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仙师》 第1章 仙师系统 大曜王朝，玉州，永宁城。 暮春时节，午后时分，位于东长街的一处庭院内，一个师父在给两个徒弟讲课。 为师者名叫莫扬，看面相只有十七八岁，生得身材修长，仪表堂堂。 两个徒弟是兄妹。哥哥叫李大壮，今年十四岁，瘦得像个竹竿一样。妹妹李二妞十二岁，圆圆滚滚胖得出奇。 被这两个徒弟一衬托，更显得师父丰神俊朗、气质出尘。 莫扬讲了半个多小时，授课告一段落，说道：“好了，今天下午要讲的内容就是这些。这里有几道习题，你们做一下。” 随后便靠在躺椅上，看着徒弟们解题。 题目并不难，不过十来分钟，两个徒弟都做出来了。 莫扬意念一动，眼前浮现出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由光影组成的面板。 ——仙师系统（提示：通过传道、授业、解惑获取经验值进行升级） ——等级：0 ——经验：192/200 从面板上调出经验获得列表，上面多了两条信息。 ——李大壮学会了【二元一次方程组的解法】，获得经验值+3 ——李二妞学会了【二元一次方程组的解法】，获得经验值+3 不错不错，经验值到手了。 莫扬收回系统面板，拿出一张手绘图纸，说道：“你们去客栈那边吧。把这个交给富大成，看他能不能做出来。” 李大壮接过图纸，看着上面的图样好奇地问：“师父，这是什么？” 莫扬道：“这个叫‘算盘’，是一种计算工具。” 李大壮点点头，不再多问，和妹妹一起离开了院子。 莫扬目送两个徒弟离开，感觉很是疲惫，便回到正屋躺倒休息。 他虽然从外表看着很正常，身体中却有许多暗伤隐疾，大脑中的主宰意识更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莫扬本是第二重境界【玄海境】大圆满的修士。二十天前，因破境失败，导致玄海崩碎，经脉俱废，已是必死之人。 就在那个关头，一个来自地球的灵魂上线接盘，并激活了“仙师系统”成功续命。 只是命虽然保住了，伤却没好利索，身体一直很虚弱，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卧床静养。 他的这个系统，既没有新手引导，也没有商城、任务、抽奖之类的东西，就连人机互动功能都没有。 唯一的提示信息，就是面板上的那句话：“通过传道、授业、解惑获取经验值进行升级。” 宛如一个古老的单机游戏，一切都要靠玩家自己琢磨。 他这些天来，倒也摸索出了几条规则。 比如收一个徒弟可以获得5点经验值。 再比如教徒弟文化知识，他们每掌握一个知识点，可以获得2至3点不等的经验值。 但是一个知识点涵盖的内容有多少，徒弟要掌握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学会，则是由系统来判定的。 莫扬前世玩过的游戏不在少数，却从未遇到过角色从0级开始的。 他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受伤太重，起点比正常人要低。如果升到1级，或许身体就能彻底康复。 …… …… 次日上午，李家兄妹在客栈上完工，照例来到庭院这边听莫扬讲课。 李大壮递上一样东西，问道：“师父，这是富哥做的‘算盘’，您看可合用？” 莫扬接过来，见与图纸上的样式完全一致，随手晃了晃，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将算盘放在石桌上，手指拨动算珠，响起了有节奏的啪啪声。 他点头赞道：“做得很不错。那今天就教你们珠算吧。“ 随即一边教授口诀，一边动手示范。虽然因为很久没有碰过算盘，手法比较生涩，但基本功还在，教一下加减法还是没有问题的。 两个徒弟记忆力非常好，具有学霸的潜质。待莫扬一遍讲完，便都记住了。 然后莫扬就让他们自己练习。从1连加到100，再从100连减到1，两人各做了两遍，虽然速度并不快，但明显已经摸到了门道。 莫扬心想，到了这个程度，应该算是学会了吧？ 打开系统面板，发现竟然涨了7点经验。 ——等级：0 ——经验：199/200 再看经验获得明细，很是诧异了一番。 ——富大成学会了制作【算盘】，获得经验值+1 ——李大壮掌握了技能【珠算】，获得经验值+3 ——李二妞掌握了技能【珠算】，获得经验值+3 弄了半天，教人做一样东西也能获得经验值，而且还不用拜师！ 这踏马的，狗系统也不带个说明书。要是早知道这一点，何至于光在两个徒弟身上薅羊毛，感觉错过了好几个亿！ 莫扬收起系统面板，转念间又有了主意，让两个徒弟继续练习，自己去隔壁客栈找富大成。 …… …… 莫扬居住的这座二进的四合院，以及一墙之隔的“长福客栈”，都是他师父留给他的遗产。 他师父名叫李长福，自称是青云门第三十五代掌门，生前是第三重境界【开元境】大圆满的修为。 据李长福说，青云门的历史非常悠久，曾是天下最强大的修行宗门之一。只可惜数百年前遭遇一起巨大变故，之后便一蹶不振。 大约一年半前，李长福破境失败身死道消，莫扬作为唯一的传人，就此接掌了青云门。 其实所谓的掌门，也就是私底下叫叫好听，他们师徒都不曾对外声张过。 以青云门的现状，别说和人家动辄圈地几千里的大宗门根本没法比，就是和城里的几家武馆相比都寒酸得可怜。 不过若是安生过日子，有这样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不然莫扬又哪有机会躺倒慢慢刷经验。 长福客栈临街的铺面为前堂，用来经营餐饮。后面还有两进院子，一共十几间客房。 富大成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在店中司职跑堂。 这会没到饭点，他正闲着。见莫扬过来，便迎了上去，道：“掌柜的，那‘算盘’做得可还得用？” 莫扬道：“手艺很不错，和我想要的并无二致。” 富大成憨厚地笑了笑，道：“是掌柜的图纸画得好，尺寸、大小、用料清清楚楚，我一看就明白怎么做了。” 莫扬道：“我还需要你做一样东西。”随后详细交待了一番。 富大成听完后说：“这个容易做，掌柜的稍等。” 不多时，富大成按莫扬所述，找来了一个“丫”形的树杈，又从厨房拿来一把鱼筋。 永宁城旁边的大通河里有一种黑鲤鱼，鱼背上有两条筋，烧制前需要抽出来。这种鱼筋用热水煮过之后，就会变成极富弹性的皮筋。 富大成将几根鱼筋编成筷子粗细的一股，共编制了两股，中间连以一块薄兽皮，再将皮筋两头绑在树杈分开的两端。 莫扬看着富大成手中的东西成型，忽然有一股暖流充斥了全身，之前身体的种种不适尽皆消散，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感觉又能一夜打七个了。 打开系统面板，只见： ——等级：1 ——经验：0/500 ——富大成学会了制作【弹弓】，获得经验值+1 “掌柜的，您要的‘弹弓’可是这般？” “正是！” 莫扬很是开心，从富大成手中接过弹弓，见地上有一粒小石子，拾起来夹在兽皮中，对准墙壁拉开后手一松，“啪”的一声响，石子打到了墙上。 “不错，不错！” 莫扬含笑点头，把弹弓又交到富大成手中，背着手回到了自己院子那边。 富大成拿着弹弓一脸懵逼。 这就是个打石子的玩艺儿？ 他拾起那粒石子，学着莫扬的样子朝另一面墙壁打了出去。 力道很一般，准头也不太好掌控。 随后又走过去捡起石子，夹于中指和拇指之间，对着后面院中的一棵树屈指一弹，石子带着轻微的破空声飞出，“啪”的一声击中了树干。 再看看手中的弹弓，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第2章 舌尖上的经验 莫扬升到1级后，身体彻底康复了，不仅恢复了少年人的矫健，更变得精神头十足。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食欲大开，恢复了干饭能力。 中午他让厨子周得旺烧几个拿手菜，准备大快朵颐。 然而吃了之后，却大失所望。 之前他重症未愈，味觉有些失灵，每日吃饭只是觉得菜品样式有些单调，翻来覆去就那么十来种。 这时才发现，味蕾恢复正常后，饭菜反而变得更加难以下咽了。 就靠这样的饭菜，每个月还能有三四十两银子的营收？ 来店里的食客就那么好糊弄的吗？ 下午给徒弟上完课，莫扬与周得旺进行了一番长谈，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这是一个由修行者主导的世界。修士不仅占据了绝大多数资源，还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整个社会的运转，都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为目的。 就拿吃饭来说，在修行者的餐桌上，是以灵植异兽为主要食材的各种珍馐美味。 众所周知，上等食材只需要简单的烹饪，大概就是蒸、煮、炙那么几种，甚至直接生食，作料都用不到几种。 烹饪技巧主要体现在如何锁住食材的灵气不外溢，同时还能保持原汁原味。 仙人修士都那么吃了，普通百姓虽然吃不起高端食材，却依然有样学样。 道理很简单，如果有更好的烹饪方式，难道仙人修士们会不知道？ 仙人没说过有，那就一定是没有了。 所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人去开发改良新的烹饪方式，什么爆炒熘炸红烧糖醋，统统不存在。 莫扬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感觉随便搞一搞，客栈的餐饮收入都得翻番。 灵植异兽那些高端食材暂且不作考虑。 地球上常见的食材，这个世界基本上都有，只是在外观和名称上有些差异，但味道和质地都大差不差。 大曜没有盐铁管制，金属冶炼的天花板被修士们顶得很高，铁锅之类的东西几乎家家都有。 有这样的条件，莫扬觉得不弄出几十种流行美食，都愧对上辈子吃过的饭。 而且似乎可以在周大厨身上刷一波经验。 没道理弹弓有经验，红烧肉却没有吧？ 查看了一下厨房现有的几样作料，莫扬发现要做的前期工作还不少，怕是十天半个月也未见得能配齐全。 不过他也没想一下子就弄出几大菜系来，从简单的开始，慢慢来就行了。 …… …… 次日早上，来长福客栈吃早餐的主顾们发现店里卖的东西和往常不一样，就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有锅贴，有生煎，有鸡蛋灌饼，闻着还挺香的，忍不住就要流口水。 价格虽然比过去吃的面饼、饭团贵了那么一点，倒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买上一份吃到嘴里后，顿时眼睛都直了，感觉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面点。 莫扬坐在柜台后台，看到顾客们的反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这些生长在饮食文化荒漠中的普通百姓，口味倒没什么特殊之处。 虽然昨晚在试制这三种早点的时候，周得旺、富大成、李家兄妹这客栈四人组都表示非常好吃，但终归还是要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才能称得上是成功。 随后的几天，客栈又推出了热干面、摊煎饼、小笼包等。因为受到很多顾客的喜爱，这些餐点中午和晚上也会供应一些。 此外客栈还推出了七八样简单的炒菜，也渐渐得到了食客的青睐。 长福客栈门口这条东长街，本就是永宁城最热闹的街道之一。口碑一传出去，店里的生意变得火爆起来。 正如莫扬预料的那样，周得旺每学会一种新的餐食，他便能收获1点经验值。 后来因为顾客太多，尤其是每天早上，像摊煎饼、鸡蛋灌饼这样现做的餐点，靠周得旺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李家兄妹便也上手去做。 这让莫扬发现，原来徒弟贡献的经验值是有加成的，两个徒弟学会做鸡蛋灌饼时，都贡献了2点经验值。 …… …… 这一天中午，莫扬从居住的院子出来，沿巷子向北走不远，便到了东长街上。 只见街道上行人如织好生热闹，其中不乏水嫩鲜灵的大姑娘小媳妇。 这个世界虽然很像是天朝的古代，但没有吃人的礼教束缚妇女，所以这初夏的街景还是挺有看头的。 恍惚间，有一种在影视城观光的感觉。 他一边漫步一边欣赏，忽然左臂一痛，又听到吧嗒一声，就见一粒小石子掉在脚边地上。 转头看去，见一个八九岁的熊孩子正拿着弹弓冲自己比划，脸上满是作恶得逞的坏笑。 莫扬面带微笑走到熊孩子跟前，趁其不备伸手一把夺过弹弓。 熊孩子立即急眼了，抡胳膊抻腿就要撒泼。 莫扬单手按住他脑门拉开空当，沉着脸说：“谁让你偷我家东西的，把你送官信不信？” 这孩子是客栈对面“金玉茶楼”店主张金德的儿子，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时不时就溜到客栈捣乱。 虽然周得旺、富大成都找张金德告过状，但张金德总不当回事，只说：“小孩子嘛，你们为何要跟他计较？” 两家店门对门，正所谓低头不见抬头见。长福客栈的人也不好撕破脸，只能小心提防，可忙起来的时候真是防不胜防。 莫扬让富大成制作弹弓，只是为了升级，之后便没再理会，也不知道怎么让这熊孩子给拿去了。 熊孩子见莫扬一脸凶相，觉得自己可能对付不了，扁了扁嘴就要嚎哭。 莫扬知道这小子想施展召唤术，屈指在他脑门上轻弹了一记，喝道：“不许哭！” 趁着熊孩子愣神的工夫，还没想明白到底要不要哭得更大声一些，莫扬又说：“弹弓可以给你玩，但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熊孩子一听也不闹腾了，问：“要什么本事？” 莫扬在他耳边轻语几句，又问：“能办到吗？” 熊孩子抹了下鼻涕，说：“这有什么难的，你等着！”转身朝长福客栈走去。 第3章 熊孩子带来的惊喜 熊孩子站在客栈门口，回头看了半天没见到莫扬。转过头，见莫扬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柜台后面了，还冲他点了下头。 熊孩子咧嘴一笑，进了客栈，随手从一张桌子的筷笼里抽了根筷子，当的一声，在这桌一个客人的碗上敲了一记。 这个事他以前没少干，熟练得很。 不就是每张有人的桌子都去敲几下么，有什么难的？ 当！当！当！ 被骚扰到的客人或皱眉、或呵斥，熊孩子却不为所动，小腿迈得越发欢快了。 眼看再有几张桌子敲完就可以拿到弹弓，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衣襟，双脚离地给拎了起来，眼前出现了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 熊孩子两手抓住拎起自己的这只手臂，双脚乱蹬，嚎叫几声又低头去咬那人的手。 那人用另一只手拎住熊孩子后颈，将其按在长凳上，照着屁股抽了两下。 客栈里吃饭的大多是这一片的熟客，认得那人是云尚镖局的总镖头尚凯。 玉州这边拿筷子敲碗被视为要饭行径，在餐桌上做这种事是非常不礼貌的，所以大家对熊孩子很生气。 到尚凯这可就不光是生气了，因为他小时候真的要过饭。 熊孩子被打了屁股，又疼又气，放声大哭起来。 尚凯却毫不客气，又抽了两下，拎起熊孩子走到客栈门口，冲着对面喝道：“张金德，给老子滚过来！” 这一声喝就像是天上突然打了个雷，街道上的喧嚣都沦为了不足道的背景音，熊孩子吓得都不敢哭了。 不一会，张金德跑了出来，见自家儿子被尚凯像小鸡一样拎着，顿时就怒了，大声道：“尚凯你干什么，赶紧把我儿子放下！” 尚凯瞪着张金德骂道：“你家这小崽子不干人事，老子就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张金德叫道：“他一个小孩子，能做下多大坏事？我家孩子自有我来教，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尚凯也不愿跟一个屁大孩子斤斤计较，何况已经打了屁股，算是惩罚过了，便将熊孩子丢给张金德，说：“带回去好好管教。” 张金德连忙将儿子接在怀里。熊孩子脱离魔手，又有了依仗，顿时放声嚎哭起来。 尚凯转身正要进客栈接着吃饭，听到张金德念叨：“那么大个人，跟小孩子计较，简直混账！” 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回过身说：“好，那老子就跟你计较。你家这小崽子再犯到我手里，我砸了你的店！” 张金德冷哼一声：“那你试试看！” 尚凯咧嘴笑了笑，说：“不信你试试？” 外面突然有一个声音传来：“明明是你家孩子的错！” 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张金德立即怼了回去：“小孩子又不懂事，你们有完没完？他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这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客栈里吃饭的客人、闻讯来看热闹的邻居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来。 很多人忍这熊孩子已经很久了，场面顿时成了集体声讨。 一听这熊孩子居然这么操蛋，纯路过的吃瓜众也发表了一下感想，张金德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尚凯这时反倒没怎么说话，因为他发现大家讲得既丰富多彩又全面详实，根本没有补充的机会。 熊孩子还不懂什么叫舆论压力，但知道现在这场面对他们父子很不利。 于是大声喊：“是客栈掌柜让我这么干的！” “呵，这孩子还撒谎！” “简直不可救药！”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信这熊孩子的话。 就连张金德都不信。 但他仍不觉得自己家孩子有什么错，只是一张嘴怼不赢这么多人，便抱着儿子回到了茶楼里。 围着的众人也就散了，逛街的继续去逛，吃饭的接着回去吃。 莫扬在店中冲大家作了个罗圈揖：“各位，对不住啊，耽误大伙用餐了。” 众人纷纷表示，莫掌柜不用背这个锅。 尚凯更是说：“这是我与那张金德的事情，和小掌柜无关。他家那臭小子，就是欠收拾！” 店中一片附和之声。 莫扬又与尚凯闲聊了几句，回到了柜台后面。 看来他之前喊那一嗓子，并没有人注意到，这就很好。 尚凯算是老主顾了，未发迹时便经常来店里吃饭，与客栈前老板李长福有些交情，故而一直叫莫扬小掌柜。 这位算是长福客栈的一众客户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了，有着【开元境】的修为。 但愿他能把熊孩子给镇住吧。 …… …… 张金德家的熊孩子自从被尚凯教训了一顿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在街面上。 坊间的主流看法是，张金德虽然也是有跟脚的，但遇到了尚凯这种狠人，也只能认怂，所以把儿子关在家里了。 其实尚凯在街坊邻居当中的口碑要比张金德强得多。之所以说他是个狠人，是因为他放过的狠话从不落空。 莫扬却知道，那熊孩子十有八九是被张金德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系统给出了这样一条经验信息： ——张狗蛋学会了制作【弹弓】，获得经验值+1 这让他颇感惊奇。 虽然弹弓这玩艺儿没什么技术含量，熊孩子玩过之后自己照着做了一个，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诧异的是这样居然也能拿到经验值，这可真不是他教的啊！ 然后又过了两日。 ——刘二蛋学会了制作【弹弓】，获得经验值+1 ——王狗剩学会了制作【弹弓】，获得经验值+1 ——韩小牛学会了制作【弹弓】，获得经验值+1 …… 一连七八条，都是弹弓带来的经验。 玉州这边的习俗，大多数小孩子都先取个阿猫阿狗之类的小名，直到十多岁才有正式的名字。 虽然也有不少人顶着狗蛋牛蛋的名字过了一辈子，但像这样一窝蜂地去做弹弓，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的行为。 也是因此，莫扬推测张狗蛋一连几天没出现，应该是被送到什么地方避风头去了。要是被关在家里，哪会有那么多玩伴。 也不知一群带着弹弓的熊孩子，会不会惹什么祸。 莫扬有些忧郁。 大概爱因斯坦听说原子弹试验成功时，也是这种心情吧。 同时也有些憧憬。 要是全天下的人都学会做弹弓，那能升几级呢？ 当然，这只是瞎想。 但他感觉思路被熊孩子打开了。 第4章 新的打开方式 晚上打烊后，周得旺跟莫扬说，他母亲生病了，要告两天假在家照顾母亲，同时结算一下工钱以付医资。 这种假当然得批了，莫扬还给多结了二两银子。一来近些天周得旺的确很辛苦，二来也是表达一下对他母亲的慰问。 客栈没了厨子，餐饮业务就得停摆了。近几天也没人住店，莫扬索性放了假，让大家都休息一下。 虽然两个徒弟自告奋勇，表示能把早餐的生意给撑起来。但莫扬觉得，劳逸结合才是王道。 其实店里真正的雇员，只有周得旺一个。 其余四个人，包括莫扬在内，都是李长福收养的孤儿。 只不过莫扬和李家兄妹被收养时，年纪都比较小。富大成来店里时，已经年满二十了。 李家兄妹和富大成连工钱都不拿，莫扬又怎么好意思压榨自己人呢。 次日早上，莫扬醒来后，一边洗漱一边打开系统面板查看明细。 这已经成了他近期的一个习惯。 只要有经验值入账，哪怕不多，也会有一种不劳而获的快感。 睡着觉就把经验赚了，真爽。 ——蒋黑狗学会了制作【弹弓】，获得经验值+1 ——汤小鸡学会了制作【弹弓】，获得经验值+1 ——汤二鸡学会了制作【弹弓】，获得经验值+1 嗬，小孩子精力这么旺盛的吗？半夜不睡觉做弹弓，家里大人也不管？ 弹弓经验又增加了五六条，也不知张金德把儿子送哪去了，熊孩子的队伍还在扩大。 ——富大成学会了制作【跳棋】，获得经验值+1 ——富大成学会了制作【象棋】，获得经验值+1 嗯，大成同志办事确实麻利，今天可以教大家下棋玩了。 这个世界的生活太乏味了。初来乍到的新鲜感过去后，时常会让他感到无聊。 自身一点修为都没有，在这个人人可以修炼的世界里乱跑还是很危险的，所以只能宅着。 没有手机、电脑也就罢了，连个像样的棋牌游戏都没有，空暇时都不知道拿什么打发时间。 所以他决定教大家几种游戏，丰富一下业余生活。 莫扬洗漱完，去了客栈那边，和两个徒弟及富大成一起吃早餐。 这些天接触下来，李家兄妹和富大成都知道莫扬是个挺随和的人，虽然还守着上下尊卑之别，日常相处却很轻松。 幸好之前的莫扬是个死宅，常年把自己关起来修炼，跟大家照面的次数极其有限。 李家兄妹虽然经常给莫扬送饭，但都是放好后便即离开，生怕打扰到莫扬修炼。 所以即使莫扬性情和过去完全不同，大家也不会觉得突兀。 吃过早饭，莫扬让富大成拿出制好的棋具，先教大家下跳棋。 跳棋的棋子是用木头做的，形似交通锥，再漆上不同的颜色。棋盘以木板制成，为六角星形，上面勾画出线条。 跳棋的游戏规则非常简单，莫扬讲过一遍，大家便听懂了。 随后他让两个徒弟先上手对战，自己在一旁时不时指点一下。 李家兄妹学得很快，下到第二盘便有模有样了。 第三盘莫扬让富大成也上场，展开三方对战。 多了一个玩家，初始位置也由两军对垒变成了三足鼎立，一下子多了很多变化。 莫扬又看了两盘，自己也加入游戏，变为四国大战。 四方棋子在棋盘中央交汇，像是红绿灯坏的了的十字路口，拥堵在一起，却也让游戏变得更为有趣。 最终莫扬凭借经验优势，拿下了第一场四国战的胜利。 但他估计再用不了几盘，这点优势就会消失。 打开系统面板瞅了一眼，本是随手而为，却不禁瞪圆了眼珠。 ——李大壮学会了游戏【跳棋】，获得经验值+2 ——李二妞学会了游戏【跳棋】，获得经验值+2 ——富大成学会了游戏【跳棋】，获得经验值+1 卧槽！教人玩个游戏都能获得经验值？ 这么神奇的吗？ 这真是让莫扬万万没想到。 抛开传授正经的文化知识不谈。 之前获得的经验，要么是制作算盘、弹弓这样的物件，要么是借贷记账法、珠算这样的技能，或是做鸡蛋灌饼之类食品的手艺，多多少少都是有一定的实用性的。 靠这些本事，不说安身立命吧，混口饭吃还是能做到的。 所谓传道授业，不外如是。 可下跳棋是个什么鬼？ 靠这个本事能当饭吃？ 还是说，丰富了人民群众的业余生活也算是道的一种？ 莫扬等他们这一盘棋结束，说：“好了，跳棋大家已经学会了，下面教你们下象棋。” 富大成便收起了跳棋，将象棋摆在桌上。 出自他手的这副象棋，样式和地球上的并无二致。 莫扬先给他们讲了一下各个棋子的走法。 这个世界在很多地方和天朝的古代很像，各棋子所代表的含义也就比较好理解。 象棋的规则要比跳棋复杂一些，但仍算是比较简单的，上手并不难。 只不过要想成为高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一次莫扬没有让徒弟们先上来试手，而是先摆自奕局，一边下一边讲解。待常规套路和口诀讲完，才让两个徒弟对弈。 李家兄妹记心很好，又有心算功底，学起来还是挺快的，三盘之后便下得有模有样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莫扬收获了新的经验。 ——李大壮学会了游戏【象棋】，获得经验值+3 ——李二妞学会了游戏【象棋】，获得经验值+3 呦呵，居然比跳棋还多了1点经验。 莫扬不禁有点激动，同时对系统的判定也有了更多的猜测。 不管跳棋还是象棋，都可归为益智类游戏，系统大概就是从这个角度给的经验值。 像是打弹弓这种几乎不用人教，看一眼就会的技能，系统从来就没给过经验值。 另外系统对“学会”的定义，应该是要达到基本的入门水平，单单只知道棋子的走法，是无法获得经验值的。 之前他曾畅想过，要是天下人都学会做弹弓该多好。 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那种小孩子的玩具，并不具备太多的实用性和娱乐性。 可象棋不一样啊，是完全有可能风靡起来的。 在天朝，象棋摊可是很常见的，两个人下，一堆人看，七嘴八舌的指点好不热闹。 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日子都过得很乏味。 莫扬觉得，并非人们喜欢过这样的生活，而是没有多少消遣的方式。 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当然也有，但那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的。 像下棋这样不需要花什么钱，却能获得良好娱乐体验的游戏，想必大家都会很欢迎的。 眼前便是明证。 下象棋的李家兄妹已经乐在其中了，观棋的富大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充分说明了大家对娱乐的享受和渴望。 第5章 新的规划 李家兄妹一盘棋结束后，莫扬说：“你们下来一个，让老富也试试。” 随即李大壮让出了位置，让富大成和李二妞对战。 富大成下到第二盘时，便贡献出了2点经验值，可见他之前看得很投入。 但除此之外，还有两条经验信息。 ——陶秀秀学会了制作【鸡蛋灌饼】，获得经验值+1 ——乌小花学会了制作【鸡蛋灌饼】，获得经验值+1 莫扬颇为诧异，这二位是谁啊？ 难道是因为今天没开张，有人想吃没吃到，就回家琢磨着自己做了？ 倒也不无可能。鸡蛋灌饼还是挺好做的，工艺和材料上都不存在难度。 莫扬之前也没做过这东西，就是看人家做得多了，指导着周得旺做出来的。 不过店里的鸡蛋灌饼都是在后厨做好端上来的，来这吃饭的客人并不曾亲眼见过制作过程。这样也能做出来，还是有点厉害的。 