世完全就是一个弱鸡。随着丧尸的进化,哪怕她再怎么努力的训练自己也没有用。普通人和异能者有着云泥之异,天壤之别。 而她先前在万妖界的时候,虽然没什么本事,各种小吃小药却是门儿清,想要制出增强体质的药剂也并不算什么难事。 难的是,现在资源匮乏,她并没有药草来制作。 而且现在药物之类的东西弥足珍贵,普通的药还能做任务来换取,她所需要的那些药并不是做任务就能换取的。 很快,贺以念脑海中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她自己弄不到的东西,季沐风一定可以。 就凭先前那一次自己和他出生入死的交情,又在最关键的时候拉了他一把,对方应该愿意帮这个忙。 现在季沐风就住在自己隔壁那栋别墅里,要找他十分方便。 贺以念正要出门,一拉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个活生生的人。 对方依旧是一件简单的t恤,腿上是军裤配军靴,站在那儿便如松似柏,身姿笔挺。 贺以念一开门,他将举起的手放下来,弯下腰来凑近她,眉头戏谑的一挑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在门外?” 又是这个熟悉的动作...... 男人的眉眼英俊,又离得这么近,声音低缓,任是谁都没有办法抵抗的这样的美颜暴击。 好在贺以念这么多年,见过的美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眼光已经水涨船高,在季沐风刻意的引诱下稳住了心态。 她往后退开一步,声音淡定,“季少,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看在先前那个任务中我帮了大忙的份上,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看出她刻意疏远的动作,季沐风也不窘迫,悠然的站直身体,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许多的小姑娘,声音里含着笑,“在那种情况下出力不是应该的吗?我也是为了你们才去冒险啊。” 第五百五十二章:世界9:末世绝宠 贺以念:“……” “不过……”季沐风刻意把声音拉长,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如果是你的话,我当然不会拒绝。” 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人,说起骚话来倒是一套又一套。 季沐风原以为这样的话多半能让对方感动,但是贺以念却似乎毫无波动,毫不客气的把自己需要的东西报出来,然后诚恳的看着他,十分虚假的客套道,“谢谢季少。” 说完便要无情的把门关上。 季沐风郁猝,在贺以念关上门之前及时的伸手把门撑住,低头看她,“本少对你这么好,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感动吗?” “感动,当然感动。”贺以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之前在研究院遇到危险时我对季少不离不弃,同生共死,季少感动吗?” 她正想说,既然大家都感动,那就抵消了。 男人接话却很快,“当然感动,感动到想以身相许。” 先前说话都是漫不经心的调笑模样,但是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深深的凝视着贺以念。 这样温柔的目光让贺以念心头一跳,不由得警惕起来。 一直以来她只把季沐风对自己的关注归于玛丽苏体质的吸引力,就算是因为玛丽苏不可抗的吸引关注到她,也不可能真的会动情。 可是刚刚那个眼神,却让贺以念忽然意识到,她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所以清醒的知道他会关注自己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情感。 可是,季沐风却不是,他是局中人,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于他来说都是真实的。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外来因素关注到她,这些对他来说都是真实的情绪。 也许一开始并不喜欢她,但是关注的时间长了,外来因素的影响久了,也就真的动了情。 一时之间,贺以念竟然有点不敢与他对视,那灼人的视线落在头顶上让人手足无措。 她憋了半天,突然慌不择言的对季沐风吐出来一句,“男人,你在玩火?” 一句话,成功的把先前那股隐约暧昧的气氛冲散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季沐风脸都黑了,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齿道,“你还是闭嘴吧。” 说完,也不等贺以念关门,自己主动从外面把门关上,阻隔了贺以念的视线,干脆眼不见为净。 然而气归气,当天晚上他就把贺以念要的东西全都送来了,顺便还替她申请到了器材室的使用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贺以念就一直在研究制作药剂。沈寒谦和苏宁雨依然外出做任务换取积分。 他们的异能也在做任务的过程中不断的得到提升。 贺以念起初浪费了不少药材,制出来的药剂效果并不好,但是季沐风却没说什么,第二天照样把她缺少的药材补上。有时也会跟在旁边看她折腾。 哪怕他不说,贺以念也知道,这些药材一定是季沐风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她要来的。 所以,在药剂制作成功之后,她把药方和制作过程详细的记载下来送给了季沐风,也算是报答。 这种药剂能够提升人的体质,如果大量制作,普通人的自保能力能够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本来贺以念是不打算公开的,这份药方交出来之后只会给她带来无数的麻烦。 甚至,基地很有可能不会放她离开。 但是,她实在是不想和季沐风有太多的牵扯,这样,也算是两清了。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这种撇清关系的举动会换来季沐风更深的误会。 他这些日子经常跟贺以念一起倒腾这些药,自然知道这个药方的重要性,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把这个药方这样毫不犹豫的交给他。 季沐风目光灼热的看着她,“为什么不自己交上去?这样,也算是大功一件。” 反正他们迟早要走的,贺以念没在意,“这个对你来说比较重要。” 贺以念的话脱口而出,于她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不知道在季沐风的心中投下了怎样的涟漪。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贺以念下一句就把他心中所有荡漾的情绪打断,“反正,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的相识都是很愉快的,所以贺以念也就把他们之后的行程坦诚的告诉了季沐风。 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眸子里闪着晶亮的光泽,“当时遇到你只是一个巧合罢了,我们打算一路北上,去找在帝都的亲人。” 简简单单几句话,浇灭了季沐风在拿到这张药方时滚烫的心情。 这个人,还真是最擅长破坏气氛。 季沐风唇瓣翕张了几次,拿着药方的手指捏紧,好半晌才咬着牙道,“你还是别说话最好,走的时候提前知会我,我帮你们办手续。” 说完,就立马把贺以念关了出去。 好在,沈寒谦他们做的任务已经足够兑换一辆车了。 所以贺以念在那些人发现这个药方的重要性之前就带着沈寒谦他们申请了离开基地。 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大概已经离开基地一百多公里了。 只是贺以念没有想到,会在基地门口遇到季沐风。当时他同意的时候可是很爽快的,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又反悔吧。 贺以念的心跳到嗓子眼。 对方低头倚在基地门口,听见车声才抬头看过来,英俊的眉眼间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好一会儿才抬步走过来。 他伸手敲了敲车窗,对贺以念招招手,“我有话要对你说。” 这些日子的相处以及季沐风的帮助都告诉贺以念,不过就是临别时的几句话,拒绝的话对他来说太过伤人了。 但同时,她又很清楚,在男女之情上,这样的不拒绝才是最伤人的。 于是,心中权衡一番,她还是摇摇头,道,“有什么话你就在这儿说吧。”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季沐风眸子里的光就黯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 “你们这一路去帝都,或许会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把这封信给离你们最近的基地,他们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你们。” 他说完,目光落在贺以念的脸上,显然是还有话要说。 第五百五十三章:世界9:末世绝宠 然而,那些话最终还是一一吞回去,只道了一句,“一路顺风。” 等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旁边的助理才不解的问,“季少,你不是已经打算跟他们一北上了吗?怎么......” 怎么还是留下来了? 这么多年,哪怕是末世前,助理也没看过季沐风对哪个异性多出过一丝关注,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为什么反倒放弃了? 他没说完的话季沐风当然听懂了。 风雪簌簌,他抬手拍了拍落在肩头的雪,仿佛也将某个人的分量从自己的肩头拂去。 他的声音一如从前冷漠,“我走了,基地怎么办?那么多需要我们保护的普通人怎么办?” 季沐风的肩膀上,一边是信仰,一边是她。 他没有办法像沈寒谦那样,把一个人完完全全当做自己的全世界。 沈寒谦手中的剑是为了守护她。 但是他不一样,他手中握紧剑,就无法拥抱她,放下剑,就无法保护她。 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份喜欢来得莫名其妙,就好像,冥冥中的注定。虽然放弃会让人难过,却并不遗憾。 风雪更大了一些,助理只觉得对方往回走的背影寂寥得让人觉得偌大天地间仿佛只他踽踽独行。 另一边,贺以念三人开车走了半天之后遇到了一支军队,后面跟着长长的车队,仿佛是刚从一个城镇里搜救完回程,路经一个加油站,就在这里修整。 他们的车子开过去,被军队拦了下来。 往前几个城市还没有搜救过,也没有建立安全基地,危险未知。所以这支军队要一路搜救过去,路途中看到人类就会拦截下来,收入军队。 在末世里,虽然跟着车队速度会变慢很多,但是却是会更安全,相互能有个照应。 毕竟遇到大批丧尸的时候,三个人再怎么厉害也难以抵御,所以,他们被拦下来之后就顺从的选择了跟着车队一起。 他们下了车往加油站里走,身上只随身背着几瓶水和一些干粮。 走到门口的时候,持枪守在那里的两个士兵忽然把他们拦下,“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所有的物资都要上交。” 苏宁雨皱了皱眉,“这是我们自己搜集的物资,为什么要上交?” 那个士兵轻蔑的瞥她一眼,“我们为你们提供安全,所有的物资当然必须上交,方便统一管理。到时候我们会按量分发食物。难不成你们打算靠自己手上这点儿物资过一辈子?别磨磨唧唧耽误时间。” 士兵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加油站里有些人的目光投注过来。 但是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麻木,仿佛已经见怪不怪,显然他们之前也已经发生过了同样的事情。 在军队刚来的时候他们未必没有欢欣激动过,尤其是那些没有能力对抗丧尸的普通人。 但是军队并不是无偿将他们带去基地的。 他们必须拿手上的物资作为交换,一切都出于自愿,要么就带着自己那点儿物资在这儿守到死,要么就把手上的物资交出去,跟着军队一起去基地。 也有人据理力争,闹过事,但是后果都不太好,后面那些人很快就认清了现实。 这场灾难降临的太突然了,军队在这个时候过来一方面自然是为了保护居民,而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某些人为了高高在上的拿捏住这种虚无缥缈的权利来达成自己的私欲? 目光一一滑过那些木然的人,心思电转,苏宁雨并没有和对方闹,争论了两句之后很顺从的就把包里的物资全都交出去了。 而在填写资料的时候,只有苏宁雨写了自己的精神异能,沈寒谦则把自己有空间异能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否则,对方一定会让他把空间里的物资全都交出去。 一看这三个人里居然只有一个异能者,收集资料的人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摆摆手就让他们进去了。 一个小小的加油站里挤了上百人,每个人手上都只有硬邦邦的馒头,一啃还掉渣,他们机械的咀嚼着。 加油站里几乎已经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了,都是前面那个镇子里带回来的。 他们大多几人抱团坐在一起,看见他们三个过来,纷纷侧身回避,手里的馒头往里藏了藏,排斥的态度十分明显。 贺以念的目光在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忽然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小姑娘的眼睛像圆溜溜的葡萄,目光清澈又纯净。和她的目光对上之后眨巴眨巴眼,一扭头躲进了旁边那个老人的怀里。 老人循着孙女的目光看过来,对着她们友好的点了点头,便又疲倦的垂下头。 祖孙俩互相依偎着坐在一个角落里,旁边的人并不乐意靠近他们,他们的手上也并没有馒头,饿得面黄肌瘦。 小姑娘身上穿着大人的衣服,看起来滑稽极了。老人的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外套,在这冰天雪地里,手指已经冻得发紫了。 贺以念脚尖一转,走了几步之后却发现身后的少年还呆在原地没有动。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近乎出神的看着那个小姑娘坐的地方。 她坐的位置赫然铺着一件破棉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爷爷脱下来给她垫在地上的。 少年向来清冷的眸子柔和下来,眼里是说不出的艳羡。就像趴在橱窗外的孩子,向往的看着橱窗里的精致的玩具,让人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把橱窗里的玩具放到他的手里。 贺以念忽然觉得心口有些涩然。 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亲情和爱护,所以完全控制不住眼里流露出来的羡慕。 那一瞬间,贺以念几乎有些控制不住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但最终,她只是回头拉住他的手,把他带到那对祖孙的面前。 一眼看过去,整个加油站里大概只有这对祖孙旁边可以容纳下他们。 贺以念能够感觉到,越靠近,那个少年的身体越僵硬。 大概,这就是一种近乡情怯。 第五百五十四章:世界9:末世绝宠 那个小女孩看他们过来,没忍住好奇地探出头来看了看,怯怯的模样。 “你们吃东西了吗?” 贺以念蹲下来,视线与小姑娘齐平。 沈寒谦坐在她旁边,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角余光却一直在瞥向这边。 小姑娘抿了抿嘴,失落的摇了摇头。 期间还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啃馒头的大汉,喉咙里咕咚的咽下口水。 贺以念心里柔软,摸了摸小姑娘的刘海,正想伸手向沈寒谦要点儿食物。 下一秒,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瓶牛奶和面包,递给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小姑娘。 那个少年绷着张俊脸,不知道到底是紧张更多一些还是对外人本来就这么高冷,修长的手指握住牛奶瓶子,指尖微微泛白。 他们是背对着门外的,几个人窝在小角落里,所以外面的士兵并没有看见沈寒谦掏出来的食物。 那小姑娘看见沈寒谦手中凭空出现的牛奶和面包,眼睛瞪得极大。 倒是那位老人,看见之后赶紧摇了摇头,似乎怕被别人发现他们藏了食物,迅速的将沈寒谦的手推回去,压低声音道,“谢谢你们,赶紧收回去吧,万一被他们发现你们藏了食物不会有什么好后果的,这个你们留着自己吃。” “没事,给你们。” 少年已经久未开口,话不多,声音有些干涩。 说完,再次将手里的牛奶送到二人面前。 小姑娘抬眼瞄了一眼牛奶,又怯怯的看抱着自己的爷爷,喉咙已经吞咽了好几次口水,但是爷爷没有点头,依然不敢动。 在末世到来之后,很多人其实把心底最深处的恶意暴露出来,抢资源,互相残杀,行为近乎原始的野蛮,但是这对祖孙,明明都是普通人,却依然保持了赤子之心。 这位老人把孙女保护得很好,哪怕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依旧教养良好。 贺以念接过沈寒谦手里的牛奶插上吸管送到小姑娘的嘴边,目光宁静又温和,对上老人略微不安的目光安抚道,“爷爷,没事的,让她喝吧,我们还有。” 接着,又低头哄着小姑娘,“只有吃饱了才能快快的长高,长高了才可以保护爷爷!” 老人眼里有些滚烫,喉头哽咽。 末世到来之后,儿子和儿媳都死了,只留下他和孙女相依为命,末世之后,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善意。 他伸手拍了拍孙女的脑袋,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小姑娘立即接过牛奶,飞快的道谢之后大口喝起来,一看就是已经饿了许久的。 她大口喝了之后,又立即将吸管凑到老人的嘴边,声音小小的,生怕引起旁边那些人的注意,“爷爷,你喝。” 又给祖孙二人拿了些食物吃饱喝足之后,他们才开始打探这里的情况。 这对祖孙姓徐,小姑娘叫铃儿。 他们祖孙俩也是可以分到食物的,只不过,他们没有劳动能力,交出去的物资又少,所以每天只会给他们分一次食物。 天气这么冷,两个人一天只有一个馒头,根本撑不住。 这个年纪,原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但是如今却颠沛流离。 看向已经睡熟的铃儿,心里是无限的怜惜。 趁着大家都睡熟了没人注意,沈寒谦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些衣服给徐爷爷和铃儿。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虽然他们已经很谨慎了,但还是有毒蛇悄悄的盯上了他们。 到了晚上十点之后,军队的人就撤了。 他们睡在外面的帐篷里,这个加油站里只有普通的居民。 累了一天,贺以念也有些累了,取出被子垫在地上之后便和苏宁雨依偎着睡了过去。 沈寒谦替他们守夜,坐在旁边假寐。 忽然,黑夜里有一些轻微的脚步声朝他们这边过来。 沈寒谦不动声色,把呼吸放缓,装作不察的样子,精神力却肆意的外放。 很快他就发现,朝他们走过来的是几个长得极为剽悍的男人,而且还是几个异能者。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直接朝着他们过来的。 沈寒谦收回精神力,不动声色的在其余四人身周设了屏障,让那些人无法靠近。 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衣领子一紧,被为首的那个男人揪起来。 其余几个人便在他的身上搜东西,试图搜出一些食物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沈寒谦悠然的睁开眸子来,冷漠的目光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冰冷。 明明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可是那一刻,整个人却分明像是出鞘的一点寒芒,让人不寒而栗。 为首那人手下意识的松了一些,继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把人拽住。 旁边刚把沈寒谦几人背包搜完的人低声道,“老大,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居然还是个空间异能。”那人皱了皱眉,恶声恶气道,“快把空间里的物资交出来,要不然老子要你吃不了兜着着。” 他说完,拳头上便出现一束闪电,稍纵即逝。 原来是个雷电系异能者。 沈寒谦任由他们揪着自己的衣领子,神情不见多么恼怒。 倒是忽然看见旁边的一些人下意识的将身体蜷缩起来,显然,他们并没有睡着。这个加油站里也不乏别的异能者,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 其实刚才他一直在等,他在跟自己打赌,如果有人站出来的话,他是愿意把自己身上的资源分享给他们的,但是,他赌输了。 他经常和自己做这种游戏,这么多年来,也就贺以念让他得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似乎是因为想到她,少年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翘。 有她一个就够了。 “笑什么笑,快把空间里的物资交出来!” 空间异能本就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异能者,他又是一个瘦弱的少年,哪怕眼神再可怕,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 所以在最开始的怔愣之后,那些人又开始嚣张起来。 沈寒谦嘴角笑意不改,目光上移,和那个人对上视线,少年的语气淡然,“给你一次机会,松开你的手。” 第五百五十五章:世界9:末世绝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哥,他居然威胁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所谓。” 几人笑成一团,带头那人笑够了,恶狠狠的加重了语气,“我给你一次……啊!” 他的话未说完,忽然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满地打滚,叫声尖锐毫不掩饰。 沈寒谦长眉微挑,睨向另外两个人,“你们两个也要试试吗?” 他这样一说,那两个人自然不敢再动,纷纷避开与他发生冲突,转而去扶躺在地上的人。 然而这还没完,沈寒谦眼风一扫,那三个人的动作忽然定格,就像是被点了穴,唯有眼珠子还能动弹。 少年冷漠的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忽然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像个恶魔一样,宣判着他们的命运。 “既然你们的异能只是用来欺负人,那么,我就为民除害吧。” 话音落,那几人脑海里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身体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摧毁,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温度迅速的下降,所有冷冽的寒气像针一样钻进骨头缝隙里。 异能者因为体质的原因,哪怕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也能适应,但是普通人却不行。 此时此刻,他们即便再傻也知道,刚刚那一瞬间,这个少年摧毁了他们的异能。 在末世,没了异能,跟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那几个人痛苦的眸子里流露出扭曲的恨意来,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沈寒谦已经被他们千刀万剐了。 然而那少年完全不惧,只是漠然的看着那几个人眼里近乎绝望的疯狂恨意。 在他们身体肌肉停止抽搐之后,他才把刚才覆盖出去的精神里收回。 一瞬间,所有的喧嚣回笼。 旁边那些装睡的人亲眼目睹了沈寒谦兵不血刃的解决了那三个人,震惊之余,是更深的惧怕。 平时被他们欺压,敢怒不敢言,现在这个人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凶,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那几个人低低的呻吟声吵醒了贺以念,她正睡得迷糊,睁开眼就看见沈寒谦蹲在三个躺在地上的人身边。 她皱了皱眉,不解道,“队长,你在做什么?要不你休息一下换我来守夜吧。” 正在威胁那几个人把自己抢占的资源交出来的沈寒谦身体一僵,凶恶的表情瞬间软化,变得乖巧无辜起来。仿佛冰山忽逢春风,融化了一池春水。 他茫然地扭头看贺以念,表情十分无害,“他们躺在这里一直吵吵,我让他们别吵,不要打扰别人休息。” 贺以念确实是被这几个人吵醒的,所以对沈寒谦的话并没有怀疑。 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那队长你先去休息吧,后半夜我来守夜。” 沈寒谦倒是不困,但是他知道,在末世降临之后贺以念一直在努力的让自己变强,争取有自保能力,平时也是三个人轮流守夜,所以这种事情就没有和对方争。 只不过他在走之前,漫不经心的一回头,视线落在那三人身上,眼风锋利,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被那样冷如冰铁的目光注视,几人只觉得这寒冷的夜,更冷了。 第二天一大早军队就出发了。 几辆军用大卡车在前面带路,又有持枪的军队维持秩序,倒是没有人捣乱。 车子并没有被没收,所以军队出发之后她们便自己开车跟在了后面。 她们的车子够大,再装下铃儿和徐爷爷完全不是问题。 而且,平日里冷漠的少年显然对这祖孙二人有些不同,对待他们格外的友好照顾。 军队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清理了一次丧尸,所以路上的丧尸并不多。 等车子出了城之后,他们和军队的距离拉得有些大,贺以念忽然察觉到不对。 身后有两辆车一直在跟着他们。 刚刚她已经观察了很久了,绝对不是巧合,那两辆车紧跟在他们的车子后面,显然是有目的。 贺以念叮嘱苏宁雨小心,随时都要警惕。 然而,也就是她刚刚提醒完,紧跟在他们之后的那辆红色的小轿车忽然狠狠的撞上来,而另外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则飞快的越过他们,冲到他们前面之后横在路中间。 好在,先前贺以念已经提醒了,车上的众人都有准备,没有被他们别住。 沈寒谦眸子微眯,活动了一下手腕。 有些人,总是喜欢自寻死路。 被他们躲过一劫显然是在那两辆车的人意料之外的。 但是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迅速的降下车窗,朝着他们的车子砸火球。 沈寒谦视线看过去,坐在驾驶座的分明就是昨晚那几个人之一。 意识到这一点,他又往后面那辆车看去,果然,也是昨晚的人。 他们的异能被沈寒谦废了,所以去找了别的异能者一起来报复他们。 知道了是那三个人,沈寒谦的内心毫无波动,偏头看了贺以念一眼,“你照顾好徐爷爷和铃儿。” 说完,便推开车门下去。 期间,那两辆车上的人一直在朝着他们的车丢火球,但是,那辆车仿佛被什么隔绝了一样,那些火球还没接触到车辆就自动的偏离了。 沈寒谦手中握着白玉剑,剑尖划过地面,泛着炫目的华光。 他站在素白的雪地中间,歪头看向红色小轿车里的男人,薄唇微动,“玩够了吗?” 声音平直无波,却偏偏让人感觉里面裹挟着肃杀之意。 “撞,开车撞他!撞死他!” 红色小轿车里的男人话音一落,脚下便猛踩油门朝着沈寒谦撞过来。 他就不信,这个人连车子都不怕! 这么一想,竟有些兴奋,仿佛下一秒就能为自己报仇雪恨。 然而,那个少年却稳稳的站在那里,并没有要动的意思。 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嗡嗡作响,眼见着马上就要碾到少年的身上,两辆车前后夹击,他就是想躲都躲不了! 也就是那一瞬间,他突然将手中的剑一收,继而扎进雪地里。 霎时,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世界9:末世绝宠 不止是那几个人,就连贺以念和苏宁雨都惊诧不已。 尤其是苏宁雨,她是精神异能者,当异能练到后期或许能够实现将小范围的时间静止。 但是沈寒谦明明是空间异能,为什么他能够做到将小范围的时间静止? 心里其实隐约有一些猜测,但是这种想法太荒谬又惊世骇俗,苏宁雨自己都不敢相信。 沈寒谦起先隐瞒只是因为对苏宁雨不够信任,还有所忌惮。 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这种顾忌早就没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刻意再隐瞒对方的意思。 还有一个原因是,车子上还有徐家祖孙俩,如果跟他们慢慢消磨,指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 想起那件垫在地上的外套以及老人看着孙女时慈祥的目光,沈寒谦觉得,自己是有义务保护这样一份美好的感情的。 他自己没有得到过亲情,如果可以,他很想亲手守护这样一份亲情,一份在末世来临之后依旧干净、没有变质的亲情。 沈寒谦照旧是把那些人的异能废除了。 虽然把这些人留着可能后患无穷,但是,把没有异能的人丢在这荒郊野外,军队的车子走远了,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们的命。 所以,没有必要再赶尽杀绝。 他不想用沾染了鲜血的双手去拥抱那个姑娘。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影响,结束之后他们很快就追上了军队的车。 带着这么多人,不可能一天之内就赶到基地。而且他们主要的目的是来把剩余的物资搜集干净,再救一些幸存者。 所以到了下一个镇子的时候,军队再次停了下来。 沈寒谦他们是后面追过来的,等他们下车之后大多数人已经领好了馒头在吃。 那些人看见他们来,身体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十分恐惧的样子。 其余人不明所以,沈寒谦却大概能猜到原因。 昨天他对那些人下手的时候那些人是知道的,所以今天停下来修整没看到那些几个人,他们又来得晚,他们便猜测是他对那些人下了杀手。 沈寒谦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更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让他们徒添烦恼。 这一次是在小镇停下来,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在房子里休息。 他们也选了一栋小洋房。 沈寒谦的空间里有很多食物,所以几人并没有去领馒头,而是在小洋房里吃自己带来的饭菜。 在出发北上之前那个晚上,贺以念做了很多熟食放在沈寒谦的空间里,后来因为发生了一系列的意外,这些饭菜也就一直存在空间里没吃。 沈寒谦拿出来的时候贺以念原本以为早就坏了,却没想到,少年从空间把饭菜取出来之后饭菜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苏宁雨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颇为淡定的问,“你的空间里时间是静止的?” 沈寒谦抿着唇,淡淡的点了点头,十分寡言的模样。 但是转头却期待的看着贺以念,虽然脸上还是一副高冷的模样,但是眼角眉梢都不经意的流露出等夸的小心思。 贺以念愣了愣,眼前的少年仿佛忽然和记忆中某张脸重合起来。 那个时候,每次打完比赛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虽然表面上不说,甚至还要傲娇的表现出不屑的样子,但是忽闪的眼睛里却写满了期待。 贺以念心中滚烫,眼里全是少年小心翼翼的模样。 从来都是他,始终都是他。 最后一次他拿到冠军的时候,自己甚至没来得及夸奖他一声,辜负了他满眼的星光。 她追溯回记忆里少女惯常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对着面前的少年,也对着时光深处的少年认真道,“队长,你好厉害啊!” 声音落,少年心中那种已经渐渐消失的古怪感觉再次生出来。 明明对方已经说完了,但是他的耳边却还一直在回响着刚刚那句话。 而且,少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似乎透过他在怀念什么人...... 意识到这一点,沈寒谦忽然浑身僵硬,心不断的下沉,好像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里。 他想起来末世第一天对方像个救世主一样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又带着他去找打这把白玉剑,之后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忽然有了一个缺口,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寒谦脑海里嗡嗡作响。 心中千回百转,其实也不过转瞬,意识再回笼的时候,是贺以念奖励似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碗里。 沈寒谦握着筷子的手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面背面刻着“念”字的镜子,当初被她收藏起来的画像...... 沈寒谦记得清清楚楚,那副画里的皇帝和自己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 他还记得,当时少女眼底的泪光,以及哽咽的“喜欢”二字。 到底是因为自己像某个人,还是他就是“那个人”? 少年喉头滚动了几下,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然而,就在这一刻,贺以念的脑海里,消失已久的系统忽然再次活过来。 “宿主!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攻略对象情绪波动这么大?!!!” 贺以念被系统的惊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年。 只见他低头认真的吃着东西,依旧是一脸的冷峻。 看起来十分平静,并没有哪里不对...... “他的情绪波动都快比过山车还刺激了,这次的攻略对象完全就是个小变态,你看他表情能看出什么来?他不仅变态,还闷骚!你快哄哄吧!” 系统火急火燎,说完,似乎是怕贺以念不信,屏幕上显示出一张折线图来。 贺以念;“......” 这数据,跳楼都没这么刺激。 她又下意识看了沈寒谦一眼,对方依旧十分淡然。 或许这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里都已经天崩地裂了,表面上依旧从容淡定。 贺以念吞了口吐沫,清清嗓子,继续夹了一筷子菜到沈寒谦的碗里,试探道,“队长,这些菜你不喜欢吗?” 然而,也不知道是这句话的哪个词惹到了他。 少年忽然像是一头被惹怒的小狼狗,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看透,然后莫名的吐出来一句,“为什么叫我队长?” 故作凶狠的背后,是隐藏不住的委屈。 贺以念哑然。 第五百五十七章:世界9:末世绝宠 贺以念抿了抿唇,试探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喊你吗?” 不喜欢吗?好像也不是的。只是不知道对方喊的到底是不是他,所以感到焦虑。 一直到吃完饭,沈寒谦也没回答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二人之间这种古怪的气氛吓得其余三人根本不敢说话,只埋头吃饭。 吃完饭沈寒谦提着剑要出门,贺以念追上去,在对方撇过来一眼之后赶紧把涌到嘴边的“队长”两个字咽回去,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少年一手已经扶在了门框上,听见她的话,手指根根收紧,似乎是沉思了一下,才似有若无的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听他回应自己,贺以念赶紧带上自己的唐刀追出去。 暮色四合,除了在外驻守的军队,其余人全都躲在房子里不出来。 贺以念跟在沈寒谦的身后,风穿过房子的间隙,把地上的雪堆卷起来,呼呼的往身上吹。 因为先前使用了增强体质的药剂,她已经能够适应现在这样的温度。 但是走了没一会儿,她还是感觉到肩头一沉,少年冷着脸把她揽到自己怀里,用大衣将她裹住。 明明很生气,还是怕她冷到。 贺以念偏头去看,少年眸色清冷,刀刻般的下颌透出冷意,但是落在肩头的手掌,却滚烫。 贺以念故意想逼他说话,于是故意的往外挣了挣,诚恳道,“我不冷。” 她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挣脱,没怎么用力,但感受到她的动作,少年的手臂还是用力收紧,“你冷!” 他说话的时候并不看贺以念,但是语气却是霸道得让人无法拒绝,周身是骤然阴沉下去的冷意。 那一瞬间,贺以念感觉到他似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贺以念被他半搂在怀里,他抱得很紧,几乎恨不得把这个人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是不是乱想什么了?” 这个人的所有反常贺以念都见过,此时此刻,也就大概能猜到对方为什么生闷气。 她话音一落,少年的身体突然僵硬。 二人都停下来不走了。 那一瞬间,仿佛连风也静止下来。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贺以念对上对方那双清亮中带着点委屈的眸子忽然有些难过,难道她的出现和存在真的就让他这么难过吗? 似乎,从遇见她开始,他所有的悲伤、疯狂和痛苦都是她赐予的。 虽然他不再围着女主转,但是,似乎也并没有得到更好的结果。如果说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他爱女主注定爱而不得,但是爱她,却是得到再失去。 没有谁能说清楚,到底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更让人难过,还是得到再失去更痛苦。 而在她失神的时候,少年委屈的声音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祈求问道,“我是谁?你喊的队长是谁?” 他虽然这样问,眼里却写满了期待,期待着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愿意说出来最好,就怕对方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肯说,贺以念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回抱住他,整个身体都躲在对方的大衣里,叹谓道,“你就是你啊,不是任何人,一直是你,从来都是你。” “靖国三十六年,姜皇后崩,皇上伤心欲绝,一病不起,靖国三十七年春,帝崩,帝后合葬于黄陵,靖国太子登基,举国守孝三年。” 在沈寒谦还没消化前面那句话的时候,贺以念忽然莫名其妙的念了一段话。 这段话沈寒谦有印象,当初在那个古玩店,贺以念喜欢的那副画旁边有简介。 就是她刚刚念的那一段。 想到画像上皇帝的容貌,又想到贺以念起先那段话,沈寒谦的心跳没由来的加快了许多。 他屏住呼吸,等贺以念继续说完。 “帝后伉俪情深,姜皇后是因为当初救皇上,替他挡了一刀落下病根,这才早早的去了。姜皇后曾在弥留之际对皇上念了一首诗。”贺以念顿了顿,眼角忽然湿润,“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声音到后来,轻若不闻,尾音微微颤抖。 沈寒谦惊愕的抬头,忽然发现,漫天飞舞的雪花里夹杂着不知从何飘落的樱花。 那些樱花落在头上,肩上,一触便立即消失。 而那些消失的樱花很快的变成一个光点,耳边同时响起一些遥远却熟悉的声音。 他惊愕的瞪大眼睛,眼角忽然红的厉害。 沈寒谦落在贺以念肩膀上的手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把伸手捧着贺以念的脸,唇瓣几次翕合,却发不出声音。 少女粉色的瞳仁里漾着盈盈的水泽,仿佛三月的春水里落下了一湖的樱花瓣,湖光山色,全在这双眸子里。 “说了岁岁长相见,我不会骗你的。” 望进那双眼睛里,贺以念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她说完,便凑过去在少年的脸颊上虔诚的落下一吻,一个蝶落蜓飞般轻盈的吻,却成了打开一段记忆的钥匙。 那股温软的触感还留在脸颊上,脑海里无数的画面涌出来,伴随着耳边那些熟悉的声音,沈寒谦忽然落下泪来。 贺以念静静的等待着系统惊诧的通报好感度暴涨,但是等了好久,却只等到系统一句,“攻略对象情绪已经稳定,好感度达到37,宿主再接再厉。” 对方分明已经记起来了一起,好感度却还不到50,贺以念有些惊讶。 下一刻,他捏起她的下巴,趁她惊诧的时候灼热的吻落下去,唇瓣紧紧贴在一起,沙哑的声音就在唇齿间,“这一次,我不会再这么轻易的让你离开,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明明还是少年模样,可是顷刻间的气息变化,让贺以念清楚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那个和自己走过了无数个岁月的人。 她是写书人,他是她的书中人。 书中人亦是心上人,心上人亦是枕边人。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第五百五十八章:世界9:末世绝宠 二人搜集完物资回去并不算晚,徐爷爷和铃儿还在客厅里坐着,看到他们回来才松了口气回去休息。 这对祖孙俩平时话不多,但是这样的细节处从来都让人感动。 军队带着大家走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到下一座城市,这座城市里有一座临时基地。 沈寒谦几人本是打算继续上路,但是显然徐家祖孙的身体吃不消这样的长途跋涉,但是把他们两个就此抛下,他们也不忍心。 所以,再三犹豫之后,几人还是决定暂时在基地里修整一番。 基地里异能者在登记信息之后会发异能者徽章。 他们这一行人进去的时候,无数的视线偷偷投在他们身上,那些人全都在关注着他们。 可是等几人登记完信息出来,那些人惊讶的发现,五个人里面居然只有两个人是异能者,剩下的三个全都是普通人。 登记完信息之后,队伍里的其他人见无人离开,便偷偷的谈论起来。 “赵雷几个好像真的不见了,这都一个星期了还没出现,肯定就是之前得罪了他被弄死了。” “我也注意到了,那天就他们在后面,赵雷他们也是那天开始失踪的。” “才两个异能者,他做事这么绝,就不怕自己身边的人被报复吗?毕竟他们那边还有三个人是普通人。” “嘘——声音小点儿,异能者的听力很强,可别被他听见。” “......” 众人本兴高而论,被提醒了一句之后,整个大厅重新安静下来。 他们虽然也时常被赵雷几人欺负,但是这个能把赵雷都踩在脚底下的强者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安全感,反倒是更深的危机感。 沈寒谦对这些人的猜测一概不管。 这座临时的安全基地里除了他们,还有别的军队带回来的人。 有个异能者正好做完任务回来,听见众人的讨论,视线不由自主的追过去,看见沈寒谦的背影时,下意识一愣。 少年虽清瘦,但身姿颀长,脊背笔挺,浑身凌然傲骨,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让人不由得心跳加速。 直到沈寒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才推了推旁边的人,“你们认识他?” 认识? 那倒不认识,毕竟,他们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于是,只好诚恳的摇摇头,“不熟,是军队半路上捡过来的几个人。” “但是我刚刚听你们说,他好像不是什么好人?他做了什么坏事?” 这个问题一出来,刚刚那几个人再次一愣,坏事?好像也没做。 看那些人愣住,那个异能者扯着嘴角嗤笑了一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那样一个清风霁月的人,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十恶不赦。 楚玉交了任务跟上去,那些人的反应让她对自己的判断越发肯定了。 楚玉并没有立即上去打招呼,而是先记下了他们的住址。 他旁边那个女人,一头的粉色头发,看起来就是个非主流。在这末世还留这么长的头发,是等着被丧尸吃吗? 眼见着人进了屋子,楚玉才嗤笑一声往回走。 但是走得几步,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被剪短的头发...... 第二天,沈寒谦一出门,旁边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嗨,早。” 他偏头看过去,是一个一身皮衣的短发女人,她双手抱拳靠在墙壁上,歪头看着他笑。 沈寒谦皱了皱眉,只瞥了一眼就冷漠地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神情毫无波动。 “嘿,你好,我是楚玉,水系异能者。你叫什么名字?” 沈寒谦感觉到对方跟了上来,脚步又加快了一点儿,浑身都升起一种不适的感觉,恨不得能脚下生风赶紧甩开对方。 但是他的爱答不理并没有打消对方的积极性,她反而又跟紧了几步。 “哟,还挺高冷的嘛,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我喜欢。” 她说着,便要伸手从后面搭上沈寒谦的肩膀。 明明是背对着她的,但是那人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在她伸出手之后十分准确的避开了她的动作。 沈寒谦敏捷的躲开之后停下步子来,眼中生出寒意,警告的看着她,“离我远点。” 沈寒谦的警告还是起了些作用的,楚玉被对方的冰冷的眼神吓到,悻悻的收回手,开始转移话题。 “你是刚来基地的吧?你知不知道昨天那些人说你什么?” 沈寒谦没回答,用后脑勺回应了她自己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本来就是装好脾气,被沈寒谦冷落了几次之后楚玉也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她不再追沈寒谦,而是大声喊了一句。 “喂,你是不是喜欢昨天跟在你旁边的那个粉毛怪啊?”看见对方停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说对了,颇有些得意,“她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个没用的普通人罢了,当然,你要是喜欢粉色的头发,我也可以染啊。而且我还是异能者,你喜欢我比喜欢她划算。” 她还在洋洋自得,下一刻,原本还离自己十步开外的男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动作。 少年明明是一副青涩的面容,但是浑身的气势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眸子微眯,嘴角淡淡的一点儿笑意含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他冷冷道,“你是想要我割掉你的舌头还是缝上你的嘴巴?” 说罢,手往虚空一抓,楚玉就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喉咙紧紧扣住,用力之大,几乎无法呼吸。 对方这个样子,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楚玉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什么人,也知道自己是真的踩到了他的雷区。 但是忏悔的话已经来不及说了,喉咙上那只“手”越收越紧,她已经渐渐的有些呼吸不过来了,所有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冲。 沈寒谦看见对方脸色渐渐发紫,渐渐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才悠然道,“你也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说罢,手一松,楚玉整个人便失力的瘫倒在地上,她的脸颊贴着冰冷的雪,耳边还回荡着沈寒谦最后那句话。 他忽然出手是因为自己说了一句那个女人是废物? 这个男人真是护短的可怕。 本来已经生出来的退缩和恐惧在沈寒谦渐行渐远的背影又慢慢滋生出来,这样的男人,谁不想拥有呢? 楚玉抬起头来,眼里是势在必得的疯狂。 第五百五十九章:世界9:末世绝宠 “你们昨天在异能大厅说的是真的吗?” 几人正准备出去做任务,前面忽然跳出来一个女人挡在路中间,好巧不巧,恰是昨天他们背后嚼舌根的时候出来打岔的那个女人。 看见是她,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但是对方肩膀上的徽章又让他们不敢嚣张。 于是,只好憋屈的点点头。 “还记得那几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她的话莫名其妙的,那几个人估摸着连尸体都没了,这个古怪的女人问这个做什么? “放心,我只是想做一些好事而已。毕竟,基地明文规定异能者之间不能互相残杀,如果被基地知道了有异能者互相残杀,你们觉得他们还能留在基地吗?” 楚玉早就猜透了这些人的心思,于是故意抛出诱饵。 果然,那些人一听沈寒谦有可能被赶出基地,忽然有了点儿安全感,再也不迟疑,“记得。” 他们没有注意到楚玉在说这话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笑。 末世之后科技高速发展,尤其是有了各种异能者之后,很多从前只敢想象的东西一一实现。 楚玉带着几人来到一间大厅,“只要你们还记得,这个仪器就能根据你们的记忆自动生成遇难那几个人的画像,到时候,拿着画像交给基地查一查,事情真相到底怎么样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一听说是根据自己的记忆自动生成,那几个人有点儿怂了,像这种高科技,是从谁的记忆中提取出来的,到时候应该都会留下痕迹吧? 虽然他们笃定是沈寒谦下了毒手,也是真的忌惮他,但是,如果猜错了呢?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承担责任? 将他们的小心思看在眼里,楚玉压下眼里的不耐烦和不屑,扯出一抹笑容道,“如果真的是你们说的那样,到时候可就是大功一件。哪怕是假的,至少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基地着想不是吗?不会有人怪你们的。” 楚玉循循善诱,几个本就动摇的人,狠狠心点了点头。 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上赶着做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 贺以念等人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殊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多方势力开始争夺起资源来。 而导火索则是贺以念留给季沐风的药方。 季沐风一心想要造福所有的普通人,希望他们的体质能够得到提升,在末世中多一分生存的机会,但是他的上司却觉得他是个傻子,强硬的扣押下这份药方,据为己有。 哪怕每天都会有普通人死于末世的恶劣天气,他们依旧不为所动,甚至把蠢蠢欲动的季沐风控制了起来。 野心会吞噬人的良心。 贺以念会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样一份药方,并且成为了各方争夺的资源,已经成了基地里众所周知的事情。 知道这个药方是贺以念配出来的人少之又少,而季沐风也真的够义气,完全没有把贺以念供出来。 但是贺以念却有些坐不住了。 季沐风是男主,有关爱苍生的胸襟并不奇怪,也值得令人敬佩,所以,她有些看不下去季沐风孤立无援。 如果是从前,沈寒谦肯定会吃醋,但是现在,贺以念想做的事情就是他想做的事情。 敲定了计划之后他们决定把北上寻找苏父的事情暂时搁浅,先回去找季沐风。 反正来的路上那些城市的丧尸已经被军队清理得差不多了,回去的路上应该不会太危险。 只是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跟了一条阴魂不散的尾巴。 正是前些天来纠缠沈寒谦被拒的楚玉。 回去的过程意外的顺利,除了偶尔遇到几只丧尸和变异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如果是从前的沈寒谦对付起这些丧尸来或许还有点儿吃力,但是恢复了从前的记忆之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异能蹭蹭蹭连涨了好几个阶段,如今的末世中很难再碰上对手。 异能跨了好几个阶段的优势完全体现在,沈寒谦如今的精神力已经能够覆盖住整个基地。 季沐风再次在基地里看见沈寒谦几人的时候是惊讶的。 “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几人当中,当属贺以念和他关系最好,于是,便由她来打破这僵局。 听见这话,季沐风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接一句,“感动,感动到想以身相许。” 但是对上沈寒谦护犊子的凶狠眼神,季沐风还是及时的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那个眼神,凶狠的几乎要吃人。 久别重逢,这三人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反倒是自己,心境早已不复当日。 季沐风看着贺以念脸上的笑容,一时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贺以念把他们来的目的开门见山的说了,几人又把如今的情形分析了一遍,很快就说动了季沐风跟他们一起上路去帝都找苏父。 到时候他们依然可以通过苏父的资源制作药剂,如果可以的话,再把这种药剂大量的生产,提高普通人的体质。 然而,他们前脚刚出门,后脚就见一群士兵把他们围起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枪。 “沐风啊,你这是要去哪儿?” 听见这个声音,季沐风的眉头立即皱起来,毫不掩饰自己对对方的反感。 来人正是这片区的最高领导人,钱明。 “来了客人也不向我介绍介绍吗?” 当初季沐风把这三人带回来的时候基地大多数人都知道,他不可能没认出来这三个人,现在这样问,又是一副贱兮兮的模样......多半是已经猜到了药方和这三个人有关。 这些日子他一直派人监视着季沐风,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这不,才一个月,鱼儿就自己上钩了。 手上光有药方是没有办法绝对垄断这份逆天资源的,只有把配药方的人控制住了,才能够真正的把这份资源捏在自己的手上。 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和这三个人有关,但是钱明向来奉行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 第五百六十章:世界9:末世绝宠 “既然三位客人来了,那就留下来吧,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对方道貌岸然的样子惹来贺以念一记白眼,“呸,我看你这里才最危险。” 钱明脸上的笑容一僵,收起那副假惺惺的样子,不屑的一笑,“我劝你们识相点儿,不要闹得最后大家都不好看。” 他说完,便朝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些士兵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们用暴力压制。 贺以念被逗乐了,他们这是逼着沈寒谦一个人欺负他们一群人吗? 她招呼苏宁雨和季沐风往后退一步,抱着双臂看沈寒谦“恃强凌弱”。 季沐风被她拽住手臂往后退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偏头看了一眼,少女的眸子里亮晶晶的,像是有星光。 但是她的眼里满满都是那个少年的倒影。 那一瞬间,就好像有一根倒刺卡在了喉咙里,哽咽无言,碰不得,剔不掉。 这些念头不过须臾转瞬,再一回神,沈寒谦已经回过身来拉着贺以念往外走。 其余所有人都愣愣的定在原地,神色间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却也只能瞪大着眼睛眼睁睁看着他们嚣张的从自己眼前走过。 沈寒谦的空间里储存了足够的物资,完全不用再担心物资的问题,所以四人离开基地之后去接了徐爷爷和铃儿,之后便一路不停的北上。 这一次,一路顺利得不可思议,只花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到了帝都。 但是苏宁雨只知道末世前苏父所在的研究所,末世之后再也没机会能联系上,等他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人海茫茫,根本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苏父。 反倒是季沐风,忽然想起来当初贺以念他们走的时候自己送了一封推荐信,那封推荐信上盖了章,可以到帝都的基地求助。 钱明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要囚禁他们,应该没有由头找机会封杀他们,所以在想起这一茬之后几人很放心的带着推荐信去了帝都最大的安全基地。 他们到了基地之后直接把那封推荐信拿出来,言明希望基地可以帮助他们找人。 基地的工作人员接下了推荐信之后按照流程让他们登记了信息,之后便带着信去找基地负责人。 没多久,基地负责人就亲自过来接待他们,让他们安心在这里住下,基地已经开始帮他们下达了找人的任务。 等人走了之后,贺以念始终觉得心头有些不安,比如,登记信息的那个工作人员眼神实在是有些古怪,又比如,基地负责人态度热情得有些过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风平浪静,这种安逸渐渐的磨平了贺以念心里的不安。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何止是他们在防着基地?全基地的人也都在防着他们! 半个月前他们就收到了密件通知,这一行人杀了其他三个异能者,现在一路往北逃窜,其余的基地、组织都在全力逮捕他们,但是其中有个少年实力实在太强悍了,如果遇到了一定不能强力镇压。 所以,自他们出现在帝都基地的时候,基地就已经在想办法对付他们了。 所有人看到他们出行都要避让三尺,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莫名杀害。 而这种虚假信息,自然是一路尾随的楚玉传出来的。 当时她跟在几人身后,被沈寒谦控制基地那些人的时候顺便控制住了。 后来解开了禁制,她也知道凭自己是没有办法靠近沈寒谦,更没有能力除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贺以念。 于是,便想到了借刀杀人这一招。 如果能借基地的手对他们下手,那几个普通人肯定得死,而沈寒谦这么厉害,没有人能杀死他。 等那个女人一死,她就有机会接近对方了。 楚玉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很响,却从来没有掂量过,自己到底是不是有那个操控全局的本事。 更没有想过,哪怕不是贺以念,也绝不会是她。她始终沉浸在自己美梦当中。 他们在等苏父的消息的同时也会出去做一些任务。 所以平时基本上都是贺以念和徐家祖孙在基地里待着。 贺以念起初也想跟他们一起出去做任务,但是考虑到徐家祖孙俩待在基地可能不安全,慢慢的就放弃了这种念头。 或许是因为那封推荐信的原因,他们五人分到了一栋小小的复式楼,而且前段时间铃儿苏醒了水系异能,解决了大家的用水问题。 这一次沈寒谦他们的任务比较远,大概要在外面待一夜,所以他们吃完饭就关上了门,打算早早休息。 大概傍晚六点多的时候,小别墅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军靴扣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明显。 贺以念的眉头跳了两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咚咚咚——” 这种预感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更加强烈起来。 敲门声一波接着一波,十分急切,“苏玛丽!苏玛丽在家吗?”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贺以念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喊自己。 她当即跳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赶紧去开门了。 “快,你的三个伙伴出事了,你现在赶紧跟我们一起去认领了一下尸体。” 那个士兵的声音又快又急,导致贺以念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迟缓的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你的三个伙伴在出任务的时候遇到意外身亡了,现在你赶紧跟我们一起去认领一下尸体。” 轰——的一声,贺以念脑海里炸开,变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的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浑身的血液涌上来,明明最近的天气十分炎热,太阳炙烤着大地冒出一股股热气,但是贺以念还是觉得冷得打哆嗦。 她只记得那个人的嘴巴张张合合的好像在说什么,但是她已经听不见了。 怎么可能呢?沈寒谦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而且恢复了记忆之后的他实力明明已经远超现在这个世界的水平,不可能会出事啊! 最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对方一路跑出去的,脚上没穿鞋,踩在滚烫的地上仿佛没有知觉,不知道疼痛一般。 第五百六十一章:世界9:末世绝宠 跑到一半,贺以念越发觉得不对劲,先前关心则乱,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他出来了。 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这么多破绽,她渐渐停下脚步,皱眉看向对方,“不好意思,我刚刚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和家人说一声,要不我先回去和他们说一声?” 那个士兵冷漠的瞥她一眼,态度强硬,“还有什么事情比认领尸体更重要吗?” 到这里,贺以念也就应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测,这个人有问题。 先前刚来基地的时候那种不安的感觉重新涌上来。 从把自己从基地里骗出来,很可能就是一个阴谋! 而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贺以念是真的不知道,只是打心眼儿里觉得惶恐,脊背上爬上一股寒意。 她停下来不肯再走,质问着对方,“你说让我去认领尸体,有证物吗?或许是你们认错了呢?” 眼前这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真的和他动起手来,自己或许有一般的胜算。 贺以念心里暗暗的盘算,变得格外警惕起来。 然而,下一秒,她的后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十分破旧的工厂,她的手脚并没有被捆住,但是工厂的门全都关的严严实实的,只有微弱的光线落进来。 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脚底板也火辣辣的疼,仿佛在擦破了皮的地方抹上了厚厚的辣椒油,钻心的疼。 贺以念倒吸了一口冷气,开始活动自己的筋骨,这个地方危险未知,还是要尽快出去才是最紧要的。 她走了几步,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地上湿湿滑滑的好像抹了什么东西。 贺以念蹲下去闻了闻,差点没吐出来。 那是一股铁锈般的腥味,脚底下踩着的还有一些碎碎的渣滓,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快,做好准备,他们快过来了!把工厂的门打开!” “现在就打开,她会不会跑出来?” “她还不知道醒了没,但是那几个人已经被骗过来了,别磨磨唧唧的,打开门咱们就快撤。” 外面忽然传来的声音让贺以念如坠冰窟,虽然他们的话没头没尾,但是贺以念还是很快提炼出了重要的信息。 他们用她来骗人过来。 而用她能骗到的人无非就是沈寒谦他们。 他们是要把他们几个人一网打尽,全都死在这个小工厂里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贺以念立即出了一身冷汗。 不等她做出反应,工厂的门已经被打开了,强烈的光线争先恐后的涌进来,这回她看清楚了地上的是什么。 暗红的血液倒了一地,而铺在上面的渣滓则是腐败的血肉,还有七七八八倒下的没清理的丧尸尸体...... 贺以念心头瞬间敲起了鼓。 与此同时,工厂外传来一阵“嗬嗬”声,是丧尸的声音。 听声音,数量很庞大,全都在朝着这边过来,贺以念有些头皮发麻,也瞬间明白过来地上的这些血液和尸体是做什么用的。 更是明白过来那些人的目的,他们把她抓到这个地方来,引来大批的丧尸,然后再把沈寒谦他们骗过来,他们出了一天的任务已经十分疲惫了,到时候看见她被丧尸群围攻,不管是死是活都一定会冲进来救她。 而进来之后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就难说了。 想清楚之后反而镇定下来,只是心凉的彻底。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们哪里得罪了基地,要对他们这样赶尽杀绝。 “怎么样,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很恐惧?” 忽然,一道陌生的女声传来。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头发剪得很短,脸上布满了快意的笑容。贺以念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就在这里慢慢享受你人生里最后的时光吧!” 她说完,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即便有人将三具尸体扔进去。 “楚玉姑娘想的真周到,这样,他们死了就和我们基地没有任何关系了,毕竟,这可是仇杀啊,哈哈哈哈。” “走吧,丧尸群快来了,咱们还是赶紧撤,免得被牵连。” 被他们扔进去的三具尸体,正是楚玉利用的那三个人,他们的面容已经变成了先前那三个死去的异能者。 这三张脸贺以念是认得出来的。 她趁着这些光线努力的站起来,顺手从旁边捡起一根铁棍,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往外缓慢的移动。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丧尸群已经到了门口,乌压压的一片,挡住了大量的光线。 他们闻到这里新鲜血液的味道变得十分兴奋起来,再次加快了动作冲进来。 “系统!救我!我不想被丧尸吃!” 贺以念头皮发麻,声音都颤抖得变了音。 然而,脑海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来,声音低哑,带着奇怪的笑意,他低声诱惑着,“只要你愿意离开这个世界,我就现在带你走。” “你是谁?” 贺以念恐惧的看着不远处的丧尸,这群丧尸已经是二阶丧尸了,自己一个人,多半是凶多吉少,对方的要求确实让人心动,内心挣扎。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够了。来吧,跟我走,就可以免受痛苦。” “主神,你这样是不对的!”系统的电子音莫名的尖锐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看见贺以念陷入丧尸群还是因为别的。 但是它的声音被彻彻底底的屏蔽了,贺以念完全听不见。 “念念,死在丧尸的口下,会不漂亮的。而且,被丧尸这种邪恶的生物吞食而死,死后连灵魂都得不到救赎,没有机会轮回,但是提前离开,以后还有机会,不要犹豫了,答应我,嗯?” 贺以念手中的铁棍穿透一只丧尸的身体,但是抽出来之后,对方依然能够继续行动。 她清清楚楚的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是这些丧尸的对手,而且继续挣扎下去很可能会害得沈寒谦他们涉险,倒不如跟着这个人离开,让这具身体被丧尸吞噬掉。 于是,她不再犹豫,干脆的应了一声,“好!” “主神,您违规了!”系统的电子音隐隐有些变化的趋势,“你明明知道,只要她再撑五分钟就可以等到他,您是故意的!而且这个世界的好感度没有满,是会受到......” “你很吵。” 系统的话没说完便寂静下来,接着便是主神明显变得愉悦起来的声音。 工厂里,苏玛丽的身体骤然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一样瘫软下去,所有的丧尸一拥而上,将她分食吞噬。 而旧工厂外,有三个人风尘仆仆的赶来...... 第五百六十二章:世界9:末世绝宠 破旧的工厂里黑压压一片全是丧尸,遍地的血渍和腐烂的碎肉。 而在这一堆残骸里,夹杂着一些灰色的发丝,已经他出门之前贺以念穿的衣服碎片。 到这一刻,沈寒谦才不得不面对事实,他来晚了一步。 沈寒谦所过之处,那些丧尸全都失去了行动力,呆滞的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他像是不知道脏似的拨开丧尸群,往里走去。 从得到消息开始,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直到此时,看见这满工厂的丧尸,他才恍惚的明白过来那个姑娘经历了什么。 最后一刻,她是不是在等自己?她是不是很绝望? 沈寒谦忽然想起那个姑娘无数次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总是那样从容镇定,仿佛浑身盔甲,不会害怕。 想着想着,眼泪就毫无征兆的落下来。他忽然真正明白了什么是绝望,什么是如鲠在噎。 门口有几具尸体,已经被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看不太清楚容貌的脸。但是仅凭那一点儿也足够他认出来,这就是之前被他废了异能的几个人。 那些人的借口还在耳边,说是他们几个寻仇。 怎么可能呢?他伸手在虚空拂过,那几个人立即恢复了自己的本身的容貌。 沈寒谦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头晕的厉害,感觉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忽然,他抬头望向虚空某处,他的白玉剑上还染着血,视线冰冷的如同寒冰,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仿佛透过虚空落在了实处。 “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颤抖的男声厉喝道,分明就是与对方是熟识的语气。 玉色的晨曦里,少年的眉眼干净得近乎圣洁无瑕,但是墨玉的眸子却是无边的黑暗,只消一眼,便会掉进去再也出不来。 但是,辽阔的原野里,除了风声,无人回应他。 也就是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是什么在引燃。 听到这个声音,季沐风心中一悚,想也不想,手中凝出两条透明的光线将沈寒谦和苏宁雨往外甩去,而他自己因为晚了一步,被炸弹炸开的时候吞噬在火海里。 那一瞬间,他的耳边只有无边的寂静,除了最初那一声爆炸声,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脑袋好像被巨石压下来捣碎,疼得已经无声了。 谁也说不清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把那两个人救出去而让自己涉险,只是下意识那样做了。 或许,因为一个是她的姐姐,一个是她......喜欢的人......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季沐风忽然扯开嘴角笑了笑,其实,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可以为她做,其实他也可以为了别人奋不顾身。 这样想来,渐渐模糊的视线里,仿佛看见那个姑娘怯生生的眸子,含着点点泪光,随之飘下的是漫天的樱花雨。 “你们在做什么!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楚玉跟几人往工厂那边赶过去,按照计划,那几个人应该是被丧尸撕咬致死的,怎么会突然出现爆炸声? “楚玉姑娘,计划有变,只是丧尸,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们呢,不是说那个小子很厉害吗?怎么基地的人都被他控制住了,说不定这些丧尸也会被他控制住,只有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啊。” 回答她的人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虽然是在解释,但是那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破败的工厂被火焰吞噬,里面的丧尸全都在厉声嘶叫着,发出“嗬嗬”的声音。 楚玉腿一软,心头闪过无数的念头,“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样的话,他还能活着吗?” 她嘴里喃喃,根本没有人会管她在说些什么。 那些人表面上答应她的计划,实际上却嫌太拖沓了,还要找什么人背黑锅?炸弹爆炸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不需要理由,也不会有人会为他们伸张正义。 那冲天的火光仿佛是这黑暗末世里唯一的光明,又仿佛是光明中的绝望...... 就在他们遥遥观望着准备收工回去汇报消息的时候,玉色的晨曦里,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他身上的黑色外套被风吹开,肩膀上搭着一个人,那个人浑身染血,几乎已经不成人样了,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个高挑的女人。 他们一路走来,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没死!”那个士兵的声音有些绝望,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明明他们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人进了工厂之后才点燃的导火索,怎么可能没死? 越是这样想,越是恐惧,这个男人,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然而,想跑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少年抬眸看过来。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身上是刀刃划过的痛楚,皮肤上渗出血迹来。 他们想求饶,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沈寒谦头偏了偏,视线落在楚玉的身上,忽然毫无征兆的笑了一下。 “当初我就该杀了你,管他什么天道,管他什么因果,如果早知道留下你的命会带着这样的后果,你就不该活着。” 他的声音淡漠,隔着远远的距离,仿佛落在了耳边。 这个男人已经恐怖的不像是一个人。 他当然不是人,他是妖尊沈寒谦。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又有白玉剑在手,前面那些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苏醒过来。 话音落下,他的手朝虚空一抬,那几个人的头顶上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出来,然后迫不及待的朝着季沐风的身体里钻进去。 那些东西时他们的生命力和异能,所有的一切,如今都归季沐风所有。 但是沈寒谦并不让他们就此死去,这样,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他留了那些人一口气,然后丢进那个废旧的工厂里,那些被炸弹攻击过的二阶丧尸正在恢复阶段,正是需要吃一些新鲜的血肉...... 下一秒,那座工厂里便传来了响彻狂野的尖叫声。 这样的声音似乎是取悦了少年,他偏头笑了笑,朝着虚空某处道,“念念,你也支持我为你报仇的,对不对?” 明明是带笑的面容,却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那双原本墨玉的眸子泛着猩红的颜色,俨然是入魔的征兆,带着绝望的疯狂! 下一秒,系统发出久违的红色感叹号警告,“警报警报!系统被外来力量攻击,必须立即离开这个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第五百六十三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慌乱之中,贺以念似乎说了一句什么,最终被茫茫的,令人失落的黑色吞没。 系统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怎么说呢,方才出现的那股强大的力量它很熟悉,正是因为熟悉所以更加害怕。它呆了半晌,才伸手在贺以念的额间轻轻一点,将一团光熟练地取出,放进了储物袋里。 它瞒着贺以念,几乎是每结束一个世界就会做一次这样的事情。目的也很简单,这对于贺以念而言,是一种保护。 贺以念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生理性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啪嗒啪嗒地掉。心里分明还记着少年那双带着猩红的墨色眼眸,那份心疼与剜心之痛却又猝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除了记忆,什么都没有留下。 还没有等她适应过来,身边的人最先开了口,是那种十分无奈还带着恳求的声音:“顾姐,你怎么了?不是我不同意,实在是这件事情要是不和顾老先生报备的话,我怕……” 她听着那人的聒噪声,一时半会儿还睁不开眼睛,也就没有回应。一心等待着系统将这个世界的信息报过来。 偏偏那人见她沉默,语气更加惶恐:“我喊您一声祖宗了,除了这件事,您想做什么都行啊。欧阳辞真的惹不起。” 我现在就想让你把那个亮的跟探照灯似的玩意儿关掉,谢谢! 对方却偏偏自顾自地做了决定:“好,顾姐你非要这样的话,我,我干!但是还得再给我加五万。” 贺以念刚想开口——那你别去了。对方已经抽身离开了。她费力地睁开眼睛,隔着眼里濛濛的水雾,只能看清楚对方的背影,以及前方宾客众多的舞池…… 这是个什么场景? 系统叮的一声上线了:“宿主,这次你是个娱乐圈有名的花瓶,名叫顾苗苗。” ……听听这abb式的名字就知道,在她的小说里活不过五章。 “开头的第一幕就是,顾苗苗给男主欧阳辞下药,却被……” 贺以念心情复杂,接过了系统的话茬:“却被男主赶了出来,然后给女主做了嫁衣。男女主角因为这一夜有了难以割舍的关系,于是开始了虐恋情深?” 系统有些含糊:“唔,差不多是这样吧。宿主,你记得情节?” 记得个屁,这样情节的小说,围起来可绕地球七八圈,比香飘飘奶茶还厉害。 她要收回刚才的话,她这个人物恐怕还活不过两章。 贺以念默默扶额:“我现在去阻止那个下药的‘同谋’还有机会吗?” “没有了。”系统的声音显得十分无情,“不过你放心。虽然男主的身份神秘,但是你今晚死不了。” 槽点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先开口问‘究竟怎么个神秘法?’还是应该问‘今晚死不了的保障是不是有点儿太低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有人端了酒杯过来:“顾小姐怎么落单了?” 贺以念闻声望去——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非要说的话,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之色着实让人很不舒服。 她微微挺直了背脊,预备着对方要是有什么举动,能够第一时间弹起身来逃跑。手里的酒杯被她捏的紧紧的,默默在心里发问:“系统,我要是泼他一脸香槟,会不会坏人设?” 系统回答的很快:“顾苗苗是花瓶角色,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设定。” 那就有意思了。贺以念瞬间心里有了底,面上也多了笑容。偏偏她嘴角噙着的那抹嘲讽的笑意被那人误会了。对方又急不可耐地上前一步:“顾小姐要是愿意,咱俩可以好好聊一聊。” “不愿意。”贺以念索性站直了身子,眸光流转,看上去像是在笑,其实已经找好了一会儿该往哪里跑。 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拒绝,那人脸上虚伪的笑意完全消失,铁青着一张脸,看上去很是扭曲:“不过是个小明星罢了,还真拿自己当大腕儿了?” 贺以念冷笑一声,懒得理他。现在关键是她这边的人按照剧情,应该已经给男主角下了药,可贺以念压根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儿。这么大的宴会厅,要找一个人,难度委实有些大了。 她想着想着,注意力难免有些跑偏了。等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咸猪蹄”已经快要摸上自己的胸了…… 贺以念往后倾倒了一些,端着酒杯的手速度很快,抬手一扬,杯子里的香槟尽数泼在了对方的脸上。直接把对方精心打理的空气刘海泼湿,那几根毛贴在对方的脸上和额头上,看着和《三毛流浪记》的主人公有一种蜜汁契合。 她没有忍住,笑出了声音。 一些人已经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了,看着那男人脸上的香槟自然也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那男的抹了一把脸,气的扬手就要给贺以念一巴掌…… 如果是女主角,那么此时必然是有人来拦住这家伙的动作的。但是,贺以念对于自己炮灰的身份认知很深,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顺势一蹲身,完美避开。 除了姿势难看了一点,其他没问题。 不仅动手打人了,而且还没有打到。这着实是丢尽了人。那男人气喘如牛,伸手想抓住贺以念,但又记着面子,方才已经失态了,再动手真是丢尽了面子:“方才说的好好的,怎么,顾小姐想要借机抬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存心想要抹黑她。 贺以念冷笑:“不抬价。抬您母亲的棺木。” “欸,不可以说脏……”系统正准备阻止,发现,没有一个词是脏的,甚至很礼貌的用上了您。 得,它劝不住。 周围已经有人笑出声了。 贺以念笑意不减,看着对方铁青的脸色,声音压得很低:“这么大的宴会,你也不想明天在报纸头条上看见自己调戏不成反被泼酒的报道吧?” “哼。”对方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道看见了什么,铁青的脸色尽褪血色,很是害怕的模样,原本不屑的模样瞬间焉了下去,急哄哄地甩下一句,“你等着。”就匆匆离开了。 将对方脸色的变化看在眼里,贺以念不由得有些疑惑,扫了一眼周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正想收回视线的时候,突然发现人群中有一个身着黑色礼服的男子背影,身形挺拔…… 她一瞬间有些恍惚,下意识想要追过去。兜里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1806,已经好了。” 得,她要去执行作为一个女炮灰的任务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衣香鬓影,光影扑朔的宴会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世界给她的感觉,有那么点儿奇怪。 第五百六十四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说实话,贺以念现在站在1806号房门口,心情真的十分紧张。 第一,她有点儿担心自己进去可能会看见什么辣眼睛的场面;第二,她刚刚在外头看了一圈,周围空荡荡的,实在不像是到时候会有人来的样子。女主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从哪儿出现的……她一概不知。 就在犹豫的时候,系统有点儿憋不住了:“宿主,你别怕啊,快点儿!” “别怕”是什么意思?这个蠢系统为什么要特意说这一句?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下一秒手一滑,已经通过房卡,将门打开了…… 本来还以为会看到什么限制级的画面,她都已经做好捂住眼睛的准备了,不成想,里头的情况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男人长腿轻抬,翘着二郎腿,皱着眉倚靠在沙发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般,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白色衬衫上,就连领口处微微被扯开的宝蓝色条纹领带都多了几分不羁…… 听见动静,对方目光极冷,扫了她一眼:“是你。” 贺以念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哆嗦——应该是她看错了吧,刚刚男主的眼睛,是,是红色的! 她硬着头皮完全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难不成要让她和男主说“对没错就是我,你就从了我吧哈哈哈哈,反正你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光是想想就觉得傻得冒泡。 注意到了对方的走神,欧阳辞眸色更沉,突然放下腿,坐直了身子,有些过分苍白的手指缓缓划过唇角,笑容里带着诱惑:“过来。” 贺以念傻在了原地。这剧情不对啊。男主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暴跳如雷然后喊她滚吗?一时间,贺以念心情有点儿复杂,要不是情况不对,她很想好好教训一下眼前的男主:“崽儿啊,虽然你是男主角,但是阿妈不允许你这么花心。忍一忍,女主角马上就到了。” 她没有挪动步子,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视线触到欧阳辞的那双眼眸,心里那些腹诽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谩骂:“卧槽!系统,男主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 真的是红色的,她刚刚没有看错。是血红色的,还带着诡异的花纹,太,太可怕了! 系统有点儿结巴:“坚持住。” ……她真是恨死这三个字了。 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快的吓人,只不过低头的一瞬,就已经移到了她的面前。她被对方一只手轻松钳住下颚,被迫抬起头,近距离地欣赏了一下男主的“美貌”。白的有些透明的肤色,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艳红色的嘴唇…… 如果忽视掉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的话,着实是个病弱款的美男子。 但是,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很大,贺以念毫不怀疑对方随时会徒手捏碎她的下颚骨。偏偏对方的声音就像是在聊天:“说,目的是什么。” 贺以念声音有点儿哑:“那个……咳咳,我就是想问问你,美瞳挺好看的。哪儿买的?” 坏了,脑子一死机就习惯性的说胡话。贺以念这句话脱口之后就意识到了这话有多蠢。只有在脑海里问系统:“我不会当场暴毙吧?” 系统声音很稳:“放心,死不了。” 那我就放心了……个屁啊!你们的保障会不会太低了?炮灰不是人? 贺以念其实想过跑,但无奈,欧阳辞已经俯下身子,亮出了他那颗尖锐的獠牙了。她腿肚子有点儿软,瞬间就想起来自己作过的死——她因为当年沉迷《暮光之城》,写过吸血鬼文。所以男主有一个隐藏的身份,是百年大家族的族长,血统最纯正的吸血鬼。 而现在,对方冰冷的獠牙正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就差一点儿力气,就能刺破她奔腾着血液的血管,然后,吃个饱饭。 贺以念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炮灰可能会被直接吸干血,腿肚子直打抖。 “有话好好说。”贺以念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打颤,五个字,四个字破了音,一个在将破未破的边缘。 大概是这样的“鸡打鸣”逗笑了男主,对方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很是不屑:“不是你自愿的吗?主动献身给我,获得无穷的生命。” 贺以念有点儿傻。她是真的不记得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居然是这样的想法。而且,这么听起来,她能够对男主下药成功的原因完全就是因为男主成全了她。 但是,男主真的会对一个炮灰这么好吗? 贺以念看着对方微微弯起眼睛,在对方看似情迷的眼神里找到了清明,叹了口气:“但是你不会。” 她敢肯定,男主就是打算直接弄死她。 欧阳辞显然是没有想到“顾苗苗”会说这样的话,狭长的眼尾轻眯,噙着笑意:“哦,你这会儿怎么变聪明了?” 完全没有否认! “系统,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再不跑就没有机会了!”贺以念气的想骂人。 “原文里头,女主这个时候应该出现了啊!”系统的声音也很是焦急,“人呢?” 贺以念翻了个白眼。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嗝屁只在下一秒。 “女主这个时候出现有什么用?给吸血鬼男主加一道饭后甜点?”贺以念已然是自暴自弃了。她伸出手抵在欧阳辞的胸口处,也不用力。 反正用力也没用。 系统对她这种消极抵抗很是痛心疾首:“宿主你积极一点!女主可不一般,她的血是血族追捧的圣物。” 圣物?贺以念发自内心的疑惑了:“我居然会写出这么玛丽苏的设定?我那段时间是不是淋多了雨,脑子进水了?” 系统:……狠起来自己都骂,是个狠人。 然而还不等贺以念套出其他人的设定,门被硬生生撞开了。 贺以念被这力度猛地一冲,背脊火辣辣的疼,整个人踉跄着往屋子里冲了好几步才缓过劲儿来。 等她站稳了身子环视了一下此刻的情况,瞬间心底有了底——女主角上线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欧阳辞方才对着贺以念的时候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现在看见女主时,整个人,哦不对,整个“鬼”都不太对了。 那双猩红的眼睛几乎要滴下血来,喘息声都重了两分。只凭着掐进手掌的痛意来维持一丝理智,突兀地看向贺以念的方向:“我倒是小看你了!” 正准备趁机挪去门口然后溜之大吉的贺以念:……啊?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透着诡异的欣慰:“剧情对上了。欧阳辞以为女主角苏甄是顾苗苗派过来的。这就是男女主角的第一个误会。” 贺以念觉得头疼:“这吸血鬼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虽然看不见系统,但估摸着对方是翻了个白眼:“顾苗苗发现了男主的真实身份之后可没少作死。要不是欧阳辞的疑心重,怀疑她另有目的,她早就领便当了。” 贺以念刚想吐槽,被系统一句话堵回去了:“这可是你设定的!” ……只怪当时年纪小,写文设定太潦草。 不管怎么样,命要紧。贺以念仔细琢磨了一下男主的性格,弯了弯嘴角,面上毫不慌张:“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个意外。要不,我把她赶出去,咱们继续?” 继续当然是不可能继续的。贺以念就是赌一把——欧阳辞的疑心重,越是表现的模棱两可,越是能活得久。 果然,听见她这么撇清关系,欧阳辞一声冷笑:“和你背后的人说一声,礼物我收下了!” 贺以念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一阵风甩到了走廊上,1806的门砰的一声关牢了。 贺以念:“……所以他不杀我的原因,是觉得我背后有人?” 系统应了一声:“这就是基本的人物设定了。请宿主加油。” 贺以念握着的手紧了紧,不露痕迹:“男二呢?” 她的声音很平静,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几分不安。 按照系统的尿性,一开始应该就会把大概的剧情讲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觉得对于“沈寒谦”,系统这边像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态度有点儿奇怪…… “唔……是个……狼人。至于设定,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 贺以念心里的古怪感更重了。系统刚刚那句话含糊得厉害,就跟嘴里含了个球一样。她只勉强抓住了两个关键字:“狼人?” 系统囫囵应了一声:“啊……嗯。” 男主是吸血鬼,女主是“圣血”,男二是狼人……贺以念皱眉:“这个世界就没有正常人了?” “有。”系统很果断,“你。” ……行呗,炮灰命呗。 “这个世界表面看上去是正常世界,其实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生物。这就是你当时写这本书的总设定。” “懂了。”贺以念脚步不停,径直出了酒店,站在岔路口,“现在往哪里走?” “……右!” 没有忽略掉系统一开始的迟疑,贺以念反而往左边迈步:“哦,我走左边。” “不行!”系统突兀地爆出一声,随之而来的就是警报似的,尖锐的“滴”声。 贺以念猝不及防,只觉得脑海里炸的厉害,有一瞬间的失聪。惊得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你干什么?” 系统彻底结巴了:“因,因为……男二在右边等你!” “男二在等我?”贺以念听着有些古怪,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对,对啊。考虑到你的任务,我特意安排了你和男二的见面!” 贺以念的脚步反而停了下来。她不觉得系统会有这么好心。换句话来说,就算是系统有这么好心,背后的那个人也不可能会安排这种原始剧情里头没有的。 更何况,系统这样的态度,就差在头顶上明晃晃地挂上“我有预谋”这四个字。 贺以念抿了抿嘴。心里虽然觉得怪异,但还是有些犹豫。她巴不得早点看见沈寒谦,早点找到他。 这么想着,贺以念转了方向…… 巷口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打闹声,伴随着还有隐约的闷哼声,显然是痛极了,才从喉间溢出的声音。 贺以念心头一颤,身体比脑子想的还要快,已经快步奔了过去。压根就顾不上系统那一声声“诶诶……”的叫喊。 其实也算不上远,贺以念跑到尽头,一扭头就看清楚了情况——很单纯的打群架罢了。 只不过,不单纯的是,那些人露出白亮亮的獠牙,已经,统一扭头看向她的时候,绿的发光的眼睛。 贺以念有些佩服自己,她其实腿已经软了,但还是看清楚了被那群“人”围在中间的那个少年。对方低着头,并没有看向她,只是,消瘦的肩胛轻颤,似乎是怕极了。 老实说,要是她被这么一群玩意儿围着,她也会吓得浑身发抖。 眼看为首的那个“人”朝她迈了一步,贺以念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拔高了声音:“等等!” 别说,寂静的小巷子,昏暗的灯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少女此刻清脆的声音倒是真的唬住了人。为首的微眯了眯眼睛:“哪一家的?” 贺以念千万个念头迅速在头脑里转了一圈,细细对比了一下他们和刚刚见到的男主有什么不同,得出了结论:“系统,他们不会就是狼人吧?” “答对了。”系统的声音很是冷淡,“宿主,有个任务,我给你提前预支奖励。现在跑,你就能活命。” “他呢?”贺以念微微拧眉。 “死不了。但是,我也没有这个能力救他。”系统不留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宿主,你不是圣母的人设,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系统最后那四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只可惜,贺以念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不对劲,她捏了捏手指尖,试图让自己的腿不再打颤:“这不叫圣母。天底下有这么多人可能都会遇到危险,我不可能每一个都救下来。但是,这件事就发生在眼前,如果不救一把,我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人和畜生的区别,大概就是,我们做事情,有一把道德的尺子悬在头上。” 第五百六十六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系统没有再劝,只是长叹了一口气:“要是不行就跑。” 虽然一直吐槽这个炮灰系统没有什么用,但是这么多个世界度过,它其实对自己挺好的。 贺以念心里有了底,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果然是你们。” 她一边说着,一边目不斜视地越过那群龇着獠牙的狼人,径直走向了人群中那个少年。 那些人虽然不认识她,但是看着对方表情十分淡定,甚至还有几分运筹帷幄的冷情,一时之间,那些人也愣住了,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牵起了少年的手,已经转身走出了包围圈,似乎是打算直接走了…… 为首的这才反应过来,一抬手就打在了墙壁上,将贺以念还有那个少年的动作挡住:“你究竟是谁?” “狼人的嗅觉不是很灵敏吗?你闻闻啊。”贺以念表面上淡定的一批,其实心里已经有点儿慌了。少年显然是挨了不少毒打,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现在是使出了浑身的劲搀着他。到时候要是被拆穿了,恐怕是跑不远。 那人对上她清冷的眸子,微微有些愣神,绿色的眼睛多少带了几分傻气,真的耸了耸鼻子,然后眉头紧皱,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吸血鬼?不可能!” 贺以念看着对方后退的动作,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果然没有赌错。狼人的嗅觉灵敏,她刚从欧阳辞那里跑出来,身上铁定是沾了他的味道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现在她和怀里的少年能不能活着离开,就靠这次装x能不能成了! 轻咳一声,贺以念眼睫轻抬:“我奉命带人离开。” 那人显然是不相信,但是又不敢直接撕破脸阻拦,眼眸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奉谁的命?