可是这两人的名字，为什么有一种眼熟的感觉呢？ 要是来过店里的客人，交谈时相互提到，也应该是耳熟才对。 所以应该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两个名字才对。 莫扬寻思了一下，让几人先下棋。 他回到自己院子那边，进入正屋东边的书房。 房中有两个大书柜，上面有不少书册。近来闲着无聊时，随手翻过一些，也算是加强一下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其中有一本册子名曰“产业薄”，是李长福留下的，上面记载了宗门产业的许多情况。 其实就是关于长福客栈的杂事记。不管大事小情，凡是李长福觉得有必要的，都会记上一笔。 比如： 建兴十九年六月十三。快嘴耿有才来店讲书，全天满座。当日新收（营收）七两，开除（成本）四两，实在（利润）三两，大善！ 建兴十九年六月十五。快嘴耿有才实应更名大嘴耿饭桶！三日里餐食酒水吃掉四两多，每日还要与他结付一两，血亏！ 再比如： 建兴二十一年九月初三。云郄、尚凯与人在店中约谈，双方争执动手，打坏桌子、条凳、碗碟等物。事后云尚镖局赔付二十两，痛且快矣。 莫扬很快翻到要找的那条记载： 建兴二十三年五月初一。新聘厨子名周得旺者，年二十九，月薪五两。其家住城西麻二街，母乌氏，年五十二；妻陶秀秀，年二十七；有一子，九岁。 这就对上了。 这本册子莫扬前两天刚翻过一遍，因而印象比较深刻。 要是单单一个乌氏，还不好将其与乌小花划等号。可再加上陶秀秀，那基本上可以肯定，乌小花应该就是周得旺的母亲乌氏。 一个病得需要儿子在身边照顾的人，还能做鸡蛋灌饼？ 按照系统的判定，只在旁边看会的可不算，只有自己亲手做出来一个才会给经验。 当然，病有很多种。既需要人照顾，又能做些活计的也不是没有。 更何况这个世界有很多事，不能以地球的常理度之。 但是再联系到周得旺要求提前结算全部工钱的举动，莫扬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以前开公司的时候，有员工准备跳槽，就玩过类似的手段。 近来店里推出了不少新的餐食、菜肴，虽然有的不受待见，可也有一些大受欢迎，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每天光是卖早餐，差不多就能顶得上过去一天的收入了。 周得旺因此而生出了别样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愿是想多了吧。 莫扬放回册子，一边往客栈前堂那边走，一边心里琢磨。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相当愚蠢的。 店里的人员结构很不合理，像厨子这种关键岗位，不说必须得是自己人吧，总得有个备用人选才说得过去。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扩大一下经营规模，招一批人进来。 作料的配备调制工作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弄出二三十种精品菜肴不在话下。 客房的入住率一直不高，空置在那十分浪费，至少可以先把头一进院子开发成包间，与前堂分成两个区域。 这样就可以挣那些有钱人的银子了。 另外在饭点之外的时间，前堂常常处于空置状态，这是极大的浪费，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开展棋牌业务。 届时客栈的营收将再上一个台阶。 而各类棋牌游戏风靡起来后，将收获很多经验。 银子和实力，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回到客栈前堂时，莫扬心中已有了计较。 这会仍是李二妞与富大成在对弈，李大壮在旁观战。 莫扬把李大壮叫到一旁，让他写一篇招聘海报。除了要招一个大厨，帮厨、跑堂、打杂也各来二三人。 李大壮一听要招这么多人，颇为讶异，说：“师父，招个厨子就够了吧，跑堂打杂的事我们支应得过来。” 另一边下棋的李二妞和富大成听到，也都出声附和。 周得旺这一请假，客栈生意都没法做了，因而大家都认同需要再招一名厨子。 可是帮厨、跑堂和打杂却没有必要吧，多出来七八个人，一个月得多支出十几两银子呢。 莫扬笑道：“你们觉得能支应过来，那是因为现在客人还不够多。”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件事上来，便和他们说了说客栈今后的发展经营规划。 在宣讲动员方面，莫扬可是相当专业的，三言两语间便给大家勾勒出了一副宏伟蓝图。 大饼画完，便从客栈当下的实际出发，讲了后续的具体计划，同时也给三人做了一下分工。 其实莫扬并不需要讲这么多，只须安排下去，让他们遵照执行即可。 这三人对长福客栈的认同感非常强，做事也认真。 最近一年多，莫扬这个当老板的一直在闭关修炼，对店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客栈在他们手中也没出什么问题，可见能力也是可以的。 但那顶多能发挥出他们十成的本事。 要想充分激发他们的潜力，发挥出十二分的能量，还得将赚钱这种俗事转换成事业、奋斗、自我实现这种高大上的理念，同时辅以切实可行的计划和目标。 果然，莫老板一席话讲完，三名新晋高管都充满了干劲。 开发部经理富大成当即就要与财务部经理李大壮外出采购，经营部经理李二妞则准备去打扫一下那些空置的客房。 莫扬叫住了摩拳擦掌的几位，说：“先吃饭吧。” 第6章 招工 午后，长福客栈外面挂起了一块水牌，一个大号的“聘”字很是醒目。 永宁城是个大城，城内有近百万人口。东长街又是个热闹的地方，也无须呐喊宣传，那些路过讨生活的自能看到。 莫扬开出的薪资待遇，照比这条街上的同类岗位高出大约三到四成，自然很有吸引力，不长时间就有人登门询问。 李二妞坐在一张长桌子后面，按照莫扬的交待，问应聘者几个简单的问题。基本条件符合的，便发给一张“应聘登记表”让其填写。 这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并不怯场，应对起来有板有眼。 有人见还要写字，半是抱怨半是讥讽道：“没听说哪家招个打杂，还要会写字的。” 李二妞毫不示弱地反驳：“你见哪家打杂的给开二两四钱的月钱？” 那人便无话可说了，愤愤地转身就走。 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人，终于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拿起了笔，填写了“应聘登记表”。 看那小伙战战兢兢的样子，手中的笔仿佛有千钧之重。一张表填写完，已是满头大汗。 莫扬接过表看了看，说：“不错。刘明顺，恭喜你通过了初试，请于明日辰时正牌来此复试。通过复试后，本店便会正式聘用。” 名叫刘明顺的应聘者闻言有些茫然，李二妞就给他解释了一下，他这才明白了意思，说：“好的，明日我会准时过来。” 有了这张“样表”放在桌上，后面愿意尝试的人就多了起来。 到酉时许，共有四十多人填写了应聘表，其中半数的人通过了初试。 外出采买材料的富大成和李大壮回来后，莫扬便让收了水牌，关了店门。 李大壮对这次的招聘模式很感挺新奇，一边听妹妹讲述，一边翻看那些应聘表。 看完之后却有些失望，道：“这些通过初试的，好像也不怎么样啊。” 李二妞嘟着嘴说：“这都已经不错了，就看明天能不能有更好的。” 莫扬笑道：“我看你们还是不要指望了，比他们水平高的，怕是都上过县学了。咱们又不是招文案书记，粗通文字即可，要紧的是会不会干活、肯不肯干活。” 李二妞问：“师父，这会不会干、肯不肯干，从这些表中能看出来吗？” 莫扬道：“一个人的秉性，从书写的文字中能略窥一二，至少能看出写字时他们是否用了心。再加上过往履历，就能有个大致的判断了。至于哪些人真正能用，就在复试中筛选吧。” 大曜立国后，太祖皇帝便于天下广设社学。凡十二岁以下的孩童，只须缴纳很少的钱便可入学，以三年为限，习文字、学算术。 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进社学的孩童仍不足半数，并且还有不少人上了一两年便退学了。 但好歹还是有四成左右的普通百姓因此认了些字，虽写不出锦绣文章，总不至于做睁眼瞎。 像永宁这样的大城，识字的普通百姓所占的比例还会更高一些。 若真是穿越到了古代，莫扬就不敢这么玩了。 像是明、清之时，文盲率高达九成以上，会干活的人基本不识字，会写字的童生、秀才们基本不会干活，这么搞恐怕没几个能过初试的。 除社学外，大曜还有县学、府学、州学、国学四级学府。 天下各县每年八月都会组织一次县考，不论男女，十六岁以下者皆可参加。考试通过后，便可进入县学，被授以修行功法，成为修士，由此脱离普通人的身份。 入府学、州学、国学，同样要参加选拔考试，每一级考试都有年龄和修为的要求。 这四级学府，构成了大曜王朝的人才培养体系，给了普通百姓一条晋身通道，使阶级不至于严重固化，有利于稳定帝国的统治。 虽然修行者的能力远远强过普通人，这个世界也是由他们主导的，但普通百姓却是一切的基石。 几百年来，大曜王朝正是以亿万百姓为根基，层层选优吸纳到统治阶层，才能始终压众仙门一头，作这天下的主宰。 …… …… 次日早上，获得复试资格的人都准时来到长福客栈。 帮厨考校刀功、和面、颠勺之类的技能，算是分属寻常。 打杂、跑堂考校木工、雕工、漆工、画工等等，虽然照比工作岗位算是“超纲”了，但能通过初试的，都是自称在这些技能上有所专长的，因而也不算太让人意外。 正式开始之前，莫扬又给众人宣传了一下薪资政策，让他们的动力更足一些。 不得不说，有点文化的人脑子就是要比文盲灵光。 这套包含岗位工资、绩效工资、提成奖金的薪酬方案以及升职方案，大家居然没太费劲就听懂了，并且还会计算自己做到哪一步就能拿到多少银子。 莫扬看着一众应聘者热情十足的投入到复试中，默默给大曜的基层教育点了个赞。 应聘者使用的材料都是经过了初步加工的，并且给他们配备了趁手的工具。 多数人干起活来都像模像样，少数滥竽充数者很快就被打发了。 在这些人进行复试的同时，又有新来的应聘者登门，还是同样的填表流程。这一批通过初试的，复试就安排在了下午。 随着时间推移，一批新的跳棋、象棋在一众复试者手中完工了，只是质量参差不齐。 一天下来，总共录用了十一人。 对于未被录用的应聘者，莫扬勉励了一番，并将他们所制的棋具送给了他们，同时附赠游戏指南一份。 这些人一时难以入门也不要紧，闲来琢磨琢磨，总会上手的。 毕竟他们都不太笨，而消遣的东西总是比劳作更让人容易投入精力去学。 送出的那些棋具，如果当商品卖多半是要被人骂的，可拿回去自己玩却完全不影响。 系统的判定显然要宽松一些，但凡能够做完一整套模具的，都贡献出了经验值。 经验值虽然不多，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些应聘失败者并不知道，他们此后便多了一重身份：象棋、跳棋推广员。 当这些游戏流传开来后，还怕没有经验值吗？ 被正式录用的十一人，则当场签订了契约。之前莫扬宣讲的薪资、升职相关的内容，契约中都写明了。 雇工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契约。各类店铺招伙计，待遇什么的大多是口头约定，所谓契约往往也是阴阳合同，能不能贯彻全看老板的良心。 劳资纠纷，哪里都有。 像这样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进契约的，无疑让这些人心里更踏实。 同时他们也知道，店铺原本没准备招这么多人。他们如果在试用期内表现不好，随时会被辞退。 很有紧迫感啊，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干活。 第7章 送上门的大厨 华灯初上时分，热闹了一天的客栈前堂店冷清下来。 店中再无外人时，李大壮不无担忧地说：“师父，都这个时候了，老周还没回来，别是不想来了吧？” 周得旺以往请假回家，都会在上工的前一晚回到店里。这一次却到这会都没回来，李大壮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二妞也是一脸愁容，胖胖的脸皱得像个包子：“是啊，咱们没招到大厨，明天可怎么办呢？” 说起来有些尴尬，搞了一天半的招聘，前来应聘大厨的却是一个也无。 其实莫扬知道，七两银子一个月的工钱，并非完全没有吸引力，却有些不上不下。 普通厨子一个月五两工钱，每个月还能捞一两二两的油水。贸然换个不熟悉的东家，只为了明面上的工钱多二两，却不知内里深浅，还是要担不少风险的。 至于高级别的大厨，那就不用想了，再多的银子也不会来这种小店。 让修士给普通人烧菜？你看不起谁呢！ 但莫扬却并不担心，笑道：“不妨事，你们今天难道饿着了？” 这一天来参加复试的，只要坚持到了最后，不管录用没录用，客栈都管了一顿工作餐。 而中、晚这两顿工作餐，都是在莫扬的指导下，由应聘帮厨的人做的。 虽然出现了一些无法上桌的黑暗料理，但最后给大家吃的饭菜倒还差强人意。 至少在莫扬看来，不会比以前周大厨烧制饭菜更难下咽。 最后录用的三个帮厨，自然都是表现最好的。 莫扬相信有这样的班底，加上自己的指导，应付当前客栈的生意已经足够了。 若是一段时间内仍招不到大厨，将这三人培训上个把月，水平有所提升后，再开包厢的筵席生意也不迟。 大家正在闲聊，忽而响起了敲门声。 店门并没有关，四人望向门口，见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青年走了进来。 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一双眸子极是有神，明明穿着一袭街面上最普通的窄袖长衫，却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各位好！”青年拱了拱手，“听闻贵处招聘厨子，不知还缺不缺人？” 李二妞好奇道：“你要应聘大厨？” 不光是她，其余几人也觉得奇怪，因为这青年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厨子，要说是来吃饭或住店的还差不多。 莫扬还寻思着，难道这位是要介绍个厨子过来？ 却见那青年颔首道：“正是。” 李二妞眼睛一亮，这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连忙拿来应聘登记表，说：“按本店规矩，先填一下表吧。” 那青年点头道：“好。”便坐在桌边，提笔填写，并无半点迟疑，似乎原本就知道这个规矩。 之前的那些应聘者，填表时最怕有人在旁边盯着看，手抖得笔都有些握不稳了。 这青年却任由四人围观，大大方方的填写，一笔好字不说，还写得很快。 应聘表很快就填好了。 青年名叫景林，年二十六岁，金州人士，父母双亡，来玉州永宁府是求自谋生路。之前做过十年饭，拿手的厨艺为煮饭、烤肉、煲汤。 李大壮看了不禁说道：“这位景兄，你的拿手厨艺，似乎很普通啊。” 李二妞笑道：“是啊，这些我也会啊。” 景林搁下笔，很认真地说：“虽然寻常，但我能做得比大多数人更好。” 李大壮说：“但大厨可不能光做这几样啊。” 景林说：“听闻本店有很多新颖餐食，为别处食肆所无。各位可出题，愚试为之。” 莫扬沉吟了一下，说：“那就请试做一道‘鱼香肉丝’吧。” 李大壮走到柜台后，从近期莫扬整理的食谱中找到一张，交给了景林。 景林看过之后，说：“请带我去厨房。” 众人移步至厨房。景林在厨房里走了一圈，便即开始拣选食材，询问作料，动手制作。 自打景林进了客栈说要应聘大厨后，莫扬心中便有些疑忌。 观其言谈，视其文字，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与之前那些应聘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就像是在地球上的天朝，但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成绩好坏姑且不论，但必然学过数理化一样，在这个世界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必然修炼过功法。 你说你一个修士，哪怕是背井离乡自谋生路，上哪不能找个好工作，干嘛要来这当厨子给普通人烧菜呢？ 如果真是个高级大厨，会烹饪灵植、异兽之类的高端食材，去金雁楼挣上百两的月钱他不香吗？ 反正莫扬觉得，这人肯定不是为了挣他七两银子一个月的工资。 事有反常必为妖，他是打心底里不想雇这个人。 虽不知景林修为如何，但长福客栈四个人全是菜鸡，被碾压是大概率事件，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了。 通常来说，修行境界并不等同于战斗力。修炼也分多种领域，不擅长打架的修士很多。 但如果差着一个以上的大境界，再不擅长打架的修士，只靠平a便可克敌了。 万一这位是来躲仇家的，那不是招惹祸端吗？ 莫扬这边心里犯着嘀咕，那边景林已经很麻利地将各种食材料理完毕。 “鱼香肉丝”这个菜对刀功要求不是很高，景林握菜刀的架势看着有些别扭，显然是不常用这东西的。 但不管青笋还是甘荀（即胡萝卜），切出来的丝粗细分毫不差，就像是用尺子量过的一样。 单凭这份掌握力，多少能代表一些战力了。 莫扬不禁又想，如果找个借口不聘这位大厨，这位会不会拿着菜刀暴走啊？ 景林按食谱中的配方调好了酱汁，便开火炒菜。 不多时炒好装盘，他先夹了一筷子尝了一口，轻轻点了下头，然后说：“请各位品鉴。” 青云众纷纷动筷。李二妞先赞道：“哇，很好吃，景大哥真厉害！” 李大壮和富大成也都点头称赞，水平明显在周大厨之上。 莫扬细细品尝之后，发现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道菜周得旺也学过，炒了三次才算达到莫扬的要求。而景林只是看过菜谱后，第一次就做到这种程度，而且还是全程未经指导，不可谓不优秀。 虽然知道景林在别处提前学会了这道菜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莫扬还是打开系统看了一眼。 ——摩景林学会了制作【鱼香肉丝】，获得经验值+1 喔嚯，原来这位叫摩景林啊。 摩姓在这个世界并不太多。金州有个“摩云宗”，便是由摩氏宗族主导的修行宗派，虽比不得七大仙门，却也相当显赫。 这摩景林多半就是出自摩云宗。金州与玉州相邻，便是普通百姓也能对另一州的事情说上一二。他省去姓氏，自是不想让人知道其出身。 只可惜有系统在，这种事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 当然，莫扬可没打算当场拆穿，斥其填写虚假信息而拒绝雇佣。稍微有点情商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他倒是因此有了新的想法。 虽不知摩景林是摩云宗的嫡系还是旁支，总归是有跟脚的。若有人要找他寻仇，那也是冤有头、债有主。 摩景林在应聘表中所填写的信息，虽然避重就轻，但父母双亡这个事情应该是真的，正常人哪会拿这个开玩笑。 金州摩云宗风评甚好，摩景林若是因为家族内部矛盾而出走，摩云宗的人也不至于把账算到一个小小客栈的头上吧。 永宁府好歹是玉州治所，相当于一省的省会，便是七大仙门也不敢轻易在这里闹事。 要说摩景林对长福客栈有所图谋，就更加不可能了。他们这点资产，在大宗门眼中约等于零。 既然摩景林依着规矩做完了应聘考核，那就照着规矩来吧。抛开其它因素不谈，店里确实很需要这么一位大厨。 这些利弊分析说起来多，于莫扬脑中却只是一转念间。 他放下筷子，拱手道：“欢迎景林兄加盟本店。” 摩景林也拱手道：“多谢掌柜。愚还有一请，不知可有寓所栖身？” 莫扬点头说：“有的。” 新录用的十一个人中，有四人上工后要住到店里。客栈前院两侧耳房都空着，便当作职工宿舍了。 对于摩景林，自然不能安顿到那里。好歹是个修士，不能太不把人家当回事。 便是从公司经营的角度来说，关键岗位的高级雇员，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也是理所应当的。 后院客房都空置着，以后当包厢用也不必全占，莫扬让李大壮带摩景林去挑一间暂住。 第8章 渐入正轨 长福客栈的人力资源配置到位，莫扬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推进计划。 一大早新雇工们准时到岗，按照工作要求各司其职。 新团队一开始还有点混乱，但在莫扬的督导梳理下，很快就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在歇业的两天里，常来店里的食客们都去了别处就餐。这要放在过去，根本不是个事，无非多走两步而已，在哪吃不是吃。 可这好与坏本就是比较出来的。 他们在别处吃了才发现，滋味很不怎么样，体验相当之差劲，于是越发想念长福客栈的餐食。尤其是那些新颖的面点、小菜，既好吃又不贵，实在是早餐的首选。 这天早上准备工作做完，客栈重新张，不多时就涌进了大批老主顾。 也不知是不是两天没吃着的原因，他们觉得今早的餐食分外可口，几乎下意识地就生出一个想法：但凡这长福客栈开着，就不去别的地方吃饭了！ 在吃饭的时候，店里有伙计游走宣传，说是要在饭点之外的时间搞些消遣节目，教大家下棋解闷，有空的不妨到时来坐坐。 多数人都有工要做，空下来就得到晚上了。可总还是有些闲人，一听有消遣，便愿意试一试。 这样过了三天，餐饮业务的营收展现出稳步提升的趋势，棋牌业务也有了起色。 在三餐之外的时间，开始有人到店里喝茶下棋了。虽然只有十几个人，其中一大半还是纯看热闹的，总是实现了从无到有的突破。 富大成的开发部分派了四个人，三天里制作了不少棋具，也不知何时能够都派上用场，但莫扬并未叫停。 游戏的普及风靡需要一个过程，手工作坊产能有限，到时候再做可就来不及了。 这一天上午刚过饭点，外出采买的李大壮、富长安回到店里，脸上均有愤愤之色。 二人一见莫扬，便道出了原委。 他们早上去的地方，离周得旺家不远，便绕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周得旺开了卖早点的路边摊，卖的正是在店里学的鸡蛋灌饼、锅贴之类的吃食。 “老周这家伙真是太不仗义了！”讲完见闻后，李大壮恨恨说道。 莫扬问：“你们和他争执了？” 富大成说：“那倒没有，只是跟他照了面，责问了两声。” 莫扬摇头说：“大可不必。” 其实他比这二人更早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是靠猜测，并未去证实。 近两天收到了二十多点不明人士提供的鸡蛋灌饼、锅贴之类的经验值，都是在客栈这边从未听过的名字，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从周得旺那边学去的。 原来周得旺摆了个路边摊，做什么旁人看得一清二楚，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学会了。 估计大部分人学会了，也只是回去试做一下，毕竟有许多普通百姓还是习惯自己做早饭的，毕竟要比在外面吃便宜点。 但可以肯定，总有一些人学会之后，会像周得旺那样摆个摊，毕竟是能养家糊口的生意，从而加快这几种餐食的扩散。 李大壮纳闷道：“师父，难道就这么算了？” 莫扬笑道：“不算了还能怎么样？本来就不是什么难做的餐食，早晚都得让人学了去。再说永宁城这么大，有多少人愿意跨过好几街，专门来咱们这吃早餐？老周去做他家那边的生意，又影响不到我们。” 李大壮说：“要是会做的人多了，在咱们旁边摆个摊呢？” 莫扬道：“那就把我们的做得更好，人无我有，人有我优。要是做不到，那就换换花样做些别的嘛。” 之前招聘帮厨时，炒菜的方法就已经让不少人学去了，近来也贡献了一些经验。 他并不担心有人在这方面跟长福客栈竞争，像这种没多少技术含量的东西，捂也捂不住。 真正有点技术含量的，是那些调料配方，以及高汤熬制。这些才是一道菜的灵魂。 开导完两个骨干后，这事原本就过去了。 可是没想到次日晚上，周得旺居然跑来了客栈这边。 “掌柜的，我知道这事做得不地道。”客栈前堂的一角，周大厨一脸愧色地说，“这几天每晚都睡不着啊，你看我这眼圈，我这眼带……” 李大壮讥讽道：“你怕是钱赚多了，兴奋地吧？” 周得旺一脸委屈地说：“哪有的事！我本来心里就过意不去，昨天见了你和老富，更觉得没脸，真是一晚上没睡着。” 李大壮说：“然后呢？” 周得旺说：“然后？然后我这不就过来了吗！” 富大成问：“那你今早出摊了吗？” 周得旺吞吞吐吐地说：“这个……这个……我不是也没办法么。我家小子要考县学，我得攒点钱啊。光靠社学里教的东西哪够啊，给他请个先生辅导，可得不少钱呢。” 李大壮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莫扬说：“老周啊，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周得旺忙说：“掌柜的，你看我能不能回来接着干啊？你放心，我今晚就回去跟我娘和我媳妇说，让她们不出摊了。” 莫扬说：“你家里的情况，我能理解。原本我打算给你涨薪来着，毕竟现在店里的活比之前要多不少。可你不该骗我，私自搞些勾当。” 周得旺诺诺说不出话来。 莫扬又说：“你可以回来干，你家里的摊也不用停，但你要从头干起，短时间内就不要想着涨薪了。你愿意吗？” 周得旺连连点头：“愿意，愿意，谢谢掌柜的。” 莫扬对李大壮说：“给老周重签份契约，待遇照比景林次一等。” 李大壮应了声是，带周得旺去柜台签订契约。 周得旺的具体心思是什么，莫扬并不在意，只要这个人有用、能用就可以了。 店里配两个厨子，本就是计划之中的事情。毕竟谁也不知道摩景林什么时候会突然消失，虽然契约签了两年，可人家要是真走了，他还能到摩云宗去要人啊？ 厨子本就不太好招，与其招个完全不知底细的，还不如用周得旺这个熟人。 周大厨来店里三年了，没出过什么大纰漏。就冲这一点，也可以再给他个机会。 第9章 系统的标准打开方式 时间进入五月，天气逐渐热了起来。 莫扬早上给徒弟授完课，便坐在院子的树阴下看书。 距离客栈重新开张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所有事情都进入了正轨，日常运营方面已经不需要他再操什么心。 除了每日两次按时给徒弟授课，闲下来就看看书，或者琢磨琢磨菜谱，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摩景林入职之后，厨房在他的带领下，一切都井然有序。每日的餐点供应从无错失，对新菜品的把握也极到位。 弄得莫扬不禁有些怀疑，这家伙该不会就是个厨子吧？其表现已经不能用优秀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完美。 有了这么给力的大厨，包房的精品筵席生意很顺当地做了起来，又给店里带来了不少营收。 如今菜谱已经攒了不少，能应付很长时间了，莫扬就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看书上。 便宜师父留下的那两柜子书，有不少是记载大曜各地见闻的，包括各大修行宗门的奇闻异事。虽然一些事情看上去不是很靠谱，有以讹传讹之嫌，但也确实能开阔眼界。 受限于实力太低，他穿越过后连永宁城都没出过。既然李长福为他起名莫扬，意为莫要张扬，那么苟一些也算是谨遵师父教诲了。 不能行万里路，不妨读万卷书，也省得以后出门跟个小白一样，看啥啥新鲜。 正看着书，忽然有一股暖流充斥了全身，说不出的舒爽，感觉贼带劲。 