这家伙可不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胡说八道。要不是时间不对,贺以念恨不得冷笑一声。她就算没有看清楚少年的脸,也能从大致的轮廓里头知道,她此刻扶着的少年,比这里一群“人”的颜值都高。 也不知道是哪个一口龅牙还敢说别人不上台面。呸。 “欧阳辞。”贺以念说起男主角的名字时,十分的理直气壮。直视着那个狼人的眼睛,后面的话又说的含糊,“至于为什么,不如你自己去问?反正我只负责把人带过去。或许是……” 见对方起了好奇心,贺以念半勾嘴唇,笑的有些冷,“谁知道是不是他哪里惹到了我家主人呢?” 听出少年很有可能“一去不返”,那个人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也学着贺以念的样子笑了笑:“那你就带走吧。” 他分辨的出来,这个女人的身上,的确是那位血统最纯正的吸血鬼的气味。 虽然淡,但是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再说了,他们碍着族里的规矩,不能杀了这个小杂种,要是那个人愿意动手,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搀着少年走了好久,直到耳边连风声都静了下来,贺以念才听见脑海里系统长舒一口气:“安全了!” 松懈下来的结果就是,她已经脱力,压根就扶不住怀里的少年,于是,对方软软地往下滑……贺以念大惊,下意识地想要捞,却完全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不仅没有捞住人,反而被对方往下坠的力道带了一下,跟着往下栽了过去…… 寂静的路边,没有一个人。贺以念和少年一个在下一个在上,成一种诡异的叠罗汉的姿势…… 贺以念只觉得自己往下栽的时候没有来得及遮挡,嘴巴狠狠地磕在了一个坚硬的地方,等抬起头揉揉酸的厉害的门牙时,看见了少年清秀的脸,啊,长得真好看……更重要的是,这么好看又乖巧的少年脸上,除了青红色的淤青之外,下巴上分明有一个还带着口水的牙印…… 哦豁。贺以念慌忙爬起身,想要将对方扶起来的时候,发现一个更要命的事——少年栽在地上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也就不会有什么缓冲。估计是直接磕到头了,倒是没有磕破,但是也鼓起了一个好大的包…… 看着对方下巴上的牙印和后脑勺肿的老高的大包……贺以念心情有点儿复杂。现在这个情况,她要说自己是救人的,恐怕都没人信。 不过,对方这么容易受伤的身子,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贺以念今天见了吸血鬼,见了“圣血”,还见了一群狼人斗殴,现在冷不丁发现自己救了一个同类,简直有点儿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要不是对方还昏着,她真是恨不得捧着对方的手感叹一句:“好巧啊,你也是废柴!” 贺以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对方拖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唯一庆幸的是——有电梯。不然,说实话,就她这样半拖半拽的方法,对方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好不容易把对方安置在了沙发上,贺以念伸手哆哆嗦嗦地戳了戳少年后脑勺的大包,陷入了沉思:“要不,给他擦点儿红花油?” “你放过他吧。我保证他死不了。”系统的声音有些崩裂。想想宿主是怎么把人给拖到家里来的,只觉得头疼。明明是救人,搞得跟杀人抛尸一样。 想想红花油的那份清凉,再想想自己算不上手法的手法。贺以念听着系统保证,决心作罢。 着实是累坏了,贺以念一边耐着性子卸妆,一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打哈欠:“系统,你别说,我还挺好看的。” “宿主,你的身份是娱乐圈里有名的花瓶。就是空有一副好皮囊,什么都不会的那种。” 贺以念点了点头:“挺好的。靠脸吃饭,我觉得很舒服。” 如果不是真的穷,谁不想舒舒服服地躺着就把钱赚了呢? 系统显然是对她这副咸鱼的姿态气的没办法,只是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句:“按照剧情,明天你要去剧场,女主角和男主也会去。尽情发挥吧,该怎么欺压女主,你懂得!” ……其实她不是很懂。 贺以念草草卸完妆,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心满意足地睡觉去了。 夜色渐深,已经陷入熟睡的贺以念并没有发现,沙发上躺着的那个少年,醒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少年眼眸微睁,第一反应是蜷缩起来……等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想象中的拳脚并没有落下来,他才怔怔地从臂弯之中抬起头来——四周是陌生的摆设。 纵然没有开灯,他也看的清楚。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客厅。正对面是超大屏的电视剧,中间的茶几上还放着一瓶被拧开了的水。 看着瓶子里的液体,他扯了扯已经开裂了的嘴角,暗暗咽了一口唾沫,试图缓解喉间的干涩。 屏住呼吸等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听到动静。少年颤巍巍地伸出手,速度飞快地将瓶子举起来,正准备送入嘴,突然听见里间传来翻身的响动。 那声音在寂静的房内显得格外突出,他吓了一跳,半倾的水瓶没有握住,全撒了。 身上,沙发上,全是。 少年漆黑的瞳孔微缩,有些遗憾地看了看空瓶子和已经湿了的毯子,轻悄悄地走了过去…… 主卧内的大床上,正睡着一个女人。 少年凝眸看去,认出了对方就是今天晚上救下他的人。只不过,她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是怎么突出重围将他带出来的? 这么想着,少年凑近了一些,垂眸静静地打量着陷入熟睡的少女。 如果贺以念此刻睁开眼睛,一定会吓一跳。少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再多一点点,对方长而浓密的眼睫就会扫在她的鼻梁上。 大概是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气息,贺以念分明在梦里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面容像是笼罩了一层白色的雾气,看不真切。但她隐约有些直觉——那人是沈寒谦。 贺以念几乎是憋不住欢喜的神情,在梦里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了过去,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摇晃着沈寒谦的手臂说了好多好多话。 漆黑的卧室,只有少女沉沉的呼吸声,少年越凑越近,几乎要吻上那白玉似的面颊,突然听见对方一声呢喃,声音很小,在寂静的深夜听的分明。 她喊的是:“寒谦。” 少年的脸颊上还带着青红色的淤青,看上去颇有些可笑。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屏着呼吸又听了一遍。 少女声音有些含糊,显然仍在梦中,却又分明透出一股亲昵。少年低头凝视着少女的睡颜,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四周是暗的,但他看的很清楚,少女脸上是笑着的,伴随着那一声声“沈寒谦”,她面上漾着笑意,美好的像是天边的月。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真切的笑容。 若是此时的欢喜与依赖,都是对着他的,该有多好…… 少年越想,越觉得干涩的喉咙痒的厉害,借着夜色,他颤巍巍的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躺在床上的那轮月。 这鬼使神差的动作,却又突然停了,只虚虚地隔空描摹,神色有些琢磨不定。 一大早起来,贺以念就觉得不对劲,边缘的被子被压得很紧,像是躺了个人…… 她骤然清醒,弹起身来,下意识一脚踹去。却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一记重物落地的闷哼。 那声音听着倒是不难听,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贺以念定神望去,和少年四目相对。 不知是早起的缘故,还是刚刚疼的,少年漆黑的双瞳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看上去像是被踹下了床铺的小狗狗,可怜又委屈。 贺以念愣了半秒:“你怎么躺到这儿来了?” “湿了。”少年指了指客厅的方向,颇有几分淡然,“我半夜口渴。” 两句话有些没头没尾,贺以念花了半分钟才消化过来。 少年抿了抿嘴,继续道:“好疼。” 不知道是在说刚刚被踹下床疼,还是昨天晚上挨的那顿打疼。 见贺以念没有反应,少年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勺的那个包,又重复了一句:“好疼。” ……贺以念有几分不好意思:“那个……等下今天去买点药吧。” 少年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贺以念心虚还是怎么,她总觉得少年很委屈。 “那个……肯定是你昨天被那些人揍的。” “昨天他们只打了我的脸。”少年漆黑的眼眸微抬,扫了她一眼。 “咳咳……我昨天救了你。” “嗯,我知道。”少年微微颔首,手依旧捂在后脑勺,“可是很疼。” “事情紧迫,命保下来就好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贺以念果断转移话题,“对了,你叫什么?” 话题转折得着实生硬,少年抿了抿嘴,一错不错地盯着床上的贺以念:“……寒谦。” 成功地看见对方瞪圆了眼睛,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 少年微微低下头,藏在脑后的那只手早已攥紧成拳,又重复了一遍:“我叫,沈寒谦。” 贺以念并不记得昨晚的梦。现在看着对方只觉得活见了鬼。她昨晚没有走系统给的那条路,她也不可能会在一本小说里,写两个“沈寒谦”。 少年抬头,突然冲她弯唇笑了笑。他皮相极好,纵然脸上有淤青,此刻弯弯的眉眼也蓬勃着明朗的少年气,扫尽了昨晚被围殴时候的那份阴沉。 贺以念突然呆住,只觉得对方给了她一瞬间的熟稔。随即就听见他温吞的声音:“我饿了。” 贺以念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给少年煮好了一碗面,上头还盖着一个黄灿灿的荷包蛋。 少年撑着脑袋等在餐桌前,很是乖巧的模样。 贺以念心情复杂地将其中一个面碗推过去给他,脑海里呼唤系统:“出来!解释!” 系统这次终于回复了:“宿主,我查不到。” 她从听到少年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在脑海里疯狂cue系统,结果好不容易得到了回应,还是这么一句没用的话! “你都查不到,不会是……”贺以念暗想这个世界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 系统轻咳一声,显得有些尴尬:“查不出也正常我只是个炮灰系统,等级不高。” 所以基本上它能给宿主的,都是最基本的。再高级一点的信息都要通过主神。 就比如昨天那个遇见攻略对象的信息,就是主神提供的。 第五百六十八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微微蹙眉:“那我今天想见攻略对象。” “这个,亲亲……根据剧情要求,现在不行。”系统像是一个尽职尽责不让退货的客服。 “昨天晚上明明……” “昨晚是难得的游离剧情之外的机会。亲亲你错过了,就只能按照剧情来走。”系统沉默了一下,为了避免挨打,选择抢功,“昨天为了给你安排,我可是费尽心思,谁让你昨晚辜负了我……嘤嘤嘤。” 系统嘤的很走心,要不是没有实体,贺以念都觉得对方会拿着自己的衣袖擦鼻涕。 想想这个炮灰系统的能力,昨天晚上的那个安排恐怕真是废了它很多心思。贺以念有点儿内疚,默默叹了口气:“行吧,那我先走剧情。今天几点去拍摄场地?” 系统还没有回答,贺以念的手机已经响了,赫然是昨天酒会上的那个人的声音:“苗苗姐,你,你醒了吗?” 听着这颤巍巍的语气,恐怕是觉得她此刻还在欧阳辞的床上呢。 贺以念抬眼看了一眼已经把面条吃光,正在喝面汤的沈寒谦,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废话少说,来我这里接我。” 那边的人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之后,贺以念挂了电话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小林子” ……这太皇太后身边太监似的取名,让她一时有些无语。得,等会儿还是尽量不要喊那家伙的名字比较好。 正在思索的时候,发现少年已经把碗里的东西吃的一干二净,就连她用来佐料的碎蒜和姜末都扒拉没了。末了放下碗,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的碗。 贺以念被这湿漉漉的眼神看得头皮一麻,果断伸手将那个面碗揽了过来,动筷子开始吃,装做没有看见对方有些失落的神色。 等到她吃的差不多了,刚放下碗,就听见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扭头看去,正是那个“小林子”。贺以念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有好意思直接喊出口,结果就看见对方的目光越过自己的肩胛,瞪圆了眼睛,十分吃惊地看着她的身后…… 贺以念直觉不对,扭头看去——沈寒谦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半趴在桌子上,仗着手长,把她吃剩的那个面碗揽了过去,正捧着面碗吨吨吨喝剩下的面汤…… 这特么是她吃剩的啊!这家伙是被饿疯了? 偏偏沈寒谦这时正好吃完,将碗放下后抬眼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油亮的嘴唇,似乎还有点儿害羞:“很好吃,不要浪费。” ……咋,颁给你一个环保低碳的锦旗要不要? 贺以念抿了抿嘴,试图和他讲道理:“那也不能吃我吃剩下的。” “好吃。”沈寒谦似乎是为了证明好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少年清秀的眉眼骤然染上了几分羞涩的红晕,诱人得厉害。 贺以念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准备好的那些教育之词全忘了。倒是小林子第一时间找回了理智:“苗苗姐,你,你昨晚又找了一个?” 听听这是人话吗?什么叫“又”? 啊呸!不对!这少年根本不是……贺以念试图解释,对上小林子那一副“苗苗姐真厉害”的崇拜神色,又放弃了。 她跟傻子解释这么多干什么?又听不懂。 索性含糊了一声,贺以念指了指对方的脸:“刚刚忘了说,你去给他买点儿药。” “哟,苗苗姐,你这儿,玩的也太……”小林子显然是个身经百战的。 贺以念不等他说完,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放你的驴屁,别给我瞎想!这是别人打的!十分钟之内,回不来你就别干了!” 眼看着对方一溜烟的消失,贺以念方才觉得消了点气。 这一大早的,这都是什么事! 好不容易给沈寒谦上完了药,贺以念正准备和小林子一起离开,却被少年拽住了衣袖,对方满眼带着不解:“不带我一起吗?” 贺以念有一种自己是狠心抛弃原配的渣男,而此刻,拉着她衣袖的沈寒谦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原配,怎么看,怎么楚楚可怜。 努力摇了摇头,将这种奇怪的想法抛开,贺以念试图和他讲道理:“我昨天救了你,你现在可以回去了。看你这么小,应该还在念书吧?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我已经大三了,而且现在是暑假。”沈寒谦依旧拉着她的衣袖不撒手,眼底一派坚定,“你救了我,我可以,以身相许。”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小林子先吹了一声口哨:“现在的小朋友好厉害啊,苗苗姐,你大了他四岁,啧啧,姐弟恋也太……” “我希望我的助理是个哑巴。”贺以念声音很冷。 小林子及时哑声,十分上道地闭紧了嘴。 “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贺以念其实对他“沈寒谦”的身份怀着巨大的疑惑,对方确实给过自己一种熟稔的感觉,但那毕竟只是一瞬。 或许是她太想沈寒谦了而产生的错觉。 所以,在弄清楚之前,她没有打算要和少年多接触。 “可是我头好疼。”沈寒谦眨巴眨巴眼睛,另一只空着的手准确无误地摸上了自己后脑勺上的包,“而且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不能留下来给你打工吗?”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毛病。 贺以念蹙眉,沉思了片刻,问了一个听上去很莫名的问题:“你真的叫沈寒谦?” 少年拉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只是很快又恢复如常,抬头冲着她弯了弯唇,声音脆朗:“对啊。” “那,先跟我走吧。”贺以念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潜意识里她只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太对劲,只能先同意少年的请求。 反倒是小林子听完了这句,低头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少年:“苗苗姐,这小子长得真不赖,或许可以进圈里发展。” 进圈发展个屁,她都准备找个机会退出了,省的到时候被男主和女主联手整顿。 沈寒谦扫了一眼小林子:“你是她的什么人?” “助理啊。” “那我要做她的助理。”沈寒谦语气果断。 贺以念皱眉:“你别……” “姐姐,选我吧,我很便宜的。”那一声姐姐喊起来就像是在撒娇,满是亲昵,甚至带了几分孩子气,听上去简直可爱到犯规。 小林子壮士断腕一般看向贺以念,学着少年的语气:“……那个,姐姐,我也……” 贺以念:“滚。” 第五百六十九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大概是有了危机意识,小林子一边开车一边十分认真地和她讲着今日的行程安排,俨然一副“业界精英”的模样。 “苗苗姐,今天就是拍两幕,你只有一个镜头,安排在下午,所以可以晚一点去上妆。之后就没有什么活动了,但是为了明天的晚宴,要去试礼服……” 贺以念听着他跟打鞭炮一样的说话只觉得头疼,按了按眉心:“好,等会儿你安排就行。” 小林子颇有一种得了宠的感觉,借着后视镜想要向沈寒谦炫耀,结果看见少年熟稔地伸手按着贺以念的太阳穴,力度不轻不重,眼底满是关切:“姐姐,这样舒服吗?” 贺以念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局,败了!小林子忍着想要嘤嘤嘤的心,将愤怒都发泄在了油门上,速度飞快。 顾苗苗是一个兢兢业业的“花瓶”,所谓的兢兢业业,就是指,基本上除了那张脸,她一无是处。演技零分,脾气还差,也没有半分敬业的精神。所以,一般小林子都会提前许多时间去接她出席活动,怕的就是这位祖宗磨蹭,耽误了时间。 不曾想,今天倒是一反常态的顺利,再加上车速快,竟然比约定好的时间还要早。 贺以念下了车之后看见那些剧组里头的人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么早来究竟是一件多么违反人设的事情,不过,没有收到系统的警告,就说明这都是小事,她索性也就不冷不热地和那些人随意打了个招呼,然后自顾自地钻去了化妆间休息。 看起来和平常也没有任何的不同。 当然,排除掉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的话。 贺以念想得很清楚,今天女主会来剧组,而她要做的事情就是挑拨男女主角的关系。打打嘴炮就能解决的事情,她还算是熟练的。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难题是——她即将面对的是一场落水的戏。 难度倒是不大。 这个剧组也算的上是大制作,顾苗苗在里头的角色就是个女四。今天拍的这一幕正好是她落入水中之后被男主角救下,然后芳心暗许。 很狗血的桥段,但是,很考验导演的手段。 入水戏,还是英雄救美这种桥段,导演是想借着顾苗苗来发点儿“福利”。 贺以念心里很清楚,自己作为花瓶的作用,估计就是如此。她倒是不太在意这些东西,毕竟,自己本来就是准备靠脸吃饭的。她捏着那本剧本,颇为无聊地又随意翻了两页…… 手里的剧本突然被抽走,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沈寒谦翻着那本剧本,漆黑的眼眸正专注地盯着那一页的内容,长眉微拧,很快又抬头看向了她。 贺以念被对方这直勾勾的眼神看着,颇有些头疼,再顺着对方的手指看的地方——正好是她落水的那一幕。 凭心而论,这一段,编剧描写的的确不错。就是正好在禁播的边缘试探,反复试探地那种。 若是真的拍的好,确实会是不错的镜头。想到这儿,贺以念的想法有些飘远了。 对上少女飘忽的眼神,沈寒谦抿了抿嘴,掩住了眼底的暗光,声音有些低:“很期待?” 声音有些低哑,贺以念没有听清楚,下意识地看向了他:“啊?” 沈寒谦的目光顺势滑过少女,从清秀的眉到上挑的眼尾,然后是圆润的唇瓣……喉间微动。他记得昨天晚上少女说的每一句话。 她喊了三十六遍“寒谦”,十二遍“沈寒谦”。每一遍都是缱绻。他一个人站在床边,听了一夜。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腾升出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心情。 很复杂也很奇怪,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只是近乎出于本能的想——如果,她喊的是自己就好了。 这份占有的本能,来的浩浩荡荡,却又诡异。他什么都没有,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但是,昨晚他清清楚楚地有一个念头——想要她。 心思翻涌千般,沈寒谦暗暗握紧了拳头。这体内滚滚而动究竟是多么肮脏的血,他比谁都清楚。 坐在位子上的贺以念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古怪,以及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骤然闪过又快速消失了的绿芒。只觉得对方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期待什么?等会儿要下水,那水凉不凉还不知道呢。”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缓和了少年的情绪,对方勾勾嘴唇,眉眼底下压着的那层阴鸷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笑容干净:“哦。不凉的。” 瞧着倒是乖巧得一批。 贺以念看着沈寒谦那张俊俏的小脸蛋,心思一动,伸手勾住了少年的下巴,扬了扬头,抬着下巴看向对方:“你怎么知道?” “我可以给姐姐暖身子。”少年依低头看着那只扣住自己下颚的手,依旧是笑眯眯的。 暖什么?贺以念就像是碰了什么烫手的山芋一样,着急忙慌地就把手收了回去,惊得话都说的不太利索了:“你,你说,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呢?” 少年眨眨眼:“姐姐不喜欢喝姜汤?” ……哦,吓她一跳。贺以念默默松了一口气,对上少年略显迷茫的眼睛,不由得老脸一红,暗暗呸了自己一声:人家是个大三的孩子啊,自己想的未免也太……咳咳咳,禽兽! “喜欢。”贺以念又想了想,补了一句,“如果可以,还是少加点姜,多放点糖。” “好。”听着她口中“喜欢”两个字,少年笑容更深,十分乖巧地应了下来。 还没有来得及夸他,门外传来敲门声,声音还带着几丝紧张:“顾小姐,我是来给你化妆的。” “进来。”贺以念反而放软了身子,很是懒散地坐在位子上,看着对方怯生生地拿着化妆盒准备进来。 只不过,门开的同时,除了那个化妆师,还有一个人硬是挤了进来。 “苗苗姐,还是你这里宽敞啊。”对方像是没有眼色一般,挤进来之后就拉着贺以念的手,态度亲昵的就像是一对姐妹花。 塑料姐妹花。 第五百七十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没有搭话,费了点力气把手从那个女人的手中拽了出来,声音都冷了两分:“什么事?” 似乎完全没有听出贺以念语气里的不耐烦,那人笑着眨眨眼,很是委屈的模样:“苗苗姐,我是安娜,我来晚了一点,所以,能不能先让我画啊?” 这是,直接过来抢化妆师了? 贺以念环抱着手臂,冷眼站着,就这么看着对方。她面容姣好,五官精致,即使是素颜也挡不住那份极具有攻略性的美。只消冷冷地一个抬眸,纤密的眼睫将原本就上挑的眼尾衬的极其锋利。 之前的顾苗苗,美则美矣,但是浮于表面,哪里来的这么强的气场。安娜硬生生地看怕了,往后退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过来找茬的,更觉得丢脸,拔高了音量试图找回场子:“苗苗姐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我刚刚看见好多人直接在剧组里头临时搭的那个休息室里头化妆呢。还是我们家苗苗姐有面子,哪怕是配角也有一个独立的化妆间。” 后面那半句几乎是压制不住地嫉妒。 贺以念本来还在疑惑,自己在这个剧组里的戏份其实挺少的,怎么还会有人过来找茬。听到这儿也就能理解了——人的嫉妒心一旦有了,哪里还需要找理由。 “哦,如果你也想有一个,可以自己买。”贺以念勾唇笑了笑,面上是一派好心建议的模样,“不过买完了之后记得再配两个保安,不然,容易招惹一些阿猫阿狗窜进来。” 安娜困惑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贺以念口中的“阿猫阿狗”是在说自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一会儿,眼眶通红:“苗苗姐,虽然我没有你长得漂亮,但是也是凭自己的实力进来的,你,你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我只是想要借一个场地……” 说到后面已经哽咽了,看上去倒是凄凄惨惨戚戚得很。 贺以念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嗤笑一声:“嗯,确实没我长得漂亮。” 哭到一半的安娜:……嗯? 懒得搭理这种低段位的白莲花,贺以念抬高了下巴,语气完全冷了下来:“你是凭实力进组的,我是凭实力带资给自己置办的独立化妆间,不服憋着。” 看着完全呆滞的安娜,那个化妆师没有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她跑过这么多剧组,也给不少三四线的明星化过妆,自然很清楚这种“抢化妆师”的勾当,就是明晃晃的找茬,要不是不想丢了饭碗,她刚刚就会说话了。不过现在看着被怼到没话说的安娜,她真是没有忍住这份舒爽。 安娜摸不清楚“顾苗苗”的底,但是也听过圈内这位花瓶的名号,除了脸,根本就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要说不是被包养了,根本不可能!想到这儿,她几乎是压不住的怨恨和嫉妒:“是啊,谁让我没有苗苗姐这么硬的后台呢。” 哦豁,这是在含影射沙自己被包养了?贺以念又不是傻子,听得出她这明晃晃的不屑。 只不过,自己演技差,骂人又不差,不服对喷啊,废物。 贺以念冷笑一声:“哦,知道没有我后台硬,还跑过来找茬,怎么?你这是茅厕里打灯——上赶着找死?” 显然是没有想到“顾苗苗”嘴巴这么毒,安娜脸色铁青,摔下一句:“以色侍人,你又能得意多久?” 顾苗苗之前端的是“高级花瓶”的人设,主要也是性子高傲,所以娱乐圈里头知道她真正底细的人并不多。但现在,贺以念不仅要说,还要大声说:“以色侍你个憨批,老娘……咳咳,本小姐是禾润公司的千金。我,富二代,懂?” 对于自己这个豪门千金的身份,贺以念还是很满意的。只要不按照原剧情,一门心思地往男主这个非人类的身边靠,她这个世界里头完全可以横着走。 系统及时地打断了她美好的想法:“剧情里不行,你是炮灰……” 注意到贺以念此刻心情不佳,有“暴走”的趋势,它无形地打了个哆嗦,及时改口:不过没问题的额,谁让你遇见了我呢!只要刷到了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别说横着走了,倒立走都行。” 贺以念翻了个白眼,没有理它,冲着一脸错愕的安娜晃了晃手:“被耽误我时间,自己出门的时候把门给我带上。” 化妆师显然是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但是想想对方之前什么也没有透露,又担心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一时惶恐的不行,唯恐自己会被这个圈子封杀…… 贺以念看看对方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好笑:“发什么呆?我的时间可不多了。” 到时候要是迟到了,以顾苗苗的口碑,估计又是一阵暗讽。 那人急忙将化妆箱放在桌上,手脚麻利地开始上底妆……只是,这拿着粉扑的手,实在是抖得厉害。 贺以念本来不想管,但无奈对方好几次险些把海绵蛋的尖端戳进她的眼睛里……她叹了口气:“要不,你先抖完再来画?” 她觉得自己这句应该没有是没什么毛病,不成想对方直接软了手:“苗苗姐,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放她进来,我,我也不知道……” 对方唯恐被当成“同犯”,又拿着海绵蛋指天指地的发誓:“我刚刚什么也没有听见,您放心,一句都不会往外传的。” ……什么毛病? 贺以念只觉得自己怕不是遇上了一个傻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然方才也不会憋不出笑出声音。 “另外。”贺以念抽空看了一眼她胸口的名牌,把名字念了出来,“刘玲,你觉得富二代是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没有!”刘玲急忙摆手,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名牌,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那你外不外传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还会有人嫉妒我投胎好?”贺以念微微蹙眉,发自内心的觉得疑惑。 刘玲的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半天,琢磨过来了——对哦,这有什么不能往外传的? 第五百七十一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虽然刘玲人是憨了一点,但是技术确实不错。 贺以念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着实被惊艳了一把。要不是有外人在,她都想摸一摸自己这张跟剥了蛋壳一般光滑白皙的小脸蛋。啧啧,今天也是沉迷自己美色的一天。 见“顾苗苗”不说话,刘玲有些紧张:“苗苗姐,你,还满意吗?” 她这是第一次给顾苗苗化妆,她们圈子里头其实也有一些消息,基本上都是不太愿意给顾苗苗化妆的。因为她虽然好看,却难伺候。对用的化妆品要求很高,手法也一定要轻柔……跟伺候老佛爷一样。 但是今天她画的时候,却觉得传言都是假的。对方明明配合的不得了,说睁眼就睁眼,说往下看就往下看。除了画眼线的时候忍不住抖了抖,其他时候都是乖巧地坐着。 而且,别的不说。顾苗苗这张脸是真的好看。 贺以念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随口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刘玲正想开口,将毕生所学的彩虹屁全部用上,突然听见角落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线清朗,语气虽淡,但是很是笃定:“很好看。” 好看到,他想藏起来。 她错愕地寻声看去,发现对方眼眸亮亮的,压根也没有看自己,视线牢牢地黏在“顾苗苗”的身上。 这是,包养小白脸?刘玲眨眨眼,迅速地低下了头。没看见没看见,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这个少年应该是一直就待在那个角落里。这就说明,之前的那些事他都看在眼里,但是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要不是出了声,她估计一直都不会知道这个房间里头还站着一个人…… 越想越觉得有些瘆得慌,刘玲不由得偷偷扫了一眼对方,却错愕地发现,少年牢牢地盯着顾苗苗,那眼神——就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狼。 她被自己这个突兀的想法吓得一哆嗦,差点摔了化妆箱。 妈妈,她有点不想当明星的化妆师了,好可怕。 “我要去拍戏了,你乖乖呆在这儿……”贺以念的话还没有说完,撞进少年漆黑的眼眸里,抿了抿嘴,“或者,你跟我一起去拍戏的地方呆着。” “嗯,一起去。”沈寒谦挑出他喜欢听的这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少年皮肤白皙,又生的极好。就是这么温顺一笑,朝气十足。 贺以念也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嗯,乖。” 只有隐约觉得自己窥到了什么的刘玲没敢说话,老老实实的提着化妆箱就站在一旁。 等贺以念到了拍摄地的时候,那群人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准时来,一时之间开机的开机,喊群演的喊群演,忙得飞起…… 唯一比较清闲的导演十分错愕的看了她一眼,就差把明晃晃的“你怎么没迟到”问出口了。 贺以念先到要拍摄的湖那里看了一圈——水倒算不上脏,只不过岸边垂进水里的那一堆都是什么?“热得快”?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小林子急吼吼地跑过来邀功:“苗苗姐,都已经打点好了,到时候你们在近一点的地方拍,水温应该还算合适。” 所以这家伙半天不见人影,原来是给她往水里插“热得快”去了。 贺以念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第一,这好歹是条江,真想用这几十根热的快也加热不了什么温度。反而让人觉得矫情。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万一那玩意儿跑电,那还真是“死的光荣”…… 她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小林子一眼:“你今天下车的时候是不是被车门夹了脑袋?” 贺以念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别的不说,这小林子对“顾苗苗”好得几乎有些过分。昨天晚上也是,口头劝了几句不管用之后,就乖乖巧巧的帮忙给男主下药。 见对方依然是一点懵懂的傻样,贺以念按一下心里的疑惑,用惯用的,不耐烦的语气道:“把那些东西都给我撤了!看着丑!” “苗苗姐,真要撤了?”小林子眼神突然有些飘忽,极快的速度往贺以念的身后看了一眼,眼珠子一转,“好好好,我这就撤掉。” 贺以念把对方的古怪的一瞥收进眼底,绷直了身子,克制着自己没有往后转。 不一会儿,准备开机了。 导演举着大喇叭,板着脸开始给贺一念讲戏:“一会儿你从这条路上跑,镜头会推进。最后是你不敌,被打落水……” 贺以念越听,脸色越绿。听上去这是一个连续的动作,但是因为导演安排了她被敌人一掌打进水里,有一个凌空被打进水中的画面是需要吊威亚的。 所以相当于她要入两次水,一次是被打进水里,一次是在水里被男主救下。 贺以念脸色很冷:“剧本上不是这样写的。” 她看得很清楚,哪有什么打飞,然后凌空落水这种华而不实且遭罪的落水剧情。 导演不知道是因为没想到“顾苗苗”居然会看剧本,还是因为从来没有被反驳过,总之脸色瞬间就绿了下去,十分生硬地解释:“对,考虑到画面美感,我临时加的。” 贺以念而且看看已经准备好了的威亚机,觉得这个“临时”恐怕临的有点儿远。 她刚想开口,就听见导演补了一句:“我可是在给你加戏,要不是石辉企业的老总特意提点了一句,你以为我想给你写吗!” 石辉企业的老总?贺以念眉头紧蹙,心里莫名:“系统,这是哪个?” “咳咳,顾苗苗毕竟长了一张好脸。石辉那个老总应该也是想包……之一”系统这话说的很含蓄。 贺以念回忆了一下镜子里头的自己,点了点头,心里更加疑惑:“那他要是想包养我,不是应该讨好我吗?怎么,还想跟我玩虐恋情深?” “不是,原主在拒绝并羞辱了他之后,他就退而求其次找过了一个。”系统的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那个人就是安娜。” 哦豁,难怪呢,又是抢化妆师又是出言嘲讽的。原来梁子在这儿。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都怪我长得太美了。贺以念摸了摸脸,从那一堆看热闹的人里头,精准的找到了安娜的位置,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语气沉沉:“我不同意这样改。” “你不同意?你搞清楚,我才是导演!” “那些敌人和我都站在平地上,同一个水平高度下,你再看看你的那个威亚机吊了多高……我要真的能被他们一掌打到这么高,你就不怕牛顿他老人家今天晚上从棺材板里跳出来,跟你聊人生?”贺以念懒抬眉眼,狭长的眼尾里透着不耐烦。 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导演气的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她,却憋不出半句话。 她正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听见人群里传了一声轻笑。 贺以念瞬间绷紧了身体——这声音她很熟悉! 第五百七十二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嗯,果然是欧阳辞。 话说男主都上线了,女主角应该就在这附近吧。这么想着,贺以念不由的四下里张望。于是就在所有人都用惊讶崇拜的眼神看一下欧阳辞的时候,唯独她东张西望的…… 欧阳辞双手叉着裤兜,几步走到了贺以念的面前,将她的视线挡去一大半:“顾小姐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贺以念说完这句之后也没开口了。 气氛诡异的沉默了。 贺以念和欧阳辞身高差实在有些残忍,所以她也没有刻意的抬头去看对方。却能感觉到落在自己发顶上的,欧阳辞那审视的视线。 她有点怂,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开玩笑,她可是知道男主秘密的炮灰,很容易狗带的。 “姐姐。” 就在贺以念觉得又诡异又难熬的时候,沈寒谦突然喊了她一句,很乖,很疑惑的样子:“你不是说要拍戏吗?现在这是在干嘛?” 真不愧是她的小乖乖!成功把她从这莫名的沉默里解救了出来。要不这情况不允许,她现在就恨不得奖励对方一颗糖。 “嗯,是要拍了,你再等等。”贺以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面对沈寒谦的时候,笑容里多了几分轻松。 但欧阳辞看得很清楚。他不由得将视线落在了那个看似乖巧的少年身上,眼底是浓浓的探究之色。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地不喜欢那个少年,只觉得他的血很奇怪,恶臭与芬芳交织在一起,是令人难受的味道。 不过,和顾苗苗的女人在一起的人,就算是血液再芬芳,他也不会喜欢。欧阳辞冷笑一声,没有再注意那个少年。 导演也从这一份莫名当中回过神来,脸色有些晦涩。要加的这场戏,其实并不是他临时起义,而是安娜早就跟他说好了的。 一个是摸不透底的“花瓶”,另一个则是投资商的“新宠”,他当然轻易的就能做出选择。 只不过没想到,这个顾苗苗比圈内传言的还要更刁钻。 反倒是安娜开口了:“算了,我也觉得不用这么折腾。时间耽误了不少,到时候水只会越来越凉。苗苗姐身体不好,还是不要为难她了。” 哟,真没想到反倒是这个始作俑者跳出来帮她说话。贺以念觉得有些新奇,抬眼就对上了安娜满脸关切的模样。 系统也显得有些懵:“宿主,这是什么意思?” 它真是搞不懂人类到底在想什么。 贺以念面色不显,心里嗤笑一声:“看不出?求和啊。” 安娜一开始想整她,估计存了几分下马威的意思,但是更多的,估计还是受了那个什么石辉公司老总的授意,想要打压一下她,好让她后悔。结果没有想到“顾苗苗”居然还是个富二代,一时间觉得这个局再做下去可能要闹大。这才冲出来插手,想要顺便在她这里卖一个面子。 小把戏。 贺以念倒是没有放在眼里,毕竟这对她而言没有损失。接过道具组递来的长剑,贺以念还不忘弯唇,刺激导演一把:“不加戏了吧?那我准备开始了啊。” 十分欠扁的语气。 导演这边忍着气没有炸,反倒是欧阳辞失笑,脸色如常,但是目光在贺以念的身上多转了两圈。 这两圈兜转的视线,没有其他人发现,就连当事人贺以念都没有觉察那份目光里的打量与趣味。偏偏站在人群中的沈寒谦看得分明。 少年站在一堆剧组人员中,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捏紧,直到感觉到那份痛意才堪堪松了一些力气。 随着一声action,贺以念正式进入状态,一边逃跑一边不忘挥动手里的剑和那群“敌人”相斗。身形看上去很是狼狈,一身白衣都已经有些破损,也沾上了泥巴。唯一庆幸的是,导演也知道顾苗苗“花瓶”的名声,十分妥帖的给她设计了面纱,要等到男主角出手救下她的时候才会被揭开…… 想想那一幕,激荡着水花的江水里,男主站在小舟上,搂着衣衫湿透的女主,此时面纱顺势滑落,露出女子惊为天人的容貌……确实很是吸引观众。 贺以念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太狗血了。她觉得自己已经这把年纪了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真的很是造孽。 这种还是自己写的,呵,羞耻程度翻倍。 此时就该庆幸贺以念面上带着面纱,至少现在只要她的方向没错,基本上导演就不会喊ng。毕竟,谁会和一个“花瓶”过不去呢? 贺以念这么想着,划水划的相当开心。没有想到的是,和那群人“打斗”完之后,贺以念扑进了水里,按道理来讲,该是男主角登场救人了,扮演男主的胡苏出了岔子。按照剧情,他原本是在江中的小舟上,然后赶过来。这里是分镜,前面在舟上的镜头已经拍好了,他现在只需要从舟上一点足尖,青衣飘飘踩在水面上,把贺以念拉上舟就行,面纱也会在这个时候掉落…… 偏偏,胡苏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为什么,脚跟磕在了船板上,身子一歪……这条镜头废了。 他迅速调整了身形,十分抱歉地冲着贺以念露出了一个貌似无害的笑容:“对不起了苗苗姐,还得辛苦你在水里再待一会儿。” 原本等着对方把自己拉上小舟的贺以念:哦豁,合着在这儿等着她呢。 贺以念颔首,也学着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没事。你小脑不发达还来拍戏,身残志坚,令人动容。” 岸上的,机位前的,负责威亚的……一群人忍笑的声音凑到一起,其实真的很大。 “顾苗苗,你得意什么?你等着!”胡苏一瞬间脸扭曲的不成样子。贺以念只看一眼就觉得辣眼睛。啧啧,就这个辣鸡颜值还来当男主角,我呸,她家沈寒谦脸上带伤都轻松甩他一个赤道的距离。 想到那个“乖乖”,贺以念下意识扭头想要找人,结果目光兜了一圈,才发现对方并不在人群里。 奇怪,哪里去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本来以为胡苏这种弱智手段用一次应该就会收敛,却没有想到,畜生是没有底线的。 第二次,胡苏确实是稳稳地落在了水里,只不过拔剑杀敌的时候,恍惚了一下,压根就没有接住“敌人”砍来的剑。 那个砍到了主角的群演都吓了一跳。 一堆人还以为很重的伤,胡苏似乎也是很痛的样子,还不忘和她道歉:“对不起苗苗姐,刚刚是我走神了。” 依旧站在水里的贺以念:……大兄弟,多大的仇啊你要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毕竟挨了那一下,就算是工作人员想说什么,也不太好意思。 贺以念果断喊了暂停:“我觉得今天可能拍不了了。” 导演本来就生着气,眉头皱的很紧:“知道你辛苦,不过再忍一忍,胡苏还带着伤坚持在拍呢。” 带个屁的伤,群演的那个剑都没有开刃。 贺以念果断摇头:“我觉得不行。” 胡苏一声轻笑,显然是早就等着这一幕:“苗苗姐,我知道是我出了两次错,但是,你不也经常这样吗?大家都是新人,会失误也是正常的,这还是你说过的话。” 贺以念毫不怀疑,这确实是当初的顾苗苗会说的话。但是,现在是她啊,这黑锅背的冤枉。于是她摇了摇头:“胡苏应该不是这个水平,想来是我太美了。” 岸上的那些人都呆了。连胡苏都傻了眼,一脸“活见了鬼”的模样。 贺以念继续分析,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是我长得太好看了,所以胡苏才会恍神两次,他毕竟年纪还轻,没见过我这么好看的。所以我觉得,这一幕还是放在后面拍。等他对我的美貌有些免疫了之后再拍会比较稳妥。”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 胡苏一张脸涨得通红,到底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演技新锐,完全没有达到贺以念脸皮的厚度,脱口而出:“放屁,我是为了帮苏臻报仇才……” 他自知失言,又将半句话咽了回去。 当然,人名都说出来了,那半句咽不咽回去也没有什么关系。贺以念震惊的是——这和原始的剧情不一样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胡苏又是哪里来的炮灰?她写过吗? 系统翻了个白眼:“你给女主安排了不少蓝颜知己,不记得也很正常。” ……意思是,除了胡苏,她之后还会被其他男炮灰刁难?太难了,她太难了。 不过这么看来的话,欧阳辞这只吸血鬼,还挺绿的。 正在看戏的欧阳辞唇边刚勾过一抹冷笑,觉得顾苗苗这个蠢女人的脸皮真是厚的厉害。结果就对上了对方向自己投来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影帝清晰地能感觉到对方似乎是在——同情自己。 接收到了这样的信息,欧阳辞瞬间杀意就溢了出来。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找死! 丝毫不知道自己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死亡的边界线,贺以念突然听见沈寒谦的声音:“姐姐,你怎么还在水里?” 声音颤巍巍的,再配上少年焦急的神色,感觉她还在水里头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贺以念低头看了看淹到自己膝盖的江水,有点儿发懵。 然后沈寒谦带着哭腔:“你,你今天不方便啊,不能在凉水里泡太久。” 不方便,什么不方便?贺以念有些迷茫,然后就看见已经有几名女工作人员朝她走了过来,一脸不忍地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给她盖上了一条干毛巾。 沈寒谦在旁边红着眼眶还不忘补一句:“我知道姐姐想要做好,但是,你本来就会疼,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导演也红了脸,有些想骂人但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又不好骂的样子,毕竟“顾苗苗”这一举动称得上是十分敬业了,更何况,出错的也不是她。 憋了半天,导演摆了摆手:“身体重要,下次还是要及时说的。这一幕过两天再拍。” “我先接姐姐回去。”沈寒谦伸手将袋子递给了她,脸有些红。 什么玩意儿?贺以念看了一眼透明塑料袋里的东西,又看了一眼沈寒谦,眼神有些复杂。袋子里头的东西,想来大家都看的见。一盒红糖,还有一包卫生棉条。 做戏做全套,道具都准备好了,这死孩子还挺鸡贼的。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避开了站在水里当傻子的事,贺以念一路回了休息的独立化妆间,直到关上门才回身看向一直乖巧地跟在她后面的沈寒谦:“你……” 沈寒谦主动承认错误:“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姐姐受苦,不是有意要说谎的。” 到现在为止,他看得出,只要他装乖,十有八九会没事。所以,对方应该是喜欢这一种乖巧的。 贺以念本来也没有想责怪他。她又不是什么好歹不识的人。但是,直接夸这家伙聪明,似乎也有把人带歪的嫌疑。于是,斟酌了一下,贺以念含糊道:“算了,下次别这样了。” 公开场合从少年的口中说出她生理期的事情,她还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沈寒谦答应得很快。 没有下次了,这一次要不是因为还有一个厉害的吸血鬼在现场,他会用更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 贺以念去了卫生间换了一身衣服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少年捧了一杯姜汤,神色有些紧张:“姐姐喝一口看看甜不甜。” 熟悉的味道。贺以念心头一颤:“恩,甜。你,你怎么做的?” 少年笑意温柔:“是姐姐说的啊,少点姜,多放糖。” 他说的时候刻意放缓了语气,声音带着点儿哑,低低的,带着磁性。却没有收获想要的神色。 贺以念眸色淡淡,低头继续喝姜茶,没有再说话。 沈寒谦握紧了拳,心里莫名有些堵。是他想错了?对方难道不喜欢这种类型?他飞快抬眼扫了一眼贺以念,眼底一片沉郁之色。 他看得出,少女似乎一直在犹豫,对自己的态度也忽冷忽热的。他要想办法留下,在被赶走之前…… 第五百七十四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不需要拍戏了,贺以念原本是想要离开的,但系统及时地阻止了她这种咸鱼划水的行为:“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你来这里是为了推动剧情的!” “哦,确实是差点儿忘了。”贺以念很是坦荡。 想了想,贺以念将口红卸掉,又补了一层淡淡的粉底,显得整个人气色有些苍白,才满意地溜回了剧组——正好要拍女主角的戏份了。 欧阳辞现在已经是退居幕后,这次会出现,只是碍着先前与编剧的情分,来客串一下的。而女主角的戏份就更加少得可怜了,是个被魔道人士追杀,直接嗝屁的女村民。 就这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交集,生生被贺以念联系在了一起。她现在想想都有点儿佩服自己。 在小说里头,苏甄不慎被三脚架砸中流血,然后欧阳辞被血的味道吸引,带女主去包扎,过程当中他没有忍住,亲上了女主的脖子,然后被顾苗苗发现了。顾苗苗的出现及时打断了欧阳辞想要吸血的动作,于是,就变成了男主吻着女主脖颈这样又欲又暧昧的画面。 而在小说的设定里,这是欧阳辞的第一个吻。 是的,没错。单身千年的欧阳辞就是这样一个纯情吸血鬼,以前只吸血,不接吻。现在莫名为了女主破例…… 贺以念想到这儿,默默捂脸。她以前的设定真的……傻透了。难道以前吸血都不用嘴的吗?怎么贴上女主角脖颈就叫初吻了?她觉得欧阳辞纯情的有些弱智了。 好吧,是以前的她自己,纯情的有些弱智。 贺以念站在一群工作人员中间,借口是想要学习一下演技,暗暗观察苏甄的动向,密切关注苏甄和欧阳辞的动向。 奇怪的是,明明昨天晚上她跑路的时候,苏甄还在欧阳辞的房间里,现在看他们两个却像是完全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一样,欧阳辞甚至没有往那个苏甄这里看过一眼。 难道是欧阳辞这个魂淡拔x无情?贺以念被自己这想法震得一惊,看向欧阳辞的眼神带着震惊与怒其不争——阿妈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渣男!呸! 大概是眼神太过“严苛”,还在和编剧聊天的欧阳辞突然回身,精准无比的将目光钉在了贺以念的身上。 吓得贺以念一缩脖子,很没出息地躲在了一个工作人员的后头“避难”。 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沈寒谦不露痕迹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羽睫微垂,投下一片阴影。 贺以念还在等待着架子往下砸,很快就将视线收回,重新认真地盯着苏臻,唯恐会错过剧情。却发现——完全没有任何异常的存在。她甚至借着观摩的借口,就站在里苏臻离苏臻最近的地方。但那些架子都没有要往下掉的痕迹。 她等的有些不耐烦,微微蹙了眉头。直到苏臻这一场拍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难道是哪里出错了?贺以念正准备好好问一问系统。结果变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 她本来就站在离拍摄现场比较近的地方,收工的时候,一堆人闹哄哄的,也不知道是谁撞倒了那个脚手架。 但,离脚手架最近的不是苏臻,而是贺以念自己。 其实,人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时,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贺以念只能听见自己前面的那一群人发出一声惊呼。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身侧有一股力气将她猛地推开…… 但她在嘈杂的惊呼声中回头时,脚手架已经倒了下来,正压在沈寒谦的身上。 准确的来说,是砸在了少年的后脑勺上。少年脸朝地只能堪堪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墨发间涌出汩汩鲜血。 “救人啊!”她声音尖锐,带着恐惧的颤抖。之后才反应过来——脚手架砸的是她,但是沈寒谦帮她挡了。 直到被兵荒马乱地送进了医院,贺以念看着亮起的“手术中”三个字才微微有些回过神来。 “系统,怎么回事?” 四周明明还有人奔忙着,贺以念却觉得,空旷的医院似乎只有她一个人。除了她砰砰的心跳声,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声音。 系统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有人强制改了剧情。这边暂时查不出原因,请宿主等待。” “这改的也太多了!那脚手架的方向明明就是冲着我来的!” 系统的声音有点儿虚:“宿主,剧情里头原本就是冲着你来的,不过是苏臻帮你挡了。” “你的意思是说剧情里没有沈寒谦为我挡?”贺以念皱紧了眉头。 “沈寒谦?”却没想系统的反应比她还大,“你是说男二?可,攻略对象还没有出现啊!” 贺以念下意识的看向了手术室的方向,心里突然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却又没有抓住。 她之前就怀疑你有过少年的身份,毕竟再怎么荒唐的世界设定,她也不可能写过两个“沈寒谦”。 “那个少年,就是刚刚救我的那个……”贺以念眉头紧锁,有些艰难的吐字。她内心深处总觉得不能把少年的存在告诉系统。 心思兜转良久,她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那攻略对象到底在哪儿?” 她的沈寒谦到底在哪儿? “现在剧情有点奇怪,我得向上反映一下。”这句话说完之后,系统再也没有了动静。 贺以念压下满心的疑惑,只觉得似乎有什么被她忽略了,但是又一时找不到头绪,只有静静地坐在外头等着沈寒谦做完手术。 小林子忙着缴费之类的事情,等到一切都稳妥了之后才发现贺以念正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廊椅子上发呆。 少女眉眼低垂,没有聚焦的视线落在医院光洁的地板上,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他莫名觉得有些陌生——从来没有见过“顾苗苗”这个模样,像是失了魂似的安静。 “苗苗姐……”他抬眼看了一眼仍在手术中的灯光,“这,这小子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不如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守着。” 贺以念顾不上思考为什么小林子对她这么热情,同时又对沈寒谦展现出十分浓厚的探究的心思。只是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去帮忙买一份饭就好。” 也不知道沈寒谦到底什么时候醒。贺以念仔仔细细地回忆着当时现场的情况。那个脚手架倒下来的时候,她离苏臻的距离还是很远的,原剧情里头,苏臻究竟是怎么救下顾苗苗的?这样的距离根本就不合理。 而且,那个脚手架倒下来的方向,分明就是冲着她的后脑勺来的,这么凶险,如果不是意外,那到底是谁想让她死? 第五百七十五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在手术室门口等了很久,想了很多可能发生的剧情。系统已经说过那个少年并不是攻略对象,那么,就不存在什么“主角光环”,这么想着她总觉得有些担忧。 少年的身份实在是很值得人怀疑,但偏偏……贺以念想了想见到少年时候的那份莫名的熟稔,叹了口气:“系统,能不能尽快安排一下,我想见到,男二。” 系统还是没有回答,估计还处于离线的状态。 贺以念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那一个世界的时候,它也是无缘无故地消失了那么久,然后她和沈寒谦就发生了那样大的误会……当时的事情,背后还有一个人在推波助澜。只不过那个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她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推测出来,所以,现在遇上这样奇怪的事情,她只能先沉住气。 不管有多少人阻止,也不管变成了什么样的世界,即使转变了容貌和身世,她是为了沈寒谦而来的,每一个世界都是如此。 打定了主意,贺以念安安静静地守在门口,等着少年。她不是不相信系统,只是系统的权限没有这么高,如果真的是背后有人想要骗她,那系统的话也不太可信。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暗了下去,贺以念从长椅上站起身子才发现——她的腿有点儿发软,之前因为光顾着担忧和胡思乱想,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直到沈寒谦转入了观察室,她才注意到还有一堆人等着。小林子先开了口:“苗苗姐,剧组那边已经?发了声明,只不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导演这边脸色也很差,希望你能做出解释,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剧组出这样的事情。” “我……助理。”贺以念没有犹豫多久,冷着脸看向那个导演,“他是我的助理。今天这件事情如果没有他,脚手架砸的就是我。你想让我做出什么解释?” 导演的脸色有些难看:“现场这么混乱,这件事情说不定只是一个意外。既然是你的助理,那么这边的误工费我们剧组也会赔偿的。” 这就是要给台阶下了。贺以念知道,这个时候顺着梯子下去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毕竟只是一个助理,能够有不菲的赔偿费就很不错了。 可,少年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躺在那里。 “我顾苗苗不差那点钱,我现在要的是解释。如果脚手架倒下来的事情找不到原因,那咱们,没完。” 陪同过来的欧阳辞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顾苗苗”明明眉眼都是一派掩不住的困倦,偏偏看向导演的时候骨子里散发着一派冷然,言之凿凿,上扬的眼尾像是一把匕首,锐利又艳丽。他突然意识到了网络上为什么一堆人在吹捧她的外貌。配上那样睥睨的神态,她的美肆意张扬,像是怒放的花。 开放的,刚刚好。 欧阳辞喉间微动,不动声色地舔了舔自己那颗尖尖的牙,露出兴味的笑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花瓶”这么有意思? 贺以念并没有意识到周围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也就不知道这该死的剧情究竟偏到了什么程度。比起男女主角,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沈寒谦。 小林子见到这剑拔弩张的场景也是吓了一跳,脸色有些难看,伸手想去扯贺以念的衣袖:“苗苗姐……” 贺以念稍稍平息了一下情绪,脸色依旧很沉:“这么晚了,大家都累了,回去吧。” 直接下逐客令。 小林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贺以念看着他们都走了,也及时地止住了他要说的话:“你也回去吧。” 对方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贺以念冷然的眼神梗住,只有点点头。 四周归于寂静。贺以念就坐在沈寒谦的病床边,医生显然也是见过大场面,对于明星的身份并没有多八卦,十分严肃地和贺以念交代情况:“病人后脑勺二次重击,情况比较严重。” 二次?贺以念想到那天晚上把沈寒谦带回来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支磕着少年的那几下,以及后脑勺挺大的一个包。难免有些心虚:“那个……比较严重是什么意思?醒不过来了?” 如果“沈寒谦”真的醒不过来了,难道是她猜错了?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医生挠了挠头,“要等病人醒过来才清楚。” 贺以念很快就知道为什么说“严重”。当天晚上沈寒谦就醒了。贺以念当时正躺在旁边安置的弹簧床上,突然听见声音,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正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瞳,在昏暗的小夜灯的照射下,少年的眼睛里像是一幽潭,似乎要把人吸进去…… “你,你醒了。”贺以念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半爬起身,想要伸手探一探沈寒谦额头的温度,“有没有不舒……” 贺以念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哑了嗓子。在昏暗的室内,少年准确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对方手指间的凉度冷的像是冰,几乎是顺着相接触的肌肤传来一阵颤栗。她心中腾升出一丝古怪,下意识地想要甩开,下一秒床头的灯被对方腾出手按亮,明晃晃大的灯光落在少年的面颊上,衬的肤色雪色白皙。 沈寒谦眨眨眼睛,被这灯光刺的,眼里浮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声音有些软:“姐姐,怎么了?” 听起来真是乖巧的不行。 贺以念有点儿傻:“哦,没,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沈寒谦摸了摸头上包的白纱布,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嗯?我的头为什么会被包起来?” ……贺以念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觉得奇怪了。她摇了摇被少年牵着的手腕:“你不记得了?不,我换个问法,你记得什么?” “嗯?记得什么?”少年墨眉微微蹙了蹙,旋即笑意清浅还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只记得我是你的助理,其余的,不记得了。” 唯一记得的信息还是假的。贺以念叹了一口气:“你把你床头的那个护士铃按一下。” 第五百七十六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十分淡定。 “……沈,寒谦。” 医生又指了指站在一边的贺以念:“她叫什么?” “顾苗苗。我是她的助理。多的,我都记不得了。”沈寒谦直截了当的超额回答完问题,彻底阻绝了继续发问的可能性。 对沈寒谦这个情况,医生倒是显得很淡定:“顾小姐,这是最好的情况。病人只是失了部分记忆。至于什么时候恢复,还要再进一步检查。初步可以判定是失忆。”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草泥马在心中奔腾。居然是“失忆梗”?而且,她是个炮灰,沈寒谦也不是攻略对象,这不是很奇怪吗? 就算是系统不在这里,贺以念也可以断定,这个失忆梗绝对不是她写的。又出现了剧情之外的情节,贺以念觉得自己之前那份古怪的直觉又回来了,真相像是蒙了一层纱,什么都看不清楚。背后有一只手在推动,就像那一个世界一样,将她和沈寒谦错开。 而现在眼前的沈寒谦,居然失忆了。 贺以念叹了口气:“行吧,等明天再做检查。” 等系统回来了,她要第一时间安排和另一个“沈寒谦”相见。 然而在这之前,她得摸清楚少年的底细。 医生离开之后,贺以念突然觉得局面有些奇怪。而奇怪的根源就在于,少年始终没有松开捏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一双眼睛始终亮晶晶的看着她。像是守着珍宝的巨龙。 被自己这个莫名的比喻逗笑,贺以念倒是轻松了一些,晃了晃手腕:“松开,去床上睡吧。” “姐姐,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少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就像是一只大型犬一样又可怜又可爱,若是身后有尾巴,现在必然是蓬松的垂在地上,委屈地摆动。 “嗯,会的。”贺以念顺着对方的话应了一声,“所以先松手回去睡觉吧。” 少年却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涨红着脸感觉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所以,姐姐你不要开除我好不好?” “嗯?”贺以念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幻听,看着少年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有些无奈,“我为什么要开除你?” 看了一眼对方湿漉漉的眼睛,她语气不自觉的放柔了一些:“安心养伤,其他的不要多想。” “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吗?”沈寒谦似乎真的是害怕极了,捏着贺以念的衣袖,指尖都发白了,唯恐被抛弃的模样。 就想是一只害怕会被抛弃的大型犬。乖巧又不安地立在原地,想用爪爪勾住主人,但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只能眨巴着一双湿漉漉,圆溜溜的大眼睛…… 干,可爱的犯规! 贺以念犹豫了一下,堪堪找回理智:“尽量想吧,现代医学还是很发达的,不会一直都想不起来的。” 少年抿了抿嘴,似乎是还想要追问下去,但是上下牙一紧,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垂下眼睑,看起来很累了的模样,乖乖地松开了手:“那,姐姐晚安。” 然后自顾自地爬回了床上,还不忘拉好被子盖住肩膀,躺的平平整整。从被单起伏的弧度可以看得出,少年的两只手交叠地放在小腹处,十分标准的“公主躺”。 乖的要命。 贺以念被逗笑,也躺回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贺以念睡梦中感受到一阵凉意,像是,玻璃窗被人打开了,呼呼地往室内灌凉风。等等,病房在七楼啊!贺以念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玻璃窗的确被打开了,窗帘被风吹动,一晃一晃的,像是午夜的魅影。 而此时,可怕的不是窗户上的窗帘,而是立在窗边,显然是刚刚迈进来的人——欧阳辞。 贺以念一脸复杂地和欧阳辞四目相对:“那个……你,梦游吗?” 欧阳辞:…… 依旧是冷淡的神色,对方很熟练地跃下了窗台,转身反手将玻璃关上:“我知道脚手架是谁推的。” 贺以念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眼神更加复杂:“你为什么……” 她可不觉得欧阳辞是那种好心的吸血鬼。 “只要你告诉我,苏甄的真实身份。”欧阳辞眸光微闪,毫不掩饰他噙着血色的瞳孔。 大晚上的,其实真的挺渗人的。 贺以念尽量收敛自己那副“看傻儿子”的表情,维持自己的炮灰人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苗苗,谁给你的勇气,在我的面前装傻。”欧阳辞微微动了动手指,撇过来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贺以念毫不怀疑,要是下一句说的不合男主的意,下一秒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死死地捏在他的手里…… 心思兜兜转转,贺以念试图呼唤系统却没有得到回应。好,既然没有系统监督,那就不要怪她不遵守无脑人设了,毕竟,对方可是吸血鬼,眼下的情况,保命第一。 轻咳了两声,贺以念一脸凝重:“事情要从很远的时候说起……” “长话短说。”欧阳辞显然没有理解她这副神秘的模样是想要编故事,只觉得她神神叨叨的。 “说来你可能不信。”贺以念全身心投入这场“讲故事”大赛里,“其实是苏臻先找到我的。她,她说……她暗恋你许久了。” 贺以念把音调拖长,配上那副纠结的模样,倒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欧阳辞的脸色露出罕见的松怔,只一秒,瞬间就沉了下去,铁青着一张俊脸。本以为会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结果只是儿女情长这种破事。这感觉就像是,发现了猛兽的影子,结果做好了准备寻过去,却发现是只只会喵喵喵叫的猫。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顾苗苗,你耍我。” 不是疑问句,他是真的气急了。 贺以念先一步双手圈住了自己的脖颈,试图护住:“那个,你对你自己的魅力还是应该再自信一点儿的。” 满嘴跑胡话。欧阳辞皱紧了眉头,他并不了解顾苗苗这个人,但是圈内的风评,还有之前那几次缠着他的蠢钝伎俩,以及那天晚上看向贺以念的眼神冷了三分:“你究竟是谁?” 第五百七十七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几乎是欧阳辞这句话刚说出口,贺以念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电流穿脑,剧痛来得快去的也快,显然是一个警告。她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差点儿没有直接眼前一花,直接昏过去。 好,知道了,这就是她违反人设的惩罚。 系统之前说的,这个顾苗苗只有一个“花瓶”的人设,显然是简化了。这个花瓶不仅长得好看屁用没有经常惹事,还对男主怀着别样的心思。 贺以念深吸了一口气,将方才那阵疼痛的后劲缓了过去,模样带上了几分认真:“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因为一次意外才知道你的身份的。” 看一看欧阳辞的脸,贺一念就知道,显然——他一个字也不信。 贺以念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尿性,开始凭着一个亲妈型写手的直觉来编故事:“就是三年前的一次舞会上,我偷偷跟着你,然后发现了你的秘密。” 她说的很含糊,关键的信息全部隐去了。毕竟想也想得到,就男主角这样的身份,不可能不参加舞会的。 “三年前?”欧阳辞依旧皱着眉头,但眼底的神色已经有些松动,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眼神像鹰一样又盯住了她:“说的再详细一点,你是怎么发现的?” 后面半句的字咬得又重又冷,明晃晃的威胁。 贺以念倒退了半步,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你都忘了吗?” 欧阳辞瞳孔微缩,明显是被贺以念带动了情绪,下意识的追问:“忘了什么?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好,今天就让我这个花瓶来教一教你什么叫做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微博上创设一个话题#花瓶演员的自我修养# 狠狠一握拳,贺以念颇有些愤愤,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嫉妒:“当时应该是你第一次和苏臻见面。” 听见苏臻两个字,欧阳辞几乎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贺以念语速很快,就像是陷入了回忆:“当时那个女人半点名气也没有,肯定是偷偷溜进来的。在卫生间的时候绊了我一脚,我气不过,就打了她一顿。” 以顾苗苗的人品,欧阳辞相信,绝对是她先找对方不自在的。 “我也没下多大的力气,那个女人居然就咬破嘴唇流血了……” 一听到苏臻流血了,欧阳辞轻吐了一口气。果然和他猜的差不多。他对苏臻的血液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想来当时如果他也在舞会上的话,闻到那样的味道一定会情不自禁的过去。 想到这儿,欧阳辞眼神暗了两分:“当时我喝醉了,肯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会让你看到也是情有可原。” 贺以念背后渗了一层薄汗,面上丝毫不显,反而是一副诧异的神情:“喝醉?你当时的状态不太像喝醉了。反而像是吃多了毒蘑菇产生了幻觉似的。” 欧阳辞挑了挑眉。 “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但是这个我记得很清楚,你当时直接踹开了卫生间的门,直接把苏臻扣紧了怀里。我才发现你的瞳孔是红色的。我当时吓得要死,眼睁睁的看着你伸出两颗尖牙……” “呵呵,若是这样,你们两个能活下来真是福大命大。”欧阳辞勾出一个笑容。 作为一个亲妈写手,贺以念很清楚——对方产生了怀疑,如果不能打消怀疑,她前面扯的这些谎就全废了。 “是啊,多亏了苏臻。”贺以念喘了口气,“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这么推了你一把,你就晕倒了。” 顾苗苗给的信息很模糊,却又意外的吻合。欧阳辞心里知道圣血的确是血族一直以来寻求的秘宝,可以让吸血鬼提升纯度。但有利也有弊,圣血的主人若是拥有强大的意志,心里不愿意,那么她所拥有的血液也可以让吸血鬼臣服,甚至于听她的号令。 这一项信息在血族中是绝密,顾苗苗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所以她应该不是在说谎。 贺以念用余光盯着欧阳辞那张神色莫测的脸,看着对方眉头稍稍松开了一些,心里清楚——过关了! 没想到吧傻儿砸,我不仅知道你们这个最大的弱点,而且这项最大的弱点还就是我给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以后女主虐你可以更加得心应手。 上帝视角,无比舒爽。 不曾想,一山放过一山拦。欧阳辞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个没完。 “那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接近我?不是害怕的腿都软了吗?” 欧阳辞想起这三年顾苗苗围在他身边做的那些愚蠢的,示爱般举动,只觉得杀人的心思又重了两分。 如果可以,贺以念也想自杀一波。她有什么办法,她到这个世界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三年前这具身体的主人究竟顺着剧情做了多少事儿她怎么知道?她也很绝望啊! 然,这个黑锅扣下来,她除了咬牙往自己身上背,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回去查了资料,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说服自己,你确实是吸血鬼没错。” 欧阳辞凑近了的两分,故意俯下身子凑近盯着贺以念的眼睛:“所以呢,你是想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是吸血鬼,依旧很爱我?” 此时的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病床上面躺着的那个少年,微微捏紧了手指,显然是在极力的压制着什么。 这男主莫不是个自恋狂?怎么能这么恋爱脑?相比之下,顾苗苗这个炮灰都比他有追求。 贺以念摇了摇头,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不是。” 如果不是注意力都放在少女的身上,欧阳辞就会发现,床上的沈寒谦手微微松了一些,呼吸凝滞了一瞬,似乎也在等一个答案。 和原文不一样的是,贺以念不准备让男主来发现,揭穿她的“真实目的”。她准备先发制人,想来主动坦诚应该是推动剧情发展,这不算太大的违规吧…… 今天,也是贺以念在违规操作的边缘反复横跳的一天。 “我只是想要长久的生命。”贺以念语气坦然,刻意加重了呼吸,听起来,多了两分执著。 第五百七十八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房里的气氛突然凉了下来。贺以念心里清楚——从古至今,一些贪婪的人类一直在向往永生。他们当中有些人知道了选择的存在之后,一直试图研究这个种族,成为这个种族。 而这也是血族迅速落败的原因。 这个理由,简直就是直接拿刀往欧阳辞的逆鳞上扎。 贺以念手起刀落,扎的很痛快。当然,即使补救的速度更快:“不过我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了。” 欧阳辞抬起右臂,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直直地卡住了贺以念的咽喉,大拇指稳稳地捏在她咽喉的动脉处……只消一秒,尖锐的指甲就可以直接刺进奔腾的血液当中,将一个生命剥夺。 “后悔了?”欧阳辞似乎只是重复。 他的力道把握的很好,贺以念清楚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但是又能开口说话:“就是,我觉得也挺没意思的。” “漫长的生命只剩你一个的话,挺没意思的。”贺以念这句是发自内心的。只可惜,显然是和人设相违背的。毕竟在原文里头,顾苗苗心心念念的就是长生不老。 违背人设的后果,贺以念最清楚的,但是没有想到,这次电击比刚刚那次强烈多了。 而且一阵又一阵的,她本来就已经做好了昏过去的准备,没想到意识却始终清醒着。 贺以念很快意识到,这是一种惩罚。 剧烈的疼痛之中,她意识到了男主松开了手,复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已然记不得具体情节的贺以念并不清楚,刚刚她说的这句发自内心的话,原本是安排给女主角苏臻的。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用一腔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高尚精神面貌来劝一下欧阳辞以后别这么暴力,私自翻窗闯进别人的地盘……结果刚开口吐出一个音,就看见欧阳辞脸色古怪:“你之前可不是这么想的。” 之前顾苗苗几乎是已找到机会就黏了过来,他看对方的眼神就觉得很恶心,那份贪婪几乎是掩饰不住。 但是没有想到,不过几天而已,对方的变化居然这么大。而且……欧阳辞细细看了一眼贺以念的眼睛——对方的眼神里一派纯真,像是一湾潋滟水光的浅滩,实在是很好懂。 之前那份令他作呕的贪婪神色消失得干干净净。 “是因为他吗?”欧阳辞抬手,指向躺在床上的沈寒谦。然后意外的发现,原本以为是陷入了熟睡的少年,此刻的呼吸居然有些重,显然是清醒着。 要不是因为自己提的这个问题,恐怕都没有办法发现原来还醒着一只“老鼠”。先前隐瞒的这么好,结果因为自己这一句暴露了……看来对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啊。 欧阳辞唇边勾起玩味的笑,目光转回贺以念。得知自己的秘密被另一个人听见,欧阳辞反而觉得有趣。方才自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居然是醒着的,他对那个被砸中脑袋的“小助理”完全没有印象,这只能说明对方实在是很机敏。 这么机敏的人,居然这么在意这个他随口问出的问题。 欧阳辞嗤笑。反倒起了点兴趣。到时候不管答案是什么,横竖他都是要消除对方记忆的,不如再等等,让他听一听答案。 “不是。”贺以念摇了摇头。她现在不能确定这个“沈寒谦”究竟是不是她辗转了这个多个世界所要找的人。在确定之前,她不愿意把任何人当做沈寒谦。 少女的回答很果断,欧阳辞扯了扯嘴角,目光不露痕迹地落在床上已经绷直了身子的少年身上,不知为何觉得周遭的氛围有些奇怪,像是苦苦压抑这什么,如大风浪来临之前的大骇,表面依旧是风平浪静,其实底下已然酝酿起了万丈的高浪…… 诡异地,他本能地推后了一步。 贺以念傻傻地看着对方扬了扬袖子,突然又推开了窗户,消失在了夜色中……随着对方消失的背影,贺以念眼神突然有些迷离,微怔了片刻恢复清明之后,傻傻地看着打开了的窗户:“嗯?我睡前没有关窗户吗?” 自顾自地将窗户重新关紧,贺以念回身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沈寒谦,少年似乎是做了噩梦,额间的发全部被沁出的汗水濡湿了,贴在白玉的额间,显出几分脆弱。 她心头微微一动,动作比想的更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轻轻拨开了少年耷在额间的发,指尖一片湿凉……正想转身去那几张纸巾给对方擦汗的时候,少年突然有了动作,迅速伸出了手,牢牢扣住了贺以念的手腕……贺以念一惊,以为对方是醒了:“沈……你醒了吗?是想喝水还是去上厕所?” 少年并没有睁开眼睛,红润的嘴唇微动,更像是呓语:“别走……” 这是醒了还是没醒?贺以念微微挣了挣被拽紧的手腕。 少年的呼吸更重了,急的声音都在颤抖:“别走,妈妈……” 贺以念:……不知道为什么,如果男主这么叫她,她会乐颠颠地应下。但是对方这么喊,她只觉得违和感爆棚。 但是,和一个睡着了的傻小子实在没有讲道理的必要,贺以念叹了口气,十分认命地走过去了一点:“不走,你乖哈……” 温声细语哄着对方,直到手腕上的力度松懈,贺以念才转了转手腕,给少年擦完脸上的汗之后,回了自己的弹簧床继续睡觉。 夜很深了,被关紧的窗户将夜里的凉风完全隔绝。病房里沉默而温暖。少女的呼吸声渐渐归于平静,显然是陷入了熟睡。 在对方轻微的鼾声中,沈寒谦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听的清清楚楚,也记得清清楚楚。欧阳辞临走前的消除记忆,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更让他记得清楚的,是少女的那句“不是”。将他心底那点儿隐秘的期望掐断的一干二净。他不清楚少女究竟是什么人,只是凭着本能将对方划为自己的人。而对方,却只把自己当做需要保护的小弟弟。 这样也好,循序渐进。狼在捕猎的时候,从来不会轻易暴露目标,除非,一击即中。 坐直了身子,明明床头的夜灯根本没有办法照亮弹簧床上少女的睡颜,沈寒谦却看得很清楚,目光像是凝成了实体,从少女光洁的额头一直滑到下颚,慢慢地勾起了嘴角。 第五百七十九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年年轻身体好,在医院住了三天之后,居然就说可以出院了。医生也同意,只说大脑本来就玄乎,失忆这种事情,还得看命。 贺以念被这不负责任的逻辑气笑了,但转念一想,再怎么不合理都是自己写出来的,一腔怒火又蔫了下去,带着沈寒谦离开了。 小林子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见不到人。而贺以念要在医院照顾少年,也没有分出精力来去管他。毕竟,少年看上去乖乖巧巧的,要求还挺多。每天光是陪着他做暑假作业,就已经让人十分难受了。 更别提,少年还总是一脸疑惑地问她题目的解法。贺以念这颗学渣的心只觉得受尽了苦楚。 粉丝可能会爬墙不喜欢你,演技也有可能会在千锤百炼中得到提升,就连暴富都会有一定发生的几率……只有数学永远不忘初心。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贺以念回了家,好好的在她两米宽的大床上滚了两圈才觉得自己缓过神来,开始准备接下来的事情。 结果呼唤了半天,系统才有回应:“接下来任务很简单,参加一个晚会。试图羞辱女主角并被反打脸。” ……这就过分了啊。还明晃晃地标出了“反打脸”是几个意思? 系统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依旧是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宿主,接下来如果不是关键剧情,我都没有办法再开口了。希望你自己加油,注意维持人设。” 贺以念一咯噔:“什么意思?” 系统的心情也很复杂。主神已经发现了它对贺以念的不忍心,所以勒令它住嘴,防止外泄机密。它气不过,和对方吵了几句,差点儿被剥离权限。而且,主神似乎不行遵守当初定下的规则了,居然想要接手自己的储物袋。 它的储物袋里放着的,可是关乎宿主生死的东西。 而对方逼的太紧了,它正面硬扛,撑不住,只有选择装死,减少在线的时间,避开和主神交锋。 “我话太多了。”系统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再也没有回应。 贺以念本能的觉得这个理由真是蹩脚。都已经第十个世界了,要是真的嫌弃,那反射弧也太长了。但是系统这个态度,也问不出什么。她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加了一句:“我没嫌过你话多。” 虽然有的时候咋咋呼呼的很聒噪,但是也很可爱。 “我,我知道。”系统的声音嗫嚅,带着几分羞涩。 虽然看不见系统此刻是什么样子,贺以念却莫名想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兽,害羞地把自己的小脑袋埋进自己蓬松的大尾巴里头。 临下线的时候,系统突然闷闷地甩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遵循本心。” 贺以念尚未琢磨透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已经得不到回应了。 虚空之境,已经被迫禁言的“系统”神色冷淡,看着黑暗之中的那个光影——主神。他声音很冷:“你刚刚想干什么?” “什么也没干啊。我只是说了四个字而已你就担心成这样,想来在心里也是害怕的吧。” 若是贺以念在这里听到系统这个声音,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和平常与她说话的时候完全是不一样的语气,既不悦又愤愤不平,然而,还带着点怂。 主神冷笑一声:“赌约既定,我便会遵守规则。你放心,他输定了。” “系统”的声音有点儿小,嘀嘀咕咕:“之前就已经订好了约定,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搞事情,怎么会有现在的局面,居然还敢打赌……” 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主神径直离开了。 直到对方离开,系统才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储物袋捏的更紧。它暂时离开,一是因为主神新定下的赌约,更重要的是为了时时保护储物袋里的东西。 而另一边,贺以念钻进浴室洗完澡之后,就给小林子发了信息,询问他最近的工作安排。在确定了明晚会有一个晚宴之后,确定了出席的时间地点,就准备放下手机睡觉了。 这段时间在医院里照顾沈寒谦,每天晚上都没有睡好。也不是清醒,就是莫名觉得有什么在盯着她,这种奇怪的感觉,她归结于——看多了灵异小说而导致对于医院本能地敬畏之情。 殊不知,确实有人在她睡下之后,坐在她那张小小的弹簧床上,盯着她。 一盯就是一个晚上。 像是看守宝藏的恶龙。不知疲倦。 就在贺以念快要一脚踏入梦乡的时候,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笃笃笃。”声音并不大,很有规律,也很懂礼貌。 随及门外传来沈寒谦怯怯的声音:“姐姐,我能进来吗?” 贺以念有点儿头疼。她应该没有比沈寒谦大很多吧,怎么对方一口一个“姐姐”叫的这么甜?撇开那点想歪了的心思,清了清嗓子:“咳咳,什么事情?” “我那里的热水器,坏了。” 嗯?还没等贺以念回过神来,下一秒门已经被打开了,露出沈寒谦那一张如玉雕琢的脸。少年眉眼有些低,长长的羽睫扇啊扇,看起来可怜的不得了。贺以念那句“要不洗冷水”僵在嘴边,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见贺以念没有回答,沈寒谦抿了抿嘴,委屈巴巴地从门缝里挤进来:“姐姐,我可以在这里洗吗?” 少年穿着浅色的家居服,露出的那一截锁骨精致又小巧,看起来乖极了。 贺以念眨眨眼,费劲地把黏在上头的目光掰开:“哦,你,你去吧。” 得到许可的少年迅速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袋子,手脚麻利地钻进了浴室。 速度这么快,贺以念倒是有些被逗笑了。方才有些莫名暧昧的气氛也散了一些。隔着磨砂的玻璃,贺以念清楚地听见里头传来的水声,以及,看见隔着氤氲的水气和玻璃的那模糊的,属于少年的精壮身躯…… 果断别过头去,贺以念深吸了两口气才平复下来。她调出手机备忘录,仔细地将脑海里的疑虑梳理了一遍,发现这个世界的确很奇怪。不管是系统的态度还是出现的两个“沈寒谦”…… 思绪不自觉地又又想起了第九个世界被强制结束时候她刻在记忆深处的那张脸。奇怪的是,明明记得很清楚,心里该有的情绪却没有。心态不起一丝波澜,就像是,在像是毫无投入感地看电影。 她心里那份怪异感更重,思绪却突然被打断了——浴室的门开了。 第五百八十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少年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一些淤青的地方没有消退,白皙的皮肤被热水蒸腾的有些泛红,黑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着水珠……就这么茫茫然地抬头,清澈的视线落在贺以念的脸上,仿若工笔精心描绘的墨眉微微一挑:“姐姐?” 少年尾音像是一道小勾子,轻轻巧巧地挑了一下贺以念的心思。等反应过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看呆了。 ……现在就丢人,十分丢人。 贺以念清了清嗓子,拿出了稀薄的演技试图表现出自己的淡然:“嗯,头发怎么没有擦干?” “啊?”少年站在原地,微微瞪圆了眼睛,脸上难得带上了一些赧然。将搭在肩膀上的干毛巾慌忙拿起来了一些,胡乱擦在还在滴水的发尾。 动作笨拙,且粗鲁。少年下一秒就自食恶果,牵扯着的头发带动了头皮,疼的他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 贺以念听着少年小声的吃痛声,突然有些恍惚。 是第几个世界来着?沈寒谦这家伙也是习惯了洗完澡就出来,然后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给她递毛巾和吹风机,然后坐在她身边,把头蹭在她的肩膀处……活像个美发沙龙里的至尊vip。 她忍不住伸出手,从少年的手里将毛巾接了过来,搭在他湿漉漉的脑袋上,狠狠呼噜了一把:“动作这么用力,是想秃顶?我可以帮你。” 少年被揉的前后晃了晃,脸上却多了一丝笑意,乖乖地站稳身子,任由贺以念动作。 贺以念停下手上的动作,撞进了少年温柔的视线里,才突然回过神来——刚刚是不是太用力了一点? 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正想问一下,猝不及防被和少年黑色的眼眸撞上,突然有一丝诧异—— 普通的亚洲人,眼睛都会偏褐色一些,而刚刚近距离看着少年,才发现对方的瞳孔很黑,黑的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你……”贺以念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问了一个子又咽了回去。她始终记得,那天是在一群狼人手上将对方救下来的,当时少年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而且系统也对他没有任何介绍。应该,就是个普通人……吧…… 贺以念心中怪异的感觉腾升。比起少年的身份,更让她觉得怪异的是,她下意识的对于少年的亲近。 不知道是不是少年实在是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又或许是,他有的时候不经意间间透露出来的那份熟稔感。 贺以念摸不清楚,唯一记着系统最后说的那句话。再想想这个世界有两个“沈寒谦”,没由来的,心里突然略过一个怪异的猜测。她将毛巾从少年的头上拿了下来,面上半分不显:“回去再拿吹风机吹一下就好了,注意别感冒了。” 少年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贺以念心里装着心事,而且是在和自己对视了之后……沈寒谦垂下的眼睑遮住了那双黑的吓人的眸子。背在身后的手攥成拳头,堪堪克制住心里那股躁动的郁气。 他今天晚上不应该过来的,明明知道自己可能会露出一些马脚。但是,圆月之夜,真的太难熬了。 沈寒谦离开的速度很快,像是在逃,偏偏关门的时候依旧很轻,礼貌而又乖巧。 贺以念将心里那点儿奇异的想法收拾好。现在一切的猜测都是无稽之谈。别说是系统现在不在,就算是系统在这儿,贺以念都确信——对方给不出真实的答案。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系统。虽然它并不算靠谱,但是善意和恶意她还是感受的到的。 所以,她防备的一直是背后的那个人——主神。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但是,她能够敏感地觉察到对方对自己的那份恶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揣着事,贺以念之后都没有睡好。梦中又一次感受到了躺在医院时候的那份被视线牢牢锁定的感觉。而且,那份目光比之前的还要更加炽热,更加的肆无忌惮。 贺以念好几次以为自己都要醒了,但周围还是昏沉的黑暗,像是被套了无数层的梦境,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走出去,睁开眼睛看清楚那道目光的主人。 黑夜之中,少年的发已经干了,毛茸茸的长度正好刺挠着他白皙的脖颈和耳垂。明明是一副乖乖的模样,要是贺以念这个时候醒过来,估摸着会被吓得飚海豚音。 少年漆黑的瞳孔已经变了一个颜色,左眼还是一片沉沉的黑色,右眼却发着盈盈的绿光。和那天晚上小巷子里的那群狼人,分明是一样的瞳孔颜色。 沈寒谦俯身将贺以念脸颊的发拿开,小心翼翼地隔空描摹着少女的睡颜。他不敢挨得太近,因为指甲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了,尖锐而且粗野,足以划破对方娇嫩的皮肤。 尖尖的指甲,若隐若现快要现行的灰色毛发,还有那颗绿色的眼瞳……少年浑身战栗着,极力克制着蠢蠢作祟的本能。 想把宝藏吞入腹中,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可偏偏,下不去手。 沈寒谦挣扎着逃开了躺在床上的少女,低低地喘息了片刻才抑制住对于血腥的渴望,回身看向窗外的月色——今天是满月。 银辉高照,圣洁的银光流水似的倾泻下来,照耀着大地万物。美的惊心动魄,让人从骨子里生出嗜血的冲动。少年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右眼,喉间溢出痛苦的声音。他在和本性做对抗。 许久,少年才脱力一般躺在地板上,额间、背后浸透了汗水。对着那轮圆月兀自低笑。如果不是血液的不纯粹,或许今晚他真的会伤害少女。 想到这儿,他突然心生感谢。感谢这一直让他饱受欺压与嘲讽的“肮脏血液”。 “其实应该离开你的。”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挣扎的少年此刻声音都是沙哑的,却又闷闷的带着自嘲的笑意,“但是我太自私了。所以,你赶不走我的。” 少女兀自躺在床上,沉沉地陷在梦乡里。 圆月温柔而又残忍地照耀着。 许久,躺在地板上的少年轻笑:“姐姐,我也走不了。” 我本可以忍受孤独,如果没有人救我出沼泽深涧。但,只要是见过温柔是什么样子,谁还会想回去呢? 他待在少女身边,贪着那点儿温柔,哪儿也不愿意去。 第五百八十一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因为没有睡好,所以直到跨进宴会厅的大门的时候,贺以念才堪堪睁开眼睛。 小林子看着她打瞌睡的模样,在旁边担心的擦了擦汗:“苗苗姐,这次的宴会很多成功人士,您可千万压着些脾气,别搞事情。” 会这么嘱托自家艺人的,也真是不多见了。 贺以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公式化的笑容:“我尽量。” 毕竟她来参加就是要走剧情,安心被女主角打脸的。等会儿恐怕不仅要搞事,还要丢面子。 已然习惯了的贺以念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喋喋不休的唠叨。 别的不说,小林子对她的态度是真的好。好的甚至有些过分了。就原主这样龟毛的性格居然都能忍,实在是个能人啊。 想到这儿,贺以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林子——对方一脸谄媚的笑容,对上她的视线之后更加恭敬:“苗苗姐,您有什么吩咐?” 狗腿到这种境界,实在是令人头皮发麻。 贺以念想想刚过来的时候,让他去给欧阳辞下药。明明那个时候的小林子还是很正常的,也会生气,还会抬价。怎么越变越……这么一言难尽了? 还好,很快就有人出来和贺以念打招呼,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安娜。 安娜作为新生代的小花,过来主动打招呼,自然是奔着“争奇斗艳”来的。主要是,她的脖子上,挂着和贺以念同款的项链。不同设计,却是同一个牌子。这可是现成的发通告力压对方的好机会。 她端着香槟杯,摇曳着身姿:“苗苗姐,真是好巧啊,你也来了。” 巧你个锤子,这是明星晚宴,算起来我比你咖位还大一点,怎么不能来了? 贺以念在心里迅速不带脏话地问候了对方一遍,然后公事公办地回应了对方一个一样弧度的笑脸:“嗯,好巧啊。” “姐姐,你这个项链真好看。”安娜记着那天在化妆间的时候,贺以念教育她的那些话,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儿怵的。但是,想到自己背后的后台,再想想平日里“顾苗苗”那副嚣张的嘴脸,怎么也想要把那口气出掉。 贺以念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赞美:“恩,确实好看。” 安娜僵着笑脸等了等,发现对方丝毫没有要礼尚往里赞美一下她的意思。磨了磨牙:“说来也巧,和姐姐是同一个牌子呢。” 贺以念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那条链子。她对于什么牌子都没有研究,自然也就不清楚自己和安娜是撞了同品牌的东西,更不清楚对方是想要那她来踩通告。 小林子混了这么久,很清楚这种把戏。“嗖”的一声挡在了贺以念的身前,十分警惕地向周朝望了一大圈。 像这样的小型晚宴没有安排红毯部分,也不会有记者拍照。但是并不排除有人可能会混进来偷偷拍照,更有甚者,也有些小明星甚至会自己带上团队,发照片。目的也简单,就是为了炒热度。 贺以念刚刚进来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天知道那些不要脸的会从哪些死亡角度拍照。 小林子想到这儿,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天晚上顾老爷子对他的忠告,他还记在心里。要是真的没有照顾好“顾苗苗”,影响了对方的计划,那他真的不用混了。 贺以念看着对方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很快也反应了过来。将背脊挺的更直,洁白如玉的脖颈优雅的像是一段天鹅颈。气场全开地扫了一眼安娜:“你这是想攀比攀比?” 上挑的眼尾流转着冷意。贺以念就差把“老子可是公认的花瓶,你算哪块小饼干”的不屑明晃晃的亮出来了。 别的不说,你安娜动不动就刁难一个炮灰能有什么大出息?有能耐你像我一样挑战女主去啊。没准儿还能多分点儿戏份…… 贺以念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越发散越远,也没有注意到安娜那张暗暗咬牙的脸。 她从入圈以来就一直被顾苗苗压过一头。平面广告,代言都是捡剩下的,就连被包养,对方都是退而求其次才收的她。 那天无意间得知了“顾苗苗”富二代的身份之后,她暗地里打听了很久也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 说不定是骗人的。 安娜暂时找不到机会拍顾苗苗的丑照,也不急于这一时,扯出了个笑脸,去别的地方窜梭了。 贺以念不习惯穿高跟鞋,想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别人保管,视线突然落空,才反应过来——一直跟着她的沈寒谦,不在这儿。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发现少年就躺在她的地板上,浑身冰冷。手肘和手指不知道为什么,都有细密的伤口的痕迹…… 怎么喊都喊不醒,要不是少年还有绵长的呼吸,她简直要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命案。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贺以念想到这儿,脑海里又忍不住猜测,眼神慢慢放空…… 偏偏,觥筹交错的人群声音像是滚烫的沸水,刺的贺以念有些头疼。 骤然,沸腾的水被冻住——有人从楼上下来了。 旋转的木质楼梯发出哒哒的轻响,一身黑色的正装,剪裁精致的布料将对方修长的腿型显露无疑…… 标准的男主角出场画面。贺以念颇有些无聊,正准备移开视线。对方却已经走了下来,含笑的眉眼带着客套与疏离,却如惊雷一般,震的贺以念险些失手将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 对方环顾着四周,十分得体地和身边意欲攀谈的人偶尔交流几句……从头到尾,视线都没有落在贺以念的身上。 偏偏,贺以念再也挪不开视线。 一身高订西服的男人将墨发梳到后头,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庞。 那张脸,分明和记忆里的那个沈寒谦,一模一样。 小林子从人群之中窜过来,语气有些热切:“苗苗姐,欧阳先生说要见你。” 贺以念被对方打断了思绪,才堪堪从松怔里找回意识:“你说,谁找我?” 第五百八十二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小林子带着神神秘秘的微笑,看上去十分的猥琐:“欧阳辞先生啊,他说,要和你说点儿话。” 男主主动找上门来,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件好事。贺以念目光始终盯在那个面容酷似沈寒谦的男人身上,没有理会小林子的话,皱着眉头,低声问道:“刚刚下来的那个人,是谁?” 小林子顺着贺以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显然是仔细辨认了一下,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从二楼下来,而且看看这架势,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说罢,小林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贺以念,神情紧张:“那个,苗苗姐,欧阳先生其实就很好了。” 这关欧阳辞什么事? 贺以念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一眼小林子:“我不去。” 她可以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相信刚刚那个男人就是攻略对象沈寒谦。 不为别的,刚才那一幕,那样的打扮再配上那张脸。 贺以念在没有穿自己的书之前,有一年参加活动,沈寒谦出席的时候,就是那一身装扮。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她的记忆都有些模糊,偏偏对方这样走下来的时候,完全和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少年融合在了一起。 贺以念心里摇摆不定着猜测着,犹豫着要不要走上前去接近那个男人。她站在原地等了等,没有听见系统给出的任何提示。 看来还是得自己去亲自验证。贺以念眼神凉了下来,端着酒杯正准备靠过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周围的声音好像都安静了,气氛莫名有些凝固。 贺以念下意识地回头——哦豁,欧阳辞。 大概是对方的眼神里赤裸裸的带着疑惑和疏离,欧阳辞脚步微微滞了滞,脸色有些难看:“你助理没有告诉你?我在找你。” 贺以念给了小林子一个安慰的眼神,十分的坦然:“告诉了啊。” 不等欧阳辞再开口,贺以念耸了耸肩膀:“可是我不想去。” 和男主角保持距离,到时候被女主角打脸的时候,才能避免双倍伤害。更何况,她觉得欧阳辞这个吸血鬼,还挺难相处的。之前还担心自己背后有人要害她,现在又主动找过来,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被清除了记忆的贺以念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和欧阳辞完成了一个交易。并且,靠着半真半假的谎话获取了欧阳辞难得的信任。 欧阳辞显然是没有被拒绝过,脸色瞬间铁青了下来,看着贺以念却又突然笑了,声音压得很低,却莫名像是贴着贺以念的耳边说出口的一样,很清晰:“看来,不应该清除你的记忆。” 现在轮到贺以念脸色铁青了。 这个鬼世界到底是什么设定?居然还能清除记忆!简直太作弊了。 “跟我出来,我来完成我的承诺。”欧阳辞看出了她态度的软化,把悬念拉得很长,简直勾人。 看着对方颇有些骚包地转身,一副笃定自己会跟过来的模样往小花园走……贺以念看着对方的背影气的直磨牙,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欧阳辞到底承诺了什么。 贺以念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今早躺在地板上的,有些狼狈的少年。对方怎么都醒不过来,难道是因为欧阳辞? 想到这儿,贺以念跟上去的脚步都快了几分。如果真的是因为欧阳辞,那少年昨晚究竟遭遇了些什么?贺以念越想越觉得担忧,恨不得直接追上去拉住欧阳辞的衣领质问他。 小花园里头没有其他人。欧阳辞确定没有偷听的人之后,才转身不咸不淡地瞥了贺以念一眼,懒洋洋地正准备开口说话。被对方果断打断:“我没有功夫听你卖关子,希望你有话快说。” 被少女这么硬气地打断,欧阳辞装x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打断,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气笑了:“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找不到词来形容。 贺以念无视对方那一脸复杂的神色,用眼神督促“快点” “腿脚手架的,本来是安娜安排人推的。” 贺以念皱紧眉头,只觉得这话听起来十分的别扭:“什么叫,本来?” “我派去打听的人说,后来安娜把安排好的那个人叫走了。那个脚手架本来设置的就不牢固。如果对方没有推的话,那十有八九,就是你自己倒霉。那玩意自己砸下来的。”欧阳辞说到这儿,十分幸灾乐祸地学着贺以念刚才的样子耸了耸肩,“你还挺衰的。” 要不是打不过你,下一秒我三十七码的高跟鞋就会出现在你的脸上。 贺以念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相较之下,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昨天你是不是过来了?” 少女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欧阳辞眨眨眼,很果断:“没有。” 以男主角的性格,在这种小事情上说谎的可能性并不大。看来少年奇怪的状态和欧阳辞的关系不大。贺以念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心里那份怪异的感觉更深。想要仔细回忆一下今天早上少年的状态——似乎只是睡着了,喊他的时候也会有回应,就是不见他睁开眼睛。身上的那些伤口看上去也并不严重,但是究竟是怎么搞得,贺以念也没有头绪。 想着想着,贺以念才意识到自己当着对方的面走神了,礼貌地弯了弯腰,正准备离开。欧阳辞突然出声,语气有些微妙:“你为什么会怎么猜?难道是那小子出了什么问题?” 想来想去,她身边唯一有古怪的也就只有那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少年了。 贺以念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告诉欧阳辞。毕竟他们的关系也算不上很熟,况且,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就以欧阳辞这种臭屁的冰山性格,绝对不可能会出手帮忙。 她尚在思考少年的事情,头脑里突然出现一声提示:“请尽快完成在卫生间羞辱女主的剧情。” 这句说完,显然是又下线了,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十分的冷酷无情。 贺以念颇有些不习惯,还是冲着欧阳辞摆摆手,转身离开。 二楼的阳台处,有人垂着眼,将她和欧阳辞两个人刚才的互动看的一清二楚。奇怪的是,欧阳辞这么谨慎敏感的人,却并没有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第五百八十三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一路奔去了卫生间,成功在进门的瞬间,和准备出去的苏臻撞了个满怀…… 准确一点儿说,是苏臻直接撞上了她,然后,对方摔到了地上,她不动如山。 贺以念看着狼狈的摔倒在地的女主角,心情有些复杂,但是该演的戏还是不能落下:“你瞎了眼?” 她特意捏尖了嗓子,配上一个大大的白眼,整个人看上去又尖酸又刻薄。 概括来讲,就是非常的炮灰姿态。 苏臻眉头紧蹙,有些慌乱地站起身,嗫嚅道:“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撞疼我了你知道吗?”贺以念说这话,其实挺心虚的。 只要不瞎都看得出来,她和苏臻,很显然是对方撞的更严重。 自己这样倒打一耙,本来以为女主角但凡有点血性都不会忍。 苏臻反应也很快,站在原地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真,真的很,很对不起……” 妈的,听语调都快哭出来了! 贺以念有点儿不知道这个戏该怎么继续了。只觉得苏臻这低声的泣音听的人脑壳痛。但,没有收到完成的通知,这个剧情究竟结束了没有,她也不好判断。 于是,她撇撇嘴,硬着头皮:“呵,你哭成这样,难不成还是我欺负你了?” 的确是自己欺负她了。贺以念回想一下,苏臻是正常出门,是自己堵上去的。只不过,对方这反弹力大了点儿。 对方打了个哆嗦:“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以念烦的一批,伸手扶住了对方的肩膀:“那个,你好好说话,别抖的这么厉害行吗?” 在厕所里,又哭的这么隐忍……这么听着,发生了什么带颜色的事情…… 她在头脑里高速搜索着炮灰必备的废话,颇有些江郎才尽的挫败感——做一个坏的毫无逻辑,逮着人就耀武扬威的炮灰真的好难。首先得自降智商。 不然就会像她现在这样,张了半天嘴,就是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身为女主角,长相自然是没话说。配上那份虽然柔软但是又很坚强的古早味女主人设,那就是傲立淤泥,遗世而独立的一朵雪白莲花。 但,从贺以念的角度来看,对方未免有些太软了。 按照剧情,女主那天晚上被男主吸了血之后,就被抹去了记忆。所以,现在还是一个默默倾慕男主角的十八线小演员人设。要在和男主“你追我赶”的纠缠之后,才会逐步蜕变。 所谓的你追我赶,就是男主要包养女主角,女主角誓死不从,并且深觉受了侮辱。类似于那种“我拿你当偶像,你居然只想睡我”的侮辱。但又迫于家庭经济压力,答应了包养的合约。然后两人感情日渐浓厚,女主也发现了男主的“秘密”…… 贺以念觉得就自己那扑街写手的逻辑,拿脚趾头都能猜到剧情走向。 那么,女主角这样的性格,指望她来亲手打脸“炮灰”是不太现实了。应该是有男主或者…… 贺以念还在猜测,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声音低沉,像是拨动的大提琴,带着磁性。 贺以念一回头,心头一颤——就是刚才看到的,和沈寒谦一模一样的那张脸。 她瞬间哑了嗓子,眼看着对方走了过来,十分绅士的站在门口,微微抬手:“请问,需要帮助吗?” 苏臻显然也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脸瞬间就红了:“不,不用。” 然后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贺以念,声音怯怯:“顾前辈,我,我先走了。” 这算是被打脸成功了还是没成功?贺以念觉得自己脑子里头从对方出现之后,就像是被塞了浆糊,根本转不动。 没有得到回应,苏臻脸色有些苍白,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那位男士。 对方噙着笑意:“苏小姐慢走。” 似乎是不动声色的在保护苏臻,帮她解围。 贺以念挑了挑眉,觉得自己的任务应该是完成了,微微侧开身子,让苏臻离开了。 她现在心情有些复杂,只觉得先前有意无意忽视或遗忘的那些怪异的感觉像是一团杂乱无章的毛线团,现在就堵在她的胸口,吞不下,吐不出,也解不开。难受得厉害。 正准备离开,对方却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动作极快:“顾小姐。” 贺以念顺势低头看了被他握住的地方,轻微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有话说话,动手动脚的不合适吧?” 似乎是没有想到贺以念会是这个态度,对方微微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模样,很快又弯了嘴角,妥贴地松开了手:“抱歉。我一时心急……” 贺以念没有抬头,避免看到他那张脸。 “我有一个项目,希望能邀请顾小姐。” “系统判定,攻略对象沈寒谦已出现。目前好感度三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炸的贺以念一时失神,完全忘记了伪装:“你,你说什么?” 这个是攻略对象?真的有两个沈寒谦?那,最早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名叫沈寒谦的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对方依旧是那副平和儒雅的模样:“我知道这句话有些唐突,如果顾小姐感兴趣,我们可以慢慢聊。” 她死死地盯着对方,只觉得无比离奇:“你叫,沈寒谦?” “看来,我还挺有名的。”对方微微一笑,并没有否认。 贺以念在脑海里呼唤了许久,迟迟等不来系统的回应。她突然觉得有些背后发凉。 那天在巷子里救下少年的时候,其实没有必要非得把人带回去,但他当时在巷子里的那个眼神,真的让贺以念觉得很熟悉。像极了那个曾经和野狗抢食吃的少年。后来得知他叫“沈寒谦”,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虽然没有收到系统的通知,但她其实一直更倾向于第一次的直觉。 但是现在,脑海里生硬的系统音和面前男人那张与现实世界里的沈寒谦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她突然动摇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大概是看贺以念这么久没有说话,对方眉头微微一沉,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开口的声音却依旧温柔:“我可以保证我不是骗子,不知道顾小姐愿不愿意赏脸跟我谈一谈那个项目。” 贺以念突然笑了。如果现在这个世界对她而言是一个谜团。那么解谜的方法,当然是先走进这个局里。无论是真正的沈寒谦究竟在哪里,她一定能找得到。 她记得之前的每一个世界,本来以为偷偷留着记忆就可以,没有想到会丢失掉一样更重要的东西——感情。她记得每一个心动或是心痛的情节。却好像再也没有了那种感觉。 兜兜转转了这么多个世界,她隐约能猜到,她和沈寒谦之间,真的存在着很大的阻力。 可是阻力再大有什么关系?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不论怎样阻止,她和沈寒谦,一定会相爱。她愿意辗转于每一个世界,披荆斩棘地和沈寒谦相爱。 “谈项目是吗?当然可以。”贺以念弯了弯嘴角,“不知道是什么项目。” “一个音乐的mv。”见她这么主动,对方微微笑了笑,伸出手,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想这里应该不是什么适合聊天的地方,不如我们,再去外头好好聊一聊。” 贺以念也没有什么在厕所门口聊天的癖好。微微颔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到了花园的回廊。 不得不说这个庄园建的很好看。此刻喧闹的人群都在城堡里头宴厅谈天,而这一条主道边岔开来小路却格外的幽静。 贺以念莫名想到一句——“万恶的资本主义”,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面前的那位沈寒谦始终是带着笑意的:“顾小姐是想到了什么吗?这么开心。” “嗯,一点有趣的事情罢了。”贺以念并没有打算多跟他做攀谈,直接了当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是什么类型的mv?大概要拍多久?和谁一起拍?” 沈寒谦显然是被贺以念这一连串的问题给轰炸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噗……顾小姐真有趣。嗯,具体的事情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跟你的经纪人联系。” 贺以念皱眉,只觉得对方这种做法实在是很奇怪:“那你想过来跟我讲什么?提前预定吗?” “对啊。”对方笑眯眯的,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毕竟顾小姐人气爆棚。” “哦。” 见少女的态度有些冷淡,他微微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模样:“好吧,其实是我没有忍住,想先借这个机会和你聊聊天。” 这句话说的很暧昧,配着周围幽静的夜风,简直连砰砰的心跳声都能听得见。 只可惜,没有剧烈跳动心跳声。 贺以念压了压左胸口。别说怦然的心跳了,连那触电般的一下都没有。 而对方,似乎也没有。 她静静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为什么想借着机会跟我聊天?” 问得露骨又直白。其实在这种高等级的暧昧调情局里,贺以念这种问法就显得很不识时务了。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轻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是啊,为什么呢?顾小姐可以猜猜看。” 这不是她记忆中的沈寒谦。虽然他有的时候是那种浪的起飞的骚话精,可是贺以念知道,沈寒谦从来不会去玩这种低端的调情把戏。 有时候他宣泄爱意的方式又别扭又曲折;有时候是一记直勾勾的直球;甚至有的时候少年连表达爱意的勇气都没有,得她逼迫着才能意识到自己的心…… 可这千万种方式里,每一种都有真心。 所以眼前,对方的这一句话将气氛推向了暧昧的高潮,她却无比的清醒:“如果你说不出合作的具体事宜的话,那我们也没有必要谈下去了。” 正好她脑子很乱,索性回去好好捋一捋。 对方并没有阻止贺以念离开,只是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嘴角的弧度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站在暗处,他像是锁定了猎物一般,直到贺以念的背影消失,才悠悠地将手插进口袋里。方才儒雅的气质荡然无存,他轻轻拍了拍脑袋,似乎是在喃喃自语:“行了,我知道了……嗤,你最好没有骗我,我对那种人类女人,可没有多大的耐心……” 既完成了羞辱女主的炮灰任务,又见到了“攻略对象”,今天这个晚宴真是收获颇丰。贺以念也没有准备再回去,干脆地掏出手机给小林子发了一条信息——“回家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大概是没有人像她一样这么早就离场了,贺以念用软件打了一辆车,速度还挺快。等到终于赶到家楼下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别墅里亮起的灯,才微微感觉到了踏实。 还没有来得及到掏出钥匙,门突然就开了。 贺以念有点傻眼,看着就站在她面前,距离不过一公分的少年。才突然意识到,这家伙还挺高的。自己里面的高跟鞋都得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姐姐喝酒了?” “你吃了没?”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了口。 贺以念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没由来的有点儿怂,下意识的否定:“没喝没喝……哦,也不是。就,就喝了一点点。” 看着少年微沉的脸色,贺以念急急忙忙的出手来,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小段,在少年的眼前晃啊晃:“真的就那么一点点。” 伸手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收紧掌心泄愤似的捏了捏,贺以念正想挣扎,对方已经松开了手,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下次不许喝。” 贺以念一手扶着鞋柜,低头准备把脚上磨人的高跟鞋脱下来:“酒会嘛!怎么可能不喝酒呢?我自己心里有数……” 嘟囔到一半她觉得不太对劲——现在这种情景,怎么感觉好像是妻子正在质问因为喝酒所以晚归的丈夫。 而且,她的角色还是那个喝得醉醺醺还要嘴硬的丈夫。 第五百八十五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被突如其来的脑洞闪了一下,贺以念有点儿没站住,晃了一下。被少年稳稳地挡住。贺以念整个人都顺势靠在了少年身上。 对方扶稳了她,突然蹲下身子…… 贺以念没有忍住,惊呼了一声——少年伸手把她的高跟鞋解开,替她脱了鞋。 她一瞬间有些不太自在,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脚。却被少年看破了想法似的,直接握住了脚腕。他指节修长,线条硬朗,很轻易地就把少女纤细的脚腕牢牢握住。 肌肤相触的那个瞬间,少女细腻的皮肤像是光滑的锦缎。沈寒谦牙根一紧,狠狠咬住后槽牙才维持住如常的面色。闷声腾出另一只手,给贺以念换上了毛绒绒的兔子拖鞋。 直到两只脚上都换好了,少年才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背着手站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十分乖巧的模样。 贺以念看着对方羽睫微颤,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恍惚有种错觉——刚刚被“吃豆腐”的是少年。 “姐姐生气了?”见贺以念一直没有说话,少年有些怯生生地开口。 “也没有……”贺以念觉得对方刚刚的确是在帮自己,只是,有点儿太殷勤了。她揉了揉太阳穴,又补了一句,“以后不用做这种事情。” 方才少年欺身过来时,巨大的压迫感和那份莫名的悸动让她突然意识到对方不过比她小四岁而已,是个二十岁的男人。 “这不是助理需要做的事情吗?”沈寒谦头低得更厉害了,像是被雨水浇蔫了的花骨朵,可怜兮兮的。只是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刚刚触过‘锦缎’的手指慢吞吞地捻了捻,惦念这方才的触感。 “不是。”贺以念斩钉截铁。 “那助理要做什么?” “安排行程啊,跟剧组啊,搭配衣服,管理造型……”她隐隐约约记得一些,说到一半对上少年亮晶晶的眼睛,突然哑了嗓子。 她看见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摸出一本小本子,正在认认真真地做笔记。 见贺以念不说了,沈寒谦停下了记小本本的动作,有些疑惑:“没了吗?” 艹,她好像被套进去了。 看了一眼贺以念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少年见好就收,将那本小本子妥帖地收进了口袋里:“姐姐饿了么?” 贺以念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确实有点儿饿,还有点渴。 酒会里头的香槟一点儿也不好喝。 准确地捕捉到了对方这称得上是撒娇的小情绪,少年眼底亮亮的,悄悄又磨了磨手指头,将贺以念带去了餐桌前——算不上丰盛,不过是一碗面。 她微微有些错愕:“你今天晚上就准备吃这个?” 少年低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语气却有些愉快:“我是按照姐姐那次做的。锅里头还有,我去给姐姐装一点?” 贺以念只给他做过一次面条。那碗只有一个荷包蛋算的上是奢侈。就这样的一碗东西,这家伙却像是吃了什么山珍海味似的……贺以念心里莫名有些发堵,应了一声。 两个人对坐着吃面。 贺以念心里藏着事,斟酌了半天想要开口。关于少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他的身份来历……这些原本在她看来不重要的问题,都在遇见另一个“沈寒谦”的时候,变得动摇了。 但,她却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她这一路想了很久。看起来,身份最奇怪的就是眼前的少年。他几乎是空白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现在又失忆了……这实在是太巧了,让她没有办法不去怀疑。 “你,还记不记得……”贺以念好不容易酝酿着开口,被门外的电铃声打断。偏偏对方不知收敛,不仅大力按门铃,见没有回应,开始拍门,十分激动的语气:“苗苗姐!苗苗姐……” 小林子这个经纪人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的?是为了显出顾苗苗的智商也很低吗? 贺以念感觉到了被打断的气氛,只觉得头疼,抬了抬眼示意对面的少年去开门,然后继续低头吃面。 直到贺以念低下头去,少年才不露痕迹地松了松牙关。刚才的那个气氛,敏感如他,并不是没有觉察。只是,心里虽然已经想了很多搪塞的理由,如果可以,还是希望可以不用开口骗她。 谎言终有一天会被拆穿的。他心里做好了准备,但是又忍不住想,或许他再谨慎一点,再努力一点……对方就不会介意他的欺骗。 小林子看见开门的人时也呆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醒了啊?” 少年看着他穿上了一次性鞋套,眉间的冷意才散了一些,也没有在意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小林子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有意挑拨:“你要是真的想当助理,今天早上那样偷懒绝对不行啊。苗苗姐都喊了你这么多遍了,你居然半点儿反应都没有。还有……不要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随便占苗苗姐便宜。这次要不是看你睡在地板上,我第一个揍你。” 后面那句他说的有点儿心虚。但是想想顾先生对他的吩咐,他只恨不得赶紧出手把少年扔的远远的。再说了,虽然凭心而论,这个少年长得还不错,但是论背景,论家世,怎么比得上欧阳先生呢? 想到顾先生对他的许诺,手里又攥着好消息,小林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十分飘飘然。 贺以念听着小林子说话就知道对方这是想龌龊了,正想着让他闭嘴,结果被面条一哽,暗咳了一声,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你给我闭嘴。” 小林子乖巧无比,径直坐在了少年之前坐的位置上,喜气洋洋地从包里掏出了一份合同:“苗苗姐,这里有一个女主角的邀约。男主是欧阳辞!” 他特意把后面那三个字说的无比大声,斜眼去觑了一眼少年。 对方静静地站在贺以念的身侧后方,低着头,不辨神色。 如果不是小林子及时收回了目光,他就会发现,从他一屁股坐上少年之前的位置的时候,对方的眼神暗的像是一潭深泉。 面上平静,深处不知掩藏了多多少汹涌的情绪。 他今天早上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但是刚刚小林子却说……少年敛下眼里的沉思。昨天是满月,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楚了。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他做了什么事?少年有一瞬慌乱。 第五百八十六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此刻有点儿懵。“沈寒谦”找她拍mv她知道,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跟欧阳辞一起拍……这种男二投资,男主搭戏的绝好机会难道不是女主的专属的吗? 难怪小林子高兴的走路都带飘,居然有人抛了橄榄枝给“顾苗苗”这个花瓶,还是演女主角,搭戏的还是亿万身家的半退圈影帝欧阳辞。 搁谁都会觉得,要红了! 唯独贺以念心思不在这儿,甚至还有功夫琢磨了一下——这碗面做的还不错,就是时间有点儿久,糊了。 见她不说话,小林子有点急了:“苗苗姐,你不会是高兴傻了吧?和欧阳辞合作诶!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贺以念灵光一闪,只觉得这个机会来的巧合:“是不是一个mv。” 直觉告诉她,这就是酒会上的那个“沈寒谦”说的合作。 小林子一呆,彩虹屁源源不断:“苗苗姐您真是料事如神!您是怎么知道的?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好了,打住。”贺以念听的反胃,“我接了。你回去吧。” 不管是提升名气还是接近“攻略对象”,于情于理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这还是“攻略对象”主动邀约的。 她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早就打定了主意,要顺着往下走。 听到了那个“接”字,小林子松了一口气,美滋滋的告辞。临走出门前还不忘搞事,指了指立在一旁沉默不言的少年:“苗苗姐,这人还住在这儿?” 马上都要和欧阳辞一起拍mv了,这种小白脸还养着干什么? 贺以念清晰的接收到了小林子的这句潜台词,看了一眼抿着嘴的少年,对着小林子翻了个白眼:“他是我生活助理,又失忆了,不住这儿住哪儿?” 义正言辞,很有道理的样子。 小林子皱了皱眉:“那也不能……” 他的视线扫过少年,突然哑了声。对方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物,冷漠而又阴鸷。他莫名地瞳孔一缩,打了个哆嗦。 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又只能看见对方乖巧低头的模样。仿佛刚才的那个致命的眼神只不过是他的幻觉。 背后被刚刚那一瞬间的恐惧激出了冷汗,小林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说话颠三倒四的:“那,走了,我先……” 贺以念有点儿莫名其妙看着小林子离开的身影。只觉得对方跑得急促又慌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着他似的。 她又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站着的沈寒谦,犹豫片刻道:“过两天我就进剧组,你跟着一起。” 听见自己能跟着去,少年微微绷紧的下颚骨松了一些,表情都柔和了许多:“嗯。” 那个叫欧阳辞的吸血鬼显然和顾苗苗关系匪浅。他从听到少女答应下来之后,就一直下意识地咬紧牙,克制着翻涌的妒意。 “不过,仅限这个暑假。”贺以念敲了敲桌子,“毕竟你还是个大三的学生。” 这是一开始少年自己说的。贺以念这样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就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 偏偏少年面色如常,只眨着眼睛乖巧的应了一声:“嗯,反正我什么也记不得了,都听苗苗姐的。” 少年连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乖巧,简直是无懈可击。 贺以念叹了口气:“你去休息吧。” 对方似乎是怕贺以念会反悔,几乎是签好合同之后就紧锣密鼓地准备开拍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么快的效率,贺以念真的没准儿会反悔。她仔细看过了mv的剧情。一个算不上新颖的故事。无非就是吸血鬼和狼人抢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 可重点是,这个mv该死的真实。男主角的扮演者是欧阳辞。实打实的本色出演。相比之下,她这个炮灰角色居然演被抢的那个女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扯淡。 进了剧组之后,那份扯淡的感觉就更深了——苏臻这个女主角演的是她身边的一个路人朋友。所有的戏份就是在男主角暴露之后,惊恐的逃跑然后把“顾苗苗”一个人留在原地…… 回想起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一路狂奔把苏臻留在欧阳辞的房里。贺以念微微抽了抽嘴角。 欧阳辞早就到场,此刻就跟个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半搭着眼睑,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贺以念。 好,很好。她安心了一点儿。 贺以念回头看了一眼给她拎着包的少年,抿了抿嘴:“今天没有什么大场景,就是大家熟悉一下。你先回酒店休息也可……”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收紧了拿包的手,攥的很紧,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的那种紧。 ok,fine。不想离开就直说嘛,这包包还挺贵的。 贺以念并没有发现,自己对于少年的耐心比对别人要多很多。大概是因为,那家伙实在是太乖了。 和贺以念身边还带了一个拎包小助理的待遇相比,苏臻的境地就有些惨了。她身边也没有一个人,自己站在离欧阳辞不远的地方,撑着一把遮阳伞。一张小脸晒得有些红扑扑的,看起来还挺惨的。感觉下一秒就会中暑昏过去。 乖女儿,你等一下,阿妈马上过来救你! 贺以念正准备“杀”过去救人,欧阳辞突然站起了身子,状似不耐烦地对着苏臻说了一句什么,对方身子抖了抖。就在她默默撸袖子准备上去“美女救美女”的时候,看见欧阳辞皱着眉头似乎又说了一句,苏臻颤巍巍次……坐下了。 没错,坐下了。坐在刚才欧阳辞大爷躺过的凉椅上,还是自带大遮阳伞的宝地。 贺以念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反应过来——哦对了,这两个人是虐恋情深来着。欧阳辞就是个冷面沙雕。 还好自己没有掺和进去,不然挡着欧阳辞别扭的示好,很有可能会被那个小气的男主角记上一笔。 乖女儿啊,你忍忍吧。只有你能用广阔的胸襟包容那个几千年没有谈过恋爱的纯情沙雕了。 贺以念看向苏臻的眼神有些任重而道远。 第五百八十七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她还准备再好好观察一下,视线却突然被挡住。 少年抿着嘴立在她面前:“姐姐饿了吗?” 饿啥玩意儿?她和他不是吃了早饭才慢悠悠地赶过来的吗?贺以念看了看明显是在没话找话说的少年,有点儿奇怪:“你想说什么?” 想让你把视线只投在我一个人身上,不想让你这样专注着看着别人。那些话在嘴边兜转,又生生咽了回去:“我饿了。” 贺以念:……现在的男生都这么能吃的吗? 想着横竖也是无聊,干脆打声招呼然后就带这家伙出去吃一顿,顺便还能勘测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好吃的店,贺以念刚点点头,准备带着少年离开,听见身后传来轻笑声;“没有想到顾小姐来的这么早。” 贺以念下意识地回过头——对方一身简单的衬衫搭配牛仔裤,前额的刘海被放下来之后,整个人凌厉的气势弱了很多,减龄不少。墨染的眉眼里带着得体的笑容,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专注地盯着她一个人…… “顾小姐在想什么?”对方没有听见回音,反而凑近了几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贺以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走神了。 “沈……先生。”贺以念想起对方的那个名字,只觉得有些别扭,再加上身边还站着一个。她生生拐了个弯,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少年。 对方轻笑一声:“好歹我也是你的粉丝呢。马上就要合作了,顾小姐还这么生疏?直接叫我沈寒谦就可以了,又或许,你愿意满足一下你的小迷弟,喊我寒谦。” 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贺以念身后的那个少年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瞬间抬起了头,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漆黑的瞳孔里带着掩饰不掉的情绪。震惊之中还带着恐惧。 贺以念微微皱了皱眉。对方这显然是在拉近距离,但说出来的话又让人挑不出错处。沉默了一下,她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助理也叫沈寒谦,所以实在是不太好称呼。不如我就喊你沈先生吧,这样也好区分。” 似乎是在打着商量,但是语气却很强硬。 被拒绝之后,对方也不过是耸了耸肩,笑意不改:“是我失礼了。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确实很巧。 贺以念从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沈寒谦”的脸看,发现对方在听见与自己同名同姓的时候,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完全是一个很寻常的,略微有些惊讶的反应。 暂时看不出对方的不对劲,贺以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了少年:“小寒,不是说饿了吗?走吧。” 听见贺以念这样喊他,少年的眼里微微有些困惑,对上她平淡的神色,抿了抿嘴,又笑了,模样乖巧,和沈寒谦刚刚那个得体的微笑比起来,甚至有几分过于稚嫩了。 沈寒谦眼神中寒光微动,偏偏看向少年的时候还是那副儒雅的模样,语气有些玩味:“小寒?顾小姐这样的称呼,真是让我有点儿吃醋。” 毫不避讳的,暧昧的语气。 贺以念并不喜欢对方顶着酷似沈寒谦的那张脸,却说出那样轻浮的话。语气有些不耐烦:“呵呵,沈先生真会开玩笑。” 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顾苗苗”这里接二连三的碰软钉子,沈寒谦笑容一僵,又迅速恢复了正常:“毕竟见面的第一天,不如就我做东,请大家去附近吃一顿吧。” 他特意拔高了声音,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贺以念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是想到那天宴会上那些人对他恭恭敬敬的模样,也能猜到地位不低。更何况,这个mv的制作好像就是他公司的投资。 所以,他开口说要请客合情又合理。而且,不去也有些不给面子。 其他人都有些沸腾,高高兴兴地等着‘免费午餐’。见贺以念不说话,沈寒谦歪了歪头,像是有些疑惑:“顾小姐不会不给面子吧?” 碰上这种人精还真是有点儿麻烦。 贺以念心里腹诽了一句,抬眼看了一下依旧带着笑的沈寒谦,也扯了扯嘴角:“好啊。有人请客,哪儿有不去的道理。” 在少年看来,两人似是对视一笑,眼神中说不出的默契。他呼吸一滞,攥紧的手掌被尖锐的指甲生生扣进了血肉中,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勉强抵住心里如洪流倾泻而下的那份恐惧。 他记得被捡回去的那天晚上,少女是用何种依赖且怀念的语气喊出“沈寒谦”那三个字的。那个晚上,他站在床头听了整整一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么嫉妒那三个字的主人。被那样好的人惦念着,被人一腔爱意的惦念着…… 他嫉妒的简直要疯了。 甚至他猜测,如果不是当时他说自己叫“沈寒谦”,根本就没有办法留在对方身边。可是怎么办?名字是他偷过来的…… 他不想还。 少年突然快步上前,像是僵直的松柏,直直地立在两个人中间,抬起的眉眼里具是张牙舞爪的警告,扫了一眼那个沈寒谦,随及回身看向贺以念,声音里带着委屈:“我只想和你一起去吃。” 他之前从来没有这样“不讲道理”的撒过娇。因为不敢试探,唯恐会被对方讨厌。但是,此刻他就像是窥伺了宝物的狼,浑身炸起来的毛发都在透露着所有权。 沈寒谦将对方这两种态度看在眼里,微微挑了挑眉,很是不屑地嗤笑一声,完全没有将少年放在眼里:“贺小姐能吃辣吗?” 她是过来合作的,没有必要去拒绝一餐饭。贺以念避开少年的视线,语气如常:“都行。” 虽然态度并不算熟络,但也侧面告诉这两个人——她会去。 沈寒谦又是一声轻笑:“那你先转一转,我安排人去定位子。” 少年浑身僵硬。对方并没有选择他……更让他慌乱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惹她讨厌了。赶在贺以念开口之前,他闷声开口,有些急切:“对不起。” 丝毫没有意识到少年心里的那份恐惧,贺以念轻轻应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 少年刚刚那句话,的确有些越界了,奇怪的是,她好像也并没有真的生气。反倒是那个沈寒谦说的那几句有点儿油腻的话让她觉得不舒服。 贺以念垂下眼眸,有些捉摸不透自己的心思。 第五百八十八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大家都知道投资人要请客,自然是欢天喜地地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开开心心地准备蹭一波。 一开始欧阳辞压根就没打算参加,结果贺以念看很清楚,苏臻举手说会去之后,那家伙才一脸不屑地举起手,也报名说要参加。 看来,男女主角的感情线已经在她不知情的地方慢慢发展了。贺以念没有克制住自己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姨母笑。 因为欧阳辞也要去,热闹的气氛更是推向了高潮。 毕竟,和沈寒谦一样阔气的剧组或许有,但是又缺乏欧阳辞那样秀色可餐的美貌。 一半是奔着抱沈寒谦这个金主,一半是奔着和欧阳辞这种亿万级影帝绑定炒绯闻……相比之下,贺以念和苏臻倒是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 她作为女主角自然是坐在欧阳辞和沈寒谦那一桌。只不过,中途被一群群演截了胡。说来也真是有点儿奇怪,按照常理,一首歌曲的mv压根就算不上什么成本高的大制作。偏偏沈寒谦这个剧组,人还挺多的。 而且,大多数都是女性。 于是,眼看着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把她那一桌的位置挤得满满当当之后,贺以念除了惊讶于她们居然穿着小礼服踩着高跟鞋,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她的心里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女人嘛,狠起来是真的狠。 要不是身旁的少年及时地伸手扶住了贺以念,她早就被那一窝蜂争奇斗艳的小姑娘们撞倒在地了。 感受到身后少年坚硬的胸膛和骤然扑打在脖颈处的,属于对方温热的呼吸,贺以念有些僵硬,几乎是下意识地弹起身子,有些欲盖弥彰:“哈哈,这年头,小姑娘还,还挺有劲儿的……嘶……” 她要收回刚才那句类似于鼓励的话,因为,她,被崴着脚了。 觉察到了贺以念一瞬间蹙起的眉,少年扶在她臂弯的那只手加大了些力气,有些强势地将她扣在自己怀里,胸膛正顶着对方圆润的肩头:“靠着我。” 贺以念没有回头,僵着身子靠在少年的怀里,有些不太自在;“那个,你扶我找个位置坐下就行。” 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耳垂和脸颊肯定都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靠的太近的缘故,她隐约在对方身上闻到青草的清香。这气味对她而言,太过熟悉。但是等她吸一口气想要确定的时候,那气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普通的皂角的味道。 少年似乎也有点儿慌乱,微微弯下身子配合着四下张望,语气无辜:“啊?姐姐想要,坐哪儿?” 对方转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和她拉开距离,她甚至能感觉到少年张望的时候,下颚蹭着她脖颈,肌肤相蹭,一阵奇异的酥麻……再加上那一句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的话,吐息间还带着少年的味道…… 她该死的有点儿腿软。 这绝对就是传说中的美男计! 贺以念绷直了身子,神情严肃:“不许转来转去的,就扶我去最边上的那张桌子就行!” “哦。”少年倒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听话,很快直起身,将贺以念扶去了比较偏的一张桌子边。妥帖地腾出一只手拉开椅子,等她坐下去之后,双手扶着椅子的靠背,十分轻松的连椅子带人一起,推近了餐桌,然后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微微侧头,十分满意的模样:“好啦。”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贺以念:……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见贺以念脸色有些微妙,又没有回话,少年眼睛睁的有些圆圆的,充满了困惑:“姐姐还有什么需要吗?要喝椰奶还是可乐?” 呵,有些人嘴上叫你姐姐,其实根本就把你当小朋友。贺以念瞬间明白到底是哪儿不对劲了,半撑着脑袋:“小寒,你很会照顾人啊。” 少年眨眨眼,露出一个有些害羞的微笑:“我是姐姐的助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姐姐对我还满意吗?现在舒服吗?” “舒服倒是挺舒……”贺以念感受了一下身下的软垫,回答到一半对上少年亮晶晶的眼神才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的发问?她急忙拍了拍脑袋,在自己脑海中带上更多少儿不宜的颜色之前,把猥琐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 偏偏少年似乎压根就没有想那么多,听见了“满意”两个字就咧开嘴,笑容甚至有几分傻气:“那就好。别人我都不需要管,我只要会照顾你就好。” 贺以念直觉这句话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少年摸了摸鼻梁,补上了下面一句:“我是姐姐的助理嘛。” 合情合理。刚才那一丝悸动和怀疑也瞬间被打消。 欧阳辞视线扫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准确地往贺以念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当然,贺以念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她看了一眼恨不得把头低到桌子下面去的苏臻,带上了看戏专用的眼神。要不是怕被发现,她甚至想让少年给她拿一盘西瓜过来,边吃边看欧阳辞那个直男会有什么令人智熄的骚操作。 见欧阳辞过来,苏臻显然是出于客套,和其他人一样,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准备给欧阳辞这个圈内大佬敬酒。贺以念看着对方一脸怯怯的模样,再看欧阳辞一脸不耐烦的模样,有些没忍住,转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对着少年硬灌人生鸡汤:“小寒,你知道有的时候装过了头,很容易失去一些东西的。” 直接正面骂欧阳辞装x实在有些太找死了,但是,拐着弯指点一下还是可以的。毕竟,她只是在教育自己的助理嘛。 没有想到的是,少年脸色骤然煞白,搭在大腿上的手,肉眼可见的在打颤。 贺以念:?被这莫名其妙的人生哲言尴尬到发抖?她这句这么有教育作用吗? 欧阳辞一声冷笑:“少管闲事。” ……崽崽叛逆伤透我的心。 少年似乎这时才发现贺以念那句话其实是在“教育”欧阳辞,紧抿的嘴唇微微泄了力,露出惨白的痕迹,视线落在盯着欧阳辞和苏臻两个人看的贺以念身上,声音有点儿轻:“姐姐觉得,怎么样叫做,装过头?” “嗯?”贺以念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这句话不仅没有起到教育男主的作用,反而似乎有些反作用力在了少年的身上。 第五百八十九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不知道为什么,贺以念居然会觉得此刻的少年莫名有些低落和惶恐。她压低了声音:“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你看,欧阳辞明显就是喜欢苏臻的,结果还要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是不是很欠扁?” 前一秒还沉浸在自我厌弃的情绪里的少年:?突然讲起了八卦? 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少年将眼底的笑意敛了几分,附和地问道:“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他本来就没有多注意,现在看起来,也觉得那两个人完全是势如水火的模样。 贺以念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神色微妙的变化,完全是姨母上身的那种解说:“看眼神就知道啊!你看看欧阳辞的眼神,完全就是忍不住黏在苏臻的身上,注意她的一举一动,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她那个时候为了突出这篇文章男主角的萌点,特意设置了很多这种表里不一,暗戳戳关心的戏码,那个时候只觉得在蛛丝马迹中找糖真是甜的让人想嘤嘤嘤。 而现在,真是观看了欧阳辞那一堆直男癌爆棚的操作之后,她恨不得打的男主角嘤嘤嘤。 此刻,欧阳辞正举着酒杯,冷笑着睥睨了苏臻一眼:“你可以敬酒,我也可以不喝。毕竟,我不是什么十八线艺人的面子都要给的。” 贺以念看着一脸冷笑的欧阳辞,再看看满脸屈辱,强忍着眼泪的苏臻,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很想拍一拍欧阳辞的肩膀,亲切地问他一句:“兄弟,听说过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吗?” 少年自然是注意到了贺以念的眼神,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他眼神有些凉——又在看欧阳辞。他早就注意到了,少女对于欧阳辞的态度不一般。 想到这儿,他敲了敲桌子,发出声音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有些期待:“姐姐真的,看眼神就能看出喜不喜欢吗?” 贺以念听着对方崇拜的语气,有点儿心虚,轻咳两声:“嗯,那是当然的了。我毕竟也是在娱乐圈里摸爬滚这么久的人……” 自夸到一半,贺以念才发现,少年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具化出了实体似的,看的她脸颊有些发烫。她下意识地打住了滔滔不绝的话茬,有点儿僵硬:“你,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沾了东西?” 贺以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有啊,干干净净的。难道是她吹牛皮被戳破了? 少年及时地收回了视线,心里轻笑一声——小骗子,压根就看不出来。 贺以念这边刚开了个小差,就听见酒杯落地的声音,随及而来的,是一桌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她定睛一看,哦豁,女主角发飙了,把酒杯里的酒全泼在欧阳辞的身上了。 看着难得狼狈的欧阳辞,老实说,贺以念的内心不仅没有同情,甚至恨不得站起来为苏臻喝彩:“乖女儿,泼的好!” 写小说的时候不觉得,看小说的时候也不觉得。但是真的等发生在了自己身边,才发现,原来欧阳辞那种嘴贱戳别人伤疤,和初中的时候那种顶着喜欢的名义,然后对女生进行恶作剧的男生一样,都是垃圾。 闹得动静这么大,那几桌人总算是注意到了这边。在一堆醉醺醺的人当中,沈寒谦就显得格外的出类拔萃。他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居然还有心情先和贺以念打招呼:“难怪找了半天也没有看见顾小姐,原来是躲起来的。” 他这句话语气很是亲昵,再加上那双专注地看着贺以念的桃花眼,仿佛他们两个真的有什么暧昧的关系。 这台词,说的跟什么‘冰山总裁的落跑娇妻’一样。呕……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贺以念一定第一时间跳出来吐槽。然而,现实使人沉默,所以她也只是抿着嘴,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她似乎本能的对于这位沈寒谦说出来的话有免疫。不仅不会有莫名其故的心动,而且还控制不住地想要翻白眼吐槽。 那种莫名的心理不适,就像是看见抄袭狗一样。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一种心情。 莫名其妙,但是却又很真实。 于是这个时候,她都会尽量避开视线,不去看“沈寒谦”的那张脸。以免以后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在少年看来,就是她听了这句话,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害羞地低下了头。 默默垂下手,少年后槽牙咬的紧紧的,绷紧的下颚线像是斧刻刀削一般,透着冷意。 看见“顾苗苗”这个模样,沈寒谦显然也是愉悦的。他又多看了贺以念两眼,这才开口给欧阳辞找了个台阶下:“苏小姐这酒量未免也太浅了,这样就喝醉了。还不快给欧阳先生赔罪。” 贺以念看着“沈寒谦”睁着眼睛颠倒黑白,直接把锅甩给了苏臻,心里叹了口气。 在她珍藏的,尚未穿书的记忆里,有一年的年会,沈寒谦也来参加了。当时一个高官非逼着一个小姑娘喝酒,就和现在的情况一样,那个小姑娘忍无可忍,把酒给洒了。当时气氛都冷了下来,只有沈寒谦走了过去,顶着那个高官恼怒的眼神,一字一顿道:“这样逼迫一个小姑娘,我觉得,你确实也配不上别人敬的酒。” 贺以念永远记得,明亮的灯光下,那位风度翩翩的少年。纵然圆滑,可是他风骨仍在。 所以,真正的沈寒谦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这样权衡利弊,也不会枉顾一个女士的意愿,强行把错误甩到别人的头上去。 她眼神有些凉,声音在安静的大厅显得异常突兀:“赔什么罪?我看欧阳先生应该谢谢苏小姐,要不是这杯酒,恐怕他现在都还没有清醒。” 厅内又是整齐划一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贺以念甚至能看得出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样相当于是一口气得罪欧阳辞和沈寒谦两个人。她恐怕俨然是娱乐圈里神一般的存在。虎啊,虎的特别厉害。 欧阳辞脸色很难看,却在看见苏臻那张苍白的,犹自带着泪珠不肯落下的脸庞时,瞬间哑了火:“我,我不是……” 他不是有意要刁难苏臻的。他只是不想让她喝这么多酒,有点儿生气她没有保护好自己…… 贺以念看了一眼苏臻——对方显然也对欧阳辞怀着点儿小心思,不然不至于这么委屈。算了,做妈的帮一把。她叹了口气:“苏臻,你先带着欧阳先生去把脸洗了。” 然后你们两个人好好交流一下。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分!你一个圣血,害怕找不到帅气多金的吸血鬼吗? 贺以念把心里那点儿咆哮咽了下去。 沈寒谦的视线一直落在贺以念的身上,语气更加温柔:“我有点儿事想和顾小姐说。” 第五百九十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他——有话直说。 对方轻笑一声,上挑的眼尾泛着冷意,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少年,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样子:“我想,你会愿意私下和我聊一聊的。” 注意到了“沈寒谦”的眼神分明是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少年,贺以念心里一惊。不得不说,这个“沈寒谦”把节奏把握的很好,至少现在,贺以念是真的动了心思要和他好好聊一聊。 就凭那张脸,她觉得“沈寒谦”身上一定有一些很有用的信息。 “好,我们找个地方聊。”贺以念刚想起身,撑在桌沿上的手突然被按住。少年掌心有些又黏又热,似乎是感觉到了不对劲,又很快将手缩了回去。 贺以念看见自己的手背上,沾着几处淡淡的红痕——分明是血迹。 她有点儿头疼。少年又把自己弄伤了。这次是在掌心,原因又是什么?来不及问出口,对方先闷声闷气的:“姐姐,别,别去。你的脚扭伤了,不方便。” 实在是略显拙劣的理由。可是,比起欧阳辞,他更害怕的是这个名叫“沈寒谦”的男人。刚刚对方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嘲讽,分明就是知道什么似的。 贺以念下意识地转了转脚腕。其实少年及时地扶住了她,所以只是闪了一下而已,算不上严重。犹豫不过一瞬,她点了点头,扭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少年:“恩,确实不方便。所以你扶我过去。” 不管对方要说什么,她就算要听,也一定会带着少年的。 少年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主动要带着自己,眼神微动,竟是带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沈寒谦脸色终于是绷不住的冷了下来:“就算是你不说,我本来也准备让你带上他的。毕竟,他可是主角。” 后面那一句说的极致讽刺。贺以念看了一眼“沈寒谦”,对方的神色是掩不住的嘲讽。生生扭曲了那张原本儒雅的脸。 贺以念被少年小心翼翼地扶着,跟在沈寒谦的身后,径直上了酒店的最高层。 明明应该这种天台,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一片光亮。偏偏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贺以念以为自己看见了黑夜。 头顶着分明是一轮银亮的月亮,隐隐约约透出盈满的趋势,圆润而又巨大。她甚至能看清那些环状的山,凹凸不平的表面…… 不对,他们来吃的明明是午饭,怎么可能就已经天黑了! 贺以念从那份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瞬间多了几分警惕。 “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这家酒店的名字叫什么?” 贺以念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叫什么?她根本没有注意。况且,她也不会在意‘沈寒谦在哪儿请客’这种事情。 “这是我的产业。”沈寒谦微微眯着眼睛,走近了那轮‘月亮’,“这地方名字叫plenam?lunam。是拉丁语。意思是,满月。”他一副陶醉的模样,看着那一轮诡异的月亮:“你不觉得这景色很美吗?” ……美,但是更多的是诡异。 而且,更诡异的是——贺以念清楚的感觉到,扶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双手在收紧力气,同时,他的呼吸越来越透着沉重。就像是,有什么要抑制不住了一般。让她本能的觉得很危险。 沈寒谦回头,整个人似乎是站在巨大的月球底下,本来就英俊的面容被银白的月色映衬,一半明一半暗,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贺以念:“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欧阳辞的真实身份,应该也不会诧异我的吧?” 眼看着对方的瞳孔已经竖了起来,变成了阴沉沉的绿色,从白皙的手背上渐渐布满了灰色的,厚重的毛发…… 有话好好说,能不能不要直接变身? 贺以念有些无语:“我知道。狼人。” 她记得系统一开始就和她说过的。这个世界的男二沈寒谦是狼人。 “纯血统的狼人。”沈寒谦显然是有些不满意贺以念这么敷衍的两个字,兀自补充了一句。随及又将视线落到少年的身上,神色冷然,“那你知道,你身边的这个,是个什么吗?” 贺以念一怔。什么叫“是个什么”?他是个人啊。是个被欺负也没办法还手,是个被她救下的时候还摔得脑袋疼,是个伤了后脑勺就失忆了的……普通人啊。 她下意识地扭头想要看清楚少年,却清楚的感觉到,少年松开了手。 那只原本紧紧扣在她臂弯的手,松开了。 贺以念兀自有些茫然,看着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的少年:“小寒?” “你放心,他并不是狼人。”沈寒谦一声轻笑,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那种,怪物看见鲜血时候的兴奋,“他不过是个半妖而已。既不是人类,也不是狼人。不过是个夹在中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的小可怜罢了。” 少年瘫坐在地上,脸其实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了,只顾着用手臂遮掩住。发出兽类一般低低的呜咽。 “你闭嘴!”贺以念浑身发颤。她是被气的。诚然,少年的身份让她错愕不已,但是,眼前“沈寒谦”这近乎阴毒地揭别人的伤疤的行为,让她觉得恶心。 沈寒谦低垂眼睑,似乎有些受了打击:“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难以置信,但是,我找了你很久了。” 贺以念僵在了原地。 偏偏,沈寒谦没有继续说下去,又将话题引向了少年:“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吗?因为,半妖是没有名字的。” 如同惊雷在耳边炸起。贺以念只觉得周遭的声音都消失殆尽,时间像是被那轮明月拉长、扭曲,长到寂静,寂静到可怕。她想起第一次看见少年时候,对方那个眼神……明明是那样的熟悉,怎么会,不是“沈寒谦”呢? 少年呜咽的声音更大,突然像是挣脱了什么牢笼一样,骤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以一种人类根本达不到的速度,径直而又野蛮地扑向了“沈寒谦”…… 第五百九十一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沈寒谦”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发疯,猝不及防被少年死死掐住了咽喉,瞬间涨红了一张脸,顾不上形象,用变成原型的狼爪将他狠狠地剥了下来,甩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 他身居上位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尤其是,对方还是个肮脏的半妖。若不是记着“顾苗苗”站在这里,他今天非撕下少年的皮,才足以泄愤。 少年被那样的力度摔在地上,整个人像破败的布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又重新摔回去。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除了低吼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贺以念头疼的厉害,堪堪试图抓住有用的东西,想要伸手过去将少年扶起来,脑海中却始终回荡着那一句,让她迈不开脚步。 她颤抖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道:“你,不叫沈寒谦?” 似乎是不愿意听到贺以念对着那个少年喊出这个名字,“沈寒谦”慢条斯理,整理一下因为打斗而有些歪的领带,眼神轻蔑:“他之前一直隐匿在人类中,后来才被发现的。他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有名字。” “不是的……”少年在地上挣扎,又因为脱力重新栽倒在地,反复了好几次,浑身上下全是伤口,脸也摔得青紫,却拼命摇着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他狼狈地半趴在地上,额前墨色的发挡住了眼睛。贺以念看不清楚此刻少年的眼神,只能听见他一声又一声,含糊而急切:“不是的……我是沈寒谦,真的……” “其实只要你让经纪人去查一下他的身份,就会发现,他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杨力。”沈寒谦从衣袖口袋里掏出一本学生证。少年的一寸相片下,姓名那一栏分明写着杨力两个字。 普通到陌生的两个字,完全和沈寒谦这个名字搭不上一点儿关系。 贺以念看向眉眼具是得意之色的沈寒谦:“你刚才说,找了我很久。” 对方显然是没有想到她在得知了这件事情的时候,不仅没有愤怒的质问,反而是问出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脸色一僵,他对着贺以念又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我……那议案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你……” 贺以念径直转过身,走向了跪趴在地上的少年。 这个动作生生止住了沈寒谦原本酝酿满情绪的话语。 “顾小……苗苗!”看着她的动作,沈寒谦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他骗了你!” 少年像是怕极了,身体都在发颤,明明一双眼睛那样渴盼的看着贺以念,偏偏还在向后倾倒着,拒绝她的触碰。 “脏……你别……”少年除了一双眼睛,到处都是脏兮兮的。那双手半撑在地上,鲜血顺着手臂留下来,洇湿了衣袖,把他那双满是伤口的手掌泡在鲜血里。 贺以念蹲下身:“你别乱动,我看一下你伤到哪儿了。” 少年声音有些发闷,语气却很果断:“我不疼,你小心别把自己的手弄脏了。”他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和很早之前,那个和野狗抢食物的少年,奇异地重合在了一起。 贺以念分明是笑着的,眼前却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咬着牙骂:“傻子。” 少年呆在原地。 她眼睫一眨,蓄在眼中的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地上,她哭的有些含糊不清,又骂了一句:“傻子。” 不管是哪一个世界,都是个傻子! 她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傻子? 少年沉默的听着对方骂了这两声,伸手想要帮她抹眼泪,犹豫之中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又局促地缩了回去:“别,别哭了。” 他这句话干巴巴的,一点儿也没有之前装乖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来的撩人。贺以念狠狠擦了擦脸,拔高了几分音量:“他没骗我。” 冷着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沈寒谦”脸色本来就难看,听着这一句,几乎是气笑了:“顾苗苗,你是不是疯了?” 不是说好的吗?他用这个名字,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怎么这个女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难道是,自己被那个人骗了?“沈寒谦”想到这儿,蹙紧了眉头,声音更冷:“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看我刚刚说的那些,他敢反驳吗?到现在还试图想要骗你,你难道心甘情愿被骗?” “你废话还挺多的。”贺以念扶少年起来,认真地看向站在月色下的“沈寒谦”。月光将他那张原本就有些扭曲的脸衬的明暗不定,她越看越觉得奇怪——自己当时怎么会因为他这张酷似沈寒谦的脸,就动摇自己的心思呢? 这家伙明明就是一个处处透着劣质的仿品。 “他确实是大三的学生没错啊。”贺以念尽量抬高手臂,将少年稳稳地扶住,“至于名字,就算是他不叫沈寒谦,这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沈寒谦”瞬间哑了嗓子。脸上那副温柔的面具几乎要挂不住:“我喜欢你啊。” 贺以念一瞬间觉得自太阳穴那儿像是被一根针生生插了进去,疼痛尖锐,伴随着那根“针”蔓延至整个头骨。像是从骨头里炸出的疼痛,连骨髓里都带着剧烈的痛楚。她想说的话一瞬间又消失不见,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伴随着这份疼痛的,是机械的声音:“与人设相悖,请宿主尽快攻略目标。” “我要是不呢?”几乎是脑海内的声音一炸开,贺以念就听出来了,这根本不是系统的声音。她痛极了,却还有心情笑,“我要是不攻略你们设定的沈寒谦呢?怎么,这么着急,是害怕我发现什么吗?” 她后面那句话,自然是说给需要听见的人听的。 这个世界的“沈寒谦”无疑是最像现实世界里她暗恋的那个对象的。可是,若是想凭着这一点就让她喜欢上那样一个“伪君子”,那背后操作的那个人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贺以念忍着疼,绷直了背脊,目光似乎是看向那个“沈寒谦”,更像是透过他,看向那个背地里操纵一切的人:“你忘了?我和他度过了那么多个世界,每次都是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模样……我又不是靠着认脸这种浅薄的方法来认人的。” 她并没有开声,脑海里的那句回音和她此刻的眼神一样,充满了轻蔑。 第五百九十二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那份剧痛并没有消失,奇异的是,贺以念分明疼的浑身都是冷汗,却始终没有像之前一样失去意识。 就好像,这是一种惩罚。要她保持着清醒,感受这份千针万刺的痛苦。脑海里机械的系统提示音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只是单调的重复:“与人设相悖。目前攻略目标的好感度是八十。请宿主尽快攻略目标。” 一声声尖锐无比,甚至比那份疼痛更让人难受。 呵,八十的好感度?真以为自己会靠着这种冷冰冰的数字来判断爱与恨吗?贺以念在几欲昏厥的疼痛中保持着那一分清醒,看向“沈寒谦”:“你刚刚说,你喜欢我。” 少女的声音比月色还冷。 沈寒谦眸光一闪,轻声应了一句:“嗯。我真的很……” 贺以念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沈寒谦”语气温柔的告白:“所以,为什么?” “没有记错的话,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吧?”贺以念挑了挑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邀请我来参加这个mv的拍摄。第二次的时候你邀请我来这个酒店,就告诉了我你的身份。你不觉得,进展有点儿太快了吗?” “或许你不会信,但是,我真的等了你很久了。”沈寒谦表情似乎有些痛苦。是那种被误解了的无奈与难过。 “嗯,我确实不信。”贺以念微微眯了眼睛,腾出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试图让那作恶的疼痛减轻几分,“你的演技其实还没有欧阳辞的好。” 沈寒谦脸上的表情彻底僵硬了下来。 贺以念自顾自地轻笑一声,像是在看猴子耍杂技:“你嘴上说着喜欢我,眼神似乎也很温柔。可是,我知道,都是假的。” “真的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你演的太用力了。”贺以念似乎是嫌还不够刺激“沈寒谦”,上下扫了一眼对方,眸色越发冷淡,“看上去很恶心。你好几次说话,我都想打电话报警告你性、骚、扰。” 沈寒谦的脸色已经完全绿了。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这种轻蔑的眼神居然是看向自己的。那个女人她是瞎了吗?居然会为了维护一个欺骗她的半妖,甚至不惜和自己撕破脸。 他眼神微动,俨然是已经动了杀念。既然这个女人根本看不上他,那就让她和她扶着的这个半妖一起,都去死好了!他右手轻轻动了动手指,贺以念被莫名的力量直接压着,落在了他的手里。 “沈寒谦”冷着一张脸,那双手已经化出了原型,尖锐的指甲和粗大的指节就扣在她脆弱的脖颈上。只消微微用力,她就会死在对方的手上。 贺以念将“沈寒谦”神情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连带着自然也看出了他眼底的杀意。在心里嘲讽道:“怎么,现在还想说他对我有八十的好感度吗?”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停止了机械的重复,发出一声几乎要刺穿天灵盖的警报声,然后完全匿了声音。 贺以念顺着对方的手看了过去,眼神冷淡:“你要杀我?” 沈寒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就算是杀了又怎么样。顾苗苗再怎么有后台,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富二代罢了,在娱乐圈里黑料又多,随便编一个吸食致幻剂导致坠楼的理由,并不是难事。 他这么想着,顺手就把贺以念带到了边缘,语气有些遗憾:“我其实也不想做到这一步的,不然这样,你把那个狗崽子推下去,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不仅不会杀你,还可以给你最好的资源。” 沈寒谦语气里带着蛊惑。诚恳到仿佛只等贺以念点点头,他就会放过她。 “你喊谁狗崽子呢?”贺以念突然伸手死死掰住了对方的手掌,借着这份力,膝盖弯曲,狠狠地往上一顶,稳稳地朝他的下巴踢去。 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一手,沈寒谦下意识地向后一仰,伸手去挡……贺以念如愿以偿的摔在了地方,一个翻身,滚远了一点。 虽然狼狈,但是有效。 贺以念忍痛站起了身,直直冲去了少年那里。两个人都很狼狈,彼此依靠在一起,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在搀扶着谁。 下意识地将少年护在了身后,贺以念冷着眼看向“沈寒谦”。 刚刚对方的动作其实并不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沈寒谦没有直接掐死她的原因是因为之前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了。 那个声音一改之前运筹帷幄的气势,多了几分恼怒:“你到底在干什么?” “沈寒谦”被这声音分了神,才会让贺以念逃脱。 他看着那两个人,蹙紧了眉头,没有理会那个声音,正准备动手直接把那两个碍眼的家伙处理掉,却对上了少年愤怒的眼神。他讨厌那样的眼神。不过是一个血统肮脏的半妖,也配和他抢人? 沈寒谦径直将瞳孔变成了狼人状态下的样子,一双眼睛在诡异的银白色月光下,显得更加幽绿,他眼中渐渐有了聚焦的点,直直地看着少年的眼睛,声音很轻:“把这个女人给我。” 贺以念一僵,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少年,发现对方的眼睛已经渐渐的失去了聚焦,直愣愣地看着那双绿色的眼睛。就像是被控制了魂魄。 “小寒!杨力!”贺以念慌乱地喊着少年的名字,却发现,对方没有丝毫的反应。 相反,那双原本扶着贺以念的手,慢慢地扣住了她的腰,以一种强硬的力度,把她几乎是半推着往“沈寒谦”那里带。 她瞪圆了眼睛,想躲却没有办法撼动少年一丝一毫。就像是看不见她此刻被环住时痛苦的表情,少年冷着脸,一丝不苟的在执行“沈寒谦”下达的命令。 慢条斯理地看着贺以念无力地挣扎,沈寒谦的心情好了一些,甚至“好心”地劝贺以念:“没用的。他体内有狼族的血,却又不够纯正,就只能听我的。这就是血统的压制。或者,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把他推下去,我就放过你。” 第五百九十三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皱紧了眉头。少年钳制在她腰上的力量丝毫没有松懈。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看上去乖乖的少年,居然有这么强的力气。而平时她和少年相处的时候,对方丝毫没有展现出这一点。甚至有的时候小林子故意撞他的时候,总是能把他推个踉跄,看上去真是可怜的不得了。 她一声轻笑,回手抱住了少年的腰肢,尽可能的腾出力气来试图拖住少年的脚步。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亲密的恋人。 路程并不算太远,只是,这十几步的距离,硬是被贺以念拖拉了许久。沈寒谦逐渐有些失去耐心,脸色更冷:“把她带去天台边缘。” 等少年如提线木偶一般执行着指令的时候,他又听见了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你不能杀那个女人,否则功亏一篑!” 他靠着头脑中的这个声音,筹谋了这么久才有今天的地位。听见“功亏一篑”这个词,下意识地一僵,语气更加气切,恼怒道:“顾苗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所谓的机会,就是让她动手杀了少年。 如果沈寒谦真的想要她死的话,自己动手岂不是更快,为什么偏要靠控制少年来把她拖到天台的边缘? 贺以念看着脸上不耐,却始终没有挪动一步的沈寒谦,心里有了猜测:“你不敢杀我。” 对方脸色一沉,又迅速恢复了正常:“怎么,你以为我喜欢你,就真的非你不可了?” 将对方脸色的变化看在眼里,贺以念一只手死死撑着天台的边缘,防止自己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另一只手牢牢地拽着少年衣襟,试图阻止对方进一步的动作。语气轻蔑:“我呸,你少作践喜欢这个词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被少年默默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 少年的瞳孔依旧是无神的,但是扣在里侧的那只手在贺以念的掌心上小幅度的划动。一笔一划,速度很慢,像是在和什么做着默默的斗争。贺以念屏着呼吸,分辨出了那个字——“跑” 贺以念眼眶瞬间涌出泪水。反手握住少年那只手,靠的更近。冲着沈寒谦轻轻抬眼:“配钥匙,三块钱一把,十块钱三把。您配吗?您配几把?” 沈寒谦几乎咬碎了牙。如果不是惦记着自己现在得到的东西,他真的恨不得亲手把那个女人推下去。 贺以念看出了对方正在强抑着怒气,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就说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一面分散沈寒谦的注意力,她一面就在偷偷地捏少年的手指。偏偏少年似乎不知疼痛,眼神里依旧没有半分清醒。要不是刚才那划动的手指,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沈寒谦沉下眉,脸色阴冷地看了一眼贺以念,又看了看似乎完全被自己操控住了的少年,眼底突然闪出一丝嗜血的笑意:“我想到一个更好玩的。顾苗苗,我承认,我杀不了你。”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对方恶劣的笑声:“但是,我能杀了他。” 手指的方向,分明就是少年。 她呼吸一窒,顾不得此刻还被少年钳制在怀里,大力地挣扎,试图将少年拦在自己的身后:“你要是真的这样做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被对方眼神里的狠意惊得一怔,好一会儿沈寒谦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个人类女人给威胁了。 他气的更加厉害,几乎有些病态的欣赏这贺以念陷入焦急的神情:“你既然知道欧阳辞是吸血鬼,那你应该也知道,他可以消除一段时间的记忆。到时候,你什么也不会记得,说不定还会因为和我一起合作而喜欢上我,这不是很有趣吗?” 沈寒谦越说越兴奋,冲着少年勾了勾手指,话确实对着贺以念说的:“半妖这种肮脏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我现在就解决掉他。” “你别动他!”贺以念感觉到钳制自己的那份力量瞬间抽走,少年松开了她,自顾自地往往沈寒谦那个方向走去……她慌乱中堪堪扯住了少年的衣袖,死死地收紧了双手,试图扯住少年的步伐,“不要过去,不要听他的!” 沈寒谦冷着眼看着这一幕,啧啧了两声:“还真是感人的一幕啊。只不过,你选错人了。他根本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贺以念甚至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顾着死死地拉住少年的衣袖,声音抖得厉害:“小寒!杨力!杨力……”声音絮絮,几乎要落下泪来,却不见少年有丝毫的反应。她根本拖不住对方,只是做了无用功。 “何苦白费力气?不如你求求我,让我网开一面,给他留一具全尸。”沈寒谦的手已经扣上了少年的脖子,轻而易举地举了起来,像是捏着一条狗的脖子,眼神里带着残忍的笑意,“不过是一个半妖,也配和我争?” 贺以念心头有些困惑。沈寒谦的恶意更多的是因为少年的身份。他究竟是为什么这么恨半妖? 少年像是根本就没有痛觉,被沈寒谦掐着脖子举起来的时候,神情依旧是呆愣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反抗。贺以念目眦欲裂,根本顾不得其他,冲上去试图掰开沈寒谦的那双手,甚至可笑的举着拳头打在对方坚硬的手臂上,做着无谓的举动:“你放开他!” 不过是蚍蜉撼树,不痛不痒。 沈寒谦皱着眉头,轻轻一挥,就将她甩了出去。 “其实我本来也没有想做到这一步的。”沈寒谦快意地看着贺以念那副狼狈的模样,“可谁让你选错了。看你哭的这梨花带雨的模样,何必呢?不过是个半妖,等一会儿欧阳辞给你洗了记忆,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不。”贺以念从地上撑起身子,“你没那个本事让我忘掉他。” 少女的目光灼灼,分明了狼狈不堪,却充满了笃定。像是一炬火光,直直透过了沈寒谦的瞳孔,看向了幕后的那个人:“谁都,没这个本事。” 他被那眼神看的一惊,心底深处突然翻涌着一股恐惧。自从当年,那个人帮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绪。现在居然只是被对方的一个眼神,就勾了起来。更让他恐惧的是——手里的那个少年,突然伸出手,牢牢地扣住了捏着他脖颈的手腕。 银白的月光下,少年的瞳孔一黑一绿,显得格外渗人。更让他惊诧的是,那双无神的瞳孔里,此刻已经恢复了神智。 第五百九十四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少年的眼底寒光乍现,仿佛此刻被掐住了喉咙的不是他一样,一双异瞳直直地看着“沈寒谦”:“哪只手推的她?” 显然他就是这么一问,也压根就没有要听沈寒谦回答的意思,尖锐的长指狠狠一折,竟然硬生生的将沈寒谦那只手腕掰开。 对方大骇,下意识地以一种防御的姿势向后退去,那只被少年动过的手,整个手掌以一种奇怪的方向软塌塌地下垂,显然是直接折断了。 “你,你不是应该……”比起少年突然的发难,他更诧异的是对方居然没有被血统的纯度所控制。他看着对方那象征着血统不纯的异瞳,突然生出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恐惧。那种感觉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了。 顾不上其他,沈寒谦急切地呼唤着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我的血统是最纯正的吗?” 头脑里头的那个声音没有回应。似乎刚刚说出的那句话都是他自己的错觉。 沈寒谦幽绿色的瞳孔猝然睁大,尽全力放出威压,试图再一次控制住少年:“停下!” 少年逼近的动作顿了顿,很显然是陷入了挣扎。 眼看少年似乎又要被控制住,贺以念来不及站稳身子,趁着沈寒谦的注意力全放在少年的身上,她一咬牙,直直地朝着沈寒谦冲了过去,一脚踹向沈寒谦。 沈寒谦一面要耗极大的精力掌控少年,一面被贺以念这种不要命的找死行为刺的太阳穴一跳,腾出一只手,毫不惜力地钳住了她的腿,将她再一次甩到了地上:“你找死!” 少年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目光落在贺以念的脸上,用眼神扫视了一边她全身,确定除了手掌的擦伤之外没有任何问题了之后,已经变出长长的指甲的五根手指狠狠向沈寒谦挥去,歹意贺以念答了一句:“是你找死。” 少年根本就没有化出完全的狼人的形态,最多只是有几处异于普通人。和沈寒谦相比起来,有些瘦弱的模样。偏偏每一招都直奔要害而去,像是不知道疼痛。 贺以念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准备冲上去帮忙。反正那个沈寒谦不敢杀他,她完全可以帮少年挡住。心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贺以念自己都有些傻了。 就在她咬牙要上去“偷袭”那个沈寒谦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宿主,你等等!故事线怎么突然跳的这么快?你是不是趁着我不在骚操作了?” 听听这惊慌的语气,是她的小系统没错了。 贺以念也顾不上和它多解释:“有没有保命的东西,我先赊账,到时候做任务还。” 宿主赊账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强了。 系统叹了口气:“宿主,狼人之间,血统压制是不可逆转的。沈寒谦可是最优秀的狼人,那个半妖小伙子是打不过……” 系统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少年提着拳头,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沈寒谦的脸上。少年凭着打斗的本能,动作并不多,一拳一拳都带着狠戾。 系统:“……出鬼了?这个半妖怎么可能动的了沈寒谦?按道理来讲,他体内的狼血会让他主动臣服才对啊。” 贺以念皱紧了眉头:“刚刚沈寒谦想要我死。” 系统惊的像是从原地跳了起来:“他可是男二啊!而且,这边数据好感度显示是八十五,不是挺高的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分明是有人想要搞鬼。 贺以念冷笑一声:“你确定那个是攻略对象?” “沈寒谦”已经完全变成了狼人的形态,炸开的定制西服像是烂布条一样挂在覆着灰色长毛的手臂上,再加上那长的吓人,在月下闪着冷光的指甲,和那一口獠牙,实在渗人。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对啊,原本的剧情,男二沈寒谦是正统的狼人啊。” 贺以念看着正在缠斗中的两个人,隐约抓住了什么关键点:“这个世界,半妖有没有可能变成血统纯正的狼人?” “应该……没有吧。我这个找不到相关的信息。”系统的语气里有些报赧,“对不起啊,没能提供什么重点。” “不,你能出现就已经很好了。”要是系统有实体,贺以念一定会忍不住摸一摸对方的脑袋。比起之前脑海里那尖锐且不带感情的声音,此刻系统傻乎乎的声音简直太可爱了。 更何况,正是因为查不到信息才说明有鬼。贺以念会想刚才沈寒谦脸色的每一次变化,逐渐有了猜测。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年正把沈寒谦压在地上猛揍。是真的那种赤手空拳,拳拳到肉的那种肉搏,完全没有任何技巧,而沈寒谦不知道为什么,也从狼人的状态转成了人形的样子,看上去分外狼狈。 “他会把沈寒谦打死吗?”贺以念皱紧了眉头。 “狼人是没有那么容易死的。不过,那家伙真的只是一个半妖吗?怎么会……这么强?”系统打了个哆嗦,发现贺以念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沈寒谦被揍得血肉模糊,有点儿慌,“宿主,男二要是死了,你感情线的任务可就没了。赶紧去阻止啊!” “急什么,你不是说他不会死的吗?”贺以念冷着脸,小声嘟囔了一句,“揍不到他背后的人,揍揍他发泄一下也挺好。” 系统瞠目结舌。它之前因为赌注所以离开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为啥宿主现在和“沈寒谦”的关系成这样了? 眼看着沈寒谦又挨了好几拳,贺以念才慢悠悠的走过去,拉住了少年:“别打了。” 少年停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松开对沈寒谦的钳制,表情有点儿呆,还带着小心翼翼的委屈:“姐姐生气了?” 贺以念看着少年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模样,一时之间心情有点儿复杂。眼前的少年,可爱、乖巧,但是贼能打。想到他刚刚徒手揍狼人的凶狠劲,贺以念再看看此刻轻敛眉眼,恨不得在脸上写满“我超级乖”的少年,觉得还挺玄幻的:“走了,咱们回去吧。” 有些账,要慢慢算。现在最重要的是,系统认定的那个攻略对象显然不是她一直在找的“沈寒谦”,这当中有人搞鬼。而她要做的,就是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心里其实已经隐约有了一个人选,贺以念冲少年伸出了手:“快走吧,我有点儿饿了。” 少年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时,贺以念才发现——对方受的伤不比沈寒谦的少。偏偏他浑然不觉自己的伤势,只顾着在身后使劲儿擦了擦手掌,然后生怕贺以念反悔似的,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笑的像个傻子:“嗯,我也饿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和少年回到大厅的时候才发现,人都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少年突然松开了手:“姐姐,你先回去吧。”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把人给打了。无论“沈寒谦”是人类的身份还是狼人的身份,他都惹不起。自己是不是给她惹麻烦了?少年脸色骤然一白,有些担忧。 一眼就看出了少年心里那点儿乱七八糟的想法,贺以念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又乖又傻。 贺以念回手抓住了少年:“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我们直接回剧组就可以了。”沈寒谦特意把她带过去,本来是想要揭穿少年的“真面目”顺便秀一下自己的身份,当然会安排妥当,不让其他的人知道。 不过,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被少年揍的那么惨。 果然,在剧组安排的休息室里呆了三个多小时,和少年一人一桶泡面都吃完了,才收到消息,说沈寒谦因为临时国外的公司出了问题,所以这个拍摄取消了。 明天就可以开工的拍摄,说取消就取消。那些工作人员都气的想骂人,视线在开出的违约支票上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小林子倒是暗暗叹息:“多好的一个机会啊,苗苗姐,最近是不是运势不太好,要不我们去庙里拜一下?” 拜个屁。能不用和沈寒谦那个自以为散发魅力其实演技不行的人打交道,贺以念开心的想再吃一碗方便面。 小林子丝毫没有感受到她莫名的愉快,嘴里还在念叨着,这次合作泡汤了,该怎么去找下一次的合作。 贺以念听着他的碎碎念总觉得有些奇怪。作为一个经纪人,他似乎并不是惋惜自己到手的女主角飞了,而是惋惜自己这一次不能和欧阳辞合作。 少年听着小林子这样絮絮叨叨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要是真的是因为他,害对方耽误了一个好机会,那该怎么办?自己会不会被嫌弃…… 贺以念伸出手揉了揉少年蓬松的短发,将他那些惶惶不安全都打断。 少年微微怔神,对上她月牙似的笑眼,语气轻快:“别听他危言耸听,也不要胡思乱想。” 毛茸茸的短发触感实在太好了,摸起来就像是一只蓬松的小猫咪。贺以念没有忍住,笑容更深:“乖。” 少年紧张的神色突然放松下来,像是熬过了冬天的枯枝忽遇见第一抹春风,绽开了满树的芳华。他顺从地晃了晃,顺着少女手下的动作蹭了蹭。就像是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猫咪,眼角眉梢具是灼灼的笑意。 系统语气幽幽:“宿主,你这是移情别恋了吗?” 攻略对象是沈寒谦啊!是个血统纯正的狼人啊!怎么宿主现在对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杀出来的半妖这么温柔。 以系统现有的信息来看,是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于是贺以念斟酌了一下,选择不搭理它。 系统有点儿心如死灰:“宿主,别的我不说。现在的剧情已经脱离了设定。拍摄mv是比较重要的情节点,必须完成。” 隔了一会儿,它又凄凄惨惨地劝道:“所以就算是为了剧情着想,求求你赶紧去把男二哄回来吧。” 别的不说,就说刚刚少年把他按在地上摩擦摩擦的那股劲。贺以念就觉得劝,肯定是劝不回来的。 更何况她也没打算劝。 所谓的主要剧情无非是推动男女主角发展的。也就是说只要这个mv的拍摄,依旧有欧阳辞苏臻,她和“沈寒谦”这四个人就行。 她敲了敲桌子,心里有了主意:“小林子去和制作人员那边联系。这个mv照旧。” “啊?”刚才还在碎碎念的小林子下巴都要惊掉了,“那要挺多……” 光是欧阳辞的出场费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贺以念一挥手,止住了他的话。 说实话,她从拿到这个身份的时候,就很想这么做了。深吸了一口气,贺以念眼眸轻抬,一副懒洋洋且不屑的模样:“需要多少钱直接去谈。这个mv我包了。” 眼看着小林子迅速闭嘴去找人之后,贺以念内心简直要尖叫:“啊啊啊,系统,有钱的感觉真的好爽!有钱人的快乐我真的想象不到!” 系统:“……宿主你清醒一点。沈寒谦都走了,你拍个屁!” 原班人马很快就被小林子给找来了。那个导演也是非常优秀的新锐导演,最近这几年,很多好口碑的音乐mv和公益短视频都出自他手。听说“顾苗苗”愿意投资,而且还是和原来一个价,他马上就点头答应了。 贺以念没有急着签字,指了指身旁的少年:“演员基本不变。我唯一的要求是,里头的那个狼人的角色给他。” 全场都愣住了。小林子有点儿傻眼:“苗苗姐,你说,给,给谁?” 天啊,真是他小祖宗。就算是要捧小白脸,也不是这么大的手笔!这可是几千万的投资! 贺以念扫了一眼傻了的众人,怂了怂肩:“你们仔细看看,他不是比那个沈寒谦帅很多吗?” 导演推了推眼镜,微微眯了眯眼打量了一圈少年,两分钟之后拍桌:“我同意!” 各有各的风格,主要是这小孩儿看上去就很乖,眼神也干净。阅人无数的导演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好苗子。 更何况,这可是欧阳辞答应出演的mv!圈内谁都以“和欧阳辞合作”为荣。 眼看着他们都已经握手签好了合同,少年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和她一起拍mv。 等到制作人员都散得差不多了,欧阳辞换了一下两条交叠的腿,眉眼不善,扫了一眼一直沉默的苏臻:“顾苗苗,我的出场费费可是很高的。要是我说,我不演呢?” 要是真的不想演,又怎么会等到合同都重新签好了才说呢。分明就是想吓唬一下苏臻。 真是个蠢货。 贺以念克制着没有翻白眼,公事公办:“确实很贵,所以我打算和你签一份新合同。把出场费从原来的三百万改到二十万。” 说实话,二十万她都不想给。不过是一个音乐的mv罢了,拍摄周期又短,也不需要多少的演技。 欧阳辞脸都绿了,咬牙切齿:“顾苗苗,你是觉得我对你太好了?” “来,我们私下谈一谈价钱。”贺以念完全没把他这副愤怒的模样放在心上,转头冲着苏臻摆了摆手,“苏小姐,你的合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先出去吧。小寒,你带苏小姐出去。” 第五百九十六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少年微微一愣,飞快地抬眼扫了一眼欧阳辞,眼角眉梢都冷了下来,冲着贺以念点点头,和苏臻一起离开了。 小林子正守在门外,看见只出来了他们两个,脸色瞬间变换的有些复杂:疑惑,猜测,恍然,最后露出了一个会心且猥琐的微笑:“果然,苗苗姐就是舍不得和欧阳先生的合作,才会花这笔钱!花的值!” 苏臻脸色有些苍白,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 少年先前还克制着的那份郁气此刻再也忍不住,冷声道:“闭嘴。” 小林子吓得一哆嗦,想找回点儿面子,又被少年那副冷然的模样吓得怂作一团,讪讪离开之前又飞快的补了一句:“苗苗姐和欧阳先生很般配。” 少年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勉强将那份想要动手的戾气咽了回去。 他知道少女不喜欢欧阳辞。那天晚上,对方睡着时喊的那个名字的主人,才是天底下最幸运的,拥有她满腔爱意的人。 可这个人不是欧阳辞,更不会是他。 毕竟,他连名字都是偷来的。 少年咬着自己腮边的软肉,直到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才堪堪平复下心情,重新收敛眉眼。 只不过,休息室里头的氛围并没有小林子想象的那样充满着旖旎,相反,还有些剑拔弩张。 欧阳辞翘着二郎腿,神色冷淡:“你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出,还谈什么合作?” 这点?大兄弟,一个音乐mv,你居然敢要价百万。我看都是我这个亲妈把你写的太好了,才给了你飘的资本。 “这次的音乐mv,一定会火。但你为什么会答应参加呢?明明你跟歌手交情也不深,你也不缺这点关注度。”贺以念学着他的样子,翘起二郎腿,向后一仰,稳稳地靠在沙发的软背上。 欧阳辞脸色一僵,又勾起嘴角笑了笑:“我乐意。不可以吗?” 不得不说欧阳辞的演技真的很好。不过就是因为这演技好,才导致这王八蛋心口不一的本质,根本就没有被女主角发现。 贺以念懒得跟他磨磨唧唧的:“行啊,如果你不降价,那我就从别的地方省成本。比如,苏臻的那个角色,我感觉完全没有必要。” 欧阳辞完全炸了毛:“有没有必要关你什么……咳咳,关我什么事?剧本都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你要是想改,导演也不会同意的。” “我现在才是投资人,你懂吗?”贺以念完完全全是一副金主爸爸的坐姿,十分欠扁地抬眼一扫,“你就算是现在想住直接加进来我也不会同意,所以要么你自降片酬,要么我把苏臻踢出组。不过你放心,对外我不会说出咱们俩这笔交易的。” 欧阳辞这家伙现在还挂着面子,贺以念也懒得拆穿。