这股暖流消散后，体内多了一道灵元，可随意念在身体四处游走。 打开系统面板，见果然升级了。 ——等级：2 ——经验：0/1000 经验获得明细中，是近期获得的许多跳棋、象棋带来的+1、+2的经验。 随着早、中、晚三个时间段的推广，会下这两种棋的人发展到了一百余人，总算凑够了升级的经验。 从上一次升级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这1000点经验得积累到什么时候。 还真让人惆怅啊！ 收起系统面板，来到庭院的隔音阵法中枢，运起灵元向内注入，大概用了五分之一便将其注满。 这个阵法并不高端，功用仅能隔绝外界杂音，属于城中宅院的标配。 每隔一段时间，需要将灵元注入阵法的中枢，以维持其正常运转。 穿越过来不久后，这个阵法中的灵元便耗尽了，莫扬又无法为其补充，但便一直处于失效状态。 附着阵法开启，外界的喧嚣重新被隔绝，庭院恢复了久违的静谧。 按说修行之始，需要先将气血中的元气炼化出来汇入经脉，这也是第一重【元气境】修炼的主旨。 到了第二重【玄海境】时，方能引天地灵气炼化元气蜕变为灵元，将其归入玄海之中。 像这样跳过了元气直接修出灵元，完全不符合修行规律。 但系统的存在本就突破了规律，也不必去深究。 仔细感受了一下，和之前自己修炼出的灵元相比，由系统给予的灵元要凝练纯粹得多，就像是凡铁与百炼精钢的区别。 并且现在的灵元还特别听话。 过去灵元游走于经脉之中，因修为所限，总有些滞涩之感。而现在体内灵元却可以毫无阻碍任意游走，似乎经脉已经不存在了一样。 缺点就是量太少，根本不禁用。 为一个小小的隔音阵法充能都会消耗掉三成，若是打起架来，怕是发不了两招就耗尽了。 …… …… 下午莫扬照例给徒弟授课，先按原计划讲了两篇文章。 前一篇是一位本地先贤撰写的一篇游记，后一篇则是出自地球的一则成语故事。 就像是考县学之前得先上社学接受启蒙教育一样，修行宗门的弟子在起始修炼前，也要习文字、学算数，并且要求更高。 因为一个不通文字、不知算数的人，是根本理解不了修行功法的。 莫扬教徒弟文化知识，并不是只顾着刷经验，由着自己想教什么就教什么，基本上还是按照社学、县学的教学套路来的。 青云宗没落已久，早就没有了自己的文化课教材，借鉴大曜官办学校的内容最为省事。 几百年来，大曜官学培养出了大批精英，证明官编教材还是很好用的。以前李长福为莫扬启蒙，教的也是那些内容。 只不过莫扬在教徒弟时，会夹带一些私货。 比如解决类似于鸡兔同笼的问题时，他会教徒弟用方程组来解。讲解文章时，会加入一些天朝古代名篇。 当然，夹带的内容需要进行一些改编，以符合这个世界的情况。 自从熊孩子们贡献了弹弓经验后，莫扬慢慢总结出了一条系统规则：由他带到这个世界的新鲜东西，不管是物质层面的还是精神层面的，不需要他亲自去教，只要有人学会就能得到经验值。 打那之后，他在教徒弟时私货就变得多了一些。 但凡有一个知识点能够传播天下，就能够带来大量经验值。与己有利与人无害的事情，完全可以多做一些。 教完两篇文章，莫扬道：“你们停止修行，已经有四十多天了吧？” 李大壮道：“是。” 莫扬道：“身体中可有什么异样？” 李大壮道：“还是如之前一般，有气血不足之感。” 李二妞道：“我仍是感到气血滞塞。” 这两个孩子原本体型都是很正常的，之所以会变得一个极瘦一个极胖，便是因为修炼中气血运转出了问题。 按照青云门的规矩，记名弟子十岁时授以修行功法，十八岁之前若能将第一重境界修炼至大圆满，便可拜师入门成为正式弟子。 李大壮是【元气境】第四层境界修为，李二妞则是【元气境】第二层，二人虽是由李长福传授的功法，但够不上正式入门资格，因而并不算师徒。 莫扬当初收他们为徒，是想着身怀“仙师系统”，恐怕得先有徒弟才行，这才破了规矩破格收徒。 那会他这个当掌门的都成了修为全失的弱鸡，要是再死守门规，青云门就得散伙了。 李长福故去后，莫扬基本上都在闭关修炼，对李家兄妹修炼的事情不闻不问。两个孩子修炼出了问题，其实莫扬是有很大责任的。 穿越之后，虽然此莫扬已非彼莫扬，但他觉得这个锅还是得背。 只是他那时修为全失，空有修行经验，无法以灵元探知李家兄妹气血运转的情况，更谈不上助他们疏通，只能让他们先停下修炼，使情况不要再加剧。 现在他又有了灵元，虽然不多，倒是可以试试了。 结果进展比莫扬预想中最好的情况还要顺利。 他以灵元探查之后，很快找到了二人症结所在。助他们疏通了气血，再指点了一番修行要领，一共也没花多少工夫。 后面还要靠他们自己去修行，这是旁人替代不了的。 这算是莫扬收徒之后，第一次传授正宗修行知识。 当天夜里，莫扬正自熟睡，忽然被一股充斥着全身的暖流给爽醒了。 他还以为是单身久了，要换洗内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升级的感觉啊！ 可这就更奇怪了。睡前查看系统时，还只是三十多点经验，怎么这么快就升级了？ 打开系统面板，不禁吃了一惊。 ——等级：3 ——经验：1596/2300 卧槽，哪来的这么多经验？升了一级不说，还富裕了近1600经验。 连忙翻看经验获得明细。略过那些1点2点的，最大的两股经验来自两个徒弟。 ——李二妞得到修炼指引，修为突破至【元气境】第三层，获得经验值+500 ——李大壮得到修炼指引，修为突破至【元气境】第五层，获得经验值+2050 果然，这才是系统的正确打开方式！ 收起系统面板，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元，比之前粗大了一倍。 一天不到的工夫连升两级，莫扬不禁有些兴奋。 心想，永宁城里想修行而又未能考入县学的小孩子应该不少，收上几十个徒弟，那升级的速度还不得跟火箭一样？ 两个大徒弟也要多多鞭策，让他们把心思多多放在修炼上。 他们先后突破，这会多半还没有睡。要不要叫他们出来，跟他们明确一下人生目标？ 莫扬脑嗨了一会，兴奋劲渐渐消退，打消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两个徒弟能够在今晚双双突破，只因之前在关节上卡了很久，积累已经足够，这才能一举打破桎梏。 而修炼是要循序渐进慢慢积累的，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他们下一次突破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教徒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考不上县学的，培养难度估计会比较大，培养周期会很长，搞不好十年八年教下来都不见得能突破几回。 其实相比起教徒弟，莫扬觉得还是推广普及棋牌更有前途。别看那1点、2点的经验不起眼，可有了庞大的人口基数支撑，亿点点经验并不是梦。 不说整个大曜吧，光是永宁府就有大批韭菜可以割。而且人丁是不断繁衍的，会源源不断为他提供经验，这才是长久之计。 虽说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漫长，但好在并不需要像教徒弟那样去操心，由其慢慢发酵便可。 当有了一定数量的受众群体后，这些游戏便会如病毒一样四处传播，带来指数级别的增长。 第10章 象棋高手 次日早上，两个徒弟向莫扬报告了突破的喜讯。 莫扬几乎在二人突破的同时就知道了消息，并为此兴奋了半晚上，这时自然不会再有多少情绪上的波动，对二人温言勉励了一番。 兄妹俩见师父显露出的欣喜非常有限，立时就省悟了，他们这一点点进步根本不算什么，纷纷表示要再接再厉绝不松懈。 莫扬便说：“修炼不可急于求成，尤其是【元气境】的修行，更要稳扎稳打，把基础夯实，对于将来的修炼大有好处。” 兄妹俩躬身受教。 莫扬觉得自己这个师父总算当得有点样子了。 又道：“你二人进来颇有长进，不仅修为有了突破，在店中也能担起事来，可以更名了。” 兄妹二人欣喜异常，甚至超过了昨晚突破之时，齐声道：“请师父赐名。” 所谓更名，便是给他们起个大名，以后不再用大壮、二妞的小名了。 这个世界并不流行表字，这大名便和“字”的作用相当。 有了大名，至少算是半个大人了，在一个人的成长中具有特殊意义。 莫扬为男徒弟起名义山，女徒弟起名易安。 没别的的意思，就是比较冷门，不容易重名。 …… …… 下午莫扬在院中看了会书，感觉热得有些烦躁。他现在修为尚浅，还远未到寒暑不侵的境界。 想起另一世的各种冷饮，便丢下书本，准备去找摩景林商议一下。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冰箱之类的东西，但以修士的手段，制冰的方法应该很多，无非是成本问题。 从庭院正门出来，沿巷子到了东长街上。还没到客栈门口，就见张狗蛋坐在“金玉茶楼”门口大哭。 有日子没见这熊孩子了，应当是近两天刚回来的，也不知道这是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按照以往的套路，这孩子哭不了一会，张金德就会冲出来给他撑腰。然而直到莫扬走到自家店里，也没见张金德现身。 此时客栈前堂坐了七八桌，少则二三人，多的六七个，都是下棋或观棋的。 有人觉得看棋比下棋还有意思，这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大概是喜欢那种指点江山的感觉吧。 这些人大多是东长街这一带的，毕竟客栈的潜在客户区域就这么大。要是发发传单小广告什么的，倒是能够增大辐射范围。 不过客栈的容量就这么大，下棋的人又多是一坐一下午，不像吃饭那样可以来回翻台。忽悠一群人进来围观看热闹，很容易影响到正常经营，那就得不偿失了。 要是与其它区域的客栈、茶楼合作推广，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但俗话说得好，上赶着不是买卖。现在象棋、跳棋这些游戏，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全无概念。与其磨破嘴皮子去求人，还不如等别人来上门。 反正莫扬不着急。 摩景林就坐在靠门口的一张空桌旁。莫扬进来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笑着问道：“今天怎么没下棋？” 摩景林朝旁边的棋局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问道：“东家可有兴致？” 莫扬道：“好啊。” 招呼伙计摆上了棋具，二人一边下一边聊。 莫扬讲了几种冷饮的做法，摩景林听完后说：“做起来应当不难，只是要用到灵器，只怕所费不菲。” 莫扬说：“我对灵器所知甚少，请景兄赐教一二。” 没办法，没落到只剩下一家客栈和一个院子的宗门，哪还有灵器这种家当，平常也根本接触不到。 摩景林便将他所知的情况讲了讲。 按莫扬所述的需求，像是玄冰壶、寒冰罩、紫霜盒之类的灵器比较适用，也比较常见。价格依品质而定，由数百至数千两银子不等。 莫扬听得咋舌不已。好家伙，这也太贵了。虽然店里营收比之前已经番了几番，但运营成本也涨了好几倍啊，当前一个月的净利还不到一百两呢。 虽然利润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拿出好几百两银子，就为了做些冷饮，从生意的角度而言是非常不划算的，还不如去搞些硝石土法制冰呢。 没办法，灵器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给普通百姓用的。 那就把冷饮的计划先放放吧，反正不吃冰激凌也死不了人。 闲谈中，一盘棋结束，莫扬居然输了。虽然因为思考事情分了心，可摩景林能够赢他，还是非常出乎他的预料。 景大厨学会下象棋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水平竟然已经如此了得，怪不得今天没和别人下棋，原来是看不上那些臭棋篓子啊。 二人摆棋重开。 走了几步棋，忽然听到街对面一个声音说：“别哭了，进来吧。” 莫扬转过头，见张金德站在茶楼门口，正和地上坐着的张狗蛋说话。 张狗蛋本已经哭得力竭没了多少声音，张金德这一出现，立即又放声大哭起来。 然而张金德即没有抱儿子起来，也没有出声去哄，就站在旁边静静看着。 张狗蛋哭几声没得到回应，大概是觉得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从起上爬起来，灰溜溜地跟着张金德进了茶楼。 莫扬不由暗暗称奇。这张老板难道是经过了一些什么事情，知道熊孩子是惯不得的，所以改变了教育方式？ 这倒是一件好事啊。只是为什么听起来他对儿子说话的态度透着些冷漠呢？ 回转心思放到棋局上，却发现局面已经相当不利。几经腾挪周转，利用经验优势兑了几子，好不容易才争得了一场和棋。 双方下第三盘，莫扬再不敢马虎大意，总算赢下了一局。 然而下到第四盘时，莫扬居然又输了，而且还是输得无话可说的那种。 摩景林棋逢对手，意味更浓，又要摆棋重开。 莫扬却兴致全无，说：“景兄棋力增长神速，我已经不是对手了。” 他对自己的象棋水平很有自知之明。本身就没在这方面下过多少功夫，自然也不是什么高手。 在大家都处于初级阶段的时候，还可以凭着经验占有优势。但遇到有天赋的选手，被超越只是时间问题。 像摩景林这样的，对弈中使用过的套路人家立即就能学会，还能够举一反三，并且从不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那就没有再下的必要了。 摩景林说：“愚胜得侥幸，东家尚有余力未曾施展，又何必自谦？” 莫扬摇了摇头，笑道：“非是自谦，实话实说而已。我虽然还有些套路，但也只能当奇兵来用，可一岂可再？你若感兴趣，我就摆给你看。” 第11章 围棋很有搞头 莫扬将所知的套路一一摆完，摩景林感觉大有收获，拱手道：“多谢老板指点。” 莫扬道：“指点什么的不敢当。只是恐怕短期内你难以找到合适的对手了，不免会失了下棋的乐趣。” 摩景林点头表示同意。 如今这个世界会下象棋的，也就是长福客栈这些人。所以在先后赢了李义山、莫扬等人之后，摩景林已经荣登天下第一象棋高手的宝座。 这位显然对虐菜没什么兴趣，更喜欢同高手过招，那就要等象棋普及开来，更多具有象棋天赋的人涌现出来才行。 至于这个过程需要多长时间，那就不好说了。 见摩景林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身为将象棋带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莫扬多少有些不爽，便说：“我还有一种名叫做围棋的游戏，比象棋有意思，待制出来再与你对弈。” 摩景林点头道：“不胜期待。” 当即莫扬便去找富大成，交待了围棋的样式和制作要求。 富大成听完，觉得制作起来没什么难度，就是棋子的数量多了一些，便召集开发部的人，分配任务一起动手。 到了第二天下午，一副围棋送到了莫扬手中。 由于是分工制作，棋具并非完成于一人之手，没有给莫扬带来经验，所以他事先也不知道，倒还有些惊喜的感觉。 “原本还能更快一些，只是漆干起来需要些工夫。”富大成解释道。 淡黄色的棋盘上勾勒着纵横十九道墨线，黑白二色的棋子分别装在两个小竹篓中。 抄起一把棋子，大小形状并无二致。用食中两指拈起一枚，手感还不错。只因是木制的，稍嫌轻了些，以后可以考虑用别的材料替代。 莫扬点头道：“很不错，辛苦了。” 随后将摩景林、李义山、李易安、富大成叫到一起，在客栈一角的桌子上为他们讲解围棋的下法。 这四人都是客栈的骨干，此时都有时间。这个时间段店里事情并不多，靠周得旺及一众未转正的新雇员就应付得来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四人学习能力都比较强，吸收理解新鲜事务的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很多。 围棋的规则虽然很简单，可要下好却不容易。先把这四人教会，以后就让他们去做普及推广工作吧。 莫扬讲的是空枰开局、黑先白后、交替行棋的现代围棋规则。 四个人很快就明白了“气”、“提子”这些基本概念，又用不了长时间弄懂了“打劫”、“反扑”、“禁着点”的规则，以及胜负的计算方法，基础教学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李义山少年心性，加上近来修为小有突破，正是信心爆棚的时候，当即就要下上一盘。 莫扬便与他对弈。 李义山执黑先行。学着莫扬教学时的样子，以食中二指拈起一枚棋子。然而举棋半晌，面对空空的棋盘，却迟迟没有落子。 莫扬笑问道：“怎么了？” 李义山有些尴尬地说：“学时觉得比象棋简单，似乎也就比跳棋复杂一点。可到落子时，却全然没有头绪，完全不知该从何处开始。” 莫扬道：“你能想到这一层，已然有些收获了。” 摩景林道：“东家，可否对这棋盘详解一二？” 莫扬想了想，道：“九为至阳之数，十为至阴之数，棋盘纵横十九道，承黑白二子，衍阴阳变化。中心为天元，喻万物之源；其余八个星点，应八卦方位。全盘除天元外，为三百六十点，合三百六十周天。棋盘最外一围七十二点，合七十二候。” 摩景林诧异道：“未曾想这小小棋盘，竟含如此奥义。” 莫扬微微一笑，显得颇为高深莫测。 他近来看书，发现这个世界也有太极八卦、阴阳五行，并与地球上的如出一辙，于是便将相应说辞拿来强行解释一番。 这些解读并非没有道理，但实际上围棋19格的棋盘，是在不断衍化中慢慢形成的，更早的时候是13、15、17的棋盘。 真要讲科学道理，那应该是19格的大小，能使外围的“地”与中间的“势”达到一种平衡。就像是一些竞技网游不断改版一样，追求的是各种族或英雄之间的平衡，让比赛更公平。 果不其然，他这番话一说，四人的神色都变得郑重起来，完全不似之前对待象棋、跳棋时的态度。 摩景林道：“东家，可否让我与义山对弈一局，请你在旁指点。” 莫扬欣然道：“好。” 换了对手后，李义山仍是拈着一子不知如何开局。 莫扬道：“金角银边草肚皮。” 李义山思索片刻，将子落在了自己右下角的星位上。 摩景林沉吟了一下，也在己方右下角星位落子。 随即李义山又在左下角星位落子，摩景林则下在最后空余一角的小目位上。 之后二人继续占领四边的星位。第十手时，摩景林察觉到了后手跟进的劣势，思索片刻后，开始深入黑子势范围寻找机会。 二人下得不快不慢，时而莫扬出声提点两声。本就是新手教学局，倒也无所谓胜负。 一盘终了，莫扬再为二人复盘详解，同时介绍一些开局定势。如果一上来就讲这些，二人还未必能马上领会。有了一盘行棋的感触，多少能剖析出点利弊了。 随后二人再开一局，下得便有些模样了。 这一局结束后，莫扬正准备打开系统，看看是否有经验进账，摩景林突然起身对他长揖道：“多谢东家指点。” 自打摩景林来了之后，一直对莫扬保持着敬意，言谈举止从不失礼。当然，莫扬也不敢拿大，对摩景林同样非常客气。 但像这样郑重的长揖为礼，摩景林还是第一次。弄得莫扬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教你下了个围棋么，至于这么认真吗？ 正准备起身还礼，一阵充斥全身的暖流袭来，直接把莫扬给爽呆了。 这是又升级了？ ——等级：4 ——经验：357/4100 ——摩景林学会了游戏【围棋】，获得经验值+16 ——李义山学会了游戏【围棋】，获得经验值+20 ——摩景林学习棋道受到启发，在【心法】修行上有所感悟，获得经验值+1000 第12章 刷经验的快乐 当莫扬从升级的复杂体验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摩景林已经离开前堂去了后院。 “心法”这种东西，是进入第四重境界【灵启境】才会修炼的内容，这说明摩景林至少是第四重境界的修为。 在前三重境界，无论能力多么强大，大抵还处于“人”的范畴。而到了第四重境界，便是由“凡”入“仙”的跃迁，其手段已非普通人所能理解。 师父李长福终其一生都未能跨过这个坎儿，没想到摩景林年纪轻轻便做到了。 当然，修行者的年龄并不能从容貌上去判断，尤其是高境界的修行者，不过从言行谈吐上却能略窥一二，阅历和心境是会在人身上沉淀的，形成一种名为气质的外在表象。 各大宗门的“心法”都有其独特的地方，但“入世修心”却是比较常见的一种修行方式。 有了这个前提，再看摩景林到这里当厨子的行为，其实还算是挺正常的。师父留下的那些书籍中，记载的一些心法修炼方式，比这个可离谱多了。 从系统给出的经验提示可以知道，摩景林已然有所收获，至少算是不虚此行吧？ 他来之后，跟大家相处得还算愉快，长福客栈跟他之间多少也算结了个善缘。 没想到本店的大厨居然是位隐藏大佬，这种感觉怎么说呢，似乎还不错？ 店里有这么一条大腿，让人感觉安全了不少呢。 让莫扬没想到的是，下午的时候这位隐藏大佬给他提供的经验值才刚刚开了个头。 当晚，莫扬又一次从梦中爽醒了。 打开系统面板一看： ——等级：5 ——经验：382/6300 ——摩景林学习棋道受到启发，在【心法】修行上有所感悟，获得经验值+1000 不算下午的那一次，这样的经验值记录又多了四条，一共收获4000经验。 在这四个大的经验值之间，夹杂了一些其他小经验值，说明摩景林是逐步感悟的。 莫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发什么感想了。 这位大佬的悟性也实在太高了，高到让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下午讲棋，他并没有讲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真让他讲也根本讲不出来，他又哪懂什么心法修炼，细究起来还是忽悠人的成分居多。 但经验明细中清楚地注明，摩景林是通过他讲解的棋理，在心法修为上才有所进益的。 不过这经验值给得很奇怪，“有所感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恐怕得要等到自己修炼到那个境界才能知道了。 莫扬很怀疑，会不会连系统都被忽悠了？ 要不然围棋作为一种游戏，提供的经验值为什么会远超象棋呢。 如果真是如此，当初教大家下象棋的时候也应该先扯上一通铺垫一下。 …… …… 之后接连三日，莫扬每天都和摩景林下三两盘棋，李义山等人则在旁边观摩学习。 在围棋方面，莫扬还是有些造诣的，少年时下过不少功夫，至少有业七的水准，放在职业选手中也是中下游的水平。 摩景林虽然进步神速，也难在短时间内达到入段的水平，和莫扬之间还差得很远。 两人不下让子棋，棋力上的巨大差距，使得莫扬能够在行棋时思考很多东西。 他虽然不知道心法怎么修炼，但二世为人，人生经验还是有不少的，便将一些适宜的内容融合在棋理中讲解一二。 这样做到底有多少用也不好论证，反正这三天里，每天都能从摩景林身上赚到三至五千不等的经验值。 这位【灵启境】的大佬，俨然成了一个可以无限刷经验的人形npc。 三天下来，莫扬的等级已经升到了7级，体内的灵元越发的粗大了。 这一日中午，莫扬吃过饭，正准备回庭院那边午睡片刻攒足精神，以便下午继续从摩景林身上刷经验，一个伙计突然跑过来说，在丁字号包房吃饭的贾老板非要见客栈老板。 莫扬听得一头雾水，问：“哪个贾老板？” 李易安说：“据说是个外地行商，昨天被尚总镖头带着来吃了顿饭，今天又自己过来了。” 尚凯是客栈的老主顾，也是包房的精品菜肴生意上线后，最早带朋友来捧场的。 莫扬前世也开过酒楼，知道一些顾客的秉性。另外就是冲着尚凯的面子，去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当即去了后院丁字号包房，进门见里面坐着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脸上颇有风霜之色，倒像是个经常在外奔波的。 只是这一个人，就摆了一大桌子菜，也不怕浪费吗？ “可是贾老板当面？”莫扬拱了拱手说道。 “阁下就是莫掌柜吧，果然年轻有为啊！这里的菜肴，别处可吃不到呢！”贾老板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说道，一边说一边绕过桌子，走到莫扬跟前。 莫扬谦逊道：“不敢，不敢。” 贾老板道：“前一日就听尚总镖头提起过莫掌柜，今日在下吃得兴起，不禁就想见见，还恕唐突。敢请莫掌柜稍坐，咱们喝上一杯，交个朋友？” 莫扬心想，喝上一杯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未推辞。 贾老板攀住莫扬胳膊，邀请其落座。 莫扬刚要移步入座，感到脑中一阵恍惚，就好像打了个盹一样。心中不禁有些奇怪，难道是因为到了每天午睡的时间，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犯困了？ 蓦然间，体内的灵元奔涌起来，径自冲向头部神庭紫府。随即一个诡异的尖叫声响起，眼前突然一黑，如同陷入了地狱深渊中。 任何一个正常人突然失去了视觉，都不免会感到慌乱。 莫扬正不知所措，发觉灵元自主在紫府中不断盘旋，涤荡着每一个角落。大概只是几个呼吸间，眼前的黑色如潮水般退去。 异象消失后，映入眼中的是贾老板一副惊恐的面容。 虽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这家伙在搞鬼。 莫扬当即抬手便是一掌，拍向贾老板胸口。 贾老板不知为何并未闪避，挨了一掌后，一股股如浓墨般地黑色雾团从七窍中涌出，在他头顶汇成一团便欲飘走。 莫扬自知以当下的修为，战力十分有限，但自己的灵元似乎正是对方的克星。要是让这团诡异的东西跑掉，只怕会有大麻烦。 当即没有任何迟疑，将灵元运到指尖，一指戳向黑色雾团。只听一声凄厉地惨叫响起，直欲刺破耳膜。 体内的灵元飞速涌出，黑色雾团不断翻滚，好似在挣扎闪避，却始终离不开莫扬指尖的尺许空间。 两三秒后，黑色雾团消失了，惨叫声也立即止歇。 莫扬看得仔细，那黑色雾团并非如大风吹散那样分离四逸而不可见，而是像物质湮灭一样彻底消失了。 随即贾老板的身体倒在地上，面现灰败之色，竟然像是已经死了许久一样。 第13章 麻烦上身（上） 莫扬两世为人，可在自己手底下闹出人命还是头一回。 事发之时来不及细想，所作所为皆是自卫的本能。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房中便多了具形状可怖的尸体，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起来。 突然看到身侧多了道影子，转过头，见摩景林竟不知何时来到了房中。 不等莫扬开口解释，摩景林皱着眉头说道：“这永宁城中，何以会有魇魔的踪迹？” 莫扬大吃一惊，问道：“这是魇魔？” 摩景林道：“是魇魔傀儡。” 莫扬绷紧的神经不由一松。 在这个世界，魔族是人类的头号大敌，而魇魔又是其中最阴险的一个恶种。 魇魔会趁人没有防备时，突施暗算侵入潜伏。等到被侵入者睡着后，便会陷入恶梦中，怎么也醒不过来，最终意识被魇魔完全吞噬。 之后魇魔便会以这个人的身份，行走于人世间。除非有特殊的术法或灵器鉴别，否则便是高境界的大能也难以从外表辨识。 魇魔的这种手段，与修行界臭名昭著的夺舍之法极为类似，而危害更甚。 夺舍所害的只是一人性命。而魇魔在占据了人的肉身后，会不断侵蚀周边之人的精神意识来壮大自身，被侵蚀者起初只是觉得精神不济，嗜睡而多梦，时间长了就会变成行尸走肉。 在修行界的历史上，不乏高境界修士被魇魔占据了肉身的记载。 据师父李长福生前讲述，青云门的没落，便是始于魇魔作乱。 魇魔傀儡基本上也是同一回事，区别只在于占据人类肉身的是魇魔分出的一道魔念，其实力远不及魇魔本体。 既然只是个实力平平的魇魔傀儡，又被自己干掉了，莫扬觉得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其实惊险的瞬间过去之后，地上遗留下来的这具尸体反而让他更忧心。 