毕竟谈恋爱这种事情,她这个助攻再怎么努力,关键人物不开窍也没用。 沉默了一会儿,欧阳辞不咸不淡的微微扬了扬下巴,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嗯”。 说实话,要不是得给这位霸道冰山影帝一点面子,贺以念早就笑出声音了。 欧阳辞显然是看出了贺以念正在憋笑,脸色有点绿,嘴贱的本事又来了:“你这么讨人厌,也难怪那个剧组的人要害你。” “这么说,那些人害人还有理了?”贺以念眼神冷淡,“我好心劝你一句,要是不知道怎么说好话,可以把这张嘴捐给有需要的人。你如果是个哑巴,没准早就把苏臻追到手了。” “谁!谁说我要追她?她那种女人,我才不稀罕!”欧阳辞差点跳起来。 “行呗,你不稀罕。”贺以念耸耸肩,“看你这样显然是知道什么,这样我给苏臻加点戏份,你告诉我那个脚手架究竟是谁推的。” 欧阳辞的脸色瞬间有些古怪。其实很早之前他就准备跟她说了,结果那天晚上受到的信息,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他匆匆消除完了记忆之后就跑了。之后也压根没有回想起来,毕竟对于他来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的确没有遵守承诺。 虽然是自己爽约在先,不过仗着对方已经没有了记忆,他慢条斯理:“你给苏臻加戏份,关我什么事?” “那不如这样把她的戏份改成伺候你的吸血鬼,怎么样?然后她嫉妒我,想伤害我,被你发现,再加一段你和她的对戏。”贺以念满脸挂着微笑,非常熟练地开始了撒狗血的技能。 偏偏欧阳辞眉间微动:“你的想法挺不错。” 贺以念笑而不答。蠢货,我且看你怎么作死。 “准备推脚手架的是安娜。” 安娜?贺以念脑子空白了好几秒,才想起了那个摇曳风姿,打扮的像一只插了孔雀毛的大公鸡似的女明星,有些不可置信:“我跟她什么仇?” “同类型的明星之间都会有一些竞争的,更何况……”欧阳辞眼神玩味,“圈里头都传,她之所以被包养是因为有几分像你。” 贺以念:……我他妈不是一个炮灰吗?何德何能居然还有一个替身梗! “不过。”欧阳辞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贺以念的胃口,才继续道,“她当时并没有真的动手。” “什么意思?” “她当时安排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放弃了。没有再接近那个已经松动的脚手架。”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脚手架是自己倒下来的?我这么倒霉的吗?”贺以念有点儿懵。 “倒霉吗?”欧阳辞莫名想起那天晚上少年的表现,眼神变得有些古怪,犹豫片刻,“脚手架根本没有砸到你。” “……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贺以念心头一动,莫名有些不悦。 欧阳辞冷哼一声,自顾自地起身离开:“随你怎么想。” 贺以念脑子有些乱,坐在沙发上沉思了许久。直到小林子咋咋呼呼的跑过来:“苗苗姐,林导演这边打电话过来说你什么时候能过去把戏补了。” 林导演?贺以念眨眨眼,想起来就是那个非逼着她落水两次的倒霉剧组。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好她有账想要跟他们算。贺以念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你和林导演说,就明天。告诉他们,我这边和欧阳辞有一个合作。明天我要一次性把那点儿戏份都拍掉。” 第五百九十七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圈子里信息都是互通的,更何况是欧阳辞这种档次的影帝的消息,自然是早就被传开了。包括顾苗苗注资拍摄的这件事,林导演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的。 他想想自己费尽周折,求了不少人才换得欧阳辞在他的作品里露个面,结果转头顾苗苗就能够直接和对方合作。呸,一个花瓶而已,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钱。 顾苗苗之前在圈里风评并不好,背景虽然没有曝光,但是走的是黑红的路线,想来也不是什么很有能耐的后台,他也就没有怎么注意。 烦归烦,但是顾苗苗要是能因为那个mv而红,对于自己这个作品能带来更多的热度,何乐不为呢。 贺以念懒得去琢磨对方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昨晚睡了个好觉,就带着少年去了那边的剧组。 林导演早就准备好了候在那儿,见贺以念带了人过来,也是一愣:“这……这小兄弟的伤好了啊?” 之前砸的那一下挺严重的,他一开始还以为会背上什么负面新闻呢。 “嗯。这是我的生活助理,叫……”贺以念突然有些卡壳,正准备说另一个名字,“杨……” 少年截过话,扬起的嘴角带着恰好的弧度,看上去似乎很平静:“叫我小寒就行。” 贺以念有点儿怔住。少年很少打断她的话,显然是对于“杨力”这个名字的抵触。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片刻还是转移了话题:“威压准备好了吗?我今天就想拍完,虽然那边只是mv拍摄,但是我从来不轧戏。” 所谓轧戏,就是指演员在同一时间内参与两个及以上剧组的拍摄。 “顾苗苗”以前确实没有轧过戏,那是因为,作为一个花瓶,她的戏份少到,不存在会同一时间参加两个及以上的剧组拍摄。 工作人员迅速就位,林导演喊了一声“action!” 从细长的小路上,贺以念身着一身白色的长袍,有些狼狈的向前跑去,身后跟着几个一看就是炮灰的角色,举着大刀长剑,咋咋呼呼地追着,一边追还一边喊:“别跑!” 贺以念一路跑到湖边,显然是没了主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迫不得已转身应对那些“流氓混混”。为首的那个不负众望的笑了笑,说出了那句老掉牙的台词:“跑啊,我看你现在往哪里跑!” 土的贺以念想吐槽。 还好角色的设定就是冰山美人型,贺以念此刻僵着脸,任谁也不能从她那张冷漠且美艳的脸上看出她究竟有多么的想吐槽。 按照要求,她现在要拔剑而上,然后被带头的这个混混一掌打进水里。非常的废柴。 贺以念从腰侧拔出长剑,冷笑一声:“少废话!”然后举剑长刺而去…… 林导演有点儿傻眼。这里其实是没有给顾苗苗安排台词的。因为这位花瓶的台词功底差的厉害,很容易出戏。但是刚刚那三个字加的正好。完全体现出了那种高岭之花的不耐烦。林导演摸了摸下巴,没有喊卡。 贺以念跳进水里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闷哼了一声。所幸声音小,并没有什么影响。贺以念没有听见那声卡,默默地松了口气,在心里骂了一声。太冷了,这是活水,哪怕现在是夏天,她都觉得真是凉到骨子里了。 少年紧紧盯着她,自然也看出了她那微妙的表情变化,默默地收紧了拳。 这一场基本上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贺以念顺利的度过了之后,就到了她和胡苏的对手戏部分。 胡苏的长相算是不错,皮肤白皙,眼神也干净。如果不是那天被这么明显的针对,贺以念真没有想到他是苏臻的爱慕对象,还是之一。 贺以念已经做好了一会儿被针对的打算。正准备先发制人,直接砸钱告诉胡苏让他安分点。 不成想,对方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居然很安分地把该演的部分演完了。 一条过。这大概是顾苗苗从来没有创造的优秀成绩。 胡苏不仅配合着把戏演完,甚至还在导演喊完卡之后,妥帖地扶她下了船。贺以念有点儿傻,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大兄弟是不是有点儿毛病。比如,精神分裂之类的。 大概是贺以念眼底的疑惑太明显了,胡苏明显有些不太自在,别扭地转过了眼神:“那个,阿臻和我说了,那个mv如果不是你注资,她就没有资源和欧阳辞合作了。所以,咳咳,谢谢你。” 贺以念心情有些复杂。大兄弟,你的爱真的好无私。其实,就算是我不注资,欧阳辞也会找机会和苏臻合作的。 胡苏被贺以念的眼神看的蹙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就像是看什么可怜人一样,充满了悲悯。看的胡苏浑身不自在。 “没啥。”贺以念正想劝一下这位大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千万别再一棵树上吊死,完全可以多换几棵树试试。 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身后突然多了一丝温暖,贺以念转头一看,正好是少年抿着嘴给她披上干燥的毛毯的模样。贺以念一呆,总感觉少年似乎是有点儿不高兴。她裹紧了小毛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你。少年漆黑的瞳孔沉沉的像是一潭水,就这么静静地盯着贺以念。不知道为啥,贺以念总觉得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谴责。 就是那种,好像在外头拈花惹草的老公被妻子发现了一样的眼神。 贺以念起了鸡皮疙瘩,晃晃脑袋把这种诡异的想法抛到一边。 少年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又抿了抿嘴,低垂下眉眼:“都拍完了,我们走吧。” “不急。”贺以念眯着眼睛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我还有笔账没有算。” 少年被她脸上轻蔑的笑意看的一愣,勉强按住自己猝然狂跳的心脏,努力维持住寻常的表情:“好,先换一身衣服,再去算账。” 他并不知道少女是要和谁,算什么账, 第五百九十八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换完了衣服,直奔安娜那里。 上次少年被伤了之后,她当场和剧组闹得不愉快,林导就把她的很多戏份都挪给了安娜的角色。对此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就这个剧本来讲,能火才是出的鬼。不过,这样看起来,她受伤了,安娜确实能得到好处。 安娜早就收到了消息,“顾苗苗”今天杀青。她原本打算直接避着不去,毕竟之前都没有在她的手下讨到过好处。不成想,对方直接推开了门。 贺以念推门的时候,安娜正在看台本,听见声音,下意识地皱紧眉头:“你要死啊?不会敲门?吓我一……” 后面的话,对上贺以念似笑非笑的神情,自动消音了。 “好久不见。”贺以念盯着安娜一脸惊恐的神情,自顾自地推门进,拖了一张椅子,坐在了安娜的面前,“我建议你台本先别看了,我们来算一下账。” 态度诚恳,语气关切。仿佛真的只是简单的算账。 安娜僵了一下,想喊人,又对上贺以念身后少年那双幽幽的眼睛,咽了口口水:“什,什么账?我没有欠你的钱。” 贺以念微微勾唇,她眉眼生得冷艳,这么懒洋洋的一瞥,充满了冷然的睥睨:“装什么傻呢?我是来问脚手架的事情的。” 听着这三个字,少年和安娜的脸色俱是一变。只不过贺以念背对着少年,就只看见了安娜眼底的那抹心虚。见她不说话,贺以念也不着急:“石辉集团的老总是你的金主对吧。那你知不知道,他和我家的公司还有合作的项目?” 其实有没有合作项目,贺以念压根就不知道。不过,她确定安娜肯定也不知道。算账嘛,气势一定要足。 果然,安娜瞬间就变了脸色。 打蛇打七寸。她现在在圈子里的地位都是石辉的那个老总给的,但是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安娜语气愤愤:“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 “随你怎么说。不过你考虑清楚。”贺以念抠抠手指,有点儿不耐烦,“毕竟你不清楚我是怎么知道的,又知道了多少。”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当然会受制于人。 安娜脸色像走马灯似的变换了一遍,最后僵硬着一张苍白的脸:“对不起,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了。” 挺好的,很识相。 贺以念没有说话,冲着她抖了抖脚尖,沉默地示意她继续。 安娜并没有觉察到自己完全被贺以念的气势压得死死的,只是下意识地哽了哽,小心翼翼道:“我,我一开始确实找人弄松了那个脚手架,安排在你要拍戏的地方。但是,我绝对没有想要你死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 “那个脚手架从背后砸下来,这么尖锐的东西,你说你不是想要我死?你唬谁呢?”贺以念冷着一张脸,用看傻叉的眼神看向她。 安娜快要哭出来了:“我真的没有这么想。我无权无势,怎么敢背上一条人命呢!那个脚手架我算过距离的,连砸都不会砸到你,只是想吓唬你一下。到时候你要是发了脾气和导演闹得不愉快,我也可以趁机发你的黑料……真的,我真的只是这么打算的!” 见贺以念没有说话,安娜哭的更怂了:“后来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就不敢动了。也没有让那个人动手,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他找过来对峙。” “你们后来,真的没有再动过了?”贺以念声音很冷。 “没有,真的没有!”安娜恨不得指天指地的发誓。哭的脸上的妆都糊成一坨,看起来实在是辣眼睛。 贺以念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伴着安娜抽抽噎噎的声音道:“带我去那天出事的地方看看。” 安娜连忙起身。贺以念递给她一张纸巾让她把脸擦干净之后,冲着不知为何有些神思飘忽的少年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小寒,一起过去看看。” 她的态度虽然如常,但少年此刻手心已经凉了一片,他眸色沉沉,轻若不闻的应了一声,像个影子似的跟在对方的身后。 很快到了那天出事的地方,安娜甚至主动喊工作人员搬了一个脚手架过来放在那里,然后给贺以念演示她当时所处的走位,是绝对不会被砸伤的。 贺以念看着她跳上跳下像只猴子似的卖力洗脱自己的嫌疑,默默叹了口气。其实昨天欧阳辞那样说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猜测,现在安娜的表现,只是印证了那个猜测罢了。 等到安娜把能说的都说完了,甚至准备掏手机把那天安排好的工作人员喊回来一起做证。贺以念挥挥手:“好,我知道了。这次就算了。希望没有下次了。” 停顿了片刻,贺以念语气诚恳:“我对石辉的老总,啊不,我对任何老总都没有兴趣。我不反对你走这条路,毕竟那个是愿打愿挨的事情。但是别的坏事不可以做,明白了?” 十分诚恳,就像是一个劝诫孩子的母亲。 安娜张张嘴,又找不到话,硬是答应了一句,然后光速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自己在洗清“嫌疑”的时候,顾苗苗身后的那个少年脸色就很不好,铁青的厉害。像是随时就会揍人似的。 等到人都静了,贺以念转头冲着少年勾了勾手指:“小寒,你站过来。” 她站的地方,就是那天的站位。那个,脚手架原本不可能会打到她的地方。 少年沉默地走了过来,在她准备退后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直直按进了怀里,声音从胸腔中发出闷声的震动,像是在说一个谜语:“我干的。” 贺以念翻了个白眼,本来想要挣脱那个勒的她难受的怀抱,偏偏她只是微微一动,少年就收紧了手臂,抱得更紧。 “别,别走!” 少年的声音都是僵硬的,绷紧了才没有颤抖。但,其实整个人身子都微微发颤,像是一只怕极了的小兽。 明明被困住的是自己,他害怕什么?贺以念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动了,放缓了声音:“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瞒着我。” “……如果,可以的话。”少年垂着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也叹了口气。 第五百九十九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少年,你的求生欲是为零吗? 贺以念气的想打人。又被少年按住了动作。他的手还在发抖,牢牢地环住少女的肩膀和腰肢,像是想要抓住手里的流沙:“对不起。我也算好了距离的。绝对不会伤到你,我只是……害怕你会赶我走。” 名字是他偷的,失忆也是他装的……少年越说声音越低,颤抖着双手除了把怀里的少女抱的更紧之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会伤到我。”要不是力气比不过,她真是恨不得跳起来一拳敲在他头上研究一下这家伙是不是没有脑子,“你知道我在手术室外头等了你多久吗?你还,你还装失忆!你这个人……” 感觉到了少女的愤怒,少年一声不吭,只觉得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无力。 贺以念说到一半,突然哑了嗓子。她清楚的感觉到肩头有一阵凉意,像是被什么濡湿了一样,黏在她的脖颈和肩胛处——少年哭了。 她僵硬了一瞬,只觉得心里那团原本正在蓬勃的火焰被对方只用眼泪就“噗”的一声,全熄灭了。 沉默了一下,贺以念在心里询问系统:“剧情没有改变吧?” 系统语气有点儿犹豫:“我不太敢看。”它和那个人打赌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宿主一定会第一时间刷满攻略对象的好感度,然后两个人腻腻歪歪的。结果没有想到,它才离开这一段时间,什么都变了…… 贺以念觉得它是真的憨批:“你觉得看不见就不存在了?看吧,我和你打赌,剧情任务没有失败。” “怎么会没有失败呢?沈寒谦都没有参……”系统像是被抽掉了声音,突然失声,好一会儿才尖叫一声,“任务还在继续!居然真的没有任何影响!不可能啊,男二号都没有参加,怎么会没有任何波动呢?” 贺以念耐着性子听它碎碎念了好久,听见了她想要的那个答案。她弯着嘴角,眼底盛满了势在必得的愉悦,半弯了弯眼睛,意有所指:“当然没有影响,沈寒谦又没有退出。” 她这句说得含糊,以系统的智商反应了半天:“啊?怎么没有退出?你都已经把狼人那个角色给那个臭小子了。” 它提起那个莫名其妙杀出来的少年,语气都不好了。 “因为,他叫沈寒谦啊。”贺以念慢条斯理,“所以,剧情没有变。” “他的名字不是假……” 贺以念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它的话:“谁是假的,又怎么说得清楚呢。” “可是给出来的信息,攻略对象是狼人啊,那家伙明明就是个半妖。”系统痛心疾首,“宿主,你不能因为不想完成攻略对象就忽悠我啊。亏我还打赌你一定可以顺利地和沈寒谦在一起!” “你和谁打赌?” “……宿主,我先走了。”系统自知失言,唯恐自己暴露了更多东西,果断而又熟练地选择了装死。 能得到这些信息就够了。贺以念一声轻笑,眼底冷光微闪。系统所有得到的信息,都是“上头”给的,而它因为打赌,一直在劝她赶紧去找那个“沈寒谦”……这一切,冥冥之中都有人在设计,分明就是冲着她和沈寒谦来的。 想打赌,可以。她就要让背后那个人,输得血本无归。 听不到少女的回应,少年心头的慌乱像是暗涌澎湃的海,波澜乍起,却又死死按捺住那份蠢蠢欲动的躁动与戾气,声音和平时一样乖:“姐姐,我错了。” 他像只撒娇的猫咪一样蹭来蹭去,亲昵地靠着贺以念的脖颈和肩胛,偷偷的深呼吸,渴求着更多的亲密。 贺以念任由他那点儿吃豆腐的小动作:“错哪儿了?” 少年哑了片刻,才乖乖道:“不该骗你。” “哦。”认错的态度一点儿也不诚恳。贺以念也不追问,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 少年又慌了,也不敢松开手,只能小心翼翼地把滑到下颚的泪水蹭到少女的脸上,似乎这样,两个人的关系就能更亲密一些。但这可笑的举动没有得到少女的半点儿回应,就好像,他做什么都不会得到回应一样。 少年眸色幽深,克制着合上眼,抿了抿嘴,将心里的那点儿不敢见人的话挣扎着说出口:“我嫉妒沈寒谦,因为,那个名字是我偷的。我很害怕。” 不等贺以念回应,他完全将身子靠向她,将少女整个人都嵌进怀里,声音颤巍巍的:“姐姐,我真的,很害怕。” 他嫉妒死了那个“沈寒谦”。 贺以念呆了一下,突然又笑了。一开始还是埋头在少年的胸膛里小声的笑,后来声音有些压不住了,干脆整个人靠在少年的胸膛前,笑的前仰后合。 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笑,只是伸手扶住对方,防止她往后仰的时候会摔跤。脸上难得露出那种迷茫又有些无措的表情。 贺以念笑够了,将手撑在少年的胸膛上,推出一些距离,认认真真地看向少年的眼睛:“把玫瑰叫做杜鹃或是牡丹都没有关系。我喜欢你,不管你叫什么名字。” 见少年怔愣的模样,贺以念眉眼弯弯:“你喜欢我叫你什么都行。小可爱?小甜甜?小心肝?小……”她调戏的话刚说了个打头,就被少年猛地扣进怀里。这次少年没有控制力度,她直愣愣地撞在对方硬邦邦的胸膛上,鼻梁一疼,倒吸一口凉气。 说骚话的代价好大啊嘤嘤嘤。 偏偏少年自己像是没有感觉到那份力度似的,语气迫切,还带着羞怯的喜悦,像是深怕贺以念会反悔似的:“我,我都喜欢!” 贺以念:……你这个小朋友,就很贪心。 贺以念伸手拍了拍少年的后背,想先安抚一下,从他怀里出来,毕竟老这么抱着,怪难受的。 顺毛顺到一半,又听见少年惴惴不安的声音:“我也,很喜欢姐姐。但是,我这个样子,姐姐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听上去真是个战战兢兢的小可怜。贺以念心瞬间就软了。反手将对方抱的更紧,压根没有发现少年垂下头感觉到她回抱时候,那抹清浅的笑意。 他心里砰砰跳动的声音搅得他连思考都很费劲。少女从来不委屈自己,所以她说喜欢,就是真的喜欢。像是水边捞月的人,本以为到死也不可能将那轮珍宝得到手,不成想,月亮皎皎,直奔他怀中而来。 此刻,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就在他的怀里。 他贪心,除了拥抱,还想要更多爱语。 第六百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少年将下巴靠在贺以念的头顶,有些餍足地蹭了蹭对方有些毛茸茸的呆毛,偏偏声音听起来简直可怜兮兮的要命:“姐姐那么好看,又温柔又可爱,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呢?” 明明都已经知道了,他最不堪的身份。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自卑,听的贺以念心里揪着难受,反手揽紧了少年的腰:“喜欢你给我弄饭吃的样子,喜欢你一直盯着我的样子,更喜欢你在我面前装乖的样子。” 听到后面一句,少年的动作突然僵住。 “不过,我喜欢你装乖的样子,也喜欢你不乖的样子。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说一个晚上的理由给你听。但是,我不喜欢你为了套我这些话就诋毁自己。” “好。”少年的声音已经沙哑,牢牢地握住了贺以念的手,“我想听。就今天晚上好不好?” 贺以念:……她真是低估了少年的耐力。 偏偏少年说完之后,又有些遗憾的一歪脑袋,对着她眨眨眼:“可是姐姐最近拍摄很忙,所以每天腾出五分钟说给我听,好不好?” 真是乖得要命。 贺以念觉得自己心脏的跳动和少年的频率已经完全同步,学着他的样子眨眨眼:“好啊,余生还很长,我可以用一辈子来回答。” 重新回到mv拍摄的场地,贺以念好不容易才在进门口之前劝着少年把环在她腰上的手松开,就看见欧阳辞冲着一个男人说着什么,看表情,显然是在发脾气。环顾一圈,苏臻就站在欧阳辞的身后,瑟缩的模样,捏着欧阳辞身侧的衣摆…… 就好像,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正在遛一只巨型贼凶的藏獒。狗链子就是苏臻手里捏的那一点点衣摆。 贺以念噗嗤一笑。爱情这种东西,谁又能说得清究竟谁是强势方谁是弱势方呢? 不管怎么样,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剧组里头爆出什么负面的消息。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贺以念正好听见了欧阳辞收尾的一句:“不需要学,直接滚吧。” 再看看那个挨骂的男人,贺以念微微挑眉——哦豁,是苏臻的经纪人。 之前苏臻过来的时候,可没有看见他的影子。想来是接到了加戏份的通知,这才巴巴的凑了上来。就这个见利忘义的经纪人,贺以念亲手安排的,自然也有些印象。 对方后来眼看着苏臻能够接近欧阳辞,就恬不知耻地安排了手底下最看好的一个女艺人去套近乎,结果触了欧阳辞的逆鳞,被打的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也直接导致了苏臻换了一个经纪人。因为这件事,苏臻对欧阳辞心生感激。 那个男人倒是很能忍,站在那儿陪着笑脸:“是是是,我就是想着苏臻没有什么经验,或许同门师姐带一下会更好,所以才把人带过来的。没有别的意思。” 听这话,剧情提前了。贺以念挑了挑眉:“怎么,你这么厉害,说往我这儿塞人就塞人?” 男人打了个哆嗦,责备的视线想要飘向苏臻,又被欧阳辞凶神恶煞的眼神吓了回去,正好擦擦冷汗:“不是,主要是苏臻她胆子小,我怕耽误你们的制作,所以才……” “你在这儿确实挺耽误我们的进度的。苏臻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再聊。”贺以念摆了摆手,冷眼一扫,“至于你想带人过来也可以。三千万一个名额。” 那人带着尴尬的微笑,径直往后退:“苗苗姐真是会开玩笑,哈哈哈……” “三千万一个名额很亏吗?”贺以念似乎有些不能理解的皱了皱眉,“这可是能和影帝搭戏的好机会啊。” 欧阳辞像一只小孔雀,高傲地抬起了头。脸上具是睥睨的神色。 贺以念接着道:“怎么也能值三十万吧。更何况,还有我这么漂亮的镇场子呢。” 欧阳辞脸色瞬间又黑又绿,气的不想说话。合着他值三十万,顾苗苗值剩下的两千九百七十万! 贺以念也懒得说这么多,冲着苏臻勾了勾手指:“来,姐……”姐妹你跟我过来一下。 “宿主,崩人设警告!请保持你和女主角的距离。”系统十分的刚正不阿,“按照人设,你是不可能和女主这么亲近的。” “……姐,咳咳,姐姐我有话要跟你说。”贺以念极限转弯,差点儿闪了舌头。 苏臻下意识地看了看欧阳辞。 欧阳辞正好在盯着苏臻,猝不及防对上了对方亮晶晶,带着一丝求助似的眼神,心头一漾,随及慌慌张张地避开眼神,凶巴巴:“喊你过去你看我干什么?” 超凶。 苏臻猝然收回了视线,感觉下一秒就会哭出声音来:“对,对不起……” 贺以念:……女儿啊,是阿妈对不起你。你就当是在精准扶贫,体谅一下欧阳辞这个情商为负的可怜人吧。 碍着人设不能倒,贺以念也不好直接让苏臻跳槽离开那个小公司,只是给了她加好戏的剧本,然后又含含糊糊地提了一嘴:“艺人的发展前景和公司是有很大关系的。果断一点,抓住机会,才能成功。你看欧阳辞,不就直接自己当老板了吗?听说他那个公司现在还在招艺人。” 提到欧阳辞,苏臻的脸色才微微有了一丝变化,分明是小迷妹的表情,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乎,眼里的光暗了暗:“是啊,欧阳前辈真的很厉害,不像我,这样没用。” 贺以念没有忍住:“你说你自己没用,是在怀疑之前投资人的眼光吗?” 苏臻被吓的呆住:“不,不是……” “是在怀疑现在还没有换掉你,反而给你加戏的我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苏臻是真的快哭了。 “一昧的否定自己,就是在否定信任自己的人。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当然,我并不是在夸奖你,我是在为自己的眼光辩护。”贺以念一拍桌子,神色冷淡地结束了这次谈话。也顾不得苏臻究竟是什么表情,径直离开了。 看上去,她和欧阳辞两个人还有挺长的路要走的。不过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急着完成任务。贺以念想到这儿,半弯了眼睛看向身后的少年:“小寒,今晚来我房里,姐姐给你,讲讲戏。” 少年长而浓密的眼睫上下扇了扇,薄唇微抿,乖乖的模样:“好。” 第六百零一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欧阳辞。对方貌似漫不经心地站在那儿,其实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休息室门的方向。她翻了个白眼:“别看了,想进去就进去。在这儿曲项向天歌有个屁用。” 欧阳辞涨红了一张脸:“我没看……呸,你才是鹅!” 爱情使人降智。 贺以念摇了摇头,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和少年牵着手,准备回去。 看见这一幕,欧阳辞的表情有些古怪:“你们……” 少年紧抿着嘴,站在原地。表面看上去似乎毫无波澜,只有贺以念自己知道,对方五指牢牢地扣在自己的指缝处,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小伙子长得挺帅,怎么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呢? 贺以念有点儿心疼,特意把相握的手举了起来,在欧阳辞面前晃了晃:“怎么,没见过人谈恋爱吗?” 欧阳辞显然是用尽了毕生的涵养,才没有翻白眼。 只不过,贺以念这个秀恩爱的方式对于少年而言,显然有些过分刺激了。 具体表现就在于,直到住宿的酒店门口,少年都没有松开过手。 贺以念看着对方一脸掩不住的笑意,那口大白牙明晃晃地露在外面,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傻气模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喂,你能不能先松一下,我想上厕所。” 少年不舍地看了看相握的手,目光流连在少女白皙的指节和染着红色的指甲上,似乎是做了极大的让步:“我会把头转过去的。” 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反应过来对方这句是什么意思,贺以念:……玛德这才刚谈恋爱你就这么变态了吗?! “乖,你先松手。”贺以念咬牙切齿。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被憋的。 少年委委屈屈:“那等一下姐姐出来,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别以为你装做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可以掩盖掉你这是在威胁我的事实! 贺以念闷了一口气:“……可以。” 少年目光灼灼,眼睛里像是落进了星星,这才一根一根地松开了手指,十分不舍地在贺以念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会儿:“那好吧。快点哦。” ……贺以念出来之前,特意用香香的沐浴露洗了一遍手,还涂上了厚厚一层桃子味的护手霜。 一出盥洗室的门,就被少年迎面抱了个满怀。他的四肢长长的,像是环抱住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熊,半弯着身子,蹭了蹭她的脸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之后才指责道:“姐姐好慢。” 拍了拍少年的背,贺以念安抚道:“好了好了。下次我会快一点的。抱完了就松开,我把剧本给你,咱们对一下戏。” “就这样对戏。”少年半步不让。 贺以念抬眼就看见少年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胸肌,表情严肃:“不行,这样我没有办法看剧本。” 少年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突然伸出双手,稳稳地握住她的胸侧两边,把她举起,然后转了个方向,后脑勺朝着他…… 贺以念有点儿懵。 她刚刚被举高高了。对方的手再偏一点儿就会按在她的敏感处,但偏偏他什么也没有干,只是,把她转了个向? 少年心满意足地从背后重新抱住她:“这样就可以一边抱着一边看剧本了。” ……他觉得她可以去答题,比如:#恋爱时候,男朋友都做过哪里迷惑行为#或者#男朋友究竟有多少令你摸不着头脑的操作# 必火! 最后,贺以念还是窝在少年的怀里和他一起读剧本。 没别的原因,这个混蛋故意把空调调到最低,然后当着她的面把遥控器塞在了沙发底下,说找不到了。反正少年的怀抱又舒服又暖和,她也懒得动弹了。 一翻剧本,贺以念就来了兴趣。别的不说,这个mv的大致内容虽然狗血,但是架不住剧本写得好。很多地方张力十足,如果能演好,对于提升演技和形象都很有帮助。 贺以念指着其中一幕给少年看:“这个地方,是狼人第一次和女主角见面的场景。啧,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动脚的,还挺刺激的。” 少年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一侧脸就可以看见少女如玉的脸颊。他的呼吸尽数扑打在她的耳垂和脸上,气息如兰:“姐姐要是喜欢的话,还有更刺激的。” 贺以念面上稳如老狗,绷直了身子,尽量不让下半身挨着什么不该挨着的东西,声音有点儿颤:“不了,不用,谢谢。” 拒绝三连。 少年忍不住笑了,声音从胸腔发出震动,震的贺以念自己都有点儿不太好意思,直到笑够了才道:“姐姐,你别怕。” 然后又自顾自地补了一句:“我很期待和姐姐一起演戏。” 贺以念觉得自己完全被这个会装乖又耿直无比的少年吃的死死的。偏偏的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第二天早上正式开机。 看见准时来的贺以念,欧阳辞诡异地扫了她一眼,没忍住,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少年。 眼神里充满了玩味。 贺以念摘了墨镜,挂上一个标准假笑,看了一眼欧阳辞,然后又看了看苏臻,眉毛一挑,还很夸张的叹了口气。 欧阳辞被贺以念这古怪的举动气得太阳穴直突突。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靠着眼神开始刀光剑影。 张导演在一旁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本来以为以顾苗苗的风评,大家都会比较拘束。没想到第一天拍戏就开始了眼神的交流。 好! 于是他当机立断:“先拍抓回古堡的那一段,磨一下感情!” 贺以念:…… 欧阳辞:…… 那是整个mv当中张力最大的一幕。吸血鬼男主在发现女主逃跑之后陷入了愤怒,然后深夜在一个冷清的小巷,把她抓了回去。 贺以念换完服装,又画好了妆之后,瞬间惊艳全场。因为是逃跑出去,她身上穿着繁杂的中世纪礼服,层层叠叠的蕾丝边,蓬松的裙摆更衬出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又因为是正在逃,化妆师特意给她要了一个淡色的口红,显出了一副苍白的模样。 欧阳辞也穿着对应的礼服,袖口镶着金袖扣。刘海向后梳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和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侵略感十足。 导演兴奋的简直要原地起跳:“这颜值太匹配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 少年突然敲了敲机架,礼貌中透着寒意:“开始吧。” 被对方气场震的一抖,张导演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是要夸什么,忙不迭道:“各机位准备,action!” 第六百零二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幽长的小巷,没有一个人影。月影绰绰,从巷口的屋檐下偶尔漏出一点儿光亮。 一个少女正慌不择路地跑。一边跑,一边仓皇地向后望去,一双凤眸透着盈盈的水泽,像是一朵一折即断的小白花。 就在脚步声和呼吸声越发沉重的时候,屋檐上突然跃上一个身影——欧阳辞扮演的吸血鬼冷目低垂,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唇边勾出一个冷然的笑容,眉宇温柔,像是爱人间的呢喃,启唇似乎发出了一声嗤笑,明晃晃的挂着“不自量力”四个字。 因为是音乐mv,所以演员不需要说台词,但是要用更夸张一些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来传达感情。到时候后期也会配上台词字幕。 扮演少女的贺以念应景的打了一个哆嗦。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和欧阳辞正面对上戏才发现,对方的男主光环真的不是开玩笑。那双眉眼在暗色之下,不仅勾人,而且是毫不掩饰的侵略感。压得人简直喘不过气来。 欧阳辞似乎很满意对方的反应,唇边笑意更深,足尖轻点,暗色的长袍一挥,衣袂在鼓风机的作用下猎猎作响,气势十足地落在了她的面前。 贺以念尽量不去看对方腰上吊着的那根威亚,专注而投入地接戏。一张巴掌大的苍白小脸上写满了惊恐,再加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绊的有些踉跄的动作,将这份被抓住的恐惧与不可置信表现的简直就是完美。贺以念自顾自地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 欧阳辞眸光微动,多了几分兴趣。没有想到“顾苗苗”这个花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他伸出手捏住贺以念的下颚,迫使对方只能抬头迎上自己的目光。大拇指十分轻佻地按住贺以念的嘴上,温热的指腹缓慢地摩挲着薄薄的唇瓣。 贺以念没有忍住,僵硬了一下,急急忙忙地往后退。却被欧阳辞看穿了动作,伸手一搂,两个人的距离反而贴的更近。 他轻笑一声,低头埋进了贺以念的脖颈处…… 对方温热的呼吸声就在锁骨的地方徘徊。她表情怔怔,似乎是完全被吓坏了。 只有贺以念自己心里清楚——她在发呆。 想着等会儿收工了要和少年一起去吃点儿什么,又想到了少年的嗓子似乎有点儿哑,要去买点儿梨…… 这么糊里糊涂的,居然就把这一条过了。 导演喊卡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少年握住了手。对方薄唇紧抿,定定地看着她一副才缓过神来的样子,眼神有些暗:“姐姐在想些什么?” 贺以念任由着少年给她擦手的动作,语气慎重:“在想等会儿去超市应该买点儿什么。” ……完全是他没有想过的答案。 少年一愣,擦拭她指腹的动作越发温柔:“姐姐想吃什么都行。” 犹豫了一下,他赶在贺以念高兴起来之前又补了一句:“麻辣和膨化食品除外。” 提前就被堵掉了想说的话,贺以念:……男人啊,你的名字叫无情。 导演细细地看完了样片,提出了一些新的想法。贺以念连忙做笔记,这副好学的模样让导演很满意,于是又加了一句:“如果不明白的话,就多让欧阳辞带带你。” 贺以念明显能感觉到,在导演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身旁的少年气压低的厉害。她连忙摆手,含糊其辞道:“再说吧。” 不敢,怕了,告辞! 贺以念和欧阳辞两个人又反复拍了好几遍,才终于达到了导演满意的效果。等到收工了才发现——一天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不愧是圈内出了名的苛刻张,这个导演是真的挺厉害的。贺以念倒没有催进度的准备,礼貌地和工作人员道别之后,就带着少年回了化妆间卸妆,准备带上口罩和帽子,好好去超市血拼一把。 结果,卸完妆之后,在转角的服装间听见了动静。 工作人员基本上都已经散干净了。这个时间点还留在这儿干什么?贺以念没有忍住好奇心,拉着少年的手,慢吞吞地蹭了过去。然后发现,居然是欧阳辞和苏臻! 两个人似乎是在争吵些什么,贺以念只能隐约听见苏臻带着哭腔的啜泣声,一边哭一边说话。 她指了指门外的位置,示意少年也站过来一起听。 “苏臻,你不觉得你这个手段很低劣吗?”欧阳辞的声音里带着冷意,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我没有。我真的只是想在这儿自己对一下戏。我没有跟踪你,也没有想要打扰你。” 不用看贺以念都能猜到,此刻小姑娘肯定是哭的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 “呵,你一个人特意来服装间对戏?你觉得我很好骗吗?”欧阳辞分毫不让。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哪里有半点绅士风度和所谓的高岭之花的冰冷范。 光是从对话,贺以念就能猜出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有点儿疑惑。按照男主的冰山人设来说,应该不会这么抓着不放啊。跟有迫害妄想症似的去揣测女主角的举动,认为对方都是别有用心地想要接近自己。这自恋症,病的不轻啊。 果然,被欧阳辞这么胡搅蛮缠,苏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重复否认:“我没有,真的没有。” 贺以念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苏臻否认了自己是故意接近欧阳辞之后,欧阳辞停顿了一瞬,似乎更冷,恶意更深了:“呵,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种人说的话吗?” 这简直就是叛逆期少年的言论,实在是欠扁!贺以念正在犹豫要不要撸袖子冲进去帮忙怼人的时候,突然听见苏臻拔高的声音。对方显然是气极了:“我说了,我没有!一开始我确实故意想要接近你,因为我,我……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和你的差距了,不会再……” “因为你什么?”欧阳辞的声音低沉,快速打断了苏臻的话,只抓着一个点不放。 见苏臻没有回答,他又逼问了一句:“因为什么?” 贺以念有种直觉,欧阳辞似乎一直在等这句话。但,她有一种更深的直觉,那就是,欧阳辞这一把破釜沉舟的方法,屁用没有。 第六百零三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果不其然,她听的清清楚楚,房里传来一声巴掌声。清脆且果断。 所以说不要轻易去挑衅一个女人。再软的小姑娘被逼的没办法了,都会伸出爪子狠狠挠人的。 贺以念硬是忍住了笑,感受到里头死一般的沉默。 沉默了好久。欧阳辞才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苏臻!你居然打我?” 恐怕纵横人间这么久的老吸血鬼欧阳辞,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了。 想想,如果是别人,那巴掌根本落不到欧阳辞的脸上,就已经死透了。偏偏苏臻就算是打了他,欧阳辞也只是气的咆哮。 标准的雷声大,雨点儿小。 苏臻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显然是气坏了:“欧阳辞,你太过分了!” 贺以念听见动静,还没有来得及拉着少年躲起来,就和夺门而出的苏臻打了个照面…… “那个,额……”贺以念刚想说“我就是路过”,就看见苏臻双眼通红地冲了出去,跑远了。 打开的门,门里是还来不及转换情绪的欧阳辞,门外是偷听被发现的贺以念。 …… “你在偷听?”欧阳辞不愧是影帝,很快收拾好了情绪,皱紧了眉头,眼底一片暗色,很是威胁的模样。 贺以念被少年拉到了身后,瞬间少了几分打怵,苦口婆心:“既然吵架了,就赶紧去追回来啊。” “……我,为什么要追?关我什么事?”欧阳辞收回了似乎是无意识迈出的脚,转了个方向,索性坐在了椅子上,一副要休息了的模样。 这口是心非的样子,真是踏马的像极了爱情。 贺以念晃了晃少年的手:“小寒,咱们走吧。有些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嗯。”少年乖巧的应了下来。 “等等……”欧阳辞突然拔高了声音,见他们两个疑惑地眼神,又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梁,半抬下巴,指了指贺以念,“明天那场戏咱们现在对一下。” 贺以念扫了他一眼。这个理由很扯淡。欧阳辞就算是真的想要磨戏,也不会选这个时候。不过正好,她也有事情要问。迟疑片刻,她捏了捏少年的手:“小寒,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回来。” 少年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握着贺以念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握的更紧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闹别扭了?贺以念有些诧异,下意识地看向少年,却只能看见对方紧绷的下颚线,有些疑惑地眨眨眼。 欧阳辞扫了一眼,瞬间了然于少年的情绪。只不过,他自己还憋着一口气在这儿,不仅没有照顾对方情绪的想法,甚至生出了恶意:“明天的那幕戏还挺暧昧的,估计要对很久。不过没有关系,到时候我带你去吃饭吧。” 狗男人,活该你现在还没有追到老婆。 贺以念不傻,瞬间明白过来这个混蛋是故意想要气少年,急忙揽住了他的腰:“他故意想要气你呢,咱们不和单身狗一般见识。” 单身狗欧阳辞:“……顾苗苗,你是不是以为我听不见?” “啊?就是说给你听的啊。”贺以念捏了捏少年的手,一脸挑衅地冲着欧阳辞翻了个白眼,“首先,我先教你,情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及时化解误会。” 欧阳辞心头一动,还没来得及装矜持,问问还有什么,又听见贺以念补充了一句:“当然,你现在还没有情侣。” ……这个女人真以为他脾气很好?欧阳辞半眯了眼睛,气压瞬间就低了下来。 赶在少年把她挡在身后之前,贺以念先一步扯住了他的袖子,声音软软的:“好啦,你先回去吧。我有点儿事想问问欧阳辞,会很快回来的。” “……”少年紧抿着嘴唇,眼底划过一丝失望,“我,不能听吗?” 她要和欧阳辞说什么?又为什么非要他离开呢? 贺以念犹豫了一下,脸色有些为难。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的时候,少年突然松了口:“那我回去等姐姐。” 真是乖的厉害。 贺以念瞬间松了一口气:“嗯,好。” “姐姐会回来吃饭的吧?”少年眨眨眼,长而浓密的眼睫微扇,遮挡住眼底的流光。少年身形纤长,静静地立在那儿,有些执拗地看着对方。? 不清楚自己和欧阳辞到底要讨论多久,贺以念本来想说饿了就自己吃,不用等她。可对上少年清澈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圈:“好。我聊一聊就回来。” 少年抿唇笑了笑,像是放松了一些,转身离开了。 全程没有再看欧阳辞一眼。 贺以念也完全不清楚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什么奇怪的暗涌,见少年离开之后,快步进了里间:“我赶时间,就有话直说了。你喜欢苏臻。” 欧阳辞前一秒还故作冷淡的眉眼,因为最后那一句瞬间变了脸色:“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贺以念耸了耸肩:“我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出?” “……呵,你突然这样胡说八道,是在找死。”欧阳辞冷着一张脸,脸色十分戒备。他对苏臻的心思本来就复杂,现在被一个旁观者明晃晃的说出口,心里那点儿不甘被无限放大,几乎是逃避似的否认。 贺以念皱着眉。她记得,欧阳辞现在的心里并不是不喜欢苏臻,相反,他被女主角的一举一动所吸引。但是,毕竟是前期男虐女的恶俗套路,所以欧阳辞打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对苏臻动心的事实。理由也很简单——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控制了。 圣血对于吸血鬼的吸引力是绝对的。所以,很早之前就有预言,欧阳辞作为血族最纯正的当家人,一定会爱上拥有圣血的人。 当然,这个预言,也是贺以念编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男女主角之间的膈应。 于是,欧阳辞一方面被苏臻吸引,一方面又把这种心动归结于吸血鬼对于圣血最本能的反应。 这个时候,就需要“亲妈”亲自出手了。贺以念表情坦荡:“难道不是吗?光是看眼神就能发现啊。” 第六百零四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一脸坦荡的说出这一句之后,欧阳辞脸色骤然变得十分古怪。有惊讶,有几分不安。更多的是被窥破心事的赧然,连话都说不顺溜了:“我,我没有……你看错了。” 死鸭子嘴硬。 贺以念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欧阳辞这点儿少男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她并没与非要在这件事情上和对方争论,果断换了一个话题:“刚刚是不是和苏臻吵架了?” 见欧阳辞不愿意搭理,她又悠悠地补了一句:“我看她推门出去的那个样子,恐怕是气极了。女孩子有的时候生气了,可就真的挽不回了。” “你吓唬我?”欧阳辞语气不善,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出的焦灼。 “怎么会是吓唬你呢?”贺以念丝毫不怵欧阳辞现在的冷脸,会说出这种话,就说明他已经上钩了。她耸耸肩,“我只是说实话罢了。毕竟要是小寒这样和我说话,我估计会气十天半个月。不过,他不会这样做。” 欧阳辞憋了好一会儿,见贺以念并没有要往下讲下去的意思,忍了又忍,还是没有撑住:“那,他会怎么做?” 哦豁,还以为这位大爷还要好一会儿才能拉下面子来问呢。 贺以念见好就收,十分笃定:“他从来不会说让我生气的话。” “呵,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分明就是在讨好你。我可做不来这样的事情。”欧阳辞有些不屑。在他看来,“顾苗苗”身边的那个沉默的少年俨然就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的角色。 “感情里头没有什么讨好。他喜欢我,所以顺着我,我也顺着他。我们互相宠着,不对吗?”贺以念冷下脸。她打定了主意要和欧阳辞合作,自然也不会再让他这么苦兮兮地追着女主,但是不代表他可以这样诋毁少年。 欧阳辞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你,你这个女人说话怎么……” “现在是什么时代,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老古董?”贺以念终于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因为不敢说喜欢,才会错过。本来苏臻是崇拜你,喜欢你的,现在,我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喜欢你了。” 贺以念准备把话说的再严重一下:“娱乐圈里也不是没有既好看又温柔的。你老是欺负她,还指望着她继续喜欢你不成?” 这句话,她从这段时间看欧阳辞欺负苏臻的时候,就很想说了。别的不说,她当年写的时候,其他男配的呼声可是很高的。 欧阳辞脸色黑了又绿,走马灯似的变换了一圈,最后咬着牙:“谁说我喜欢她了?我不喜欢她。” 贺以念:……要不是打不过这个蠢东西,她真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傻东西。 沉默了好一会,贺以念觉得自己再强行劝下去也没有用,正准备放弃,直接切入主题和欧阳辞谈正事。偏偏欧阳辞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又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究竟如何追,反正时间还长,你不妨说来听听,横竖也是无聊。” 贺以念觉得,还是自家小寒好。又乖又听话,会撒娇又会打直球。真是比男主角这个变扭的家伙可爱了不知道多少倍。 “第一件事,确定自己的心意。”贺以念语气认真,“如果连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追人的心思也是不纯粹的,那就是感情骗子。” 尚未承认自己心意的欧阳辞被径直扣上了一个“感情骗子”的帽子。 “顾苗苗,你对这男欢女爱的事情,是不是太懂了?”欧阳辞被暗戳戳地骂了一句,半眯着眼睛,看不出是喜是怒。 贺以念回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你是不是忘了,我在谈恋爱?” 欧阳辞:……玛德了不起啊?! “如果你的男朋友不是人类呢?”欧阳辞神色冷淡,言谈之间充满了试探,“比如,像我一样是个吸血鬼。” 贺以念眨巴眨眼。她倒是没有想到欧阳辞会直接把身份亮出来,毕竟她没有想过这家伙会这么直接的就说出自己的身份。她突然有点儿害怕。这家伙不会是打算向她取完经之后直接灭口吧? 这回轮到欧阳辞翻白眼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归知道,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直接的承认。按道理来说,你不是应该拼命遮掩住自己吗?” 欧阳辞一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唯一一次直接向对方承认之后,为了方便,就消除了她的记忆。结果刚刚急着提问,居然就忘了。 贺以念并不知道欧阳辞的脸色为什么突然又难看了下来,只觉得,这个男主角是真的憨批。 “我家小寒本来就不是人类啊。”贺以念叹了口气。她知道要想解开欧阳辞的心结绝非易事,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难。她现在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做“感情顾问”,她饿了,想回家吃饭。 在欧阳辞瞪圆了眼睛,罕见的露出一丝诧异的时候,贺以念继续补充:“我知道他是半妖。这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因为跨种族恋爱,所以才迟迟不原因正视自己的心意?” “不是。”大概是因为贺以念这坦荡的态度委实刺激到了欧阳辞,他眸色沉沉,突然开口道,“我和你讲一个故事……” 贺以念半被迫地听欧阳辞阐述了一个“他朋友”的故事。正所谓,“我有一个朋友”就是我自己。更何况,这些设定都是贺以念自己一个字一个字亲手打出来的。她觉得自己被迫听了一个狗血的虐恋故事,而且还是自己写的…… 大写的尴尬。 好不容易绷住表情,贺以念在对方说完之后,已经准备好了台词,果断截住了欧阳辞的话茬:“如果不是因为本能,你觉得还有什么能代表你喜欢的感情。” 欧阳辞怔住。 “喜欢不就是一种本能吗?”贺以念歪了歪脑袋,“会想要触摸,会想要黏在一起,视线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对方……这些不都是本能吗?你不要带着既定的想法去歪曲自己的感情,尝试仔细回忆一下,你……咳咳咳,你朋友被对方吸引,真的只是因为本能,还是发自内心的被吸引。” 贺以念差点儿说漏嘴。 第六百零五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欧阳辞自然是听出了她语气里不自然的停顿。也不自觉有些尴尬,轻咳两声:“好,我……会和我朋友说的。” 直到现在还在嘴硬。 贺以念也没有认为就这样打几句嘴炮就能让他彻底发现放下自己那点儿别扭。既然已经打开了心扉,就该说正事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能让狼人血统改变的方法。” 欧阳辞一挑眉:“你要是嫌弃你那个小男友的出身,可以换一个。我看那个沈寒谦对你就很不一般。” 他说的是那个纯血统的“沈寒谦”。 贺以念听到这个名字,眼皮一跳,根本不愿意想起那个混蛋在天台做的那些事情,果断翻了个白眼:“你乱说什么?他是不是半妖我都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欧阳辞皱皱眉,“狼人比血族还要重视血统的纯正与否。毕竟生来就有血统的压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狼人能够改变血统。不然,狼人一族早就大乱了。” 的确,靠着血统压制,狼人内部有着很森严的地位排序。想要改变血统,绝对不是轻易的事情。 贺以念本来就是抱着问一问的态度,得到这样的答案,除了不自觉叹口气,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那好吧。打扰了。今天的谈话,我们相互保密。” “……等等。”欧阳辞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动作,“我们血族不了解他们狼人的事情也是正常。但是你说的这种未必就没有可能。” 贺以念立在原地:“你的意思是?” “帮我一个忙。我就带你去密室查看狼人的档案。”欧阳辞微扬了扬下巴,很是得意的模样,“你区区一个人类,恐怕连入口都找不到。” 果断坐了回去,贺以念语速飞快:“成交。” 大概是没有想到贺以念会这么速度,欧阳辞哽了哽,脸色有些复杂:“你都不问一问,到底是什么忙?” 贺以念眨眨眼。说实话,她还真没有想过。看了一眼对方奇怪的眼神,她往后挪了挪,拉远距离:“先说明,我手无缚鸡之力,还是共产主义坚定的接班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都不会做的。” 欧阳辞:……为什么这种蠢女人都有恋爱可谈,而我却没有? 等到把所有事情都商量好,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贺以念揉了揉饿扁了的肚子,再想想欧阳辞提出的要求,只觉得头疼。偏偏这个令她头疼的,还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聊天似的:“这么着急回去?我很好奇,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居然愿意为了一个半妖,冒着生病危险去密室查狼人的资料。 “怎么,嫉妒了?”贺以念头都没有回。刚刚欧阳辞算是正式把自己那点儿纠结的感情说出扣了,虽然想出来的方法实在是……十分离谱,但是想想他答应结束之后就带她去密室,再想想他一脸笃定的模样,贺以念觉得,让他吃吃瘪或许才会涨涨记性。知道女孩子是哄来的。 “呵,笑话。我嫉妒什么?”欧阳辞冷嗤一声,“嫉妒你养了一个小白脸吗?” 贺以念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转角处的少年,而身后,欧阳辞的话音才刚落。 她对上少年没有什么情绪的黑瞳,心里一咯噔,拔高了声音:“闭嘴!”要不是和他还有合作,真是恨不得好好拿洁厕灵洗一洗他的这张毒嘴。贺以念暗暗发誓,到时候要让苏臻多折磨他一段时间,绝不出手帮忙。 欧阳辞显然也看见了少年,两个人冷着脸对视了一眼,他插着裤兜先走了。 眼看着对方走远,少年先低下了头,很委屈的模样:“姐姐,我肚子好饿。” 少年两只手乖巧地按在腹部,唇角的弧度微微往下。贺以念恍惚看见对方似乎长出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正半耷拉着,一抖一抖的。 无声撒娇,最为致命。 贺以念捧住心口,心里翻来覆去把欧阳辞骂了无数遍:“走,我带你出去吃。” “刚刚欧阳先生说,我是小白脸。”少年慢悠悠地跟在贺以念的身侧,语气平淡。偏偏越是平淡,就越是让贺以念心疼。她果断拉住了少年的手,十指相扣:“别理他,他就是个柠檬精。” 想到欧阳辞让她帮的忙,贺以念更是头疼的厉害:“额,到时候他可能还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你就当没有看见。” 欧阳辞说要借她的名头让苏臻吃醋。这件事贺以念本来是想告诉少年的,可是他和欧阳辞似乎八字不合,见了面总是冷目相对。况且,为什么要帮这个忙,又牵扯到了她和欧阳辞的合作。在没有找到方法之前,她不想让少年对血统的事情多心。 “比如说呢?什么奇怪的举动?”少年目光落在相扣的手指上,敛下眼底的寒光。语气里充满了天真的疑惑。 贺以念一哽。老实说,她也不知道。不过就欧阳辞那种洁癖龟毛的性子,想来就算是故意设计想让苏臻吃醋,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晃了晃头,岔开话题:“到时候再说吧。你先想吃什么?” 少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底依旧是一片清澈,嘴角上扬着,露出一颗白白的小虎牙,可爱的要命:“姐姐想吃什么,我就想吃什么。” 等到了第二天拍摄的时候,贺以念才知道,有些人,真的是上赶着激情作死。 她感受着欧阳辞按在自己腰侧的手掌,面上依旧带着笑,只是转弯时趁着摄影机盲区,咬牙切齿:“你把手给我松开!” 回应她的,是欧阳辞更大的力度把她往自己怀里带。对方的手掌放的地方暧昧,低下头冲着贺以念微笑的模样更是目光如水,缱绻情深的不得了。低头回应时,语气却透着不耐烦:“老实点,她看过来了。” 她,指的自然是苏臻。 这一场戏其实很简单,就是相处的时候,女主角和吸血鬼一起跳舞。贺以念没有想到的是,欧阳辞这个混蛋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这上面。 贺以念磨牙嚯嚯,险些绷不住表情:“欧阳先生,你觉得这个方法真的有用吗?” “有啊。”欧阳辞一面噙着笑,搂着贺以念的腰肢转了一个华丽的圈,一面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她一直在看呢,脸色也不太好。” …… 贺以念十分诚恳:“我真心地给你一个建议。不要学电视剧上的套路来追女生。” “为什么?”他这个方法可是看了好几部热门的言情剧才总结出来的,见效最快的。 因为会有报应。贺以念眨眨眼,没有说话。 她被欧阳辞带着跳不熟悉的交际舞,再加上忌惮着苏臻在看,所以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注意到布景之外的地方,少年攥紧拳头,沉沉的眼眸一直盯着她和欧阳辞。 第六百零六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欧阳辞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苏臻的身上,自然也发现了少年铁青的脸色。他嗤笑一声,把怀里的贺以念搂得更紧,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冲着少年挑衅地笑了笑。 十分欠扁。 贺以念还在心里默数节拍,想着一条直接过就能减少接触,偏偏欧阳辞低头,声音压得很低:“你那个小白脸好像想杀了我。” 声音懒洋洋的,显然是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纯粹就是嘴贱。贺以念却下意识地一僵,匆忙抬头,对上少年沉沉的眼神,吓得一错拍,一脚踏在欧阳辞的脚上…… 这支舞算是没用了。导演急忙喊卡。欧阳辞扭曲着脸色,正想皱眉。贺以念先他一步转身离开,直直地奔向布景之外的少年去了。欧阳辞站在原地,悄咪咪地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苏臻,舔了舔嘴唇,刚想找个理由喊她过来给自己看看伤,结果发现对方身子动了动,却又坚定地站在了原地,没有半点儿要上前看看他的意思。 认识到了这一点,欧阳辞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心情骤然落空,气的眉头皱得更紧,挥开了上来献殷勤的助理,冷着脸下了场。本想往苏臻那里走,在看到对方一脸平淡的模样时候,更是气的半死,于是果断转向,往贺以念那里走去。 而贺以念此时正在安抚“她的小白脸”。少年表面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还主动询问:“姐姐怎么过来了?是不是累了?” 要不是熟悉对方这些别扭的小表情,贺以念这个钢铁直女没准儿还真以为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往心里去。 果断伸出手,贺以念想要揉一揉少年毛绒绒的头顶,动作又僵住。 玛德,站直身子的少年和她距离有点儿差的太大了,她难不成要跳起来摸? 还没等她想方法,少年先一步弯下了身,十分配合地低着头送到了贺以念的手掌下,自己蹭了蹭:“姐姐。” 被乖巧暴击的贺以念狠狠摸了两把,苦口婆心:“乖,就是拍戏而已,别往心里去。我已经把动作记住了,争取下条就过!” “嗯,我知道的。我就是有一点点吃醋。”少年一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撒娇,一边伸出一只手,比划着一点点的距离。 贺以念刚想安慰他,就听见欧阳辞冷冷地嗤了一声:“呵,你没有断奶吗?居然还在撒娇。” 抬头看了一眼在一旁认真看剧本的苏臻,贺以念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因为计划不成功所以恼羞成怒,跟吃了炮仗似的。 贺以念声音压得很低:“喂,你要是心里不舒服,直接去找苏臻,别来我这儿欺负我家小寒。” “切。”欧阳辞被直接戳中心思,眼神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地否认,“我找她干什么?” “……小寒,你可千万不要学某些人。嘴硬不仅欠打,还容易丢老婆。”贺以念转头,十分认真地看着少年,一点儿眼神余光都没有分给欧阳辞。 少年配合地眨眨眼睛:“嗯。” 行,你们俩就凑在一起气我吧。欧阳辞气的咬牙切齿,扭头就走。 少年语气幽幽:“姐姐,我不嘴硬,我刚刚吃醋了。很难受。” 哦豁,这家伙活学活用的招数实在是高。 贺以念低头,正对上他漆黑的眼瞳,不由得笑了笑:“你知道的啊,我只喜欢你。” “恩,我相信姐姐。”少年一错不错地盯着贺以念。 ……那你现在这个委屈巴巴的眼神是几个意思?贺以念挠挠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我就先走了?” “嗯。”少年答应了一句,面色看上去很平静。 贺以念刚准备走,发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腕就没有松开过。 这口是心非的样子,就是该死的爱情啊! “欧阳辞他就是想追苏臻,又找不到方法。所以找我帮个忙。毕竟是演艺圈的前辈,我就答应了。”她尽可能挑了一个听上去似乎成立的理由。 “我有办法。”少年捏了捏贺以念的手腕,又委屈地叹了口气,“姐姐这几天都瘦了。” 贺以念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她怎么没觉得自己瘦了。相反,这段时间天天晚上和少年搭戏,饿了少年就会弄夜宵。自己没有胖已经是天赋异禀了。 少年说这句话似乎也没有打算得到贺以念本人的认同,直接下了决定:“所以,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 像是害怕对方会拒绝,少年原本来有些果断的语气末了又有点儿打飘,硬是补上了后面那三个字。局促地低着头,大拇指的指腹在贺以念的手腕上反复摩挲。他向来喜欢用这种小肢体接触来撒娇。 贺以念晃了晃手,让少年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表情严肃,正想要说话。 少年突兀地打断了她:“如果姐姐不喜欢,就当我没有说。” 她伸手握住了少年的手:“好呀。小寒愿意帮忙,我很高兴。”如果少年能够多一些安全感,她会更高兴。 少年感受着双手相握的温度,语气嗫嚅:“如果姐姐觉得不舒服,可以……” “为什么会不舒服?我想了想,我这样做的确不对。我是你女朋友嘛,就算是要帮欧阳辞追苏臻,也不应该采用这样的方法。我一开始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过分,真的。”贺以念语气温柔,尽自己所能的试图把少年这只畏葸的小兽拉出洞穴,表达自己的感受。 “所以……”少年的声音有些颤巍巍的。 “所以这件事是我的错。我要向你道歉。” 回应她的,是少年将她扣入怀中的动作。手臂绷的紧紧的,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发颤的动作,但力度却很温柔。他将下巴靠在贺以念的头顶,声音有点儿闷:“姐姐,今天中午一起吃鸡蛋面好不好?我弄给你吃。” 对于少年这样变着法儿的表达自己的高兴,贺以念不仅听出来了,还要趁胜追击:“不行。我要吃炸鸡腿和螺蛳粉。” 少年想想那令人迷醉的味道,又看了看少女亮晶晶的眼睛,轻笑一声:“好。” 第六百零七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一开始还在想,少年会用什么方法来帮欧阳辞这个大傻货。没有想到,第二天就在片场看见了胡苏。 那个先前为了帮苏臻出一口气,硬是拖着她在水里站着的炮灰男。 还不等贺以念变脸,她清楚的看见原本来漫不经心刷着手机的欧阳辞脸色一寒,眼神都变了。贺以念坐在原地仔细看了看,瞬间乐了。 胡苏那家伙十分殷勤地围在苏臻的身边,满脸堆笑,还捧着一个玻璃杯。啧啧,瞅瞅人家再瞅瞅这个沙雕吸血鬼男主。贺以念都有点儿替胡苏委屈。 舔狗最后,一无所有。 苏臻向来脾气好,和胡苏是朋友。下一秒就捂着嘴笑的眉眼弯弯,阳光一照,白净的侧脸都生动了几分。这就是女主角光环吧。贺以念心里啧啧称赞,只觉得苏臻笑起来真好看。完全没有注意到欧阳辞已经扭曲的脸色。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怎么来的?” 贺以念作为投资人,并不知道胡苏加盟的事。但是,现在看一眼情况就知道是她家小寒的手笔,自然是装傻:“怎么了?他人气不错,又愿意友情客串不收费。不要白不要。” “友情客串?”欧阳辞脸色更差,如果不是还存着一丝理智,恐怕现在已经冲上去把那莫名跳出来的胡苏狠狠按在地上揍一顿了,“他跟谁有友情?” 贺以念唯恐这把火烧的不够旺,浇油的速度飞快,指了指那两个相谈甚欢的人:“那还用问吗?” 系统突然上线:“哇,检测到主线任务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了。宿主,你总算是干了一件炮灰女配该干的事。” 贺以念:“……这么久没有出现,我还以为你死机了。” 欧阳辞气场越来越低,几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蹭的站起身,想要过去。贺以念伸出脚,意思意思挡在他前面:“大影帝,你干什么去?” “……我……”难得一见,欧阳辞竟然语塞了,好一会儿才不自在地扯了个理由,“我走走,透透气。” 这个智商真是低的没眼看。 贺以念笑了笑,拖长了音调点点头:“哦……我看你那个样子,还以为你是去捉奸的呢。” “本来就是!”欧阳辞瞬间又炸了毛,眼神里满是喷薄的怒火,冷冷地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胡苏。若是眼神能杀人,恐怕胡苏已经死了百八十次了。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贺以念冷笑一声,脸上明晃晃地挂着不屑:“是个屁。你现在和苏臻有关系吗?” 一击即中。欧阳辞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贺以念,咬牙切齿:“顾苗苗,你,好,真是好样的。” “谢谢夸奖。”呵,会怕他才有鬼。贺以念完全忽视了欧阳辞那张铁青的脸,十分笃定,“你和苏臻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直接这样走过去你又能说什么?难不成又要故意找茬?然后给胡苏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欧阳辞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贺以念继续加码:“那你还真是无私为情敌送好感值。令人动容。” “你闭嘴。”欧阳辞站在原地,重新调整了心情,看着贺以念的眼神几乎要喷火,“这个人是你找过来的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你到底想怎么样。”贺以念翻了个白眼,“刚刚看见胡苏和苏臻两个人挨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气的跳脚?既然如此,你当时拿我来刺激苏臻的时候,性质有多恶劣,就不用我赘述了吧?” “呵。”欧阳辞冷冷地别开眉眼,“我当时和你挨得那么近,也不见这个女人有什么反应。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表面看上去欧阳辞满脸都写着冷漠。但是垂下的眉眼里都是浓浓的委屈。就像是一个故意捣乱却没有得到任何注意的,失落的孩子。 贺以念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当着苏臻的面对她好过?你都没有给人家这种自信。她就算是吃醋也不敢表现出来啊。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你的意思是,她其实在吃醋?”欧阳辞抓重点的角度简直刁钻。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光亮。 贺以念捂住了脸。她这一刻深深的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打算顺着欧阳辞的计划这个想法有多么的愚蠢。如果不是小寒这一击猛药,她恐怕还以为欧阳辞能够凭着自己的本事尽快追到苏臻。 她高估欧阳辞了。 思考了片刻,贺以念决定换一种方式导入:“人反正都已经来了。不如你好好看看,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应该怎么做。” 欧阳辞沉默地看了看正在给苏臻拧饮料瓶盖的胡苏,语气很是不屑:“就他?” 然后,就看见苏臻对他笑了笑,似乎是在说谢谢。眉眼里都是温柔。 贺以念耸耸肩,正准备加把火让这个傻货好好意识一下自己的错误,对方却已经抬脚往那里走了过去,背影称得上两个字——急促。 情话讨好都不行,口是心非第一名。说的就是欧阳辞。 另一边胡苏已经耗了力气已经将那瓶饮料拧开,一脸带笑,正准备递过去给苏臻,结果被一只白皙的手截了胡。 欧阳辞精准地接了过去,吨吨吨往嘴里灌了好几口,才挤出一个微笑:“谢谢。” “……欧阳前辈,不,不客气。”胡苏显然是想发飙,但对上圈内的千亿身家影帝,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这款饮料的甜度太高了。容易胖。”欧阳辞冷着脸,像是在为他这个反常的行为作出解释。 苏臻眼里的光微微黯淡下去。 “但是……”欧阳辞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苏臻,脑海里回荡的是贺以念这几天和他说的那些话,以及贺以念和那个少年相处时候的模样。觉得心里那句话,似乎说出来也并没有什么丢人的。 他清了清嗓子,回想那个少年表达心意时坦荡的表情:“但是我不是因为嫌你胖才把这个瓶子拿走的。是因为……我……我应该是,吃醋了。” 第六百零八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离得比较远,并不清楚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看见苏臻突然扬手,狠狠扇了欧阳辞一个响亮的耳光,一双大眼睛红通通的,表情像是对欧阳辞失望至极,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果断地转身离开了。 ……这个剧情走向,她真的摸不透啊! 扫了一眼完全僵住的欧阳辞,以及着急追了过去的胡苏。贺以念冲着一群满脸写满了困惑的吃瓜群众摆了摆手:“哦,苏臻和欧阳老师这是在给我对戏呢。最近有点儿找不到感情,所以才拜托他们的。” 理由虽然蹩脚,但是毕竟是欧阳辞的瓜,贺以念这个投资人又开了口,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敢多说什么,纷纷找了理由,尴尬离场。 眼看着吃瓜群众都走得差不多了,贺以念叹了口气,走到仍在发懵的欧阳辞身边:“你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能把人家小姑娘气成这样!” 欧阳辞半边脸上还带着红印,目光有些呆滞地把自己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面子问题了:“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为什么你就没有打过那个小白脸?” 贺以念听出了对方语气里浓浓的疑惑和不解,甚至还有点儿委屈。她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他是觉得自己明明是按照小寒那样的方法,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的感受。为什么从苏臻那里得到的反馈,和自己对少年的态度迥然不同。 说句实在话,欧阳辞居然会学着少年的样子坦荡地承认心事,这实在是一个飞跃式的进步。贺以念也很头疼。以她钢铁直女的心思,也完全不知道苏臻为什么会生气。 “那她说什么了?”贺以念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后悔自己今天为了吃火锅,让小寒先去超市买东西。不然如果少年在的话,一定能给出意见。 “她说,”欧阳辞唇角的弧度往下压着,显然是心情差到了极点,“她说我无耻。” 贺以念也傻了眼:“啊?为什么?” 她这个问题算是彻底惹毛了欧阳辞,对方脸都有些扭曲,紧紧抿着嘴唇好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怎么,会知道!” 一阵寂静之后,欧阳辞敲了敲自己的前额,笑意有些苦涩:“你说,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了?不然怎么……” 贺以念皱了皱眉。系统现在也没有说男女主角的感情线有什么变动,按道理来讲应该还是双向暗恋没毛病啊。怎么好不容易欧阳辞不嘴贱故意让苏臻吃醋了,苏臻却一点儿也没有高兴的意思? 等等,她好像发现盲点了!贺以念眼神有些微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昨天还黏在我身边,一副要追我的架势,所以你刚刚明确表示自己吃醋之前,有没有解释清楚我只是一个工具人?” 欧阳辞眨眨眼。 贺以念跟着眨眨眼。 “还不快去追?你要等到她跟胡苏两个人扯证的时候再追吗?”贺以念气的跳脚! 欧阳辞的两条大长腿在这个时候取得了很大的优势,跑起来的时候,贴身的西装裤包裹出紧绷的线条,看起来又诱人又禁欲。她听见好几个女工作人员倒吸凉气的声音。 只可惜,贺以念已经完全看透了这具好看的皮囊下憨批的灵魂。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是单身了好几百年的单身贵族,找不到正确的恋爱方法也很正常。 自然不会像她和小寒这么甜。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心里做出了什么奇怪的攀比,贺以念想起自家装乖一流的“小白兔”,高高兴兴地给对方发了一条催促的短信,然后大方地放了剧组一天的假。 毕竟,欧阳辞一定会很乐意承担这一天的误工费的。 贺以念毫无负担地回了住的地方,不一会儿就等到了匆匆赶回来的少年。 对方拎着两个购物袋,大概是跑回来的,黑发被汗水濡的有些湿,贴在白玉似的额间,看上去乖乖的。和贺以念四目相对,他放下手里的袋子,甚至连弯腰拖鞋的动作都没有,速度极快地扒掉两只鞋,就迎面把贺以念抱进怀里,气息有些急促,拍打在她的耳垂和肩窝。 贺以念被对方偏高的体温一烫,感受着少年硬朗的线条,脸不受控制地也有些发热:“你,你干嘛?” “姐姐第一次说想我了。我一路跑回来的。” “……这里离市区2.3公里啊,你就不会打个车?” “我是姐姐包养的小白脸嘛,想给姐姐省点钱。”少年拿脸颊蹭了蹭她的肩胛,亲昵的像一只求撸毛的猫咪。 贺以念没有忍住美色诱惑,摸了摸少年的后背。 宽肩窄腰,人间绝色。 没忍住,又摸了摸。 “姐姐……”少年感觉到了她的动作,眼眸轻眯,一副餍足的模样,“我给姐姐省钱,我乖不乖?” 乖……个屁。估计是作为半妖跑回来更方便。贺以念一把掐住他的腰:“以后不许给我省钱!” 少年顺势往边上一躲,长臂一捞,抱着她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四周突然都安静了,只剩下少年骤然沉重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吞吐,带着耳垂都烫的厉害。少年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局促,轻笑一声,似拨弦轻颤,留下低沉的余音。贺以念一颤,心弦被轻拨,思绪全乱在了少年低低的嗓音里:“姐姐,我这么乖,要不要奖励我?” “奖励……什么?”贺以念脑子有点儿宕机。她已经感觉到了少年箍在她背上的手正在往下滑,所过之处,像是带着暗火,轻而易举就能让她感受到灼人的热度。热意和燥意让她连说话都费劲,更别提琢磨少年的动作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姐姐。”少年声音声音很轻,又委屈有乖巧,埋在她肩窝里不愿意动弹,张口含住了她的肩胛骨,含糊不清地撒娇,“姐姐,疼疼我好不好。” 贺以念被这燥热的氛围迷的头昏脑涨,整个人像是被蜜糖包裹住。 第六百零九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直到少年餍足地闷哼一声,堪堪卸下力气,懒洋洋地抱着她坐在沙发上,仔细给贺以念擦拭手指。 而贺以念,现在除了手酸之外,脑子一片空白。 索性,少年也知道这个时候要见好就收,一边帮她揉着手腕,一边找话题:“今天不是还有两幕要拍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贺以念好歹恢复了一些,把欧阳辞那一顿骚操作说了一遍,末了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把胡苏找过来会有用?” “苏臻吃醋了也不敢直接质问,但是欧阳辞敢。所以反过来才有效果。”少年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分析的也十分有道理。 其实他并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记得胡苏欺负过她,害的她站在水里许久。所以就想着把对方拉过来,当着欧阳辞的面献献殷勤。等到那个时候,欧阳辞一定会憋不住出手的。他既能解决欧阳辞这个分去姐姐注意力的讨厌鬼,又能帮姐姐报复胡苏,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对了,你是怎么联系到胡苏的?”贺以念有些疑惑。 少年给她揉手腕的动作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找小林子要的啊。就说是谈一谈合作。” 其实并不是。早在那天对方欺负完她之后,少年就锁定了胡苏想要找个机会揍他一顿,如果不是最近进了剧组又忙着照顾姐姐,他早就把人给揍了。所以他其实一直关注着胡苏那边的动向。 贺以念自然不清楚此刻乖巧又体贴的少年究竟有过什么不太好的打算。只是顺势想到了许久不见的小林子,撇了撇嘴:“自从进了这个剧组,他人都看不见了,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 小林子并不是只有她一个艺人,所以她也能理解,也就是这么顺嘴一提。 少年眸色一沉。小林子一直把她和欧阳辞凑在一块,那点儿心思简直昭然若揭。想到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他抿了抿嘴,泄愤似的轻轻捏了捏对方的手掌:“那个小林子心思很坏,我不喜欢他把姐姐和那个欧阳辞撮合在一块。” “我也不喜欢。不过,他也是受人之托。无所谓。等欧阳辞如愿追到了苏臻,公布了,应该就会消停点儿。” 她也打听到了,对方是为了顾氏集团的老总,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父亲办事。目的就是想让顾苗苗抱上欧阳辞的大腿,同时又不愿意自己的女儿真的在娱乐圈里尝着甜头继续干下去。所以顾苗苗在圈里头出了名的脾气不好,除了自身作的以外,还有小林子这个经纪人的功劳。 但贺以念倒没有太往心里去。毕竟小林子没有恶意,只是忠诚的不是她。 少年将她的手掌握住:“我做姐姐的助理不够吗?就我一个人,也能把姐姐伺候的很好。” “刚才是我在伺候你吧?”贺以念脱口而出。毕竟怼人的本能是与生俱来的。 少年瞬间涨红了脸,很不好意思地咬唇笑了笑,羞涩又腼腆:“我也愿意伺候姐姐的。” “打住!”贺以念果断拦住了少年那只不规矩的手,有点儿头疼。怎么好端端的,话题颜色就变了? 系统突然炸出一阵警报声:“宿主你在干什么!你放着男二不去攻略,在这儿和这个炮灰谈恋爱?你要气死我?” 系统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 贺以念:“哦?你居然还存在啊?” “我一直都在,只不过可能是出了问题,所以接收数据有很久的延迟。这小子的身份我在原书里头都没有找到。你说说,你和一个名字都没有的炮灰居然还谈起了恋爱?你是不是打算崩世界?”十分痛心疾首的语气。 贺以念眉头一蹙,还好是背对着少年被他抱在怀里,稍稍定了定心神才追问道:“原文里头,没有杨力这个名字?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系统誓死捍卫自己的全知上帝视角,“我都查了好几遍了。” “你再帮我查一件事。”贺以念极力稳住心神。她笃定,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狼人之间,靠的是血统压制。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打破这样的压制?” 系统这次回复的更快:“查不到这一类的消息。应该是没有的。你自己设定的,你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查不到就对了。 贺以念轻笑一声,回头亲吻少年的侧脸,声音温柔:“我好饿。” 直到少年站起身进了厨房,她看着磨砂玻璃上透出的模糊的人影,听着水流声和瓷器与料理台碰撞的声音,无视了脑海中系统叭叭叭的劝说,摸出手机给欧阳辞发了一条信息:“事情如果成功了,别忘了抽空兑现承诺。” 这条信息直到贺以念吃饱喝足,少年洗完了碗之后,才得到了回复。十分简约:“订婚戒指的话,带她去买,和偷偷买好。哪两种更让女生接受?” 贺以念:……这是什么一骑绝尘的速度? 还没有回,欧阳辞又发了一条,显然是已经百度过了:“偷偷买的话,网上都说可以拿软尺量。这附近哪里有卖软尺?” 说真的,这道连环题,实在超纲了。贺以念捧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有点儿傻。少年收拾好桌子,就看见她一副呆愣的模样,轻笑一声凑了过去:“姐姐在看什么?” 贺以念下意识地把手机反盖在沙发上,对上少年突然怔住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想想自己发出去的那一条,如果被少年看见更加麻烦,于是她眨眨眼,选择部分隐瞒:“欧阳辞这家伙速度挺快的。就已经在问我要怎么给苏臻买订婚戒指了。” 少年一声轻笑,顺势坐在了贺以念的旁边,似乎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我也很想问呢。不过,我想直接给姐姐买结婚戒指。” 贺以念看少年没有分出办个眼神给那个手机,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眉眼弯弯:“你可以直接带我去买嘛。不过,他好像更想给对方一个惊喜,所以现在发短信来问我,哪里有卖软尺的。” “姐姐还是不要回比较好。”少年把玩着贺以念的发梢,唇边噙着一抹笑意,“不然下一条短信就是让姐姐带着软尺过去给他了。” ……太有道理了!贺以念觉得欧阳辞那个人觉得干得出这样的事情!她果断应下:“你说的有道理。我就装作没有看见!” “嗯,姐姐去睡午觉吧。我已经把空调开好了。” “好。”贺以念伸了个懒腰,顺手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走回了卧室。 少年端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扶着靠背,姿态慵懒的像只饱腹的猫。只不过,那双被刘海微微遮挡的眼睛沉如幽潭。 第六百一十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少年在客厅里静坐了半个小时左右,才起身进了主卧——贺以念睡的房间。 屋子里的温度调节的刚刚好,床头摆着的一个加湿器吐出濛濛的水雾。少年视线黏在少女沉沉的睡颜上,许久才挪开视线,走向衣架上的那件外套,伸手将贺以念的手机掏了出来。 指纹解锁,很轻松。少年紧紧握着那个手机,一步步走向躺在床上的少女。对方恬静的睡颜深陷在淡蓝色的枕头里,似乎正在做着一个美好的梦。少年眉眼沉沉,轻轻抬起她的手,将手指按了上去,成功调出了她和欧阳辞的短信。 最新的两条回复都没有问题。少年的眸光凝在那句上,食指轻轻敲了敲屏幕上的“承诺”两个字,神情莫测,温柔地将手机重新弄好放回原处,将贺以念的手放回薄被里,手掌抚上少女的脸颊,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姐姐和欧阳辞有什么承诺是不能告诉我的呢?” 手掌正好裹住了少女半侧面颊,指腹轻抚处,是对方滑腻白净的皮肤。少年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默默地凑了上去。鼻尖之间相隔的距离不超过一厘米。在寂静的午后,伴着白雾蒙蒙的加湿器,他们彼此交换这温热的吐息,连时光都停驻,拉长至缠绵。 他轻声低语,像是疑问,更像是哀求:“姐姐,我好喜欢你。” 比世间的一切都要喜欢。他尚未见过什么珍宝,却能够拥有月亮。此刻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梦。仿佛梦醒过来之后,他还身处于那个阴暗的小巷,和污水与垃圾待在一起,被那些所谓的同类举着拳头欺负。没有月亮,月亮依旧可望不可即。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少年声音颤的厉害,近乎贪婪地嗅着对方的味道,绷紧的手背堪堪克制着自己不要将对方死死扣进怀里,融为骨血的一部分:“不要抛下我。” 贺以念醒来的时候,少年就坐在她床边的地板上,双手紧紧包裹住她一只手,连睡都蹙着眉,似乎极不安稳。 几乎是贺以念睁开眼微微一动,少年就清醒过来了。警惕的像是守着宝藏的恶龙。他自然地松开手,揉揉眼睛:“姐姐醒了。” 贺以念笑眯眯:“嗯。”翻身下床之后,仔细想了想,又道,“我今天下午可能会晚一点儿回来。你自己吃吧。” 她得找找欧阳辞那个混蛋,不然这家伙绝对会一门心思沉浸在爱河里,完全忘了要履行承诺。 少年脸色微沉,低着头像是在研究自己的拖鞋:“姐姐是要去拍戏吗?我也想去剧组看一下。” “不是,今天放假一天啊……”贺以念脱口而出之后,突然反应过来。她上午的时候就和少年说了今天剧组放假,现在对方这么问……她微微有些为难。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少年。但如果生硬地找一个理由,少年这么敏感,恐怕会让事情更麻烦。 而且……贺以念抬眼看了一眼挂在衣架上的那件外套。她记得很清楚,那个外套口袋的拉链,一开始没有完全拉上去。 沉默片刻,贺以念看了看依旧低着头装乖的少年,将衣服取了下来:“小寒,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少年诧异地抬起头,第一次将眼底的情绪暴露无遗。震惊,无措还有掩不住的欣喜。不自觉咧开嘴角,露出白花花的一排牙齿,看上去简直傻得冒泡。 她将外套穿上,主动伸出手让对方挽着她,当着少年的面将手机解锁,调出欧阳辞的信息给他看:“我有点儿事想要调查,所以拜托欧阳辞帮忙。现在他成功追到苏臻,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走,我们去找他。” 少年挽着她的手臂,乖巧中还带着点儿傻气。他以为自己会被瞒住,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纠结,最后临睡前下定决心不去探究。为了维持,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对方没有想要瞒着她。 他得到了少女全部的信任和体贴。 少年眼眶微热,喉头微微滚动,长长的羽睫扇阿扇,才生生将那股酸涩忍了回去。 欧阳辞充分展现了他在追女生这个方面有限的情商。他带着对方去了电影院,然后被粉丝认出来了,被堵在小隔间里哪儿也去不了。贺以念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正好给经纪人打完电话救场。贺以念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差点没有笑出鸭叫。 而此刻,脱了险的欧阳辞脸色铁青:“你可以浪费时间继续笑,我六点要去接臻臻吃晚饭。” 噫,这还没有过二十四个小时呢,就已经换了一个这么腻歪的称呼。贺以念作势擦了擦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欧阳辞显然是心情很好,没忍住得意地弯了弯嘴角:“呵,就许你们当着我的面秀恩爱,不许我秀?” 看来还真是她和小寒两个人给他喂狗粮,刺激到他勇敢说出真心话了。万万没有想到吃狗粮还有这个奇效。贺以念笑眯眯地举起了和少年紧扣的双手:“允许啊。不过,欧阳先生应该知道,秀恩爱至少得是两个人吧?” 欧阳辞:“……你不要逼得我食言。” 贺以念迅速转移话题:“现在就出发吗?地方会不会很偏?” 欧阳辞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耸了耸肩,并没有动弹:“你想带他去?你不怕他知道?” 感觉到了少年突然僵硬的动作,贺以念敲了敲额头,觉得自己找时间要去教苏臻一些“如何治理嘴毒男友”的好方法。 “小寒,我需要欧阳辞带我去密室。那里据说有你们狼人的资料。我要找到一份有关血统是否能靠后天改变的资料。”她三言两语把这件事向少年交代了一遍。 少年眼神困惑,没有问动机,只说了一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例子或是流传着这样的秘法。” 欧阳辞眼看着少年压根就没有收到挑拨的模样,自觉无趣,站起身:“我先说明。那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如果被发现了,我不会负责。” 贺以念扭头看向少年:“你要不留……” 少年捏了捏她的手:“我想和你一起去。”已经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他怎么可能会让她一个人去涉险?更何况,对方要查的是狼人的资料。怎么想,都是为了他。 第六百一十一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没有想到,听上去十分神秘的“密室”,居然是市中心图书馆。 他们三个带着口罩和墨镜,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普通市民。她一边躲避着路人奇怪的目光,一边牵着少年的手,跟着欧阳辞上电梯去了第三层。那里是古籍区域,前来借阅的人算不上多,只有两三个老爷爷坐在桌子前带着老花镜仔细研究。听见有人来都不曾抬过头。 欧阳辞反倒收敛了呼吸,看起来像是要做什么大事似的:“接下来,跟紧一点。” 贺以念拉着少年的手,懵懵懂懂地寸步跟在他身后,跟着他一起转进了右手边第二个书架,再往里多走几步,眼看着快要走到底了,欧阳辞脚步微微顿了顿,那条路突然延长了。 这感觉很惊悚。就像是寂静的医院走廊,除了白的吓人的灯光之外,还有一种被扭曲了空间的感觉。 而跟着欧阳辞多走了几步之后,贺以念清楚地意识到——这种感觉,是真的。 欧阳辞回头看见她已经跟了过来,才松了一口气:“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好了,你找吧。” 贺以念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空间了。之前棕红色的书架变成了嵌入墙壁似的那种通到天花板上的书架,稀稀拉拉摆放的书也变了模样,挨挨挤挤地塞在一堆,落满了灰尘,颜色都黯淡了。一看就是许久没有被人翻阅过的模样。 她本来以为保留这狼人和血族档案的地方会是在什么隐秘之地,重兵把守……没有想到,大隐隐于市。这个设计未免有点儿太炫酷了。 欧阳辞伸手指了指:“那边开始,就是狼人的东西。你们去找吧。我就不方便翻阅了。否则,容易引起两个种族之间的误会。” 想来也是,欧阳辞是血族的“扛把子”,要是被发现贸然翻动狼人那边的资料,这误会容易引战。 贺以念自顾自地找了起来。实在是太高了,她仰的脖子都发酸,不由得蹙紧了眉头:“这些放在上头的资料能给谁看?没有梯子吗?” 欧阳辞的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你觉得我们会需要那种东西吗?” ……忘了,现在这里就她一个凡人。 少年默不作声搂紧了她的腰:“想先看哪一个?” 贺以念懵懵懂懂地伸手一指,下一秒就感觉到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一收,将她箍住后带起。少年足尖轻点,轻盈地点上桌子,借着力,另一手攀上了那个书架的边缘。瞬间,被他抱在怀里的贺以念就够到了想要翻阅的那一层。 这臂力和弹跳力真是绝了。 贺以念往下看了一眼,看见欧阳辞有些吃瘪的模样,果断探了探脖子,吧唧一口亲在少年的脸颊上:“我家小寒真厉害。” 少年像是被电触到了一样,身子晃了晃,好不容易才重新稳住,脸红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声音有点儿闷,压根不敢低头看她:“咳,你,好好找。” 贺以念知道他是在害羞,龇牙一笑,活像个流氓,随及目光划过架子上的那些书。庆幸的是,上面用的是汉字,不幸的是,都非常的简洁。贺以念瞪着眼睛一边看一边低声询问少年那些字词代表的可能是什么意思。如法炮制换了好几个书架,都一无所获。 资料里头写的都是一些“常识”,比如狼人最看重的就是血统。有了血统的威压,低等的狼人甚至在纯正血统的狼人面前连站立的能力都没有。档案里头甚至举了好多例子来证明。 眼看着这里头的资料七七八八都快翻完大半了,居然还没有找到半点儿头绪。欧阳辞站在界限那儿皱紧了眉头:“顾苗苗,你到底要找什么?” 他今天用的是血族的权限进来的。如果逗留太久,被发现他带着一个半妖和一个人类越界了,这事情比较难交代。毕竟血族那些老古板没有一个是主战派的。 贺以念一双眼睛被灰尘呛的通红,眼神也有些黯淡下去。少年低头,将她这副失落的模样看在眼里,抿了抿嘴:“还有三个书架没有看。姐姐想先翻哪个?” 她捏了捏少年的手臂。这样频繁地抱着她攀在书架上,对于少年而言其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偏偏对方什么都没有说。 贺以念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让少年坐下:“先休息一下吧。我有点儿累了。”扫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欧阳辞,她凑到少年耳边,低声道:“你还记得那天在天台上的事情吗?” 听见这三个字,少年几乎是本能地僵了身子,神色有些惶惶:“记得。” 难道她特意来这儿,是为了找那个沈寒谦的资料? “奇怪的点就在这儿。”因为离得太近,贺以念没有注意到少年脸上的那份不自然,“如果真的是绝对的血统压制,那天在天台上,你是怎么摆脱他的控制的?” 贺以念现在回想起少年当时把那个沈寒谦按在地上揍还觉得解气。 少年眨眨眼,长长的羽睫像只蝴蝶,乖巧又温顺抿嘴笑:“因为我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贺以念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微微怔住。听见少年的声音:“我看见他把学生证拿出来的时候,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想看你的反应,却又不敢看。之后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应该是被血液操控住了。但是,眼前白茫茫一片的时候,我听见姐姐在喊我。眼前的白雾就不见了,破开了一道光,我完全不受他的操控。” “说的还挺玄乎,什么破开了一道光……” “你就是光。”对上贺以念笑眼弯弯的脸,少年脸微微泛红,清澈的目光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这回轮到贺以念脸热的厉害,她刚想开口,听见欧阳辞的声音:“好像有人来了,快出来!” 欧阳辞打了个响指,周围的幻境瞬间变回了原样。贺以念还来不及问,就被少年拉着躲到了最近的一个书架后面。随着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贺以念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好端端的,你怎么有兴趣过来密室?” 是那个沈寒谦! 欧阳辞的声音很冷:“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沈寒谦轻笑一声,“只是很好奇,你一个血族,怎么会进我狼人的地盘。欧阳先生想要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问我。没有必要废那种功夫。” 第六百一十二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欧阳辞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歪脑袋,甩锅甩的十分无辜:“我一个血族,为什么要去查你们狼人的资料?” 拿他说过的话来怼他。 见对方这么不配合,沈寒谦脸色一寒:“看你额间的汗,想必出来的太急了,有些吃力吧?