穿越之前，他一直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穿越后老实本分的经营客栈，最怕的就是这种麻烦。莫名就摊上了事关人命的事情，还是在自己的经营场所，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糟心。 现在好了，消灭了一个魇魔傀儡这种人类公敌，不求官府奖励，走正常渠道把事情了结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我去报官吧。”莫扬说着就要往外走，想尽早解决这个麻烦。 摩景林侧了下头，道：“似乎不必了。” 莫扬停下脚步，从半掩着的门缝向外看去，见两个男子朝这个包间走了过来。 前面的看着年纪大一点，浓眉方脸，颌下留着寸许长的胡须，看面相三十五六的样子，步子迈得极大。后面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身形较瘦，小跑似地跟着。 “里面的朋友，可有兴趣共饮一杯啊？”胡须男说道，也不待回应，直接推门进了丁字号包间。 他目光在房中一转，见到地上那具尸体，立即喝道：“都不要动！” 小年轻跟着进来，也说了句：“都不要动！” 莫扬有了之前摩景林的提示，知道这二人多半是官差，便说：“是魇魔傀儡。” 小年轻转头对胡须男说：“是魇摩傀儡！” 胡须男瞪着莫扬说：“叫你不要动！” 小年轻便也瞪向莫扬：“叫你不要动！”随即又对胡须男说：“师叔，他只是说话，并没有动。” 胡须男说：“动嘴也是动！”见小年轻看向莫扬又要学话，忙喝止道，“我让你跟我学，不是学这些。”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交给小年轻。 小年轻笑了两声，接过那物件，提着系带展开，却是一个缀着蓝色流苏的小铃铛。他将之凑到地上的尸体跟前，铃铛发出两声轻响，随即又归于平静。 小年轻原本笑嘻嘻的脸上立即变得郑重起来，看向胡须男说：“这具尸体确是被魔气侵蚀过。” 胡须男道：“这还用你说？”用下巴分别点了莫扬和摩景林一下，同时做出戒备姿势。 小年轻将铃铛凑到莫扬跟前，毫无反应，再凑到摩景林跟前也是如此。他提起铃铛摇了摇，说：“师叔，你这宝贝该不会是坏了吧？” 胡须男道：“胡说八道！”一把从小年轻手中夺回铃铛揣入怀中，然后朝莫扬和摩景林问道：“二位是什么身份？” 莫扬还未说话，那小年轻已抢先道：“这位莫掌柜是此间店主，这一位是店中的景大厨。师叔啊，我们近七天三次经过这家客栈，我估计人家都认出我们了，你怎么还要问人家？” 胡须男斥道：“你懂什么，这是镇抚司办案的规矩，哪怕是熟人当面也要这么问，多学着点！” 小年轻道：“是是是，师叔教训得是。” 胡须男翻掌亮出一枚玉牌，道：“本官张礼泉，玉州镇抚司永宁府巡察使，现向你二人讯问此案。” 摩景林皱了皱眉头，道：“张巡使，你尚未知悉此间发生了何事，岂可便用讯问之语？” 莫扬心中也是有些不悦。这还没展开调查呢，就把他们二人当成嫌疑犯了？这可是原则问题！ 起先他还当那小年轻是个逗逼，后来才发现原来是戏精附身。倒是这个张巡使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小年轻轻咳了一声，道：“师叔，还是我来吧。”对莫扬、摩景林拱了拱手，道：“在下江小盛，玉州镇抚司永宁府巡察。请二位详细说说，这里方才发生了何事。” 话中的意思其实没什么差别，但这江小盛的态度无疑让人更舒服。 莫扬本就准备报官以彻底解决麻烦，当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将事情经过详述一番。 张礼泉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魇魔傀儡中的那道魔念，被你彻底给抹掉了？” 莫扬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江小盛啧啧称奇，道：“莫掌柜竟有这种手段，厉害厉害！不知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镇抚司发展啊？” 莫扬道：“除了经营客栈，暂时没有别的打算。” 江小盛道：“那可太遗憾了。永宁城中出现了魇魔傀儡，很有可能不止一具。莫掌柜可否协助我们，将那些傀儡找出来抹杀掉，以保城中安宁？” 莫扬道：“在下能力有限，实是爱莫能助。” 刚才抹杀掉一道魔念，便耗去了他超过一半的灵元。要不是这几天在摩景林身上刷了不少经验升级了三级，灵元又粗壮了七八倍，即便这时未被魔念侵蚀，也会因耗尽灵元而生不如死，就不定就要跟地上那个贾老板凑成一对了。 万一遇到一个比这具傀儡厉害的，岂不是当场就要交待？ 而且消灭这东西又没有经验值可赚，完全没有收益嘛。 专业的事情就让专业的人去做吧。 第14章 麻烦上身（中） 江小盛见莫扬不肯帮忙，便说：“那好吧。我们就安排些人手，在长福客栈等别的傀儡上门。” 莫扬奇道：“为何要在我这里等？” 江小盛道：“魇魔的那道魔念虽然被你抹杀掉了，无法传回消息，但那傀儡来此的目的，背后操控的魇魔又哪会不知道。在你这里出现了他的克星，他岂会坐视不理？早晚会派别的傀儡来一探究竟。莫掌柜虽然不惧怕他们，但多些帮手也是好的。” 莫扬听得后背发凉。之前真是大意了啊，竟然没想到这一点。不得不承认，江小盛的话很有道理。不除掉这个祸患，以后怕是日子不好过。 难道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可是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抗不住啊。 怎么就招惹到了这么一个魔头呢？也不对，是那魔头先来招惹他的。 莫扬不由朝摩景林看去，却见摩景林轻轻点了下头，一时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是表示有能力护他周全，还是建议他与镇抚司合作？ 张礼泉教训江小盛道：“照你这法子，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莫掌柜除魔有功，待本官报镇抚司，为莫掌柜请赏，发下牌匾、赏金，一路吹吹打打送过来。魇魔大都睚眦必报，知道后必会派遣傀儡前来报复，到时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江小盛送上一记彩虹屁：“师叔高见！” 莫扬连忙摆手道：“打住！” 没想到啊，爱抖机灵的江小盛一肚子坏水也就罢了，张巡使这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是个黑心肠。 真要按他们说的那么搞，能不能引来魇摩傀儡不知道，但首先他这客栈的生意就没法做了，连那些新招来的员工都得跑得一个不剩。 修行者对魇魔尚且闻之色变，对寻常百姓而言可想而知，他们可是连发生过普通凶案的房子都不愿意呆的。一旦被人知道长福客栈里出现过魇魔傀儡，还有几个人敢来这吃饭？ 江小盛诧异道：“莫掌柜觉得我们的点子不好？” 莫扬道：“守株待兔，诚可笑耳！” 见这两个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官差一脸懵逼，便给他们上了一堂成语故事普及课，然后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还不赶紧趁此机会顺藤摸瓜，在我这扯什么蛋？” 张礼泉问：“怎么顺？” 江小盛问：“怎么摸？” 还好，没人问怎么扯。 莫扬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这个贾老板原本的身份据说是个外地行商，可以顺着他的活动轨迹查一查。” 张礼泉哼了一声，道：“既然是外地行商，顺着查下去恐怕颇费工夫，不见得就比本官的点子好。再说了，我们出城调查，万一有魇魔傀儡在城内作乱怎么办？” 莫扬听得直想骂人，难道镇抚司在永宁城就你这一个巡察使？离了你这张屠户，大家就得吃带毛猪了？ 说道：“这贾老板昨日曾与尚总镖头来本店吃饭，可以先找尚总镖头，问问他的来历。” 江小盛点头道：“这个必须得问，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去！” 张礼泉道：“莫掌柜，一起去吧。这个贾老板是在你这里出的状况，你可是亲历者。” 莫扬道：“去倒不妨。可这里善后的事，还请二位能够妥善处理。” 张礼泉道：“这有何难。”从怀中掏出一物交给江小盛。 江小盛双手一抖展开，赫然是一片白布。随后将白布盖在尸体上，拍了拍手说：“行了，走吧！” 莫扬差点忍不住口吐芬芳，你还能更草率点吗？ 江小盛道：“莫掌柜放心，用‘罩得住’这么一盖，便能隔绝外界气息，就是天气再热，这屋里也不会有异味。等夜间人少时，我们再挪走。” “罩得住”又是什么鬼名字？莫扬说道：“你上面盖住了，可是贴着地上的那一面呢？” 江小盛露出个无奈的神情，拽住白布的一边，兜到尸体下面抖了一下，尸体原地转了个圈，被白布裹了个严实，道：“这样行了吗？” 莫扬说：“行吧。” 江小盛嘟囔道：“其实没差别啦。” 莫扬暗骂：“我信你个鬼！” 四人从包间出来，莫扬叫来富大成，嘱他在这丁字号包间外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富大成点头应下。莫扬未说原由，他也就不问。 出了客栈，四人走在街上。江小盛走在前面，莫扬与摩景林居中，张礼泉缀在后面。 莫扬看到这个阵势也不说破，有摩景林在侧，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两个官差非要拉上他一同查案，甚至不要脸地以客栈为要挟，便是因为他身上的嫌疑并没有洗清。 包间里发生的事情，从官差的角度而言，属于他一面之辞，不足以成为证据。 摩景林大概是在那道魔念即将被抹杀时到的包间，算是目击者。可因为同属客栈的人，证明的力度就显得有些薄弱，并且自身也有一定嫌疑。 对此莫扬表示理解。放到现代法治社会，大概也是这么个套路。至于配合调查嘛，也算是尽到修行者的义务？ 大曜的军事力量分为两个体系，对内为枢密院，对外为五军都督府。枢密院于天下各州设镇抚司，专门负责处理为祸世间的妖魔及修士。 作为一名在大曜治下的修士，免不了要与镇抚司打交道，与他们结下些交情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有镇抚司在前面顶着，吸引那个魇魔的注意力，能够大大增加自身的安全系数。 云尚镖局与长福客栈之间隔了一条街，距离城门比较近。四人走得比较快，不多时就到了。 进了镖局，张礼泉亮明身份，镖局的人不敢怠慢。 听到几人要找尚凯，一个镖师说：“尚总镖头昨晚多喝了几杯，此时还未醒。” 张礼泉瞪了那镖师一眼，道：“胡说八道！老尚的酒量我还不知道，什么酒能让他醉成这样？带我去看看。” 尚凯好歹是【开元境】的修为，又是常走江湖爱交朋友的，酒量远在一般人之上。昨晚喝了酒，居然到了下午还没醒，真是奇了怪了。 第15章 麻烦上身（下） 见张礼泉执意不信，那镖师便将几人带到后面院子，来到尚凯睡觉的房外。隔着门叫了几声，屋里没有回应。 张礼泉把那镖师扒拉到一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只听乒乒乓乓几声响动，原来是闩在门后的木杠断成了两截掉到了地上。 莫扬心想，这张巡使还真是到哪都不客气，这么莽都没出过事吗？ 几人进到屋内，见左首的床榻上仰卧着一人，正是云尚镖局的总镖头尚凯。 走近床边，只见尚凯双目紧闭，皱着眉头，嘴唇不时翕动几下，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似乎在念叨什么。 张礼泉叫道：“老尚！老尚！赶紧起来！”一边叫还一边推了几把。 尚凯被推得身子晃了晃，却毫无醒转的迹象。 就是普通人被这样推搡几下也得醒了，更何况是尚凯种老江湖。众人都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莫扬更是悄悄退了几步。 张礼泉从怀里掏出小铃铛，刚一展开就叮铃叮铃响个不停，铃铛下的流苏如同被风吹动一样翘起，朝向正是尚凯的位置。他将铃铛悬停在尚凯面部上方，流苏便直直垂下。 “坏了！”张礼泉黑着脸说道，“老尚竟然着了道，得赶紧把他弄到镇抚司去。” 摩景林道：“他还尚未变成魇魔傀儡。” 张礼泉道：“就是要趁着他还没有变成傀儡才好动手，不然可就麻烦了。” 摩景林道：“或许还有救。” 江小盛疑惑道：“你能救他？” 摩景林不答，望向站在众人身后的莫扬。张礼泉和江小盛便都朝莫扬看去。 莫扬被这几人看得心里发毛。你们仨可都是高手啊，怎么全都指望起我来了？说道：“张巡使，这种事情你们不是专业的吗？” 张礼泉理所当然地说：“本官只会斩魔，不会驱魔。” 莫扬不由撇了撇嘴。这家伙之前一副永宁城里没了他就要群魔乱舞的架势，居然在业务能力上存在这么大的短板，也好意思胡吹大气。 不过就连摩景林也处理不了这种状况，多少有些出乎莫扬的意料，这位大佬似乎没有预想中厉害啊。 好像也不对。从各种记载来看，魇魔可是极为难缠的，不然也不会在人世间留下那么大的恶名。哪怕只是一道魔念，却正是魇魔惯常所用的手段，要真那么好对付，修行者也不会将之视为大敌了。 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恰巧能够克制魔念，才会觉得这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也不知道能够摆脱之前的那道魔念，并且还将其反杀，是因为自己的灵元特殊，还是因为系统的保护机制。 如果是后者的话，恐怕对尚凯这个情况就无能为力。但不管怎么样，倒是可以试一试。 尚凯这人还是很不错的，既能给客栈带客户，又能威慑熊孩子，能救下他自然再好不过了。 而且救下尚凯后，便能彻底洗脱嫌疑，然后让镇抚司顶在前面做挡箭牌，至少能够解决部分后顾之忧。 江小盛见莫扬犹疑不决，又催促道：“莫掌柜，事不宜迟啊，再过一会说不定就让魇魔得逞了。” 莫扬道：“江巡察，我也没有把握，姑且一试吧。” 走到床边上，深吸一口气，伸手按到尚凯头顶，将灵元缓缓输送过去。 之前他被魔念侵入，是灵元自己游走到神庭紫府，随后便将之驱除了，这会就是照葫芦画瓢。 此时的尚凯就好像全不设防一样，外界灵元入体，他自身的灵元却没有一丝反应。 莫扬的灵元很顺利就灌入到尚凯的紫府中，盘旋一周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便渐渐加大了输送力度。 紫府是修行者的灵识之源，莫扬不敢太过粗暴，要是用力过猛把尚凯弄成了白痴，就算将魔念驱出也成了废人。 随着输入的灵元越来越多，莫扬对尚凯紫府内的感知便越发具体。十数息后，终于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存在，气息与之前被抹杀的那道魔念毫无二致。 莫扬控制灵元建立壁垒，一顿围追堵截，总算将尚凯紫府中的魔念给包围起来。 然而下一刻，那道魔念竟然凭空消失了。 莫扬正疑惑不解，耳边蓦然响起一阵凄厉刺耳的叫声，就见一股股如浓墨般地黑色雾团从尚凯七窍中涌出，迅速在其头上汇聚成团。 江小盛瞪大了眼睛：“我的妈呀，真给驱出来了！” 张礼泉从怀里取出一物，抛给江小盛，喝道：“别废话，动手！” 江小盛接过那物件，展开来竟是个尺许大的布口袋。 莫扬此时体内还剩下不到二成灵元，照比之前的消耗，根本无力将之抹杀，便后退两步，腾开地方。 江小盛抄起布口袋上前，向那黑色雾团当头罩下。黑雾倏忽一下闪开，径向屋顶飞去。 这种砖木结构的房子，屋顶的瓦片根本困不住那道魔念。张礼泉早有防备，连忙高高跃起，双掌向下一压，将黑雾挡了下来。 黑雾转了个圈，闪过江小盛的追击，又向房门冲去。 摩景林左手轻抬，一道气墙凭空立在了门前，黑雾撞上去便又转了回来。他右手划出个半圆，数道气墙封住了各个方位。随即双手在胸前虚拢，那几道气墙便向中心靠拢。 莫扬心想，这法子和他之前在尚凯紫府内围堵魔念时如出一辙，不过看着更加高大上一些。这一回那道魔念该无处可遁了吧？ 黑雾飞快地左冲右突，却只能不停碰壁，很快便被困在了三尺范围之内。 江小盛抄着布口袋冲上前去，叫道：“景大厨，给开个口！” 摩景林道：“不必。”双手猛地合拢，黑雾被压缩到半尺方圆的空间。再伸手虚推，那黑雾连同包裹着的气墙一同跳进了江小盛手中的布口袋。 江小盛连忙将袋口扎紧，笑道：“成了，多谢两位！” 莫扬忍不住说道：“你这口袋行不行？别让那东西给跑了。” 不是他怀疑这两个官差的专业性，实在是这袋子看上去太像是几文钱一个的地摊货了。 第16章 意外发现（上） 江小盛道：“莫掌柜但请放心，这袋子名叫‘装得下’，收过的妖魔少说也有几十个，从来就没有能跑掉的。” 好吧，既然这布口袋经受过实践的检验，确实没有理由再去怀疑。 但是这种不走寻常路的命名方式，让莫扬忍不住问道：“你们用的那个铃铛叫什么？” 江小盛道：“那个叫‘听得见’。” 莫扬道：“能不能送我一个？万一我再遇到什么妖魔，也好有个预警。” 张礼泉板着脸道：“内部灵器，恕不外送。” 不送就不送吧，莫扬也不强求。毕竟但凡沾上“灵器”二字的物件，都不是便宜货。 见床榻上的尚凯却仍处于昏睡中，莫扬问道：“尚总镖头这是什么情况？” 江小盛道：“尚总镖头毅力惊人，与一道魔念抗了这么久都未被吞噬，实属不易。但他灵识必然损耗极大，估计得躺上些时间才能缓过来。” 莫扬放下心来，不是因他造成的医疗事故就好。 张礼泉将镖局管事的人叫过来，交待安顿了一番。为避免造成城内百姓恐慌，严令他们不得将魇魔傀儡的事情透露出去。 莫扬这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上了这狗官的当。之前张礼泉说要敲敲打打送牌匾，显然是在诈底。 张礼泉又让江小盛留下来看守尚凯。现在尚凯身上背负着重要线索，为防意外，他觉得还是用自己人保护起来才放心。 随后对莫扬和摩景林道：“二位协助缉魔有功，本官自会上报请功颁赏。” 摩景林道：“为我家老板请功即可，不必报我。” 莫扬笑道：“要是有真金白银灵器法宝什么的，我倒不拒绝。不过还是请张巡察先把我们店里那具尸体给处理了。” 张礼泉道：“本官要先回衙门，晚些时候自会带人去处理。” 莫扬无奈地说：“行吧。” …… …… 莫扬与摩景林回到长福客栈时，前堂里正热闹着。十几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甚至还有拼桌的。 棋牌类的游戏一旦钻了进去，是很容易上瘾的，并且和水平高低的关系不大，人菜瘾大的不在少数。 这一类游戏一旦有了最初的一批玩家，很容易引起从众效应。倘若一个人周边的朋友都开始下象棋了，那么即便他不是很感兴趣，也还是会跟着学的。 不过有一位“棋友”的出现让莫扬倍感意外，竟然是对面茶楼的老板张金德。 这位张老板虽然是对门邻居，却一向看不上长福客栈。原因很简单，光顾金玉茶楼的人普遍比长福客栈的客户有钱。 难道是因为近来客栈包间生意开起来，张老板对这边开始高看一等了？ 莫扬和张金德打了个招呼，张金德倒也客气，与过去很有些不一样。 莫扬心想，这位好像真的转性了，人也随和了，也不惯熊孩子了，这样的邻居才会受人欢迎嘛。 李义山把莫扬叫到旁边，小声说：“师父，那张老板是来学棋的，还问咱们能不能卖给他们几十副。” 莫扬道：“卖啊，挑好的卖。以后再有别的茶楼、客栈、饭馆什么的来买，都尽管卖。” 李义山道：“好，我知道了。” 莫扬在前堂转了一圈，便和摩景林到了客栈后院。 丁字号包间门口，富大成坐在个小马扎上，手中拿着一块木板正在上面勾勒图案。 见莫扬回来，起身说道：“老板，并无异常。” 莫扬点了点头，进去看了看，一如之前离开之时。仔细闻了闻，确实没有什么异味。 出来后让富大成将房门上了锁，又对摩景林道：“景兄，我今天感觉比较累，得回去歇歇，就不和你下棋了。” 他接连两次出手对付魇魔的魔念，灵元消耗巨大，身体很是难受，精神上更觉疲惫不堪。 摩景林颔首道：“东家但去歇息无妨，我也去休息一会。” 莫扬见对方会意，便放心地回了自己院子那边。 摩景林的寓所就在这院子里，离丁字号包间可谓咫尺之遥。 门上的锁只能防备熊孩子之类的普通人，但有摩景林答应帮着照看，别有用心之人想要进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说起来今天摩景林出手，完全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或许过去对他的情况有些误解，只当他是故意隐藏身份和实力，走的是私生子被家族排挤然后隐忍突破反杀打脸的套路。 现在回想起来，除了姓氏，摩景林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虽然没有展露过修为，但一个身上不带半点油烟味的大厨，就已经像黑夜中的烛火那样醒目了。 看他今天出手压制那道魔念，十分轻松写意，实战应该还是挺强的，至少比那两个官差要更有b格。 莫扬回到屋子倒头就睡。一觉醒来，日头已经偏西。 这一觉睡了大约两个小时，体内灵元恢复到了六成左右，又变得精神头十足了。 随后便习惯性地打开系统面板看了起来。 ——等级：7 ——经验：509/10200 今天没和景大厨下棋，经验值的千位数上还空着，晚上有机会可要补回来。 翻开经验明细，看到有那么两条不禁乐了。 ——张礼泉理解了成语【守株待兔】，获得经验值+1 ——江小盛理解了成语【守株待兔】，获得经验值+1 再往下翻看，又多了不少棋类经验值。但是其中的一条信息，让莫扬差点跳了起来。 ——张金德*夜泽魔念*学会了【象棋】，获得经验值+2 卧槽，怪不得张老板最近的行为这么反常，原来是成了魇魔傀儡！ 坏了，别人不知道那个贾老板变成了魇魔傀儡，他还能不知道吗？这家伙跑来下棋，恐怕就是来探听虚实的。 而那贾老板进了客栈后就再未出去，张金德岂会不生疑？ 看样子确如江小盛所说，永宁城里的魇魔傀儡，绝不止一个两个。 也不知张金德这具傀儡有没有把消息散播给别的傀儡，真要让他散出去的话，长福客栈可就有大麻烦了。 一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两个小时，莫扬顿时心急如焚，匆匆跑向客栈那边。 第17章 意外发现（中） 莫扬来到长福客栈前堂，下午的棋局还没有散。目光扫过，见张金德仍在和人下棋，不由暗松口气。 虽然不知这家伙有没有向别的傀儡透露过消息，但眼下也只能先盯住他再说了。 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莫扬把富大成叫无人处，小声叮嘱道：“你去一趟镇抚司衙门，找一个名张礼泉的巡察使。和他说，我这边发现紧急情况，请他赶紧带人过来。一定不要声张，以免走漏了风声。你路上小心，速去速回。” 富大成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莫扬神色凝重，知道事关重大，郑重地点了点头，立即了出门。 随后莫扬又把情况告诉了摩景林。 摩景林虽不知莫扬是怎么发现的，但并未质疑，只问：“东家准备如何处置？” 莫扬道：“先静观其变，等镇抚司的人来，尽量不要在我们店里动手。”` 摩景林点头道：“好。” 莫扬在前堂门口坐下，假意看旁边一桌人下棋，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张金德身上。 暗中观察了半晌，发现张金德并无异常，好似真是来学下棋的。要不是系统那条经验获得信息，莫扬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客栈的棋牌场有固定的时间段，到点就散场，这是从一开始就定下来的规矩，以免大家下棋上了瘾不肯走，影响了正常的餐饮经营。 眼见散场时间将至，富大成却还未回来，莫扬不禁担心起来，示意李义山暂缓摇铃。 从客栈到镇抚司衙门，按正常走路的速度，顶多四十分钟就能打个来回。这都快一个小时了，该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 原本莫扬想让富大成带上两个伙计一起去镇抚司，也好有个照应。但一想到要防备的是魇魔傀儡，就作罢了。店里伙计都是普通人，真要出了事怕是人再多都白搭。 而且镇抚司不是普通的衙门，管的都是超凡之事，一群普通人跑过去报官，容易引人注目。哪怕未被魇魔傀儡撞见，普通百姓见了也会传播八卦。 永宁城作为玉州的治所，治安一向还不错，普通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光天化日在街上走一圈，总不至于就在这当口上出意外吧？ 脑中莫名想起墨菲定律，莫扬不由有些焦虑。 眼前忽然晃过一枚玉牌，正是镇抚司的官牌制式，正中镌刻着“巡察使”三字，与张礼泉的那枚一样。 玉牌捏在一只白皙的手中，手指纤细修长。晃过一下之后，那只手连同玉牌都收进了月白色的宽袖中。 放宽了视线，见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背着手从眼前踱过。 莫扬不禁有些错愕。虽然刚才在想事情，可也一直留意着店里店外的动静，竟然没发现这女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就好像凭空出现了一样。 那女子在一桌棋局旁驻足，一脸好奇地观望。从其侧脸及发式来看，年纪应该不大，约摸二十出头的样子。 女官差的数量虽然不是很多，但还算是常见。可这位看上去有些太嫩了吧，似乎还不如那个江小盛靠谱。 莫扬冲李义山打了个手势。李义山便拿起柜台上的手摇铃晃了晃，说道：“下午棋局时辰已到，各位客官如未尽兴，请晚上饭点过后再来。” 众棋友对此早已习惯，也没人要懒着不走。更有那眼看要输了棋的，伸手一推乱了棋面，就当是不分胜负了。 莫扬在门口和离去的众人打招呼致意。这些土著普通人对时间的观念并不强，没人意识到今日散场比往常晚了十多分钟。 见张金德走到门口，莫扬说道：“张老板，稍后我让人备几副棋送你那边去，你先看看样式。” 张金德拱手微笑道：“甚好，有劳了。”出去后径去了对面茶楼。 不多时人都散去，只有那镇抚司的女子在一张桌旁坐下，拾起一枚棋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 莫扬在那女子对面坐下，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那女子放下棋子，说道：“我叫徐瑾。莫掌柜这里的棋戏颇有意思，怎地不容我见识见识，便散了场了？” 莫扬又问：“徐巡使如有兴趣，以后机会多得是。我店里那伙计呢？” 徐瑾道：“我见他手艺不错，请他帮我做两样小物件。莫掌柜所说的特殊情况，可是又发现了魇魔傀儡？” 莫扬一听富大成在镇抚司衙门里，便放下心来。道：“正是。不知徐巡使带了多少人来？” 徐瑾笑道：“莫掌柜深藏不露，店中也不乏能人，还须担心这个？我一个人过来，不是正合了你勿要声张的吩咐吗？莫掌柜放心，我来永宁城不久，没几个人知道我的身份。” 莫扬道：“吩咐不敢当，只是怕走漏风声，徒生变数。既如此，咱们就过去吧。” 徐瑾道：“说了半天，你还没说那傀儡在哪呢。” 莫扬道：“便是对门茶楼的老板张金德，适才还在这里下棋来着。” 徐瑾眉头微挑，道：“那就走吧。” 莫扬让店里伙计却取了几副象棋，与摩景林、徐瑾稍一计议，然后一同去了对面。 金玉茶楼入门是个大屏风，绕到后面方见前堂。同样是一个柜台，几套桌椅，却比长福客栈的家具要考究得多。 茶楼的伙计认得莫扬，上前招呼道：“莫掌柜好！可是要饮茶？” 莫扬点头道：“找个安静点的房间。” 那伙计道：“那请到后边坐吧。”带着三人穿过前堂来到前院。 院中有一个水池，池中有一座石山，四周散布着些植株，颇有几分姑苏园林的味道。沿抄手游廊行至一间茶室，入内虽不甚大，布局陈设却很雅致。 莫扬心中暗暗赞叹，也不怪之前张老板那么傲气，人家这里确实很排场。 三人坐定后，莫扬让那伙计去请张金德过来。 不大会工夫，张金德推门而入，冲莫扬拱手笑道：“莫掌柜来得这么快，实是让人意想不到。” 莫扬道：“左右还未到饭点，我就想着先给张老板把棋送过来，顺道再品上一壶茶。说起来咱们做了这么久邻居，我还是头一回来呢！” 张金德道：“莫掌柜以后常来，我定然将好茶奉上。” 莫扬道：“那就多谢了。这几副棋张老板看看，比店中常用的模具可要好不少呢。” 张金德道：“莫掌柜费心了。”上前查看莫扬带来的棋具，不论用料还是做工，的确比之前在长福客栈用的要好很多。 他刚点了下头，忽然感到身周空气一滞，知是有高人出手，愕然望向房中另外几人。 第18章 意外发现（下） 张金德见摩景林双手在胸前做虚合之势，知道出手之人便是他了，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摩景林不答，双手微一发力，顿时四面八方的空气都朝张金德挤压了过去。 张金德感觉好似被无形的绳索捆了个结实，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便欲放声大叫。 徐瑾右手衣袖一挥，房中立时出现了一圈泛着幽光的屏障。她对莫扬道：“他的声音传不出这个房间，你放心好了。” 张金德骂道：“你又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莫扬道：“张老板，得罪了，但愿我是错的。”说完一指点向张金德额头。 有了前两次对付魇魔魔念的经验，他知道关键之处在于神庭紫府，便直攻要害。 随着灵元渡入，张金德的脸扭曲起来，不多时一股股墨色浓雾从其七窍中涌出。 那团黑雾方一成型，便被徐瑾抄着口袋给收了进去，手法比江小盛可熟练多了，完全不给那道魔念逃跑的机会。 摩景林撤了禁锢，张金德的身体软倒在地上，死状与之前那贾老板一模一样。 莫扬与张金德虽然不太对付，但也只是邻里之间的小矛盾，见他就这样被魇魔害了性命，也不禁有些黯然。 也不知尚凯现在怎么样了，但愿能没事吧。 徐瑾把布袋收到袖中，然后拍了拍手，道：“好了，此间事了，我该回去了。” 莫扬忙道：“慢着！” 徐瑾道：“怎么，还有其他的魇魔傀儡？” 莫扬道：“那倒未曾发现。只是这张老板横尸在此，徐巡使好歹得把事情处置完吧？” 徐瑾问道：“我有说过我是巡察使吗？” 莫扬不由一怔，对方好像真没说过。反问道：“那你手中的官牌又是何意？” 徐瑾不以为意地说：“那是我随便借来的，你觉得我像巡察使吗？” 我觉得你像神经病！ 莫扬心中暗骂，却不好翻脸。道：“这种事情，还请姑娘不要乱开玩笑。” 徐瑾笑了笑，道：“莫掌柜，你应对魔念的手法很是独特，似乎正是其克星。眼下永宁城中还不知伏有多少魇魔傀儡，还请你尽心襄助。” 莫扬道：“那都是后话。这里的事情，还有我店中的事情，你总要收尾吧？” 徐瑾道：“我知道莫掌柜的意思。不过这里的事情却不能由镇抚司处理，须请知府衙门协助才好。” 莫扬明白了她的意思，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徐瑾道：“好说。” 张金德是本地人，在这条街开店多年，忽然人就没了，街坊邻居必然会议论其事。由知府衙门出面处理，便不至于让人去朝妖魔鬼怪的方向猜想。 这样的结果，正是莫扬想要的。 虽然张金德算是死在他自己店中，可两家离得太近，不能不妨着影响范围扩大。 长福客栈才刚把摊子铺大打开些局面，要是因为这个事情使顾客们不敢来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摩景林忽说道：“这位张老板被魔念附身已非三两日，难保未曾侵蚀他人。” 莫扬道：“对啊，好几天没见张狗蛋那熊孩子了。” 徐瑾道：“那就把这间茶楼彻底查一下。” 说完从袖中取出一支细竹筒，拔出塞子对着中空的管内细语一番，然后又塞上出了房间，把竹筒向天上一掷，倏忽一下便不见了。 莫扬好奇道：“这又是个什么物件？” 徐瑾道：“这个叫‘传声筒’，回头我送莫掌柜一些，也好方便联络。” 莫扬道：“不必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虽然他挺想弄几个玩玩的，但是并不想找麻烦。今日所见镇抚司的三个人，都不是正经人，没事还是少联系吧。 …… …… 一刻钟后，知府衙门的一群捕快进了金玉茶楼。有好事者上前打问，得知里面有人暴毙，因而报了官。 这些捕快中，实则只有看守外围的才是真正的捕快，内里搜检的都是镇抚司衙门的人。 莫扬看了这阵势便知道，这种事他们经常干，不然又哪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制服都换了呢。 金玉茶楼的人还真不少，管事、账房、伙计、茶师，再加上后宅里的佣仆，共十七人。 这些人都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被魔念附身的可能性不大。但为了慎重起见，徐瑾还是要莫扬一个一个试探一下。 莫扬疑惑道：“你们镇抚司不是有种叫‘听得见’的灵器吗，为何还要我去试探？” “你说这个啊？”徐瑾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之前张礼泉和江小盛用的那种铃铛。 “这是我闲来无事随便做的，不是很管用，只对魔气有反应。莫掌柜若是有兴趣，送你一个拿去玩吧。魇魔傀儡的魔念藏于紫府之中，若不施展魔功，根本探查不到。你总不想把这些人弄到镇抚司去查验吧？那可就什么都遮掩不了了。” 莫扬有些无语。先前他向张礼泉讨要铃铛未得，还当是很贵重的灵器。看徐瑾这样子，分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难道是因为这东西不太好用，张礼泉怕露怯才不给的？ 管他呢，好歹是个灵器，哪怕档次再低，多少也能值些银子。反正事情也推不掉，收点辛苦费也是应该的吧。 莫扬心里这样想着，便接过来放入怀中。 随后茶楼的人被一个一个叫进来问话。 莫扬就在来人答话时，站在其身后，单掌按其头顶，以灵元探查紫府。 对此问话的官差解答道，不要慌张，这是看你有没有说谎。 这些人紫府中并未被种下魔念，但有几个身上有魔气侵染的痕迹，莫扬便顺手为他们驱除了。 十七个人检查下来，莫扬的灵元耗去了七成多，精神上更觉疲惫。 刚坐下喝了口茶，准备歇一会就回去，外面又进来个官差，手中抱着个孩子，正是张金德的儿子张狗蛋。 莫扬忙问：“这孩子怎么了？” 官差道：“在后宅的一口大箱子里找到的，也不知关了多久，还有气息，就是叫不醒。” 莫扬道：“放下来我看看。” 官差就把张狗蛋放在了桌案上。 莫扬运起灵元在张狗蛋周身探查一番，果然有魔气残留，驱除之后却仍不见苏醒。再三查探紫府，也未发现异常。 徐瑾搭了下张狗蛋的脉搏，说道：“这孩子怕是许久未曾进食，体虚所致昏厥。” 莫扬道：“可要送医？” 徐瑾道：“我带回镇抚司去吧，调理一下就没事了。这孩子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莫扬道：“那最好了。” 第19章 魇魔杀（上） 张金德暴毙的消息，很快就在东长街一带流传起来。 在这一小片区域，张老板大小算个名人。这种人的奇闻轶事最易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更何况还是突然死亡这么劲爆的事情。 长福客栈是流言传播的重灾区。 到店里吃晚饭的食客，有不少人目睹了捕快从金玉茶楼撤离，并带走了张金德的尸首。来得晚的未看上热闹的，在听说过之后，给来得更晚的人讲述时，也就成了亲眼所见。 晚间的棋牌局时间，流言亦不能止。至少有数十人声称，下午还和张金德面对面下棋来着，不想过了一顿饭的工夫人就没了。也不知张金德何时练成了分身之术。 莫扬在柜台后听着人们议论，基本上都是猜测得了急症，便渐渐放下心来。哪怕对病情的猜测越来越离谱，但这个舆论基调一成，总是不会和魇魔什么的扯上关系了。 棋牌局快散场时，江小盛带了两个人过来，用一口箱子收了那贾老板的尸首，从后门抬着走了。 这个麻烦一去，莫扬只觉一身轻松，顺带打问了一下尚凯的情况。 江小盛道：“只能说不好不坏吧，没准明天就醒了呢。” …… …… 夜里，莫扬在睡梦中听到一阵铃声，迷迷糊糊地本来不想理会，蓦然间意识到这是那“听得见”在响，顿时警醒过来。 徐瑾送的那枚铃铛挂在床顶承尘的外沿下，正自叮铃作响。铃铛下的流苏无风自动，朝着屋外院子一侧飘去。 莫扬跳下床，走到屋门前，正要从门缝向外张望，突然感到一股阴寒之气飘至。 他心生警兆，连忙向后倒跃。与此同时，就见门闩断裂，门板崩开，伴着逼人窒息的强劲气流，一同向他卷来。 饶是他见机快，已经提前退后，但那些碎裂的门闩、门板却速度更快，劈头盖脸地向他打来。 莫扬只来得及拨开飞向脸上的一块木板，就见一个黑影欺至身前，抬手一拳打向他胸口。 原来的土著莫扬习练过一些用于战斗的术法，虽然没有对敌经验，至少练得还比较纯熟。 但穿越者莫扬直到近期才有了些灵元，从未复习过那些术法，连熟练都谈不上。 他仓促之下想使一招格挡，大脑和身体却协调不过来。虽摆出了架势，却被来袭者使一个简单地变招就晃开了，于双臂的间隙穿过，一拳正中他左胸肋下。 来袭者的拳中附着一股阴寒之力，随拳劲透体而入，莫扬体内灵元立即运转起来，去化解消融那股力道。 随即他就发现，对方的拳力中蕴含着浓郁的魔气，与白天接触到的魇魔魔念极为相似。 此时他后跃之力未竭，又中了对方一拳，两股力道叠加，身体倒飞碰开了几张座椅，后背直撞在墙上。 这一下撞得莫扬七荤八素，左边肋下中拳部位更是疼得厉害，搞不好肋骨都被打断了。 但他察觉到侵入体内的阴寒劲力已被完全消解。而且对方打了自己一下，身子反而一颤，并没有趁势继续攻击。 莫扬心中一喜，系统灵元果然是魔头克星。 有了倚仗之后胆气便壮了。他身子刚一稳住，便向前纵出，一拳捣向对方心窝。 来袭者的战斗经验显然要比莫扬强多了，左掌一托便抵住了莫扬这一拳。但莫扬拳中的灵元透过对方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入。 来袭者身子剧烈颤抖，发出一声闷哼，右臂向前探出，伸出食中二指去叉莫扬双眼。 莫扬吃了一惊，连忙撤拳闪避，同时翻手拍向对方右臂。这一下本是普通人的条件反射，却不想拍中了对方右臂。 来袭者连忙撤手，显然颇为忌惮。 莫扬找到了诀窍，当即不去管攻击部位，只要能打中就行。 虽然对方身法更为高明，但先前挨了莫扬两下，灵便已经大不如前，又不敢格挡招架，变成了只能挨打的份。 莫扬拳脚功夫哪怕再差，到底还是有原主打下的基础，偶尔打中对方一下，便能让其移动速度慢上几分。 十来分钟后，来袭者身形凝滞，步法已有些蹒跚。莫扬使出几招王八拳都能命中对方，就像是打沙袋一样简单。 眼见来袭者已无多少招架之力，莫扬一指点向对方额头，欲将魔念逼出再行抹杀。 来袭者双手握住莫扬手臂，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莫扬耳边响起一阵凄厉地嚎叫，就见对方七窍中涌出黑雾汇聚成团。但那魔念非但不跑，反而向他面门冲来。 莫扬单手一握，将黑雾抓在手中，随着灵元运转，将其湮灭至无形。 他心中有些奇怪，白天遇到的那几道魔念，被他逼出附身者的紫府后，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可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头铁啊？难道说，是另一个魇魔的傀儡，两人，不对，是两魔性情不同？ 不管这个傀儡是不是那个名为夜泽的魇魔所控制的，情况都很不妙。这家伙目标如此明确，自己这是被盯上了啊。 莫扬正自发愁，听到床那边的“听得见”又叮铃叮铃响了起来。 他转头向院中望去，目光穿过没了门板的房门，见到一个人影立在院中。 这还没完没了了？ 莫扬皱起眉头，意识到情况很不对劲。 以他现在的灵元，顶多再对付一个傀儡就会耗得差不多。如果还有第三个傀儡，怕是今晚就得交待了。 他跨过前一个来袭者留下的尸体，走到院子中，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黑影并不答话，向莫扬走近了几步。 莫扬冷哼一声，道：“深夜来我家，一点礼貌都不讲，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踏前一步，挥拳便打。但只使了一半，便转身向东厢房的屋顶跃去。 以他现在的修为，一跳四五米高还是能做到的。只要跳到房顶上，再跃过院墙，过去便是长福客栈的后院。 这里方才打得乒乓作响，隔壁却没有一点反应，十有八九是被来袭者布置下了什么禁制。 这座庭院的隔音阵法，可隔绝不了修士交手的异样波动。否则以摩景林的修为，察觉到这边有魔气，至少也会过来看一看的。 第20章 魇魔杀（下） 莫扬计划得很好，岂料那第二个来袭者比他动作更快，先一步跳上了屋顶，并截住了他的去路，同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柄刀来，抬手对准他的去势便是一刀横劈。 莫扬一脚踢出，足尖抵住檐梁，身体拼命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刀，重又落回院中。 在地上站定后，莫扬后背全是冷汗。刚才只要慢了一丝，怕是半边脑袋都会被削掉。 持刀的杀手一言不发，从屋顶跳下来对着莫扬就砍。 莫扬闪转腾挪丝毫不敢大意，处境却越来越危险，身法姿态更是越来越狼狈。 不过数息时间，他便有两次差点被砍中。在利刃之下，灵元克制对方的优势完全无法发挥。 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莫扬的大脑却出奇地冷静。他知道再拖上一时片刻，只怕就要中刀，届时就全由对方宰割了。此时再不拼命，那就连保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瞅准机会，躲过对方一记劈砍，一头撞进对方怀里，两手不管抓住什么部位，拼命输送灵元。 杀手身子剧颤，回刀向怀中砍来，力道却于中途就泄掉了，但刀的余势仍砍在莫扬背上。 莫扬感到后背一痛，知是挂了彩，仍不管不顾地以灵元攻击对方。唯恐下手慢了，给了对方砍第二刀的机会，要是脖子上被来一下，那就彻底没戏了。 数息之后，杀手的紫府中的魔念遁出。莫扬一指戳中，直至其湮灭。 掰开对方的手臂，莫扬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解决后面这一人，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却几度游走在生死边缘，此时不禁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他的心便沉了下来。 只听有人说道：“看你的情况，应当无法再出手了吧？” 莫扬强撑着坐起来，循声望去，见院子的游廊下坐着一人。 之前他从房中出来，准备跑到隔壁长福客栈时，曾仔细观察过院子里的情况，并未见到这个人。可听他的话，倒像是从一开始来了。 莫扬道：“能不能出手，那得试过了才知道。” 那人轻笑道：“你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还逞什么强？” 莫扬道：“你能坐在那看戏，我打累了，喜欢坐着歇一会，你管得着吗？”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道：“你小的时候，可不会这样贫嘴啊，还真是出息了呢。”说着站了起来，缓步走到院中。 莫扬借着天上洒下的星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不禁大吃一惊，道：“你是云总镖头！” 此人正是云尚镖局的另一位总镖头，云郄。他是尚凯的师兄，两人一同创下云尚镖局，没想到都被魇魔给控制了。 “没错，是我。”云郄背着手，好整以暇地说道，“我跟你师父交情还不错，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没想到啊，与你之间会有这么一天。” 莫扬讥讽道：“你不过是一个魇魔傀儡，我师父跟你有狗屁交情，别惺惺作态了。” 云郄笑道：“谁告诉你我是魇魔傀儡了？” 莫扬诧异道：“你不是？那为何要与魇魔勾连？” 云郄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年纪还轻，不能领会也不奇怪。” 莫扬听他这么说，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云郄承认与魇魔勾连，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必然不打算留他活口。 云郄是【开元境】的修士，虽然听说比尚凯的修为要差一些，却不是莫扬这个菜鸟修士所能抗衡的。别说他刚经历了两场战斗，灵元几乎耗尽，就是状态全满也不是对方一招之敌。 云郄见莫扬沉默不语，又道：“既然你卷到这件事情中来，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莫扬冷哼一声，道：“难道不是你们先对我下手的？” 云郄道：“你若让魔念附身，岂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又哪会弄成这般模样呢？” 莫扬骂道：“放屁，被魔念夺舍那还是我吗？” 云郄道：“仍然是你的身体，你的记忆，你又怎知那不是你呢？” 莫扬心想，关于这个自己可太有发言权了。说道：“你既然打定主意要出手，又何必先弄两个傀儡来送死呢？” 云郄笑道：“先前那个贾老板在你这里没有得手，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能在瞬息间将魔念抹杀掉的人，自是会让我们重视。后来尚凯那边又出了变故，已经附身的魔念居然被驱除了，就太让人难以心安了。 “让张金德来当诱饵，只是一个试探。没想到他的身份很快就被识破了，这可比有人能够抹杀或驱除魔念要严重得多。原本这事还挺棘手的，不把这个人找出来，便只能暂时蛰伏了。 “可是没想到啊，你在茶楼里连试一十七人。从那些伙计、家仆身上获取消息，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到让人难以置信。原本我以为镇抚司里来了什么能人，也怀疑过你店里那个厨子，就是没往你身上想。 “我和你师父认识超过二十年，本以为对他的本事已经很清楚了，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露，传给你的功法能够克制魔念。不过毕竟不是亲见，我自然还要确认一下。不让两个傀儡来试试，亲眼见你抹杀掉魔念，又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好了，我说得够明白了吧？你拖延时间，根本毫无意义。现在送你去见你师父，也该死得瞑目了。只要解决了你，魇魔傀儡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说着踏上两步，一掌拍向莫扬胸口。 这一掌看着轻飘飘的，并未将人击飞，劲力却直透脏腑。 莫扬身子一震，感受到一股充斥着全身的剧痛，七窍中鲜血涌出，像个太字一样仰倒在地。 生命的最后时候，他脑中只剩下一连串疑问。 ——不是说反派死于话多吗？这家伙唠叨了半天，怎么没有反转呢？ ——身为一个带挂的穿越者，这就结束了？ ——有人要散花吗？ 云郄又仔细查看了一下莫扬的状况，确认五脏六腑都被击碎，生机已经全部断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在院子里检视一圈，确认没有留下自己的痕迹，便准备离开。 正要跳出院墙，感觉院中似乎有异动，回过头扫视一番，并未发现异常。 看到莫扬的尸体，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复又走了回去，提起一掌，准备把莫扬的脑袋拍烂。 低境界的修士没有神识，也就不存在阴神逃遁的可能。 但云郄觉得，打碎对方的紫府，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第21章 没想到吧？（上） 莫扬的灵魂拷问并没有进行多久，意识就渐渐模糊起来。 映入眼中的血色星辉消失不见，周遭变为彻底的黑暗，所有的感知都消失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又好像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犹如从噩梦中惊醒，意识也随之恢复。 只觉一股充沛至极的暖流席卷全身，所到之处种种痛楚尽皆消散，说不出的畅快舒爽。 忽然感觉到身前有气流涌动，莫扬睁开眼睛，就见云郄正挥掌击下。 他侧身一滚，抄起杀手掉在地上的那柄刀，反手回斩，只听嗤地一声响，便将云郄伸出的右臂削去了半截。 莫扬一击得手，更不迟疑，跳起来挥刀连砍，不给对方喘息调整的机会。 他深知修为境界与对方相差太远，刚才那一刀靠的是出其不意，相当于偷袭。即使对方少了半条胳膊，也不足以抹平双方实力上的差距。 云郄陡然间受了重伤，不禁又惊又怒。 他实在想不明白，本已经死透了的莫扬，怎么又活了过来。 云郄对莫扬补掌，本是求心安之举。他走镖多年，经历的厮杀不计其数，要是连一个低境界的修士死没死都分辨不出来，那也不用在这个行当里混了。 岂料挺尸的莫扬忽然睁开一双血目，云郄虽不至于害怕，却也心里一惊。以至于莫扬拾刀砍来那一下，应对反应慢了一些。 原本他要避开那一刀，也不是做不到。只是自恃修为境界完全碾压对手，潜意识中便有些托大。 之前莫扬与两个傀儡的打斗，他都看在眼里，除了灵元能够克制魔念实属神异之外，其境界、术法根本不值一提。 而那柄刀只是一件普通兵器，拿在低境界修士手中，对他来说和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因而云郄在遇变之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躲避，而是将灵元布满手臂。 在他的认知中，接下来将会崩飞莫扬手中的刀，手臂顶多会受一点皮外伤，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不知怎地，诈尸的莫扬好似突然间修为大进，一件凡铁在他手中居然成了神兵利器，护体术法竟然毫无用处。 这一结果完全出乎云郄的预料，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面对挥刀进击的莫扬，他不敢直撄其锋，只得连连躲闪。加上失去了惯用的右臂，许多战斗术法施展不出来，一身本事发挥不出三成。 莫扬却是得势不饶人，挥刀不停，便如下围棋一样，将先手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双方此消彼长，一时间莫扬大占上风。 云郄是个老江湖，实战经验极为丰富，慌乱了一阵之后，便渐渐镇定下来。 虽然局面被动，但他料定，莫扬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必不能持久。 只待对方力竭，攻势中就会露出空隙，那便是他反击之时。 然而数十招后，莫扬的攻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悍，刀锋上竟然迸发出丝丝毫光，并且越来越长，不一会就成了三寸刀芒。 云郄这下再也无法淡定了。能激发出这般刀芒的，至少得有【开元境】的修为。这少年是怎么做到的？ 他却不知，其实莫扬心中更加诧异。 虽然在激斗中无暇翻看系统面板，但莫扬知道，这一次死而复生，是因为在这个当口升级了。 那种充斥全身的暖流他已经非常熟悉了，曾经半夜里被弄得爽醒过。 稍显诡异的是，睡前他查看系统时，离升级还差着9000多经验呢，这一波经验收割也实在太快了，不过还在他理解范围之内。 让莫扬大惑不解的是，这次升级后灵元变得极为充沛，粗略估计比之前粗壮了能有一两千倍，简直就是离谱。 放在之前，他像这样顶多砍上十来刀就会力竭。而现在，他觉得能这样砍上一整天。 他施展的这路刀法，名为“断岳势”，招式以劈砍为主，本是【玄海境】的辅修术法，用来感悟在灵元的加持下对力量的掌控，并不偏重于实战。 没办法，原来的那个土著莫扬只注重境界提升，对纯粹的战斗术法毫无兴趣，能拿得出手的刀法只有这么一套。 可正是因为运使这路刀法，莫扬很快完成了对暴增之后灵元的掌控，并悟出了将灵元融入刀势的法门，激发出刀芒来，那是原来的土著莫扬未曾触及的领域。 云郄苦候的机会并没有出现，精力却在不断流逝。 他受伤的右臂一直血流不止，哪怕闭脉封穴也不起作用，所中那一刀中所附着的灵元好似在不停撕裂伤处。 眼见莫扬越打越精神，云郄知道再拖下去于己会越发不利，搞不好会被生生耗死，当即再不迟疑，趁势闪躲几步，突然伸脚一挑，将地上的尸体砸向莫扬。 莫扬终是缺少对敌经验，虽然一直大占上风，却未想到这个变数。横刀拨开飞来的尸体，云郄已然在两步之外，脱离了刀势攻击范围。 莫扬断喝一声，双手持刀横斩，一道刀芒爆射而出，从云郄的两条大腿处掠过，又飞出三米多方消散于无形。 云郄策略得逞正自庆幸，忽见一道刀芒从身下飞过，随后身子便摔到了地上，这时才感到两腿钻心地疼痛，忍不住痛呼一声。 他双手撑地，回头看向莫扬，满脸的不可思议，心中充满了懊悔。 如果他在失去半条小臂后立即遁走，莫扬根本留不住他。然而此时再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莫扬走上前去，以刀面在云郄后脑上拍了一记，将其拍晕过去，随后又以灵元封了他断臂及断腿处的经络，免得他失血过多死掉。 对于杀过自己的人，莫扬自然不会滥发善心。或许是因为刚死过一次的原因，现在他就是砍了云郄的脑袋，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留这家伙一命，只不过是还有用处。 莫扬回到屋内，从床边取出一支“传声筒”，拔开塞子，对着竹管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略述一番，然后将塞子装好，走到院中向夜空掷去，那竹管嗖地一下飞走了。 白天的时候莫扬说是不想要这玩艺儿，结果富大成从镇抚司回来时却给他带来了一捆，盘扎在一起像是炮仗一样。 莫扬也不好说老富同志什么，反正连“听得见”都收了，也不差这一样了。 但愿徐瑾能够收到消息及时赶来，不然就得去一趟镇抚司了。 莫扬可不想把自己院中这个烂摊子留到白天去解决。 第22章 没想到吧？（下） 在院中等候镇抚司的消息，莫扬终于有空暇打开系统面板看看了。 只见主面板上显示： ——等级：18 ——经验：46476/86000 这个等级和经验直接把莫扬给弄懵了。 他晚上睡觉前查看系统经验，7级升8级都还差着9000多，能够在关键时刻升1级保命，已经相当离奇了。 这一下居然升了11级？系统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原本还以为景大厨对近日棋理进行反思，获得了一连串的心法感悟。 毕竟近来就属摩景林贡献的经验值最多，从教他下围棋开始，已经刷了近2万点经验值了。 甚至莫扬想过，两个徒弟又有了突破，再加上摩景林贡献一些，才能凑出这么多经验来。 