你又怎么会只有这点儿本事,难不成是带了谁进去?” 贺以念站在暗处皱紧了眉。他这样问分明就是知道了些什么。可是,密室里头到底有多少个人应该是探测不到的。不然欧阳辞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加上一个少年。那他这样的试探未免也太有针对性了。 就好像是——已经知道了欧阳辞带她和少年进去了似的。 “沈先生这是在审问我?你觉得你有这个权利?”欧阳辞反而笑出了声,像是看一个煞笔,“你这样猜来猜去的,不如直接和那些老古董们说,我欧阳辞闯进你们狼人的密室,想要找到你们的弱点然后一举端了你们这个种族。” 沈寒谦被堵的完全没话接,他当然不敢说这样的话。血族现在是欧阳辞的一言堂,但是他在狼人这里还算不上最有发言权的一个。要不是“顾苗苗”这个女人瞎了眼喜欢上一个半妖,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这么想着,他眸色又阴沉了几分,表情冷淡:“这就是在开玩笑了。我还有一些事情,就不寒暄了。” 欧阳辞眼看着他快步走进了那个长廊,身影消失在一瞬间扭曲了的空间里。脸色沉沉地把贺以念和少年喊了出来:“那种地方存的都是千年前的一些资料,本来以为八百年都不会有人进来,没有想到,今天咱们前脚才刚进去不久,后脚就引来了一个纯血的狼人。顾苗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盯着那个看似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入口,唇边笑意玩味:“意味着,事情有趣了。你们先回去吧。” 这个时候单独让他们两个离开,便是有了其他的打算。 贺以念摇摇头,心里的那个猜测越发可以笃定:“欧阳辞,再带我进去一次。” 欧阳辞站着没有动。他一个人过去可以和沈寒谦周旋,但是再带上两个,尤其是这两个,那个小白脸还好,顾苗苗实在是拖后腿,而且到时候打起来也不占理。 贺以念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眼神里的不屑,而且明显是针对她的。指了指少年,贺以念用最快的语速把那天在天台上发生的事情和欧阳辞说了一遍。当讲到少年在被控制了之后又清醒了意识的时候,欧阳辞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你这个小白脸能无视血统的压制?这不可能……不过是个半妖……” 那句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让少年微微冷了眉眼。却也没有说些什么。的确,凭他的本事,甚至不能带少女进密室。“不过是个半妖”他自己心有不甘对比他和那个沈寒谦的差距时,也不由得会蹦出这样自怨自艾的念头。 贺以念拉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语气笃定:“小寒,告诉他,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从那份语气里突然汲取到无限的勇气,低下头,少女微微昂起的下颚线和那双闪着熠熠光彩的眼睛尽数落在他的眼里。澎湃的感情像是潮水,将他牢牢裹住,除了点头,他甚至不敢发出声音。唯恐下一秒就会忍不住俯下身吻住她。 “所以你要我带你过来查资料。”欧阳辞只觉得一切都能说得通了,笑的有点儿蔫儿坏,“如果血统压制不起作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个沈寒谦根本不是纯血。二是……” 他刻意停顿了一瞬,吊足了贺以念的胃口之后才指了指少年:“二是,他不是半妖。” 少年有些茫然:“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半妖。” “我从知道有沈寒谦这个人,哦不,这个狼人开始,他们就说那家伙是纯血。这家伙可是被当做预备长老在培养。”欧阳辞往那个入口走去,轻笑一声,含义不言而喻,“你们可跟紧点儿。先说明,要是出事了,我一个也不救。” 这回轮到贺以念没有回过神,还是少年拉着她的手跟了过去。 和刚刚一样的场景,不同的是,这次那个桌子那儿坐了一个沈寒谦。 对方似乎就等在那儿,手里什么也没有拿,倒是警惕得很。贺以念在心里嗤笑一声,主动走了过去:“好久不见了,沈先生。” 对方脸色明显僵了片刻:“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贺以念轻笑间透着轻蔑,将他那份不自然的反应看在眼里:“那个人不是告诉了你吗?我就是过来查你的啊。” 沈寒谦噌的一声站起来,凳子被那突然的动作带的往后移了半寸,刮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你,你怎么会知道?” 上钩了。这人未免也太好套话了一些。贺以念用余光将她没有翻阅的那三个书架扫了一遍,发现丝毫没有被碰过的痕迹。没有办法辨别究竟他紧张的是哪一本。 另一边,见贺以念没有说话,沈寒谦自知失言,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表情有些放空。 这个状态很像是她一开始还不太熟练和系统在脑海内进行沟通的样子。 贺以念下意识上前两步想要仔细观察一下,突然听见系统的声音:“宿主,这里有一个强制命令。” 系统的声音有点儿结结巴巴的:“由于杨力不属于原本世界的人,所以,上头下发要求,要进行诛杀。” 她脚步怔在那儿,晃了神:“你说,要求杀谁?” “杨力。”系统这一次声音大了些,似乎也是在给自己壮胆,“宿主你别怕。你忘了,咱们之前的世界不是做过这样的事情吗?这种人属于本世界的变数,很容易造成世界崩塌,所以……” 后面的话,系统没有说下去。因为它听得清清楚楚,贺以念似乎是气急反笑,嗤了一声,冷笑道:“越是着急,越会露出马脚。这一局,你输定了。” 少女声音铿锵,似碎玉掷珠,砸在地上,碰出泠泠争鸣。 第六百一十三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系统声音有点儿怵:“宿主,你,你是不是受刺激了?呜呜呜,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和那个非攻略对象走太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这个任务是强制性的啊!不能不做的!” 吵得她头疼。贺以念按了按太阳穴:“谁说我不做了?你放心,我不仅会做,而且,还会做的声势浩大。” 贺以念凑到少年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随后,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一个瓶子:“沈先生,我有个问题很好奇,你们这个地方,防不防火?” 沈寒谦瞪圆了眼睛,看见贺以念一手拿着瓶子,一手举着打火机,震惊的几乎失声:“你……顾苗苗你疯了?” 欧阳辞也冷下了脸。放火烧密室,这罪名可不小。顾苗苗的真正目的是这个?可,一个普通的人类这么做,又是图什么呢?他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要找什么东西。但是你如果放火,不仅找不到想要的,而且,我告诉你,这个后果绝对是你承担不起的!”沈寒谦眼底焦灼之色微闪,虽然仍然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是脚尖已经微微向左边偏了偏。 贺以念眯了眯眼睛,自顾自地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离得最近的一个书架下头,语气轻蔑,眼神透过沈寒谦,分明在看向另一个人:“那就试试看,看我撑不承担的起。” 话音刚落,她果断地将打着的打火机扔在那一滩气体中,大火腾的就燃了起来。那些书都是老旧的纸张,燃烧的速度极快,再加上木质的老旧书架,须臾间,那个书架就燃起了熊熊火焰。 沈寒谦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向了某个地方,目光落在一处,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少年身如闪电,直直地扑向他方才视线看过的那一处,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精准的抽出了一个脏兮兮的材料盒。 贺以念吹了声口哨:“找到了。” 欧阳辞站在血族的地盘冷眼旁观,看到少年拿到了那份资料之后,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笑意。 人在最危急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去保护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东西。这把火原本的目的就不是为了烧毁密室,而是为了逼出沈寒谦想要藏起来的那份资料。“顾苗苗”这个人真是……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这么聪明且大胆呢?那么,他关键时刻帮帮忙,搅浑这潭水,想来会很有意思。欧阳辞这么想着,抬脚跨过了分界线。 眼看着千方百计想要掩藏的东西被少年轻而易举地拿在了手上。沈寒谦那一张姣好的面容生生扭曲了,声音凄厉,带着仇意:“顾苗苗!我杀……” 后面的话像是被生生扼住了喉咙,硬是没有说完。只涨红着一张脸,狠狠喘着粗气。 贺以念找了系统:“就现在,查一查攻略对象对我的好感度有多少。” 都已经脱口说出这样威胁的话了,想来就算是想要数据作假,也不会敢明目张胆的。贺以念眯着眼睛,等着系统给她一个答案。 系统似乎是卡住了,几声杂音之后才颓然道:“暂时查不到数据,这也太奇怪了。” 呵,已经被逼到这一步了,连“糊弄”这种拙劣的手段都用了上。这么久的时间,她都在试探。现在,已经一步一步地逼近真相了。 少年一只手攀在书架上,另一只手死死捏着那个档案盒,尚未来得及落地喘息,沈寒谦已经扑了过来。 血统造成的能力差异非常的大。沈寒谦的速度快的惊人,几乎是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少年面前,已经原型化的爪子狠狠朝他挥了过去。少年无处躲避,迫不得已只有松手,摔在地上,狼狈地躲过这一击。 只是,落地时,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档案盒。 贺以念思绪千转,也冲了过去,径直挡在了沈寒谦的面前,生生挡住了他的动作,让少年能够有从地上爬起来的时间。 沈寒谦见她冲上来,显然是在忌惮着什么,收了势,嘴里含糊不清:“顾苗苗,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你现在和这个垃圾断了关系,我,可以既往不咎。” 多大的脸呢,还既往不咎。贺以念冷笑一声,看着他那一双掩不住厌恶和急切的眼睛,笑容挑衅:“你有本事,就咎一个呗。” 沈寒谦眼神都冷了下来:“顾苗苗,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知道啊。”贺以念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压低了嗓音,“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喜欢我。” 喜欢到,明明恨不得杀了我,还要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维持好感度的数据?换个角度思考,能让这个“沈寒谦”这样耐着性子“示爱”的动机是什么?贺以念敛下眼底的探究之意,静静地打量着沈寒谦。 沈寒谦咬紧了牙。他看得出,说这句话的时候对方眼底分明是一片清明,压根就没有把他这种“示爱”当做一回事。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还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给的。若不是脑海中的那个声音给过他警告,他绝对不会留下这个处处和他作对的“顾苗苗”。 强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沈寒谦身形微动,直奔向少年,声音里带着快意:“好啊,我先解决了他,再来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那几个字咬的很紧,带着森然的冷意。 贺以念的动作没有他快,根本就没有办法拦住他。沈寒谦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少年躯壳像是一片凋零的叶,直直撞在一个书架上,扬起了一阵灰尘。她在蒙蒙的灰烟里只听见少年溢出的一声闷哼,分明是痛到忍不住了。 就在贺以念咬牙准备冲上去挡的时候,欧阳辞突然动了,他迅速加进了那一场“单方面的殴打”,伸手拦住了沈寒谦正欲砸下去的拳头,瞳孔泛着血色。 沈寒谦一双獠牙已经亮了出来,巨大的狼爪被欧阳辞扣住,很快挣脱开,语气不善:“为了一个半妖,你要和整个种族为敌?” 欧阳辞叹了口气,拍了拍衣袖:“我尽量不出手,可是他们是我带进来的,我总得把人家带出去。” 少年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拉了拉欧阳辞背在身后的手:“我和他打。” 欧阳辞刚想说些什么,感受到手里的那份重量,面色不改,往后退了一步:“行,我尽量不出手。” 第六百一十四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少年咬着牙,毫无章法地朝着沈寒谦扑了过去,动作野蛮而又血腥。 贺以念已经感觉到了那个烧起来的书架弥漫出的浓烟正在四散。她本来是想趁乱让欧阳辞带他们离开,却没有想到沈寒谦会缠的这么紧。正焦灼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呼吸声,贺以念警惕地转身,抬脚正准备踹过去,对方扼住了她的动作,声音压得很低:“是我。” 欧阳辞的声音。 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怀里被塞了个东西。欧阳辞皱皱眉:“这场火烧完之前,恐怕你的小白脸就会被沈寒谦打死。走吧,我先把你带出去。” “我现在不能走。”贺以念借着弥漫的烟,打开了怀里的那个档案盒。 欧阳辞怒极反笑:“怎么,你想直接陪他殉情?他把东西给我,不是让你把命留在这儿的。”当时少年拉他衣袖时候,分明是在乞求。那小子之前一双眼睛里就只装着“顾苗苗”,这是第一次求他,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我要拿这个东西,也不是想让他把命留在这儿的!”贺以念声音有些发颤,克制着手上的动作,将档案盒里的东西拿出来,语气决绝,“我和他,今天要么一起死在这儿,要么,就是那个人死。” “我求你了,欧阳辞,我知道你有你的身份和立场,但是,能不能……” 贺以念话还没有说完,对方甩下硬邦邦的一句:“真是欠了你们两个的。”随后身影回到了打斗的地方。 口是心非的帮忙方式,真是一如既往。贺以念微微弯了弯唇,目光凝在那几张泛黄的纸页上,眼底冷意越盛。 上面记载了一个看起来很是诡异的秘法。寥寥数笔,贺以念却抓住了关键的词;“换血”“置换命运”……她敛下眉眼,心里那个猜测已然成了笃定。难怪会迫不及待地发下“杀杨力”的任务。 贺以念回头看了一眼那冲天的火焰,那个书架已经快要被烧成了一个灰架子,摇摇欲坠。飞灰四散而去,在风中相互撞击,随着热浪翻腾,伴着逼人的热气,竟像是迎来了世界的末日,一切在热力滚滚之中,变得无比灼烫且脆弱。 可总有比这团火焰还要灼烫的东西。 她兀自想起上一个世界,想起离开之前,系统最后的那一句,想起,站在她身边遮挡住泼天恶意与绝望的沈寒谦。 贺以念将那份档案扔进了火里,看着那几个刺眼的字烧成灰烬:“系统,那个强制任务我接。不过,我总不能赤手空拳的毁灭杨力吧?” 少女明明表现的出奇的配合,偏偏系统总觉得从她沉沉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寻常,它打了个哆嗦:“宿,宿主,你想要什么?” “什么东西克狼人我要什么啊。这不是废话吗?”贺以念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不然我一个普通炮灰怎么干掉一个半妖?” 系统深觉有道理:“我去申请,看看能不能给你发个什么厉害点儿的武器?” “不用。”贺以念果断制止了它,“等审核下来,我说不定已经凉了。算我借的,你直接给我吧。” “……这,不太符合规定……”系统的声音有些为难。 “那我不干了,爱谁谁吧。这个世界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都已经这么多个世界了,居然还这么消极怠工!系统觉得它气的头都要秃了,“给!给还不行吗!你的设定里头,狼人怕银,我这里只有一把银质的餐刀,拿去拿去!” 贺以念摸着手里突然多出的那一把小巧的餐刀,将它敛进右手的衣袖里,忍不住笑了:“系统,你真好。” “呵,我才不会信你的甜言蜜语。赶紧把任务完成,好好去刷攻略对象好感度,听见没!”系统如果有尾巴,这个时候估摸着已经悄咪咪地翘上天了,又凶巴巴的补了一句,“我偷偷给你这个东西要是被抓了,可是个大麻烦。” “你放心,最大的麻烦,马上就会被我解决掉。”贺以念盯着尚在打斗的三个人,眼神分明是另有所指,就欺负系统看不见。 另一边,由于欧阳辞的干预,少年并没有表现出颓势,反而是沈寒谦有些束手束脚的,被少年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逼的很是狼狈。 贺以念突然拔高了声音,喊了一句:“杨力。” 少年反应慢了一拍,从缠斗中脱离,还在喘着粗气,额前的刘海已经全部湿了,乱七八糟地搭在额前,配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模样,有些呆傻地站着,脸上的困惑渐渐被害怕所取代。 他看的清清楚楚,少女的眼神变了。看他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欧阳辞显然也被这诡异的转变的整懵了,活动活动手腕,低声骂了一句:“顾苗苗你在叫谁?” 他没有记错的话,少年和沈寒谦不是重名吗?剧组签合同的时候,他就在场啊。 唯一没有动作的是沈寒谦。他眼里依旧保持着警惕,只不过这份警惕并不重。自己这样的转变,连欧阳辞都觉得奇怪,这家伙居然连装都不会装一下……贺以念心里嗤笑一声,藏在袖子里的那把刀下滑了一些。 她突然抱住了脑袋,蜷在地上,掩不住的痛苦:“我不接……我不……”这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挣扎,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奇怪。 除了沈寒谦,剩下的两个人都不由得走了过去。少年更是直接冲了过去,蹲下身子抱住了贺以念,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惊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忍住,沈寒谦心里带着快意,无声地询问到:“这就是你的方法?真的有用吗?” 那个声音苍老,除了沈寒谦,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得见他的得意之语:“放心,她只能照做。” 他千辛万苦布置这样的局,“杨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若是不能绞杀,这个世界的天道不会容许。 若不是每个世界的天道每次都阻止他,这个赌注,他早就赢了。不过,这么多个世界他已经有了方法了。既然谁都不能逆天道,那他就用天道的法则来约束贺以念。 几乎是下一秒,沈寒谦就看见少女的动作了。她的袖口处滑出了一把亮晶晶的东西,随后,毫不犹豫地刺向了少年的腰侧……变故不过一瞬间,少年瞪圆了眼睛向后栽倒,满脸不可置信。唇角犹自上扬着,和平日里温柔的模样别无二致。 少女似乎是崩溃了,很快又扑了过去,手里握着的那把小刀上还带着血,又颤巍巍地用满是血的手掌去探少年的伤口。白色的衬衫上,血渍简直扎的人眼睛生痛。 欧阳辞所有的冷静都化作了震惊:“顾苗苗,你疯了?” 晃动着手里的刀,贺以念哭的声音都嘶哑了:“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她很快倒爬了两步,满脸都是泪水地颤巍巍站起身,低垂着眉眼看向倒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知觉了的少年。 欧阳辞蹲下身去探少年的脉搏,身子一僵,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我真不该带你们进来。” 这反应,显然是少年已经死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沈寒谦眼底的警惕又降了两分,微微有些犹豫,仍旧站着没有动。他心里其实是信了大半的,毕竟那个人帮了他这么多,从来就没有骗过他。但是碍于被“顾苗苗”这个女人下过好几次面子,一时之间也不太敢靠近。 而贺以念就站在那儿,仿佛要耗尽这辈子的眼泪。因为呜咽,话的说的都断断续续,似乎并不是在和在场的人说话,魔怔了一般只会呢喃:“我不想的,我怎么会……” 欧阳辞有些不耐烦,扫了一眼躺在地上,衬衫上尽是血渍的少年:“这里就留给你了,我真不该掺和这种事情。” 说着,身形一隐,消失在了密室中。 看她这副模样,难不成刚才是被人控制住了?脑海里那个声音的主人有多强,他是见识过的,所以对于他承诺的事情,沈寒谦坚信不疑。不然那也不会放下身段,一直去讨好“顾苗苗”。 想到那个人的保证,沈寒谦敛下眉间得意之色,看了一眼已经烧到第三个书架的大火,语气放柔了许多,像是有无限的柔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不过这里危险,先出去吧。” 不知道?你怕是清楚得很吧。贺以念低着头似是在掩面而泣,遮挡住眼里的冷意。只顾着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根本就没有将沈寒谦的话听进去。 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沈寒谦眉头一蹙。 少年死在了对方的手里,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这个女人就算是再怎么嘴硬,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这个时候多献些殷勤,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何况,她还烧了密室,若是不仰仗着自己,她连命都保不住……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十拿九稳了,沈寒谦压下心里那份不耐烦,主动向贺以念走去:“我先带你出去吧。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 贺以念低着头看着对方那截裤腿。不够近,距离还不够近。 她揉了揉眼睛:“你就让我在这儿吧,我和他一起。”她一只手颤巍巍地还捏着那把小刀,只不过刀剑被收在衣袖里,只能看见凝固了的血迹。而另一只手完全地藏在衣袖里,似乎也在发抖。 这是沈寒谦第一次听见少女这样的声音,乖巧,像是在示弱一般,让他心里的那份得意几乎是掩藏不住。他喜欢对方这副弱者一般需要依靠的模样,这让他仿佛回到了上流社会被那些人追捧时候的感觉。那是他耗尽所有也要追求的东西。 声音更加温柔,他伸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我知道放火烧密室不是你的主意,你只是被这个半妖骗了。” 见对方没有说话,更没有像之前一样排斥自己的接近,沈寒谦唇角勾出得意的弧度,将哭泣的少女搂进了怀里:“半妖都是卑劣的东西,你会被骗我也能理解。我不会怪你的。” “……真的吗?”少女很感动的样子,甚至主动往他怀里钻了钻,困在里侧的手臂动了动,像是想要反手抱住他,“你真的不会怪我嘛?” “当然不会,我……”沈寒谦的声音突然哑了,胸膛处的那阵尖锐的刺痛像是顺着心脏的跳动扎进了千百根针,他狠狠抬手,将怀里的女人甩了出去,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那里插着一把银质的匕首。 眼看对方被这份力气推开之后,径直往燃烧着的书架上撞去,原本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少年突然站了起来,将贺以念牢牢地抱住。 沈寒谦目眦欲裂:“你,你没有死?不可能,他明明说……” 胸口剧烈的疼痛不似作假,他已经能感受到血液的凝固。银质的器具对于狼人而言几乎是致命的。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少年的腰侧的那片血迹,表情说不上来是震惊更多一些还是痛苦更多一些。 少年没有理他,只将贺以念方才藏在衣袖里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上头有一道长长的划痕,伤口很深,红色的肉都翻了出来,看着就触目惊心,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忍着不喊疼的。 贺以念因为刚刚那段假哭的戏,现在眼尾一片通红,偏偏眸光流转出的光芒熠熠,似嘲似讽:“杨力,你被人利用了。” 少年和沈寒谦都愣住了。贺以念话音落下后,周遭的声音突然像是凝滞了,连木架被火焰灼烧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都归于寂静。下意识地握紧了少年的手,贺以念背脊一寸寸略过一种熟悉的感觉。还来不及抓住这份奇异的熟悉感,“沈寒谦”突然开口了:“是我输了。” 那声音明明是“沈寒谦”的声音,却透出一种违和。贺以念说不出那份感觉,但是冥冥之中,她总觉得,对方的声音应该是带着苍老的,就像是个……老古板……她被自己这个莫名蹦出的念头逗得一笑,眉眼里透着桀骜。 “沈寒谦”像是被人抽了魂似的,一双眼神空洞,似乎有人借着那双眼睛在打量着她:“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身份被我换了的?”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贺以念歪着头看了一眼那个“沈寒谦”,“我承认,他的确长得和我原本那个世界的沈寒谦一模一样。但是,他硬是要说喜欢我的时候,那副模样实在是太假了。你大概根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我当然知道。是毁灭,是痛苦。” 贺以念皱眉,刚想反驳,触到对方的眼神时,又愣住了。她看的很清楚,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像是一张负面的网,充满了怨恨与厌恶……她被那样的眼神看的一愣,恍惚间觉得有一股隐隐的失望从心口流向四肢百骸。 失望?贺以念全然不知这份诡异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只是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认识我?” 对方看上去,似乎对自己很了解。 那张“沈寒谦”的脸渐渐有些僵硬,从银质小刀刺进去的地方开始,对方的身体慢慢在透明化,透出几分诡异:“是我低估了你的聪明。下次不会了。” “你低估的是感情。”贺以念的那只手还握着少年,笑意清浅,“世界上就算有同名同姓的人,他对我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 “爱是世界上最缥缈的东西。”对方的声音渐渐恢复了本来的音色,透出了几分衰老和威严。随及,“沈寒谦”这副躯壳随风消散,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第六百一十六章:世界10:吸血鬼的落跑妻 贺以念还沉浸在那声音给自己带来的那份熟悉感中的时候,周围的一切突然又有了响动。像是有谁按下了继续的按钮,木材在火焰中噼啪爆裂的声音响彻于耳。她瞬间觉察到了手掌处传来的那份疼痛,以及,另一只手被少年紧紧地捏在了手里。 对方意外的有些用力,贺以念一时间分不清楚究竟是那只手更疼一些,倒吸一口凉气:“嘶,小寒,你,你没事吧?” 她当时举着刀扑向少年的时候,只给了他一个眼神,就果断借着手臂的遮挡,把自己的手掌划开,不由分说地把印在他的衬衫上……现在想想,事发突然,估计把这小奶狗吓得够呛。这么想着,贺以念有点儿心虚,试图用撒娇和说正事的方法岔开话题:“我知道他才是杨力。那份档案上有,虽然记得比较含糊,但是我本来就在怀疑你和他的身份。你能够不受他的操控,就是你体内其实还保留着原本的纯血,所以……” 少年盯着她这副喋喋不休的模样,终于启唇,表情有些迷茫:“你是谁?” 贺以念瞬间如遭雷劈,嗓子都哑了:“沈,沈寒谦……”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脑海里似乎思绪千转,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办,是先自我介绍,还是直接扑上去给个亲亲……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乱糟糟的。 对方拧了拧眉,似乎还想继续往下说,一张口,看着贺以念眼眶里滚动的泪珠,瞬间改了口:“姐姐,对不起……” 差点儿就哭出来了的贺以念:……皮这一下很舒服? 少年察言观色第一名,急忙揽住她的肩膀:“我先带你出去。” 被扣在怀里的贺以念还来不及反应,场景已经变了。那场大火没有丝毫存在过的痕迹。坐在不远处桌子边上的那几个看书的大爷推了推老花镜,脸色有些古怪地看着被少年抱着的她,露出一副‘有伤风化’的牙痛似表情,又重新低头看书。 欧阳辞就站在入口的不远处:“我刚准备进去看看情况呢。” “你知道他没事?”贺以念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当然。”欧阳辞摸了摸脖子,“你爱他爱的都要殉情了,怎么可能轻易就捅他一刀?” 贺以念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表演:“你难道不觉得我当时是一种被控制了的状态吗?就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啊。” “哦,我以为你发羊癫疯了。” ……这张嘴长在你身上也没有什么作用,不如捐了吧。 欧阳辞扫了一眼表情愤愤的贺以念,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我就是觉得你就算是不受控制了,也不会伤害他。毕竟你们俩这么腻歪……” 贺以念突然踮起脚,吧唧一口啃在少年的下巴上。连欧阳辞这个大直男都看出来了自己究竟有多喜欢他,那个人真是傻,居然还说那些搅得她心神不安的话。 要是被她抓到究竟是哪个人在背后要拆散她和沈寒谦,她非撸袖子揍人不可。 “喂,你注意点影响。”欧阳辞翻了个白眼。 少年先从这个冒冒失失甚至还有点儿疼的吻里找回理智,握住她的手腕,将伤口摊开:“先去医院。” 贺以念的刀伤比较严重,毕竟手掌的部分牵着很多微小的神经,她一边让护士包扎,一边听她说反对家庭暴力的种种方法,结束时超大声地喊了一句:“我可以做你的证人,伤检能够证明这是刀伤!”说完之后,用一种气势如虹的姿态瞥向坐在一旁乖乖不说话的少年,脸上挂着“长这么帅也是个畜生,我呸!”。 贺以念憋笑憋到发抖:“谢谢你啊小姑娘,不过我这个真的是自己不小心划到的。” 直到那个正义感爆棚的护士小姐姐离开,少年还垂眉怂眼的坐在椅子上,也不敢乱瞟,静静的装一朵小蘑菇。 “还坐那儿干什么?”贺以念轻咳了一声,“又想装失忆?” “不是。”少年急忙否认,反倒有点儿委屈上了,“我就是想报复一下你。谁让你先骗我的……” “本来想给个亲亲当赔罪的。既然你已经报复回来了,那就算了。”贺以念得意地一挑眉,暗暗佩服自己的机智。高兴不过三秒,少年急切地蹭了过来,像是一只开开心心摇尾巴的二哈,直接亲了过来,直到贺以念吃不消拍了拍他,对方才心满意足地退开了一些距离:“这个是我给姐姐的赔罪。” 骚不过,真是骚不过。 贺以念果断投降:“那个密室怎么办?”当时那个假的沈寒谦急匆匆的赶过来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这个世界并不是由着背后那个人肆意胡为的,所以他不能随意抹杀真的沈寒谦,也不能抹去自己做过的事情的痕迹。 “姐姐先告诉我,为什么会准备那些东西?”少年眼神锐利,对上贺以念有些心虚的模样叹了口气,“是不是打算,如果找不到,就直接放火烧了那个地方,把假的沈寒谦逼过来?” 她眨眨眼,无声地赞同了少年的这个猜测。 少年抿了抿嘴。真是既生气又舍不得生气。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个我会处理的。那个沈寒谦估计是早就和我换了身份,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与亲人的半妖……他抢什么我其实都无所谓。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应该和我抢你。” 少年亲昵地蹭着她的肩头,发出满足的喟叹,笃定至极的语气:“你是我的。” 贺以念惦记着那份被这个世界保护的文件,急忙将档案盒里的那个信息讲给少年听,只不过隐去了那个沈寒谦背后有一个推手的事情。 少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耸了耸肩:“姐姐,我刚刚说的这么明显,你没有听出来吗?” 少女眉眼生动,像是碎进了万千星辰。他流浪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景色。直到将人搂进怀里,他才忍不住弯了嘴角:“我不在乎自己体内究竟流着什么样的血。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贺以念腾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回以少年一个同样温暖的拥抱:“我喜欢你,所以我喜欢沈寒谦。” 不管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会毫无意外地被你吸引,然后喜欢上你。 系统突然发出一连串警报:“本世界情节线有误,人物出现错乱,不对……宿主,这个世界原来早就没有真实度了,攻略对象的数据是假的,不对,是真的……人物出错,任务作废……我们要赶紧离开了……不对,又有入侵……” 她张张嘴,没有来得及说话,突然看见床边的少年瞳孔呈出诡异的红色,瞳孔里似乎有什么黑色的纹路在闪动,他的声音像是穿过万古洪流,从很远的地方过来,透着虚空:“念念,我们来比一比,谁先认出谁,好不好?” 是沈寒谦。 眼看着周围的空间碎成了一片片的碎片,从罅隙中透出沉沉的暗色,她轻笑一声:“好。要是你输了呢?” “我娶你。” “那要是我输了你?” “你嫁我。”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带着温柔的笑意。 “好。” 下一秒,时空尽碎,黑暗之前,贺以念清楚地看见了一个背影。白衣胜雪,立在一块巨石边上。衣袍被风吹得烈烈,透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孤独感。她瞪圆了眼睛却发不出声音,在对方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陷入黑暗。 第六百一十七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冷。四肢百骸,浑身上下,甚至连上下牙磕磕碰碰的声音都在发出一个信息——冷的要命。她原本还在思索着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给她带来的熟悉感,下一秒就被冻的清醒了许多:“系统,这是什么情况?” 系统的声音忽强忽弱,似乎是在嘤嘤的哭,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终于……回来了……” 贺以念一时没有听清楚,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系统,我快要被冻死了。” “宿主。”系统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慎重,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期许,“由于上个世界残留的问题,我暂时要脱离了。你记着,我在凌霄峰的万兽园等你,一定要来……” 后面四个字说的急促又焦急,似乎还想再补上一句,却很快被拉远了似的。贺以念只觉得脑海里系统的声音混着四周呼啸的风雪声,根本就听不清之后再说些什么,迷茫之间只能听清楚什么“万兽园”……那是什么地方?不对,现在应该思考的是,这里有事什么地方? 贺以念有点儿急:“你别走啊!” 至少给她一件大棉袄再走啊!被困在这儿茫茫风雪里,她别说去找系统了,连走出去都困难。 就在贺以念以为自己可能要“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时候,风雪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有些跌撞地往她这里走来,渐渐近了,贺以念看见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对方肩上和头上都落满了雪,似乎也是被冻的不行,看见她,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位道友,你也落单了吗?” 道友?贺以念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穿的是一件嫩黄色的广袖长裙,腰间还吊着一个木牌,上头用丹砂描着“壹佰叁拾”…… 对方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她的腰牌,语气更加熟络:“你是第壹佰叁拾个试炼者啊,我比你早来一些,我是第九十六个。”她挑起了自己的木牌,十分自来熟地往贺以念的边上凑了过来,“我叫铃姝,是从鸢城过来的。” 铃姝说完这句之后,抬了抬下巴,似乎是在等贺以念的反应。见她没有半点儿动容,微微蹙眉,带着几分试探:“你呢?” “贺以念,山脚下来的。”贺以念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是下意识地吐出了这句话,就好像是脑海里自然的有一个答案。 她自己说完之后都怔愣了半晌,想来大概是系统临走之前把一些资料留给她了。只不过,这个世界是修真文,还是女炮灰叫“贺以念”的修真文? 她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名字去给炮灰用?贺以念只觉得脑子有点儿乱。 山脚下的都是流民,出身极低。铃姝听了之后,眼底闪过几分不屑,面上却更加热情:“那你能来参加试炼真是了不起。咱们一起走吧,也好有个照应。” 贺以念扫了她一眼,本着“多说多错,保持高冷”的原则,颔首道:“好。” 两个人相伴着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以念感觉和铃姝在一起了之后,风雪便小了很多,连刮在身上的那份刺骨的寒意都减轻了不少。 铃姝一面挽着她的胳膊,一面笑眯眯的和她唠家常:“你现在可是筑基期?” “嗯。”贺以念想了想,发现自己不仅是筑基,还是筑基后期。实在很诡异,自己好像比想象中还要了解这具身体。 那个铃姝手上挽的更紧,似乎是怕她跑了一般:“真厉害呢。我也是筑基期。” 被对方抱住的那只手臂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就像是有什么顺着她的小臂将灵力送进去了……这是在探她的底细。贺以念神色不显,脚下故作踉跄,在灵力探进丹田之前往下一栽…… 铃姝抽手不及,中断了灵力探询不说,还被贺以念直接带着栽进了雪地里。她在雪地上,贺以念在她身上。 赶在铃姝变脸色之前,贺以念先爬了起来,将铃姝扶起来,十分殷勤地帮她拍打着衣襟上的残雪,顺便顺势探了一下她的底——嗯,筑基中期,而且很虚,估计是丹药堆上来的。没她强。 她得出结论之后又傻了。这些举动完全是刻进了骨头里的本能反应,她对这些实在是太熟悉了。 铃姝之后又伸出了手想要试探她的底。贺以念顺着本能,将丹田内的灵气化向四肢,让对方只能堪堪探出她是个筑基前期的小菜鸡。 果然,铃姝探测一番之后,脸色都好了很多。又搂着她高高兴兴的往前走,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贺以念默不作声地将灵气重新归回丹田,这一化一聚,她做起来完全得心应手。看来这具身体还挺牛叉的啊。贺以念心里也不怵了,开始底气十足地套话:“你听过凌霜峰吗?” 铃姝眼神有些古怪:“你想上凌霄峰?” 听着语气,那里似乎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贺以念想了想,没有再透露,只是一副好奇的模样:“在山下经常听说,你给我讲一讲呗。” 铃姝一副勉为其难给土包子讲讲故事的模样:“凌霄门共有七峰,其中以主峰凌霄峰为首。每一峰虽然都是修剑道,但是侧重又有不同。寒霄峰以丹药为主,清霄峰以符咒为主。” “那剩下的呢?”贺以念见铃姝似乎没有要往下说下去的意思,有点儿疑惑。 “剩下的五峰不过是附庸,出不了什么人才,也没落得很。若不是这凌霄峰……”铃姝一改方才鄙夷的神色,眼神都放了光,“凌霄峰的大师兄沈寒谦,十六岁就到了金丹中期,放眼整个修真界,谁能有他这般天赋!” 顿了顿,她扫了一眼贺以念,完全没有掩盖脸上的不屑:“以你的资质,想进凌霄峰是不可能的。还是趁早换一个目标吧。” 贺以念一时没回过神来,怔怔地又问了一句:“凌霄峰的大师兄名叫沈寒谦?” “凌霄义气少年时,一剑惊寒十四州。说的就是凌霄门大师兄沈寒谦。你不知道吗?”铃姝眼底的倾慕都要溢出来了,“当年在无间狱被追杀,一人力战三个元婴中期的魔修,一人一把剑,屠了无间狱里所有的魔修。那个时候他才只有金丹后期!震惊了整个修真大陆。” 跨阶斩杀,属实是强者。贺以念不知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身影,少年神色淡漠,白衣被染上血污,撑着那把折着冷光的长剑。她有些出神,那句呢喃出口的“师兄”被漫天风雪吹的支离破碎。 铃姝凑近了一些,有些奇怪:“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贺以念眨了眨眼,将那份莫名的酸涩又逼了回去,声音如常,“继续走吧。” 沈寒谦在凌霄峰上等她! 第六百一十八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越往一个方向走,贺以念就觉得风雪更盛。讲道理,铃姝比她弱,应该早就受不了了才对,怎么搂着她的手臂还这么有力?她瞟了一眼几乎是拖着她赶路的铃姝:“那个,你确定这个方向是对的吗?” “没错,我带着你出去。”铃姝显得很热情。 热情的十分反常。 贺以念装做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之前过来的地方,还没有这么冷,怎么越走越寒?” “试炼之地的这些其实都是假的。只要你心志坚定一定能通过。”铃姝笑眯眯地安慰着她,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好像自从探出了她的“底细”之后,铃姝就有些等不及了。简直就是把她当憨批看。贺以念有点儿想笑,吭哧吭哧地憋了好一会儿,感觉到铃姝停下了脚步,语气欣喜:“我们到了!” 贺以念抬头,看见了一个木制的门。 铃姝激动地拉着她跑过去:“从这儿出去就算是试炼成功了!” “你怎么知道?”贺以念感受着对方搭在自己背后的那个力度,不动声色地将气凝在足下,防着这个女人直接把她推出去。 “哎呀,进来的时候那个考核的师兄不是都说了吗?”铃姝眼底闪过寒光,故作亲昵地去推搡贺以念,试图把她推出那道门。 贺以念早有准备,稳稳地站在那儿,回身一掌劈向铃姝。对方万万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一招,躲闪不及,周身却闪出一道金光,像个罩子一样将她牢牢护住。 贺以念及时收回手,向侧边一躲,堪堪避开这个法器的反击,慢慢收回了手:“难怪你不觉得冷,原来是有这么好的东西护着。” 铃姝从惊慌中缓过神来,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怎么会知道?” “你过来的时候虽然看着狼狈,但是袖间没有一点儿被雪洇湿过的痕迹。想来,你已经不知揽着一个人这样热情地带过路了吧?”贺以念眉眼微冷,“为什么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不入流?”铃姝冷笑一声,索性撕破了脸皮,“这里是试炼之地。进去三百人,能通过的名额只有十个。难道你不要争一争吗?从古至今便是弱肉强食,你技不如人就说别人的手段不入流,你算个什么东西?” 几乎是话音刚落下,铃姝就出手了,从腰间扯出了一把软剑朝贺以念刺来…… 她第一反应是——药丸。然后身体却做出了更快的反应,足尖轻点,向旁边侧掠而去,轻易地躲过了铃姝的剑锋,然后径直掏向腰间的小匕首,隔档住了对方的几个杀招。兵器相触,碰出泠然的响声,划出火星。 铃姝几招不成,更是气急败坏,用从袖间甩出了一个袋里。 乾坤袋!这里头鬼知道装了多少宝贝!贺以念深知——她这是碰上了个家底殷实的大小姐。而自己穷的只有一把短短的匕首。 明知打不过还要硬抗的是主角,而她,只是一个十分有自知之明的炮灰。思索不过半秒,她果断地——跑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铃姝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直接跑路,连乾坤袋里的宝贝都还没有掏出来,气的举剑又追了过去。 贺以念拿出了筑基后期的水准在逃跑。铃姝也拿出了全部的能力在追。漫天风雪,她甚至有些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只觉得不知跑了多久,眼前的视线渐渐开阔,像是雾气在消散……她迅速停了下来,几步快走过去——果然是出口! 那里站着一个长发高束的男人,身穿一袭青色的长袍,腰间挂着木牌,上头是明晃晃的“考核官”三个字。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正翘着一条腿坐在一个木椅上,神色怡然。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这儿度假。 见到贺以念,对方眨眨眼:“你怎么找到……”话还没说完,又看见匆匆追过来的铃姝。对方显然是追红了眼,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手上的那把软剑。 男人的眼神一瞬间微妙了很多,轻笑了一声看向贺以念:“追你的?这可下了血本啊。这剑可不便宜。” 话里行间充满了“看好戏”的心情。 贺以念又确认了一边他腰牌上的那“考核官”三个大字。 这位考核官,您不觉得您的画风有点儿不太对劲吗? 铃姝也没有想到贺以念居然误打误撞地找到了试炼的出口,硬着头皮抱剑迎了上去,态度倒是谦逊:“见过考核官。我是铃姝,乃鸢城城主之女。筑基中期。” 居然是一城之主的女儿。自己这个炮灰命哟…… 考核官歪头看了看她,又将视线转向了贺以念:“这位小美人,你呢?” “贺以念,山脚下来的。” “哦,不错。和我凌霄门倒是离的很近。难怪看着亲切,原来是邻居。”对方弯了弯眉眼,“我是季酒。凌霄峰二弟子。” 别的不说,他确实看上去挺二的。 被忽视了的铃姝瞪了贺以念一眼,巴巴儿地挤了上来,用身躯将她挤到一边:“原来是季酒师兄,久仰久仰。” “承让承让。”季酒挑挑眉,眼波潋滟,被那样一双自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注视着,很难不让人心神荡漾。铃姝脸上的喜色更深。 季酒突然陷入了沉默,耳朵微微动了动,恢复了几分正经:“两位与我凌霄门有缘,正好踩到了线。来吧,腰牌给我,便可进入下一个阶段的试炼。” “还要试炼?”铃姝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季酒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贺以念,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铃姝:“是啊,谁让名额超标了呢?铃姑娘若是再努力一些就好了。” 这个混蛋居然毫不避讳地在鼓励铃姝用这种方法淘汰试炼者。贺以念神色微敛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她觉得比起智商不够的铃姝,这个一直笑眯眯的季酒,危险指数明显更高。 “从这儿出去,走过那座桥便是试炼结束。希望能在凌霄门内看见你们。毕竟,四个出口里头,只有你们两个找到我这里来,这就是缘分嘛。”季酒突然伸出手,食指在贺以念的肩头轻轻一点,笑意更盛,“筑基后期被追着跑?小师妹,你很有意思。” 看着铃姝明显开始防备的眼神,贺以念暗暗咬牙。这绝对是孽缘。 踏过那道门,完全是变了一个天。风雪似乎只是一个梦,眼前繁花锦簇才是真实的世界。她自顾自地走在前面,沿着石阶而上,身后铃姝的呼吸声渐渐远了。 终于到了顶上,贺以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通向另一座山的那座木桥,心里有点儿打怵。桥中间开始就被白色的雾气遮挡住,贺以念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长。再加上山间风大,吹得那木制的吊桥在悬崖上头摇晃,她看着都心惊肉跳,更不要提走上去。 沈寒谦,凌霄峰,百兽园……她在心里来回念叨着,一咬牙,踩了上去。 木桥清晰地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似乎是不堪重负地在呻吟。她颤颤巍巍地走着,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进入了中心地段的那团诡异的白雾当中…… 第六百一十九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她一路腿打颤,总算是看到了尽头,直到双脚踏在松软的地面上是,她才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季酒说这是最后的试炼,那么应该是有难度的,怎么……除了她自己吓自己之外,没有丝毫受到了考验的样子。 见她出来,那些人比她还要奇怪:“你,你怎么这么快?” 贺以念眨眨眼。快吗?她在桥上吓得就差蹲下来挪了。 那个人见贺以念不说话,赞许地点了点头:“好,自古英雄出少年。都出来啊!第一名有了!” 后面的话拔高了声音,简直就是惊天动地,回荡在山谷之中。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开始唱山歌求爱了。 很快,乌压压的出现了一群人。贺以念看得分明,他们都穿着统一的白色长袍,只在腰间吊着不同颜色的腰牌。 插着紫色双蝶珠钗的一个姐姐最先开口了:“这妹子长得俊。小姑娘,修到哪一阶了啊?不如来和我们一起炼丹药,如何?” 丹药,那就是寒霄峰的了。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拒绝,就听见另一拨人为首的那个男人插了一句:“这位师妹,炼丹很辛苦的,没日没夜地守着丹炉太伤肌肤了,不如来我清霄峰,画画符咒,很轻松的。” “我呸,仇笑,你敢和姑奶奶抢人?你们这月的丹药怕是不想要了!” “乌子青你威胁谁呢?守山大阵有本事别喊我们加固。” 就这样,两方快快乐乐地吵了起来。 贺以念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中途停战,赶紧开口:“那个……我想去凌霄峰。” “听见了吧乌子青,人家不去你寒霄峰,人家要去……”仇笑突然反应过来,一脸错愕,“小师妹你想去哪儿?凌霄峰?” “不收人了吗?”贺以念看着瞬间陷入寂静的那些人,十分诧异。 “收是收。只不过凌霄峰是主峰,收徒一事要问过掌门才行。而掌门已经闭关许久了。”仇笑叹了口气,“你通过问心桥的速度这么快,说明适合剑道,但是,凌霄峰你可能确实进不去。要不看看我们清霄峰嘛,师兄们都很好的……” “我倒要看看,谁敢和我们凌霄峰抢人才。” 仇笑的话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截断,对方御剑而下,正是方才见到的季酒。 他笑眯眯地看向贺以念:“小师妹,又见面了。半柱香的时间就通过了问心桥,你这速度,就比沈师兄慢了三个弹指。倒是我先前小瞧了你。” 贺以念发自内心:“很难吗?” “问心桥上会出现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的幻影。停留的时间越长,越说明心智不坚定,容易动摇。而修剑道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心志坚定。所以,你能这么快出来,实在是修道的好苗子。”乌子青说着说着,脸上流露出几分失去人才的惋惜。 要说心底最渴望的,她都已经挂在嘴边了,怎么可能还会被幻境里的东西所影响呢?贺以念没有再说话,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将装逼进行到底。 季酒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懒洋洋的:“走吧小师妹。我先带你去拜师大会那儿,等那些废物从问心桥上下来,就可以开始了。” “季师兄,这不合规矩。”仇笑明显是有点儿怵这个笑眯眯的季酒,但还是硬着头皮,迎难而上,“应该等到剩下的再出来九个人之后,一起带去拜师大会。” “小师妹,这个规矩你守不守?”季酒长眉一挑,一副认真询问的模样,“各个峰的峰主都已经到场了,就等着你们过去呢。想不想提前和我去拜见一下代理掌门的英姿?” 代理掌门?贺以念眼前一亮。凌霄门有资历有名气的非首徒沈寒谦莫属,那代理掌门自然就是……收拢心思,贺以念也是一副十分正经的模样:“早就听闻各位峰主的英姿,向往已久,自然是求之不得!” “既然师妹久仰已久,那自然是要满足的。”季酒顺着贺以念的话往下,接的十分顺溜,“那就走吧,让咱们这个天才师妹好好感受一下前辈们的熏陶。” 直到季酒带着贺以念御剑离开之后,仇笑有些后怕地拍拍胸脯:“还好没有到我清霄峰来。你看看这新来的师妹和季师兄这一唱一和的模样,不出十年,绝对是个让人头疼的角色!” 原本凌霄峰的季酒有大师兄沈寒谦管束着,翻不出多大的浪来。他现在由衷的担心大师兄的身体情况。一个调皮的带了另一个调皮的……日子难哟。 乌子青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大师兄和你一样没用?” “……姓乌的,你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手!” “来啊,姓仇的,老娘打到你服为止!” 瞬间,山头鸡飞狗跳…… 当然,这一切和贺以念无关,她此刻正拉着季酒的衣袍,感受御剑飞行的魅力。季酒的剑和他的人一样骚,在空中变着花样的画八字。蛇皮走位,令人反胃。偏偏这魂淡还要开口:“小师妹你看看,这景色多好。” 说实话,她紧闭着眼睛的原因有两点。除了扑面而来的风刮得脸生疼之外,就是,她真的不敢往下看。 就在贺以念要忍不住吐出来的时候,季酒像是拎小鸡崽儿一样,带着她往下一跃:“到了。” 直到踩在坚硬的土地上,贺以念的心里才有了底,慢慢睁开眼睛——发现季酒正笑眯眯的盯着她:“小师妹,不是说要看看师兄师姐们的英姿吗?闭着眼睛做什么?” 这个混蛋绝对是早就到了,然后看她笑话看了半天!贺以念磨牙嚯嚯:“闭着眼睛缓一缓,不然我怕我直接看见会激动地昏过去。” “哈哈哈哈。师兄,我就说吧,这个新来的小师妹很有意思。”季酒笑的前仰后合,将她转了个圈,对着高台上的那个人摆了摆手。 贺以念怔怔地抬头,四目相对之间,天地都归于寂静。沈寒谦穿着那身白衣,墨发高束,一副冷淡的模样。长眸深邃,溢着光华。像山间泠泠的水,天边皎皎的月,山崖亮堂的积雪……那所有的清冷聚成他的风姿,交汇于他眼底,成了无上的风华。 第六百二十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他没有说话,站在高台俯瞰着已经出神了的贺以念,只一眼便转开了目光,微微蹙眉看向季酒:“其他人还没有出来?” 视线没有再落到她的身上。贺以念抿了抿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呆在原地。对于这个世界,她绞尽脑汁也没有印象。她向来懒,分不清楚修真小说的那些门门道道,也不喜欢一次性看几百万字的升级流修真文,所以,对于居然会有一个修真世界,她只觉得奇怪。 但比起这份奇怪,更让她觉得诧异的是,自己对于这具身体的熟悉程度简直超出想象。 季酒显然之前应该是给拜师大会的这些人传过话,因此所有人都知道她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就从问心桥上下来,此刻都在打量她。其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率先绷不住了:“这小姑娘长得俊。小姑娘,修到哪一阶了啊?” ……大爷,您这话听起来好耳熟啊。 季酒小声的在旁边点了一句:“这是清霄峰的峰主许常前辈。” 清霄峰的台词是统一练过的吗? 贺以念眨眨眼,十分乖巧的拱手抱拳行了个礼,声音用灵力衬着,清脆又响亮:“回许常前辈,我是贺以念,现在筑基后期。”停顿了一下,她又补了一句,“想入凌霄峰。” 沉默了一瞬,许常摸摸胡子笑了笑:“好,入凌霄峰挺好的。你心志坚定,是个修剑道的好苗子。寒谦,你觉得如何?” 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居然会抛给沈寒谦,贺以念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看向高台上的那个人。 对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只是礼貌地冲着许常拱拱手:“这件事只能请示掌门,再做决定。” “冉良昀那老家伙都闭关这么久了,你做决定不就行了嘛。”许常摆手,态度熟络,“再说,你都当了八年的代理掌门了,决定一件这种事还不行?” 显然,许常是个说话大大咧咧,十分不怕挨揍的主儿。 相比之下,沈寒谦的回答就十分的简单了,他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声音清越:“许前辈说笑了。” 没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贺以念垂下眼。沈寒谦这副模样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潜意识里,沈寒谦的确就是这样一个冷淡且古板的人,但,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沈寒谦对她,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逼回眼底莫名的涩意,贺以念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新世界嘛,从零级开始打怪。 等了好一会儿,剩下的那九个人才被带了过来,挨个询问名字以及能力。之后就是问想去哪一峰。基本上都是冲着凌霄峰来的,但在听见其他峰主说,凌霄峰已经许久不招人了之后,权衡了一下利弊,就都改了口。 零零散散分一分,最后只剩下贺以念还没着落。 许常明显是里头年纪最大的,他看向贺以念,眼神里还带着笑:“小姑娘,你要不也换个峰?其实只是厉害的方面不一样,你若是一心修剑道,在哪儿都可以。” 她知道许前辈的意思。但重点是,她确实不是一心奔着修剑道来的啊。但是,她也不能明着说“前辈,修不修剑道无所谓,我主要就是想追沈寒谦大师兄。”这话要是说出口,她估计能和沈寒谦一起扬名十四州。 一个是少年天才,一个是想吃天鹅肉想疯了的癞蛤蟆。 太难了。 贺以念苦着脸,硬是憋红了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其实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入凌霄峰修剑道。剑修做事,讲究的是随心。既然本心已定,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特意把话说得重一些,心想着凌霄门总不会愿意白白失去她这个第一名吧。就算是要请示那个已经闭关了的掌门,她也可以先厚着脸皮呆着凌霄峰里头等嘛。 季酒吹了声口哨,率先鼓起掌来:“师兄,我觉得这个小师妹挺不错的。根骨奇佳,本心坚定,师父若是在这儿,也肯定会把人收下的。” 贺以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好兄弟!大恩不言谢! 沈寒谦看了她一眼,突然足尖一点,径直到了她的面前,迎上贺以念掩不住期待的目光,微微蹙眉,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水晶质地的珠子递了过来。 贺以念有点儿傻:“送,送给我的吗?谢谢。” 这难道是入了师门的礼物? 在季酒肆无忌惮的笑声里,沈寒谦太阳穴一鼓一鼓的,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庆幸的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声音压得有点儿低:“这是掌门留下的,若是能入凌霄峰,手放上去便会亮。” ……你们修真界的,都喜欢玩的这么玄乎吗?贺以念心里暗暗下决定。如果这邪门的珠子不亮,她就假装失手,然后把这玩意儿扫到地上去,一了百了。 沈寒谦看了她一眼,突然又补充了一句:“这是玄石,几乎无坚不摧。” 贺以念吓得手一抖。沈寒谦难道有读心术? 眼看着少女一脸深思瞬间变成了错愕与惊诧,情绪都写在脸上,真的十分好懂。沈寒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心情有些莫名的愉悦,声音多了几分耐心:“把手放上去。” 出乎贺以念预料的是,那个球亮了。贺以念看着闪耀的白光,得意的几乎想要翘尾巴,下意识地斜瞥了沈寒谦一眼,掩不住的兴奋:“沈师兄!” 少女的声音脆亮,带着娇俏与熟稔。就好像,已经这样喊过他许多次了。 沈寒谦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听见季酒故作委屈的声音:“怎么?眼里就只看得到沈师兄?” 贺以念被这十分做作的声音刺的一抖,正想顺着他的话茬喊他一声“季师兄”,却被沈寒谦直接打断了:“既然已经确定完了,那便回吧。” “好。”贺以念果断遗忘了尚在等着被人喊一声的季酒,乐颠颠地跟在沈寒谦的身后。 走了一会儿沈寒谦才反应过来后面跟了一条看似十分乖巧的“尾巴”,他抿了抿嘴:“你跟着我作甚?” 扫了一眼走在后头的季酒,贺以念振振有词:“我还没有佩剑,季师兄又飞的太猛了,我吃不消。能不能跟着你?” 少女仰着头看向他,浅色的眸色似乎被阳光找出了琥珀的光泽,他微微有些恍神,拒绝的话到嘴边拐了弯:“你跟我一起吧。” 他知道季酒性子顽劣又喜欢开玩笑,想来这个新来的小师妹确实是怕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沈寒谦沉声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凌霄峰的情况:“掌门很早之前就闭关了,只留下这个玄晶球,说会收最后一个徒弟……师父收徒收的少,除了我和季酒,你还有一个三师姐冉秋。” 姓冉?贺以念瞬间想起许常当时说的那个名字——“冉良昀”,那个人就是凌霄峰的峰主兼掌门,那冉秋和他什么关系? 贺以念这么想着,顺嘴就问了。 沈寒谦语气淡淡:“冉秋是掌门之女,原本是不适合修道的,所以才会排在第三个入凌霄峰。” 贺以念其实还想再问问,比如既然是掌门之女,那按照狗血剧情,掌门有没有逼你娶他女儿?你跟那个冉秋关系是不是很好?但是她也知道,沈寒谦不是那种愿意八卦的人,抿了抿嘴,只能作罢。 一路上的飞行,沈寒谦显然是考虑带上了她,御剑速度平缓,别说摇摆了,连晃动都没有。 贺以念在他后面挣扎半天,也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伸出手。别说搂腰了,哪怕是牵一牵衣袖也好啊呜呜呜。 大概是感受到了身后人的心不在焉,沈寒谦难得分神问了一句:“速度很快?” 贺以念下意识地摇头:“不快。” 沈寒谦没有再说话,继续沉默地往前飞。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贺以念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错亿!看着对方微微飘扬的长发,她轻咳两声,决定将节操扔在地上随风散去:“但是我有一点点害怕。” “嗯?”她的声音太小了,沈寒谦并没有听清楚。 贺以念拔高了音量,超级大声:“我说我有点儿害怕。可,可能是因为刚刚季师兄带我的时候老吓唬我,我有心理阴影了……我能不能……”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把后面半句“抓着你的衣袖啊?”说完,就感觉到耳边的风声已经完全停了,取代的是季酒那懒洋洋的声音以及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原来我给小师妹造成了心理阴影啊……真是,不好意思。” 居然就已经到了! 贺以念吓得一缩,像个鹌鹑似的梗着脖子躲在沈寒谦的身后,乖巧地装哑巴。 季酒斜了她一眼,磨了磨牙:“行啊你,在沈师兄面前就知道装乖。你等着。” “季酒。”沈寒谦语气淡淡,看向季酒的目光带着几分不赞同,“不要吓唬人。” 随及又转过身:“你自己去寻一处住下,余下的,明日我请示过师父之后再说。”说完之后,拂袖离开了。 贺以念有点儿傻,看了一眼季酒:“季师兄,真的是自己随便找一个地方住吗?” “山中每年会有不少世家子弟被送上来静修一段时间,所以到处都有住所。小师妹,你自便吧。”季酒突然凑近了一些,冲着她挑了挑眉,“不过,我劝你住的离我远一点。免得被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碰见。” 贺以念眼前一亮:“好的师兄!没问题师兄!” ……季酒看着对方乐颠颠跑远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从对方刚刚的脸上读出了惊喜和愉悦。这是被他吓傻了?摸了摸下巴,季酒难得生出了几分同情。算了,不过是一个筑基后期的小可怜,虽然鬼灵了一点,但他还是收着点吧,要是一次性就吓傻了,以后可就不好玩了。 另一边,贺以念试图追上沈寒谦,结果显然是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摸着。循着那个方向走着,贺以念理了一下思路。等解决完住宿之后,就要找个理由去一趟百兽园,把系统那个傻子给弄出来。说起来,百兽园里头都有些啥?贺以念不自觉的带入了一下系统的声音,总觉得除了哈士奇,大概没有什么“兽”配得上系统的智商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贺以念穿过一片竹林之后,看见了一间木屋。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站在那儿远远看了一眼,贺以念就笃定——这就是沈寒谦住的地方。 她没有进去,而是开始在周围寻了一圈,看是否有空的屋子能捡个现成的便宜。 而就在贺以念到处搜寻空屋子的时候,坐在床上的沈寒谦蓦然睁开了眼睛。他自然是能感受到有人在他的屋子外,甚至能判断出就是今日新来的那个小师妹。只不过,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沈寒谦蹙着眉,将袖中的那个玄晶球拿了出来。 师父闭关之前将这个东西给了他,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复杂。像是有什么大难即将降临一般,只说天道有数,凌霄峰要再收一个徒弟。玄晶球若是亮了,便是天道安排的人出现了。只是,师父给他的时候还含糊的补了一句:“此人对你而言,是劫。” 这句话说完之后,师父就吐了血,元气大伤,至今还在闭关。能让渡劫期的大能修士吐血,必是泄了重要的天机。他并不畏惧劫数,只是想不通,对方看上去有点儿傻的,面对他的时候还有几分乖巧的讨好,为何会成为他的劫? 沈寒谦沉下眉眼,闭目休养了没多久,听见哐当哐当的声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在拆他的屋子。 灵识轻动,外头发生的一切瞬间被感知。他皱着眉头看见那个看上去有点儿傻的师妹正催动灵力拖着一棵树往他屋子不远处的空地上走去。 沈寒谦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这又是在闹什么幺蛾子?他闭着眼,收回神识继续打坐,心中默念清心诀。 “道法自然,无为即道,本心方守……” 屋外传来那个傻师妹的自我鼓励声:“加油!贺以念你可以的!不累,你不累!” 被打断的沈寒谦暗暗咬了咬后槽牙,继续:“行而有序,动而有章,无……” “怎么会这么重?我不行了,我要死了啊啊啊!” ……掌风一扫将门大力推开,沈寒谦脸色微变,隐隐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冲着正在甩手臂休息的贺以念冷声道:“你给我过来!” 贺以念全然不知道自己作死打断了沈寒谦好几次,眼前一亮,快快乐乐地就奔了过去:“沈师兄!” 少女额间沁着汗珠,脸上还有几道被树枝蹭出的泥印子,看上去十足的傻气。他方才莫名躁郁的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看着对方心无旁骛地朝自己奔来,眼里只有自己的模样,他甚至带上了几分自己都没有觉察出的愉悦:“你在外面做什么?” 第六百二十二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在沈寒谦面前站定,摸了摸后脑勺,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模样:“我想在沈师兄附近造间屋子,是不是吵到沈师兄了?” 他这儿看上去就很幽静。 沈寒谦扫了她一眼,在贺以念豁了许多到小口的手上不自觉地多停留了一会儿,眉头蹙得更紧:“为何?” “啊?”贺以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师兄附近没有现成的屋子啊。” 沈寒谦:……他有点儿怀疑这个师妹是装傻,不然为什么总是能戳中他烦躁的点。 见对方脸色并不好,贺以念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这两个字背后真正想要问的是什么。顺理成章地将季酒刚刚威胁她的那一番话添了点儿油加了点儿醋的向沈寒谦重复了一遍。 看见沈寒谦眼里的不悦明显是冲着另外一个人了之后,顺势补上了一句:“我自知修为低,所以想着躲在沈师兄这里,一来可以避免与季师兄发生冲突,二来若是修炼上有什么瓶颈,也可以及时向师兄请教。” 合情合理。 沈寒谦想到对方以后就会住在他旁边,心里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季酒顽劣,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还是另外寻一个……” “不行!”贺以念回答的铿锵有力,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季酒这么一个好理由,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她看向沈寒谦的眼里充满了笃定,“沈师兄修为高,自然是不怕的。但是我胆子小,季师兄可能确实是无心,但是我已经介怀了。既然介怀,那断没有轻易忘却的道理。所以希望沈师兄能够体谅,我等会儿造屋子的时候,会小点儿声的。” 一大通高谈阔论搅得他脑袋疼。沈寒谦看向对方,注意力在少女上下开合的唇瓣上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声音里透着故意掩盖出的冷静:“我喜静。” 以往有些不懂规矩的世家子弟想要在他屋子旁边住下,被他一个眼神就能看的退缩。唯独这一个傻子,又不能直接赶走,又看不懂脸色。 贺以念果然没有辜负沈寒谦暗自对她定下的评价,龇牙一笑,傻得冒泡:“我知道啊,所以我刚刚说,会小声一点儿的。而且,沈师兄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吧,特别安静。真的,出了名的沉默寡言。” 沈寒谦想到刚刚对方连搬棵树都叽叽歪歪的碎叨个不停,在看看这个信誓旦旦说自己文静的少女,眼神有些微妙。 他其实可以说的再狠一点,让对方直接离开。但偏偏对上那笑出一颗小虎牙的少女,他失了言语。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心软,又为何会纠结。只挣扎了片刻,甩出一句:“日落前完工,否则离开。” 筑基后期灵气有限,想凭一己之力在日落前造完屋子根本就不可能。他思索了好一会儿,用这样委婉的方法劝少女赶紧死心离开。 贺以念眨眨眼,看了一下外头已经在西边挂着的太阳。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沈寒谦是换了个方法让他放弃。她深深地看了沈寒谦一眼:“好的。”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沈寒谦还保持着盘腿坐在床上打坐的姿势。他被这个贺师妹临走之前的那一眼看的有点儿怔住了。对方瞳色浅浅的,见他时永远蓄着笑意,刚刚那一眼却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似乎在告诉他——走着瞧。 呆坐了好一会儿,沈寒谦才摸了摸额间的汗。他不会承认,自己,一个分神期的剑修,被筑基后期的小师妹那一眼,看的有些发毛了。他敲敲脑袋,屏蔽了神识对外界的感知,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然而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开了神识,偷偷向外探去。哪怕控制着不去想,他心里也有了许多猜测。比如少女应该早就放弃了,再比如对方可能现在还咬着牙在拖树枝……一个女子,怎么会知道如何建屋子,这实在……等他看清楚外面的情况之后,怔住了。 就在出他的木屋不远处,原本是一片平地,现在已经多了一间木屋。门口还站着贺以念和季酒。 季酒怎么会在这儿?他拧紧了眉头,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身。 贺以念叉着腰,看上去好像很累似的:“谢谢季师兄了。” 季酒扫了一眼那间小木屋:“你住那么小的地方就够了?” “不够,所以麻烦季师兄再给我搞个小厨房来,就安在这儿吧。”贺以念一边说着,一边往木屋旁边的那块空地上指了指。 季酒明显哽了一下,气笑了:“你这人还真是不客气。我能帮你把这个木屋拿灵力移过来,已经够给你面子的了。都已经辟谷了,还要什么厨房?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贺以念笑眯眯的:“我不听劝。” 季酒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磨了磨牙:“不要以为你是师妹我就不会动手。” 贺以念丝毫不怵:“季师兄,愿赌服输。” “行。”季酒眼神一变,感觉到了沈寒谦的神识在探究,笑的有些骚气,“你撒撒娇,再喊我一声季哥哥,我就帮你挪个屋子来做厨房。” “再”?谁喊过他季哥哥?贺以念想到那个称呼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没有想到你,口味这么重?” 季酒脸有点儿绿,说实话他也觉得有点儿恶心。但是这是第一次感觉到沈寒谦在用神识观察,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不刺激一下,好好试探试探呢?他想想沈寒谦难得的反常,选择硬着头皮继续:“叫一声就有我的帮忙,你知道多少师妹们求都求不来吗?” 就是骚包的这个样子,我觉得师妹们肯定是求你别来。 贺以念看了看已经暗下了的天色,咬咬牙正准备喊一声,突然看见那片空地上出现了一间木屋。不知不觉的,静静矗立在那儿。 神仙,真是神仙!贺以念瞪圆了眼睛,看了看第二间木屋,又看了看季酒:“你这么厉害啊?”第一间木屋搬过来的时候这家伙又是龇牙又是咧嘴的,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没有想到第二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 季酒脸色也很复杂,看了一眼凭空多出来的那间木屋,半晌又失笑,声音拔高了许多:“对啊,我厉害吧!” “太厉害了!”贺以念说的是真心话。没有想到季酒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居然有这个实力。 “好,你休息吧。”季酒挑眉一笑,转身离开的速度比平时要快上许多。 抢完功劳就跑真刺激,嘿嘿。 屋内的沈寒谦收回了术法,将季酒和贺以念的对方听得清清楚楚,气的轻笑一声,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那个欢天喜地进新家的贺以念:“傻子。” 第六百二十三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当天晚上,贺以念睡的难受极了。她靠着和季酒赌五子棋赢了,才让那尊大佛纡尊降贵地给她搬了木屋,但是里头的被褥实在是薄的厉害,而且一股霉味。她睡不着,干脆盘着腿,顺着本能调息。 若非能力不够,贺以念一定能够用灵识查看到,不远处的那间木屋里的人也迟迟没有睡去。 沈寒谦说不上来理由,自然也不会为难自己非要找到“大半夜不睡觉用灵识去探查贺师妹的呼吸声从而判断对方有没有熟睡”的理由。他歪了歪脑袋,难得露出一丝困惑。自从无间狱一役之后,他选择了另一条道,就再也没有这么丰富的感情了。 他下意识地按了按尚在跳动的左胸膛,琢磨着掌门口中的那个“劫”,呼吸声又沉了两分。 贺以念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有点儿难受。这份痛苦并不是身体上的。毕竟是修仙之人,熬夜通宵属于正常的修仙范围,但是,她心理上过不去这个坎儿。总觉得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这样熬下去,发际线不保。于是睁开眼看见阳光的时候,心情难免有些复杂——不行,她得先把被子洗洗晒了。 于是,沈寒谦一大早就听见洗洗刷刷的声音。他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没别的意思,就是要给新来的师妹一本心法,顺便看一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贺以念好不容易用术法将被罩洗干净,然后用灵力烘的半干之后,傻了眼——根本没有适合晾衣服的地方。只能抱着一大坨半干的被罩站在屋子前的空地上发呆。 沈寒谦看见对方的时候,贺以念就是这么个傻样子。他有些想笑,正了正脸色才走了过去:“怎么了?” 直到对方把话说完,沈寒谦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要,晾被单,晒被子。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胡闹。已经是修仙之人,怎么会需要做这些安于享乐的事情?” “修道又不是苦修。谁说重于口腹,安于享福就不能修道了?”贺以念的那些话就像是泄洪一般,还没有来得及在脑海里过一遍,就已经说出口了。就好像,早就说过一般,“再说,求道修仙之后若是只能过清贫的无趣日子,那修仙又有什么意义?” 沈寒谦哽了片刻,想到掌门的那句“劫数”,心头更是慌乱,拂袖离开:“既然道心不同,那便不需多说了。” 来了又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贺以念抱着半湿不干的被罩站在阳光下,总觉得有些冷。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她摇摇头。断断续续的记忆中,像是有谁冲着她轻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温柔清亮的说了一句——“念念说的极对。” 然而四下寂静,连臆想中的那句话都很快消失,连痕迹都寻不出。 她咬着牙用灵力将被罩悬空,自己去拖了几根木头来架成了一个简单的晾衣架,把东西都处理妥帖了之后拍拍手,找季酒去了。 沈寒谦莫名其妙的在气头上,她也气的厉害,不仅气,还有点儿不知名的委屈。还不如去找季酒打探一下消息。 拢共也就一个山头,再大能大到哪儿去呢?怀揣着这个想法试图盲找季酒的贺以念被狠狠打脸了。太大了,她真的累了。 转悠了一段时间之后,贺以念发现了不对劲——这棵大树她好像见过!这是,鬼打墙了? 贺以念被自己的想法搞得有点儿发毛,不断安慰自己——修仙之人,怎么能怕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心里默念二十四字口诀,硬着头皮往前走,准备在那棵树上做个记号,方便到时候认路。结果刚把匕首掏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在树干上划个十字,就发现不对劲,树干上分明绑着一根什么东西,将另一侧拦住。但是,那里视线上看去,不过是野草丛。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碰一碰那根细线一般的东西,手上却没有触到任何,径直划了个空。这个时候如果是主角,想来一定会动心思立马去探测一番。 但是贺以念没有这个心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最好没有事”的生存手则,她转身准备离开。然后就悲剧了。刚才碰过那根隐约透明的线的那只手突然像是被什么拉住了似的,狠狠地往“野草丛”里一倒,直接摔了进去。 贺以念本能地觉得药丸,双手护头,很标准地姿势往后栽去,砸了一身的泥水。 而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个模样。方才还是山里的景象,现在眼前却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江。隐约有水流飞溅的声音传来,像是打雷似的。贺以念心头一动——这声音是瀑布! 贺以念伸手感受着充沛的灵气在源源不断地朝体内涌去,化转之后充盈于丹田。这里别有洞天,又隐蔽。而且,灵气旺盛。该不会是什么得道高人修行的地方吧? 然后贺以念就听见了远处传来山崩一般的嘶吼声。她头皮一紧,下意识地想要握紧小匕首,然后发现——摔进来的时候,掉了。 堂堂一个剑修,居然连一把短短的匕首都没有护住。丢人,太丢人了。贺以念赤手空拳的站在原地也不敢动,唯恐会看见什么颠覆人生观的东西。 然而,天不遂人愿。贺以念听的分明,那一声声地裂山崩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分明有一头身形巨大,通身黑色的野兽露着獠牙朝她奔来。 贺以念不死心地摸了摸腰间、袖间、口袋里……空空如也。跑!贺以念深吸一口气,开始了直逼极限的奔跑。 当年八百米测试的时候要是能有这份力,她不至于挂科。 然而,人有的时候真的得信命。贺以念只觉得身后那声音越逼越近,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流着口水,喘息出的气体腥臭且热乎乎的……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离被吞进腹中就差一点点。想想那只她连见都没有见过巨兽,贺以念从牙缝里挤出字:“沈寒谦!”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喊。这个地方不知道是哪儿,沈寒谦可能都不知道她落到了这里。但就像是过问心桥一样。生气的时候喊,不安的时候喊。总能得到一些安慰。 贺以念边跑边腾出力气喊沈寒谦这三个字。声音混着巨兽的嘶吼声,在平原上回荡。 跑了不知道多久,喊了不知道多少声,贺以念脱了力,控制不住的往下栽倒。砸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少年一手抱着她,一手握着剑。声音里透着不解,更多的是责备:“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第六百二十四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心里瞬间有了底。她将自己完全放松,靠在沈寒谦的胸膛前平复喘息。甚至还有时间开玩笑:“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喊你的名字呢?” 少女的气息温热,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直直地扑来。像他此时怀里的感觉。满怀的馨香与柔软。然而沈寒谦只是伸手拉住贺以念的衣领,将对方拽开了一些,一面用剑划出结界,控制住那只凶兽,一面沉下眉眼:“万兽园是禁地,擅闯者,门规处置。” 半点儿没有要留情的意思。 贺以念笑眯眯地伸手环住沈寒谦精瘦的腰身,像极了喝醉酒之后耍流氓的小混混:“好呀,等出去了沈师兄你再处置我呗。” 沈寒谦太阳穴一跳,忍着没有把对方摔下去:“放手。” “不敢放。我害怕。”一边说着,贺以念一边往他怀里又竭力缩了缩,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害怕。 沈寒谦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对方。少女好看的眉眼弯着,看上去完全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意思。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沈寒谦觉得凶兽已经被控制住了,自己应该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师妹扯开,偏偏僵硬着手臂,迟迟没有动作。 直到凶兽仰天长啸,很不甘心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在沈寒谦说放手之前,贺以念主动松了手,妥帖地和对方拉开了距离:“谢沈师兄救命之恩。” 模样乖巧,根本挑不出错。 沈寒谦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一口气哽在胸前,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贺以念看了一眼显然是郁结得难受的沈寒谦,忍住笑意,仰头看向他的时候很是无辜:“我刚来这里,也不太熟悉。一开始以为自己碰见了鬼打墙,害怕极了。” 确实是不熟悉地形。沈寒谦心里动摇了一瞬。他没有将山中的情况详细的向对方说明,这件事,他也有责任。 “只是不知道门规会如何处理。不管怎么样,我都受着。”贺以念眼看着对方眼底的动摇,忍笑忍得很吃力,面上还是一副欲泪欲泣的可怜相,“既然入了凌霄峰,就要守凌霄峰的规矩,我懂的。” 沈寒谦垂眸思索片刻:“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这个责罚理应我来担。回去吧。” 说完转身,示意贺以念跟着他。 贺以念说不出此刻这份感觉是因为什么,只是听到这句之后,不自觉的便笑了,语气熟稔:“师兄还是这么死板。” 话出口之后,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沈寒谦也停下了脚步,眼神复杂地转头看向她。似乎是怀疑和警惕,只是耳朵尖莫名有点儿红。 还不等贺以念反应过来,沈寒谦的剑已经出鞘了,淬亮的剑锋直直地指向贺以念的咽喉:“你是谁?” 嚯,合着就因为这一句,沈寒谦以为自己是假冒混进来的。 等等,自己好像确实是假冒的。也不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叫贺以念。她不可能会把自己的名字写进小说里……归根到底,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她写的小说?如果不是,那么这份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忆最初的那个世界,自己还是一名十八线的扑街写手,是因为什么原因和系统绑定来着?除了隐隐作痛的脑袋,贺以念惊觉自己对于最初的世界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沈寒谦的剑又近了一些:“在想怎么编?” “主要是师兄的问题,太深奥了。”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沈寒谦微微挑眉,手里的剑稳稳的离贺以念咽喉两寸的位置上。 “修道者不问来处,姓名本就是虚无的东西,是俗世给的。待到修道功成之后,尊称又是别人给的。究竟哪一种能够代表自己本身呢?这个问题,沈师兄自己能会回答出来吗?” 沈寒谦的剑又近了一寸:“玩弄口舌,罪加一等。” ……怎么说呢,这明明是如此费解的哲学问题。 贺以念抿了抿嘴:“沈师兄真的想知道?” 回答她的,是对方凑近的剑锋。 “其实我对沈师兄很熟悉。因为,我在山下,常听到师兄的名号。”贺以念半垂着纤长的羽睫,眼中水光盈盈,映着繁茂的平原绿意和少年,“自情窦初开起,便心生爱慕。故而非要上凌霄峰不可。” 沈寒谦冷着的一张俊脸第一次出现一种诡异的表情。就像那种明知道是胡扯,但是还是震惊于怎么敢这么扯的心态。 若是旁人,早就已经被抹了脖子,绝不会有这么漫长的“解释”的时间,结果这家伙居然就用这种保命的时间说这种浑话! “是真的。沈师兄的天人之姿早已刻在我心里。若说修道问心,那沈师兄便是我的初心。”贺以念像是没有感觉到对方举着剑的手有点儿抖,笑意天真,“实不相瞒,我来,便是为了和师兄修成道侣。所以才会想要住在师兄旁边。” 一些反常的行为确实有了理由。 沈寒谦眸色渐渐冷了下来,收回了长剑:“这个念头,现在就断了。” 贺以念也没有想过沈寒谦会高高兴兴的同意。真要直接同意了她才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假的。但这笃定的语气多多少少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她抿了抿嘴,刚想追问一句为何。 沈寒谦语气严肃,完全就是那种劝诫不良学生乖乖会学校上课的语气:“你与我,绝无可能。” ……老娘还没追你呢,你就在这儿给我下定义。我呸!贺以念简直气笑了:“沈师兄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若你真的想要找道侣,季酒可以。他修的是逍遥道,遵循本心。”沈寒谦说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他说不上来此刻心里那莫名酸涩究竟从何而来,但哽的他吐字都有些困难。 “你先闭嘴。”贺以念面容平静地做了个手势,止住了沈寒谦的话。 再听下去她要打人。狗男人都是骗子。还说什么打赌谁先认出谁来。贺以念吸了吸鼻子,只觉得眼底的涩意汹涌,只觉得委屈。 第六百二十五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沈寒谦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听见了细碎隐忍的呜咽声——对方好像在哭。 他见过很多人哭。在他的剑下或是跪着哭的裂心裂肺,或是哭喊着要痛改前非,还有的女魔修哭的梨花带雨还不忘潋滟着眼波试图勾引他…… 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他像是被浸在水里,连呼吸都没有了力气, 他想问“你哭什么”,可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又不太敢问。 贺以念吸了吸鼻子,眼尾被揉的发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我有点儿难受。沈师兄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缓一缓?” 沈寒谦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这里是万兽园,是凌霄峰的禁地。但是对上贺以念这副神色淡淡的模样,他心头一哽,无声地颔首。 之前听季酒说过,女子时常又心绪不稳的时候,这个时候就要多迁就。他之前没有迁就过谁,但是毕竟是同门的小师妹……沈寒谦在心里给自己找了许多理由,最后只是持剑沉默地跟在对方的身后。 贺以念其实已经恢复了情绪。毕竟她这几个世界里,沈寒谦也不是直接扑上来就爱她爱的要死要活的。现在受的这些委屈她都能忍。 你有本事最好什么都不要记起来。贺以念回头看了一眼沈寒谦,给了他一个标准的露八颗牙齿的微笑。 一柄长剑斩天斗地,从来没有怕过谁的沈寒谦被那个笑容惊得一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好像又一次在和他说——“你给我等着。” 贺以念在心里呼唤着系统,但无论怎么喊,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仔细回忆着系统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百兽园,或许凌霄峰还有别的同音的地方。眉头越皱越紧,她突然看见不远处的那天天骤然出现一大片乌云,风势瞬间大了起来,刮得人脸上生疼。而那边就像是异天。 沈寒谦眉头紧皱:“灵兽认主!” 百兽园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动静了。现在居然有这样的大事。沈寒谦沉下眼眸,看了一眼一脸懵懂的贺以念:“有灵兽觉醒了。想来或许是和你有缘。” 百兽园里的灵兽有些是被关押的凶兽,有些是身负灵气的神兽,还有些天阶的灵兽。为了安全才将这里设为禁地。本来在禁术的控制之下,他们与凌霄峰相安无事。现在出现这样的事情。若真的是高阶的灵兽认主,一个筑基后期的剑修必然会遭来妒忌。也不知道是贺以念的运势还是祸处。 沈寒谦迅速打开乾坤袋,将里头的一件披风披在贺以念的身上:“不论如何,仙缘不能弃。先去看看。” 若真是高阶的灵兽要认她做主人。自己帮忙瞒着便是。总不会叫那些人将手伸到凌霄峰的人身上来。 虽然不知道沈寒谦为什么这么严肃,但是从话语间能猜出来,是有灵兽要认她做主人。八成是系统! 贺以念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出了系统摇着尾巴朝她奔过来的画面。 恩,没错,在想象中,系统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哈士奇。一定超级可爱。 已经有了这么美好的想象,于是在看到被几只凶兽围住的那只小东西的时候,贺以念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沈寒谦以为她是被凶兽吓得。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被那只小东西丑到了。 沈寒谦拔剑将她护在身后:“是梦貘,天阶级别的神兽。” 梦貘?贺以念总觉得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又看了一眼窝在凶兽的包围圈里不敢动弹的小小一只,怎么看也看不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然而对上那家伙黑溜溜的小眼睛,贺以念瞬间得到了结果——这个小怂包就是系统没错了! “凶兽不喜修道者,所以把梦貘困住,不允许它和你缔结契约。”沈寒谦一面说着,一面已经将灵力灌入长剑,剑锋淬上寒光,直指其中一只凶兽而去,“我把它们引开,你先去把它抱过来。” 白衣身姿化若游龙飞鸿,一柄长剑泛着寒光在凶兽之间来回。所过之处,剑刃划过它们坚硬的皮囊,溅出冰碴子。显然,沈寒谦并没有下杀招,只是将那三只凶兽困住, 贺以念抓紧时间冲了过去,一把将那只丑东西揽进了怀里。几乎是刚碰到,她就听见脑海里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哭声:“哇,总,总算是等到你了!呜呜呜,我……” 两只手钳住它的前爪,贺以念将它举出了怀抱:“闭嘴,再哭我就把你扔给凶兽。” “……嗝!”被吓得开始打嗝。 好,这么蠢,是我的系统没有错了。贺以念心情有点儿复杂,抱着系统回到原位,乖乖的等沈寒谦处理完那三只凶兽。 见贺以念已经抱着梦貘乖乖地回了原地。他默念口诀,将那三只凶兽逼走之后,也走了过去。 从沈寒谦走近,系统的碎碎念就没有停过:“主人啊,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你喊我什么?” “……”系统的话哽了哽,有点儿委屈,“这么喊不觉得很亲切吗?比宿主亲切多了。” 完全没有,只觉得有些莫名的怪异感。贺以念皱了皱眉:“不许这么喊。我对这个世界还有好多疑问,等出去了再问你。” 回应她的,是系统往她怀里钻了钻,再无半点儿动弹。 好,装死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的发挥稳定。 沈寒谦看一眼她怀里小小的梦貘,单手结印:“先出去。” 直到离开了百兽园,沈寒谦拧着眉看向那个小小的东西:“可缔结了契约?” 贺以念顺着系统在她脑海里给出的提醒点了点头。 “取了什么名字?” 无视系统脑海里的那句“就叫梦貘”,贺以念面色不改:“狗蛋。” 沈寒谦冰冷的表情有一丝龟裂:“叫什么?” “狗蛋。”贺以念笑眯眯地将系统意欲反抗的爪子按了回去,“贱名好养活。” 沈寒谦到底绷住了,淡淡地点了点头,显然是已经接受了这个名字:“这次不责罚你。一来是我没有及时告知,这是我的错。二来,你在百兽园里遇到天阶的神兽。想来不是你自己打破禁制,而是天道的安排。” “这本心法你先练,若是有不会的……可以问。”沈寒谦原本想说,可以去问季酒。毕竟对方想要找道侣,而自己并非良人。但对上贺以念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剩下这含糊的三个字。 第六百二十六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跟着心法一起附带的是凌霄峰的地图。 贺以念回到屋子里仔细研究了半天发现,凌霄峰拢共就一个禁地——百兽园。 她狠狠揉了两把系统的小脑袋:“狗蛋,你倒是挺会选地方的。专门奔着禁地去。要不是有沈寒谦,我说不定已经在凶兽的嘴里了!” “我怕你一个人孤单嘛。”系统笑起来傻乎乎的,原本就小的眼睛被脸上的肉一挤,显得更加小了。 “这个世界真的是我写的吗?”贺以念没有给系统这乱七八糟的寒暄时间,直接发问。 明显被问住了,系统那双豆子小眼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不是。但和你有密切的关系。” 贺以念想想自己本能的那份熟稔,抿了抿嘴:“说详细一点儿。” 系统哼哼两声:“要是能详细说,我早就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啥也不能说还十分占理的模样。 贺以念长舒一口气:“那这次有什么任务?” “简单。阻止沈寒谦飞升。” 贺以念一惊,差点直接把系统扔出去:“阻止修仙的人飞升?这个掘人祖坟有什么区别?什么仇什么怨?我不干!” 她还想着和沈寒谦一起修仙,做一对修仙界的模范道侣。闲的没事撒撒狗粮,发发柠檬什么的…… 再多问几句为什么,系统干脆就直接装死了。 贺以念气的磨牙嚯嚯,把对方饼大的一张丑脸捏来捏去,都没有成功让它开口。心里藏着事,贺以念随手翻了翻那本心法,心思全然不在上头。虽然表面装做不在意,但其实只要想到沈寒谦在听到“道侣”那两个字时候本能的拒绝,甚至给她诚挚推荐“季酒”,她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对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多了几个心眼。将心法书一合,贺以念干脆揣上那个东西,拿上地图出门了。系统这个时候不装死了,状似柔弱地问了一句:“主人,你去哪儿?” “找答案。” 既然系统不能说,那她就找一个能说的。 贺以念推开门的时候,季酒正在磨一把木剑。整个人半披着外袍,端着风流不羁的模样。像是早就感觉到贺以念的脚步声,头也没有抬:“小师妹又想下棋?” 他想到昨天对方就是这样推开他的门,然后教他下了一种什么“五子棋”的东西,赢了之后,自己就被迫给她搬木屋去了。 呵,昨天能赢季酒,纯粹是欺负他当时玩的少,不懂套路。现在还玩那就是自寻死路。 贺以念神情严肃:“季师兄,你缺道侣吗?” 季酒正在磨剑的手一哆嗦,啪的一声磨花了半侧剑锋。一副黄花大闺女遇见臭流氓的警惕神情,然后十分自然地将外袍拢了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贺以念笑眯眯地坐在原地,手搭上梨花木的桌子,啪嗒啪嗒地敲了两声:“今天沈师兄说的。说你虽然不靠谱,但是若是能结为道侣还是很不错的。于是就向我推荐了你。” 季酒那张惯常带着笑的脸上写满了“出了你的鬼”,语气震惊:“你胡说些什么?师兄断不会说这样的话。” “是真的。他还说你是修逍遥道的。看上去风流,但其实人很不错。”贺以念凑近了几分,盯着季酒那双桃花眼,“我觉得大师兄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季酒张嘴似乎是要说些什么,末了突然咽了回去,神色恢复了平常那副假笑的模样:“小师妹是想要打听什么?” 贺以念一眯眼睛,干脆地坐了回去:“季师兄是怎么反应过来的?” “师兄现在的个性,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季酒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似是嘲讽的笑。 “现在的个性”?贺以念暗暗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我承认刚刚那些话我有编造的成分。不过,推荐我和你结为道侣这句话是真的。” 季酒看了一眼手上的那把木剑,将它换了个方向,开始磨剑柄,显然是不太相信贺以念的话,随口问了一句:“师兄为何会这么说?小师妹,就算你倾慕于我,也不用假借沈师兄的名头……” “因为我说要和沈师兄结为道侣。” 贺以念这一句话,瞬间炸得季酒手下又是一个哆嗦,半边剑柄直接断了。声音都变了,像是被吊着嗓子的公鸭子:“你……咳咳咳,你说什么?你对沈师兄做了什么?” ……这话问的,好像自己是什么臭流氓似的。 贺以念迎上季酒那副活见鬼的眼神,十分平静:“我说自己一直倾慕沈师兄,想和他结为道侣。” “然后呢?” “然后他就和我推荐了你。” “小师妹,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傻了。”