总不可能是9000多个熊孩子约好了半夜一起做弹弓吧？ 可这连升11级，已经远远超出了莫扬所能猜想的极限。 打开经验获得明细，一眼就看到了那条带着一长串数字的经验值获得信息。 ——尚凯在生死之间勘破玄机，修为突破至【开元境】第十层，获得经验值+360000 36万！ 莫扬久久无语，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 有道是由俭入夺奢易，由奢入俭难。有过这么一笔豪横的经验值入账，以后那些一点两点的经验值，还怎么看在眼里？ 日薪36万的人，还会去捡地上的1块钱吗？ 恍惚间，莫扬好似看到一个守在树桩旁的老农，身周是大片荒芜的田地。 他正放飞思维，忽见有人翻墙跳进院中，连忙提刀戒备，却见来人是徐瑾，便又放下了刀。 随后就见人影连闪，片刻功夫跳进来五六个人，张礼泉、江小盛都在其中。 这些人纵跃奔跑之际，一点带风之声都没有，在夜里这么一个个跳出来，简直跟鬼一样。要不是里面有几个熟面孔，莫扬也得吓一大跳。 徐瑾背着手左右打量了一番，问道：“三个魇魔傀儡？哟，还留了个活口。” 这姑娘眼神是真好，屋里没有掌灯，那具尸体居然也被她看到了。 莫扬道：“两个。活着那个是云郄，他不是。” 镇抚司众人一听都很诧异。 张礼泉走到跟前仔细看了看，道：“真是老云啊，他也是来杀你的？” 莫扬道：“莫非张巡察觉得，云总镖头大半夜悄悄地跳进我家院子，只是想和我聊天叙旧？” 张礼泉重重哼了一声，道：“本官是在了解案情，这种关键所在岂能不问个明白？” 徐瑾道：“师兄，且听莫掌柜先述详情。” 张礼泉便不作声了。 徐瑾给的“传声筒”，只能存入大概十秒钟的话，因而莫扬发出的消息很简略。此时便将具体经过给几人讲了。 当然，复活反杀这一节是肯定不能说的。估计就是说了镇抚司的人也不会相信，反而会以为他在某些关键之处刻意隐瞒。 于是在莫扬口中，就变成了他诈死诱敌，云郄上前补掌，却因太过托大，被他偷袭得手削去半条胳膊，就此一举奠定胜局。 结果镇抚司的这几人对他是如何战胜云郄的并不怎么感兴趣，就好像他能砍翻云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他们更关注的是云郄的动机。 张礼泉道：“云郄有家有业，怎么会去和魇魔勾结，实在荒唐！莫不是受了胁迫？” 江小盛道：“倒也不无可能。小师姑，要不我带些人去云家看看？” 徐瑾道：“若是有人用他家人胁迫，你此时去也无用。莫掌柜，你怎么看？” 莫扬不由自主地脱口道：“此事背后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场中众人尽皆动容，面上露出倾听之色。 莫扬心中不禁有些尴尬。一不小心嘴滑，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莫大掌柜机智果敢英明神武的形象可就蚌埠住了。 “今夜我初见云总镖头时也很吃惊。但一想到尚总镖头的遭遇，便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他们师兄弟在一起很多年，相互间非常熟悉。若是魇魔只对一人下手，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另一人察觉，所以我以为云总镖头也变成了魇魔傀儡。” 魇魔的一道魔念相当于一个分身，虽然实力境界无法与本体相比，行为也受到本体约束，但相当于一个独立意识。 魔念附身于人后，能够自主行事。尽管通过吞噬得到了原主的记忆，但在言谈举止和处事方式上却无法做到和原主一模一样，总是还留有自身的痕迹。 就像是张金德，被魔念附身后，性情便和过去不同。或许他在别的方面掩饰得很好，但对张狗蛋那熊孩子却不能像亲生骨肉一样对待。 镇抚司众人都熟知魇魔之事，有人就点了点头。 莫扬又道：“但云郄却否认自己是傀儡，他身上也的确没有魔气。我质问他为何要与魇魔勾结，他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并颇为自得。由此可见，他做这些事情，至少不完全是受人胁迫。” 江小盛点头道：“有道理。” 莫扬道：“今夜这两个魇魔傀儡，都受云郄的驱使行事。但以云郄的身份地位，恐怕还不足以号令魇魔。这说明他们有一个组织，云郄在这个组织中有些地位，多半是个中层头目。这个组织除了魇魔及傀儡外，应当还有像云郄这样的‘人’。” 张礼泉问道：“然后呢？” 莫扬道：“然后？然后就交给你们了啊。从云郄身上总能问出点什么来吧。尚总镖头若是醒来了，也能提供些线索吧。” 尚凯修为境界有了突破，人应该已经没事了，只是莫扬不便明说。 白天为尚凯驱除魔念救他一命，夜里才能跳级复活反杀，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吧。 徐瑾道：“莫掌柜说得不错，就先查云尚镖局这条线索。” 镇抚司这回来的人手足够，两具尸体以及半条命的云郄都被他们带走了。 徐瑾留在最后，又向莫扬叮嘱道：“莫掌柜近来还是要小心，你已经被盯上了。” 莫扬道：“多谢提醒。” 他已经打定主意，邀请摩景林住到这边院子里来。这么大一处庭院，一个人住实在太冷清了，年轻人就得热闹起来。 第23章 守株待兔（上） 第二天上午，长福客栈的棋局刚开场不久，一个年轻姑娘施施然走了进来。 这个时间段来下棋的，不是大叔就是大爷，那姑娘就显得特别扎眼。 店里的伙计见过那姑娘。昨天下午的棋牌局快散场时她来过，跟东家认识，似乎还挺熟的，后来连同景大厨一起去对面喝茶，结果遇上了张老板暴毙的晦气事。 就见那姑娘东瞅瞅，西看看，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有个大爷被那姑娘走来走云晃得眼晕，忍不住就问：“我说丫头，你会下棋吗？” 徐瑾说：“不太会，不过看着也不难嘛。” 这话听着就让人很不舒服。众棋友学会下象棋已经有些日子了，越下越觉得不简单。 他们公认的高手，只有店里的大厨一人，就连莫掌柜和小账房都还差点意思。 结果在一个年轻姑娘口中，下象棋成了很简单的事情，那不等于说大伙儿笨吗？ 那位大爷瞪着眼睛说：“不难？来来来，咱俩杀一盘。” 徐瑾说：“好啊。” 两人在旁边空桌上摆了一盘棋，顿时吸引了四五个看热闹的。 约莫二十来分钟，徐瑾跳了一步马，然后说：“老伯，你的‘将’无处可走了，是不是我赢了？” 老大爷有些尴尬，道：“那个，那个，是我大意了，再来一盘！” 然后过了十几分钟，在超过十个人的围观下，大爷的“将”又陷入了绝境。 “老冯，你不行啊！”围观的另一位大爷打趣道。 冯大爷虽然听到这话很来气，但输得实在没有脾气，冲那人道：“你行你来啊！” 结果在全体棋友的围观下，一共用了二十多分钟，徐瑾便连下两城。 这还是因为与她对局的大爷思考耗时比较长，不然还能更快一些。 这些棋友时常在一起切磋，相互的水平大家心里基本有数。虽然自认为水平在那两个大爷之上的有好几个，却也只是赢面比较大，胜负并无定数。 但这姑娘棋路却极为犀利，尤其后面这两盘棋，完全就是一边倒，就好像比他们高了一个境界似的。 眼见一众大叔大爷脸色不太好看，徐瑾微笑说道：“其实我早就会下这象棋了，各位老伯大叔下不过我，那也不奇怪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 大家的心气顿时就平顺了。至于是否学会的时间越长，水平就一定越高，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冯大爷问道：“丫头，这象棋只有长福客栈才有，你是在哪学的？以前没见过你啊！” 徐瑾道：“这客栈老板是我大外甥，我是他小姨。” 众人明白了，这是家传手艺啊，那就不奇怪了。 刚从莫扬那边下了课的李家兄妹赶上了这场热闹的尾巴，不由面面相觑。 李易安道：“她是师父的小姨，那不成了我们的师奶了？” 李义山道：“我觉得她是在胡扯。师祖说过，我们师父是天煞孤星，祖传的孤儿，哪来的什么小姨。” 两人正窃窃私语，就听徐瑾道：“当年老家遭受劫难，我因在外求学才得幸免。可怜我那大外甥自小失了父母，被李师父收养在此。近些年我多方打听，天见可怜，总算找到他了。” 大爷大叔们便纷纷感叹，小莫掌柜是个苦命人啊，一年多前师父也没了。现在小姨找上门来，总算还有个至亲。 李易安道：“怎么听着跟真的似的？ 李义山道：“不可能！要是真的，她昨天来时为何与师父不认？” 就听徐瑾道：“当年我离开老家时还是个幼童，我那大外甥更是连路都不会走。我乍一见也不敢认啊。昨日托人到衙门查到收养户籍，这才确认无疑了。” 大爷大叔们又开始感叹，这就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呐。 李易安一脸狐疑道：“我感觉她像是在跟我们说话一样？” 李义山朝那边瞥了一眼，道：“你可以把‘感觉’二字去了。” 二人只是阅历较少，脑子却不笨。此时已经意识到，他们交谈话语虽轻，但肯定被人家听到了。 李义山正准备去找师父禀告这里有人找茬，就见莫扬黑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莫掌柜，恭喜啊！” “恭喜，恭喜！” 一众大爷大叔纷纷向莫扬道喜。 莫扬脸不由更黑了。见徐瑾冲他挤了下眼睛，又使了个眼色，便强忍着没有当场发作。 方才他给徒弟上完课，习惯性地查看经验值收获情况，发现徐瑾居然贡献了2点象棋经验值，便猜这姑娘有可能来了长福客栈。 他心中记挂着昨夜事情的后续，于是就出来到客栈这边，准备向徐瑾打问一下最新的情况。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自己成了徐瑾的外甥，而且越说越离谱。 莫扬把徐瑾叫到后面院中无人处，没好气地说：“徐佥事，你冒充我长辈不觉得很幼稚吗？” 昨晚他才知道，这姑娘是玉州镇抚司指挥佥事，职位比张礼泉还高。 徐瑾笑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你长辈呢？” 莫扬不想和她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上纠缠，直指绕到正题，问道：“云郄交待了吗？” 徐瑾道：“没有，他已经死了。” 莫扬吃了一惊：“死了？莫非有魇魔傀儡混进了你们镇抚司？” 云郄虽然在他手下受了重伤，但又没伤到玄海或紫府，以【开元境】修士的身体强悍程度，绝不至于要了命。 而且把云郄交到镇抚司的人手中时，这家伙可是活着的，所以这个锅他肯定不会背。 徐瑾道：“魇魔傀儡是进不了镇抚司的。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确实是镇抚司里出了问题，但有嫌疑的那个人已经失踪了。” 莫扬不由皱起了眉头。 原本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以为只要掐住了云郄这一头，就不会暴露自己。 谁想到镇抚司里居然出了奸细，那么他能够克制魔念的事情，难道还能藏得住吗？ 他又问：“那尚总镖头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徐瑾道：“他只知道暗算他的人是云郄和来过你店里的贾老板。” 莫扬盯着徐瑾问道：“这样说来，线索全断了？” 徐瑾点头道：“可不是么。” 第24章 守株待兔（下） 见徐瑾一脸轻松地模样，莫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那你还有心情来寻我开心？你对得起你的俸禄吗？” 徐瑾笑着说道：“我本来是很烦恼、很苦闷的。可一想到你还活着呢，我就不烦恼、不苦闷了。听说你讲过一个‘守株待兔’的故事，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准备试一试。” 莫扬听着这话，似乎是盼着他好来着，可总觉得有些别扭。问道：“所以你的对策就是，每天来我这里蹲点？” 徐瑾道：“不是每天来，而是我打算住在你这里。不然万一兔子半夜来了，我岂不是会错过？” 莫扬明白她的意思。 云郄费尽心机来对付他，甚至还要搭上两个魇魔傀儡来确认，说明对这个团伙来说，他已经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是必欲除之而后快的。 那么守在他旁边，等再有人出手时，便可获得新的线索。 但莫扬对徐瑾的做法却很不以为然，说道：“你们镇抚司里出了奸细，你的身份难道还能藏得住？看到你在我旁边晃悠，谁还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徐瑾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若是不敢来，便会暂时收手，至少能保永宁城一时之平安。” 莫扬道：“但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啊。那伙人能够渗透到镇抚司，只怕勾连甚广，所图不小。你在我这儿干耗着，就不怕他们密谋些别的勾当，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最后一发而不可收拾？” 徐瑾笑道：“若是事情闹大了，自然有本事大的人去解决。我只管眼下这件事。” 原来如此。既然天塌下来会有大个的顶着，莫扬也没什么意见。 之前他不想和镇抚司有过多接触，是怕由此麻烦不断。他修为浅境界低，稍一不慎就会成为炮灰，昨夜的事便是明证。 可现在这个罪恶团伙已经盯上了他，想躲也躲不了。有镇抚司的力量可以借助，傻子才会拒绝。 莫扬问道：“那么你准备在我这呆多久呢？” 徐瑾道：“不好说。十天八天，一年半载，这要看什么时候能有收获了。” 莫扬诧异道：“你还打算长住啊？” 徐瑾道：“对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当你小姨呢，住在你这总得名正言顺吧。你说是吧大外甥？” 莫扬道：“别闹！你才多大？” 徐瑾道：“辈份和年龄又有什么关系？江小盛比我长两岁，不一样是我晚辈。” 莫扬道：“既然没有关系，那不如你做我外甥女。” 徐瑾道：“别闹，你才多大？” 莫扬一脑门黑线，觉得这姑娘脑袋指定有些问题。 徐瑾却振振有辞：“想想你的身世，一个连哥哥姐姐都没有的独苗，你哪来的外甥女？要骗人也得合情合理啊大外甥！” 卧槽，好有道理，草率了。 但莫扬嘴上是不可能服气的：“表外甥女不行吗？” …… …… 当天下午，莫扬独居了许久的庭院搬进来几个新住客。 徐瑾、摩景林分别住进了东、西厢房。以这二位的身份地位、修为境界，将除正屋之外最好的房间给他们，自然不算怠慢了。 云郄以为李长福传下的功法能够克制魔念，这个误解没准已经被传递了出去。 莫扬担心那伙歹人找不到对他下手的机会，便会对他的两个徒弟以及富大成下毒手。 所以他让李家兄妹住进正屋两边的耳房，富大成住到西边的厢耳房。 大家都聚拢在高手身边，安全更有保障。 另外两个徒弟渐渐长大，再挤在一个小房间里也不合适，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空间。耳房虽不如两厢房那么大，却也算是宽敞。 收拾停当后，莫扬便与摩景林在院中摆出围棋对弈。 虽然昨晚一下子收获了大量经验值，但该刷的经验还是得刷，只有自身强大才是硬道理。 李家兄妹和富大成虽然也学会了下围棋，但成长速度逊摩景林许多，就在旁边观看学习。 徐瑾则是第一次见到围棋，看了一会突然小声说道：“有点意思。” 李易安瞥了她一眼。对这个妄想给他们兄妹俩当师奶的人，心中倒说不上有什么反感，但觉得在情绪上应该对立，便说：“你这么一会又能看出什么名堂？这围棋可高深着呢！” 徐瑾道：“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不过就是个棋戏，能高深到哪去！” 李易安撇了撇嘴，道：“你这激将法对我没用。” 然而过了不长时间，她便说道：“这棋盘纵横十九道，是取至阳之数九、至阴之数十的合数，承黑白二子，衍阴阳变化……” 李义山暗暗摇头。这还叫激将法没用？唉，妹妹还是太年轻了。 莫扬却是暗暗点头。乖徒弟真不错，脑瓜子灵记性好，以后围棋传播出去，就要用这种口径来宣传。 李易安此时所讲的内容，已经不限于莫扬第一次教棋时说的那些。 这些天莫扬与摩景林下棋时，常会点（忽）拨（悠）一些万物衍化之理，不断丰富完善之前的理论。两个徒弟经常在旁边观棋，便也都学了去。 徐瑾脸上始终是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眼神中却渐渐郑重起来。 待莫扬和摩景林一盘棋下完，徐瑾道：“小表弟，和我下一盘。” 对于两人的关系，经过莫扬一番据理力争，徐瑾不太情愿的接受了二人为平辈，于是大外甥就成了小表弟。 可这里又没有外人，用得着这么入戏吗？ 莫扬对这姑娘实是有些无语，道：“这里没有旁人，你不要乱叫。” 徐瑾道：“这和有没有旁人有什么关系？若平时不注意，早晚会露馅。你这样的想法，要是去当卧底，一天都坚持不下来。” 莫扬道：“那你能不能把那个‘小’字去了？” 徐瑾道：“好的，小表弟。” 摩景林见二人斗嘴，只是微微一笑，起身让出了对弈的位置。 徐瑾坐到莫扬对面，两指拈起一枚黑子，啪地一声轻响，落在了右下角星位上。 莫扬摇了摇头，拈起一子随手应在已方星位。 他知道这姑娘聪慧，早上只是看了不长时间象棋，便让一众大爷大叔俯首称臣。 可她要想在围棋上复制这个奇迹，并且还是面对他这样的准职业棋手，那是注定要失望的。 第25章 割韭菜（上） 啪啪啪！ 棋盘上落子声不断，二人你来我往，很快下了十几手。 莫扬惊讶地发现，徐瑾的棋居然下得颇有章法。 当然，与摩景林等人初学棋时不同，徐瑾是先看了一盘实战，在布局上有了参照。这从她的行棋中就能看出，有比较明显的模仿痕迹。 但她不是一味照搬，关键时候能随机应变。应变之手未必高明，却明显是摸到了些门道。 并且随着棋入中盘，莫扬发现徐瑾对围棋规则的理解也很到位。 之前李易安虽然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然而却并不包括最基本的游戏规模。 只是看一盘棋就能下到这种程度，莫扬觉得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难道说，天才总是以精神病的面貌出现？ 一盘棋下完，莫扬为她复盘，进行了一番比较细的讲解。 徐瑾听得频频点头，最后说道：“受教了。看来我一时半会应该是下不过你。景大厨，咱们切磋一下如何？” 摩景林点头道：“好啊。” 莫扬便起身让开位置，顺手打开系统面板看看。估计到徐瑾这个程度，应该有经验值拿了。 结果一看之下就震惊了。 ——徐瑾学会了游戏【围棋】，获得经验值+16 ——徐瑾学习棋道受到启发，在【心法】修行上有所感悟，获得经验值+1000 ——徐瑾学习棋道受到启发，在【阵法】研习上有所感悟，获得经验值+1000 他原本猜测徐瑾的修为应该不会太低。毕竟能在镇抚司任指挥佥事，光是办事能力强还不够，要是没点战斗力，分分钟都有可能被妖魔掳走，到时候大家是办案还是救她？ 可万万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是至少【灵启境】修为的高手。 而且徐瑾在灵器炼制、阵法禁制方面显然颇有造诣，下盘围棋居然能贡献两种感悟经验值。 早知道她这么厉害，叫声小姨也不是不行啊。 莫扬这次跳极之后，系统多了一项新功能。每个贡献过经验值的人，都有一个属性面板，能够看到这个人的年龄。 因而他能够确定，徐瑾只有21岁，摩景林26岁。二人都是青年才俊，并非装嫩或显嫩的老梆子。 虽然这个功能看着有些鸡肋，但莫扬觉得，随着等级提升，个人属性面板中应该会显示出更多的内容。 …… …… 随后的几日，莫扬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也不知道是因为云郄并没有将消息递出去，还是因为徐瑾守在这里让那伙人投鼠忌器，总之每天都波澜不惊的，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莫扬很喜欢这样的日子。苟起来偷偷发育，时不时来点小惊喜，等再升个几十级，管它什么魇魔、鬼魔，统统一刀砍倒。 之所以这样乐观，是因为他觉得好像找到了一个新的刷经验方式。 这些天摩景林与徐瑾成了棋友，每日手谈数局。不管莫扬在不在场，有没有对他们进行指导，每天都能收获大几千的经验值。 再加上象棋逐渐推广了出去，会下棋的人越来越多，他的等级已经来到了19级。 这让莫扬既惊喜又疑惑，因为这好像不符合已知的系统规则。 对着那些经验信息，经过反复揣摩，他觉得关键之处应该是“棋道”二字。 这个世界原本没有复杂的棋类游戏，自然也就没有棋道一说。凡是能被修士冠之以“道”的，都是了不得的修行至理。 在教众人下围棋时，莫扬讲的那套东西原本只是为了提升这个游戏的b格，却好似无心插柳的衍生成了系统承认的“棋道”。 由于这个“棋道”是他带到这个世界的，就像是象棋、跳棋一样，不需要他亲自去教，当有人通过棋道获得感悟，他就能收到经验值。 只是这个猜测不太好验证。只有【灵启境】或以上修为的大修士才能贡献出经验值，像李家兄妹、富大成这样的小菜鸟，下棋水平再高也没用。 这一天看摩景林和徐瑾下完一盘棋，莫扬问道：“你们觉得这个围棋怎么样？” 徐瑾道：“很深奥，很厉害！” 摩景林道：“愚在对弈中自感受益匪浅。” 莫扬又问：“那你们不想让亲戚朋友也都学学吗？” 徐瑾一脸欣喜地说：“可以吗？” 莫扬道：“那有什么不可以的。”说着拿出两张纸分别交给二人。 两张纸上的内容一样，开篇是一番高大上的棋道理论，然后便是围棋规则，最后附了两盘棋局，算是一套完整教程。 徐瑾道：“我还以为这围棋你不愿外传呢，只在自己院子里下。” 莫扬道：“没有的事，我希望越多人学会越好。” 围棋这游戏易学难精，并且很消耗耐心和精力，推广的时间成本太高，短期内难以见到可观的收益，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去推。 但若是在【灵启境】以及更高境界的修士中推广，那就不同了。大修士的数量自然远远不及普通百姓，但每一个人都能持续贡献大量经验值。如此好的一片韭菜地，不去割多对不起他们啊。 所以莫扬又强调道：“当然，学棋的人最好能有灵启境的修为，不然收益不大。 摩景林和徐瑾都点了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只不过他们所理解的收益，和莫扬想要的收益并不相同，但不妨碍大家合作共赢嘛。 交待完毕，莫扬便去了客栈那边，看看富大成的开发部制作麻将和扑克牌的进展。 至于摩景林和徐瑾如何向亲朋好友推介围棋，并不需要莫扬去操心。 大修士们谁还没几样灵器和特殊手段，足不出户也能传信息出去。 倒是麻将和扑克的推广需要他多费些心思。 和象棋、跳棋相比，麻将、扑克的玩法就丰富得多了，娱乐性无疑更强。天朝百姓不会下象棋的人其实不少，但完全不会打麻将或打扑克的人实在不多。 之所以直到近期才想着把麻将和扑克做出来，主要是因为制作起来比较麻烦。 就拿麻将来说，手工刻144张牌的工夫，足够做出4至5副象棋了，非常浪费人力资源。要想推而广之，总不能只做几副就算完事。 因而莫扬让富大成先解决可以批量生产的问题，弄出了一套蚀刻模具和上色模具，这才开始动工。 第26章 割韭菜（中） 长福客栈招工增员之后，后罩房便被辟为开发部的工作间。 莫扬过来转了一圈，见麻将和扑克各制出了一副样品，和他要求的并无差别，不由很是满意。 麻将的样式和地球上的基本上一样。扑克牌的改动则要多一些，主要是jqka这几张牌。但牌上对应的数字，仍然采用了阿拉伯数字。 莫扬最早教徒弟时，便由这些被他命名为【快捷记数法】的数字获得了4点经验。 将这些数字绑定扑克推广，算是夹了点私货。普通百姓一开始不认识没关系，他们可以数数嘛，这才是真正的寓教于乐。 鼓励了大家几句，莫扬又去了前堂。看到一众棋友激战正酣，他既欣慰又发愁。 象棋推广势头良好，这从近期卖出的棋具数量就能看出。 但客栈就这么大的地方，还能容得下几张麻将桌呢？要是挤占了棋友的空间，他们会不会闹意见？ 要不要再买一处店铺呢？ 对面的金玉茶楼已经关张了，并且由于店主暴毙的各种传闻，价格应该不会太贵。 前一天尚凯登门答谢莫扬的救命之恩，带来了三百两黄金作为谢礼。莫扬为了不让他欠太多人情，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一两金抵十两银，再加上店里近来的收入，盘下对面的店铺应该问题不大。 莫扬正盘算着，外面进来一人，乃是张金德的胞弟张玉泽。 张玉泽是紫英剑门的入室弟子，此次回来是为其兄长发丧，莫扬去吊唁时曾见过一面。 紫英剑门是天下七大仙门之一，门内剑修众多，实力非常强悍。张金德之所以能在东长街这一带吊得不行，就是因为有这么个弟弟。 不过张玉泽倒没什么傲慢之气，接人待物颇为内敛谦和，和他兄长完全不像。 两人见礼后，张玉泽道：“莫掌柜，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去。多亏你救治我兄长的独子，为表谢意，我欲将茶楼赠予莫掌柜，还望莫要推辞。” 莫扬诧异得不行，老兄你咋就知道我想要啥呢？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张玉泽道：“店中的伙计已经遣散，我会带狗蛋一起回师门。这永宁城以后不见得还能回来几次，莫掌柜若不收下，就只能空置了。” 还能说什么呢，盛情难却啊！ 收了人家大礼，自然应该置办一份回礼。于是莫扬赠送了张玉泽围棋两副，并附带完整教程。 当天张玉泽便与莫扬办理了契书交割，随后就带着张狗蛋离开了永宁城。 没想到那熊孩子竟然因此契机去了仙门。只不过要想出人头地，还得自己努力，想在仙门里混出来，难度可比上学还大。 但愿他不要再倚仗着叔叔去作怪吧，修士打人都挺疼的。 …… …… 大曜京师洛兴，百姓通常称其为神都。 在洛兴城西不远处有一座山，名曰玉泉。这玉泉山并无奇峰胜景，很是平平无奇。 但自从五百年前太祖皇帝在山上建立了玉泉学宫后，这里就渐渐成为了天下修士心目中的圣地，声名还在七大仙门之上。 这一天玉泉学宫的山长许清秋正在居室中高卧，忽然房中飘起一缕香风。 他轻叹一声，眼也不抬地说道：“师妹啊，还要我跟你讲多少次，这般不请自入很不礼貌，你就不懂得男女有别吗？” 普天之下，能够将他这座清风楼的禁制视若无物的，除了师妹何长秋再无第二人。 “都一把年纪了，还讲什么男女有别。你整天这么躺着，莫不是要修行魇魔大法？”说话的是个面容约三十岁少妇，就好似凭空出现在屋中一样。 许清秋道：“休要胡说，我怎会修那邪法。” 何长秋道：“来来来，我给你看一样好玩的物事。”说着拿出一枚玉简，一直杵到许清秋的头上。 许清秋很无奈地接过来，道：“是你那小徒弟又做出了什么古怪玩艺？” 何长秋道：“非也非也。你看看就知道了。” 许清秋神识扫过玉简，沉吟片刻后从榻上坐了起来，道：“这围棋倒是有些意思，出自何人之手？” 何长秋道：“据瑾儿说，是一个叫莫扬的市井奇人。师兄，不想试试吗？” 许清秋道：“左右闲着无事，就与你游戏几盘吧。” 何长秋移步坐在榻上，右手衣袖一拂，一套棋具便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只见棋盘上影影绰绰，好似有云雾缭绕，上面的线格若隐若现，颇有一种俯视山河的感觉。 棋子分装在两个玉盒中，黑子散发着森森寒意，白子则透着一股灼热。两种棋子静置在盒子里，却像在不断流转游动，棋盒上方生成一个小小气旋。 许清秋笑道：“你就是喜欢炼制这些小玩艺，连徒弟都给你带偏了。” 何长秋对师兄的调侃不以为意，反而有些自得地道：“时间仓促，只是略具其意。师兄，请吧！” 许清秋拈起一枚黑子，思索片刻，落在了“三三”点位上。 