季酒眼神带了几分同情,“你上山参加试炼,难道没有人和你说过凌霄门的情况嘛?” “我是被丢弃到凌霄门的山脚下的,没有什么亲人,也没什么朋友。”贺以念说这样的话也没有觉得会引起对方的同情,毕竟修道之人,与尘缘再无关系。她本能地知道这就是自己的身世,但并不清楚季酒为什么这么说。 抿了抿嘴,季酒将手里那把已经没办法挽救的木剑随手一掷:“剑修分为两派。逍遥道和无情道。两者都是随着本心而动。但逍遥与无情是两种极端。一种是多情,一种是,断情。” 贺以念听到“无情道”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却又本能地不愿意相信,径直打断了季酒:“你和沈寒谦同师门,为什么?” 问的没头没脑,但季酒自然是听出来了。他眼神有些闪躲:“个人本心不同,自然有所差别。” 看着对方眼神里的闪躲,还有刚刚那句不经意间透出矛盾的话,当时季酒之前说的是“现在的个性”。贺以念眼神冷了下来:“他中途改了道法。”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为什么?”贺以念手微微在抖。 季酒眼底慌乱了一瞬:“还能有为什么?无情道更适合他呗。你看看他现在修为多高,都已经是分神期了。这是多少修道者求都求不来的天赋。” 第六百二十七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另一边,沈寒谦吐纳了四个周期才平缓下心态,却始终没有听见旁边木屋的动静。 想想对方一向咋咋呼呼的,这次居然什么声音也没有,实在是有些反常。 或许是自己在百兽园里的那番话……沈寒谦刚想到一半,径直掐断了自己的思绪。闭上眼放出神识,这才发现,对方的屋子里只剩下一只正在呼呼大睡的梦貘。 神兽的主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犹豫再三,他起身朝那间木屋走去。 天阶的神兽主动认主,这着实是怪事一件。他于情于理都该去看一看。 现在梦貘一个人被留在屋子里,他想要少与贺以念接触,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 沈寒谦这么想着,用灵气推开了贺以念的木屋。 原本还在熟睡的梦貘突然有了反应,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 沈寒谦脚步一滞。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给他的感觉也很奇怪。明明没有说话,他却总觉得对方似乎是——在和自己撒娇。 被这直觉震得一激灵,他莫名有一个结论——灵兽和主人,挺配的。他动作比想法要来的更快,已经伸出了手,作势要抱那个小家伙起来。 对方似乎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十分主动地蹬了一脚,直直地落在他的手里。主动蹭了蹭他的虎口。 沈寒谦瞬间确定了下来——没错,这家伙就是在撒娇。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小脑袋,刚想开口问询,没有想到那个小家伙的动作比他更快,几乎是下一秒就狠狠咬住了沈寒谦的虎口处,十分地不留情。 电光火石之间,他只觉得有一阵剧痛。伴随着虎口处的那份疼痛,让他几乎疼的丧失意志的,是梦貘那颗陷入皮肉里的牙齿似乎往他的血肉里头注射了什么东西。和他的灵力相抗,野蛮而又霸道。他被这份冲击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痛,神思一晃,就这么晕了过去。 梦貘早在费劲力气才堪堪将他向后栽倒的动作拖慢了一些,确保对方身上没有什么别的外伤之后,那双小眼睛里透出罕见的深沉——它不负所托。只希望,不会出什么差错才好。 贺以念在季酒那边耽误了许久的时间,始终没能从对方的嘴里撬到有用的信息。结果一推门,看见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的沈寒谦…… 她一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冲上去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对方的脉搏,直到感受到了那份跳动,才长长的输出一口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背后已经全是冷汗了。 “那个,主人啊,他就是晕过去了。” 贺以念这是才分出心来,发现系统就窝趴在沈寒谦的脚边。 “你怎么不早说?”被第三方看见刚刚自己这么着急的模样,多少还是有些羞耻的。 系统缩了缩脖子。它倒是想早说,可谁让主人的动作更快呢? 又等了好一会儿,贺以念才发现出不对劲。虽然有呼吸,但是沈寒谦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她一双眼睛如炬,一把将系统捞在怀里,扣住它作乱的四肢小爪子:“狗蛋,说清楚。” 沈寒谦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屋子里,又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些只有在这儿的系统能够解释。 系统眼神躲闪了一下:“是这样的,主人。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明说。但是,我把东西还给他了。” 说完这句之后,系统很快缩成了一个小团,陷入了熟睡。 像是被强制下线了一样。 贺以念皱紧眉头,仔细思考着系统说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它用了一个“还”字,就说明,沈寒谦曾经失去过。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沈寒谦的旁边,怀里抱着已经睡熟的系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伸出手,隔空描摹着少年的眉眼:“季酒那个混蛋嘴太紧了,一直兜圈子。问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修了无情道。” 沉默了半晌,见少年没有动静,贺以念恶作剧似的捏住了对方高挺的鼻梁:“我看你就是不想娶我。”手下用力重了几分,贺以念吸吸鼻子,带着点儿报复,“大不了到时候我修逍遥道,一个人自在快……” 贺以念说到这儿突然哑了嗓子。她的手被一只干净的手掌包着,牢牢地扣住。同时,躺在地上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声音有些沙哑:“你想一个人自在快活?” 声音像是山巅消融的冰雪,带着冷冽。 贺以念来不及思考就被扯进了他的怀抱。少年的心跳就在耳边,发出砰砰的声响。她惊喜的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迟疑了片刻:“沈,沈寒谦,你……” 她抬起头,眼底泛着喜悦的泪花,晶莹透彻的像是一汪清泉,然而,对上沈寒谦的眼神时,又迅速冷了下来。 少年松怔着,维持着刚刚的动作。眼底却是一派错愕。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很快收敛了情绪,看着躺在他怀里的贺以念,眉头一蹙,下意识将她推开。 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贺以念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被对方有些粗鲁的动作一推,结结实实地撞到木桌上。腰侧被梨花木的桌角狠狠一撞,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总算是回了神。气急反笑:“沈寒谦,你这是做什么?” 及时收回了想要搀扶对方的动作,沈寒谦将手背在身后狠狠攥成了拳:“多有冒犯,抱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贺以念的木屋中。只记得一开始自己是想要过来看一看她的灵兽。想到这儿,他骤然反应过来,神色微冷:“我一开始过来是想看一看梦貘,但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成这个局面。他有心想要这么说,对上少女波澜不惊的眼神,又哑了声音:“我刚刚……” “我就是看你晕过去了,想看一下。然后你大概是把我当成敌人了。都是误会。”贺以念语气淡淡,“既然说清楚,你就先走。” 沈寒谦正愁不知该如何说清,听见对方这样撇清关系明明应该松一口气,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发堵。他抿了抿嘴,视线落在对方怀里那只似乎在沉睡的梦貘身上,微微拧了拧眉,拱手告辞。 第六百二十八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直到对方离开,贺以念扶着腰,龇牙咧嘴地无声骂了两句。 虽然不知道沈寒谦究竟是出了什么毛病。但是前后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她要是看不透那才奇怪。 会有这样的变化,恐怕和系统脱不了干系。贺以念低头看向了怀里的“狗蛋”,眸色沉了下来。沉默半晌,她趴在床上感受着灵气涌动。今天去季酒那儿,除了套话,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还多问了两句那本心法的事情。贺以念将心里那些情绪放到一边,学着上头的方法开始吐息归纳。 灵识刚刚进入识海,得到片刻安定之时,突然听见钟声。 沉闷的响了三下。 贺以念下意识从床上弹起身,捂着后腰想要出门看看情况。结果发现季酒也在那儿。 准确的说,季酒站在沈寒谦的屋门口,似乎正在说着什么,表情算不上好。 见贺以念出来,沈寒谦原本冷淡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径直打断了对方的碎碎念:“我意已决。你先照看七日。” 然后别开眉眼,长剑出鞘,就这么冷着脸离开了。 贺以念克制着想要追出去的动作,抬眼看向一脸欲哭无泪的季酒:“这是,出了什么事?” “守山大钟敲了三下,说明掌门要闭关。”季酒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都没了光泽,十分颓废地耷拉下来,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掌门不是已经在闭关了吗?贺以念刚想发问,突然反应过来——代理掌门是沈寒谦。 想到这儿,贺以念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你的意思是,沈寒谦闭关去了?” “嗯。师兄说他或许有所突破,所以去密室闭关七日。” “七日?” “师兄原本是没有定下时间的。要不是我苦苦哀求……”季酒的表情看上去痛苦极了,“这个代理掌门我真的不想干啊。” 好,真是好极了。贺以念气急反笑,只觉得心头火在烧。她这边还没有摸清楚情况,沈寒谦这个混蛋倒是潇洒,拍拍屁股就走了。 季酒深深的叹了口气:“小师妹,我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钟声一出,各峰的峰主都知道沈师兄要闭关。代理掌门首当其冲就是我。” 贺以念相信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季酒应该已经哭出声音来了。 “秋秋又不在,我还得去应付那些老古董……我太难了。”季酒饱受打击的模样,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摊开掌心,“这是师兄临走前让我给你的。” 贺以念接过来一看,是一管膏药。腰侧上隐隐又开始疼了起来。 季酒回身看了她一眼,突然眼底放光:“师妹,现在凌霄峰就剩我们两个了。你和师兄一起去!” “他们要见的是你又不是我。”贺以念将“事不关己”挂在了脸上。 “好师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我可是你师兄!”季酒拉着她挤眉弄眼,“这次算我欠你人情了,下次一定还。” 看上去是真的被那几个老古董给吓怕了。 将那管膏药收入衣袖中,贺以念跟着季酒到了大殿。果然,那里已经围了一群人。一个个看见季酒就像是看见了一块肥肉。 季酒老老实实地将沈寒谦对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听着那些峰主们喋喋不休。季酒半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头。一看就知道是表面应付,其实早已神游天外。偏偏那些长老们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围着季酒还在不停地说着些什么。 表面看上去还挺和谐的,无障碍沟通。 饱受折磨的季酒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插嘴,果断把贺以念推了出来:“现在凌霄峰就只剩下我和小师妹了。我是可以担当重任,但是师妹天资愚钝,还未参悟透心法,季某人实在是觉得分身无力。不如这样,请各峰再派首徒来协同一起管理,如何?” 长老们纷纷闭嘴。 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试炼大会。这个时候了谁有功夫管门派中的琐事,一个个都巴不得自家的好徒弟锁死在房里修炼。 季酒还欲继续,那些长老们率先找了个由头告辞:“寒谦向来心中有数,这个时候选择闭关必然有他的理由。我们就不再多说了,希望季酒你好好管理门派,七天后我们再来。” 说完就走了,十分的洒脱。 贺以念有些无语:“就这么简单?” “当然,他们忙着准备试炼大会,哪儿有空管门派里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季酒伸手拍了拍贺以念的肩膀,“现在还是筑基后期?小师妹,你这个样子到时候试炼大会上很丢凌霄峰的脸啊。” “我觉得,再怎么丢脸,也不会有刚刚师兄被长老们吓到求助我的时候,更丢脸。”贺以念勾唇一笑,看上去很乖巧。 季酒磨了磨牙:“小师妹真是牙尖嘴利。” “不敢不敢,尚不及季师兄半分英姿。” 伸手勾住了贺以念的肩膀,季酒和她并排站着,很是亲昵的模样:“和季师兄好好说说,咱们大师兄为什么给了你那瓶药?” 他看的分明,是最好的活血化瘀的药膏。到了他们这个品级,是用不上这种外伤的药膏的。这玩意儿可很难找。 “师兄想听?”贺以念反手扣住季酒的那只手,向外用力一折。 季酒及时地收回了手,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最毒妇人心啊,小师妹,师兄要是真的断了手腕,试炼大会上谁替你撑腰啊?” “原因也简单。我回去的时候,发现沈师兄躺在我的床上,于是我……”贺以念眯着眼看了一眼明显已经投入这个故事里的季酒,慢悠悠地转了话题,“剩下的,季师兄要是想知道,就拿沈师兄的秘密和我换。” “你!”听八卦听到一半被迫中断,季酒的脸都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呵,你就是想骗我。” “真不是。”贺以念指了指自己的腰侧,“这里现在还疼着呢。” 这句话对于修逍遥道,知晓人间风月事的季酒而言,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他憋了又憋,最后径直捻口诀,御剑而去了。 贺以念慢吞吞地回了木屋,坐在床上开始打坐。试炼大会这四个字听上去就挺血腥的。她这个筑基后期的品级,的确不够看。她跟着灵气而动,专心致志地吐息,丝毫没有发现窗外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月上中天的时候,她的屋外出现了一个人影。 第六百二十九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对方的速度很快,几乎衣摆微动,就入了。穿过一个屏风,径直走向了床榻。 床上没有人。 他微微挑眉,还来不及惊讶,感受到身后传来破风之势,回身,伸手准确地夹住了一把木剑,轻松地控制住了贺以念的攻势。 贺以念被钳住了剑,借着烛光看清楚了对方的脸——沈寒谦! 她瞬间松了手,表情有些奇怪:“你,不是闭关去了吗?”她其实想说的是——你不是躲我去了吗? 沈寒谦皱着眉头看了看手里的木剑:“季酒的?” 这木剑确实是季酒给她的。本命剑要等自己去寻,所以在这之前,季酒说先给她一把木头的练练手。灌注灵力之后,木剑也可伤人,因此她刚刚觉察到动静的时候,才会第一反应想到用它。 见贺以念不回答,沈寒谦眉头皱的更紧了,有些孩子气地嘟囔了一声:“我不喜欢。” 贺以念还没听清楚,下一秒那把木剑已经断在了沈寒谦的指间。 赶在贺以念发飙之前,他将手里的断剑扔到一边:“我明天给你一把更好的。” 饶是神经再大条,贺以念也觉察出了不对劲,现在的沈寒谦给她的感觉更加熟悉。而且,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像墨,蓄满了情绪,深邃而又吸人。 对方的下一句话验证了她的想法。他轻轻喊了一声:“念念。” 是沈寒谦! 贺以念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有人只用两个字就能让她泪流满面。像是失而复得,更像是得偿所愿。总是,美好顺利的更像是一个梦。 她站着不动,眼泪就决了堤,哽咽的想要说话,千言万语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憋了半天:“你让我和季酒结道侣。” 沈寒谦水墨似的眉眼微垂,很慌乱的模样:“我错了。” 乖巧,还带着委屈。 贺以念似笑非笑:“你还推我。” “对不起。”从来没怵过谁的沈寒谦被两句话说的像个可怜的小鹌鹑,缩着脑袋,举双手投降,“你,你推回来好不好?” 好个屁,她哪里舍得?贺以念盯着一错不错看向自己的沈寒谦,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下一秒,思绪就被打断。对方径直走向了她,然后伸出手,准确地按住了她侧腰处受伤的地方。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贺以念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手掌的温度,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听见沈寒谦有些责备的声音:“为什么没有上药?” 她能咋说啊?她就是忘了。 看见贺以念的表情,沈寒谦也猜出来了理由,轻叹了一口气,眉眼又温柔了下来,伸手虚空一抓,将膏药握在了手上。 等等!贺以念总觉得这个氛围有点儿奇怪,偏偏对方的动作十分熟练,伸手将她稳稳地扣在怀里,侧躺在他的大腿上,受伤的那一侧朝上。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对方已经掀起了她的衣摆,露出了那一截腰肢。 感受到一阵凉意。比起凉意,更灼人的是对方的视线。贺以念乖乖的僵住,没有动弹。 恍惚间,似乎总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少女因为练剑的缘故,一身都是伤,然后总有一双干净白皙的手搭在青肿的地方,一面替她推开膏药,一面小声的、带着笑意地哄着她。 只是一个恍神的画面,贺以念根本没有看清楚那两个人的脸,又被沈寒谦的动作激的一激灵,下意识地喊出了声:“疼……” 沈寒谦手下的力度又轻了几分,指尖微微点在那处红肿的地方,说一些其他的话来岔开贺以念的注意力:“等七日之后我和你一起去寻本命剑。你这几日注意休息,修炼之事不要急于求成。” “既然不要急于求成,你好端端的闭关做什么?”贺以念反过来套话。 对于沈寒谦做出的举动,她更多的并非一种不习惯,而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沈寒谦的动作缓了几分,挣扎了片刻,才叹了口气,“我不记得了。” 这是什么回答?贺以念下意识地想要看向沈寒谦,又被对方的动作钳制住了。沈寒谦似乎已经擦完药了,指尖在淤青的地方打着转,眼底的暗色又热了几分。看了一眼丝毫无所知的贺以念,他扫了一眼角落里的那把断剑:“你和季酒的关系很好?” 季酒上一个送木剑的人,是冉秋。那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还行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修炼确实是累了,贺以念只觉得腰肢上膏药有些冰凉的感觉很舒服,隐隐约约地勾起了她的睡意。半阖着眼睛,她的思绪都有些迷糊。 低头看了一眼显然是陷入了睡意中的贺以念,沈寒谦弯了弯嘴角,轻轻点了点她的腰窝,深邃的眼眸里除了沉沉的暗色,似乎还有一丝猩红。只是下一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丝毫没了踪迹。 歪头看了一眼窝在床上一角,似乎是已经睡熟了的梦貘,沈寒谦语气很轻:“念念喜欢和那只灵兽一起睡?” 已经听不清楚对方在讲些什么,只是能感觉到耳边湿热的吐气,贺以念轻轻晃了晃混沌的脑子,没有给出答案。 少女显然是睡了。长长的羽睫温顺地遮盖着,在玉瓷似的肌肤上投下一片阴影。沈寒谦不动声色地晃了晃手指,就把那个碍眼的小东西打发的和那柄断剑去了一个角落。然后俯下身,在对方的腰窝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像是对待着什么易碎的珍宝,沈寒谦的动作很轻,唇瓣轻触即分,眼底已是餍足的笑意。 兜转了这么久,这个人终于被他抱在怀里了。真好。 心满意足地将衣衫整理好,沈寒谦将贺以念小心地放在床上盖好衾被之后,就在床边坐着,一面贪婪地看着熟睡的少女,一面从乾坤袋中取出搜罗到的一截神木,开始耐下心来打磨。 烛火跳跃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贺以念醒来的时候,沈寒谦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柄木剑静静地放在床榻上。贺以念看了看角落里的那柄断剑和尚在熟睡的狗蛋,又看了看那柄新的木剑,总觉得有点儿怪。 沈寒谦不会是在吃季酒的醋吧? 第六百三十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她梳洗好之后还等了好一会儿,发现沈寒谦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出现。 贺以念心里的那份微妙的怪异感又升了上来,径直踹开了沈寒谦的院门,瞬间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儿——屋子里动荡荡的,床铺上的薄被整齐地放在一边,一个人都没有。 沈寒谦压根就没有回自己的屋子。人呢? 贺以念觉得自己有点儿像是被抛弃的糟糠妻。一醒来,渣男人影都看不见了。重新折回房里,她把那木剑拿起来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剑锋被沈寒谦用灵力包裹住,在阳光下竟然泛着和利刃一般的冷光,看上去就锋利无比。 这份灵力和主人一样霸道。牢牢地附着在木剑上,带着寒意。 剑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念”字。贺以念摸着那凹凸不平的小字,几乎能想象对方是如何借着昏黄的烛火,一笔一划地刻下这个字的模样。 气很自然地就消了一些。贺以念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去问一问季酒,看看沈寒谦现在到底在哪儿。 正想着,她听见院子外传来季酒的声音:“小师妹,你出来一下。” 真是瞌睡来的送枕头。 贺以念果断走了出去,看见季酒的时候,稍稍怔住了。 凭心而论,季酒的确生得很好。尤其是一双桃花眼,欲说还休,看人的时候带着几分流转的光泽,和谁说话都像是在眉目传情。但偏偏今天这份风骚更胜。一身青绿色的长袍,衣摆处绣着竹的图案。广袖垂下,遮挡住被腰带勾勒出的身形。 见到贺以念,他歪了歪脑袋,折扇一打,露出惯常的笑容:“小师妹,早啊。” 像是一只急迫开屏的孔雀。恨不得伸长了脖子地卖弄自己的美貌。事出反常必有妖,贺以念打量了他一番:“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季酒反倒是不疾不徐,潋滟着眼波横扫了她一眼:“帅不帅?” 骚的厉害。贺以念无声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将心里那四字评价压了下来。 “秋秋……咳咳,就是你师姐回来了。”季酒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力求完美的模样,“沈师兄在闭关,所以她先去了密室。” 贺以念脚步一滞:“沈寒谦还在闭关?” 季酒正在里头整理衣袍,没有看见她错愕的表情:“不是说了要闭关七日吗?秋秋现在去了玲珑塔向掌门汇报下山的情况。等一会儿就会回来。” 说起“秋秋”的时候,季酒整个人好像在发光。一身衣袍翩跹,穿梭过山林间的小路上。树叶罅隙间透过温暖的光,照在那张白玉无瑕的脸上。连鸟雀都停下了喧闹。 贺以念还呆愣于“沈寒谦尚在闭关”这个消息,懵懵懂懂地跟着季酒到了玲珑塔前。隔得远远的,季酒就停下了脚步:“再走就不是你能承受的威压了,你在这儿等着吧。” 顺着季酒手指的方向,贺以念看见那略显诡异的巨石。上头不知道是被什么材质的线绑住,看上去显出几分奇异的红色。 贺以念眼看着季酒迈了一步,然后那张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猝然一睁,一口银牙都险些咬碎,才堪堪控制住表情没有太扭曲,慢吞吞地又退了回来:“师父也不准我进去。” 贺以念:……这大概就是光速打脸吧。 踮起脚尖使劲往里头眺望了半天,季酒才死心地找了个大树乘凉:“师父真是偏心。闭关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去看过他呢。” “你想看的不是师父吧?”贺以念扫了一眼正蹲在草地上,毫无形象的季酒,“快站起来吧。衣摆沾到草屑了。” 季酒噌的一声就起来了,嘴硬:“怎么不是师父了?我都想死他老人家了。你是不知道,闭关九年了,从来没有往外传过一句话。我之前跑到他那去告状,他都没有理过我。” 对于一个大能而言,闭关九年根本算不了什么。贺以念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沈寒谦的情况:“那这么说,沈,沈师兄已经当了九年的代理掌门?” “没呢。养伤的那一年是那几个老头子轮着来当的。”季酒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远处的玲珑塔那儿,回答的时候没有过脑子。 “养伤?”贺以念只觉得这两个字像是惊雷,炸的她头疼了一瞬,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瞬间全都记不起来了,只有抓住季酒的衣袖,重复问了一遍,“养什么伤要一年的时间?” 一年对于修道之人而言不算长。但是如果是养伤,那必然是折损灵根的重伤。 “咳咳,就,修炼心切嘛,然后被灵力反噬。这种情况,但凡是修仙之人多少都会碰到,更何况沈师兄天赋万年难见,受到的反噬也重了一些。所以养个一年半载也正常。” 说完之后季酒摸了摸鼻子,偷偷瞟了一眼贺以念的反应,见对方尚在沉思,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辞,不由得暗暗舒了一口气:“嗨呀,都是过去的事了。小师妹你这么关心做什么?师兄现在好着呢。” 贺以念总觉得有些信息在脑海里,碎片似的藏在角落。只等自己耐下心来拼成一个完整的真相。 受过伤,中途改修无情道。这当中一定有联系。 无视季酒的插科打诨,贺以念知道季酒产生了警惕,那再问下去也是徒劳,干脆地换了话题:“你是不是喜欢师姐?” “很,很明显吗?”季酒拢了拢垂在肩上的长发,眼神有点儿躲闪。显然是害羞了。 岂止是明显,瞎子都看得出。 贺以念被季酒欲盖弥彰的眼神逗笑了。这家伙看上去无赖又风流,没有想到居然会有真心喜欢的人。而且看上去,完全是乱了章法的那种喜欢。 果然。花言巧语是套路,支支吾吾是爱慕。 “你和师姐,是道侣?”贺以念下意识地想要看一看对方腰间是否有挂女子的香囊,视线却落了空。 季酒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小师妹,你这,可就戳心了。师兄当上代理掌门没多久,她就请命下山历练去了。” 花孔雀原来是还没有追到人。贺以念看向他的眼神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猛不丁地又想起沈寒谦还在密室里闭关,同情的眼神变成了同命相连的眼神。 而且一时之间分不出谁比谁惨一些。 第六百三十一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影从里头走出来。贺以念眼看着季酒身板挺得老直,又小心翼翼地理了理前额的发,紧张地抿了抿嘴。瞬间确定下来,来的那个人一定就是“秋秋”。 对方走近之后,贺以念眼皮一跳,只觉得对方有些不太对劲。 少女长发被高高束起,红色的发带添了几分凌厉。微微上勾的眉眼透出几分肆意。看上去就像是一朵艳丽绽放的花。可偏偏她说起话来的时候又有些古板:“季师兄,这便是小师妹吗?” “正是。信上说的有限,我一会儿慢慢和你说。你这次下山可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季酒抿唇笑着,一改平素的那副风流模样,问起话来的时候,甚至有几分小心翼翼。显然是在观察着对方的情绪。 她回眸冲着贺以念弯唇一笑:“我是冉秋,贺小师妹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将心里那一点儿怪异按下,贺以念回以一笑:“多谢师姐。”对方没有丝毫的恶意,大概只是气场不同吧。 季酒似乎有点儿傻了。小声嘟囔了一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师妹笑的这么真心。怎么有几分像秋秋笑起来的模样?果然是有缘。” 贺以念并没有听清楚这家伙小声念叨的内容,但看了一眼满心都挂在冉秋身上的季酒,她低头轻笑了一声:“既然季师兄和师姐还有话说,那我就先回去修炼了。” 修炼是假的。第一她不想做电灯泡;第二,她打算按照地图去找找沈寒谦闭关的密室在哪儿。 季酒面无表情:“小师妹向来勤奋修炼。马上就到试炼大会了,想来她压力也很大,还是让她抓紧时间吧。” 义正言辞。如果他没有悄悄背在身后冲贺以念竖起大拇指的话。 冉秋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我一会儿要去密室看沈师兄。此次下山,寻到一件秘宝,对他身体有好处。” 季酒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似乎有些蔫儿,很快又调节过来:“那咱们一起去。我正好也想和沈师兄说一下试炼大会的事情。” 理由无懈可击。 贺以念敏感地觉察到了季酒情绪上的变化。冉秋提到沈寒谦的时候,季酒的情绪更像是一种失望。他们三个人就像是打哑谜,偏偏她是被排除的一个,什么都不清楚。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沉默了片刻,贺以念顺势道:“那我也一起去吧。” 唯恐冉秋会找理由拒绝自己,季酒二话没说拍板:“那就大家一起。虽然沈师兄出不来,但是还可以听一听咱们说话嘛。也不会闷。” 出不来? 季酒显然并不知道沈寒谦昨晚上从密室里出来过的事情,贺以念有些庆幸自己将那把木剑收进了乾坤袋里。 她径直牵住了冉秋的衣袖:“师姐介意带我一程吗?” 季酒挠挠头,显然是想开口问贺以念为什么不用自己送的那把木剑。贺以念想想还在角落里头的那柄被沈寒谦毫不留情折断的木剑,果断地截住了季酒的话头:“师姐,走吧。” 冉秋的脾气显然比她凌厉的眉眼要更温柔。御剑飞行的时候很稳。 季酒也一反常态没有搞那些空中高难度的骚操作,乖乖地跟在一旁,还不忘吹彩虹屁:“师妹,你秋秋师姐御剑很稳吧?她和沈师兄的御剑飞行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稳又快。” 贺以念心情有点儿不太美。斜眼瞥了一眼还想继续吹彩虹屁的季酒,默默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和傻子计较。 很快到了密室之外。十分简陋的居所,石门紧闭着,贺以念暗暗打量,觉得这个密室只能堪堪遮阳挡雨,恐怕半点儿御寒的能力都没有。 这哪里是闭关,简直就是苦修。 贺以念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要往前迈步,听见密室里传出沈寒谦的声音,冷淡中也难掩几分关心:“这几年山下历练,可还好?” 明摆着就是问冉秋。 季酒半是开玩笑似的委屈了一句:“师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和贺师妹也来了,怎么不见你问问?” 显然,这个问题沈寒谦听见了,但是他不会回答。 气氛沉默了一下,冉秋轻笑一声破了冰:“下山历练这么久,我倒是精进了不少。只等沈师兄出来,咱们比一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冉秋在沈寒谦面前,性子要活泼许多。 抿了抿嘴,贺以念突兀地插话:“沈师兄一直在密室闭关?没有出来过吗?” 还不等沈寒谦回答,季酒率先皱了皱眉:“小师妹,你傻了?闭关哪能随随便便出来?” “那要是出来会怎么样?”贺以念分明是在问季酒,目光却一直盯着那紧闭的石门。 挠了挠头,季酒就算是个傻子也发现出了贺以念此刻心情并不好,指了指石门前的那个石碑,他一副答疑解惑的模样,假装没有看出对方的不对劲:“闭关的时候为了防止被打扰,一般会以血为钥匙,定下出来的时间。” “若是要强行出来呢?”贺以念勉强维持住了平静,又补了一句,“比如万一出了什么事,非得大师兄出来镇场子呢?” 季酒最擅长的就是插科打诨:“嘿,小师妹你是觉得我不能镇场子?强行出来也不是不行,就是损点修为,小意思。” 他说的倒是轻描淡写。 贺以念挑了挑眉,不再发话。 气氛诡异的沉默了片刻后,冉秋语气轻快:“对了。我无意间得了一支神木枝,想着师兄当年还收着一根,可以凝在一起做一根鞭子。” 长鞭可以围在腰间,作为防身的小玩意儿很是不错。 贺以念看了一眼冉秋拿出来的那根神木枝,很清晰地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同时,乾坤袋里的那柄木剑微微抖动着,显然是共鸣了。 伸手默默按住了乾坤袋,贺以念听见沈寒谦语气淡淡答了一句:“好。” 贺以念面无表情:好个屁,你的那根已经做成木剑在我这儿了!男人都是骗子! 第六百三十二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不知道是因为季酒的眼神过于灼热,还是沈寒谦确实忙于修炼。总之,冉秋没有再说几句,沈寒谦也没有再搭几句。很快就没了话茬。 贺以念当机立断,起身朝密室很不走心地拜了拜:“那我们就不打扰沈师兄修炼了。祝师兄,早,日,突,破。” 后面四个字,贺以念咬的很重。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季酒还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不行,他总觉得小师妹好凶。 回去之后,贺以念看得出季酒还想要粘着冉秋,正想着找个理由直接离开,又听见冉秋的声音:“小师妹和我们一起吧?多年未回凌霄峰,你和我一同熟悉一下。” 贺以念看了一眼季酒,对方已经先一步应了下来:“当然好。我今天就带着两个师妹去逛一逛。” 一面说着,季酒一面冲她眨了眨眼睛,无声哀求。 很快,贺以念就后悔了。 季酒这个家伙是真的不靠谱。熟悉个屁的凌霄峰,他就是找了个地方想和冉秋喝酒聊天。 偏偏这家伙抱着两坛酒还一脸快活的模样:“小师妹喝吗?你师姐可是千杯不醉。这么多年了,我就没有见她喝醉过。” 三句话不离冉秋。 贺以念看着晃荡的晶莹液体,闻着浓郁的酒香,不知为什么,也有些馋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含糊了一句:“大概,能喝吧。” “哈哈哈哈,你这句和沈师兄说的差不多。不过那家伙喝了不到一杯就醉过去了。”季酒显然回想到了沈寒谦喝醉之后的样子,吭哧吭哧地笑了半天,“最后还是我被他背回去的。其实那个时候我都有点儿晕了,只有秋秋一个人还在喝。” 贺以念下意识地顺着季酒说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总觉得脑海里很清晰地就出现了那样啼笑皆非的场景,也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冉秋也笑着,捏着酒杯坐在石凳上,眼神里有怀念:“那个时候,真好。” 季酒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别开眉眼敲了敲酒坛,语气重新满上笑意:“好,多的不说。今天咱们就把小师妹灌醉!” 贺以念:???麻烦你做个人。 话是这样说,但季酒一门心思明显全在冉秋的身上。两个人对酌了两杯之后,就开始聊起了下山的这些年的经历。贺以念就举着酒杯,一边听着,一边给自己斟酒。她根据他们的聊天,暗自对了一下时间线。 冉秋是在沈寒谦接任代理掌门不久后自请下山历练的。而季酒当时想跟着一起去,却被劝住了。 贺以念晃了晃酒杯。她有些好奇,当时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局势,居然能劝住季酒不追着冉秋下山一同历练。而且听季酒说起来的语气,似乎也并没有半分怨恨,只是惋惜地叹了口气。 在听到冉秋说,自己走南闯北许久,还差点儿收获了一群小弟的时候,季酒脸上微醉的模样有些挂不住,和她碰了碰酒杯,有点儿委屈:“说好的,我才是你小弟。” 冉秋噗嗤一笑,仰头饮尽那杯酒:“季师兄,这辈分可不能乱了。” 贺以念撑着下巴看向他们,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只是不知道,当年沈寒谦是坐在哪个位置上,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带着怎样的表情看着这两个人互动的。 酒越喝越多,贺以念却觉得自己越来越清醒。她清醒地思念着她的少年。 季酒很快饮完了那一坛,还欲伸手的时候,才发现贺以念已经把备用的那一坛喝完了。他舌头有点儿发直,含糊了好一会儿:“丝,丝……” “你是蛇吗?”贺以念果断截住了他的话茬,伸手拍了拍空酒坛,“师兄,再去拿酒啊。” 直到季酒踉跄着脚步离开,她和冉秋两人对视一笑,相互碰了碰杯。冉秋一口饮下杯中的酒:“你季师兄就是喜欢占占嘴上便宜,没欺负你吧?” 看起来不像是对季酒毫无情意的样子。 贺以念弯唇一笑,也将酒饮尽:“他哪儿能欺负的到我?” 两人相视一笑。 提酒回来的季酒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下意识晃了晃脑袋,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你们两个刚刚那个笑容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不是说你们长得一样啊,就是,就是感觉……那种感觉……” 季酒说着说着没了声音,晶亮亮的眼睛半阖着,脑袋往下一栽,很快又清醒过来,举着酒杯,笑的像个傻子:“来,继续喝!” 谁都没有把醉鬼的话放在心上。贺以念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师姐,季师兄的酒量可不怎么样。” 还没等冉秋笑完,季酒最先反应过来,冲着贺以念的方向挥了挥拳头:“小师妹,不许在秋秋面前说我坏话!是我失策了。没想到你和秋秋一样能喝!” 之后就是完全放飞自我了。季酒一直念叨着失策失策,叨叨了好一会儿又改了口,小声念叨着“秋秋”,小声而又克制,像是怕惊了一个梦。 冉秋眼神微闪,再等贺以念看过去的时候,她却还是那副微笑的模样,似乎并没有看见季酒这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也没有听见他那辗转反侧求而不得的声音。 贺以念率先站起身:“师姐,这个麻烦事就交给你了。” 季酒突然拉住了冉秋的手:“当年,如果我在的话,我也……我也会拼死救你的。” 大概是对方眼眸太亮了,盛着灼灼的爱意几乎无处安放,冉秋一时失了言语,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贺以念还没有走远。 他又低下头去:“不是只有沈师兄会救你的。我也会……如果受伤的是我,如果是我被迫改道法,你会不会喜欢我?” 贺以念如遭雷劈。她头脑里的那些信息此刻都能串起来了。沈寒谦确实是中途改修无情道的。原因是……为了救冉秋?她狠狠晃了晃脑袋,诧异于是不是这酒的后劲太足了,她是不是喝醉了,所以听错了? 大概是贺以念的眼神太过诧异,甚至忘了掩饰。冉秋很快反应过来,语气淡淡地挣脱了被季酒握住的手:“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贺以念突兀地出声,拦住了冉秋:“是什么时候?” 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深吸一口气,堪堪控制住喉间翻涌的酸涩:“沈师兄是为什么受伤的?” 冉秋微微蹙眉,似乎是没有想到贺以念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季酒晃晃悠悠地半靠在石桌上,显然还没有清醒:“什么时候?沈师兄十七岁那年,无间狱一战。” 她蓦然想起当时铃姝说的那句话——凌霄义气少年时,一剑霜寒十四州……好,沈寒谦,真是好样的。 第六百三十三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只觉得山风吹得她头疼。不仅头疼,手脚也凉的难受。 她晃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小屋。其实什么也没有想,但又好像想了很多。比如:沈寒谦和冉秋究竟是什么关系?听季酒的语气,冉秋是喜欢沈寒谦的。那沈寒谦呢?他当时在无间狱救下冉秋,是同门之情还是…… 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贺以念觉得自己真是傻了。怎么可能会有别的感情。她就是自己再给自己找醋喝。 推开门的一瞬间,贺以念本能地觉察出了不对劲——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对方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隐藏,甚至走向了她的方向。 贺以念僵在门口,第一反应将乾坤袋里的木剑取了出来& 然后她举着剑,和一脸不悦的沈寒谦面对面。 这是什么表情?她都还没有生气,沈寒谦为什么脸色铁青? 伸手扣住了贺以念握着剑柄的手,少年的手掌冰凉,冻得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怎么这么凉?” “为什么喝酒?” 贺以念没想到对方和自己一起开口,稍加犹豫之间,沈寒谦的问题像是连发的炮弹:“在哪儿喝的?和谁?” 少年墨发遮盖住了额头,也掩住了漆黑的眼眸,以及藏在深处的那抹猩红。随着贺以念的沉默,那份难耐的红色越深,几乎要控制不住…… 贺以念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视线落在少年搭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掌,下意识地抚了上去,又问了一遍:“你先说,为什么手这么凉?” 山林里的风大,她从外头这么一路游荡回来,本来手就很凉。沈寒谦如果一直在她屋子里的话,不应该会冷成这样,更何况他的灵力也比她强。 少年眼底方才还在暗涌的那份猩红的暴躁倏然像潮水一般褪的干干净净。 他甚至多了几分委屈:“我在等你。可是你去外面喝酒了。” 贺以念头皮一麻,有点儿心虚:“你不是知道吗?师姐回来了,季酒就拉着我们喝了点儿。” “你跟季酒一起喝酒?”沈寒谦的语气瞬间寒了下来。 “你能不能不要混淆重点?”贺以念有点儿哭笑不得,“不是说了吗?还有冉秋师姐。” 沈寒谦蹙紧了眉头:“我不认识。你和季酒一起喝酒,为什么不叫我?” 贺以念直觉沈寒谦的那句“我不认识”说得太过自然,但很快又被后面半句的胡搅蛮缠分了注意力:“你不是在闭关吗?我怎么叫……” 后面的话,贺以念没有说出口,被两瓣微凉的唇瓣尽数封住,连呜呜叫喊的声音都被对方尽数吞下。少年吻得用力而又急切。几乎是凭借本能地将她按在门上,一只手垫在她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动作。 就像是一匹刚刚尝过肉味的小狼,贪婪的,不知疲倦的凑了上去。说是啃食,却又温柔无比。 好不容易等他稍稍松开了一些,贺以念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才堪堪缓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两腿软的厉害,整个人都已经是挂在沈寒谦的身上了。要不是对方手臂环抱着她,恐怕她早就坐到地上去了。 贺以念意识到自己是被沈寒谦亲得差点儿喘不上气来,羞愤地捶了对方一拳:“你……” 娇羞的话她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因为沈寒谦已经摇摇晃晃的倒下去了,拖着她一起瘫在了地板上。贺以念看着少年已经合上的眼睛,有点儿懵——她这一拳,这么厉害?这混蛋绝对是在闹着玩。 凑上去想要捏住沈寒谦的鼻子整他一下,贺以念突然闻到了对方呼吸间带出的淡淡的酒气。 贺以念想起自己回来的路上还喝下了一壶酒。 又想起了季酒说,沈寒谦的酒量一杯就倒。 然后晕晕乎乎地想起了刚刚那个激烈的吻…… 凌霄峰首徒,天子骄子沈寒谦原来不是一杯就醉,他是沾一点儿就会醉! 贺以念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拍了拍少年的脸颊,沈寒谦仍是不清醒的状态,只是反手扣住她的那只手,放在脸颊上蹭了蹭:“念念,不要闹。” 模样熟稔又亲昵。 她心里胀满的那些莫名的情绪突然就像是被拿针尖戳破的小气泡,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贺以念咬了咬牙,觉得自己真是拿着个家伙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本来准备好的那些问话都没有办法继续。 她借着灵力的力量,将沈寒谦抬上了床上。这才发现不对劲,系统还缩在今早上离开的时候的那个角落。 这是个什么情况? 贺以念冲着系统勾了勾手指:“狗蛋?你不会是还在睡吧?” 对方很明显地缩了一下,然后声音带着点儿不情愿:“这里舒服。我以后就睡这儿了。” 它想想自己当时在床上睡得好好的,结果被沈寒谦直接扔了下来就心有余悸。说实话,虽然它早有准备,但是实际接触过之后才发现,有些人一旦疯起来,那真的是毁天灭地型的。太可怕了,嘤嘤嘤。 贺以念不知道此刻系统心里正在翻天覆地的嘤嘤嘤,只是一面守着陷入沉睡的沈寒谦,一面分出一些精力来问话:“狗蛋,我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系统没有回答她。 “沈寒谦不是在闭关吗?为什么都已经出来找我了,白天的时候还在密室里头呢?” 系统努力蜷成一团,试图装死。 贺以念好像也并没有要从它这里得到答案,只是将怀疑的地方说出来,整理思路。今天白天在密室外头的时候,沈寒谦对她的态度并不是这样的。 不对,都不能说是态度,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搭理过自己。 季酒说,若是闭关的既定时间未满就强行出来,是会折损修为……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将手放在沈寒谦的丹田处,想要探一探对方的能力。 灵识刚探进去,就觉察出了不对劲。少年丹田深处的灵力和平常操控剑法时候表现出的完全不一样。她隐约窥见对方丹田处有一个小小的婴孩的形状,那是元婴期的表现。但是,之前季酒明明说过,沈寒谦已经到了分神期。 为什么会降阶? 第六百三十四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就在贺以念想要进一步探查的时候,沈寒谦丹田里的那个小小的元婴猝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神识瞬间一寒——那是遇到危险时候的本能反应。 她险些被散出的寒气击中。凭着本能撤出了灵识。颇有几分度过一一劫的后怕。 刚刚若不是她本能地撤出了神识,自己就会被沈寒谦的灵气击中。被那样强悍的灵力伤到灵识,自己就算是保下一条命,也会折损大半修为。 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更让贺以念觉得心惊的,是当时那个丹田内的元婴睁开眼睛的模样。 那双眼瞳,是血红色的。像极了妖尊沈寒谦。 她强忍着识海处的那份心有余悸的疼痛,抬眼看向沈寒谦。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显然是一无所知的。他就安安静静地躺着,长长的羽睫留下一片温柔的阴影。贺以念一瞬间陷入了迷茫。 她记得沈寒谦那双漂亮的眼睛。深沉的颜色,黑曜石一般内敛而又沉稳。看向别人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疏离与寒意。 绝不是刚刚那双眸子。 但,丹田内的元婴就是最深沉的灵力具象化。沈寒谦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灵气?那双猩红的眼眸,不是道……是魔! 贺以念打了个哆嗦,突兀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关窗户。冰冷的山风还夹带着山间的露水,凉意仿佛要刺进骨髓里。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将窗户关上,重新坐回了沈寒谦的身边。 她想等着沈寒谦清醒过来之后直接问他,但是识海中一阵阵剧痛逼的她几乎保持不了清醒。刚才那一击她虽然避开,但是那份灵力实在是太恐怖了,她直到现在还在本能地后怕。 然而,等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 身边的沈寒谦也不见了踪影。 贺以念伸手一探,温度早就冷了下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莫名有一种直觉——沈寒谦绝对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带上木剑之后,贺以念直奔密室而去。 她满心的问题在看见密室外那袭身影后,突然哽住了。 冉秋似乎已经来了很久了,正靠在石门边上说着什么,唇边带着笑意。 周围都没有一个人,贺以念当然不会以为冉秋是疯了在自言自语。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和石门里的沈寒谦说话。 贺以念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木剑,摩挲着剑柄上的那个“念”字,开始认真思索,是现在就冲进去砍这个混蛋,还是等他出关之后再砍。 冉秋一个抬头便注意到了她,笑容一滞,有些惊讶:“师妹?” 贺以念有些犹豫。沈寒谦的表现和晚上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她一时间不确定这个情况是不是适合让第三个人知道。况且,昨晚沈寒谦的情况…… 迅速将手里的木剑收了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嗯。有些问题想问。” 见冉秋看着她似乎还有话想要问,她迅速截断:“昨天季师兄喝成那个样子,估计也没清醒,就想着来问问沈师兄。” 合情合理。 冉秋拍了拍石门,像是在和沈寒谦打招呼:“沈师兄,听见了吗?好好教啊。” 贺以念一挑眉,也没有凑上去,直接拔高了音量:“沈师兄,我昨晚喝完酒之后,对于上次问你的那个问题,有了几分其他的想法。” 她问的含糊,其实重点在昨天喝酒的事情上。 偏偏沈寒谦像是毫无觉察,声音迟了几分,带着化不开的冷意:“什么问题?” “就是上次问你的。”贺以念笑意更盛,眼底却是一寸一寸地寒了下去,“要不要和我做道侣的那个问题啊。” “师妹?”冉秋最先没有沉住气,语气惊诧。勉强克制了下来,眼神有些责备,“难道沈师兄的情况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我有了别的想法。”贺以念冲着冉秋龇牙一笑,“我倾慕沈寒谦已久,还请冉秋师姐行个方便,让我和他两个人好好说一说。” “你……”冉秋微微皱起眉,似乎是有些为难。 “师姐,你就体谅一下嘛。”贺以念冲她眨眨眼,那双圆圆的小鹿眼亮晶晶的,偏偏眼尾微微挑着,流转出几分动人的睥睨,“好歹是女儿家的心事,你要是一直在,我可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冉秋抿了抿唇,举步离开前拍了拍贺以念的肩头:“师兄性子冷,说的一些话你也别太介意。” 贺以念看得出对方是好心,只扬唇笑了笑:“师姐放心,他若是让我难受了,我就拿剑砍他。” 一来沈寒谦还在密室里闭关,二来,贺以念就算再修炼几十年也未必打得过沈寒谦。听着对方这开玩笑似的语气,冉秋也轻笑一声,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离开了。 贺以念将木剑拿了出来,在手上把玩着,倾注了灵气的剑锋将石门划出铮铮之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沈寒谦迟迟没有声音,像是沉浸于修炼,完全听不见外头的声音。 “沈师兄。”贺以念一边用剑在石门上乱划,一边拔高了声音,“昨天沈师兄喝醉了,今天早上起来可有头疼?” 沈寒谦身形一僵。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今早清醒的时候几乎是头疼欲裂。这种感觉他只经历过一次。还是十五岁那年被季酒哄的喝下了一杯酒之后……自从那次之后,他从未沾过酒,甚至下了咒,确保自己不会误食。 他本来还以为是修炼的原因,现在看来,是他自欺欺人。 但,这个小狐狸一样的师妹所说的话,他也没有办法相信。 见沈寒谦不说话,贺以念撇嘴笑了笑,语气无比笃定:“师兄是在想,这个小师妹是怎么知道的?还是在想,这个小师妹说的一点儿也不可信。” 沈寒谦抿抿嘴,只觉得有些隐秘的,被抓包了的尴尬——她都猜到了。 不对,也不是都猜到了。他想的不是“小师妹”,而是“小狐狸”。沈寒谦刚想这么说,很快又反应过来——这种话实在是太过孟浪了。 他一旦面对贺以念,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想到掌门口中的“劫”,他越发的笃定——还是离远一点。虽然劫数无法化解,但是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第六百三十五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依旧没有听见里头的人半点儿回应。 贺以念想想冉秋当时嘴角噙着笑说话的模样,只觉得牙疼的厉害,被醋酸的! 贺以念觉得自己下一秒绷不住脾气可能就要化身“雪姨”了,恨不得拿剑划开石门大喊:你有本事溜出来,你有本事开门啊!沈寒谦,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 深吸了一口气,贺以念继续道:“我是特意过来给师兄送醒酒汤的。知道你今天早上估摸着会头疼。看在我这么关心师兄的份上,师兄都不打算和我说说话吗?” 又等了一会儿,贺以念听见里头传来沈寒谦的声音,似乎有些迟疑,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冷淡的语气:“我并未饮酒。” “我知道你没喝。”贺以念轻笑一声。 声音像是带着小小的钩子,撩的人心头一漾。沈寒谦下意识地哽了哽,听见对方依旧带着笑的声音,“可是我喝了。” 这是什么话?沈寒谦微微皱眉,正想告诫她不要向季酒学坏了。就听见对方继续道:“然后师兄亲了我,就晕过去了。” 沈寒谦如遭雷劈,罕见的呆住了。 这是什么荒唐的话?他声音沉了几分,更冷了:“胡言乱语!我看你还没有醒酒,自己去珍宝阁,把门规抄五百遍。” 贺以念听得出对方语气里只有愠怒,而不是恼羞成怒。很显然,他丝毫没有昨晚的记忆。 不仅如此,或许,闭关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出来之后又做了些什么。 心里泛着冷,她反而贴近了石门,又补了一句:“师兄不信?就是昨晚的事情啊。” “一千遍。我尚在闭关,等我出来之后,希望你已经搬去了别处。”已经是明晃晃的不悦了。 贺以念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安抚他还是安慰自己:“唔,看来是我就还没有醒。” 门里迟迟没再有动静。沈寒谦大概是接受了她这蹩脚的理由。又或者是,觉得接受与否都无所谓。 贺以念没有多少留恋,转身离开了。现在沈寒谦在闭关,就算是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也没有办法现在求证。只能等。等夜幕降临。 不过,她临走之前,抛下了一个谜:“师兄,你存着的那根神木,被你磨成木剑送我了。喏,现在我正用来划这石头门呢。不信你自己找找。” 她笃定以沈寒谦的性格不可能不发现一些端倪,但既然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说的话,就让他自己去查证。 贺以念折回自己的房里修炼,直到将近日薄西山的时候才抽空去找了一趟季酒。 对方似乎也是刚刚才回来,站在在院子门口徘徊,嘴里嘀嘀咕咕个没完。 听见贺以念的声音,季酒及时地反应过来:“小师妹?” “昨晚看你喝成那个鬼德行,来看看你。”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才想起来看我?”季酒显然不是很相信她的鬼话。 “我觉得以你的酒量,估摸着是这个时候醒酒。”贺以念一摊手,说出来的话倒是十足欠扁。 自知喝不过她的季酒:…… 撇了撇嘴,季酒脸上的笑都淡了几分,有些挂不住:“还是小师妹好,至少还知道来看我。” 听听这可怜巴巴的语气,贺以念瞬间就猜到了刚刚他在门口走来走去的原因:“怎么,纠结要不要去找冉秋师姐?” 被抓包的季酒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眉眼:“这么明显吗?那……你说我要不要去?” 冉秋没有来看过季酒,但是一大早上就去密室门口找沈寒谦说话了?贺以念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她对冉秋的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深了几分。但抬眼看了看季酒,她也没有多说,只耸耸肩:“师兄,你要是犹豫,那不如扔骰子。” 季酒陷入了片刻沉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扔个屁!就知道给我出馊主意!我当然要去,刚刚沈师兄找了我,我去找秋秋是有话可说的。” 傻货,拿情敌的消息接近暗恋对象。 贺以念本来想劝一劝,但对上季酒清明的眼底,抿了抿嘴还是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不是别人劝了就可以。不然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她惦记着自己来这儿的目的,状似不经意:“师兄还找了你?他不是在闭关吗?” “不清楚。他问我是不是昨晚和你们喝了酒,还问我,有没有带酒过来给他喝。”季酒说到这儿的时候,脸色也有些奇怪,“我好端端的带酒过去给他干什么?他又不会喝,这不是浪费东西吗?” 看来是起疑了。 贺以念笑了笑:“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你赶紧去吧。” 她也要赶紧回去,看看能不能守株待兔了。 贺以念坐在椅子上等了许久,直到月挂中天,也没有等到该来的人。 沈寒谦没有出现。 不仅如此,之后的几天,沈寒谦都没有再出现。 贺以念特意去了密室,想要和他说话,除了几声简单的应答,没有再说过话。她早就准备好的那长长一串问题全都没有办法问出口,憋的想打人。 大概是心里有气,贺以念“情场失意”,事业倒是顺风顺水。一举从筑基后期冲上了金丹期。 凌霄峰灵气充沛,论实力,她又是个拖后腿的,以至于进阶的时候灵气涌动也根本就没有被人发现。还是她自己去密室门口告诉沈寒谦的。 不成想,当天季酒就过来了,带着两枚丹药,苦兮兮一张脸:“师妹,下次你进阶了先和我说行不行?师兄把我喊过去批评了一顿,说我没有关心你。” 你本来也就没有关心。这段时间不是忙着应付其他峰的长老,你恨不得黏在冉秋身后。 贺以念把心里的吐槽压下。季酒只是个师兄,本来也就没有非要照看自己的本分。她摆摆手接过那两枚丹药,礼貌的道了声谢。 季酒离开后,她才将视线落在床边的墙壁上,算一算墙上刻下的痕迹,还有两日就是沈寒谦出关的日子。 当晚,贺以念尚在修炼的时候,突然听见识海传来系统的声音:“沈寒谦出事了!”她猛然睁开眼,涌动的灵气一瞬间失控,生生逼的她吐出一口鲜血。顾不上其他,她带上系统,直奔密室而去。 系统知道自己在修炼,若不是沈寒谦那边的情况紧急,必然不会说出这一句。 第六百三十六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发现石门并没有打开。 “狗蛋,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正在犹豫的当头,她突然听见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喘,分明是苦苦忍耐,痛到了极致才无意识的发出的闷哼。 就从石门后面传出来。 贺以念脸色一变,冲了上去,隔着石门,声音都在发颤:“沈寒谦,出什么事了?” 她现在无比痛恨自己只有一把木剑,没有本事直接把这石门对半劈开。只能将灵力尽数灌在剑刃上,咬牙劈过去。除了划痕,那扇石门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她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一面咬着牙挥剑,一面颤着嗓子试图安慰里头不明情况的沈寒谦:“你疼不疼啊?没事,我马上就进来了!” 若是有其他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咋舌。一个刚到金丹期的剑修举着木剑要救凌霄峰首徒沈寒谦,这听起来都觉得可笑。 可对于贺以念而言,里头的人不是什么天子骄子沈大师兄,而是她的沈寒谦。她光是听到那声吃痛的闷哼,就心疼得不得了。 到底是神木,贺以念直觉这石门快要被她破了。偏偏里头再次响起声音,是沈寒谦平日里说话的语气,冷淡且疏离,仿佛刚刚痛哼出声的人不是他一样:“破密室石门是大忌……我无事,你速回去。” 要不是中间停顿的那一下,贺以念没准儿还真的会信……个屁!有事没事她还能听不出来?沈寒谦真是长能耐了。要不是实在太累了,她一定会大声让沈寒谦闭嘴。她的手腕因为频繁的挥剑动作,酸疼的厉害。 听见贺以念没有停手,沈寒谦的声音更冷:“速速离开,不然我……” “不然你怎么样?”贺以念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有点儿喘。 就在这时,石门开了。 少年白色的衣袍沾上了灰尘,多了几分烟火气。束好的墨发也挑出了几缕,垂在脸颊边上,将原本凌厉的线条衬的柔和了许多。 他手上还握着长剑,看向贺以念的眼神温柔又炽热:“不然我就要亲你了。” 什么鬼话?刚刚石门还没破之前,你那个语气完全不像是要说甜言蜜语啊! 沈寒谦身形一动,轻易地就将贺以念搂在怀中,剑已回鞘,他满心满眼都是贺以念那一双已经泛红的手。 “木剑破门,你真是能耐了。”沈寒谦一面替她搓揉着手腕,一面磨磨牙,带着几分不悦。 那表情,就像是发现女朋友花了一个月工资给自己买礼物一样,又不悦,又透着难掩的欣喜。 贺以念定定地打量了他一番,发现除了外形狼狈了一些之外,沈寒谦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刚刚密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下意识扫了一眼,被墙壁上和门缝边的那些符咒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贴成这样不像是闭关,更像是……从里头把自己封印了。 低头看见贺以念这副神态,沈寒谦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像是告状:“他不许我出来找念念。”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心里隐约有一个答案,还是颤巍巍的问出了口:“谁不许?” 沈寒谦眼眸微眯,漆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很快又灭了,轻轻指了指自己:“他不许。” 贺以念下意识抬眼看向他。 她其实能够觉察出不对劲。白日的沈寒谦总是墨发高束,将一张线条凌厉的脸悉数露出。一双眼睛像是冰,眉间落满了霜雪,带着冷意与疏离。但那两晚的沈寒谦和现在一样,额前垂下青丝,遮挡住了一部分的脸颊,五官都柔和了许多。看向她的时候,眼里更是盛满了笑意。 更不要提这两个人对她说的话完全不同。 而看这个情况,想来一开始沈寒谦是不清楚的,所以前两个晚上,都能够悄悄跑出来。但是第三天的时候,因为贺以念的提醒,再加上找季酒侧面证实了一些,所以沈寒谦自己不放心,才会用上这些符咒来困住自己。所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贺以念很快把这件事想明白,但她没有想明白的是——沈寒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寒谦突然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覆在她耳边撒娇:“念念,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眼前突然黑了下来,其他的感官像是被无限放大了,只能感受到耳垂出湿热的气体,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她的耳廓上舔了一下…… 贺以念下意识向后靠,想要暂时摆脱这个臭流氓:“去哪儿?” 沈寒谦似乎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及时撤了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私奔。” 直到被沈寒谦环在身前,踩上那柄长剑,贺以念还有点儿懵。 和第一次御剑飞行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沈寒谦一边笑眯眯地和她聊着近况,一边不动声色地做着高难度动作。比如,斜着飞,突然加速……花样百出。以至于贺以念不得不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袖,把头死死埋在对方的胸膛前:“慢,慢一点。” 沈寒谦享受着她难得的“投怀送抱”,笑声被风送去很远:“念念变得胆小了,我也很喜欢。” 贺以念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只能感觉到耳边呼啸的风声,然后将抱在沈寒谦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紧一些。 终于,耳边的风声小了。沈寒谦抱着她踩上了踏实的地面:“念念,到了。” 风里像是带着甜味的糖浆,天地变得静谧。远处的山峦掩在夜色之中,黑色的幕布之上,是撒坠的星辰。璀璨的像是一条宽广的河。 夜幕星河之下,沈寒谦指尖灵力轻轻一点,于草丛中突然腾升起点点萤火,像是无数颗星辰下落。他的语气很轻,像是怕惊吓那些萤火虫,又像是怕惊扰到面前的姑娘:“念念,我好想你。” 像是消融风霜的春风,像是救赎枯草的酗雨。四目相对之间,难掩的爱意在眸光中疯长。 第六百三十七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听见沈寒谦的轻笑声,对方将下巴靠在她的发顶,撒娇似的蹭了蹭:“好不好看?我很早就想带你来看。只是你一直忙着修炼。” 话说到后头还有几分不满。一侧头,牙齿泄愤似的磨了磨她的耳垂,不疼,但是热的厉害。 贺以念隐约觉得不太对劲,正想还嘴,轻而易举的被这一个动作搅碎了思绪,脑子像是糊成一团黏腻的麦芽糖:“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这是什么话?”沈寒谦叼着她薄薄的耳垂,话里带着暧昧含糊的水渍声,“君子动口不动手。” ……伪君子!臭流氓! 贺以念又好气又好笑,放软了身子靠在他的怀里:“你不是建议我去和季酒结道侣吗?” 放在她的腰上的手收紧了许多,沈寒谦撇撇嘴,带着几分孩子气:“又不是我说的。是他说的。” “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贺以念小心翼翼地问到了重点。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白日里的那个沈寒谦是假的。和上一个世界不一样的是,两个沈寒谦她都觉得熟悉。而且,他们在同一具躯壳里。 沈寒谦显然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我没有他之前的记忆。那日晚上来你屋子给你木剑,是我第一次出现。” “你只有晚上会出来?”贺以念蹭了蹭他,像是安慰一只小猫。 “嗯。”沈寒谦有些失意地应了一声,“这段时间他好像有所觉察,所以才下了禁忌,想把我关起来。我都三天没有见到你了……” “所以你就想强行出来?” “嗯。他应该是知道只要他的神识不休息,我就没法儿出来。所以他已经熬了好久了。我趁他疏忽才出来的。” 修炼之人也要歇息。只不过是放松识海。而按照这个说法,沈寒谦已经熬了三天没有休息了…… 贺以念心里一紧,轻骂了一声。 沉默了一阵,沈寒谦叹了口气:“念念,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若是他一直强撑着不休息,这具身体撑不住。” 这种熬法,别说是元婴期的修士,就算是分神期的大能也未必能撑得住…… 反手抱住沈寒谦,她随意找了个平地坐了下去,让对方的脑袋靠在肩上:“我知道,你睡吧。” 他靠在贺以念的肩膀上,把玩着两个人的发梢,妥帖地缠绕在一起之后才道:“我接收不到他的记忆,同样,他之前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念念,这件事只能你去查了。” “嗯。” 在大事上,沈寒谦向来是拿主意的人。 “还有一句。”沈寒谦合着眼,状似无意地吻了吻贺以念的脖颈,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像是偷到了鱼的大猫咪,“以后不许和季酒一起喝酒。他酒量很差劲。” ……一沾就倒的人怎么有脸说人家酒量差?贺以念失笑:“好,以后喝酒都带上你,好不好?” 沈寒谦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沉沉睡去。 贺以念伸手搭在他的身上,用宽广的袖子遮盖住一些凉意:“狗蛋,到你了。” “什,什么?”系统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四只小短腿颤巍巍的。 “不能说的不用说。你只需要给出是与否就行。”贺以念食指轻轻点了点沈寒谦的侧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你对吧。就是那天你说,把东西还给了沈寒谦。” “嗯。”系统应答的声音有点儿小。说实话,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它也觉得很奇怪。但是直接这样归还那几个世界的记忆,本身就有几率出现一些问题。 “也就是说,两个都是沈寒谦。一个有那几个世界的记忆,一个没有。”贺以念迅速将信息规整了一遍,抓到了不对劲,“你之前说,这个世界没有攻略任务。而且你刚刚说的是沈寒谦出事了,而不是,攻略对象出事了。” 系统缩着脑袋,像一只自我逃避的小鹌鹑。 “你之前又说,这个世界和我有关。”贺以念按了按太阳穴,“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世界?我好像已经记不清楚最初为什么会和你来这些世界做任务了。” “我是十八线扑街写手贺以念,还是,凌霄峰的小师妹?”贺以念歪着头看向它。背后是飞舞的萤火虫。明明如梦似幻的场景,却无端让人生出一股冷意。 系统沉默了一阵,哆哆嗦嗦地敞开了四条腿,向上一翻,露出毛绒绒的小肚皮,准备装死…… 贺以念眼皮一跳,果断截住它的动作:“这个问题跳过行吧,起来!” 胖的像个气球的系统又吃力地将四条腿缓缓挪动,把身子撑了起来。 这样逃避的反应,其实就是一种回答。 系统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还是没有憋住:“主人,其实每个世界都是真的。” “什么意思?” “浮生三千镜,不独照吾身,一枕黄粱醒,原是镜中人”系统突然有些神色莫测,含义不明地扫了一眼贺以念,“你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写书人。但,谁又知道你不是在一本书里呢?” 贺以念微怔,正想追问,系统已经敞开四肢,陷入了休眠状态。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系统刚才说的那句话,心里隐约有一个声音似乎想要破开这层迷雾宣之于口,却又一闪而过,再也抓不住丝毫。 贺以念硬撑着神识,直到天光乍破,从远处的山林间渐渐泄下光亮,她才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沈寒谦醒来之后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刚放下手,就感觉到怀里一轻——人已经不见了。 真是出了鬼!贺以念面露震惊,下意识站起身,而四下望去,根本就没有沈寒谦的身影。 目睹了一切的狗蛋眼神有些复杂:“有人给他身体里埋了符咒。就是那种,到了固定时间会被迅速传送的符。” 她迅速掏出木剑,一把抓过系统,御剑直奔密室。 果然,沈寒谦正站在密室门口,看着那已经破成了石渣的石门,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以念心思一转:“咦,沈师兄你出关了?” 语气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昨晚你来过。”沈寒谦回身看向她,眼神有些冷。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似乎是在挣扎,然后听见了贺以念的声音。他好像是劝对方离开,但是后面的事情他就全然没有印象了。 贺以念眨眨眼,对上沈寒谦怀疑的眼神,一副愉快的模样:“原来师兄这么想我吗?都发癔症了。” 沈寒谦蹙眉。 “师兄,我刚刚才到金丹期,您觉得我打得开密室的石门吗?”贺以念摊了摊手,“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的。”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收敛了眼底的寒意,沈寒谦没有再理会她,径直走入了密室。 贺以念也没有跟上去,只是眼神在门边的符咒上多扫了几眼,转身离开。 她看的很清楚,里头贴有两种符咒。她得赶紧回去默画下来,送去清霄峰看看。那个会给沈寒谦下这种禁术的人,不仅知道沈寒谦夜里会出来的情况,而且还在费尽心思的隐瞒他。 第六百三十八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带着默画好的两种符咒,贺以念扔下笔就准备直奔清霄峰。 然后及时的煞住了车。闭关之前,沈寒谦只给了她凌霄峰的地图,她完全不知道其他地方在哪儿。她转头准备去找季酒。 毕竟如果问及理由,他比较好糊弄。 没有想到的是,冉秋也在。 贺以念那句话兜转了一下,又咽了回去。她不觉得自己是小气的人,但是对上冉秋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膈应。 她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吃醋吃的。 季酒显然也没有想到好端端的会冲出一个电灯泡,脸色瞬间铁青,就差把“麻烦你不要发光”这一句话写成横幅贴给贺以念。 她犹豫片刻:“那个,季师兄,我就是过来问一下,其余两个峰在哪儿。” “你去干什么?”季酒本来想直接甩给她一张地图了事,但想想之前因为没有注意到贺以念进阶,自己被大师兄隔着密室的石门狠狠批评了一顿,决定还是要多问两句,否则到时候又挨批评。 “那个……我刚入金丹期嘛,有点儿想练练手。你们比我强上这么多,我只有去别的地方试试身手。”贺以念将“恃强凌弱”这四个字说的毫无压力。 季酒沉默片刻,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好,不愧是我凌霄峰的小师妹。去吧,好好发扬一下我们剑修的美好品德。” 想了想,他又告诫了一句:“记住,上了金丹后期的那几个不要去下战书。容易吃亏。” 剑修本来就擅长打斗,贺以念这种刚入金丹期的剑修,对付同阶层的那些丹修和符修还是很轻松的。 贺以念接过那两张地图,信誓旦旦:“季师兄放心。” 两个人从彼此身上看到了“惺惺相惜”。 切磋这种事情嘛,怎么能说是欺负人呢。 就在贺以念转身要走的时候,冉秋突然出声:“我和小师妹一起去吧。” 贺以念脚步一滞。 “我也好久没有看子清她们了。若说要切磋,小师妹没有依仗可不行。这些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冉秋轻笑一声,冲着贺以念眨眨眼,一副狡黠的模样,“小师妹,咱们一起去下战书。” 贺以念歪头看了一眼季酒。 冉秋方才还在喝季酒说着话,现在突然就说也要去其他峰拜访一下,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联想些什么。比如说,她是不是早就不耐烦和季酒聊天了。 果然,季酒一双潋滟着笑意的桃花眼黯淡了一瞬,很快又强行堆上了笑意:“那一起去吧。毕竟小师妹第一次去搞事情,没有我们撑腰怎么行呢?” 贺以念跟着笑了,点点头:“谢谢师兄师姐帮衬。” 她不是季酒,自然不会往这种情情爱爱的方面去想。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她赶去密室的时候,冉秋已经在那儿和沈寒谦说了很久的话了。 凌霄峰现在总共也就五个人。 掌门冉良昀在玲珑塔闭关。就剩季酒和冉秋有嫌疑在密室那儿放下符咒。 但是,一来,到底是谁,贺以念没有证据。而且,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也没有原因。 她敛下那些心思,故意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将木剑掏出来。冉秋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上面有沈寒谦的灵气,脸色僵了一瞬,很快又笑了:“这是沈师兄给你的。” 季酒听着这个才有些好奇地凑近了一些,有些疑惑:“咦,这是沈师兄给你的?我之前给你的那一把呢?” “那一把坏了。”贺以念说的含糊,“所以师兄就给了我一把。” “这是神木枝。”冉秋垂下眉眼,看不出神情,“师兄什么时候给你的?” “对哦,沈师兄不是在闭关吗?”季酒有些慢半拍。 “就那天我在密室前诉完衷情之后。”贺以念眨眨眼睛,故意说了慌。一错不错地盯着冉秋。 对方眼瞳微微缩了缩,很快又恢复如常:“哦,神木可是个宝贝,小师妹有缘。” “对啊。”贺以念摸了摸剑柄,“大概是因为师兄拒绝的太狠了,所以想补偿一下我。毕竟情场失意,还是可以专心搞事业的嘛。” 冉秋挤出了一个笑容,多少有些敷衍。 只有季酒是真的傻气,冲她晃了晃大拇指:“真性情。小师妹这个性子,剑修最合适不过。” 贺以念本来想说在沈寒谦闭关之前,但想起冉秋回来第一天的时候,提到过“神木枝”,那个时候沈寒谦没有给出什么反应,恐怕若是这么说,反而会让冉秋怀疑。 先去了一趟寒霄峰。贺以念拿着一柄长剑单挑了几个之后,果断收了剑,开始哼哼唧唧地装死。季酒反应最快,率先冲了过来扶住她,然后两个人开始一唱一和。 “师妹,你没事吧?你才刚刚入金丹期,为什么要这么勉强自己!” 贺以念暗暗翻了个白眼,掐了一把季酒,示意他——戏过了。然后一副虚弱的模样:“不怪师妹师弟,是我学艺不精,狂妄自大了……咳咳咳……” 乌子青咬了咬牙:“季酒,你之前来我清霄峰碰瓷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带坏你师妹?若是沈师兄知道,定要罚你抄写门规。” 季酒动作一僵:“说实话,这次是贺师妹带着我的,你信吗?” “真的,是我带坏了季师兄。你别告诉沈师兄。”贺以念显得有些急切,一面说着,还不忘抬眼觑向季酒。眼神怯生生的。 乌子青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笃定:“算了,以念,你虽然辈分比我高,但再怎么说也是刚入凌霄峰的新人,我断不能让你受委屈。你和我来,我新炼了丹药。” “谢谢子青姐姐。”贺以念笑眯眯的将季酒留在原地。 季酒:“……秋秋,她们欺负我。” 在一旁的冉秋方才还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现在完全被季酒这副耍宝的模样吸引的注意力。看着对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啊……” 语气轻悠悠的,不像是埋怨,更像是撒娇。 成功逗笑了冉秋的季酒一脸满足,瞬间觉得——黑锅什么的,完全可以背。 第六百三十九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幸好先去了清霄峰,旁敲侧击的打探了一下情况。贺以念原本就没有打算冒冒失失的将那两张默画出的符咒拿出来给别人看,更别提现在身边还跟了一个有“嫌疑”的冉秋。 她借着拿丹药的时间,顺势问了一下寒霄峰的情况,得知那些画有符咒的书都放在他们的珍宝阁当中。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个方法,进去翻一遍。 但是用什么方法好呢……贺以念一面御剑,一面沉思。一个走神,剑身一抖,想左侧偏斜。贺以念几乎是出于本能地顺势歪了身子,然后那木剑带着她晃晃悠悠的转了一个圈…… 很好,蛇皮走位,不仅保命,还有点儿有趣。 贺以念突然多了几分兴趣。右脚用力控着剑在空中开始一踩一松。剑随着她的力道,在天空一升一降。 季酒在一边看的失笑:“小师妹,你玩的这么花,可一点儿也不想刚来时候的胆小模样。” 他也不需要贺以念搭理,转身看了一眼冉秋,声音沉了几分:“以前我们就是这样和师兄一起玩的。秋秋是唯一一个能跟上师兄的人。” 贺以念想到那天沈寒谦带她会凌霄峰时候的稳重,总觉得季酒回忆的是不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不然怎么会一点儿端倪都没有发现……不对,不是没有露出端倪。贺以念突然想起晚上的时候,沈寒谦御剑带她时候的确是潇洒随意的。 剑意随本心。贺以念唯一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冉秋的性格在她看来挺复杂的,居然也有这么随意的一面。 很快到了清霄峰。仇笑表现的十分热情,但是面对贺以念的约战请求,采取“没听清,没听懂,没有人”的三重否定原则。 甚至直接掏了符咒:“小师妹,这是上好的护身符,收好。打就别打了,我们都是提笔画符的文化人,提不动剑的。” 态度十分诚恳。 而围着一圈的人一个个手里拿着毛笔,一副完全腾不出手的样子。只是笑呵呵地看着贺以念,小声议论:“真好看。”“是啊是啊,真好看。”…… 贺以念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的。 “难怪我娘说越好看的女人越要小心。”“我娘也说过呜呜呜,反正我是肯定打不过她。”“不要怕,仇师兄不是吩咐好了吗,握着笔不要松,她就挑不出人来约战了。” 贺以念:……难怪乌子青说要提前派人去清霄峰说一声,原来是给他们时间商量对策。 季酒显然也没有要打的意思。黑锅这种东西,背一次就够了。拍拍手准备收工:“秋秋,咱们走吧。” “我想在这里研究一下符咒。”贺以念背着手,笑容写满了真挚,“我也想当一个提笔画符的文化人。真的,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文武双全。” 季酒一脸“看傻货”的表情:“你刚刚御剑的时候,被风吹坏了脑子吗?” 贺以念知道自己的理由牵强,不过,就是要牵强,才能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不是吗?她弯着嘴角,一脸故作神秘的模样:“真的,我对符咒其实很有兴趣的。仇笑师兄不介意的话,我想学一点儿皮毛。” “三心二意是修道大忌。”冉秋声音有些沉,带了些责备的意味,“小师妹不要胡闹了。咱们回去吧。” “只是多看一看,没有关系的。”贺以念回头冲她笑了笑,一脸天真,“我在山下也会看见一些画着画的黄纸呢,一张就要十几两银子,卖的可贵了。” 仇笑倒吸一口凉气:“什么类型的符咒?才卖十几两!太过分了!浪费东西!” 贺以念:……玛德,当符修这么挣钱吗?她有点儿心动了。 不等冉秋开口,仇笑主动拍板:“你随便看!找出来到底是哪种符才卖这么点儿银子!” 真是误打误撞。贺以念不知为何有些想笑。她对乌子青和仇笑这些人的好感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刚刚已经说过要走了,现在自然也不好找什么理由留下。 季酒很快招呼着冉秋离开。冉秋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快跟着季酒离开了。 望着这两个人没有多少留恋的背影,贺以念的想法又有些动摇。不管怎么说,冉秋是季酒喜欢的人。她或许真的是因为吃醋,所以本能的有些排斥冉秋吧。想想对方刚刚那句话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纠结了一会儿,贺以念长叹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若是到时候钓上了大鱼,自然事半功倍。若是没有钓上,那能够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符咒,好歹也算是有了收获。 横竖不吃亏,这才是她贺以念。 但贺以念没有想到,原来做一个符修压力这么大。望着珍宝阁高高的书架,贺以念只觉得头晕目眩,有些犯恶心。 这是一个学渣最淳朴的反应。 带她进来的仇笑看着贺以念有些铁青的脸色,好心询问:“怎么了?” “没,没事。”她总不能说自己晕书吧。 倒是仇笑有些反应过来:“纵观天下的符咒,这里是最全的。不如这样,你说说你想要学什么基础的,我偷偷教你两招。” 他觉得这个辈分上比他大的“小师妹”挺合眼缘的,而且乌子青那边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听说了,没有猜错的话,是这个“师妹”让向来我行我素的季酒吃了个闷亏。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修道这么久,难得碰上有意思的。比冉秋还要更随性一些。 贺以念沉思了片刻,窸窸窣窣地凑近了一些开始套近乎:“你入师门的时间比我早,我悄悄喊你一声师兄。” 仇笑那声“别别别,担不起。”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贺以念已经自顾自地开始提要求了:“是这样的,师兄。小师妹我其实并不喜欢御剑飞行,所以就想问问,有没有什么符咒可以直接把我从一个地方带去另一个地方。” 仇笑脸色有些古怪:“师妹,你一个剑修不喜欢御剑飞行?” “你一个男人不是也不喜欢男人嘛?”贺以念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仇笑:……我特么竟然无言以对。 第六百四十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自知讨不到什么嘴上的便宜,仇笑叹了口气:“听着你的要求,传送符咒是最合适不过的。” ? “不过,这种符咒可都是一品符。元婴后期的符修,都未必能够成功画出来。成本可不低。”仇笑皱了皱眉头沉思了一下,果断下了结论,“所以师妹你还是老老实实御剑吧。” “这么精贵?”贺以念顺着对方的话继续问道,“你拿出来我看看。” “我一个元婴初期的上哪搞一张去?”仇笑扫了一眼书架,十分熟练地用灵力控制,拖了一本书出来,“喏,有关传送的符咒都在这上面了。你自己翻吧。” 停顿了一下,仇笑继续道:“不过你自己可别轻易尝试学着画。没有能力极易被反噬。大不了以后你去万兽园挑一个可以代步的坐骑,也别把心思放在符咒上,听见没?” 这句话里满是关心。 贺以念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放心,我有分寸的。” 在仇笑的帮忙下,贺以念很快就翻到了令她眼熟的图案,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记错了,书册上的这个传送符和在密室石门碎渣上头看见的有些区别。 “符咒若是画错了,是不是就废了?”贺以念摸着那一页的图案,不断回忆着自己脑海里头记下的那个符咒的样子。 “岂止是作废。”涉及到自己精通的问题,仇笑板着脸给贺以念“上课”,“寻常的符修入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是不允许直接在黄符上灌注灵力绘符的。因为一旦错了一笔,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甚至造成一些不可估量的后果。” 贺以念犹豫了一瞬,指着那张图的右侧上角处,从上头打着弯滑到了下方,又点了一点:“那要是我一个不小心在这儿添了一笔然后又落了墨呢?” 仇笑看着她在书上假意涂画,皱起了眉头:“你这不太像是一不小心。” “瞎琢磨呗。万一有奇效呢?我就是两道双修的奇才。”贺以念挑了挑眉。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仇笑看得出她就是随口开玩笑,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低头仔细看了看这个图,“只不过我受师父亲传,这个传送符在这儿加上一笔,然后落笔在这儿,确实有奇效。” 贺以念屏着呼吸看他用手演示了一遍,心中笃定——这就是那张符。 仇笑收回手指,表情多少有些遗憾:“这种符咒是禁忌,我现在还画不出来。” “禁忌?”贺以念心里一沉,“对使用的对象会有伤害吗?” “会吧。”仇笑皱着眉头,显然是在回忆,“师父说过,这个可以将在设定好的时间里将某人强制传送到一个地方去。不仅速度极快,而且对传送者而言,会损失相关的记忆。多出来的那几笔,用的也不是普通的灵墨,而是传送者的血。” “因此这种符咒并没有记录在书册中。”仇笑摊了摊手,“毕竟这种功效,怎么想也觉得损人不利己。” 是啊,这种鸡肋功效,损害记忆不说,还需要本人的鲜血……谁能让沈寒谦见血呢?贺以念眸色微沉,面上丝毫不显:“这么麻烦,看来我还是适合扛着把剑招摇撞骗。” 早看出对方不是真心想要学画符,仇笑也没有勉强,只是捂住了口袋:“你从乌子青那里拿了不少好东西了,就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贫穷的符修,如何?” 这个时候装穷,不觉得太晚了吗?贺以念似笑非笑:“师兄,我可不能区别对待啊。” 含泪求你区别对待!仇笑眼睛眨了眨,从包里摸出了两张符咒:“上品的隐身符,时间是一炷香。十分适合做坏事,不够还有。”后面半句的时候,仇笑一直在挤眉弄眼,要不是怕说出来被报复,他恨不得直接点名,让她和季酒两个人“同归于尽”。 接过那两张隐身符,贺以念笑眯眯地收进乾坤袋里,这才摆手告辞:“多谢仇师兄,我先走了。” 密室的门虽然坏了,但是修复也不过是几分灵力的事情。那个传送符并没有损坏,恐怕还有作用。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当务之急是去一趟密室,看一看沈寒谦的情况。 贺以念没有想到的是,她这边刚刚御剑飞离清霄峰,就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她。狗蛋不在身边,她微微晃了晃剑身,大概能猜出是什么人在跟踪她。 对方倒真是聪明。知道她如果真的找到了什么端倪肯定第一时间会去密室。所以直接跟上自己就能够知道符咒的事情有没有暴露。 防备一些总归没有错。 贺以念左右摆了摆身子,一副满载而归的愉悦模样回了自己的屋子。一进屋,她果断把窝在角落里睡觉的系统摇了起来:“狗蛋,着火了!” 毛绒绒的一团迅速弹了起来,准确无误地往门口跃:“跑!” 贺以念无情地揪住了它脖颈处的二两肉:“醒了。醒了就看一看,这附近是不是有其他人的气息。” 系统黑豆小眼合上片刻,倏然睁开,十分笃定:“有。” “闻闻是谁。” 系统:“……我是梦貘,不是犬类!靠灵力感知到的,应该是冉秋!” 预想之中的答案。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动机,但至少找到了突破口。贺以念笑着捏了捏系统的大饼脸:“狗蛋啊,我觉得你可以扩展一下业务嘛,比如说……” 她突然哑了嗓子,脑海里迅速回忆到了刚刚系统说的话。那么笃定的说自己是“梦貘”?不是应该反驳自己是个ai嘛? 等等,ai又是什么?贺以念对于脑海里突然冒出的这个名词,莫名顿住了。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就像是握在手心的流沙。越是用力想要找出一个答案,越是无处可寻,直至归于混沌。 她按了按太阳穴,决定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冉秋现在还在外头吗?” 狗蛋刚想点头,突然又变了表情:“他来了!” 贺以念直觉不太对劲,突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念念!” 抬眼望了一下窗外——果然,天已经黑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沈寒谦像个傻子似的探头探脑地从门缝边探出脑袋,冲着她笑弯了眉眼。 贺以念一抬头,没忍住笑出了声音。这家伙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脸上有些脏兮兮,白色的衣袍也染了灰,上头还挂着几片枯叶。一看这狼狈的模样刘能猜到过来的时候一定不太顺利。 果然,一边由着贺以念帮自己拍打衣袍上的灰尘,沈寒谦一边咬牙切齿:“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了,加强了禁制。我费了好大劲才出来的。” 明明是一个人,偏偏搞得像仇人一样。 贺以念失笑,替他将发髻间的一小节枯枝取了出来:“还有人知道这个你这个情况。” 沈寒谦下意识地蹙紧了眉。染上几分凉意的眉眼倒是有几分白日里沈寒谦那副冰冷肃然的模样:“谁?” 贺以念将那个定时传送的符咒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直到听完,沈寒谦眉宇蹙的越发紧:“谁都可能有机会接近密室,但是,能够拿到我的血,还不被我怀疑,这个范围就很小了。” 贺以念点了点头:“刚刚狗蛋说,冉秋跟踪我。她知道我从清霄峰回来,这一反常的举动恰恰就证明了,这件事很有可能与她有关。” “冉秋?”沈寒谦眼底略过一丝疑惑,“新入师门的小师妹吗?” 贺以念总算知道她那天觉得奇怪的点在哪儿了,夜里的沈寒谦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有冉秋这个人:“季酒说,她是掌门的女儿。” 沈寒谦搂着她,眉头蹙得更紧,显然也是觉察出了不对劲:“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师父确实有一女,但是那还是未修道之前的事情。修道之后便断了联系,再无音讯了。更何况,修道之人和世俗之人的寿命不同。以师父的修为,就算是有女儿,恐怕也已经年逾古稀了。” “若是她也修道了呢?”不知是不是半开的窗户吹进山里的凉风,贺以念只觉得手脚有些微凉,心里有什么东西要破开层层迷雾,探出头来,“她是凌霄峰的第三位弟子。与你们一同修道已经许久了。” “凌霄峰上,只有三位弟子。我、季酒,然后是你。之后师父便再没有收过徒弟。”沈寒谦语气笃定,“那个冉秋身份有问题。” 贺以念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被她忽视了。只是听沈寒谦这么说,再加上冉秋的所作所为,的确可疑。 强迫自己沉下心来思索,贺以念蓦然想起季酒对冉秋的态度,“可我看季师兄与她关系熟稔,分明就是从小一起的玩伴。” 沈寒谦拧着眉,眼瞳深如潭水:“念念,这件事恐怕很棘手。你答应我,白天的时候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我等会把那个传送的符咒撕下来,若是白日里他看见那符咒之后没有起疑心,就说明他可能也被那个冉秋骗了。” 贺以念知道,沈寒谦现在口中的那个“他”指的就是白日里的他自己。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贺以念问的有些小心翼翼。现在就像是被层层谜团包裹住了一样,若不是沈寒谦现在就在她的身边,她真的会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感受到了贺以念语气里一触即碎的那份担忧,沈寒谦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开了口:“念念,我在修无情道。但是,我做不到断情。” “我做不到对你断情。” 少年望向她的眼神里有消融冰雪的灼热爱意,又被温柔的克制,最后只剩下一泓春泉。唇角的笑意却染了几分苦涩:“所以,生了心魔。” 心魔?贺以念瞪圆了眼睛。 “无间狱一役,我心魔入情,再难控制。”沈寒谦似乎是想摸一摸贺以念的发顶,迟疑了片刻又缩回了手,“念念,我是沈寒谦,也是他的心魔。” 沈寒谦的声音很轻:“念念,你怕不怕?” “怕。”贺以念凝眸看着他,低声笑了,“所以我们要赶紧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解决,然后想办法在一起。入魔还是成神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在这里。” 微微抬起脸,将唇瓣贴上沈寒谦的唇角,一片绵软之间只听见她笃定的声音:“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怕。” 沈寒谦一时之间分不清,究竟是此刻辗转在自己唇瓣处的那片温热更甜,还是那句话更甜。 将抱住自己的“大宝贝”哄好之后,贺以念才来得及思考:“你说不认识冉秋,但是无间狱一役,你不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吗?” 沈寒谦眼底情欲褪去了一些,看着对方一脸吃味的神情,表情有些复杂:“谁告诉你我是为了救她?” 贺以念有点儿懵。 “无间狱一役,我和你一同去的。”沈寒谦一开始还好笑她这副呆傻的模样,慢慢也琢磨出了不对劲,“我知道你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但是,相信我,当时无间狱师父只派了我们两个人去,再没有旁人。” 现在的这个沈寒谦,是因为系统给了记忆的原因所以才和白天里表现的不一样。但是,她一直以为系统给的是前几个世界的记忆。而沈寒谦刚刚表现出来的,对于现在这个世界却是无比熟稔。贺以念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个世界,或许才是真正的,她和沈寒谦原本的世界。 贺以念的声音有些苦涩:“我只有前几个世界的记忆。我……”她想说自己对这个世界好像一无所知。 沈寒谦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似的放软了声音:“没关系。你总会想起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弄清楚这个冉秋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两天出关之后,他要下山一趟。念念,你陪他……” 话说到一半,沈寒谦又变扭的改了口:“你陪我去吧。临近劫数,最近又因为和他争斗,修为落了境界。” 贺以念猛地想起那天晚上沈寒谦“喝醉”之后,自己在他丹田内看见的那个睁着血红色眼睛的婴孩。 脑子一热,话已经脱口而出了:“你让我摸摸!” 第六百四十二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沈寒谦飞快地眨了眨眼,十分麻利地把自己的衣襟解开,露出那肌理分明的胸膛。顺着衣袍深处往下看,玉瓷的肌肤还有坚硬的腹肌…… 贺以念没忍住,咽了一口口水。咕咚一声,在寂静的夜,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显得分外明显。 明显,而且暧昧。 完了,这下丢脸丢大发了。贺以念伸出手颤巍巍的捂住脸,不忘从指缝中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小鹿眼:“想什么呢?我就是想探一下你现在的修为。” “双修之法,能探的十分彻底。”沈寒谦竭力压着唇角,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看对方这副掩不住笑意的模样,贺以念自然知道他就是过过嘴瘾罢了。轻捶了他一下,贺以念顺着沈寒谦手下牵引的动作,将手放在丹田处。 不知是不是沈寒谦亲手带着,这一次贺以念的灵气探进去的时候极为顺利,而丹田识海当中那个小小的婴孩正感受着贺以念的灵气,似乎还有几分惬意。 只是,睁开的眼睛分明漆黑如墨。 贺以念微微怔神,已经探查完了。沈寒谦压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处,轻笑:“念念,回回神。” 见贺以念及时的回过神来,眨眨眼睛看向他,沈寒谦又长叹一口气:“你怎么这么快就回神了?我刚刚想趁机亲你的。” 好端端的推理氛围,硬生生给这个臭流氓搅和没了。 贺以念顺势按了一把他硬邦邦的肌肉,将那晚看见红眼睛婴孩的事情尽数告知。 沈寒谦微微一震,很快将这份失神掩下,笑眯眯地凑近贺以念,小口小口地啄在她的唇角眉梢:“我当时喝醉了嘛,眼睛肯定是红的。” 瞎扯!人喝醉了和灵气结成的元婴有什么关系? 贺以念刚想指责他胡说八道,对上沈寒谦那双眼睛,表情沉了沉:“你有事瞒着我。” 沈寒谦迟疑了片刻,终于熬不住贺以念的眼神,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声音有些苦涩:“念念,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生了心魔啊。血瞳是入魔的征兆。平时我藏的很好,那次是意外。” “如果被别人发现会怎么样?”贺以念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躲在那双手掌下的羽睫不自觉地颤动着。 “修道之人入了魔,要么斩杀心魔重新向道,要么就只能堕入魔道,永远被正派追杀。”沈寒谦轻笑一声,蹭着贺以念的脖颈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念念,你说我这是不是横竖都得死?” 对上少年故作轻松的眉眼,贺以念心里泛酸。不应该是这样,他该是倚剑放歌,眉眼间风霜不侵的少年,是走过山间,连风都要停住脚步回望的快意儿郎。 不该是现在这样…… “好了。”沈寒谦将她搂进怀里,一个小心翼翼的吻温柔地落在她的眼睑,声音有些沙哑,“哭什么?念念,你要是真的舍不得我,就快点……” 后面的话像是呓语,贺以念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沈寒谦摸了摸她的脸颊,“我先回去了。你千万小心那个冉秋。” 贺以念点了点头,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月色朦胧的山间小路。 狗蛋终于没憋住,颤巍巍地开了口:“主人,你站在外头傻看着也没用,赶紧进来吧。” 贺以念回头,发现对方还缩在小角落里,不由得蹙了蹙眉:“我发现,寒谦来的时候,你总是会躲在角落里装死。一点儿也不话唠。” 狗蛋打了个哆嗦。毛茸茸的一团,抖起来有点儿明显。 “为什么?”贺以念走了过去,捏住它的后颈。 挣扎无果的狗蛋声音超小:“这个是本能,我控制不了的。嘤嘤嘤……” 别的不说,这个捏着嗓子嘤嘤嘤的哭法杀伤力实在很大。贺以念想想沈寒谦的境界,觉得大概是修士对于百兽本身有一种威压吧…… 问这个家伙也得不出什么答案,贺以念将它扔到了软绵绵的被褥上:“睡吧。” 天马上要亮了,她要养好精神,去密室那里探一探消息。 天刚刚擦亮,贺以念一个猛子惊醒,胡乱擦了一把脸就御剑直奔密室而去。 草地上还挂着露水,沾着她的裤腿湿漉漉的,披风上也是一层冷冷的水雾。贺以念还在想若是密室里没有传出什么声音,自己该如何开口询问,就听见一声巨响——石门打开了。 沈寒谦脸色铁青,手里死死捏着一个什么东西。贺以念只能看见露出来的一点儿黄色,心里有些疑惑,一抬眼就对上了沈寒谦冰冷的眼神。 对方的视线太过可怕,贺以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沈……沈师兄?” 回应她的是突然缚住她的绳索。 沈寒谦收回手,牵住了绳子的另一端:“别白费力气挣扎。这是捆仙绳。” 贺以念才从沈寒谦的突然发难中缓过神来,还有点儿呆:“我没挣扎啊。” 对方眼眸清澈,还带着几分困惑。沈寒谦被这样的眼神灼的一抖,心里腾升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到了师父那儿,你再辩解也不迟。” 怎么好端端的,就发展成了这样?贺以念来不及多想,就被对方带着腾空而起。 这是第二次白日里被沈寒谦带着御剑飞行了。只可惜,第一次没有抓紧机会牵一牵他的衣袖。而第二次……贺以念低头看着自己被捆的严严实实的手脚,一时无言。 玲珑塔外,沈寒谦朝着紧闭的门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声音都放松了几分:“师父。” “何事?”隔着一扇门,对方的声音沉若洪钟。 贺以念都微微有些出神了。她来这儿这么久了,这是第一次听见掌门冉良昀的声音,却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 “寒谦是为符咒一事而来……” 贺以念听着沈寒谦开口将事情说完,才反应过来,沈寒谦在看见那个传送符咒之后,同样是惊讶的。不仅惊讶,还迅速锁定了有可能这么做的人。而自己,就是他认为的“坏人”。 这一口大锅压的贺以念几欲吐血。 沈寒谦问的含蓄:“用这种符咒,我便不知晓晚上自己做了什么。这么做,是为了替他遮掩,故意迷惑我。师父如何看?” 里头久久没有传来声音。 贺以念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沈寒谦多半猜测到了自己有心魔。所以觉得是自己给他下的这个符咒,为了帮那个心魔掩藏行踪。 第六百四十三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想要说出“冉秋”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出于本能的直觉,又咽了回去。 别的不说,冉秋现在的身份是掌门之女。谁知道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直接这样冒失地报出名字没有任何作用。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沉默。 沈寒谦恭敬地等待了许久,才听见一声微微发颤的声音:“确实可疑,审。” 就五个字,像是耗尽了一切精力。贺以念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了,每吐出一个字都要挣扎良久。但是,纵然是这么吃力,他的话语里还是带着一种让她心惊的感觉。 是恶意。 贺以念有些懵。她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见过的这个“师父”似乎对她充满了恶意。她心里说不上难受,只是困惑。 沈寒谦也听出了他语气里压抑的痛苦,近了一步:“师父,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眉眼低垂,眼底蓄满了关心。倒是比看向她的时候多了几分人情味儿。贺以念看在眼里,撇了撇嘴。百无聊赖的开始想,等会儿该怎么辩解。好歹也要撑到天黑。 等到了天黑再来和沈寒谦算账。 里头的喘息声平复了一些,那声音响如洪钟:“无事。去吧。” 沈寒谦将她径直带去了暗牢。 贺以念扭头观察了一圈:“这个地方,地图上没有。” 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还能这么淡然地说出这句“题外话”,沈寒谦微微梗了一下,将手里的捆仙绳收得更紧:“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他知道自己无间狱一战生出了心魔,但是其实这些年并没有任何异常。直到这个“小师妹”入了凌霄峰之后…… “我知道你闭关后的那两天,每天晚上都会摸黑来我床上。”贺以念一板一眼地回答问题。 “你……”沈寒谦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玉似的脸颊连着耳朵根都飘上了烧红的云霞,“孟浪!” 贺以念忍笑忍得很辛苦,面上一副如泣如诉的模样:“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在床上的时候分明喊人家小甜心,小心肝……现在就说人家孟浪?嘤嘤嘤。” 沈寒谦气得打哆嗦,一挥剑将贺以念身后的那棵大树击倒:“你,你……胡言乱语!” 算了算了,气出毛病来就不好了。贺以念垂下眼:“我本就心悦你,所以你晚上来找我的时候我当然欢喜。只是不知道你为何翻脸不认人。” 从沈寒谦的角度看过去,少女低着头,青丝柔柔地落在那一截白皙如玉的脖颈上,再加上那微微颤抖的羽睫,似乎真是委屈至极。 强迫自己别开眉眼,沈寒谦将符咒掏了出来:“你可认识这个?” “认识啊。”贺以念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我特意问过仇笑,这是定时的传送符咒。” 沈寒谦皱眉。对方的态度太过坦然,让他一下子没了话说。 “那天咱们一起睡,我刚醒的时候你还在我身边,结果一晃眼就不见了。后来我在石门边上看到了这个符咒,特意去问了仇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贺以念看向沈寒谦的眼神明晃晃的是在一副看渣男的模样。 沈寒谦一时间有些不太自在,摸了摸鼻梁:“你的意思是,你也是才知道的?”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仇笑。” 他当然会去问仇笑,但具体应该如何询问还要再想托词。毕竟,被心魔控制身躯的这件事情,还要多加谨慎,否则若是被有心的人知道了,难保不会被利用。 沉默了片刻,沈寒谦还是决定解释清楚:“每晚都……都找你的人并不是我。无间狱一战我受了伤,生了心魔。” 他实在没有脸说出那句“每晚摸黑来你床上”。 贺以念故作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找我的是你的心魔?” “应该是。”沈寒谦也不好直接将话说的太过明白,只是含糊道,“你放心,我已经和师父禀明了情况,过几日就去静心潭。” 静心潭是苦修的地方。进了那里便是绝了七情六欲的享受。沈寒谦会在那儿闭关修炼,将心魔拔除。 贺以念心里清楚。为什么要过几日,是因为沈寒谦马上有一个劫。要先渡过了,才能安心闭关。 她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既然如此,那这几日我便跟着你吧。” 沈寒谦显然是怔住了。 贺以念认认真真地给他分析:“这个符咒究竟谁给你下的,我们都不清楚。反正不是我,你也未必就真的洗脱了我的嫌疑。等背后的那个人真的发现用来蒙蔽你的符咒不见了,肯定会觉得是我对你泄露了秘密。所以,我跟着你最保险。” 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沈寒谦眉头微松,将捆仙绳收了回来。诚如贺以念所说,他其实还没有完全信她。师父对他说的话他都记在心上,更何况,她给自己的感觉的确是不同的。只不过……沈寒谦沉着眉眼:“你不怕心魔?” “他对我,比你对我要好多了。我怕什么?” 沈寒谦一哽,不自觉磨了磨牙,心里有了几分燥意。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少女这样毫不犹豫的对比,他心情差极了。 贺以念跟着沈寒谦回了木屋,本来想找个机会向沈寒谦透露一下冉秋的事情,不成想,沈寒谦收到仇笑的纸鹤之后,整个人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贺以念觉得周遭的气氛越来越诡异的时候,他才轻飘飘地开了口:“仇笑说,这个高阶的符咒,需要传送者的鲜血。” 贺以念点了点头,还想继续听他分析下去,却对上了少年冰冷的目光,瞬间反应过来,气急反笑:“沈寒谦,你是怀疑我趁着晚上的时候,拿了你的血?” 对方没有说话。 贺以念咬牙切齿:“你动动脑子想一想,要真是我干的,我图什么?图瞒着你和你的心魔谈恋爱?我只要晚上和他双修,就能破了你的道,毁尽你的修为。” 她本来没打算说这种话的。沈寒谦心里对于心魔的存在是担忧的,她能够体会的到。但是这家伙一门心思地往她头上泼脏水,实在是坏透了。 沈寒谦在听见双“双修”这两个字之后,只觉得脑子一翁,傻了。他丝毫不知道在身体不受控制的时候,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但再三试探下来,自己的心魔好像确实对眼前的这个人是有所不同的。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人生出心思?难道这也是冥冥之中天道的意思? 第六百四十四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越想越觉得头疼欲裂,沈寒谦有些迷茫:“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自从无间狱之后,他改了道法,就一直担忧自己的心魔,却一直无事发生。偏偏她来之后……无缘无故,心魔怎么会纠缠上她? “我这么美,想来,是仙女下凡普渡你的吧。” 沈寒谦:…… 偏偏眼前的少女一脸认真,表情十分笃定。他被哽的无言以对,又忍不住想笑。 会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答案,冥冥之中,他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在我发现那个人之前,你就先跟着我吧。”沈寒谦犹豫片刻,又小声地补了一句,“只是希望若晚上心魔来找你时,你能够拒绝……” 沈寒谦越说声音越小。 贺以念故意掏了掏耳朵,声音很大:“拒绝啥?拒绝和你双修?” 如果现在地上有洞,风清霁月的沈寒谦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钻下去。听听这个女人说的都是什么话!孟浪! 贺以念见好就收,不然怕这家伙真的热到原地蒸发了:“你放心,我也就是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没有……” “啪”的一声,石桌的一个角被沈寒谦硬生生掰了下来。 贺以念及时噤声。 沈寒谦只觉得有一股热意在丹田处徘徊不下,蒸腾的他整个人思绪都有些乱了。他似乎是在生气,又带着几分奇异的反应…… 他的视线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往少女的脸颊上瞟。顺着那双亮晶晶的眼一直到那张半启的唇瓣上。樱红的颜色,看上去又凉又软,不知道碰上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沈寒谦如遭雷劈,脸色铁青地想要站起身来。动作太大了,径直将那石桌掀翻…… 贺以念有点儿懵。不至于气成这样吧? 沈寒谦也诧异于这石桌突然就被掀翻了,一抬头撞见眼前少女带着几分委屈的怔愣模样,嘴边的话突然就拐了个弯:“我不小心推倒的。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摇了摇头,贺以念反倒被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 “你回去修炼吧。还有半个月左右就是试炼大会,你堪堪到金丹期,远远不够。” 就这么简单就把她放回去了?贺以念皱着眉:“你不再查一查究竟是谁偷偷贴的符咒?” 她刚想说“我这儿或许有个线索”,偏偏沈寒谦一挥手,径直进了屋内还将房门给带上了。 贺以念敏感地觉察出了不对劲。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有些猜到了沈寒谦的想法——他估摸着觉得这件事情就是他的心魔做的。 的确,会做这件事的人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要有理由来瞒着沈寒谦心魔的事情,二是要能够不惹怀疑的拿到沈寒谦的血。 这么看来,冉秋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会做这样的事。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 贺以念只觉得思绪走近了一个死胡同里,越想越觉得毫无头绪。仔细将今天的事情回顾了一遍,贺以念耐下性子思索。如果第一个条件想不到人,那么第二个呢?沈寒谦就算是退了境界,也已经是元婴后期,谁能够不声不响地拿到他的血?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冉良昀。 今天在玲珑塔外,沈寒谦对他的尊重,贺以念都看在眼里。更何况还有冉秋和他的这层关系……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关门弟子被心魔控制,反倒帮忙隐瞒。这实在不合常理。 她很快又自我否认了这个答案。不能因为今天冉良昀说的那五个字,就对他有这么恶意的揣测。沈寒谦有多尊重这个师父,她是看在眼里的。 敛下心神开始修炼,一晃已经是深夜了。贺以念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沈寒谦放大的那张俊脸。 果断伸手拦住了他的那张嘴,贺以念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好端端的,玩什么窃玉偷香的把戏?” 被阻止了动作,沈寒谦眉眼弯弯,顺势将她的手扣住,吻住了她的掌心。直到贺以念自己臊的红了脸,才悠悠地挪开:“窃玉偷香也好,光明正大也好。只要能一亲芳泽,都行。” 大写的流氓。 贺以念白了他一眼,才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到自己拿捆仙绳绑住了贺以念的时候,沈寒谦脸色铁青,咬紧了后槽牙,蹦出两个字:“蠢货!” 贺以念:……行呗,沈寒谦这傻子都自己骂自己了。她突然就不委屈了。 听完这七拐八绕的情况,沈寒谦凝眸看向她:“念念心里是什么想法?” 沈寒谦了解贺以念,也看得出她的欲言又止。 没有再犹豫,贺以念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沈寒谦。听到“冉良昀”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师父?他没有理由要做这样的事情。若是他知道沈寒谦生了心魔,会第一时间押着他去静心潭。” “我也只是直觉。”贺以念心里清楚,沈寒谦说的句句在理。 “我们先去试探一下那个冉秋。”沈寒谦冲她眨了眨眼睛。 贺以念心领神会,跟着他一同寻去了冉秋的住处。 已是深夜,贺以念本以为冉秋应该已经歇下了,没有想到对方的房内还燃着烛火,似乎是在修炼。 听见院内有动静,冉秋的声音顿了片刻,有些迟疑:“……沈师兄?” 凭借灵力来辨认来人。多亏来之前贺以念用了一张仇笑给的隐身符。用这个可以隐去身形,甚至是身上流动的灵气。 沈寒谦也没有推门,只是站在院子里淡淡的应了一声。 很快里头就有了动静,贺以念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以为对方是要来给沈寒谦开门的,没有想到门一开,率先飞出来一把剑。 相比起贺以念的惊诧,沈寒谦显得淡定许多,微微抬手,就用灵气隔档住了那把剑。冷着脸看向站在门口御剑的冉秋:“这是何意?” 冉秋扬眉轻笑,慢条斯理地收了剑:“许久不曾和师兄过招了,一时手痒。” “师兄不是还在闭关吗?怎么出来了?”冉秋似乎也没有要邀请沈寒谦进屋聊的意思,站在院门口就开始寒暄。 沈寒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扬了扬手里的那张黄符:“我都知道了。” 冉秋神色微动,扬起的脖颈有些僵硬,很快又恢复如常:“沈师兄知道什么了?” “嗤。”沈寒谦没有再绷着脸,冷笑了一声,“你不是都知道吗?我不是你的沈师兄。” 第六百四十五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隐身在一旁的贺以念有点儿傻眼——没有想到沈寒谦会自爆马甲。 冉秋冷笑一声,也没有了那份故作恭敬的姿态,举剑直刺过去:“我要你的命!” “你觉得你打得过我?”沈寒谦始终没有拔剑,足尖轻点,从容地向后退了半步避开对方的锋芒。但唇边笑意轻蔑,明摆着是要激怒冉秋。 冉秋几次没有击中,眼底浮出狠戾。趁着沈寒谦还在躲避时,将怀里的黄符掏了出来,暗暗使力顺着剑柄将符咒打了进去。贺以念看在眼里,正想出手相助,又见沈寒谦迅速冲她使了个眼色,生生顿住了脚步。 冉秋动作越快,半步不让。沈寒谦堪堪来得及避过要害,被那柄透着古怪的剑气刺中了左肩,伤口处很快渗出血迹,像是被什么所牵引,薄薄一层依附在泛着寒光的剑身之上,透着诡异。 他皱紧了眉头:“你下手这么狠,是想直接把沈寒谦也杀了?” 冉秋眸色极冷,掏出另一张符咒拂过长剑,血迹沾在了那符纸上:“既然贴在外头会引起师兄怀疑,我干脆就打进你的身体里。” 贺以念看得分明,冉秋手里拿的就是那个透着古怪的传送符。贺以念顾不得是否会暴露,拔剑迎了上去,将冉秋的剑挥开。 猝不及防被一阵力所伤,冉秋匆匆后退两步,还来不及反应,贺以念已经将另一张隐身符贴在了沈寒谦的身上,带着他迅速离开了。 贺以念心里清楚,冉秋很快会追上来,脚步一时间有些困惑,不知道该拉着受了伤的沈寒谦去哪儿。 沈寒谦一只手压着伤处,声音很低:“去密室。”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贺以念带着他入了密室,直到两个人都躲了进去,沈寒谦重新将石门合上,才松了一口气。 沈寒谦龇牙咧嘴的卖可怜:“念念,好疼。” 贺以念将隐身符烧尽,本来想打人,还是没有狠下心,伸手胡乱揉了揉沈寒谦的头顶,权当泄愤:“该,叫你轻敌!我看看。” 沈寒谦伸手将她半扣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脖颈:“好了,这样就不痛了。” ……用生命耍流氓。 贺以念被气笑,伸手按住他伤口的边缘:“冉秋的那个符咒,到底是什么?” 她看得出来,一开始普通的打斗,冉秋根本伤不到沈寒谦半分。直到她将那个黄符打进剑里,那柄剑上附着的灵气都变了。 “上品净符。专用于净化污浊之气或是怨气。”沈寒谦轻笑,“夫人别担心,我躲避及时。休养一晚便好。” 贺以念被那个符咒的作用震得一惊,丝毫没有注意到沈寒谦暗搓搓口头占便宜的行为。 “传送符是她贴的,没错了。”沈寒谦说着说着,又拧眉,“只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冉秋并不知道我没有回密室。还以为我在闭关,所以还想着在我身上放入传送符。” “这件事情,恐怕不止冉秋一个人。”贺以念眼底冷意越深,“不然她上哪儿得到的这些上品符咒?传送符也就算了,现在又多备了一个净符。” “不管怎么样,现在可以确定是冉秋埋下的符咒。我们只需要盯紧她,就知道她的后面究竟还有没有人。”沈寒谦的伤口已经不再盈着一团黑气了,安安静静地抱着贺以念坐着,“我们这两天就待在这儿,也省的冉秋起了疑心。” “不过,你不能白替那个冉秋背黑锅。等明晚我揍她一顿给你出出气。”沈寒谦表情十分正经。 自己被捅了一剑还只想着给她报仇。 贺以念失笑,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沈寒谦的伤口,确定没事了之后,眉眼冷了一瞬:“我可不是随便给谁背锅的。明日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看他有什么想法。” 沈寒谦心里清楚,这个“他”指的是白日里的自己。语气有点儿酸不溜丢的:“念念,他这个人很不好的,脾气又冷又臭,而且还怀疑你,可坏了。” 说自己坏话也毫不犹豫。 贺以念蹭了蹭,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眼,把沈寒谦那醋溜溜的小声叨叨尽数屏蔽。 没有想到一觉就高高兴兴地睡到了天亮。 贺以念睁开眼的时候,沈寒谦似乎还在睡,只是搭在她腰侧上的手微微有些僵,漆黑的羽睫不自觉的颤了颤。 哦豁,假睡。 看看对方这反应就知道,是白日里那座沈冰山没错了。贺以念有点儿懵。沈寒谦要是醒了,应该会直接把她从怀里推开才对啊。难道是还没来得及下手? 想到那天被推开的时候撞上了桌角,贺以念果断爬了起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沈……沈师兄。” 沈寒谦垂着头,微微睁开了眼睛。他的手臂和指腹还残存着少女的体温,似乎还能嗅到对方身上的香气。极淡,但是好像还挺甜的。他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怀里的少女,那一瞬间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好像有些不悦,因为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和对方有这么亲密。但是在感受到手掌下对方纤细的腰肢时,似乎又有点儿欢喜……这奇怪的心情使他没有第一时间将对方推开。 只是没有想到,贺以念醒过来之后,第一反应是把他推开了。 他压下眼底的冰冷与不悦,听着对方那句“沈师兄”,微微颔首。 贺以念总觉得这个气氛不太对劲。沈寒谦似乎是在生气。可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对方好端端的为啥要生气。 难道是她弹出怀抱的速度不够快,还是让这座冰山觉得被冒犯了? 纠结了一会儿,贺以念还是决定直切正题:“传送符是谁贴的,我已经知道了。” 对上沈寒谦微微有些怔神的眼睛,贺以念压低了声音:“是冉秋。昨晚我和……和你去了她的院子……” “不是我。”沈寒谦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皱着眉头,“你和那心魔难道想联手陷害冉师妹。” 贺以念被这话震得一惊,气急反笑:“沈寒谦,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她还以为已经在沈冰山这里洗清嫌疑了,结果没有想到一扯上“冉秋”,这狗男人瞬间就把黑锅又扣了回来。 正在气氛冷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声音,对方有些怯怯:“师兄,你可醒了?” 是冉秋! 第六百四十六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行呗,她前一秒告状未遂,后一秒人家就上门来了。 沈寒谦回应了一声,也没有再出声。 冉秋照例寒暄了一下,然后笑盈盈地将话题转向了贺以念:“我刚刚本来打算去找贺师妹的,不过没有看见她的人。师兄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贺以念心头一惊——失策了。昨天以为冉秋会直接追着他们跑,没有想到,她没找到人就去各个屋子里转了一圈……自己恐怕已经被怀疑了。 毫不客气地冲着沈寒谦翻了个白眼,贺以念心里已经开始思索:等会儿要是沈寒谦把自己供出来,直接装晕会不会方便一些。 乱七八糟地想着,贺以念听见沈寒谦的声音:“因为一些事情,昨日我禀明了师父,已经将她关去暗牢了。” 想来不仅是冉秋呆住了,贺以念听着这个回答,也傻了眼。 直到冉秋礼貌地告辞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不是不相信我吗?” 沈寒谦没有说话。 贺以念不知为何,莫名从对方的动作里读出了几分心虚的味道,正想着趁胜追击再多说两句昨天晚上的情况,好心情又被沈寒谦下一句话打散的干干净净。 “暗牢在西边,自己去。” “你认真的?”贺以念想想昨天自己被沈寒谦不过是带着去暗牢转了一圈就出来了,现在这家伙居然打算让她自己主动走到暗牢去? 少女瞪圆了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自己,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会跳起来拿拳头暴揍他一顿。明明打得过,但沈寒谦还是咽了咽口水,加了一句:“冉秋,心思缜密。” 贺以念瞬间明白了对方没有说出口的含义。 忍不住笑眯眯地凑近了一些,仔细观察着沈寒谦的反应:“怎么现在又帮着我了?难不成,你不是沈寒谦,而是心魔?” 听到后面两个字的时候,沈寒谦的脸色完全垮了下来,抬眼看向贺以念的时候,眸间冷光微动,像是淬了霜。 贺以念被这眼神惊了一跳。 好在沈寒谦很快恢复如常,只是声音还透着冷意:“你知道心魔是个什么东西吗?贪婪,龌蹉,肮脏,不择手段……偏偏你还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若是哪天夜里,你死在我手上,再想后悔都晚了。” 他说的,句句在理。修道之人都畏惧心魔,就是因为这是所有负面情绪的汇总,是扭曲的欲望的放大。但是,贺以念想想每晚少年的亲昵,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他笑眯眯的眉眼里找出丝毫卑劣的情绪。 她不喜欢沈寒谦现在这副模样,看上去压抑极了。 站起身,贺以念冲他眨眨眼,语气轻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 再一次成功地把沈寒谦梗到没话说,贺以念直接被对方“赶”出了密室。 她老老实实地待在暗牢里,并不知道冉秋到底来过了没有。不过,想来对方就算是要来查她,也不会让她觉察出来。她除了盘腿修炼之外,也没有别的事情做了。 当然,其实还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是两天后,沈寒谦要下山之前告诉她的。 在玲珑塔里闭关的冉良昀不知为何晕了过去。一开始还没有人觉察,若非他闭关前,用结魄的方法留下了一盏魂灯给了清霄峰峰主许常,恐怕化成白骨都不会有人知道。 魂灯的光弱了,就说明身体极不好。 因此发现许常迅速入了玲珑塔。照料许久之后冉良昀才彻底清醒过来。 贺以念一开始是不清楚这个消息的。就连沈寒谦这个首席弟子都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原因也很简单,冉良昀让许常不要喊人,不要说出去。 掌门闭关的时候昏过去了,这件事确实可大可小。但贺以念几乎是出于直觉,问了一句:“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沈寒谦显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给出了一个时间。 贺以念掐指算了算,正好就是那天,沈寒谦捆着她去玲珑塔之后发生的事情。 看来那天听到的痛苦挣扎的声音并不是她的错觉。 沈寒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消息。他向来不是八卦多言的人。但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下山渡劫,还是借着让她回去的理由,来找她说了说话。 只不过,让沈寒谦没有想到的是,他说完之后准备离开,少女也拍了拍手,跟在他屁股后头,跟着他走上了下山的路。 沈寒谦觉察出不对,回头看向贺以念,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无可奈何:“你跟着我作甚?” “我说了啊,山上不安全,我要和你一起。”少女眼睛弯弯,毫不吝惜自己的笑意。 “胡言乱语。”沈寒谦正想问她怎么个不安全法,想起她说冉秋的那件事情,抿了抿嘴,“你可以去季酒那里,他修为高。” 贺以念懒得理他。 现在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等到了晚上,他又会醋醋唧唧的。 “我就想跟着你。”贺以念十分笃定。 “我心魔不稳,若是带上你只会多份危险。”沈寒谦将视线从少女白皙的脸颊上挪开,并没有松口。 贺以念想要辩驳,又咽了回去,很洒脱的模样:“那行吧,祝你一路顺风。”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这回轮到沈寒谦傻了。他呆愣了一瞬,看着对方依旧笑眯眯的模样,说不上来胸口郁结着的这口气究竟是为什么,只觉得哽的难受。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 贺以念歪歪脑袋;“怎么?难道你想要一个告别吻吗?” 好,论气他,谁都没有眼前这个小姑娘厉害!沈寒谦磨了磨牙,转身就走。 沈寒谦前脚刚转过那条小道,贺以念后脚就跟了上去。 也就沈冰山这个老古板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相信她会放弃。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么多,她不跟着他,会难受死的。 更何况,下山历劫这件事情,是之前沈寒谦自己主动邀请她一起去的。 第六百四十七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然而,贺以念想过自己一定会被沈寒谦发现。却没有想到,暴露的这么快。 几乎是刚到了城门口,沈寒谦就停下了脚步,直接转身,看向她藏身的大树方向:“出来。” 贺以念蹲在粗壮的树枝上,借着繁茂的绿叶遮挡住身形,闻言屏住了呼吸,硬挺着没有动。 沈寒谦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丝毫的动静,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朝着大树的方向走了过来,声音都软了几分:“还是你要我动手?” 想想那该死的捆仙绳,贺以念迅速从树上跳了下来,拍拍屁股:“哈哈哈,师兄,好,好巧。” 沈寒谦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收回了那双准备接住少女的手臂,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贺以念有点儿怂。当然,只有一点点。很快又硬撑着面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修为不精,又不识路。师兄不会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山下闯荡的吧?” 见沈寒谦还是不说话,贺以念一面窥着对方的脸色一面伸出手去扯他的衣袖。这撒娇的动作很是熟稔。 沈寒谦抿了抿嘴,目光顺着少女那截皓腕流转到捏着他衣袍的,泛着红的指节。轻若未闻地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只不过,这一次的速度要慢一些。 贺以念心领神会,亦步亦趋跟在他身侧,看上去乖巧的不得了。 两个人顺利地进了城之后,贺以念憋不住话:“师兄,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她觉得自己这一路上都挺谨慎的啊。为了能够不被沈寒谦捉出来,躲躲藏藏,一路上没少往树上蹿草丛里钻。 沈寒谦没有回答,只是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贺以念看着对方这份微妙的反应,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你不会是,早就知道我在跟着你了吧?” 然后故意没有拆穿,等到了城门口才把她喊出来。路途这么远,自己就有足够的理由不回去了。 沈寒谦面无表情,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缩了缩。赶在贺以念继续追问之前,开口道:“先找家客栈歇脚。” 贺以念本来也没有想到过会从沈寒谦这个“冰山”这儿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很快换了问题:“师兄,咱们这次要去哪儿?” 沈寒谦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无端的觉得“咱们”这两个字暖暖的,像是熨帖饥饿的一碗热粥。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往东去。” 究竟是什么劫数,他并不能算到。只能隐约明白,这场劫数在东边。若是熬过了,他回去之后便要入静心潭剔除心魔,专心修无情道。若是没有熬过,大概会就地陨落,和心魔同归于尽。 无论是哪一种下场,他都做好了准备。 只是,大抵还是存着一点儿凡心,在面对可能会到来的死亡的时候,他默许了少女跟着他。或许会有危险,但是他私心作祟,故意关着自己的理性去看待这件事情。 隐约触到了自己的卑劣想法,沈寒谦脚步停了下来,牙齿抵着舌尖,直到尝出了那点儿血腥味才挣扎着开口:“此去危险极大。你确定要跟?” 最后给她一次机会。 贺以念对上他暗沉的眼眸,不自觉微怔,回答的却比想法更快:“当然确定啊。我告诉你,我都跟到这儿来了,你别想甩下我!” “……好”沈寒谦嗓音有些喑哑。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要的。 贺以念突然怔住了——沈寒谦转身继续赶路的刹那,她透过垂于脸颊边的几缕墨发瞥见了少年向来无波澜的眼眸。 是红色的!一闪而过的猩红。那一瞬间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然而还没等她失声叫出来,沈寒谦无知无觉地回头又看了她一眼,一双黑瞳沉如深潭,还带了点儿困惑:“停在这儿作甚?” 贺以念眨眨眼,从那份惊诧中清醒了过来,迎上对方的眼神,弯了弯唇:“没什么,在想等会儿吃点什么。” 应该是看错了。 两人很快找到了一间落脚的客栈。只是在开房间的时候,出了点儿小插曲。 沈寒谦执意要定两间上房。 贺以念心里翻了个白眼。要两间有个屁用,到了晚上你还不是要摸到我房里来,浪费钱。 当然,这种话她也不好说。毕竟沈冰山是个要面子的。所以她只是凑上去笑眯眯的补了一句:“师兄,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带。” 她刚刚已经趁机看过沈寒谦的钱袋了。说实话,挺穷的。这家伙估摸着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山了,而且,只带了一个人要花的银子。 沈寒谦握着钱袋的手微微僵住,还是十分坚持原则地将钱递了过去:“两间上房。” 银子的事情,不够了再想办法。 劝不听,贺以念耸了耸肩,没有再开口。算了,浪费就浪费吧。给这家伙一个心理安慰。 将本来就不重的包袱放下之后,沈寒谦特意将乾坤袋里的一叠黄符掏了出来:“都是简单的定身符和净符。若是晚上我……咳咳咳,那个人对你无礼,就用这个。” 贺以念看着那厚厚一叠净符,心情复杂。 继我骂我自己之后,又升级了。净符确实会对心魔造成伤害,但是也会对肉身造成皮外伤。沈寒谦真是个狠角色。 “至于这些定身符,品级不够,恐怕对他没有作用,你拿去防身便可。” 贺以念沉默地全部接了过来:“这些符咒都是谁给你的?” “师父托许常峰主给我的。” 贺以念知道,符咒要灵力催动才会生效,沈寒谦直接这样拿着也不会有什么事。但看着这么厚一叠的净符,还是本能地想到那晚沈寒谦肩上的伤,心里一紧,将那些收进了乾坤袋里头。 最里头! 摸了摸肚子,贺以念将话题一转:“师兄,我饿了。” 沈寒谦皱眉:“修道之人,怎么能耽于口腹之欲?” “师兄,你是不是没有带够钱?”贺以念一语道破。 沈寒谦:“……胡言乱语!只是,你已是金丹期修士,怎么能……” “师兄,我想吃糖醋鱼,油焖肘子。”贺以念睁着小鹿眼,看上去乖巧的不得了,“师兄,我饿了。” 沈寒谦:“……还想吃什么?” 第六百四十八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快快乐乐的点了自己想吃的。一开始想把招牌菜都点一遍,被沈寒谦及时拦了下来,并且许诺之后还能吃,贺以念才“勉为其难”地收手,点了两荤一素。 油汪汪,糯香香的酱肘子令人心情愉悦。 沈寒谦就坐在一边,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少女那双盈着笑意的眼眸里写满了满足,一副大快朵颐的模样。 “好吃吗?”他鬼使神差问出这一句。 贺以念倒是大方,顺手就将准备递向唇边的那一筷子猪蹄送到了沈寒谦的嘴边:“尝尝。” 态度自然而又亲昵。 沈寒谦有一瞬恍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张开了嘴,将那双筷子含住。猪蹄的味道对于他而言,其实算不上好。辟谷已久,不是很受得了嘴里这份油腻的感觉。 偏偏对上少女一副献宝的模样,嘴里莫名多了几分甜味。他轻轻点了点头,难得言不由衷:“不错。你继续吃吧。” 看着贺以念夹了一大筷子,腮帮子鼓鼓胀胀,像是过冬屯粮食的松鼠。沈寒谦被自己这个比喻逗笑了。突然又反应过来刚刚这双筷子还在自己的嘴里。 沈寒谦有些突兀的转过头去,动作十分僵硬。 贺以念有点儿傻:“师兄,怎么了?” “无事。”他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要盯着少女那双带着油渍,莹亮的唇瓣上,作势看窗外的风景。心里已经开始默念清心咒。 刚刚那一瞬间,沈寒谦有一种失控了的感觉。 他很不喜欢那样的感觉。 贺以念并没有注意到沈寒谦情绪的不对劲,正在努力咽下最后一口米饭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轻佻的口哨声,脚步越来越近:“这是哪家的漂亮姑娘啊?” 她迷茫的抬起头,正对上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打扮的倒是人模狗样,腰间还挂着一个大玉盘,就差把“我很有钱”写在脸上了。 看得出对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唯一的底气应该就是身后跟着的那五个扛着木棍的打手。 沈寒谦沉下脸,刚想开口,贺以念率先按住了他的手,声音很大:“啥眼神啊,俺都嫁人了。” 一口乡音,土的厉害。 沈寒谦及时低下头,抿住了嘴,才没有笑出声来。 那个小流氓显然也是傻了眼。他从窗户口看见那个好看的姑娘,带着人就准备来“强抢民女”了,结果,对方这么美,居然已经是民,民妇了? 但,民妇也好看啊! 小流氓折扇一开,端的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我乃城主的二公子,我府上凤髓龙肝不胜其数,不如与我一同回府,一一品尝如何?” “你说啥?俺听不懂。”贺以念站起身,一只手还扣着沈寒谦,一边装傻一边悄悄咪咪地屈起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欣赏他那副想说又不方便开口的模样。 还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土货!小流氓气的翻白眼,也顾不上装x,声音跟着拔高了许多:“我的意思是,我府上的东西更好吃,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尝尝看啊” 调戏的话说的就像是两个人隔着山头吵架。不仅没有半点儿旖旎,反而很好笑。 店里看热闹的客人全都没有憋住,扑哧扑哧地笑成一片。 贺以念也没有忍住,笑出了声音。 那缺根筋的小流氓这才反应过来,瞬间恼羞成怒想要伸手直接抓住贺以念:“你敢耍我!” 沈寒谦将贺以念拉向身后,剑未出鞘,只拿剑鞘一挥,将对方那只“狗爪子”狠狠打开。力度之大,生生把那个“白斩鸡”小流氓给打飞了出去,撞进他身侧一个魁梧打手的怀里。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爆发了一句:“好!”,紧跟着就是一阵掌声。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丢尽了面子的小流氓咬牙切齿:“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把那男的手脚都给我打断,女的绑起来!老子今天还就要看看,你在床上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伶牙俐齿!” 贺以念一脸看傻叉的眼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撞破头了也要闯。 果然,沈寒谦已经准备拔剑了。贺以念及时搂住了少年的腰:“都是普通人,不值得师兄出手。我来。” 话音刚落,她抄起筷桶里一只筷子就冲了过去,身形似惊鸿,在那几个大汉身旁穿梭一趟,再收回手时,筷尖已经在往下滴血,啪嗒啪嗒地落在木板上,汇了一小滩。 那几个壮汉表情痛苦,手里的木棒早已经掉在地上,一个个捂着手腕呻吟。 腕间赫然是一个血洞。 局势改变的太过迅猛,那小流氓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看见贺以念举着筷子向他走过来的时候,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女,女侠饶命。” 贺以念摇摇头,伸手将筷子扎进了那个泼皮的右手的指缝之间。明明没有伤到他分毫,但那破风之势下去的瞬间,贺以念闻到了一股骚臭味——那泼皮已经吓尿了。 “你刚刚说,是城主的二公子是吧?看你刚刚那副蠢样子,这些年,没有少做坏事吧?” 那小流氓吓得四肢全软了,只能看着对方笑语晏晏的模样,哭的涕泗横流:“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能,不能杀我!” 店内的人已经小声议论开了。说的内容不偏不倚,正是这些年这个混蛋做过的“好事”。贺以念看着对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将那根筷子从地板上拔了出来:“他们说的,你都认吗?” 强抢民女,污人清白,当街殴打乞丐致死……区区一个城主的二儿子,就能犯下这样滔天的罪孽。 那小流氓上下牙打着抖,根本挤不出一句话。 反倒是其中一个受了伤的壮汉,捂着手腕,眼神怨毒地看向贺以念:“你们敢在城里伤害公子,还以为能活吗?识相的,劝你……” 剩下的话被贺以念手里的筷子打断了。那支带着血的筷子飞速地划过他的嘴角,割出一条深深的血口子。壮汉一下子哑了声音,脸上是皮肉翻开的疼痛。更让他觉得恐惧的是,那个女人从头到尾没有回过头来看他。 第六百四十九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那流氓声音尖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对,那些事情是我做的,你又能如何?我是城主家的公子,你……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爹定不会放过你。” 抽抽噎噎跟驴叫似的。 贺以念翻了个白眼:“既然你认了那些龌蹉事,那就好办了。” 蹲下身,贺以念看着对方哭的鼻涕都糊在脸上的模样,几欲作呕:“知道我是谁吗?” 那流氓愣了一瞬,看着贺以念张扬着笑意的眉眼,不自觉咽了口口水,眼神也有些迷离了起来。 死到临头还是一副色眯眯的丑样子,贺以念冷笑了一声,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稳稳地扎在了对方的裤裆上。力度之大,估摸着那二两废肉是没了。 静了一瞬,他才反应过来下身的剧痛,叫喊声撕心裂肺:“啊!我要让我爹杀了你!杀了你!” 接过沈寒谦及时递来的那杯清水,贺以念慢条斯理地洗了洗那只手,眼神极冷:“我就是你爹。” 站起了身,贺以念懒得看那群乌七八糟的东西,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那五个壮汉:“把你们家公子……哦不,把你们家小姐抬回去吧。和你们城主说,我等会儿就亲自,上门拜访。” 贺以念眼神轻蔑,看了一眼满脸惊恐,疼的几欲昏厥的小流氓:“乖闺女,爹等会儿就来看你。” 那几个人跌跌撞撞地抬着他们家“小姐”,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好一会儿,店内突然爆发了一阵掌声。 都是被压迫久了,敢怒不敢言的人。 其中悉数那流氓罪行声音最大的汉子面露担忧:“女侠,趁着他们没有封城,你们赶紧走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店内的人几乎都带着担忧,附和着 “对啊,赶快跑吧。那城主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这儿还有银子,你们拿上快走!” “我这儿也有……” …… 贺以念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们凑银子,心里只觉得暖。 行侠仗义天地间,靠的除了毕生的信念,还有就是这些支持。或许微小,但是汇雨成海,星火燎原。 沈寒谦将她细微的感动都看在眼里,也忍不住笑了。 若是现在有一面铜镜,他或许就能够发现,此刻自己的眉眼有多么温柔,看向少女的眼神,就像是能够近距离观赏珍宝,满心欢愉的拾荒者。 “谢谢诸位。不过,我们一会儿就会去那个什么城主那里。这些年大家忍气吞声,以后不用这么辛苦了。” 听到后面一句的时候,有些姑娘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了。是啊,和这样有权有势的恶霸生活在一座城里,实在是太辛苦了。 但看看贺以念那姣好的面容和“瘦弱”的身姿,大家伙儿都担心极了。店掌柜捧着银子,表情有些急切:“城主家里头养了许多能人异士,姑娘你就算是再厉害,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 掌柜的视线落到一直坐着的沈寒谦身上,更加担忧了:“而且你还带着你相公,更加不方便了。拿着银子快逃吧。等会儿那群畜生一定会来抓人的。” 噗…… 贺以念毫不怀疑,如果沈寒谦刚刚在喝茶的话,此刻已经被呛住了。 见沈寒谦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要反驳,贺以念先一步截过话:“那我们就更不能走了。那群混蛋若是抓不到人,定会拿你们出气。你们赶紧回去吧。这些钱也拿回去。” 见大家担忧着不愿意走,贺以念伸手搭上了沈寒谦的肩膀:“实不相瞒,其实我相公更加厉害。真的,我出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太厉害了,我怕他一出手,那些人都会死。” 众人的表情有些呆。 别的不说,这公子俊朗的不似凡夫俗子,一看就是饱读圣贤的读书人。 一位大婶叹了口气:“小姑娘,你们可真是郎才女貌。别的不说,你家相公这般天人之姿,怕是到时候被城主的人抓了,会被绑着去那个三小姐的房里……唉,造孽啊。” 一个二公子强抢民女,一个三小姐强抢民男。 这么蛮横的家风,这个城主莫不是什么螃蟹精变得? 注意到了沈寒谦脸色的僵硬,贺以念笑眯眯地凑在他耳边,撒娇似的:“他们都不相信你的能力,露一手呗。” 沈寒谦抿了抿嘴,刚想教育她——不信又何妨?修道之人吐纳灵气,潜心修行。岂是用来卖弄的? 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汉子附和着那个大婶的话:“就是说啊。看你相公这文质彬彬的模样,怎么敌得过城主府上那几百号壮丁呢?” 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沈寒谦慢条斯理地伸出手,五指并拢,在另一张空的桌子上一磕,上好的结结实实的红木桌碎成了粉末。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贺以念笑眯眯地继续规劝:“所以,大家快走吧。这件事是我们二人做的,我们自会承担。” 那些人刚把银子收回去,那个什么城主已经派人来抓了。为首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一眼就看中了人群中的贺以念,咬牙切齿:“两位外头来的客人,我们城主,有请。” 看着那乌压压冲进来的一群人,还有守在店外头的那一大群配着大刀的壮汉们,贺以念嗤笑一声,拍了拍沈寒谦的肩膀:“看来是气坏了。” 那一刀下去,就是奔着断子绝孙去的。沈寒谦反倒觉得,那个什么城主没有下令当街打死他们,委实有些古怪。 贺以念笑眯眯地看着底下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拔高了声音:“好,马上。” 语气平静的就仿佛真的是去走亲戚一样。 只有沈寒谦,微微僵硬了身子。不为别的,少女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和他一边走下去的时候,一边覆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方才我砍那个泼皮的时候,伤处漫出了死气。” 死气,寻常人看不见。只有借尸还魂的恶灵的身上才会有。 城主家的二公子,莫不是已经…… 对上沈寒谦问询的眼神,贺以念依旧贴着他,眉眼弯弯,似乎只是在撒娇,说出的话也只有他听得见:“十分隐蔽,道行不浅。” 那个城主的府上,怕是早就出了问题。 第六百五十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不愧是一城之主。家门设的红瓦雕檐,门口还蹲着两个大石狮子。红色的门柱上是烫金的一副门联,黑木的牌匾高挂,上头飞扬着滚烫的金色大字“逸城府”。 只不过,普通人看来或许是门市显赫,贺以念却盯着牌匾上的字,脸色有些难看。 那三个字已经有些剥落,露出里头暗红色,分明就是已经干涸的血液的颜色。上头还裹着一层薄薄的若有若无的黑气…… 看来这座家宅,已经被妖邪之物占据许久了。 贺以念本能地想要搭上沈寒谦的肩膀,和他说个悄悄话。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些家丁用绳子把她的手给捆起来了。 要不是为了顺利进府,她才不会这么配合。 一进大院,贺以念就看见一群人已经等着在那儿了。为首的那个站的比较前的油腻中年应该就是逸城城主了。至于他身后那个眼睛都肿了的半老徐娘,一看那怨毒的眼神,就知道应该是那个二公子的亲娘没跑了,还有一个奇怪的…… 贺以念正在扫视着人群,迅速辨认对方的身份,正对上一个毫不避讳的,直勾勾看呆了的眼神。当然,那个眼神是给她身旁的沈寒谦的。 对方一身广袖流仙裙,飞天髻上头插着好几根精雕细琢的金步摇。贺以念看着都替她觉得头重。再看看她一错不错地盯着沈寒谦,时不时拿帕子擦擦嘴角的模样。贺以念确定了——城主家的三小姐。 但,贺以念看完了这一圈,都没有发现不对劲。那些人虽然满脸横肉,眼露贪婪,印堂也泛着青黑,但都是普通人。 “外乡人,你们重伤我儿,可知罪?”见贺以念不说话,那个城主眉头皱得更紧了。只是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打量贺以念。 那眼神,像是在菜市场挑选猪肉。 贺以念正要发作,沈寒谦已经先一步站在了她身前,将那令人恶心的目光挡住了:“除暴安良,何罪之有?倒是你们,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看你印堂发黑,想来已经被妖邪之物盯上了。” ……师兄,你这样说话很容易被对方当做江湖骗子的。 果然,那个城主已经磨牙嚯嚯了,颤巍巍地使了个手势:“把他们先打一顿。” 三小姐尖叫了一声:“爹,那个男的别打!留给我!” 我呸!贺以念气的双手一翻,径直将捆住手腕的粗麻绳烧成了灰烬,从乾坤袋里掏出木剑,直指那个三小姐:“抢我男人?来,比划比划!” “……咳咳,师妹。”沈寒谦眼神微微有些躲闪,很快也将身上的绳子尽数解去,伸手按住了贺以念的动作,只扫了城主一眼,“血腥味这么重,还不知悔改。非要家破人亡,富贵散尽才甘心?” 为了提升沈寒谦这句话的可信度,贺以念及时掏出一张黄符,直直像大院内的中堂打去,黄符像是有了生命,直奔里屋而去,然后里头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像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城主的脸色顿时绿了下来。那些围上来的家丁也瞪圆了眼睛,一个个面面相觑,举着木棒的手微微颤抖。 没有哪个普通人会不怕妖魔鬼怪。尤其是这种做多了亏心事的当权者。 沈寒谦眼看她掏出那张黄符,有些诧异,单独传音给贺以念:“那张符是什么?” “小把戏罢了。”贺以念笑容不减,含含糊糊的给了个答案。 其实就是恶作剧的符咒。打出去之后会发出类似女子的尖叫声,很适合装神弄鬼。她本来从清霄峰偷过来的时候,是打算用来整整季酒的。 “你,你们究竟是何人?”城主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和那几个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女眷们就是不一样。 沈寒谦难得弯了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云游的修士罢了。” “既然是修士,为何要重伤我儿?”一听“云游”二字,城主明显是舒了一口气。 若是有门派支撑的修士是觉得不好惹的。云游散修就不一样了。一来没有专门的心法可修,很少有修为上乘的。二来,云游修士一般是四海为家,少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贺以念唯恐沈寒谦会直接来一句“这是他活该”,那到时候他们想好好调查城主府,难度可就是地狱级的了。于是抢先一步,开始胡说八道:“城主有所不知,这是为了保下他的命。” 那个哭哭啼啼的夫人最先开口了:“你分明是胡言乱语!我儿双十年华,性命无忧!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看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贺以念眸色微敛:“城主可有想过,为何二公子这般……”贺以念想了想,把无耻好色换了个词,“……这般随性却不曾留下一个子嗣。” 那位夫人脸色由苍白转为铁青,琢磨了一会儿才恨恨道:“你什么意思?分明是你害的我儿,现在还想找什么理由开脱?” “家宅中有古怪,害了二公子。”贺以念眸光微动,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斩断的其实不是二少爷的根,而是那污浊之物的幻术。待到那东西被收服了,二公子自然而然会痊愈。” 沈寒谦万年绷着的冰山脸难得松动了片刻,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如何信你?”这里头反而是城主最稳重,看向贺以念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打量变成了揣度。 “三日。”贺以念伸出手指,大刺刺地比了个三,“到时候我若是没有揪出府上的脏东西,任凭发落。” “好。你,带他们两个去客房。” 贺以念本来还准备了一大堆话来说服对方,甚至已经把木剑握紧,准备给他们现场表演一个御剑,没想到城主顺顺利利地就答应了下来。 显然那名夫人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恶狠狠地刺向贺以念:“老爷,我看他们二人这般年轻,定是江湖骗子,可千万别被……” “你懂个……”那城主强行将脏话咽下,转头看向贺以念和沈寒谦,“只是不知道两位仙人修到何种境界了。” 看来是个懂行的。 贺以念端着架子,拉住了沈寒谦:“我是筑基中期,我道侣厉害一些,是金丹初期。” 算起来,已经是普通人所能接触的,很厉害的修士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那城主眼前一亮,态度俨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既然如此,有劳两位修士了。我乃逸城城主司马允,这是贱内李氏。妇人无知,方才多有冒犯。” 被他推出来的正是刚刚拿着手帕抹眼泪的那个二公子亲娘。 贺以念面无表情,也没有说原谅与否,只是指着那个一脸眷恋痴迷模样看着沈寒谦的姑娘:“她可是三小姐?” “正是。”那司马允一抬眼,也注意到了自家女儿这火辣辣的眼神,大概是意识到了不妥,他皱紧了眉头呵斥了一句,“素素!回你的房间去!” 显然,司马允之前绝对没有这么下过这小姑娘的面子,那司马素素气的咬紧了下唇,还不忘可怜兮兮地送眼波给沈寒谦。发觉对方根本就没有分过一个眼神给自己之后,才含羞带愤地跺了跺脚,由着几个家丁护送回去了。 “三日为限,在这儿之前,委屈两位修士在府中歇脚,切莫离开。”司马允脸上堆满了肥肉,冲着贺以念一笑的时候,几乎找不到五官,“天色不早,两位放下东西就来厅内用膳吧。” 贺以念和沈寒谦被带去了一间屋子。 不得不说,这府里的仆人还挺上道的。贺以念忍着笑,赶在沈寒谦发话之前将他们都赶了出去。确定门外没有人偷听之后,才压低了声音:“咱们不住一起,我怎么保护你?” 沈寒谦微微瞪圆了眼睛:“你保护我?” “没看见那司马素素看你的眼神吗?”贺以念说着说着,没忍住,冷哼了一声,“比我看见酱肘子还要热切。要不是我拦着,她能扑上来霸王硬上弓你信不信?” “姑娘家家的,说话注意些。”沈寒谦抿了抿嘴,后退了两步将距离拉开。 贺以念耸了耸肩,用的是传音术,确保绝对没有第三个人能够听见:“师兄有没有觉得,这个司马允的态度不太对劲?” 沈寒谦颔首。 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他和贺以念的身份,甚至都没有多追究那个二公子的伤。诚然,贺以念那几个把戏耍的很能唬人,但好歹也是一城之主,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信了。 “而且,听到我们两个的修为的时候,那个司马允的眼神,很奇怪。” 沈寒谦没有她观察的这么细。他的眼神,根本就没有怎么注意到那一群人:“怎么说?” “就是,好像还挺高兴的。”贺以念自己其实也说不上来,那一瞬间触到司马允的眼神的时候,那份突兀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凭着直觉,她很不舒服。 就在贺以念准备和沈寒谦商量一下该如何搜查府上的时候,门外传来叩门声,一个小厮拖长了音调:“城主请两位仙人前去大厅用膳。” 还仙人?我仙人你个板板。 贺以念翻了个白眼,伸手将怀里的一些小玩意儿都放了下来。零七八碎的零食,小玩具什么的,堆了一桌子,还把方才用过的那种黄符也掏出来,十分慎重地压在了枕头底下,藏宝贝似的。 沈寒谦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这一举动。贺以念捶了捶后腰,拉着他走了出去。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放点儿东西,证明一下我筑基中期的身份。” 只有让敌人觉得你是个菜鸡,才能在后期的打脸过程中,获得十足快感。 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有摸清楚敌人的真实水平,还是小心为好。 要说司马允是真的离谱。自己二儿子还在床上躺着,据说流了有一脚盆的血。他居然还备下了如此丰盛的晚宴来招待“客人”。 态度热情到,贺以念差点儿就要以为自己不是断了他儿子命根,而是刨了司马允仇敌家的祖坟。 当然,还是有个正常人的。那个李氏眼神怨毒,完全是不间断地给她飞眼刀。 而那个司马素素则是完全不间断地给沈寒谦飞眼波。 行走江湖还挺难的。 贺以念扯住一个公式化的笑容,特意拉着沈寒谦的手坐下。 司马素素一见沈寒谦落座,笑语晏晏地端起了酒杯:“我还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修士,倒真像是神仙下凡。来,我敬这位小神仙一杯。” 贺以念果断举了酒杯,将她的眼波拦截:“三小姐过奖了。愧不敢当。” 司马素素差点儿捏碎了杯子。又不是夸你的,你愧不敢当个屁! “还未请教两位仙人尊姓大名。”司马允瞥了自家女儿一眼,眸中冷意一闪而过。 “不过是讨口饭吃。我们一开始都是乡下人家,因着饥荒成了流民,偶然修得仙缘,悟了道。”贺以念说着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像是回忆到了那段酸楚的往事。凄凄惨惨戚戚地转头看向沈寒谦,“是吧,狗剩哥。” 本以为皮这一下,沈寒谦会被气的说不出话。自己就能继续更好的发挥了。省的老是要防着他会不会说真话。 不成想,她这一转头,正对上那双潋滟着笑意的眼睛。沈寒谦撑着下巴,笑的很温柔:“苦日子都过去了,没事的,冬梅。” 冬什么?什么梅? 贺以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果然,天色已经黑了。 咬碎了牙往肚里咽,贺以念将这个闷亏记在了心里,面上维持着那副情深意切的模样:“嗯。” “没想到两位仙人居然是这样苦的出身。”司马允说这句的时候显然没有倾注多少感情,几乎是急不可耐的问了下一句,“只是不知道二位都是修什么的。” “我是符修。”贺以念有些骄傲的模样,“我道侣是剑修。” “这样啊。”司马允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应了一声之后,气氛就陷入了寂静。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眉头蹙的很紧,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唉,说来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哦豁,正戏开场了。 贺以念十分配合的给了一个微笑:“修道之人,除魔卫道乃是本分。城主但说无妨。” 第六百五十二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实不相瞒,逸城最初还是个繁华之地。南北商客都会来这儿歇脚。而这里,最初也不是城主府,而是月老庙。但是,从十年前开始,每到乞巧节之时,就会有一对有情人死在月老庙。死状一模一样,都是没了眼珠,直愣愣地挂在系同心结的槐树上。” 司马允叹了口气,俨然是一副忧心忡忡,关怀百姓的模样:“查了五年,毫无头绪。反而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不再只是乞巧节,隔一段时间就会死一对有情人。但无一例外都是直接吊死在那棵槐树上。死前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渐渐的,逸城闹鬼的事情就传开了。没人敢来,这儿也就落败了下来。” “城主你的意思是,脚下踩着的这块地,原本是闹鬼的地方?”贺以念有些玩味地挑了挑眉,“别人建宅子,都是挑风水好的地方,怎么你反倒……” “就在我以为逸城难逃劫难之时,有一个云游的佛修来到这里,告诉我一切都是因为一个被抛弃的女子的怨气所导致的。他费尽气力帮忙镇压,临走之前告诉我说这个封印撑不了多久,需要有富贵之人压着,确保阳盛阴衰。方能克住那女子的怨气。” 贺以念面露钦佩之色:“……这么看来,城主牺牲良多,真是一心为民的好人啊。” “这种虚名,我愧不敢当。只是,自此之后,府内就出了些怪事。我那二儿子原本是个懦弱性子,不成想,搬府之后的一个月,整个人就完全变了。” 看着司马允露出一副羞愧的模样,贺以念冷了脸:“既然城主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为何不多加管教?” 司马允伸出手抹了把脸,一副老父亲羞愤难当的模样:“仙人不知,实在是事出有因。那大师之前就和我说过,若是搬过来,一定会遭到那怨气的报复。果然,我大儿子骑马是摔死了,二儿子一夜不知为何受了惊吓,非说看见了一个红衣女子,自此之后便流连青楼勾栏之地。我,我也舍不得去多加责备。” “只是流连青楼勾栏?”贺以念皱着眉将店里大家说的那些事都抖了个遍。 司马允越听脸色越差,最后竟是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颤抖着手直指李氏:“这位仙人说的可是真的?” 李氏抖得像个筛糠,猫叫似的辩驳了一声:“都,都给过赔偿的。” 司马允气的几欲昏厥,冲上去给了李氏一个耳光:“你这样我还如何配当这个城主?如何对得起逸城的百姓?” 司马素素也惊呆了,尖叫一声站起身子,迅速离远了一些。将舞台留给了司马允和李氏。 李氏半边脸都肿了,也顾不得给贺以念飞眼刀,凄凄惨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然怎么办?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要不是你非要迁府,我儿会成这样吗?” 司马允的火气似乎是消下去了一些。 偏偏司马素素捂着那张宝贝似的脸蛋,迅速插刀:“二哥怎么是唯一?我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 “闭嘴!那个贱人也配?司马素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儿出事了,你背地里正偷着乐呢!” “姨娘这么说话,可有证据?” 眼看着两个人越吵越厉害,司马允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理智,伸手将桌上的碗砸在地上。瓷片碎裂的声音换来了片刻的安静,才喘着粗气道:“来人!把夫人和小姐都给我关回房里!” 聒噪的声音都散了。这场鸡飞狗跳的戏才算是告一段落。 贺以念有点儿傻了眼。这城主家背景真是复杂。听起来,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的已经死了,第二个半死不活。还有一个……她不自觉皱了皱眉,思索着李氏刚刚说的那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被看了这么一出家庭伦理戏,贺以念本以为司马允会直接礼貌地让他们俩先回去。不成想,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叹了半天气,冲着贺以念摇了摇头:“让你们见笑了。” 笑倒是没有,就是疑惑是越来越多了。 “之所以会将二位留下来,其实,确实也是无奈之举。”司马允眼神里有些悲悯,“二位仙人的修为已经是我这些年见识过的最强的了。这些年我也尝试过去偷偷请修道者来帮忙。但是都是一些江湖骗子,反而激怒了它。” 司马允说到它的时候,瞳孔微微放大,分明是怕极了的模样:“我司马家世代是逸城城主,如今,恐怕要镇不住那个东西了。” 贺以念心下了然。这个司马允恐怕并不是没有怀疑她和沈寒谦的身份,而是迫于无奈,死马当成活马医。 点了点头,贺以念也很上道地装做刚刚无事发生的样子,主动问询:“不知道那个东西被封印在何处。” 司马允面露难色,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张了张嘴,到底是说了:“天色已晚,那里是没人敢去的。若是两位要去,我便给图纸。” 意思就是——有危险,他不去。 沈寒谦从一开始就站在贺以念的身后,环抱着手臂,懒洋洋地开了口:“好,那就给图纸。” 贺以念一手拿着那张图纸,一手将灯笼提高了一些:“这地方还挺大。” “毕竟是城主嘛。”相比之下,沈寒谦就轻松许多了。什么东西都没带,空着手站在她身后。只不过,贴得很近。近到贺以念一侧头就能蹭到他的锁骨。 贺以念这时才意识到距离有点儿微妙:“挨这么近干什么?” “有邪魅作祟,我害怕。”坦坦荡荡的语气。 ……贺以念自认骚不过他,一面顺着图纸走,一面换上了说正事专用严肃表情:“司马允说那些人的死状,都没有眼珠。很像是罗刹鸟会做的事情。” 罗刹鸟,因鬼气怨恨而生,善化形,喜食人眼。 沈寒谦拧眉:“没有罗刹鸟会在一个地方呆上这么多年。况且,那种东西算不上棘手。” “没错。那东西按理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贺以念停住了脚步,已经到了图纸上封印的地点。 阴风瑟瑟,晃着回廊上挂着的那几个破旧的灯笼早就灭了,摇摇晃晃的透出血色的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窥探着他们。 贺以念的手已经按在了木剑上。 第六百五十三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沈寒谦及时阻止了她的动作,用了传音术:“那东西在试探。不急。” 贺以念没有再动,只是站在原地,装模作样地擦了擦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眼神有些怯怯地看了一圈周围。 沈寒谦把她这段“表演”尽收眼底,抿着嘴忍了半天。要不是还有个该死的东西,他早就上去亲一口他的小姑娘了。 手里的灯笼突然灭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只能借着清亮的月色观察。一个四四方方口字型的回廊,将一大片空地圈了起来。廊里的柱子上贴着许许多多的黄符,看上去时间已久,随着阵阵阴风,有些甚至已经卷了角,看上去随时可能会被吹落到地上。 而更奇怪的是这个设计。就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墓地,将里头那片空地包裹的严严实实。而那片土地更是荒芜得厉害。别说树了,连草皮都没有。裸露在外的土地黑乎乎的一片,像是干涸的血液,还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沈寒谦凝眸看向那块地,只觉得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甚至连带着这个回廊,他脚下的土地,身后那几间宅子都应和着在微微颤抖。 这种颤抖,与其说是警告,更像是兴奋的战栗。 它好像,很欢迎修士的到来。 他一手牵住了贺以念,声音压得很低:“这里,应该就是月老庙前的那棵槐树所在的地方。” 槐者,木,鬼。故而家宅之中鲜少会种槐树。更不要提是曾经挂过无数尸体的槐树。那些人无一例外都被吊死在那棵槐树上,城主把树砍了,也正常。但就算是几十年的树,都有盘根纵横的树根。若是将树砍倒,而没有挖尽树根,事情可就麻烦了。 贺以念叹了口气,也感受到了脚下的土地有些黏黏糊糊的。至于到底是什么,她实在是不想低头看。想想就知道有多么倒胃口。 而就在这时,回廊上突然破风一响,发出桀桀的叫声直奔贺以念而来。灰影一闪,贺以念倒退两步,惊诧之间和那东西对视。 是一只鸟!空空的眼眶里什么都没有,唯独那尖尖长长的喙像是一个锋利的倒钩。 罗刹鸟! 沈寒谦拔剑一挡,那东西直直撞上剑锋刃,倏而化作一阵灰烟,很快又恢复成原型,似是不甘地鸣叫了一声,灰色的翅膀一扇,离弦之箭一般直冲西南方向的宅院…… 贺以念与沈寒谦对视一眼,追了过去。 那罗刹鸟速度极快,贺以念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方向,停在了一间简陋的院子前,便停住了脚步。 沈寒谦皱着眉头看向贺以念:“这里,味道很重。” 夜风当中浮动着血腥气。 “嗯,但是这血闻着很新鲜。”贺以念看得分明,那只罗刹鸟的长喙上是黑红色的。要积累多少血液才会有这样的颜色?她总觉得这个城主府藏着很多秘密。 院子里突然传出声音,似乎有人推门出来了。 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穿的衣料倒是上乘的绸子,只是明显不合身,袖子和裤腿那儿短了一大截,露出病弱的白色。 见到贺以念和沈寒谦,他先是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些害怕。目光在沈寒谦的剑上扫了又扫,声音弱弱:“你们,就是今天请来的仙人?” 看上去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朋友,贺以念站在原地没有动:“对啊。你是四少爷?” 少年自嘲地笑了笑,倒是少了几分局促:“仙人说笑了,哪儿来的什么四少爷。若是不嫌弃的话,喊我一声怀玉便好。” 倒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 贺以念还没来得及开口,反倒是沈寒谦打断了这和谐的寒暄气氛:“这么晚了,不知道怀玉在外头作甚。这里地偏,很危险啊。” 司马怀玉指了指身后的屋子:“我刚刚准备关窗,看见一只奇怪的鸟,然后就听见了脚步声。以为是姨娘的宠物跑了,故而出来看看。” “奇怪的鸟?可是灰色的?”贺以念心头一动。 “月下一闪,我没有看清楚感觉倒像是黑影。”司马怀玉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 “那应该是夜里的乌鸦吧。”贺以念也没有再追究,反倒是对城主的家事饶有兴趣的模样,“你二哥的事情,听说了吗?” “听说了。”司马怀玉低下头,“小厮说,父亲发了好大一通火,说要二哥居然瞒着他做尽了坏事,要让他自生自灭。” 贺以念笑眯眯地看向他:“是啊,以后你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你高不高兴?” 司马怀玉抬眼怒瞪贺以念:“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姨娘那边的人?”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贺以念承认错误的态度很不走心,“毕竟你现在看起来,过的并不好。” 这么小的一个院子,离禁地还这么近。要说没有受到排挤,鬼才相信。 回应她的,是少年转身的背影,以及那愤愤甩下的一句:“与你何干!” 直到门被重新关上,贺以念摸了摸鼻子:“小朋友脾气还挺差的。” “是你句句往别人心口上扎。”沈寒谦摇了摇头,凑近了几分,“怎么,觉得这个司马怀玉有问题?” “话里都没有破绽,很难说。”贺以念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幕,“但正是因为没有破绽,才更觉得奇怪。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话这般得体。被惹恼了还保持着风度,实在难得。” “先回去。”沈寒谦拍了拍贺以念的肩膀,“那东西躲得很好。今晚是找不到了。” “我觉得那只罗刹鸟很奇怪。”贺以念一面跟着沈寒谦回去,一面回忆,“你看清了吗?那只鸟没有眼睛。” 沈寒谦应了一声:“嗯。罗刹鸟目若血玉,能视千里。那一只实在可疑。而且,碰到我的本命剑时,轻易化作一团烟雾,又轻易化形而逃。修为难测。” 直到走回住处,贺以念不经意地回头一望,脸色霎时苍白——身后的小路上,是两串血脚印。 是她和沈寒谦走出来。 第六百五十四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沈寒谦显然也是注意到了那两串渗人的东西。牵住了贺以念的手:“不用怕,只是鞋子上沾到的。” 贺以念感受着对方温热的手心,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眉头皱得更紧:“这难道应该是在禁地的时候沾上的。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后面给忘了。” “还好那个怀玉小少爷当时没有走出来,不然要是把他吓晕了,咱们可就更说不清楚了。”沈寒谦轻笑一声,倒是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是什么意思?”贺以念有些厌恶地看了看自己的靴子。鞋面上并没有沾上什么东西,只是底部边缘处挂着显而易见的红,“警告?” “难说。”沈寒谦也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这么肆无忌惮的态度,更像是宣战。” “这么大的胆子?”贺以念有点儿想给这个不怕死的东西鼓鼓掌。 沈寒谦趁机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我们俩现在,可是不怎么厉害的散修。” 对,差点儿忘了。 贺以念叹了口气:“这两双鞋子是不能要了。” 径直将那两双谢扔在了外头,贺以念穿着罗袜推开房门,先一步走到了床头,摸了摸自己白日里放符咒的地方——果然那根被特意夹进去的头发丝已经挪动了位置。 有人来过,还翻了他们的东西。 若是进了门派的或是有家底的修士,至少都有个乾坤袋。而她为了放一些个小玩意儿,带了个小包袱,里头装的那些个零七八碎的东西。不像是修士,反倒像是江湖骗子。 放在屋子里的这些东西只能证明两点。要么修为不够,要么是江湖骗子。 沈寒谦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用了传音术:“都被翻过了?” “嗯。看来那个东西应该是相信了。” 见贺以念笑眯眯地躺在了床上,沈寒谦随及也跟着坐了过去。视线在对方白色的罗袜上扫了一圈,眼神有些暗:“那东西能够在逸城呆这么久,绝非等闲。不要轻敌。” 贺以念:“……道理我都知道。但你好端端的脱我袜子干什么?” 沈寒谦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十分迅速地将罗袜扒了下来。语气十分严肃:“怕你弄脏床。” 信了你的鬼!贺以念一脚踹了过去:“少给我耍流氓。” 沈寒谦顺势将她拉了过来,将贺以念的脚贴在胸膛上,正准备开口,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矫揉造作的女声:“刚刚听见声音,不知仙人是否去禁地查看后回来了。” 司马素素的声音。 贺以念趁机挣脱了沈寒谦的桎梏:“喊你的。” 原本香玉满怀,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白挨一记窝心脚的沈寒谦拧着眉坐在床榻上,没有回答。 司马素素见没有动静,似乎是走进了一些,站在门口:“我看二位仙人的鞋子就在外面,这鞋……啊,怎么,怎么有血?” 听见那骤然拔高的声音,贺以念下意识地皱紧了眉,正想出声安慰劝她离开,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司马素素一声尖锐的喊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所伤,声音里饱含着痛楚。 沈寒谦迅速出手,将剑打了出去。只听见“铮”的一声,是剑扎进柱子的声音。同时,门外又传来一声声桀桀的怪叫,像是愤愤不满的警告。 罗刹鸟! 贺以念和沈寒谦对视一眼,迅速将已经被剑刺穿的屏风震到一边,用灵力将门推开。 院子门口赫然蹲着的就是司马素素。只是她蜷着身子将脸埋进了衣袖之间看不出是什么情况。上方盘旋着的那个灰影正是之前看到的那只没有眼睛的罗刹鸟。它似乎还准备俯冲下去啄食司马素素,却又感觉到了有灵气的靠近。 和那柄长剑一样的灵气。 罗刹鸟桀桀地叫了两声,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沈寒谦抬手,隔空将那钉在廊前柱子上的长剑握住,看着那东西离开的方向,准备御剑追去。 贺以念试图将司马素素扶起来看看情况。所有话却在看见那只尚在淌血,空空荡荡的左眼眶的时候,尽数哑了。 就在刚刚那一瞬,罗刹鸟吞掉了司马素素的左眼。 就隔着一扇门! 贺以念说不上来此刻是同情多一些还是懊悔多一些。 是她大意了,没有想到罗刹鸟会这么大胆的潜伏在城主府上,更没有想到它会大胆到直接在他们房门口啄食人眼。 司马素素似乎还没有从被袭击的恐惧中反应过来,摇摇晃晃地被贺以念搀扶起来,还有些迷茫:“啊,是你啊……我怎么……” 声音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东西,司马素素颤巍巍地抚上了自己的左脸,手指都在打颤:“我怎么……这只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她语气带着几分恐惧,显然是已经知道答案却又不敢相信。 “你……”贺以念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沈寒谦扫了一眼,眸色更深:“罗刹鸟如果行动了,不会只吞一个人。” 至少是两个人。四只眼睛。 贺以念神色一凛。这城主府这么大,至少有几百号仆人。这么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现在唯一能找到那个东西的方法,就是跟着它残存下来的怨气去寻找。”沈寒谦眉眼似落霜,语气难得放缓了有些,“需要三小姐的帮忙。” 那罗刹鸟才攻击完她,唯一残存的气息就在她的左眼眶中。 司马素素闻言一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色满是惶惶:“我,我不去……那是怪物,怪物!我的眼睛……” “那东西现在很有可能在挑选下一个目标了。你不配合的话……” 她尖声打断了贺以念的话:“关我什么事?我少了一只眼睛,他们凭什么完好无损?” 贺以念看着对方一身华裳,空洞着那只眼眶,脸色扭曲的模样,只觉得可悲。 “你以为现在你还没有疼晕过去是因为什么?”沈寒谦语气淡淡,“就是因为现在它留在你眼眶里的怨气还没有消,这是一个标记。如果你落单了,罗刹鸟还会返回来吞掉你另一只。” 司马素素吓软了腿,瘫坐在地上,语气怨毒,奋力睁着那只仅剩的眼睛:“你们为什么没有救我?你们不是应该救我的吗?” “我们现在就是在救你。”沈寒谦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只有那只罗刹鸟死了,你的右眼才能保住。” 第六百五十五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沈寒谦将剑尖悬于司马素素的左眼眶上,沉眉一侧头,剑光一点,指向一个方向:“那边。” “带不带上她?”贺以念指了指尚在发抖的司马素素,心情有些复杂。 “那东西还没有死,你们得带上我!”司马素素似乎是有些魔怔了,一只手捂住左眼,另一只手伸手拉住了沈寒谦,“我不要瞎掉,你们不能抛下我!” 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吓疯了了。 贺以念皱了皱眉,看向沈寒谦。 “那东西狡诈,带上她也更好确定方位。”沈寒谦没有多犹豫,御剑而起,直奔那个方向而去。 贺以念一手拎着司马素素,一面掐诀御剑,紧跟而去。 不一会儿,贺以念只觉得底下的景物很是眼熟,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慌:“这不是……我们刚刚回来的地方吗?” 那里通向城主府的那个禁地,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去? “司马怀玉。”沈寒谦冷着脸,吐出了这个名字,“这一条路上,只有那个偏僻的院子。” 地上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叫喊,因为飞的并不高,贺以念很清晰地听见了少年粗粗的喘气声:“滚开!” 随及有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急促的喘息声和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司马怀玉显然是从床上直接下来的,身着单薄的衣物,连鞋都没有穿,拼命地往前跑去。 他身后似乎什么也没有,但隐约能听见翅膀扑腾的声音。 罗刹鸟盯上的果然是司马怀玉! 贺以念和沈寒谦交换了一个眼神,径直俯冲了下去。明明看上去什么也没有,沈寒谦持剑而刺,寒光乍现,只听见一声尖锐的鸟鸣,凄厉的像是银针扎耳,刺的贺以念一瞬间头疼欲裂,眼前都有些恍惚。 沈寒谦及时地伸手扶住了她,语气沉沉:“又让它跑了。” “先把司马怀玉……”贺以念勉强清醒了一些,心头一跳,“人呢?” “我看到他,往那边跑了。”司马素素抬手指了指,浑身还在打着哆嗦。 等到他们追过去的时候,司马怀玉一个人缩在禁地的中央,双手抱膝地坐在那荒芜到可怕的空地上,脑袋埋进了臂弯里,似乎是害怕的在颤抖。 “司马怀玉。”贺以念只觉得这里血腥的气味似乎更重了,“快出来。” 夜风一吹,将半遮着明月的薄云吹散,这一处毫无遮蔽的空地显出原本的模样。 少年长袖的衣衫似乎被什么东西挂住了,勾破的地方只剩下几条布条挂在他身上。而他此刻坐着的地方,已经完全不能用“土地”来形容了。那更像是一大滩浸满了血污的肉块。斑驳剥落出的地方时猩红色的,被遮盖的地方则是红黑色。像是一条血河干涸之后的样子。 隐约还在跳动。 贺以念有点儿想吐。心里莫名急切了几分,想要穿过那个回廊将这个不听话的家伙拽出来。 还没有来得及动弹,被沈寒谦按住了动作:“他不是司马怀玉。” 中央的那个少年突然笑了,月光照耀下,分明就是司马怀玉的那张脸,却又扭曲无比,透着几分诡异:“仙人好眼力。不过,我确实叫怀玉。” “是怀玉,还是,槐树精?”沈寒谦语气极冷,翻手掐诀,本命剑猝然悬空,分出数十把,一齐向空地中央的“司马怀玉”刺去。 对方似乎根本没有看见那泛着寒光的剑尖,轻笑一声,语气甚至有几分赞美之意:“阁下的剑术,可不像是区区金丹期。” 数剑齐发,精准地穿过了司马怀玉的身躯,扎穿的地方露出可怕的窟窿,却没有见血。 剑重新归一,就像是穿过了一阵雾气一般,司马怀玉的身体又恢复了原状,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他唇边笑意不减:“难得遇见这么厉害的修士。还好我没有小看你们。否则,今天能不能吞下你们的修为都未可知。” 吞噬修士提炼修为,这等逆天改道的邪术被他说得这般轻松。 贺以念将木剑握在手中,只觉得心里的不安又深了一些。 司马怀玉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已经是十二三岁孩子的身躯,四肢却开始向下渗血,黏答答的液体迅速被那诡异的地吸收,贺以念甚至能听见大口大口吞咽的声音。 很快,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原本阴暗的回廊突兀地消失,露出原本的样子。就连月光也变得刺眼…… 下一秒,幻想褪去。贺以念才发现,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根本不是城主府,而是一座山崖边上。不远处山头遮挡住的地方,露出半截红日的影子。 不仅无声无息的将他们带来了这个地方,而且,已经是白日了,也不见丝毫慌乱。 贺以念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东西,比想象中的要厉害太多了。 “辛苦把我们移到这个地方来。”沈寒谦看了一眼山林间葱郁的树木,手里的剑握紧了几分,“看来为了除掉我们,也是费了些心思的。” “这里是我最初生长的地方。要不是那群蠢货非要移动我去什么月老庙,我修为肯定不如现在。”司马怀玉语气有些怀念。 “是啊,有什么比人血,怨气和不劳而获的修为更让你们这种东西贪恋的呢?”沈寒谦眼神里满是厌恶,足尖轻点,提剑而去。 身姿若游龙惊鸿,瞬间就到了司马怀玉的面前,手腕轻翻,利落地砍断了他用来格挡的枝条。动作干净利落,手起剑落,径直劈断了他的防御。灵气牢牢包裹着剑身,冷的就像是他平日里落霜的眉眼。 天光乍破,阳光从对面的山头缓缓泄下,万物沐辉。 贺以念将司马素素扶到一边,持剑而去。迅速和沈寒谦并肩,两人招式配合的极好,剑花翻飞之间,?将“司马怀玉”困在一处,动弹不得。 将怀中的净符掏了出来,贺以念掐诀,将黄符上的符文引亮,趁势拍向了司马怀玉的胸口。没有想到对方不仅不躲,反而迎了上来,右手化作无数根枝条,径直“吞下”来了贺以念的那只手。将她整个人拖拽了进来。 树枝上像是有无数根针一般,牢牢地刺进她的皮肉中,不断地蚕食着她的灵气。贺以念咬牙,拔剑砍在那像是活了一般的枝条上。吸食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接着就像是报复一般,那条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更深。 沈寒谦见状,掐诀分剑,刺向司马怀玉。 就在这时,沈寒谦的脖颈突然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扣住,那十足的力道生生将他往外拖。 藤蔓的主人分明顶着司马素素的那张脸,原本空空的眼眶却有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像是有些不自在似的,她转了转眼珠,看上去诡异万分:“仙人,你的对手是我。” 第六百五十六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沈寒谦伸出一只手扣住了缠在他脖子上的藤蔓,脸色不虞:“罗刹鸟。” “仙人的反应未免太平静了,一点儿也没有我想看到的样子。”对方笑眯眯的,孩子气地嘟了嘟嘴,看上去似乎是在失落。只是那只猩红的眼睛一眨,黏腻的血液顺着眼角往下流,怎么看都觉得恶心。 食指哒的一声打在那根藤蔓上,那东西先是有生命一般,疼的一颤,瞬间僵硬,散作烟尘。 “你们杀了多少人?”沈寒谦剑光微闪,径直将“司马素素”的肩膀砍了下来。 对方显然没有感到丝毫的痛楚,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肩膀断臂的地方很快伸出千万根枝条,又化作了一条人类的手臂,依旧纠缠着沈寒谦。 “你和那槐树精共用修为?”沈寒谦微微挑眉,“是他把你变成罗刹鸟的。” 后面那句是笃定。 沈寒谦拔剑再斩,这次直奔着她的脖颈而去:“你可知,化身罗刹鸟,就再也没有轮回了。” “与你何干?”司马素素冷笑一声,被那剑芒逼的无奈,只有自损八百,拿手挡剑。她由怨气而成,碰到那裹着灵气的剑刃本应相斥,沈寒谦却不见她任何痛苦的表情。 司马素素将藤蔓一圈圈缠住那柄长剑,表情有些快意:“咱们都是一样的东西,你要何必在这儿假正经呢?” 沈寒谦眉头紧拧,掐诀而动,指尖所指之处,藤蔓瞬间燃起火焰。 司马素素疼的倒吸一口凉气,那藤蔓惧火,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沈寒谦趁机挣脱了司马素素的桎梏,也没有丝毫的恋战,回身准备去帮贺以念。 “你一个心魔,也好意思劝我?”司马素素也不急着把他重新拖回来,只是迅速用带刺的藤蔓在他的面前竖起了一道墙,嗤笑,“大家都是魔物,何必要你死我活的?” 沈寒谦抬手果决,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的那句话,一剑劈开了那堵墙。 司马怀玉就在那堵墙后面,一手扣着贺以念的脖颈,状似亲昵:“小美人,我没有骗你呀。既然你要除魔卫道,现成的身边就有一个。去啊。” “你在挑拨离间。听说含恨带怨的眼珠最好吃。”贺以念全然不在意按在自己命门上的那只手,冷笑了一声,“你这个槐树精倒是煞费苦心,难不成和那罗刹鸟是一对儿?” 贺以念还想说些什么,那只扣在喉间的手加了力度,她被迫噤声。 “你夺了司马怀玉的身体,她抢了司马素素的。除此之外,城主府的大公子恐怕也是你们杀的。那二公子早有死气,你们却吊着他一条命四处为非作歹。”沈寒谦并二指在剑上一滑,剑身瞬间灵气大涨,身影微动,直奔‘司马怀玉’而去,“手下鲜血无数,该死。” 对方似乎早有防备,将手边的贺以念一扯,挡住了直奔咽喉而来的剑。 见沈寒谦不得已收了剑势,司马怀玉笑意玩味:“他们两个,一个该死,一个活该生不如死。你以为那些吊死在槐树上的人都是因为什么?都是那两个畜生合起伙来做的。所谓的月老庙不过是个噱头罢了。他们就躲在庙里,像挑菜一样挑选那些来求同心美满的有情人。” “当着男子的面,肆意侮辱那些姑娘,再将二人活活打死。”司马怀玉似乎在笑,只是眼底冷光愈盛,“捂住他们的嘴,直到临死前的那一刻,他们都没办法说出话来。故意挖掉他们的眼珠,传出鬼怪作祟的谣言。你说,我不成全他们,谁来成全?” “天道自有……” 沈寒谦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被司马怀玉冷冷地打断:“你信什么狗屁天道,你信善恶有报吗?” “一个心魔,居然说要顺应天道,未免太可笑了。”司马怀玉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了贺以念,模样很是亲昵,“你若是不信,拿怀里的净符一试便知。” 紧紧盯着贺以念的表情,司马怀玉笑的有些得意:“你也在怀疑,对不对?若不是他的灵气中也有怨气,早在剑刺向我的时候,我就会受重伤。” 天光已亮,太阳完全升了上来。贺以念看见沈寒谦的身形明显晃了晃,心里有些慌张。若是这个时候“心魔”晕过去,还要一段时间沈寒谦才会清醒过来。 这个时候要是昏过去了,她和沈寒谦算是打包送在这儿了。 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偏偏沈寒谦还不忘冲着贺以念眨眨眼,笑的眉眼弯弯,手里的剑下手速度倒是很快,反手狠狠地再手臂上拉了一道,显然是疼的厉害了,他长眉不自觉拧了拧,又恢复如常:“试什么?我与你朝夕相处,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贺以念听懂了沈寒谦话里的意思。那一剑无法让他保持清醒。现在要想和“沈寒谦”争夺这个身体,用净符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对上这两个道行高深的魔物,沈寒谦本来就吃亏,若是受了伤…… 见她没有动,沈寒谦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脸轻松的笑意:“我就知道你那么聪明,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 贺以念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是不得已的做法,但是还是心疼。抿了抿嘴:“我如果试了,有什么好处?” 司马怀玉似乎并不意外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轻笑一声,抛下了条件:“除了那双眼睛,我保你姓名和修为,如何?” “好。”贺以念心知沈寒谦撑不了多久了,“那你放开我。” 司马怀玉顺利地将手松开,似乎很乐意看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幕,一拂衣袖,司马素素化回了原型,飞落在他的肩头,蹭了蹭对方垂在耳边的发。动作亲昵,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贺以念掐诀将净符点亮,状似要将符咒打进对方胸膛,关键时刻手腕一扬,在沈寒谦的腰背处划过。像是火焰烧灼一般,沾到的地方迅速裂出伤口,边缘透出黑气。 净符会有这样的反应,就说明对方是怨气之物没错了。贺以念似乎是难以置信,愣在了那里。 “如何?我说的没错吧?”司马怀玉看着贺以念一副呆傻的模样,心情很好,“什么道侣,什么朝夕相处,都不过是骗人的把戏。我改主意了,若是你杀了他,我便让你毫发无伤地离开。” 贺以念却后退了两步:“我做不到。” “废物。”司马怀玉嗤笑,“世间女子都是这样,死到临头还沉溺在情情爱爱之中,都是蠢货。” 说着说着,他似乎是动了怒,一扬手,将肩上的那只罗刹鸟扫开:“锦玉,你去把那个骗子杀了。” 罗刹鸟被狠狠打到地上,化成一个面容普通的少女,十指的指甲长而尖,直奔沈寒谦的心脏而去。 第六百五十七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沈寒谦动作有些缓,显然是被方才的净符伤到了。就这么犹豫的一瞬间,胸膛已经被那个锦玉徒手扎出了五个血洞。若非他拔剑及时,恐怕真要被捏住心脏。 将那只作恶的手径直砍了下来,沈寒谦倒吸一口凉气,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动作这么熟练,看来,你当三小姐的时候,那些所谓送上床的男人,都被你送去见了阎王吧。” 锦玉没有理他,那只手还没有复原,就换另一只手袭上。 沈寒谦笑容有些冷了:“恢复的这么慢,这具身体是你自己的还这么拼?槐树精倒真是厉害,硬是把罗刹鸟养成了一条好狗。” “你们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伤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反倒是愤世嫉俗了起来。”沈寒谦伸手摸了摸还在流血的那几个伤口,轻笑一声,“那行吧。今天就让我这个心魔来教你们好好做人……哦不是,好好做魔。” 沈寒谦像是换了一个人,指尖轻点,迅速掐诀引火,毫不留情地打向了锦玉,在对方发出一声惨叫的时候,长剑顺势脱手,直奔锦玉腹部内丹而去。这一招若是中了,便是杀招。 电光火石之间,司马怀玉突然伸手,迅速将锦玉变回罗刹鸟的原形。然而,等他做完之后才发现——那剑突然分出两把,那把刺向锦玉的不过是幻影,已经碎了。而真正的那一把,直奔他而来。 再想躲也已经失了先机,他仓皇之中只有本能地唤出藤条挡在自己的前面,妄图减缓剑势。 然而,等那柄灌满灵气的长剑真的穿过那无用的藤蔓时,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剑扎中了一只罗刹鸟。 啪的一声,长剑砸在泥土上的声音掩盖住了那只罗刹鸟落地的声音。 内丹已碎,必死无疑。最后一刻,化回本身的锦玉似乎想说些什么,对上司马怀玉那张迷茫的脸,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笑。 刺中的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光华四散。 沈寒谦难以置信:“你的内丹,居然在她身上!” 槐树精显然更难对付,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想先杀那只傻鸟。没有想到,阴错阳差之下,居然成功地毁了对方的内丹。 司马怀玉似乎这个时候才找回一些神智,看清楚了倒在地上,渐渐随风消散的那个姑娘。 他不止一次告诉过锦玉:你笑的很丑。 是的,她实在不是个漂亮的姑娘。生前普通且愚蠢。死后不管是作为罗刹鸟还是司马素素,都是又丑又蠢。 被他这么说过之后,其实她就很少这样笑了。 怀玉突然觉得胸膛漫上痛意。这是千百年来从未感受过的。像是心脏被谁攥在手里,死死钳制住,四肢都疼的受不了。 奇怪,明明是内丹碎了,怎么会是心痛呢? 倒下去的时候,他睁着眼睛,恍惚间听见有少女在树下,盯着枝上的红绳满脸艳羡,悄咪咪地,小小声地给自己许了个愿。 要求并不高,他听得清清楚楚。奇怪的是,现在居然也还记得。 那是第一次遇见。少女说,要攒够了钱,要嫁给一个力气大的汉子,有一间临溪的小木屋,生两个孩子…… 真蠢啊。他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又丑又蠢的姑娘。这样的人,哪里能活到嫁人呢? 没有想到,一语成谶。一个月后,她和要嫁的那个人去庙里祈福,被城主府那两个畜生看上了。她看中的那个男人为了活命,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尽屈辱。 结果还不是两个人都死了。 畜生杀了畜生。他原本是没有兴趣的。但是,那个蠢姑娘不该死。 他怀着这个莫名的想法,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夺了那个几岁孩子的舍,成了城主府里最不受宠的小公子。 一念生魔,他用幻术操控那个便宜爹给他改了名字,叫怀玉。 将那个女人复活需要很多的怨气和修为。为了能让她留在原本的身体里,需要内丹护着。 他将她复活的那一天晚上,将之前她满心欢喜挂在树上的木牌取了下来。 “你叫锦玉。我日后便是你的主人。怀玉。” 怀通槐。玉同玉。 剧痛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那个蠢女人已经烟消云散了。怨气散尽,身形俱灭。连喝孟婆汤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蠢货。 他也是蠢货。怀玉阖上眼,笑出了声音。非要把内丹留给那个丑东西,结果什么也没捞着。真是活该。 罢了,这人间,没什么意思。 沈寒谦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已经先一步爆了自己体内的灵气。千年修为一朝尽毁,悉数散于天地间。风吹动着,空气里的那抹飞灰像是想要追随着什么。 偌大天地,空空如也。 这爆出的灵气是怀玉最后的杀招。沈寒谦只觉得那狠戾的灵气击中他原本就带伤的胸膛,生生将他击飞出去,他方才为了那个杀招,其实自爆了元婴,拼着损伤一层修为也要一击即中。现在实在没有力气抵挡。 况且,他有些撑不住了。精神涣散的最后一秒,他看见贺以念惊恐地向他奔了过来。 跑起来真像个傻子。沈寒谦在心里轻笑一声,意识已经撑不住了,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沈寒谦只觉得疼。 浑身上下,哪都疼。 多年的警觉让他迅速睁开眼想要起身防备。偏偏这一次,他没有起来。 四周是简陋的木屋。简陋到屋子里除了床,什么都没有。而他没有站起来的原因……沈寒谦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被白布条裹得严严实实,还支了一根很粗的木棍。吃力地半撑起身,没有拢好的衣襟半滑——胸口处也缠了布。 沈寒谦皱着眉头。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和贺以念进入城主府,准备查一查背后的猫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在哪儿? 更搅得他心烦意乱的是——贺以念呢?如果自己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她人怎么样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想到贺以念,沈寒谦尝试将灵力灌注,硬撑着起身。