何长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拈起枚白子落在了“小目”点位上。 收到徐瑾传来的讯息后，她沉思了三日有余，这才动手制棋。加上还有乖徒弟的附言心得，自认为大占便宜，就让了师兄先手。 这“三三”点位虽然更易得实地，却沉得太低而易失势。看来师兄虽然绝顶聪明，一时半会还摸不到诀窍。 许清秋又考虑了片刻，在第一子的对角的“星位”落子。 何长秋心想，学得还挺快嘛。便也在已方对角“小目”位置落子。 许清秋稍一沉吟，落子在“天元”点位。 何长秋愕然道：“师兄，你这可不对啊！” 许清秋笑道：“有何不对？万物生衍既有定数，又有变数，何来一定之规？” 何长秋哑口无言。师兄这一招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之前盘算好的后手可就用不上了。 她思索片刻，心想，我不能被师兄带偏了，他终不过是刚刚接触，还不识得中盘绞杀的厉害。当即落子挂角，采取了攻势。 第27章 割韭菜（下） 大曜金州之南有一片水泽，烟波浩淼极为辽阔，世人称之为境海。 境海中有一座绵延百余里的山脉，就像在水中伏着的一条巨龙。 这座山原本名为境山。但因为山上的摩云山庄实在太有名了，于是修行界人士通常称其为摩云山。 这一日午后，山间又飘起了细雨。 位于山庄西首的一处院落内，一个少女托着双腮坐在檐下，看着随风摇曳的雨丝出神。 少女面前的地上放着两堆浑圆的珠子，一堆乌黑，一堆纯白。 雨水落在黑色珠子上面，渐渐结出一层白霜。白色珠子上白雾缭绕，雨水竟然未曾落下便蒸发了。 斜风细雨中，一个俏丽的身影走进了这处院落，在少女面前停了下来。 蒙蒙细雨好似有感知一般，落近她身周半尺的位置便纷纷飘至一旁，是以她衣衫上一点都没有沾湿。 俏丽女子看了看地上的两堆珠子，说道：“景蓉妹子，你这是在玩什么啊？” 少女道：“我在发愁。” “你有什么可愁的？”俏丽女子在少女旁边坐了下来。 少女轻叹一声，道：“我家兄长入世修心，也不知何时能得圆满。我想去找他吧，却怕坏了他心境；不去找吧，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没办法，只好去他家里多转转了。” 俏丽女子板起脸说：“他家不就是你家，少来胡说。” 少女点头道：“是啊，所以有人最近常来我家。从紫英峰到境山，一来一去数千里，好累啊好累！” 俏丽女子伸手向少女腰中一点，少女倏忽一下跳到了一边，笑着说：“哎呀不得了，这嫂子还没进门呢，就管教起我来了。” 俏丽女子顿时涨红了脸，气道：“休要胡说。” 少女笑了笑，又走了过来，道：“心滢姐姐，我正好有个事要你帮忙。你能不能把这些珠子削成扁扁的、圆圆的样子，每个都要一样大小，还不能坏了珠子的秉性。黑的181个，白的180个。” 俏丽女子道：“这好好的和合蚌珠，为什么要削开呢？那不是全糟蹋了。” 少女道：“我哥哥教了我一样好玩的游戏，如果你能做出来呢，我就和你一起玩。你要是不行的话，那我只好找别人喽！” 俏丽女子笑道：“这有何难。” 只见她站起身来，双手一展，地上的两堆珠子便都悬浮起来。 接着从她袖中飞出十二把飞剑，在一堆悬浮的珠子中快速穿插飞掠，剑光闪动好似一团闪电。 就听一阵嗤嗤轻响，不断有碎屑落在地上。 过了不长时间，飞剑回到女子袖内，削制好的黑白二子收拢到一起，浮于女子双手之上。 少女双眼放光，接到手中赞道：“心滢姐，你真厉害！现在我们还差一个棋盘，劳你再动动手。” 俏丽女子道：“说吧，棋盘是什么样子的。” 少女道：“这棋盘可大有讲究。九为至阳之数，十为至阴之数，以纵横十九路衍阴阳之变化……” …… …… 莫扬借徐瑾和摩景林之手，将围棋的玩法散播出去后，却左等右等不见效果。 不光是这两个人，张玉泽那边还送了一副围棋，结果也没有反应。 难道修行界的真谛，就是有什么好东西都藏着掖着，坚决不跟亲们分享？ 不能够啊！ 徐瑾虽然脑子时不时有些跳脱，人还是挺不错的，关键时刻没有掉过链子。 最近借她之手搞出了一个“灵元冰箱”，能够以比较低廉的成本制作出多种冷饮，让普通百姓也能吃得起。这是多么大的奉献她或许不理解，反正能让莫老板赚不少银子。 至于能让长福客栈的内部人员在夏日多了些享受，则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景大厨可谓谦谦君子，降妖伏魔的事人家可从没落后。要不是这位大腿，莫扬在很多时候都不一定敢出头。 要说他是一个小人，莫扬第一个就不答应。 至于张玉泽，接触不是太多，不是很了解，但起码人不小气啊。虽然一套永宁城东长街的房产，在七大仙门弟子眼中不值得太多，可也能值好几千两银子呢。 莫扬差点忍不住要给徐瑾和摩晾林挑明，问问他们有没有干点可以给亲们分享的好事。 结果这天下午，系统有了反应。 ——何长秋学会了制作灵器【围棋】，获得经验值+10000 莫扬顿时就震惊了。 以往获得制作方面的经验值，都只是1点。徒弟会有个加成，无非就是2点。 然而这一回某人制作围棋，居然有1万点经验入账，真是离了大谱。 当然，人家制作出来的并非普通的棋具，而是一件灵器。 然而就是这样才显得有些诡异。他可完全不会炼制灵器，居然还能刷到这样的经验，着实让人费解。 莫扬在疑惑中打开这个人的属性面板，发现何长秋居然已经498岁了！ 在这个世界，或许是因为存在天地灵气的原因，普通人的寿命都比较长，无病无灾的情况下，活到七八十岁很常见。 （参照天朝古代，哪怕是所谓的太平盛世，人均寿命大多不超过50） 修行者随着境界提升，能够获得更长的寿数。但这寿数还是有其上限，若不能跨过那登仙的关键一步，活个200年也就到头了。 所以这位接近500岁的何长秋，绝对是修行界的大能。若能从其手中将围棋推广出去，响应者必然众多。 这个世界大佬级别的修士，影响力可不是一般地强，人们对其言行往往会盲从。莫扬能在餐饮业大展拳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随后过了不久，他又看到了一条围棋的相关经验信息。 ——谭心滢学会了制作灵器【围棋】，获得经验值+1000 哦，这又是哪位？居然也把围棋弄成了灵器。 莫扬查看了一下个人属性，发现这个谭心滢只有22岁。 同样是炼制灵器围棋，两人贡献的经验值差了10倍，显然是和灵器的品级有关。 照常理来说，既然棋具都做出来了，肯定要下上几盘吧。 接下来莫扬就开始耐心等待。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果然陆续收到了四条相关经验。 ——何长秋学会了游戏【围棋】，获得经验值+16 ——许清秋学会了游戏【围棋】，获得经验值+16 ——摩景蓉学会了游戏【围棋】，获得经验值+16 ——谭心滢学会了游戏【围棋】，获得经验值+16 顺手看了一下个人属性。好家伙，许清秋562岁，这是活神仙呐！ 摩景蓉只有16岁，这是景大厨的妹妹？ 第28章 教你玩个新花样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莫扬让摩景林和徐瑾把围棋教给他们的亲朋好友，就是指望能再发展几个大修士玩家，好从他们身上收割心法、阵法之类的感悟经验值。 本以为许清秋那四人学会下围棋是一个良好的开始，结果又过了三天，愣是没看到有新的感悟类经验值入账。 虽然希望落空让莫扬有些遗憾，但细心一想，又觉得这种情况很正常。 许清秋、何长秋无疑是修行界的顶尖大佬，早就过了心法感悟的阶段。 摩景蓉、谭心滢都很年轻，可能修为还未到【灵启境】，根本就没开始修行心法。 身边的摩景林和徐瑾贡献的经验值也开始变少了，由原来的每天大几千变成了不过三五千之数。 听说心法修行颇讲机缘，能够偶尔有些收获已是不易。像他们二位这样，几乎每天都能有些进步，绝对算得上是天才。 好在东边不亮西边亮。 麻将牌的玩法一经推出便大受欢迎，不仅发展出了大批雀友，就连原来的一些棋友也靠拢到雀友的行列，并有沉迷不醒的趋势。 只能说，好赌是人的天性。 本来莫扬给麻将牌配套了筹码，用来计算大家的输赢。但雀友们学会之后，很快就用铜钱代替了筹码，然后又用起了银子。 莫扬担心他们越玩越大，最后伤了和气引起纠纷，就开始干涉限制，并在店中张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的宣传语。 至于雀友们把麻将买回家里去玩更大的场子，莫扬可就管不着了。 毕竟衙门都不禁止百姓赌赛，人家要玩也不违法嘛。 扑克的推广不像麻将那么顺利，主要是大家认识1至9的数字需要一个过程。但也有一些人尝试着在玩，还不至于无人问津。 这一天下午，莫扬教导完徒弟，在院中与徐瑾下棋。 徐瑾手中拿着个小葫芦，时不时凑到嘴边咕嘟咕嘟喝上几口。 她葫芦里装的是冰镇的桔子味汽水，长福客栈新进推出的主打冷饮之一。别看那葫芦不大，容量至少也有3升。 虽然以她的境界，早就不畏四季寒暑。但在这炎炎夏日，喝上几口冰冰凉的汽水，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正所谓吃水不忘打井人，既然这姑娘爱喝，莫扬就敞开了供应。反正修行者体质特殊，也不怕她喝出问题来。 棋至中盘，忽然嗖地一下空中飞来一个“传声筒”。 徐瑾伸手一抄，打开来听了听，说道：“终于有点可靠的消息了。” 莫扬问道：“发现新的魇魔傀儡了？” 徐瑾道：“只能说疑似，并且很可能不止一个。小表弟，你想不想去红柳巷转转？” 莫扬笑道：“怎么，你带我去啊？” 徐瑾道：“还用得着我带吗？说得就好像你没去过一样。” 莫扬道：“我还真就没去过。” 徐瑾点了点头，道：“嗯，原来你还没长大，本钱不够。” 莫扬真想把棋盘掀了，这说得是人话么！ 徐瑾见莫扬臭着张脸，笑得眯起了眼睛，道：“大表姐我给你个机会，让你把红柳巷几百号姑娘挨个摸一遍。你说说，得怎么感谢我啊？” 莫扬道：“少来！你要弄这么大的动静，倒不如把人全带到镇抚司去，何必要让我出手呢。” 徐瑾点头道：“说得也是。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不动声色地甄别出魇魔傀儡呢？” 莫扬思索了片刻，道：“这个嘛，或许可以试试。但我需要一个内应，最好是头牌的那种。” 徐瑾道：“这倒不难，我在那边有个很可靠的人。需要怎么配合你？” 莫扬道：“你最好能把她带到这来。” 徐瑾笑道：“你还真的不想去啊，有什么难言之隐？行吧，今晚我让人过来。” 莫扬不想和她说话了。 一盘棋终了，徐瑾输得极惨。她轻叹一声，道：“小表弟还挺记仇啊。” 当晚掌灯时分，徐瑾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了个年轻姑娘，对莫扬介绍道：“小表弟，这姑娘叫素云，怡红院的头牌，看着可还入眼？” 莫扬斜了她一眼，心说你怎么不去当老鸨子呢。 素云对莫扬一福，道：“奴家见过公子。” 莫扬摆手道：“行了行了，咱们还是别整这些虚的了。素云姑娘，你跳舞怎么样？” 素云道：“尚可。” 莫扬指着新立在院中的一根竹杆道：“以此为道具，表演一段看看。” 素云走到那根竹杆跟前，略一思索，便舞了起来。 莫扬看了一会，上前叫停，开始对她的身姿、动作、神态提出一些具体要求。 素云照着要求来做，开始还有些生涩，但终究是有功底的，渐渐就明白了这种舞的精髓。 徐瑾看得直乐，笑道：“小表弟，还是你会玩，要不你自己跳一段吧。” 莫扬道：“这‘钢管舞’不适合我，你倒可以试试。” 徐瑾道：“可你这明明是竹杆嘛，为什么要叫钢管舞？” 莫扬道：“素云姑娘在院子里表演时，最好能用钢管，白亮白亮的那种。配乐要用快节奏的，最好鼓点能强烈一些，这样效果才好。” 素云点点头，按照自己的感觉跳了起来。只见她小腰一扭，大腿一扬，再加上眼神，无不绽放着勾人夺魄之力。 莫扬看了一会，觉得应该算是学会了，便打开系统看了一眼。 ——茶逢素掌握了技能【钢管舞】，获得经验值+1 原来这姑娘真名叫茶逢素，好奇怪的名字啊。 顺便看了下个人属性，结果吓了一跳。这位看着不过二十岁的姑娘，居然是个183岁的老梆子，当他奶奶的奶奶都够格了。 茶逢素见莫扬神色不对，停下来问道：“公子，可是我跳得不妥？” 莫扬连忙点头道：“妥，很妥。” 又对徐瑾道：“已经可以了。如果素云姑娘能让这种舞在红柳巷风靡起来，事情就成了。” 徐瑾很是疑惑，怎么感觉像是场闹剧呢。但想到莫扬行事常常出人意表，也就没再深究。 第29章 头牌为何不给力 大曜神都西郊，玉泉学宫。 清风楼内，何长秋看着棋盘，半晌后叹了口气，道：“师兄，你就不能让让我嘛？” 许清秋笑道：“这围棋本就是争胜的游戏，你我互有胜负，这才有趣。” “互有胜负？”何长秋狠狠瞪了师兄一眼，“你我大战三天三夜，就头半日我尚能勉力支应。后面这两日，你只顾自己逞威风，在我腹中左冲右撞，将我撕得七零八落，一日反复十数次，你倒是快活了，可我呢？” 许清秋干咳一声，道：“休要胡说。我若让你每局都赢，你又如何能得其乐。” 何长秋道：“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哼，我看你就是再活五百年，也不会有什么长进！” 许清秋见师妹有暴走的迹象，连忙岔开话题道：“我观这围棋中有诸多和大道义理相通之处，你那小徒弟把这棋戏传讯给你时，可还说了别的什么？” 何长秋道：“瑾儿说，她自学会这围棋后，感觉颇有些进益，只是时日尚浅，难有大进。” 许清秋道：“那就是了。悟道本非朝夕之功，能时有进益已是难得。我想让学宫弟子都来学一学这围棋。” 何长秋道：“发明围棋的那位奇人倒是说过，愿越多人学会越好。只是我观这围棋，颇有让人沉迷之力，如若弟子们本末倒置，误了正经修行，可又如何是好？” 许清秋心想，师妹不使小性子时，见事倒也通透。说道：“天下各宗门弟子入世修心，常有年轻俊杰沉迷其中，若不能明心见性，终会泯然众人。红尘中可乱人心的物事何止千万，有甚于围棋者不知凡几。” 何长秋沉思片刻后，道：“师兄说得也是。如若当真沉迷难以自拔，也是心法修为不足之故。只是我们要传授弟子，该当有些指引，总不能任其自生自灭吧，不然又如何为人师呢？” 许清秋道：“师妹所言正合我心。“ 二人下了三天棋，虽是游戏其中，却已经有了许多见解。当即便将棋理与修行相通之处拣选融合，经过一天一夜的讨论，形成了一套新的棋理。 随后二人将尚在学宫的亲传弟子召集过来，总共十余人，先将围棋传授给他们，再由他们去教学宫内的其余弟子。 …… …… “小表弟，你的法子不灵啊，这都三天了，根本没什么进展嘛！” 这天早上，莫扬刚给徒弟授完课，徐瑾便迫不及待地冲到他房中。 莫扬对这位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大表姐”也是无可奈何，说道：“不是我的法子不灵，是你那位头牌不给力啊。再说你不是不着急嘛？” 不用徐瑾说，莫扬也知道进展不利。这两天查看经验值收获，钢管舞这个新项目只贡献了区区6点经验值。 如果没猜错，就连怡红院的姑娘都没有完全学会，还谈什么风靡红柳巷。 他是真心觉得那个老梆子素云头牌不给力。 徐瑾道：“我是不太着急，可也不能完全没有动静嘛。再说你的这个法子，到底有什么深意，你也不愿意和我讲，要不你换个办法？” 莫扬摇头道：“换个法子也不见得能比这个更好。这样吧，你把素云姑娘叫过来，我问问她，看她是怎么做的。如果有问题咱们就解决问题，行吧？” 徐瑾道：“那行吧，我让她这就过来。” 莫扬道：“你先跟我说，这个素云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计划能不能完全跟她讲透？” 徐瑾道：“她的来路不能说。不过她算是镇抚司的人，你有什么想法就和她明说吧。” 莫扬道：“那就好。”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茶逢素又来到了庭院中。 莫扬这一次不再避讳，详细了解了一下情况，听完之后不禁无语。 弄了半天，这里的青楼和他想象中的运作方式完全不一样。 永宁城的红柳巷中，共有二十几家青楼，可称得上是这个城市的娱乐中心。 每家青楼的规矩都差不多，掌灯前后开始营业，然后就是一场一场的歌舞表演。 客人每看一场都要交一场的钱，并且越往后越贵，相应的表演者的段位台面也就越高。 比如头场舞只需要二钱银子，姑娘水平也是最普通的。客人看完后，可以点个本场次的姑娘去别的地方谈心，或是选择留下来交五钱银子，继续看更有才的姑娘表演。 像素云这样的头牌，等到她登场时，就剩不了几个客人了，有时甚至都不用出场。 莫扬很是好奇：“如果每晚到后面都没有客人了，一直无人捧场，你这头牌的地位又怎么保证？长时间不出来露个面，怕不是被人给忘了？” 茶逢素道：“公子有所不知，如果三天之内无人捧场，便会往前排一场。如果连续三天有人捧场，便向后排一场。” 莫扬听得一惊，这是按业绩进行岗位调配啊，真是厉害！看来土著在商业管理上还是挺有一套的。 但是这种模式下，要让钢管舞快速风靡起来，只怕是相当困难。 他思索片刻，问徐瑾道：“你们镇抚司应该不缺银子吧？” 徐瑾笑道：“怎么，终于忍不住想去见识见识了？哎，小表弟长大了，姐姐我很欣慰。” 莫扬道：“说正事，别乱打岔。” 徐瑾道：“只要你能把红柳巷里的魇魔傀儡找出来，几百两银子都是小事情。” 莫扬道：“这么阔绰的吗？不过几百两有点少，弄个千把两银子或许才够用。但是你放心，这些钱应该还能挣回来。” 徐瑾道：“这个嘛，我得问一下上官才行。” 说完就见莫扬神色古怪，似乎很吃惊，却又好像很享受，眼中还有几许迷离，问道：“小表弟，你想什么呢，神色为何这么猥琐？” 莫扬差点脱口道：“我升级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先这样吧，容我好好想一想，拿出个方案给你看，你在上官那里也好交差。” 说完不理二人，回到了自己房中，还把门给关了起来。 院中徐瑾和茶逢素面面相觑，不知道莫扬又在弄什么玄虚。 第30章 系统的新功能 莫扬早上起来查看系统时，经验只有3万出头一点。而由19升20级需要107500经验，差距还相当大。 因为升级需要的经验值太多，而大多数的经验值进项只有1点2点，最近他翻看系统的兴致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高了。 结果这还不到一个早上的时间，居然就升级了，着实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回到房中，将聒噪的“大表姐”关在外面，他连忙打开系统查看。 ——等级：20 ——经验：1566/134000 卧槽，哪来的这么多经验？ 要不是刚才升级的舒爽感觉仍留有余韵，莫扬都要怀疑眼睛出问题了。 结果就在他懵逼的这么会工夫，眼见着经验值又有大幅增长。 ——等级：20 ——经验：3646/134000 赶紧又打开经验获得明细，入眼一大片学会围棋的+16经验，仅是粗略一数，起码有上千条之多。 而在这些+16的围棋经验当中，差不多每隔十几行就有一条+1000的感悟经验。 其种类已经不限于之前刷到过的“心法”、“阵法”，还有“奇音”、“墨韵”、“丹青”、“藏锋”、“拙意”等等，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 并且过不长时间，便会跳出一条新的经验获得信息，有时也会连续跳出几条，不禁让莫扬生出一种在网游中刷怪的感觉。 他本以为通过围棋来割韭菜的愿望已经落空了。 没想到啊，原来那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它一旦来了，竟然如此汹涌澎湃。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这不断跳动的经验值，让莫扬没了做别的事情的心思。那心情就像是新嫩第一次上大风吹，就想看着收藏涨啊涨，完全不想码字。 下午莫扬给徒弟放了假，把自己关在房中，一边看系统经验增长一边傻乐。 暴风雨果然更加猛烈了。 快到饭点时，莫扬又升了一级，并且经验值增长还未放缓。 …… …… 次日早上，莫扬醒来后，又第一时间打开系统查看。 ——等级：21（可升级） ——经验：193213/168000 嗯，可升级是什么意思？ 莫扬诧异中，发现“可升级”三个字那里的颜色表示可以操作，想了想便没有去点。 这应该是可以主动控制升级的新功能。 他上一次对云郄完成反杀，便是因为在关键时候升了一级。所以如果所料不错，卡一级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并且还是原地满血复活的那种。 就是不知道要是脑袋掉了这个功能还有没有用。 狗系统就这一点不好，有新功能出现也没个提示或者说明什么的，全靠自己去猜。 之前莫扬就有过猜测，系统每10个等级，对应着一个大的修行境界。 上次他直接由7级跳到18级，系统多了可以查看贡献经验者的个人属性功能。 他现在21级，相当于【开元境】了，多了个卡级保命功能倒也说得过去。 不知道个人属性功能有没有扩展。 打开徐瑾的个人属性面板，只见上面显示： ——【徐瑾】，21岁 ——别名：徐小咪 ——性别：女 除此之外，面板还上多了她的肖像。 大表姐的小名还真是清新脱俗，不过这算是个人隐私了吧，狗系统有点不厚道啊。显示性别这个新增功能有点鸡肋啊，难道是让我防范女装大佬？ 又找到茶逢素的个人属性面板查看了一下。 ——【茶逢素】，183岁 ——别名：素云 ——性别：无 我擦，无性别之人？啥情况啊！ 莫扬又被这个老梆子给惊呆了。 想了想又翻出张金德的个人属性面板。 ——【张金德/夜泽魔念】，41岁/17天，已卒 ——别名：张狗剩/无 ——性别：男/阳 这家伙的肖像竟然是死时的样子，看着有些渗人，莫扬赶紧给关掉了。 不过倒是由此有了明悟。记得在柜子上的一本书中看过，人分男女，魔分阴阳，妖分雌雄，而精则无性。 这个世界的妖，大体是指有灵智的可修炼的动物，而精则是会修行的植物。很多植物都属于雌雄同体，无性之说倒也没有问题。 所以系统显示其性别，实际上是标明了族类？ 这样说来，那个素云应该是个精怪，怪不得大表姐不愿意透露其来路。 据说精怪修炼颇为不易，要么活得足够久，要么有大能为其点化，开启灵智要比妖怪难得多。 镇抚司居然连精怪也能吸纳，还真是不拘一格。 研究完系统的新增的功能，莫扬又看了一下经验获得记录。 学会下围棋的人已经超过了6000，感悟类经验收获有20多万。 真不敢相信，只是一天一夜的时间，居然一下子有这么多人学会了围棋。 他在永宁城里搞了快两个月，会下象棋、跳棋的人还不到1000。 捋完系统的事，莫扬也洗漱完毕，到院子里和大家一起吃早餐。 徐瑾问：“你闭关了一天，可是想到好点子了？” 莫扬随口答道：“差不多了，下午弄出个章程来给你看。” 徐瑾道：“行吧。” 吃完饭后，莫扬又开始给徒弟授课。 每次他教两个徒弟时，徐瑾和摩景林都不会打扰，大家都很注重这一点。 虽然莫扬除了在文化课上有点别出心裁外，修行功法上教授的内容，根本不值得人家大修士去留意。 照例教完了两篇文章，又开始传授修行功法心得。 但莫扬刚讲了一句，脑子中突然冒出了一些东西。 他沉思了片刻，发现自己对【元气境】的功法，竟然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似乎这一境界的修行法门在他眼中已经全然通透，再无半点秘密可言。 难道说因为境界高了，所以系统赠送了低级功法感悟？ 之前莫扬教徒弟修行功法时，总是相当谨慎。他一直觉得青云门传下的这套东西，多少存在些问题。 不然没道理连续两届大掌门都倒在了破境一步上，两个小徒弟也修炼出了问题。 现在看来，倒是有失偏颇了，至少在【元气境】的功法上不存在这个问题。 当然，不存在问题，却还是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于是莫扬在脑中将功法梳理了一番，然后传给了两个徒弟。 第31章 城外的风光（上） 一直以来，莫扬给两个徒弟授课时，心里多少都有些负罪感。 不管是各大宗门，还是官办的学校，弟子的核心科目都是修行功法。语文、算数之类的并非不重要，但明显居于次要位置。 而他给徒弟上课，却一直主次颠倒。 就好像要参加中考的孩子，不教人家文科理科，天天上音乐美术课一样。 身为一个有责任感的师父，良心上未免会过意不去。 直到这个早上，他总算是可以放心大胆地教了，不必再担心误人子弟。 下课之后，莫扬一脸轻松地来到院子里，在摩景林和徐瑾的棋局旁坐了下来。 此时二人的棋局已至后盘。徐瑾执黑，盘面落后至少10目。以摩景林的官子功力，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莫扬便对她说：“别挣扎了，认输吧。” 徐瑾斜了莫扬一眼，道：“我还有后招未用呢！” 她不信邪地又走了十来手，摩景林只是稳扎稳打巩固优势，并不与她多做纠缠。 最终徐瑾只能无奈认输，嘴里嘀咕道：“都怪这家伙，没事瞎捣乱！” 摩景林对徐瑾的托辞不以为意，微笑说道：“承让了。” 莫扬道：“自己菜就承认，我坐下来时你已经回天乏术了。” 徐瑾道：“去去去！你不是要弄那个什么章程么，别在这杵着。” 莫扬道：“我觉得偏听则暗，不去实地调查一下，就没有发言权。” 徐瑾眉毛一扬，问：“听你的意思，是要去见识见识？” 莫扬点头道：“对，今晚就去。” 徐瑾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小表弟，真的长大了呀。行，今天姐姐带你去见见世面。” …… …… 在大曜立国之初，永宁城内的人口尚不足四十万。承平五百年后，不仅城内人口翻了一番有余，城外还有近百万人聚居。 看来大城市吸引人这一点，在什么地方都一样。一环二环挤满了，那就三环四环走起。 当然，相较于城内，城外的治安、防卫要差了许多，管制较为松散。 也正因为这样，特别适合某些行业发展。 红柳巷就位于南城外面。出了南边的“大通门”，走不远就是。 当晚掌灯时分，莫扬一行三人来到这里。 看着不同于城内的风景，莫扬心生感叹，这也算是跨出新手村了吧。 苟到21级，手握一次复活机会，要是再不敢浪一下，那也太没出息了。 徐瑾看着莫扬笑问道：“小表弟，如沐春风吧？” 她易了妆容，变换了声线，化身为一个翩翩佳公子，举手投足间完全看不出女子的痕迹，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 莫扬有理由相信，她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随口应道：“也就那样吧。” “莫公子，外边的确看不出什么，但内里别有天地。” 说话的人名叫季弘文，玉州按察使家的公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是徐瑾找来的外援。 红柳巷里的这些青楼，背后都有靠山，他们要去的怡红院就是投在按察使门下的。找这位季公子加盟，行事自然更加方便。 不过徐瑾并未告诉季弘文他们的真正目的，只说是要带表弟见识一下。 行至怡红院，进去后便有伙计殷勤招呼，将他们安排到了二楼的雅座，正对着舞台的位置。看来季公子的面子在这里还是非常好使的。 三人坐下来后，便有人端上菜肴、果品以及酒水。 莫扬从二楼向下看去，见舞台前的大堂中坐了十几桌人，却听不到多少交谈的嘈杂声，似乎都是挺有素质的人。 三人闲聊了一会，听到堂内响起了乐曲，便向台上望去。见一个姑娘走上来，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声音倒还算是柔美动听。 然而还未等这姑娘唱完，台下忽然有人掷上去一物，就听“呯”地一声响，在台顶上炸开，飞出一堆形似蝗虫的昆虫。 那姑娘吓得尖叫赶来，拼命扑打那些昆虫。不过片刻工夫，她的脸上、手上便肿胀起来，变得和猪头一样。 莫扬错愕地望向徐瑾和季弘文，见前者同他一样很是意外，季公子则拉长了脸，显然这不是常规环节。 莫扬心想，这是啥情况？第一次出门放松，就遇到有人捣乱砸场子？这城外还真是够乱的！ 很快十几个打手冲入场中，几人上台去扑灭昆虫救那姑娘，其余人则在台前站成了一排。 