运转丹田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丹田中的灵气枯竭的厉害。自己的元婴境界被破,竟然跌落到了金丹期。 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他挣扎的动静太大了,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寒谦一抬头,和推门而入,满脸焦急的贺以念打了个照面。 少女显然是跑过来的,额间还渗着汗珠,垂在脸颊边的几缕被濡湿,身上穿着一身明显肥大了许多的粗布短襟。 似乎是不太相信他醒了,贺以念狠狠晃了晃脑袋,快步走到了床边,坐在了他身旁。问题像是倒豆子一般:“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疼?渴不渴?” 沈寒谦在她飞快的语速里只能堪堪抓住一个问题先回答:“不疼。” “真的不疼?”贺以念上下打量着他,一副挑白菜的眼光。从他半开的前襟一路看到了腰带收拢的小腹处…… 沈寒谦耳根微红,有些僵硬地伸手拢了拢衣襟:“不疼。” 回应他的,是少女用了几分力道的一拳。 砸在他没有受伤的肩膀上。 他下意识想躲,牵扯到了胸膛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嘶……你怎么……” “这一拳我想打很久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贺以念比了个数,“五天。整整五天。” 明明打人的是她,沈寒谦却觉得对方眼眶微红的模样,看起来委屈极了。他下意识脱口:“抱歉。” 没有想到沈寒谦会是这么乖巧的态度,贺以念憋了五天的气,突然就消失的干干净净:“算了,我知道你也不想的。那个槐树精确实道行极深,你不爆灵气,咱们都得送命。” 沈寒谦有些茫然。 贺以念抿了抿嘴,开口将城主府的那些破事解释清楚。 沈寒谦听的直皱眉,直到听到贺以念有些惴惴的那句“你的灵气受了影响,打不过他们。所以……” “我知道。”沈寒谦出声打断她的话,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不会惋惜这些修为。如果当时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选择爆灵气。” “都是你。”贺以念很认真地看向他,“不管白日还是黑夜,都是你。” 沈寒谦嗤笑一声,想要反驳,可看着对方眸光潋滟,一副笃定的模样,又将话咽了下去。 “既然槐树精和罗刹鸟都死了,还是要去城主府上说一声。”沈寒谦撑着想要坐起身来。 贺以念伸出手在他额上轻轻一推,又把他压在了床上:“我都已经办妥了。本就是因司马家的那两个畜生而起的因,也应该在他们那里结束。我让狗蛋将话带给那个司马允了,把那个地方全部翻那个城主府底下密密麻麻的全是干枯的槐树根。” 似乎是联想到了那种密密麻麻交织着的可怕景象,贺以念缩了缩脖子:“那地方早就在槐树精的掌控范围内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一块地上的怨气和血气除尽。还好还有狗蛋。不过爆出这样的事情,那个司马允倒是醒悟过来自己在子女的教育上有多失败。当场剃发出家了。” “那几个纨绔子弟,倒真是便宜他们了。”沈寒谦拧着眉头。 “终有轮回。他们一个被槐树精挫骨扬灰入了畜生道,一个拿死气养着,行尸走肉的活了这么久。槐树精死了,那个二少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体一点点腐烂,生蛆。直到死去。听上去也是大快人心。” 沈寒谦不置可否,只叹了一句:“善恶终有报是一句宽慰好人,警告恶人的话。” “不仅仅是宽慰和警告。”贺以念拍了拍腰间的木剑,“还有人执剑而行,求一个因果,寻一方正义,把这一句贯彻下去。我给锦玉立了碑,碑旁边有一棵小树苗。不知道是槐树还是梨树。” 见沈寒谦微怔的模样,她叹了口气:“师兄,你若是再不恢复,可能就打不过我了。” 沈寒谦失笑,摸了摸胸口的布条:“这是何处?” “你当时被那槐树精爆开的灵气震下悬崖,我匆忙之间护住咱们俩,然后顺着崖下的溪流找到了这个村子。” 贺以念说起来轻描淡写的,沈寒谦却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况究竟有多么危险。 敛下眉眼,沈寒谦正想细问情况,门外传来敲门声,然后是一个妇人的声音:“可是仙人醒了?” 贺以念语气亲昵:“是呢,李大娘你进来吧。” 那人推门进来,看见沈寒谦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一张苍老的脸上一笑便爬满了皱纹:“仙人果然不一般,可真是俊啊。” 贺以念拱了拱他,小声道:“人家夸你呢!给点儿反应啊!” 不知道为什么,沈寒谦有些异样的紧张,愣了一会儿才挤出两个字:“多谢。” 至于是“多谢收留”还是“多谢夸奖”,就不知道了。 李大娘笑的更开了,晒得红黑的脸上满是纯朴:“仙人莫要这么客气。你才刚醒,我,我给你弄点儿东西去啊!” 沈寒谦还来不及拒绝,对方已经转身离开了,看上去还挺急切的。 “这个村子听说是二十多年前因为一场蝗灾,迁来这里的。村子不大,人都特别好。”贺以念俨然是已经混熟了的模样,“李大娘手艺特别好。弄得红烧鱼特别好吃,野菜豆腐也不赖,香椿炒蛋更是一绝。” 沈寒谦:……他好像有点儿知道了。躺在床上的这五天,贺以念把城主府的那堆破事解决完了,还在村上和每家每户都建立了感情,而且似乎吃的也很不错。 他轻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想骂一句“小没良心”。 “那你住在哪儿?” 贺以念很自然地指了指他的床榻:“和你一起睡啊。你灵气太弱,前几天每晚都在发高烧。” 心里那点儿微妙的委屈突然就散的干干净净。沈寒谦抿了抿嘴,眼神开始有些飘,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哦,谢,谢谢你。” 一眼就看出了对方这是在害羞。贺以念活像个抢了压寨夫人的土匪头子,伸手捏住了沈寒谦的下巴:“我夜夜照料师兄,只换来一句谢谢?难道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 “胡,胡闹。”不知道是因为身上还有伤,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沈寒谦这句话说出来,总有些软绵绵的。 不像是生气,还有点儿软绵绵的撒娇。 当然,也只有“恶霸”贺以念是这么认为的。换了凌霄门任意弟子,都不会这么大胆作死地调戏沈寒谦。 第六百五十九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还好李大娘的鸡蛋来得及时,不然沈寒谦可能会被气晕在床上。 看见那个白瓷碗里盛着两个圆溜溜的鸡蛋,沈寒谦微怔了一瞬,脸色不知为何变得有些难看,低垂下眼:“大娘,不用这么麻烦。我不吃。” 他本意是想说,他不需要吃这些人间的食物。 但偏偏开口说出来话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李大娘双手托着那只碗,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很快又将碗背到身后:“哦,那,那……” 她嘴笨,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化解这样尴尬的气氛。只是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失落。第一眼看见对方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孩子长得很俊,很讨人喜欢。 反倒是坐在一旁的贺以念暗暗掐了一把沈寒谦,笑着打圆场:“大娘,留给我吃吧。要不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吃,哪轮得到我占这个便宜啊。” 李大娘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笑了笑,将那个白瓷碗递给了贺以念:“那,你,你吃吧。我去喂鸡。” 等大娘离开之后,贺以念将碗放在沈寒谦的枕边,叹了口气:“鸡蛋可是奢侈的东西。你知道他们家小儿子哭着闹着也才两天吃一个。人家看你醒了,一次性就煮了两个。” 这是贫穷的山村唯一能给出的好东西。 沈寒谦心里清楚,这是别人的善意。他抿了抿嘴,从方才那份莫名压抑的心情里走了出来,盯着那白瓷碗的还带着热气的鸡蛋。 贺以念将他那点那儿小表情看在眼里,心里轻笑一声,很快站起身:“我去帮李大娘喂鸡。” 给他留点儿面子。 等到贺以念出了门还体贴地将门关好之后,沈寒谦撑着身子看了看白瓷碗里的鸡蛋,叹了口气,伸出手…… 李大娘拿着谷糠正在喊鸡,见贺以念凑了过来,脸上笑意更深:“仙人,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你的。”贺以念笑眯眯的,“等过几天他身体好了,罚他去山里打猎,咱们吃肉。” “这怎么好意思。”李大娘匆忙摆了摆手,“仙人来这儿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用灵力伐树建房子什么的,贺以念还是挺熟练的。 就在鸡群高高兴兴地开始啄食的时候,狗蛋突然冒了出来:“主人,沈寒谦醒了?” 先前狗蛋被贺以念打发地去山上采蘑菇了。 贺以念不动声色地将跳上自己手臂上的毛球抱在怀里,和李大娘说了一声,转身往山里的方向走了许久,才应了一声:“嗯。” “那你,躲什么?”狗蛋有点儿懵,“你把那个消息告诉沈寒谦了没?敌在暗我们在明,很危险的。” “我还没说。”贺以念表情淡淡,穿过田垄,找了个小山丘坐下,“我不确定直接告诉他,他会不会信。” “这有什么不信的?都是我亲眼目睹的!”狗蛋有点儿急了。 下山之前,贺以念特意把它留在了凌霄峰,悄咪咪地监视冉秋。它堂堂一个天阶灵兽,隐了灵气装一只普普通通的猫咪。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兽,它总算是发现了对方的马脚。 贺以念敛下眉:“怎么说?直接说我派你监视冉秋,然后你成功地发现在我们下山的第二天凌晨,冉秋突然原地消失了一阵……” 狗蛋十分笃定的纠正:“不是原地消失!是身体变得透明,像是快要消失了一样。” “哦,然后她就直奔玲珑塔去了。” “对啊!”狗蛋坚定地点了点头,“玲珑塔那里灵气太盛,我混不进去。但是冉秋出来之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贺以念算了算时间。这么说,冉秋变透明的这个时候,应该正好是心魔沈寒谦在抢占身体的时候。 “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办法和师兄说。如果真的要说,也只能等到晚上的时候和沈寒谦说。”贺以念自己说起来都觉得绕。 狗蛋有点儿傻。 “晚上的沈寒谦根本就没有冉秋这个人的记忆。但是师兄不一样。在他的记忆里,冉秋是掌门之女,也是他的师妹。”贺以念有些犹豫,“我若是直接这样和他说清楚,他未必会信我。” “他敢?他都……”狗蛋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自知失言地抿了抿嘴,恨恨地,超级小声地骂了一句,“奸诈的老东西,居然留着这一手。” 贺以念没有听清楚。歪头看了看狗蛋,眼神落在远方:“狗蛋,其实我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沈寒谦,都没有怀疑过掌门。” 而冉秋的身份,再加上狗蛋看见的那件事,完全可以证明,就是冉良昀搞得鬼。 “如果冉秋真的是假的,冉良昀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设下传送符,瞒着沈寒谦已经生了心魔的事情,又是为了什么?我实在是想不通。”贺以念苦笑,“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很讨厌冉良昀。” “讨厌就对了,他就不是个好东西。”狗蛋缩在她的怀里,确定贺以念听不见,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得好好想想。”贺以念隐约觉得头疼,按了按太阳穴,“至少我得想出来,冉良昀的目的是什么。他是沈寒谦敬重的师父,在有把握之前,我说出来也只会让沈寒谦徒增烦恼。” 狗蛋缩了缩脑袋,气的又骂了一句:“老东西!” 又坐了一会儿,贺以念起身回去。路上碰见了李大娘的儿子。乡下的名字叫起来都亲切。贺以念冲他挥了挥手:“二宝。” 十二岁的孩子乐颠颠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根狗尾巴草:“仙女姐姐。” “乖。”贺以念就喜欢这种嘴甜的小孩子,“一会儿回去给你吃个鸡蛋。” 听见“鸡蛋”两个字,二宝吸溜吸溜了两下,脚步如飞:“姐姐,走快点!对了,那个好看的哥哥醒了吗?” “醒了。”贺以念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回去的路上无聊,她随口找了个话题,“你为什么叫二宝啊?” 乡下取名不是都要排序的吗? 甩着两根狗尾巴草,二宝笑嘻嘻地:“俺娘说我还有个哥哥,不过很早之前就失踪了。俺爹为了找他,也失踪了。” 没有想到自己会戳到这样的伤心事,贺以念一时语塞,只呐呐了一句:“这样啊……对不起。” 二宝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在他的脑海里并没有什么失踪的概念。 娘和他说过,失踪的人都记得回家的路,路有长有短,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第六百六十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和二宝回到家了之后,发现沈寒谦已经下床了。 不仅下床了,而且正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小马扎上择菜。旁边的李大娘一脸笑意地坐在旁边,和他一起择菜。 站在院子门口的贺以念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打趣:“这还是我们的高岭之花沈大师兄吗?” 沈寒谦轻笑一声,视线落在了她身后的二宝身上,微愣片刻:“这位是……” “这是李大娘的儿子,名叫二宝。”贺以念一面笑着一面蹲下身子凑近沈寒谦,声音小小的,“鸡蛋你都吃了吗?” 她觉得沈寒谦应该吃不完这么多,剩下的一个正好可以拿给二宝吃。 结果沈寒谦应了一句:“嗯。” 都吃了,一个不剩。 “你也不嫌噎得慌。” “是有点儿。”沈寒谦笑了笑,回答的很认真。 贺以念犹豫了一下,拉过二宝:“二宝,不是姐姐食言,是这个哥哥把你的那份也吃了。” 被迫背锅的沈寒谦:??? 二宝眨着大眼睛看向沈寒谦,奶声奶气:“哥哥长得好看,可以吃二宝的东西。” 小小年纪就是个颜控,真是了不得了。 “姐姐,我觉得哥哥和我长得有点儿像。我以后是不是也能这么好看?”二宝紧紧盯着沈寒谦,上前一步,胖乎乎的小手已经摸到对方的脸颊上了。 志向还挺远大。贺以念失笑,也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两个人,本来是想附和着说一句“特别像,以后绝对比他还帅”。所有的话,却又在看到两人之后,哽住了。 沈寒谦坐着,二宝站着。两个人此刻都偏过头来看向她。一个神色淡淡,一个满脸的期待与好奇。 说像,颌骨,眉毛,鼻梁……根本没有一处相似之处。 可若是说不像。眉眼之间却透着一股相似之处。贺以念愣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压下心头那一瞬间的诧异,笑着揉了揉二宝的头:“像。” 听着就是那种敷衍孩子的语气。 沈寒谦的视线在二宝笑眯眯的小脸上一扫,很快又垂下眼来,继续择菜。 很快到了中饭的时间,沈寒谦被热情地拉着坐下之后,李大嫂把蔬菜里的一点儿肉末都挑出来放在了他的碗里,才心满意足地宣布开饭。 二宝眼巴巴地看着,乖乖的没有闹。但是眼神很炽热,吞口水的声音也很大。咕咚咕咚的,听的贺以念又好笑又心疼。 沈寒谦的动作却很快,他沉眉将碗里的那点儿肉沫挑了出来,悉数放进了二宝的碗里。 贺以念突然有些恍惚。哥哥照护弟弟,这就是寻常人家最普通不过的一幕。 沈寒谦本来就不习惯烟火气,吃了一些之后就被贺以念催着回房间里修炼去了。而贺以念自己则是跟着李大娘去灶前洗碗。 心里藏着事,贺以念憋了半天,还是问出口了:“来的时候二宝和我说,你们之前有一个大儿子……走丢了。” 她斟酌半晌,结果问出口的时候,看见李大娘瞬间苍白的脸,还是有些不忍:“我,我的意思是,或许给我一些信息,我可以帮忙找。” 等了许久,就在贺以念准备收回这句话和对方道歉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 李大娘的声音很哑:“……仙人,我不是个好人。” 贺以念大惊,没有来得及拦下她接下来的动作。 于是,李大娘结结实实地跪在了灶前的泥地上,咚的一声,就在她脚边:“我做错了事。儿子没了,汉子也没了。我不求别的,死了以后下地狱也行,下辈子做个畜生也行。你能不能帮我算一算,我,我儿子大宝,还活着吗?” 贺以念在她絮絮叨叨的声音里,将二十年前的事情拼凑完整。 小山村之前住的地方离这儿十万八千里,一直以来算不上富贵,但勉强都能有地耕作,吃上饱饭。 直到二十二年前,一场铺垫盖地的蝗灾,把村子里即将成熟那些庄稼吞噬殆尽。 那一天是所有村民的噩梦。在连续干旱了两个月之后,老天爷对他们没有丝毫怜悯,遮天盖地的丑陋虫子俯冲下来,黑压压地覆在那些金黄的稻谷上。 一年的辛苦,一家的的希望,顷刻之间,覆灭的干干净净。 男人的叫骂声,女人的尖叫声,小孩的哭喊声混成一片。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那个老头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一身白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只有盯着大宝的时候,眼睛猝然就亮的吓人。指着她家大宝说,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然后,又莫名消失不见。 村里的那些人眼神慢慢由惊诧变得犹豫不决,发现那老头凭空消失之后,那种怀疑变成了笃定。 他们几乎是按着李大娘和沈秀才的头,要他们把大宝扔掉。 不扔掉也行。 他们一家留在这儿,别想和大部队一起迁村。 那一个晚上李大娘究竟是如何想的,贺以念并不清楚。对方只是死死地用手捂着脸,破碎的泪珠从指缝间淌出来,浸湿了泥地。 然而,终归有了一个答案。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她木着一张脸喊来了村长,亲手将装着大宝的木盆放进水里,然后一伸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怀胎十月,养了两年的孩子消失在江河的尽头。 碰上激流,那就是溺死的;被石子木枝拦住,那就是饿死的,山间常有走兽,或许被野狼叼走,连骨头也剩不下来…… 她夜夜做着那样的梦。梦见她乖巧的孩子面目全非地来找自己,问自己为什么不要他。 沈秀才越发沉默寡言,靠着书信寻找失踪的孩子。十三年前有赤脚大夫来,说是可能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看见过一个这样的孩子,年纪也都符合。 于是他背上行囊去找,再也没有回来。 李大娘在他离开的第二天,发现自己怀了二宝。 故事零零碎碎讲到这儿,便算是完整了。 李大娘哭的没有力气,嘶哑着嗓子,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句:“您能不能帮忙算一算,我家大宝,还活着吗?” 这是她一生的执念。 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从二十二年前开始,至今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隐隐有一个预感,自己要不行了。 可是,她的大宝还没有回来。她的男人,也不知所踪。 她撑着这口气,守在这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六百六十一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心里有一个答案。但是,这件事情她不是当事人,没有发言的权利。 现在这个跪在她面前的女人,曾经狠心将孩子抛弃;但当年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又确确实实一直活在愧疚与后悔当中…… 人生中的抉择其实很容易。但是承担抉择之后的后果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一条路有一条路的走法。种下因,自然有果。 贺以念反应过来:槐树精和罗刹鸟的事情,并不是沈寒谦的劫。他们受伤之后被迫来到的这个村庄,阴错阳差住进的这户人家,才是沈寒谦的劫数。 无情道。绝七情六欲,断情根。 原来第一步,是亲情。 贺以念想到那个莫名出现的老头,心下了然。 多年前他特意断了沈寒谦的亲情,而这件事揭露之后,就是师徒情断送的时候。 冉良昀费尽心思,只是为了让沈寒谦被所有人辜负,然后,顺利的走上无情道,修道成仙。 他凭什么?贺以念气的手都在发颤。气血上涌之间,她眼前有些暗,匆忙腾出了一只手撑在灶台上,堪堪稳住身形。 一片眩晕之中,贺以念阖上眼眸,却分明看见了自己。 她站在一个白衣飘飘的老人面前,微微上挑的眉眼写满了嘲弄,启唇说了些什么之后,那人显然是怒了,手印翻结,她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可怕的威压,背脊重重地弯了下去,咬着牙没有跪在地上。 这个画面一闪而过,贺以念再次睁眼,看见的依旧是简陋的屋子,手边是脏兮兮的灶台。 没由来的,她近乎是直觉地笃定——那个老人,就是冉良昀。 她低头看着李大娘,没有伸手扶她,只是叹了口气:“还活着。而且过得很好。” 就算世人都要抛下沈寒谦,她也会牵着他的手往下走去。 李大娘瞪圆了眼睛,苍老的脸上因为这惊天的喜悦,迸发出光彩:“大宝他,在,在哪儿?” “会回来的。”贺以念敛下眉眼,“你们还有缘。” 最后一段缘分。就看沈寒谦会怎么选择了。 回去的时候,沈寒谦已经在修炼了,她坐在外头的平地静静看着太阳落下去。刚刚眼前迷蒙中看见的那一幕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怨恨冉良昀。这种感情一直存在,在刚刚达到了顶峰。 她一只手压着胸口,试图把那份纠结的郁气强压下去。她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有些东西似乎要破开迷雾,直直地塞进她的脑子里。 而引火索就是“冉良昀”这三个字。 她和冉良昀,不应该是师徒关系吗?她为什么会这么厌恶这个人?她和这个人究竟有什么过节? 贺以念越想越觉得头疼胸闷,盯着慢吞吞沉下西山的太阳发呆。 直到黑色完全笼罩住了周围,另一个屋子里都传来了二宝呼噜噜的鼾声,她揉了揉太阳穴,推开了门。 屋子里是暗的——沈寒谦不见踪影。 贺以念怔了片刻,唤来狗蛋,顺着气息消失的方向去寻人。气味其实已经消失了大半,显然沈寒谦早就出了门。 气息的尽头,少年就站在溪水边,低着头,不知道在看水里的什么东西。 月光清辉笼在少年身上,他周围的气息却是沉的。 像是一潭,不被光亮所照耀的,地底下的潭水。凝固的,发臭的,甚至是怨恨的…… 贺以念一惊,走了过去:“怎么了?” 沈寒谦低头看了她一眼,眸光微闪,声音更冷:“他今天没有出来。” 合着这家伙以为自己是在向另一个他献殷勤。 贺以念替他拍了拍身上沾的露水:“我知道,我是在关心你。夜深露重,你来这儿干什么?” 那句“关心你”轻而易举地化开了他心底躁动不安的愤懑。 “我两岁入凌霄门。”沈寒谦转过目光,继续看向溪水,“一开始我以为我是师父的孩子。后来我以为自己无父无母。那个……” 他显然是在斟酌该如何称呼李大娘,最终还是含糊地用了一个最生分的词:“那个女人,我很熟悉,也很陌生。” “很奇怪,冥冥之中就有感应。我听见她说起那件事的时候,只觉得无比熟悉。熟悉而又恶心。” 果然,李大娘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沈寒谦阴错阳差的就在外头听见了。 “念念,你觉得我该不该放下?” 这是白日里的沈寒谦第一次这样喊她。 贺以念瞬间明白了今晚心魔没有出现的原因。 这是沈寒谦的劫,只能他自己渡过。若是放下了这份情,心魔会削弱大半。 可是,怎么样才叫“放下”,怎么又是“放不下”? 贺以念伸手拉住了他:“你有选择的权利。沈寒谦,选择你自己来做,结果我和你一起担着。” 沈寒谦垂眸看向她。 月光朦胧,少女的面庞似玉,明明看不清楚,他却无比笃定对方眼眸里的情意,还有那双潋滟的眼眸里,呈现出的,他的倒影。 她的眼睛里,只有他。 沈寒谦觉得是心魔作祟,不然他此刻那份隐秘的愉悦是从何而来的?他甚至有些醉了。 月光醉人。他盯着贺以念:“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其实就想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这句话和脑海里突兀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那个缥缈的声音逐渐清晰,是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这位小师妹,我们是不是见过?” 鬼使神差的,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和脑海中那声回答分毫不差:“或许是因为,你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她本以为沈寒谦会皱眉,说一声“胡说八道”。 然而少年脸颊有些泛红,和脑海里的那个风雅少年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反应:“可能吧。” 贺以念低头轻笑,没有再说话。 沈寒谦也恢复了沉默。 只是,这一次的沉默和刚刚的沉默不一样。身旁除了溪水声,还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平缓的,温柔的。带着他躁动的情绪也重新归于平静。 沈寒谦语气轻轻:“明日是她的大限。” “她执念太深。”贺以念叹了口气,“你会和她相认吗?” 水流声不知疲倦,他声音轻若未闻:“我不知道。” 第六百六十二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做了个梦。 准确的说,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直到看见眉眼张扬的沈寒谦朝她奔来,声音清越,还在着笑意:“小师妹,来练剑啊!” 她分明没有说话,却又无比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好啊。谁输了谁今晚做饭。”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总是撇下我?”季酒跟在沈寒谦的身后,满脸写着委屈。 “因为季二,你太弱了。”少女声音清脆,还带着几分骄傲。 “我,我看你是唯一的小师妹才让你的!”季酒满脸愤愤,“不许叫我季二,喊我师兄!” 梦里最终变成了三个人持剑混战。她和沈寒谦两个人剑法相似,配合的十分默契,率先把季酒打出局。于是那家伙径直窜上了桃花树,朝他们扔花瓣,树枝,毛毛虫……极尽捣乱之能事。 最后沈寒谦忍无可忍,举剑追了过去。季酒嗷嗷乱叫,围着山路上蹿下跳。而贺以念就抱着手臂在一旁给沈寒谦出谋划策:“师兄,戳他!对……” 梦里的凌霄峰分明是热闹的。沈寒谦常年挂着笑,季酒咋咋呼呼的像只麻雀。他们三个一起练剑,修心法,甚至比赛花样御剑…… 少年青衫薄,满堂红袖招。正是最最恣意的时候。 就在贺以念弯弯嘴角,以为这是一个美梦的时候。 场景突然一转,四周寂静无声,暗的厉害。 贺以念的呼吸都沉了两分,只觉得左腹疼的厉害,手捂着的地方有一阵黏腻的触感,混着那腥味,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腹部怕是划开了好大一个口子。 远处传来声音,分明是痛到极致的呼喊,一声又一声:“念念……念念……” 贺以念最后一个画面,是沈寒谦一身白衣全部都染上了猩红的血液,左眼下方有一道长长的血印,手里的剑已经完全被血污糊的不成样子…… 她想安慰对方,但没有来得及说话,突然被一阵晃动摇醒。 再睁眼的时候,正对上沈寒谦担忧的目光:“你……怎么了?” 靠坐在他身边之后,一开始还在轻笑,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似的。然后突然就表情痛苦。 沈寒谦想到她刚刚的反应,眼里多了几分担心:“难道是入了障?” “不是。”贺以念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下意识伸手抚上了他的左眼,指腹摩挲着颧骨的位置,“我想起来了。无间狱那一战。” 沈寒谦微怔。 “你一开始不许我去,所以我就偷偷跟着。”贺以念蹙眉,回忆着那场毁天灭地的斗争,“我修为不够,被魔气所伤。你自爆修为拼死一战。我晕过去之前,你这里还在渗血。” “你这么臭美的人,一定气坏了吧?”贺以念语气轻轻,带着几分鼻音。 沈寒谦想要开口反驳。这件事情她说的很具体,但唯一有出入的是,记忆里和他一起去无间狱的,是冉秋。 然而,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少女眸光里潋滟着水光,眼尾微微泛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覆在他脸颊上的那只手绵软温热。那份怪异的熟稔感再一次出现,他一瞬间像是被摄了心神,脱口而出的话不受自己控制:“念念……” 沈寒谦迅速反应过来,试图推开怀里的贺以念。 少女八爪鱼似的抱住了他,力度不大,可他到最后也没有狠下心来真的把她扯开。 是因为即将渡劫,心绪不定。沈寒谦试图给自己的反常找理由。然而,他心里很清楚,贺以念刚刚对无间狱一役的描述,完全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了一样。 冉秋……他回忆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皱紧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经过刚刚那一番话,他现在再想回忆无间狱一战,别的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唯独那个被他护在怀里的女人的面容分辨不清。 他之前一直确信是冉秋,现在居然轻易就动摇了。 天光乍亮,沈寒谦收回思绪,语气淡淡:“劫数要到了。” 不得不说,他的心情真的好了很多。怀里的小姑娘很暖,散了他孑然一身的凉意。连带着说出句的时候,他的心里居然是怅然多过怨恨。 他说的劫数,是李大娘的,也是他的。 果然,不远处的村庄突然沸腾开来,人声熙攘,都在往同一个方向去。 贺以念和沈寒谦赶到的时候,李大娘已经躺在床上,眸光黯淡,紧紧地盯着门的方向,二宝就趴在床边哭。一群人摇着头,试图宽慰他。 见到贺以念,二宝踉跄着步子,一把抱住了她的腿:“仙人,救救俺娘!求求您了!她想给你们补补屋顶,从上头上摔下来了。” 并非寿终正寝。这是惩罚。 贺以念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李大娘先哑着嗓子开口了,大限已至,她的气息都在颤,声音微弱:“二宝,生死有命,不能强求。大家都散了吧,以后这孩子就拜托了。” 那些人都叹着气,转身离开了。毕竟不是自家人,除了唏嘘感慨,多余的感情也不会再有了。 等到人都散了,李大娘视线不知是落在门外,还是落在站在门边上的沈寒谦身上,她似乎是笑了,苍老的脸上有了些光泽:“仙人,我好像……等不到了。” “我要先下去给我家大宝打点好……”她喃喃自语,沙哑着嗓子哼着一首破碎的童谣。 眼看李大娘已经没有多少神智了,沈寒谦始终站在门边,没有出声也没有挪过半步。 贺以念默默地走了出去,将所有决定留给他。 李大娘声音很轻,寂静的房间只有她的声音:“我给他煮了两个鸡蛋。那是我最后给他的东西。我想了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他都很乖地睡在我身边。我家大宝,这么乖的孩子……” 颠三倒四的话含糊不清。 他记得那两个鸡蛋。热乎乎的,圆滚滚。然后他被放在木盆里,江水拍打着木盆,摇摇晃晃的。 有一个声音,哭的泣不成声。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他的手上,脸上。对方粗糙的手将两个鸡蛋塞在他的手里。然后,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决绝地将木盆用力一推。 此后,再也没有大宝这个孩子了。 沈寒谦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那个苍老的女人。 大限已至,无须强求。 只是,临死之前,她像是突然爆发了什么,凄厉地喊了一声:“大宝哎!” 急促的一声之后,是破风箱一般的喘气声。 她快死了。 他蓦然记起。那木盆随水而去之后,那个女人并不是没有喊过他。相反,她像是丢了魂一般追着河岸奔跑,一声又一声凄厉地,痛苦地喊着她儿子的名字。 可是,到底没有追上。 他本不应该记得。或许说,不可能记得。可那一声声像是敲醒了什么。 沈寒谦嗫嚅着双唇,终是喊出了那一声。 “娘。” 这声呢喃,迟到了太久。 床榻上的人笑着阖上了眼睛,那声长长的,梦中想过千百回的应答,随着那重重垂下的手腕,归于无声。 第六百六十三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听见二宝那一声凄厉的哭喊,站在门外久久没有动。 有人先她一步打开了门。沈寒谦从屋子里走出来,伸手抱住了她。 阳光倾泻,他们在贫瘠的土地上相拥。贺以念惊觉沈寒谦的力度像是要将她融进怀里,靠在她肩头的下颚微动,好像有什么冰凉的液体透过纤薄的布料,落在了她的肩膀。 “我有记忆起,就是师父将我带上凌霄峰。师父说,既然已是修道之人,红尘种种不过是前尘旧梦,不需要多去想。等缘分要断的时候,就是相见的时候。” 贺以念站立着没有动,静静地听着。少年声音喑哑,透着迷茫。 “缘分没有断。”贺以念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似的弯弯嘴角,“你还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在外寻你的父亲。” 不等沈寒谦说话,她轻声问了一句:“你真的舍得断了吗?” 少年身形微僵,许久肩胛微松,有些迟疑:“我……不知道。师父说……” 又是冉良昀。贺以念暗暗咬牙:“沈寒谦,我现在问的是,你舍不舍得?” 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不仅是沈寒谦愣住了,贺以念也皱着眉怔在那儿。 这句话,她似乎说过。 隔着厚厚的石门,她徒手拍打着那一扇似乎永远不会打开的巨石,声音嘶哑:“沈寒谦,你出来说清楚。你给我一个回答,你自己舍不舍得……” 少女的声音满是悲怆,山风猎猎,吹得她宽大的衣袖翻飞,瘦弱的身形在风中有些瑟瑟,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这份悲伤穿过很长很长的时光,此刻充盈在贺以念的胸膛中,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清楚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她牢牢扣住了沈寒谦的手腕,笃定地要得到一个答案:“你舍不舍得抛下我?” 这算是什么问题。他和她不过一个月的交情…… 沈寒谦皱眉,低头正对上她的眼睛,心跳突然失了一拍,松怔之间,他听见了自己的回答:“我……不知道。” 他有些惴惴不安地低头看着贺以念,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来弥补一下,却又嘴笨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对于这种问题,沈寒谦一向是诚实到傻气的。 贺以念低头轻笑,将情绪都收敛住。 她隐约有些记起来了。记起来这个原本就属于她的世界。因此对于沈寒谦的这句话,要说难过,倒也没有。 毕竟,这个回答比当时的那句“胡言乱语”要来的温和许多了。 果然是经历过一回的人,包容度还挺大的。贺以念笑了笑:“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是沈寒谦自己的劫,每一个决定,都应该由他来决策。 “二宝还小,先让他和村里的人生活。”沈寒谦垂下眼帘,“另外,我要调查一下当年她究竟为什么……” 贺以念明白沈寒谦没有说完的意思。调查自己被遗弃的原因,沈寒谦之前也做出过相同的决定,但是之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二宝,甚至是当他不存在的。 这就是改变。 贺以念抿唇轻笑:“好,我陪你去问。” 这一次,她不会再傻到帮冉良昀洗清嫌疑了。 沈寒谦找到了村长,两个人就在屋内交谈。而贺以念站在院子里,把狗蛋喊了出来:“我好像,想起来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已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想起来的!呜呜呜……” “但是很奇怪,我的记忆好像有些偏差……很多地方都像是被斩断了一般,连不上。”贺以念一面说着,一面敲了敲头。比如,究竟为什么会多出那些世界,她还是没有任何印象。 狗蛋支支吾吾,说的很含蓄:“主人,你听过十世镜吗?镜花水月皆是梦,也是真。” 贺以念微微皱眉。她好像对这个东西有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既然你已经有记忆了,我就可以把东西还给你了!”说到这儿,狗蛋摇摇尾巴,很是愉悦的样子,“你不知道,为了偷到这个东西,那个老家伙诡计用尽,还好你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 什么诡计?贺以念有些迷茫。 显然这并不属于要求保密的部分,狗蛋解释起来的时候还有几分得意:“就是上一个世界啊!不是有一个冒牌货吗?那老东西自以为能迷惑到你,结果还不是赔了夫人又,只能窝着养伤,哼,活该。” 贺以念心领神会:“你说的老东西,是指冉良昀。” 狗蛋没有反应,只是一跃挂在她手臂上,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忍一忍。” 然后迅速而又准确地咬在了她的手腕上,避开跳动的脉搏,两颗尖牙直刺进肉里。贺以念只觉得腕间传来一阵针刺一般的疼痛,随及脑海里像是凭空压上了许多东西。 相遇、分离、等待、误会……一幕幕的回忆都有了感情。像是黑白的画像瞬间染上了颜色,变得生动而熟悉。 狗蛋还给她的,是那些世界积攒下来的感情。 桩桩件件走马一般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定格在静心潭外,沈寒谦满脸冷漠地看向她,眼里半分情谊都寻不见:“贺师妹,天道如此,勿强求。” “沈寒谦,你若是执意要入无情道,那便一起。” 似乎是觉得自己不听劝告,沈寒谦眉头紧蹙,语气多了几分不悦:“中途改道又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你自己好好修炼吧。” “沈寒谦我告诉你,要么我现在就去修无情道。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咱们两清。要么你现在和我一起走,就算是堕魔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在乎。” 少女一身红衣猎猎,站在光影相隔的地方,一半掩于阴影之中,卸了方才所有的笃定与傲气,向着沈寒谦固执地伸出了手:“我们一起,好不好?” 沈寒谦眼眸暗了一瞬,视线很快从那只伸出手上挪开,没有犹豫,转身进了静心潭。 断情修炼,四十九日之后若是能熬过天雷,便会前尘尽忘,心无旁骛地登上仙位。 这是所有修道者穷其一生的追求。 这就是沈寒谦的选择。 贺以念瞳孔一缩,被这回忆的一幕激的吐出一口鲜血。那声“沈寒谦”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眼前骤然一黑,晕了过去。 第六百六十四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于一片混沌中,记起来了。 十世镜是传言中的天阶神器。以梦入镜,可以窥到不同位面,也可以体验不同的生活。但一旦进去了,便是镜中人。喜怒爱恨,贪痴嗔怒。八字皆有体会。 而她,是十世镜的主人。 世人皆以为十世镜不过是能够编织十场美丽且闻所未闻的梦。殊不知,一旦入了梦,体会过人生百味之后,想要出来,便是舍弃。 舍弃镜中的身份,舍弃镜中世界的一切,舍弃在镜中经历过的所有。 这种方法可以最短时间内,修出无情道。 无间狱那一战,沈寒谦为了救她,自爆修为,被心魔趁虚而入。冉良昀趁机拿出了另一本心法给沈寒谦。她半个月后才知道那是无情道的心法。 而那是的沈寒谦已经洗灵根重练,覆水难收了。她离开凌霄峰去寻解决的办法,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拿到了十世镜。 所以当时她在静心潭对沈寒谦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威胁,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只是,她进十世镜里,是为了绝情断爱修无情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出现?她当初为了寻找破解的方法,早早离开。根本不知道沈寒谦经历这一劫时发生了什么。 当时等她赶到的时候,李大娘已经咽了气,沈寒谦询问了当年被抛弃的真相之后就拂袖离开,直奔凌霄峰和冉良昀对质。 最后和冉良昀断了师徒恩情。亲情和师徒情都断了之后,他境界猛涨,一脚迈入渡劫期。入静心潭修炼渡天劫。 贺以念想起当时沈寒谦决绝的背影,突然睁开了眼。 正对上一双溢满关心的眼眸。 她利用十世镜,辗转了这么久,就是想要忘掉这一双眼睛。 贺以念叹了口气:“沈寒谦。” 对方觉察到了她话里的冷漠,眉间微动,第一次强势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知道为什么晕了过去。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贺以念没有拒绝:“我要热的。”然后静静地看着沈寒谦出去给她弄热水,唤来了狗蛋。 “主人,我来啦!”对方很是亲昵,习惯性地想要往她怀里蹭。贺以念拦住了它的动作,眼神有些冷:“梦貘。擅长入梦,与梦者沟通。是沈寒谦让你来的,他才是你的主人。” 没有想到贺以念想起来之后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快,狗蛋嗫嚅了好一会儿:“可是,和我立下血誓的是你。” “我是让你帮我剥离感情的。而你利用入梦的能力,帮沈寒谦在镜中世界里和我扯上关系。”贺以念语气很冷。 “我知道你舍不得他所以才……”瞟了一眼贺以念冷漠的脸色,狗蛋委委屈屈,“主人,你们都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了,这要是放在真实的世界里头,孩子都生七八九个了。” “挑重点地来说。他快回来了。”贺以念冷着脸。 “你在安排好十世镜历劫之后,沈寒谦就追过来了。然后他让我把她也送进十世镜里。” “那些所谓的任务也是他设计的吧。”明明是疑问,但是贺以念已经笃定了七八分。 “是他!”关键时刻,队友就是用来出卖的。 狗蛋毫不犹豫:“要加深你和他的羁绊,只有这一个方法。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冉良昀这个老东西觉察出不对劲,也过来强插一脚。你和沈寒谦都入了其他世界,有了别的身份,而我又打不过他。所以只能受他的制衡。万幸的是,十世镜中不同位面世界也是存在天道法则的。冉良昀不能直接出手干预。” 想到这儿,狗蛋显然很是解气:“第九个世界的时候,他想要强行破开天道,硬是颠倒了两个人的命运。自己受到了反噬。所以这个世界里只能老老实实地窝在玲珑塔呆着。” 贺以念颔首:“而这个世界,已经被冉良昀先一步控制了。所以才能造出一些没有的角色。比如,冉秋。” 狗蛋忙不迭的点头。恢复了记忆之后的主人好可怕嘤嘤嘤。它不是都把感情还回去了吗?怎么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完了完了,他们俩这感情还能不能破镜重圆啊? 狗蛋忧心忡忡。 而忙于分析的贺以念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小脑袋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恢复记忆之后,她瞬间就猜到了冉良昀打的是什么主意。 造出一个“冉秋”来取代她的地位。这样沈寒谦断了亲情友断了师徒情谊之后,再让冉秋抛弃沈寒谦。情谊便算是断了个干干净净。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冉良昀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用传送符瞒住沈寒谦。他口口声声说沈寒谦是因为冉秋才生的心魔。 而如果沈寒谦发现了自己的心魔开始独立活动,每晚来找的却是“刚刚入凌霄门”的小师妹,这必然会引起沈寒谦的怀疑。 贺以念嗤笑一声:“冉良昀怕是没有想到,我和沈寒谦的关系还不错。” “准确的说,是他没有想到,已经有一个冉秋作为替代品,沈寒谦居然还是没有真正的怀疑过你。”狗蛋叹了口气,看了看贺以念的眼神,又把剩下的那句“所以你们是天赐的姻缘啊!”生生咽了回去。 确实。冉良昀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虚设出的一个人物并没有让沈寒谦“移情”。 叹了口气,贺以念扬声道:“进来吧,我的水要凉了。”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沈寒谦端着一个尚在冒着热气的瓷碗,低垂的眼皮和浓密的羽睫遮挡住了所有的情绪:“我给你温着。” 用灵力温水,这件事以前沈寒谦没少干。他还用过灵力给贺以念烘干头发;千里迢迢从镇上带冰棍回来,用灵力存着,一路都没有化…… 傻的可爱。 贺以念接过碗:“刚才的话你都听的很清楚了。信不信随你。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喜欢冉秋,那我也没话说。” 一开口,气氛就跌落谷底。 狗蛋瑟缩在墙角,恨不得原地消失。不对啊,话本里头不是这样演的,找回所有的记忆之后,难道不应该是最最浓情蜜意的时候吗? 坊间话本害梦貘! 第六百六十五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沈寒谦看着她将碗里的水喝尽,唇色润了一些,抿了抿嘴:“我应该相信你吗?” 要不是打不过,狗蛋现在已经从墙角一跃而起咬人了。这是什么鬼话,上赶着超越它主人的愤怒极限吗? 贺以念微怔,看着沈寒谦那副认真的模样:“我要是说应该呢?” “信你。” “若是说不应该呢?” “也信你。” 贺以念失笑:“你也就会哄哄我。” 偏偏最需要哄的那次,他却毅然转身进了静心潭。 想到这儿,贺以念笑意淡了许多:“我不在乎你信不信,眼前的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我想,你已经知道自己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了吧。” “嗯。”沈寒谦低头将她那个白瓷碗拿了回来,语气淡淡,“这件事我要去找师父问清楚,看是否能找到当初那个神秘的白衣道人。” 和之前一样,根本就没有怀疑到冉良昀身上。 贺以念呼吸一窒。就是那一次,没有怀疑过冉良昀的沈寒谦在询问的时候,冉良昀将真相尽数抖落干净。 冉良昀修的便是无情道。只是他天资不足,难有进步。修为一直卡在分神初期,百年未有精进。而对于修士而言,哪怕修为再高,只要没有到最后一步的渡劫期,都是有寿命限制的。 尤其是,与他同师门的一个师弟,已经凭着逍遥道,到了分神后期,离登位修仙就差一步。冉良昀心急如焚之下,生了心魔。 贺以念沉默了半晌,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二宝你打算怎么办?” “他没有仙缘,注定无法成为一个修士。我不会带他一同上凌霄峰。” 在原本的世界里,沈寒谦也没有带上二宝。他甚至像是遗忘了对方和自己的关系一样,不闻不问地就这么离开了村子。 贺以念暗暗攥紧了拳头。现在的沈寒谦,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和当初做的决定是一模一样的。亲情在他的心里,已经断了。 想到这儿,贺以念的声音有点儿哑:“我带着他。” 这一次,沈寒谦想要抛下的东西,她都会一点一点帮他捡回来。如果这样做还是不能挽回他执意入静心潭的脚步,那她,真的就死心了。 沈寒谦语气有些诧异:“你带他上凌霄峰?没有仙缘,去了不过南柯一梦。不如让他在村子里生活,反而更逍遥自在。” 贺以念也呆住了:“你已经打算好了?” “方才我已经和村长谈好了。待过两日我会再回来送上些金银,让他们务必帮我照料好二宝。” 说起“二宝”的时候,沈寒谦甚至轻轻弯了弯嘴角,眉眼流转出笑意:“那孩子脾气倔的厉害,和他说了好久的道理,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你等会儿帮我去劝劝他。” 少年温柔的笑意,就像是有春风驻在眼尾眉梢融化了寒霜。眼睫微动,衬着深邃的眼眸波光流转。 左胸口怦然的跳动一瞬间乱了节奏。 贺以念低头轻笑,像是妥协:“我等会儿就去看看他。” 表面上看,这个镜中世界的走向还是按照原本的世界,沈寒谦入心魔,修无情道,下山渡劫……每一个环节似乎都按照冉良昀的设计在走。 但,贺以念跟在沈寒谦的身旁,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他的不同。 原本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子,现在却惦记着唯一的弟弟二宝。 贺以念敛下眸光中的冷意。这一次,她要让冉良昀这个道貌岸然的修士再无翻身的可能。 “沈寒谦,你听过杀妻证道吗?” 少年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杀妻屠子,断一切与俗世的联系。目的就是为证明自己一心向道,与前缘尘世彻底无关。” “双手沾上无辜人的鲜血,必会成为魔障,到时候渡劫会被反噬。”沈寒谦皱紧眉头,显然对于这个做法很是不认同,“更何况,妻与子何其无辜?若真是一心问道,又何必沾染尘世?” “你说得对。可总有人的,饿着肚子的时候就想要垫饱肚子,衣食无忧了之后就想要大富大贵,阖家欢乐了之后就想要长生不老……人总是不满足。” “谁?”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贺以念幽幽叹了一口气。 故事的开头,是百年之前。 冉良昀出身乡野,父母早逝,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苦读圣贤书后终于出人头地,当上了城主的谋士,娶了商贾之家的大小姐。只可惜,人生不懂知足。恰逢有散修应城主之邀前来,冉良昀惊觉修士与普通人的区别,自此就有了一个新的目标。 然而那道士认为冉良昀功利心太重,不适合修仙。 冉良昀于是杀妻证道。那道士震惊于他的决心,将一本心法传给了他。 就是无情道的心法。 冉良昀一心想要靠着无情道登仙,只可惜,那道士临走前告诉他,无情道难登仙位。因为舍弃东西容易,舍弃感情却绝非易事。人心善变,难以保证在渡天劫的时候,不会被勾出潜藏的情思。极易功亏一篑。 “无情道难登仙位”这句断言,成了冉良昀的魔障。 说来讽刺。手里沾着妻儿的鲜血,没有成为他的魔障。两条亲人的命没有化作心魔日日缠着他折磨他。反而是这一句话让他生了心魔。 他修炼多年,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靠着无情道登仙,于是将视线转向他人,执着到近乎疯魔,也要找一个人来证明无情道可以成仙。 沈寒谦一面听着,眸色越来越冷,声音有些轻:“你的意思是,师父挑我来替他完成心魔。” “只要你靠着无情道登上仙位,他的心魔就可以破除。”贺以念冷笑,“他在分神期耽搁了太久,寿命将尽。” “他本来一开始就想让你修无情道。但是,你孑然一身,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拥有了之后再失去,才能断得干干净净。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在他发现我和你的关系之后,故意下命令,让我们去无间狱。跨阶斩杀,除了自爆修为之外,别无他法。他环环相扣,一步一步把你引上修无情道的路上。” 沈寒谦有些怔神,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为什么,是我?” 如果真如她所说,那冉良昀机关算尽,耗费这么多心思,为什么单单挑中的是他? 贺以念抿了抿嘴,眼神有些不忍。这个问题,她知道答案,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沈寒谦。 几十年前被冉良昀一心证道,生生掐死的那个孩子,在好不容易重新轮回之后,又被冉良昀利用着来破自己的心魔。 第六百六十六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贺以念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沈寒谦的表情。她也没有打算用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段话就成功说服沈寒谦。这么多年了,冉良昀对于他的影响有多大,她心里是清楚的。 但是,理智上虽然清楚对方不太可能会相信自己。而感情上却不能接受。尤其是沈寒谦看上去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只是垂着眼眸,连神情都没有丝毫的松动的模样。 “我去看看二宝。”贺以念起身离开,只是走出门前还是没有忍住,又劝了一句,“我知道你相信冉良昀。你不如就直接去凌霄峰和他对质。他一定会乐意承认当初自己做过的事情。我只希望,你不多多少少相信我一些。” 不要对冉良昀那个混蛋抱以这么大的期望,这样到时候真相被揭开的时候,就不会像曾经一样那么难过。 没有等到沈寒谦的回答,贺以念先一步离开了。也就没有发现,沈寒谦整个人背脊绷的直直的,那只手始终端着她喝完水了的那个白瓷碗,指尖压在碗沿上,泛出白色的痕迹。 表面上似乎是一直盯着地上发呆,实际上,那双顺势垂下的眼帘和浓密的长睫将少年暗红色的眼瞳遮掩住。 直到确定贺以念走远了,他轻轻嗤笑了一声:“冉良昀。” 三个字在唇齿间流转,分明是恨不得掰开揉碎了一般狠戾的力度。 然而,放下碗的那一瞬间,他身形晃了晃,突然又恢复了漆黑的瞳孔颜色,像是回过神了一般,死死压住了自己的胸膛。 刚刚听见贺以念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像是被分成了两个人。他在静静地听,试图抓出对方话语里的漏洞,找到她污蔑师父的证据。 然而,还有一个思想比他更加强势。 于是,他像是借着贺以念说的那些话,参与了一段从来没有过的记忆。 他清楚的看见“自己”晃晃悠悠地来到师父面前,询问他二十多年前自己的身世,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被抛弃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特意说的一句话。他在得到那个答案之后,甚至都不知道该恨谁。 是怨恨说出那句话的师父,还是怨恨轻易将自己抛弃的父母。 那一瞬间,沈寒谦觉得自己好像浑身都被抽走了力气,不然为什么会连站都站不住。 可他也只能强撑着自己站在那儿。门外站着贺以念,他不愿意把这么不堪的事情摊在她的面前。 冉良昀将“他”摇摇晃晃的身形看在眼里,笑意有些残忍:“看来不需要我多说些什么来刺激你,你真的很适合无情道。” 明明应该是一个旁观者,沈寒谦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巨大的愤怒与不安像是潮水,几乎要将他死死淹没在方寸之中,窒息感如影随形。 可是,这份躁动的怨气很轻易地就消失了。像是退潮的水,平和地下降,甚至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他好像并不恨了。或者说,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是“恨”。 他体内修的是无情道的心法,用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让他断了那些感情。爱和恨都是情,他都没有了。 冉良昀却是越发得意,已然是陷入魔怔了:“谁说无情道不能登仙,我偏要造一个出来。天道阻我,呸!你们也配!心魔一除,我便是……” 眼前那诡异的一幕到这儿便戛然而止。他暗暗摸了摸手腕,已经是一层薄薄的汗。 沈寒谦一双黑瞳沉沉,竭力去回忆刚刚那一幕“幻境”中的细节。他本来就打算安顿好二宝之后,就去凌霄峰询问师父,况且,幻境中冉良昀的表现也和贺以念说的十分吻合。 但是,但他根本就不记得发生过这样的事。这“幻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隐约觉得头疼,一方是二十多年养育之恩的师父,另一方一个刚入门派不久的小师妹。按道理而言,“应该相信谁”,这根本不用思考。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那杆秤那边,重的那一头分明放着贺以念。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在思考她说的每一句,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这种“本能”,让他觉得危险又安心。像是潜意识里有人在告诉他——贺以念是唯一值得相信的人。 可这于理不合。为什么会对一个只相处不到一个月的“小师妹”抱有这么大的信任。他下意识地回忆自己一直以来在师门中的日子,桩桩件件,似乎依旧清晰。 不知为何,他感觉有些凉意。像是有什么被他遗漏了,却又找不到丝毫痕迹。意识深处有什么声音在喊,想要拨开这层迷雾…… 贺以念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沈寒谦半撑着脑袋,眉头紧锁,像是在深思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神游。 “不必有太多的负担。”贺以念叹了口气。是他急功近利了。当初沈寒谦都没有选择自己,更别提现在眼前的人被冉良昀一手创造出的假象哄骗了二十多年。 而且,她还被冉秋顶了身份。 贺以念这段话,都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沈寒谦:“我知道你未必信我。按照你的想法来吧。去问冉良昀,看看他究竟会给你什么样的答案。只不过,别告诉他是我和你一同下山渡劫的。” 她已经恢复记忆,自然会防着那个老家伙。而且,冉良昀肯定也在防着她。 沈寒谦微微抿唇。他听得出对方这句话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就像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相信她一样。 觉察出贺以念有这个想法,沈寒谦莫名有点儿难受,憋了半天,只想到一个转移话题的方法:“二宝同意了吗?” “他如果不同意,你打算带他去凌霄峰吗?”贺以念心里也闷,下意识怼人。 沈寒谦反而笑了:“我们过两天来看他,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贺以念总觉得,沈寒谦被顶了这一句之后,心情反而好了很多。 什么毛病? 第六百六十七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为了瞒着冉良昀,贺以念并没有选择和沈寒谦一起回凌霄峰,而是先他一步御剑而去,和他约好从不同的方向上山。 狗蛋沉默地跟着贺以念,任凭御剑而过的风吹乱它的毛毛,?憋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地仰着小脑袋看向贺以念。 “说。”贺以念实在是受不了这家伙等着两颗黑豆大的小眼睛,就这么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实在瘆得慌。 “你是不是生气了?”狗蛋自顾自地提问,又推翻,“应该不是啊。你之前和沈寒谦生气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什么样子的?” 狗蛋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你好像没有和他生过气诶。不对,你要是没有生他的气,为什么要用十世镜修无情道?” 贺以念轻笑。她唯一一次生沈寒谦的气,就是在静心潭前?的那一次。要说是生气,也不准确。她只是在表达要和沈寒谦共同面对。结果,这家伙一句话不吭,转身就进去了。 她心灰意冷,以为沈寒谦真的断了感情,一点儿留恋都没有地进了静心潭。所以才会放任自己入十世镜。 可现在看来,若是沈寒谦没有留恋,就不可能她入了十世镜的事情,更不可能会借着梦貘一起进去十世镜中的世界。 经历了这么多个镜中世界,贺以念觉得自己比先前要更了解沈寒谦那个人了。 因为更了解,所以更喜欢了。 狗蛋如果现在能顶着大风从贺以念的袖间钻出来看看,就会发现,贺以念一张脸不知为何变得红通通的。 沈寒谦一入山门,便看见了候在那儿的冉秋。对方像是已经知道了他回来的时间,只说了一句:“师父在大殿等你。” 他一步一步朝山门走去,只觉得和记忆深处的一幕幕相重合。推开门,看见冉良昀就高坐在那张椅子上的时候,沈寒谦的那份怪异感达到了顶峰。 明明应该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却处处透着熟悉的感觉。 强压下心头的奇异的情绪,沈寒谦面色如常,将自己下山之后的事情一一告知给了冉良昀。只是始终记着贺以念的那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她的存在。话里话外透露的都是——他是自己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中已经有了怀疑,沈寒谦觉得说到李大娘的时候,冉良昀坐直了身子,像是按耐不住了一般,搭在桌子上的那只手,轻轻地磕了一下。 似乎是在期待一般。 顺着心里那点儿怪异的感觉,他把已经到了嘴边,无比熟悉的那句话问出了口:“师父可知道,二十二年前那场蝗灾之后,出现在村子里的那个道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是我。”冉良昀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仔细听,那分明是激动到不能自控的颤抖,“我算出你命该如此,于是下山告诫你的亲生父母将你扔掉。”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话。 误解了沈寒谦脸上那份震惊的表情,冉良昀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母没有多少犹豫,就将你放在木盆里,推向大江中自生自灭了。而我,属实于心不忍,也是为了减轻一些自己的罪孽,所以才将你捡了回来。” 被亲生父母轻易抛弃,而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师父就是促成这一切的人。现在他给出的理由居然是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命该如此”。 沈寒谦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愤怒的。但是奇异的是,他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心里第一反应是——贺以念说的都是真的。 莫名的,他笑出了声音。其实笑声并不算大,只不过这大殿只有他和冉良昀两个人,又空又寂静。 冉良昀自然也是听见了的。但是,这一声笑,完全是在他的预料之外的。他微微怔住,很快有好了情绪,依旧是一副慈爱的模样:“谦儿在笑什么?” 沈寒谦没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脑海中突然涌出了许多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一双红色的眼瞳在意识的最深处,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冉良昀对于此刻沈寒谦的变化一无所知,见对方没有回答自己,他警惕了几分:“得知你回来了之后,我便从玲珑塔里出来了,还没有来得及问你。那天你带过来的那个贺以念,可查清楚了,究竟是不是她将传送符偷偷放在你那里的?” “历劫的时间很重要,所以我没有再管过她。”不动声色地在冉良昀的面前和贺以念撇清了关系。 冉良昀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她岂不是还在暗牢之中?” “应该是。”沈寒谦眼底闪过一丝暗红,整个人眉眼都冷了下来,“师父可是要我去把她提出来审问?” “这倒不必。”这种关键时刻,冉良昀巴不得贺以念永远不要出现在沈寒谦的面前。 只是到底不太放心,冉良昀又问了一句:“是你亲手关的吗?” 沈寒谦眼皮半抬,语气里莫名染上了几分慵懒,眼尾流转出不屑的冷光,很快又恢复如常:“是啊。” 这副模样,分明是对于贺以念是浑然不在意的。 他就说,年少的感情能有几分长久?只有修道成仙,才能彻底摆脱这副普通人平庸的躯壳。而他,马上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想到这儿,冉良昀眼底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狂热,神情严肃:“说来都是我对不住你。” 如果冉良昀这个时候能抬眼仔细看一看沈寒谦,就会发现对方脸上没有丝毫被抛弃、被揭示真相之后的痛苦。相反,他有点儿懒洋洋的不耐烦。 就像是看见了一只蠢耗子的猫。得等耗子表演完才能动手,于是他百无聊赖地等着,顺便再给几个眼神装做自己很认真的样子。 “当年我修为尚浅,算出东西之后就只顾着告知,完全忘记了你父母会如何选择。” “你说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我,对吧。”沈寒谦突然出声问了一句,低垂着眉眼,似乎是沉浸在一种巨大的失落当中。 冉良昀叹了口气,顺水推舟:“你也别怪他们。” 若不是他记起来了那些细节,恐怕真的会被冉良昀牵着鼻子走。 不对,真实的情况是,他当时已经被牵着鼻子走了。沈寒谦想到这儿,眸光冷了一瞬。 没错,就在刚刚冉良昀瞎放屁的时候,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想起他是如何克制着地进了静心潭,又是如何强行从静心潭中出来,更重要的是,想起来他恳求梦貘将自己带进十世镜中。 贺以念想要借十世镜入无情道。而他,要用十世镜将感情重新找回来。 沈寒谦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自私,但是,和贺以念永远在一起,这是他唯一的私心。经历了这些世界,他好像更了解那个小姑娘了,也,更爱她了。 他对贺以念的感情像是连天平原上的野草,肆意疯长,生机勃勃。冉良昀指望一把火将这份感情烧尽。殊不知春风一吹,他的爱只会比之前更加浓烈。 第六百六十八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然而,既然都已经进了冉良昀精心编织的第十面镜子里,不顺势将原本的误会澄清,只怕出去了之后,自己在念念面前跪烂十个搓衣板都于事无补。 想到坑坑洼洼且十分坚硬的洗衣板,沈寒谦暗暗舔了舔后槽牙,面上迅速挤出一副悲愤的模样,然后渐渐归于淡然,与此同时,他周身的灵气骤然暴涨,整个凌霄峰的灵气一瞬间像是有了实体,通通朝他而来,化入他丹田之中。 落在冉良昀的眼里,这几条情根便是断了。这是他心境大变,修为暴涨的表现。 和之前一样,沈寒谦一脚迈入渡劫期了。 强压着喜悦,他却没有像原本那样,肆意地笑出声来,反而是叹了口气:“看来你的确很适合无情道。你我师徒情分已尽,入静心潭去吧。” 他倒是忍住了,还装着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沈寒谦拧眉,转身离开。 在静心潭门口,他果然遇见了最后一个重要人物,也是冉良昀的“王牌”——冉秋。 对方一身红衣,完完全全仿的是贺以念之前最喜欢的打扮,只是,又珠玉在前,他连多扫她一眼都懒得。 冉秋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听闻沈师兄即将渡天劫,我在这儿提前祝师兄成功。” “多谢。”沈寒谦完全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冉秋。毕竟当时贺以念可没有这么客气。回想起那小姑娘揪着他衣领,红着眼睛让他不要进去的模样,沈寒谦的眉眼不自觉温柔了许多。 冉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年多谢师兄照顾了。只可惜,不能让师兄喝上我和季酒的好事酒。” 什么东西?沈寒谦有些错愕。 面对他的反应,冉秋笑意更深:“我已经和季酒师兄结为道侣了。他爱慕我许久,我,我不久前答应的。” 沈寒谦猝然明白了冉良昀打的是什么主意。 前段时间答应,不就是明白着告诉他——在你调查清楚自己是被抛弃的时候,我和季酒已经结为道侣了。 不得不说,冉良昀这招是真的狠。他想象着如果此刻站在这儿说这些话的人不是冉秋,而是真正的贺以念…… 不对,若是念念说出这样的话,他会直接堕魔,而不是自以为是地为她好,躲进静心潭里。 而当初哪怕自己即将入静心潭,贺以念也从来没有想过那这种事情来威胁他。这么多年了,她说过最狠的话也就是要和他一起修无情道,然后两两相忘。 事实证明,他和念念,谁都不会忘记谁。 所以说,冉良昀这种人,懂个屁的感情。 沈寒谦掩下唇边嘲弄的笑意,面无表情:“恭喜你们。” 然后头也不回地入了静心潭。 他怕自己走慢一点儿,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的念念,待他真是极好的。 眼看着沈寒谦进去,冉良昀的声音回荡在天空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近乎癫狂的笑意:“我赢了,我赢了!贺以念,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无情道,谁说无情道不能成仙?沈寒谦马上就可以渡过天劫,我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完全是被冉良昀强行转移到了这里,贺以念盯着“静心潭”这三个字,心里有点儿烦躁:“就算是他登仙了,替你解了心魔又如何?老东西,你还有两年年就到大限,两年内你想要从分神初期到渡劫期。这么能耐,你以为你是沈寒谦?” “夫人这么大声的夸赞,为夫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门内传来沈寒谦的声音。 虽然被石门阻隔,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但是字里行间的骚气,丝毫不减。 冉良昀彻底愣在了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石门被轻巧地劈开,无数碎石飞溅而出。逆着光,少年单手执剑,将阴影尽数拦于身后,直冲着贺以念放软了眉眼,撒娇似的:“我记起来了。” 镜中的世界里发生的桩桩件件,他和贺以念每一次的相处,他一件不落全都记下了。与记忆相关的,还有在胸腔处澎湃的快要溢出来的感情。 阳光透亮,衬着他的念念如白玉一般闪着莹泽,那薄薄的红唇轻抿……沈寒谦咽了口口水,啊,想亲亲。 扫一眼就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塞了什么,贺以念简直要被气笑:“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你和我一起在村子里的时候,我就有些印象了。就是突破冉良昀编织的虚假记忆有些困难。”沈寒谦说到这儿,才扭头施舍似的看了一眼冉良昀,“你输了,镜中世界该碎了。” 伴随着他这句话,上方的天空突然像是被敲碎了一般,裂出纹路,然后“啪嗒”一声,碎的干干净净。 周围景色的变化并不大,毕竟依旧是在凌霄峰上,只不过,不见了冉秋,而冉良昀也倒在地上。 贺以念看了一眼已经碎出无数条暗纹的十世镜,心情有些复杂,伸手轻碰,任由那无数微小的碎片散开,然后悬空在阳光下消失。 “念念。”沈寒谦的声音十分讨好。 “你无情道心法已经到了渡劫期,若是不修炼,打算怎么办?” 修了无情道,感情会慢慢的消退。 “念念,你摸摸我呗。”沈寒谦耍流氓似的吹了声口哨,又在贺以念凌厉的眼神下迅速改口,像是个交代错误的孩子,“对不起,我不该一意孤行进静心潭的。” “我当时思绪真的很乱,而且,冉良昀的无情道心法,很诡异。你知道我当时看见你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沈寒谦呼吸声渐重,显然是很后怕:“我想的是,我已经被抛弃了。他们都不要我,你也会不要我的。那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贺以念呼吸一凝:“这是,入魔的表现。” “对。”沈寒谦苦笑,“那本心法究竟是冉良昀当年得到的那本,还是他后面自己改动过的,已经不得而知了。” “念念,知道我在静心潭里为什么会出来吗?”沈寒谦眸光微闪,“我想到你说的那句话,觉得你是真的会去修无情道忘了我。怕得要死,我的心静不下来。” “所以,堪堪压制下那份莫名的暴戾之后我就强行从静心潭里出来了。还好我来得快,不然……”沈寒谦的声音越来越小,有点儿后怕。 贺以念果断转移了话题,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冉良昀:“他原本就是大限将至,又拼着这一身修为想要在十世镜中阻挠我们。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另外,沈寒谦你得告诉我,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贺以念冷着脸。 沈寒谦凑近了几步,猛地抓住贺以念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所以我刚刚就说了嘛,让你摸摸我呀。” 沈寒谦的丹田里,灵气和原来相比,简直就是少的可怜。 贺以念瞪圆了眼睛:“你现在才筑基后期?” “若是想要保留十世镜中的记忆,需要修士付出极大的代价。”沈寒谦语气故作轻松,紧紧盯着贺以念,见对方红了眼眶,瞬间慌了,“你别哭啊。这灵气都是围绕着无情道的心法而来的,不要就不要了,一点儿都不可惜。还能换来你跟我两个人的记忆和感情,我根本就是血赚。” 辛苦攒下来的修为没有了。这就相当于是满级大号砍掉重练。这样都笑得出来,真是个傻子。 贺以念想生气,又有点儿舍不得。 沈寒谦一眼便看透,乘势而上,试图用卖惨来求原谅:“夫人不会因为我修为低,就嫌弃我吧?” 贺以念冲他挤出了一个十分敷衍的笑容:“会。” 那一天,沈寒谦的惨叫声响彻凌霄峰。 第六百六十九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他们入十世镜的事情没有别的人知晓。 于是,贺以念干脆就没有让沈寒谦出面,亲自去其他几峰转了两圈,拿了乌子青不少上品的灵药,顺带和那几个峰主说了一下冉良昀的情况。 人之将死,所做的那些事情也早已无迹可寻。更何况贺以念也不是个爱解释的人。但是,真的给冉良昀按照掌门的规格办葬礼,贺以念自己心里也觉得膈应。 于是对外只是说,冉良昀大限已至,想用这几年的时间,外出云游。 贺以念暂时接下了代理掌门的位置。她原本是想外出游历的,但是考虑到沈寒谦现在的情况,还是凌霄峰最适合他。 就这样过了三年。 期间她带着沈寒谦,每月一次,定时去看望二宝。代理掌门的便利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贺以念的手头还是挺富裕的。以至于沈寒谦想买点儿什么,还得开口求她掏钱。 当然,贺以念觉得,这件事情折磨的不是是沈寒谦,而是她。 毕竟那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家伙,每次撒起娇来,简直没眼看。站在糕点房门口就敢晃着她的胳膊喊:“夫人,我想吃那个……小甜心你就给人家买嘛……” 贺以念认真回忆了一下前几个世界里的沈寒谦,深深觉得这家伙经过历练之后,真的强了好多。 当然,最近沈寒谦有点儿骚不动了。 因为季酒下山回来了。 他向来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一回来就窜进了贺以念的屋子,也不管已经是大晚上了,拔剑就要和贺以念切磋。 被睡到一半起床气贼重的贺以念举着剑追了大半个山头才停下。 沈寒谦本来是想出手的,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金丹期。算来算去,他是三个人里头最弱的。 沈大师兄抱着剑,看着自家媳妇儿把季酒按在地上揍,莫名有点儿小伤感。 以前都是他和贺以念两个人配合着一起揍季酒的。 而季酒来了之后,贺以念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好几次沈寒谦从后山闭关回来之后,贺以念都没有像以前一样在门口等着他,而是和季酒两个人在院子里商量着什么。 沈寒谦一个人委委屈屈地带着狗蛋在外头坐了半天,才被发现。而且还不是贺以念发现的,是季酒发现的:“咦,师兄你在院子里干什么?” 暗暗磨牙呗,还能干什么?委屈但不说的沈寒谦故意瞄了贺以念一眼,结果发现对方依旧没有注意自己,一门心思放在一张图纸上。 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 沈寒谦十分能伸能屈的一个铁骨铮铮硬汉,自然是选择……自己走过去主动询问。 “念念,你们最近都在讨论什么?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沈寒谦尽量不让语气酸溜溜的。 “好久没见不是因为你闭关修炼七天吗?”贺以念分出了点儿心思,十分熟练地摸了摸沈寒谦的小腹,“已经元婴后期了?不错。” 毕竟是同一峰上要朝夕相处的人,所以沈寒谦洗了心法,重新修炼的事情,季酒也是知道的。他闻言也有些高兴:“师兄真不愧是天生的修道者,这份天赋实在是太难的了。” 除了天赋,你是没有看到我天天熬夜修炼,大冷天的入寒潭磨心智……沈寒谦这么想着,面上冷淡的应了一声:“还好。” 谦虚是什么?能吃吗? 季酒半撑着脑袋,看着沈寒谦拉上贺以念的小手就不放,幽幽地叹了口气:“师兄,师妹,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办酒啊?师兄虽然进步快,但双修肯定更快啊。” 沈寒谦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有想到还有这种说法呢?季酒真是他的好师弟! 默默接收到了自家师兄冲自己比的大拇指,季酒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师妹,我有些乏了,先去睡了。” 等到季酒走远,沈寒谦这缸醋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翻了:“你最近和他都在商量什么?也不叫上我。” “他说还想下山去更远的地方。我说他下山可以,但是必须定个期限,而且回来之后就得接手掌门一职。这几年我真的腻了。” “所以你是在和他讨价还价?”沈寒谦心领神会。 “对啊。” “何必这么麻烦,我们直接走就是。”沈寒谦眼波微动,一挑眉透出几分少年意气,“先斩后奏,季酒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到时候肯定也会收拾行李跑路。凌霄门这三个字,我实在是没有义务,也不想继承。随他们几峰的人去处理吧。” 贺以念明显被说动了。她肆意惯了,也不喜欢这个位置,但终归是有些放心不下乌子青,仇笑这些真心的好友。 看出了她的顾忌,沈寒谦轻笑:“所以我们偷偷走,到时候若是想他们了,就偷偷回来。其他人不会知晓这其中的渊源,只会认为是我们贪玩。” 最后沈寒谦一锤定音:“你去收拾东西,我来写封求谅解的书信给他们。咱们今夜就走!” 贺以念到底没有忍住诱惑,收拾东西去了。 沈寒谦提笔在纸鹤上斟酌半天,笑容多了几分狡黠:展信佳。由于念念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估计是个男孩,有点儿皮。连带着念念也想要多出去走动走动。妻命难违,更何况还是孩子他妈。望体谅。若有缘,会再回来。 落款是三个飘逸遒劲的字——沈寒谦。 想了想,又觉得不够,提笔在前头加了一排前缀:贺以念之夫。 方才心满意足地将纸鹤放了出去。 两个月后,贺以念收到了季酒的纸鹤。展开,上头是对他们的无情控诉。说幸好他跑得快,不然就得被按在椅子上当掌门了。信的最后,故作淡定,实则是为了炫耀——“我下山后直往南去。水乡温婉,不想去碰上个刁蛮的姑娘,名叫冉秋。我看她实在有趣,便带她一同游历。” 冉秋。贺以念摩挲着这两个字,回想起镜中世界里季酒对冉秋的那份情谊。 狗蛋说过,谁又能说镜中世界不是真的呢? 她想提笔回复,祝季酒早日抱得美人归。结果这边回复刚写完,第二只纸鹤来了。 是季酒传来的没错,但是上头的字,分明是沈寒谦的。 贺以念扫了一眼上头的内容,将尚在灶台前忙碌的沈寒谦喊了进来。 沈寒谦手上还拿着锅铲,一眼就认出了那只纸鹤是他留在凌霄峰的。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被季酒特意留下来,并且这混蛋会传过来。 于是,好不容易过了两个月的快乐生活的沈寒谦再一次被打入谷底。 “夫人,你听我解释……” “主意是你想的,锅我来背?” 沈寒谦试图负隅顽抗:“我怎么舍得你背呢?是咱们那没有出世的孩子背!” “呵,妻命难违是吧?沈寒谦,你今晚睡地上,睡满一个月再解释。” 深夜,躺在地上,强势把狗蛋挤到角落里头去,觉得自己孤枕难眠的沈寒谦第无数次磨牙咒骂季酒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实在难受,挣扎半天,沈寒谦躺在床上小声念叨:“念念,睡着了吗?地上好冷啊,我想抱着你睡……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沈寒谦偷偷摸摸站起身来,借着月光低头看着贺以念。眉眼温柔地看了许久,然后又心满意足地躺回去接着睡。 刚躺下,贺以念的声音响起:“要上来睡就上来,睡不着站在床头是准备吓唬谁?” 沈寒谦心领神会,速度飞快地钻进了贺以念的被窝里,声音粘糊糊的,像只撒娇的猫咪,一个劲儿地往贺以念肩胛处拱…… 夜还长,月色正好。 第六百七十章:世界终;师兄好像精分了 大概过了五年,凌霄峰的乌子青和仇笑终于收到了沈寒谦和贺以念的消息。 传信的纸鹤上只有五个字,龙飞凤舞,嚣张至极——“满月酒,速来!” 乌子青看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地址,和仇笑两个人四目相对,果断学了当年他们的招数,深夜背上行囊,不告而别了。 赶到那个小村庄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乌子青一推开院门,就看见一个将近二十岁的小男孩在扫地。气得直咬牙。 孩子都这么大了才通知他们,太过分了! 于是,扫地扫到一半的二宝突然被一个陌生的,看上去比他也就大那么一点儿的女人摸了脑袋。一边摸,一边用慈爱的眼色打量他。 然后语气恨恨:“居然是和沈寒谦那个混蛋长得像!毁了毁了!” “这是我弟弟,不和我和谁像?”沈寒谦刚把贺以念哄起来,从屋子里推门而出,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你好像对我意见还挺大。” “拐走好姐妹之仇,不共戴天!” 沈寒谦失笑:“行吧,我认了。你去看看她吧。我和仇笑谈点儿事。” 乌子青欢天喜地地进去找贺以念,隔着房门还能听见两个小姑娘带着欣喜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沈寒谦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半撑着脑袋:“你和乌子青还没成?” “这家伙非说要赤手空拳和她打一场,赢了才嫁我。”仇笑苦着脸,显然也有点儿蛋疼,“实不相瞒,这些年我没赢过。” 符修和丹修对打……真是修真界的奇闻。 沈寒谦深深庆幸自己当初定下的那个赌约,输赢好歹都把自己和念念绑死了。他真是太机智了! 带着几分对弱者的同情,沈寒谦拍了拍仇笑的肩膀:“今晚一起喝酒。季酒也会过来。” 下午的时候,季酒匆匆赶到了。只不过,还带着一个小姑娘。贺以念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冉秋。” 对方显然有些惊讶,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脆生生地和她打招呼。 季酒在一边挤眉弄眼:“你跟着我喊她小师妹就好。” “那可不行,你还喊我一声师兄呢。长兄如父,你得喊念念一声师娘。”沈寒谦站在一边,懒洋洋的开口。 占不到任何便宜的季酒牵着冉秋,可怜兮兮的模样:“秋秋,你看,他们欺负我。” 周围的人被这不要脸的撒娇恶心透了,只有冉秋习以为常,摸了摸季酒的手,十分给面子地安慰了几句。 沈寒谦将二宝的身世几笔带过,到底没有将冉良昀做的那些事和他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抖落出来。 已经过去的苦难对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也算不上谈资。 就着院内的一树梨花,曾经凌霄峰的那一代张扬肆意的年轻人又重新坐在了一起。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花瓣飘落,小院里嬉笑怒骂声一如往昔。时光易老,少年心气却永远年轻。 买来桂花同载酒,岁岁少年游。 第六百七十一章:番外(一) 再次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贺以念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虽然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过短短两年,但是对于她来说,却已经是难以追溯的数百年光景。 当初的许多细节早已经被遗忘在时光的长河里,但是那个少年举着金牌奔赴而来的场景却始终刻在脑海里,难以释怀...... 她在墓地里找了很久才找到自己那方小小的石碑。 黑白照片上的姑娘还是那年的模样,明眸皓齿,顾盼神飞,眼角眉梢处处都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张扬和骄傲。 贺以念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下,“狗蛋,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太老了?” “主人,好看的人在什么年龄段都是好看的,比如你!”梦貘十分狗腿的吹捧着。“而且,这虽然是镜中世界,却也是真正的你,所以......” 话没说完,后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对方似乎是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视线径直落在贺以念的身上。 狗蛋及时住嘴。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太过于明显了,贺以念下意识转身回视。 她曾设想过回来之后会在这里遇到的各种人,却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谢丛。 他不是很讨厌林妤儿吗?当初要不是他对林妤儿的好感度长期低于负80,那些悲剧也不会发生。 贺以念原以为这么久过去了,对于这些人和事早就释然了,但是此时此刻她却依然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排斥。 谢丛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愣怔了一下,眼里闪过复杂的神情。 但迟疑也不过一瞬,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将手里的花放到墓碑前,又顺手整理了一下周边的杂草,动作看起来十分熟练。 看着他做这些,贺以念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退后了一步。 “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我总觉得,你看起来很熟悉。” 他偏头看贺以念,依然是那副看起来温润的模样,眼下的泪痣更是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柔。 贺以念却清楚,对方表面上看起来有多温和,骨子里就有多狠。 于是她淡定的摇了摇头,“没见过,你大概是记错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山脚下去。 走了一阵,她忽然又停住脚步。 不对啊,在自己墓碑旁边,凭什么是她先走?再说了,墓前放着谢丛送的花,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于是她又折返回去,脚下生风,比先前离开的速度还要快。 狗蛋被她这幅架势吓了一跳,“主人,怎么了?” 贺以念没说话,几步走上前把谢丛刚摆好的花拿起来塞进他怀里,“花你带走吧,你的花,她不喜欢。” 温润的男人皱了皱眉,目光一肃,直盯着她的眼睛,“你是谁?” 那样的目光,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睛洞悉一切。 如果是当初的贺以念或许会怂,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对方这幅样子很好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你心里有点数。她想不想见到你,你自己不知道吗?人都死了还来这里假惺惺做什么?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对她,现在天天捧束花来扫扫墓就算是赎罪了?还是说,只有这样,你才能自我安慰,让自己的愧疚少一点?” 贺以念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字字戳心。 眼见着男人的脸色沉下来,她才笑着抛下最后一句,“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你也不会得到原谅的,并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挽回的机会。” 最后这些话不可谓不诛心,眼见着谢丛的脸色煞白,贺以念却觉得虚伪。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些话和当初少年的话不谋而合。 当年刚查出真相的时候谢丛去找过沈寒谦。那时候林妤儿已经死了,他甚至连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连道歉的对象都找不到,思来想去,似乎只能找那个少年。 然而那个向来敬仰他,将他奉为信仰的少年甚至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他说,“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通过道歉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的,你如果觉得抱歉,那也不应该是对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她来接受你的道歉,也不会有人替她原谅你。” 虽然他并不是直接害死林妤儿的人,却也从不无辜。 肩上背负一条人命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谢丛这种尚存着一点儿良心的人。 贺以念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这次走后没有再回头,一路上边做之后的打算边从狗蛋那里接受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后的信息。 她死后,沈寒谦带领sd战队拿到了那次世界锦标赛的冠军之后就退役了。 正是一个职业选手的黄金时期,他却毫无征兆的宣布退役,业内一片哗然,甚至比当初谢丛退役的时候还要令人遗憾。 战队里没有人敢挽留他,也不忍心挽留他。 而sd战队在失去骆珩一之后又失去了沈寒谦,元气大伤,几乎是塌了半壁江山,只剩下siyu和ad带着底下一群青黄不接的青训生。 于是,原本站在国内电竞最顶端的sd战队一夜之间跌落神坛,直至现在也只是在中上游徘徊,各个赛事以及报道上越来越少看到这个战队的名字。 关于谢丛的传说也渐渐被新秀代替,他的名字慢慢蒙尘,被人们遗忘在时光的旧河里。 而离开战队之后沈寒谦用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做了个项目,他找人一起研发了一款修真类的游戏。 贺以念看到那款游戏的简介时当即愣住,游戏的门派设定和故事完全就是他们原本那个世界,就连游戏的宣传图和人物也完全就是凌宵峰的那几人。 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御剑飞行的红衣女子分明就是她!旁边则是一个清贵高冷的白衣剑仙,就连高束的墨发都分毫不差。 贺以念倒吸了一口冷气,“狗蛋,你老老实实跟我交代,是不是沈寒谦偷偷的在我之前回来了这个世界,还是说,在我离开之后他就已经恢复了记忆?” 第六百七十二章:番外(二) “没有啊,我不知道,主人你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我就跟你一起离开了!”狗蛋一听,急了。 沈寒谦回来这个世界的概率应该比较小,毕竟,这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好的记忆。 所以,极大的可能就是她走之后,对方想起了一些东西,又或者,是冥冥之中的牵引。 只花了一个小时贺以念就把游戏下载好,并且从狗蛋那儿拿到了沈寒谦的游戏账号。 她添加好友的时候对方居然在线,贺以念看着列表里的单向好友忐忑了很久,终于“叮咚”一声,对方也将她添加为好友。 她在注册账号的时候是使了些小心机的,游戏id是贺以念,人物的捏脸是花钱找人按照她的模样捏的,选的自然也是剑修,活脱脱就是凌宵峰的小师妹。 只有这样出现在对方面前,才能让那个呆子知道是她。 而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靠近,无非是害怕惊扰到对方,这大概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怯懦。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林妤儿已经死了。 沈寒谦的游戏人物有一种超脱世俗的仙风道骨之气,高冷得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贺以念看了一下好友列表里他的位置,当机立断的飞过去。 “好巧啊,道长,你也在这儿!” 密聊频道响起,沈寒谦瞥了一眼,视线转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红衣女剑修身上,一分钟前她还在另一个地图。 “不巧——”这两个字已经在输入框里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面前那个游戏人物,鬼使神差的,他又把那两个字删掉了,回了个“嗯。” “道长你也来刷无间狱吗?” 见对方回应了,贺以念更得寸进尺的走近几步点他组队,在他面前蹦蹦跳跳了几个回合,“能带带我吗,我也想刷这个本。” 这个游戏里“无间狱”是一个试炼副本,而长居试炼排行榜第一名的赫然就是沈寒谦,他玩这个游戏似乎除了刷“无间狱”就是刷“无间狱”。 自这个游戏开发以来,沈寒谦一直是一个人玩儿,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想和他组队,但是都被他直接无视了。 偏偏面前这个人,这个游戏角色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恍惚的觉得十分熟悉,仿佛曾在哪里见过对方,几乎难以拒绝对方的任何请求。 而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再次不可遏制的想起那个姑娘。 等到他和对方已经组队进了试炼之地之后,沈寒谦才猛地惊醒过来,自己不应该和对方组队的,这种感觉就好像,他背叛了林妤儿一样。 再像,也终究不是她,而且对方的靠近太过于刻意了。 他正要退队,团队频道里出现了第一句话。 “队长,我的装备太小了,这里的小怪就靠你了~我帮你捡任务道具!” 视线落在队长那两个字上面,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沈寒谦却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 红衣女剑修还在他面前蹦蹦跳跳,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第六百七十三章:番外(3) 二人一路顺利的打完。 团队频道里只有贺以念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要么是把自己捡到的装备给他,要么是一些碎碎念。 就在她以为沈寒谦不会说话的时候,对方的视线忽然切到她的身上,看了良久,问道,“你到底是谁?” 哪怕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凌然的寒意。 “为什么学她。” 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贺以念却仿佛看见对方浑身束起刺的警惕模样。 落在键盘上的指尖停顿住,贺以念轻声叹息。 她知道,如今这个少年,极度自卑,却又极度骄傲。 他把林妤儿当成自己的光在追逐,林妤儿的死无疑是把他推进了无尽的深渊,难以解脱,备受煎熬。 但是哪怕是这样,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把一个替身当做救命稻草。 沈寒谦对于林妤儿的感情纯粹到容不得半粒沙子。 贺以念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原地下线。 她以为在沈寒谦心里她那菜到人神共愤的手法是模仿不来的。 “主人,沈寒谦那边已经开始查你的ip了!” “动作还挺快的嘛。”她故意引起对方的怀疑无非就是想让他主动来调查自己的身份。 这样,接下来的剧本才能演下去。 什么女主假死,几年后失忆归来的戏码她可太熟悉了。 之后贺以念就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等沈寒谦主动找过来。 而她不知道的是,同时在查她的还有谢丛,那天在墓地一面之后对方就一直在查她。 只不过擦肩一面,对方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第二天沈寒谦出现在门外的时候贺以念一点儿也不意外,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一夜没有好好休息,眼睛里还有红血丝。 在沈寒谦出现之前,贺以念以为自己可以按照原先安排好的剧本表演下去,但是对上对方那双泛红的眼睛,张了张嘴,涌到唇边的只有一句,“你来了?” 她弯眸笑了笑,“队长,我一直在等你。” 沈寒谦怔愣的站在门外,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挪动不了。 眼前这个姑娘明眸皓齿,是他无数次在梦里见过的那个模样,是刻进骨血般的熟悉。 此时此刻,像是有一团湿透了的棉絮塞进胸腔里,鼓胀、酸涩。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触碰贺以念,像是触碰一个易碎的梦境。 然而,下一刻,他就真真切切的将人抱进了怀里。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你说了会一直陪着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明明已经是一个沉稳的青年,但是,在她面前,却依然是少年气的模样。 沈寒谦的声音哽咽,除了委屈,还有失而复得的庆幸。 “我说了会一直陪着你,不会骗你的。” 耳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从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令人昏昏欲睡。 长期积压的疲惫在此时铺天盖地的袭来...... 沈寒谦再次醒来的时候,手臂传来一阵刺痛的麻木,桌面上传来的手机铃声十分刺耳。 “老板,你要我们查的那个人,没查到。”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沈寒谦皱了皱眉,一时间有点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您说的那个id在我们这边也是查不到的,您看,会不会是记错了......” 对方之后说了什么沈寒谦已经没有再听了,他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他的角色还孤零零的站在“无间狱”的门口。 他吃痛的活动了一下被自己压麻了的手臂,视线落在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上,晚上7:24分,难道那一切只是他做的梦? 正这样想着,游戏里传来好友上线的提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