为首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喝道：“是谁敢在这里捣乱，胆子不……”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人影闪过，在那汉子胸口按了一掌，随即那汉子瘫倒在地，眼见就不活了。 其余打手见状齐齐后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显然这种场面对他们来说，已经超过承受极限了。 在青楼里当打手的，哪有什么高手，顶多是【元气境】二三层修为，也就能应付一下普通人。面对比他们境界高的修士，根本全无还手之力。 发生了这等变故，大堂内的那十几桌人仍端坐不动，就好像刚才的一幕也是今晚的节目之一。 莫扬居高临下看得分明，刚才对那汉子出手的人，就坐在下面的一张桌旁，还和同桌的人碰杯对饮，就像是之前的事和他没一点关系似的。 季弘文气得脸色铁青，这当口也坐不住了，起身扬声说道：“何人在此行凶？真当这里是法外之地吗？” “听这声音，难道是季公子？”应声之人缓步踱到大堂正中，冲着季弘文拱了下手，“还真是季公子啊！在下彭善中，城南巡检司巡检。” 季弘文冷笑道：“彭巡检，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纵人行凶，是为知法犯法。” 彭善中指着软倒在地上的那个大汉道：“季公子是说这个人吗？此人名叫杜强，身上背着三条人命，我秉公执法，缉拿案犯，这也有错？” 季弘文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一时间不知怎么对答。 彭善中又道：“今日事已毕。若是打扰了季公子的雅兴，彭某深感歉意。弟兄们，撤。别忘了给那误伤的姑娘些汤药费，咱们行事呢，必须得有规矩。” 堂中众人起身应诺，有人往台上扔了锭银子。 彭善中又冲季弘文拱了下手：“季公子，告辞了，彭某明日再来。” 第32章 城外的风光（中） 彭善中一伙人走得很干脆，连那个大汉的尸体都带走了，似乎真是来办案的。 季弘文交待了几句场面话，向徐瑾和莫扬告了声罪，便匆匆走了。 徐瑾抬手在雅间周围设了一道禁制，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却不会让里面的声音传出去。 “真不凑巧，臬台似乎有麻烦了，也不知这几天怡红院还能不能开张。” 她的脸上带着些遗憾，但话里话外显然更在意的是怡红院的情况，而非按察使的麻烦。 莫扬有些诧异，道：“你和那季公子不是朋友吗？他家里摊上麻烦，你好像并不在乎？” 徐瑾道：“不过是点头之交，算不上朋友。再说这些地方官的事情，我又能如何？你与其操那闲心，倒不如想想我们的事情。” 莫扬道：“我就是觉得区区一个城南巡检司，居然敢在臬司罩着的地方闹事，并且扬言明天还会来，你不觉得这很蹊跷吗？” 巡检司隶属于府衙或县衙，管理一个区域的治安，相当于一个派出所。而按察使主管一州的刑名按劾，是巡检司的顶级上司。 所以之前彭善中的行为，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徐瑾道：“虽不正常，但刚才那个彭巡检做的事情，在官面上可挑不出什么毛病。” 能沦落到在青楼当打手的，身上多半都不干净。否则好歹也算有点修为，何至于在这种地方讨生活。 彭善中打着缉盗的旗号，击毙一名身负命案的歹徒，又是在其辖区之内，真是既合情又合情。至于那名变成猪头的青楼女子，也被其定义为误伤，并非还赔了汤药费。 从头到尾，那帮人只是撒了一群虫子，并没有做打砸之类的事情。要说这是为了引盗匪现身，也完全能说得通。 红柳巷这些青楼虽然各有靠山，但这属于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摆上台面的事情。彭善中也从未提过巡察使，就好像完全不知情一样。 臬台即便要反制，也会另寻由头，不可能把青楼什么的拿出来说事。 莫扬道：“话虽如此，可那彭巡检挑的这个时间也太凑巧了吧？他好像知道那位季公子今天要来。” 徐瑾道：“你觉得和我们要查的事情有关？” 莫扬道：“谁知道呢，不过你最好能查一查。” 徐瑾点头道：“好吧。” 莫扬道：“对了，你们在红柳巷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 徐瑾道：“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云郄收押后当晚就死掉了，然后镇抚司里有个人失踪了。” 莫扬点头道：“找到这个人了？” 徐瑾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那个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红柳巷。” 莫扬道：“那也不能说明红柳巷有魇魔傀儡啊。” 徐瑾道：“至今你接触过几个魇魔傀儡？” 莫扬道：“一个贾老板，一个张金德，还有两个半夜跑到我院子里的杀手。尚总镖头不能算吧？” 徐瑾道：“可以算上他。除了这五个人，这段时间我们还捕获了三个魇魔傀儡。这八人在进城之前，都曾在红柳巷停驻过。” 莫扬有些意外：“居然有这么多？那你们为何不早点查这红柳巷呢？” 徐瑾道：“云郄被灭口后，那伙人就变得非常小心，这些线索都是好不容易才挖出来的。” 莫扬心想，那你们的办事效率还真不咋地，给另一个时空的同名机构丢脸了。 这样看来，红柳巷确实有问题，甚至有一种魇魔傀儡大本营的感觉。在温柔乡中人的提防意识会很薄弱，被暗算中招也不稀奇。想不到啊，尚总镖头浓眉大眼的也好玩这个。 徐瑾见莫扬沉吟着不话说，就问：“你有什么高见？” 莫扬道：“高见谈不上，只是忽然发现，我们的方向可能有点偏了。按你讲的这些线索，有嫌疑的可不光是那些姑娘啊，老鸨子、店伙计，还有那些打手，人人都有可能。” 徐瑾道：“本就是如此。难道你光想着那些姑娘？” 莫扬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一上来就说要让我摸姑娘，我以为你们圈定的嫌疑范围就是那些姑娘呢。” 徐瑾皱眉道：“那你的法子不灵了？” 莫扬道：“也不是不灵了，只是需要再加点料，找个合适的理由做一次全员筛检。” …… …… 怡红院被城南巡检司扫了的消息，当晚就传遍了红柳巷。这地方小道消息传播的速度，绝不亚于姑娘更衣的速度。 随之一同传播的，还有各种流言。虽然大多不靠谱，但臬台大人的脸掉到了地上却是不争的事实。都是在一个圈里混的，谁还不清楚谁的跟脚。 有些人开始担心，会不会也遭受同样的下场。毕竟臬台大人已经是永宁城里数得着的大人物了，能跟怡红院比后台的可没几家。 但更多的人却在幸灾乐祸。传闻巡检司的行事，出自藩台的授意，和旁人都没关系。怡红院这两年颇出风头，哪怕关张后原来去那里的客人未必会来自家院子，却不妨碍先高兴一下。 结果到了第二天晚上，数百名臬司衙门的差役冲入红柳巷，宣称这里藏有大盗，将二十几家院子的伙计、打手、厨子等等，凡是带把的统统给拘走了。 虽然并不涉及各院子里的姑娘，可总有人要去做端茶倒水、蒸鱼烹鸡的事情啊。何况闹出这么大动静，谁还愿意来这里消遣。 这一回大家知道了，臬台大人不好惹！怡红院的生意没法做了，那干脆大家都别做了。 臬司衙门的牢房总共就十几间，几百号人关进去一下子就塞得满满当当。还好一般的人犯都收押在府、县的大牢里，要不然还真关不下这些人。 要说这些人里身上背着事的还真不少，刚进来时都战战兢兢的。 可那些官差把他们往牢里一关，既不审问也不过堂。甚至还有差役暗示，老实蹲几天，这个风头过去自然就把他们放了。可要是惹事的话，那就说不准了。 于是众人都安稳下来，等着重见天日的那天。 第33章 城外的风光（下） 身陷囹圄的红柳巷众汉子在得知这次被关进来只是走过场后，心态立即就变得不一样了。 尤其是那些一开始担心会掉脑袋的家伙，一旦忧心尽去，顿时就觉得牢中的日子无聊至极。 大家都是混娱乐圈的，平常听的是丝竹莺唱，看的是罗裳玉枝，纵然大多数人都没机会一亲香泽，但至少不无聊啊。 现在二三十个汉子挤一个号子里，真是忒让人烦躁。想拿身边的人找点乐子吧，又实在不好下手。 臬司衙门的差役做事很有章法。各院的打手头目关一间，账房关一间，厨子关一间。其余那些打手、伙计也是按类关押，每个号子里关押的人身份都差不多。 如若真是死到临头，那大可不必再考虑什么后果，以往日的嫌隙为借口，不论如何也得先痛快一下再说。 可现在只不过是暂时被羁押，以后极可能还是要在一个圈里混，撕破脸的事就大可不必了。一定程度上的相安无事，才是做生意的道理。 更何况牢头狱卒就在旁边盯着，谁都不想因为一时不忍而在这里住一辈子。 只是那些差役的行为，显得有些怪异。 每个号子外面，都能看到至少四名差役，围坐在一张方桌旁，桌上摆着一些也不知是木头还是竹板做的小方块，样子很像是袖珍的砖头。 他们将这些东西摞起来，摆成一座四方城的模样，只是每条边的城墙要长出来一截。 然后就开始你一手我一手，将摆好的城墙又拆开，立在自己面前，随即拆一片扔一片，口中发出“八万”、“三筒”之类的呼喊，或是“碰”、“吃”、“梃”、“杠”、“胡”之类的口令，尤以喊“胡”的声音最为欢喜豪放。 在无聊到连墙都没地方扣的地方，看到身边有这样几个人在干这种事，能忍住不好奇的人当然不会没有，然而却不会出现在这些号子里。 有机灵的人，渐渐看出了门道，不觉便投入其中，甚至会帮着一起喊：“胡了！” 于是这些率先解锁了此项技能的人，开始向身边的人指点迷津。没用多久，这间号子里的人就都看明白了。 当然也有一个号子里所有人都懵b的，此时便会有相邻号子里的大聪明为之解惑。反正只要动静不太大，差役们并不阻止。 到了第三天，红柳巷众汉子已然将观看差役们砌砖视为一种乐趣，就连睡觉时听着“哗啦呼啦”的砌砖场都觉得有些悦耳了。 有那面头熟的，已忍不住开始对向前的差役出声指点，结果十点九输。 那差役便骂道：“什么破水平，害老子输钱！” 出声之人连忙赔笑道：“差哥，算我的，算我的。” 那差役道：“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行，就买一副去试试，一两银子一副。” 这价钱委实有点贵，都够看个头场姑娘跳舞，再约下来谈心了。 忽有牢头说道：“既然你们有兴趣，我就给你们开个彩头。算起来日子也差不多了，但你们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总不能一起放出去。哪个打这麻将牌能得了号子头四名的，就头一批让他出去。” 还有这好事？ 红柳巷众汉子一听，立即就动心了。 不过是一两银子嘛，而且要是号子里的弟兄们凑一凑，一人都不用一钱银子，简直太划算了。 于是很快就卖出去十几副麻将，首届臬司衙门“号子杯”麻将大赛正式开始。 …… …… 按察使司监牢中的麻将大赛火热开赛之时，另一场比赛也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话说永宁城中有几个出名的纨绔子弟，平素也不欺负良善百姓，就是喜好吃喝玩乐。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永宁五少”。 五少者，礼部尚书之孙葛耀春、西宁侯之子卢永安、布政史之子项方平、按察史之子季弘文、知府外甥赵和是也。 这五人虽被民间好事者同列，实则关系远近不一，身份地位差别也很大。 这一日卢永安号召出游，季弘文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在家闭门不出。赵和不知何故，被其父禁足。 于是其余三少结伴出行，一路行至他们经常出没的红柳巷。 这里被臬司衙门扫荡后，就变得冷冷清清，不禁让三人有些扫兴。 项方平提议去怡红院看看，认为那里应该有所不同。结果去了才知道，臬司衙门的扫荡连这里也没放过，一样的凄凄惨惨。 可卢小侯爷的兴致已起，哪能就这么罢了，言道：“这样的场景倒不多见，此时不见识一下，以后机会可不多呢。” 于是姑娘们被迫营业，梳妆打扮之后演起了歌舞。 这一下倒让三人发现了惊喜，对素云姑娘的新颖舞蹈大为赞赏。 卢小侯爷突发奇想，要是二十几家院子的姑娘们都来跳这种舞，由他们来品评个高下，岂不是一件艳国美谈？ 当即葛耀春草拟章程，项方平赞画拾遗，卢永安拍板定调，一场前无古人的钢管舞大赛就此诞生。 为了公平起见，钢管舞的创始者素云姑娘作为技术指导，并不参与比赛。 其余各院的姑娘们接到消息，起始很不情愿，但在听说头名有五百两银子的彩头，并且可得到“花魁”的称号，立时就动心了。 要办这样的活动，光靠这些姑娘当然不行。 红柳巷的汉子们虽然进去了，可三少身边还能少得了出力气的人吗？比赛很快就筹办起来，并进入了有序节奏。 为了保证比赛的观赏性，先进行了两天的公开海选，将那些舞技不行的、身段不好看的、年纪太老或太嫩的统统淘汰出局。 在海选之时，已经冷清下来的红柳巷便热闹了起来。有三少挑头，何况又是正经的舞技比拼，大家来看看热闹并不犯法吧？ 最后能够进入正赛的，共有五十位姑娘。 正赛这一天，热心观众们早早的就来到了比赛现场。虽然入门要花二两银子的门票，这这钱花得值啊！ 以前进院子，要想看到头牌出场，怎么也得扔进去三四两。这一回只用二两银子，就能看到所有头牌的表演，哪个敢说贵？ 第34章 花枝招展、群魔乱舞（上） 长方形的铁槽里盛着暗红色的炭火，上面架着十几支串着肉块的竹签。肉已烤得微焦，正滋滋冒着油，时而掉下几滴油脂，炭火中立即腾起一股火焰和浓烟，并散逸出独特的香味。 “想不到羊肉这样子烤，味道居然大不一样。” 徐瑾赞叹了一声，又从右手的签子上咬下两块肉，她的左手上还捏着四五串。 “确是别具一格。只是作料味道稍嫌重了些，有失肉之原味。” 摩景林一手一串，吃得相对斯文。作为自诩专长烤肉的头号大厨，还是提出了一些不足之处。 “景兄，我觉得为了味道，可以牺牲一些所谓的原味。” 烤肉摊老板莫扬提出了保留意见。他知道摩景林所谓的作料味道重，并不是指作料放得太多，而是被他命名为“孜然”和“辣椒”的两种调料本身的味道比较大。 没有孜然和辣椒的烤肉是摸得灵魂的，没这一点他坚决不接受反驳。 李义山、李易安、富大成三人并不发表意见。一是维护老板的尊严体面，再者有那功夫不如多撸两串。 摩景林将手中的两串吃完，莫扬烤炉上的肉也烤好了。摩景林提出他要来试试，莫扬便将位置让了出去。 徐瑾从莫扬手中接过来几串新出炉的烤肉，说道：“红柳巷那边已经到了最后一天，你今晚还不过去吗？” 莫扬有些无奈地道：“那就去看看吧。” 其实臬司衙门监牢和红柳巷的两种比赛全面铺开时，莫扬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监牢那边情况还好，只有两个魇魔傀儡。 红柳巷那边的情况就复杂多了，不仅有七个魇魔傀儡，并且还有不少非人的存在。 在未去红柳巷之前，莫扬对那地方还抱着些幻想。第一次去的情况并不理想，基本上想看的都没看到，却也保留着更多期待。 可是看到一些青楼姑娘的真实身份之后，他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原以为那个化名素云的姑娘，是镇抚司安插在红柳巷的眼线，所以比较特殊。 岂料这种情况根本不是特例！ 也不知从红柳巷中走出过多少个许仙、宁采臣之类的高人，真是让人想一想就觉得，挺那个什么的。 反正莫扬觉得，以他现在的段位，应该离那些“姑娘”远一些，不然谁知道又会惹上什么样的麻烦。 也不知道徐瑾或镇抚司了解这些情况不，莫扬又没办法去问。 昨天他去了趟按察使司的大牢，乔装身份在里面走了一圈，也算是走了个过场，回来后便将两个魇魔傀儡的身份报给了徐瑾。 今晚红柳巷之行，也是不得不去，不然给人的感觉也太玄乎了。 连面都没见过，居然可以指名道姓的认出那些魇魔傀儡，这该怎么解释？ 好在镇抚司对这一次的行动非常重视，晚上会安排妥当以应万全。 徐瑾撸完了手中的肉串，拿出她的小葫芦吨吨吨灌了几口冰镇汽水，惬意地轻叹了一声。 别人没她这种灵器，但可以用大杯来装，一样的吨吨吨猛灌。 莫扬心想，或许可以酿点啤酒出来，夏天嘛，啤酒烤肉才更般配。 不过啤酒度数太低，以修行者的体质，喝下去估计不会有太大反应。嗯，可以提纯一下，弄些高度啤酒出来。 这时摩景林的肉串烤好了，给大家各分了几串。 徐瑾吃了一口，惊叹道：“不愧是景兄，比小表弟烤得强多了！” 莫扬撸下一块肉，惊讶地发现，景大厨似乎在肉质与作料之间找到了一种平衡，不愧是点了烤肉专精的高手。 …… …… 天色未黑之时，莫扬与易了装容的徐瑾出了门，前往城南红柳巷。 到了近前，已是行人如织，比白天时的东长街有过之而无不及。或许最大的区别就是，现身此处的多为男性。 两人随着人潮缓步向前，进入巷中最大的一家名为“映月楼”的院子。 这家院子的大堂非常开阔，形制很像歌剧院。为了让更多的形体艺术爱好者能够一观本次盛事，一楼的座椅排布也非常密集。 徐瑾安排的位置，在三楼左侧的雅间，视角很好，又不是特别引人注目。 进来坐定之后，徐瑾便设下了禁制，方便二人谈话。 之前徐瑾只是通过消息传递，了解红柳巷这边的事情进展。 此时看到入场观众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今晚谁将捧得“花魁”桂冠。有那意见不合的，激动之余差点就要动手。 徐瑾乐不可支，道：“你的鬼点子真是可以，只是一个区区舞赛，居然让人都失态了。” 莫扬道：“这算什么，粉丝们真正的疯狂你还不曾见到呢。” 徐瑾和莫扬在一起呆久了，言辞上多受影响。一些词语起初不明其意，渐渐也就接受了。 她好奇道：“为一个不相干的人险些拳脚相向，这还不算疯狂？” 莫扬道：“差远了。等比赛开始，你或许能看到不少惊喜。” 二人正说着话，场内的乐曲节奏突然激昂起来，随后二十多个姑娘从立在台上的二十几根钢管顶上滑下。 场内的嘈杂声立止，取而代之的是鼓掌与欢呼声。 这二十多个姑娘都是在之前的环节中淘汰的，此时来跳暖场舞，也算露了个脸。 暖场舞结束后，主持人素云姑娘登场，隆重地向众人介绍本次比赛的三位发起者与组织者。 葛耀春、卢永安、项方平出现在二楼正中的雅意间内，居然也赢得了一阵热烈掌声。 看来众多爱好者对这三少的天才妙想还是相当佩服的。 怡红院头牌素云姑娘因为担任技术指导，未能参加比赛。但三少却不会亏待她，让她当了本场比赛的主持。 要说露脸的机会，怕是不亚于参赛者。至于能吸到多少粉，就要看她自己的功力了。 素云介绍了一下今晚的比赛规则。其实重点只有一条：除了三位评委可以打分外，现场观众皆可为其所支持的姑娘加分，方法很简单，砸银子就行了。 徐瑾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花样？也太坑人了。” 莫扬看着第一个出场的姑娘，轻声道：“这个是。” 第35章 花枝招展、群魔乱舞（下） 徐瑾将目光移向第一个出场的姑娘，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不一会又听莫扬道：“第六个也是。” 首轮比赛分了五组，每组十人同台竞技，头四名可晋级下一轮。台上的十人每人先表演一段独舞，然后又是齐舞，最后又是独舞拉票，噱头做得十足。 观众们看得热情高涨，不时爆发出欢呼和掌声。 随着五组选手陆续登场，莫扬将七个魇魔傀儡都指了出来。 徐瑾问道：“再没有了？” 莫扬心中稍犹豫了一下，道：“就是这些。” 徐瑾点了下头，起身出了雅间。片刻后又回了来，道：“等着散场吧。” 后面还有两轮比赛，镇抚司的人尽可以从容布置，莫扬便安心地欣赏起来。 抛开那些姑娘的真实身份不谈，这场由他一手策划的比赛，还是挺有看头的。 借助那些稀奇古怪的灵器，舞台的光影效果和配乐效果都很不错，好似一场融合了古典风格的摩登演艺，于矛盾中散发着一种奇异地吸引力。 徐瑾问道：“你是怎么分辨出她们的身份的？当然，你要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莫扬道：“我能够感应到魔族的气息，但是这种感应必须通过一个纽带才能产生。” 徐瑾恍然道：“怪不得你要让牢里的那些人去打麻将，又让这些姑娘跳这种舞。” 莫扬道：“没错。只有那些独属于我的、在此世间独一无二的游戏或技艺，才能建立这种纽带。” 徐瑾点头道：“原来如此。” 莫扬的这个解释是早就想好了的。既能让事情听起来比较合理，易于让人接受；又将其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至于让人太过担心。 这个世界神奇的事情很多，他的解释并不算很离奇，何况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事实。 即便徐瑾不问，心中的疑问却不会散去。两人相处多日，算是比较熟了，莫扬大致能判断出对方的接受程度。 将来这件事若是引起别人的注意，徐瑾还能帮着解释一二，这比他自己开口更有说服力。 但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 魔族是人族的死敌，拥有辨识魔族的本事，至少在大义上占得住脚。 可要是将这个能力扩展到妖、精，甚至是人，怕是此后再无安宁之日。 不说别人，徐小咪大表姐怕是就会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那些化成人形生活在人类当中的妖精，对他也会敬而远之，甚至带着敌意。 一个可以随意得知别人隐私的人，是不会受欢迎的。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些因素，莫扬并没有道出那些非人存在的身份。 大曜王朝并不会特意排斥妖精，只要安分守己不要害人，那就可以在人类当中生活。 比赛进入第二轮二十进八的场次后，渐呈白热化之势。 一两银子一朵的绢花，对于很多观众来说就跟不要钱一样，一买就是数十朵。 莫扬这才知道，永宁城有钱的家伙居然这么多。这帮家伙要是下馆子，一顿能吃多少银子？ 待到八强决出后进入了决胜轮，连徐瑾都有些不淡定了。 就见有人成百朵成百朵的买那些破花，完全不介意那些花已经被反复卖过好几次，并且数量不足。他们只在乎支持的姑娘名下记了多少朵花。 问题是那八个姑娘里，有几个可是魇摩傀儡啊！ 莫扬则已经目瞪口呆了。八强中正常的人类姑娘只有一个。其余七个，两个是魇魔傀儡，还有三只妖、一只精。最后一个最为特殊，居然是被魇魔魔念附身的妖！ 各位大叔、大哥，你们真的了解自己的爱好吗？ 这蹋马的，原来跳钢管舞是本族群的弱势项目，妖魔精怪才是王者。 作为评委的三位大少，每轮每场次只有一百朵花，到了最后竟然完全不能左右比赛的胜负。 可他们非但不沮丧，反而兴奋异常，好似找到了新的人生乐趣。 至午夜时分，赛事圆满结束，三位大少仍意犹未尽。 深刻参与了比赛的观众们兴致也很高，尤其是那些壕无人性的家伙，想要邀请心仪的姑娘共饮一番。 闹哄哄一阵之后，大家才发现，参赛的姑娘们都回了各自院子，于是纷纷涌出去，分流向各家院子。 在这混乱之际，有七位姑娘悄无声息的消失了，竟然也没有注意到。壕属性粉丝寻人未果，于是又上演了一出出闹剧。 莫扬和徐瑾在众人散场时，便离开了红柳巷。 徐瑾道：“入城后你先回去，我要去趟镇抚司。” 莫扬点头道：“好。如果你们想把全城的人都筛一遍，不妨教大家下下象棋、打打麻将什么的。” 徐瑾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是颇为费时。” 莫扬道：“又不是派苦差事，或许没你想象中那么慢。” 就他在按察使大牢中所见的情景，麻将绝对有极大潜力。如果有官方的引导，风靡起来应该会很快的。 两人说着话行近城门。就见江小盛和三个人快步走来。 徐瑾皱了下眉，道：“你们不去做事，到这来干什么？” 江小盛抱拳行了一礼，道：“我们押解凶犯回衙门。” 徐瑾道：“凶犯在哪？” 江小盛向身后一指，道：“不是在这里？” 徐瑾斥道：“你再仔细看看！” 江小盛一个激灵，回头看时，哪里有什么凶犯？ 和他同行的三人也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徐瑾道：“你们押解的是谁？” 江小盛额头见汗，答道：“是那个名叫剪瞳的姑娘。” 徐瑾摸出玉牌，向上一掷，那枚玉牌悬浮在城门之上，发出莹莹之光。 口中说道：“镇抚司办案！”随后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十六丈高的城楼。运足目力向外远眺，见到一抹青影在远处闪过，便立即朝那边飞掠过去。 江小盛四人见状，拔腿就跑，跟随徐瑾的方向追去。 莫扬道：“我……”只说了一个字，那几人便已经去得远了，只得无奈在后面追赶。 此时城门已经落锁，他要想回去便得跳过去。 这个高度对他来说没什么问题，可他又没有官牌，就这么跳上去分分钟会被轰成渣，只得随徐瑾等人一同去一趟。 同时心里还想，这件事自己是不是也有责任？ 被魔念附身之妖，正是那个剪瞳。要是早点提醒，江小盛他们或许就不会着了道了。 第36章 仙人刺（上） 莫扬升到21级后，灵元极为充沛，与过去细细小小的一条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由系统生成的灵元精纯至极，运转之际随心所欲，能够发挥更为强大的威力，等于自带霸符属性。 此时他虽然相当于刚入【开元境】的修为，跟上江小盛几人却很轻松。 抬头看看天上那道白影，已经超过众人许多，琢磨着要不要超过这几个人先跟上去。 结果就这么一分心的工夫，眼前好似一花，竟然失去了江小盛几人的身影。 我去！难道这几个家伙还留了一手？ 莫扬脚下发力，一步便跨出数丈，身后留下一串残影。 过了片刻，眼前果然又出现了江小盛几人的身影。 就见那几人跑着跑着，忽然停了下来。 莫扬便也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下，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徐瑾的踪迹。问道：“接下来往哪走啊？” 江小盛道：“无路可走，回头吧！”一边说一边转回头来。 只是他的头虽然转动，身子却纹丝不动，仍以脊背对着莫扬。 莫扬大为诧异，心想这又是什么独门功夫？ 却见江小盛转过来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口中说道：“回头吧！回头吧！”同时双眼及鼻孔中流淌出暗红的血。 另外三人也都身子不动，将脸转向后面正对着他，一边笑一边说道：“回头吧！回头吧！”同样是双眼及鼻孔中淌出血来。 莫扬脑中一阵恍惚，便要将头转向后面，忽然体内灵元直冲神庭涤荡紫府，他立即就清醒过来。 就见四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下巴垂下就像是脱臼了一样，舌头越伸越长，眼睛如死鱼一般凸出。 莫扬冷笑一声，说道：“守株待兔，诚可笑耳。” 四张诡异的脸上出现了短短一瞬的停滞，却被莫扬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说道：“都不是好学生啊，我来给你们补补课。听好了！有耕田者，田中有株，兔走触株，折颈而死。因释其耒而守株，冀复得兔。兔不可复得，而身为笑柄。” 说完后，打开系统面板，看到了一条经验信息提示。 ——剪瞳*夜泽魔念*理解了成语【守株待兔】，获得经验值+1 果然是这个畜生在搞鬼！ ——【剪瞳/夜泽魔念】，223岁/121天 ——别名：小白/无 ——性别：雌/阴 莫扬趋步向前，一拳打向江小盛胸口。 这一拳并未蓄势运力，只是一招试探。 虽然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非常有限，但结合两世认知，他觉得幻象的产生一般有两种可能。 要么影响大脑产生幻觉，要么制造幻影欺骗眼睛。 系统灵元似乎自带着净化属性，方才冲入紫府，他立即就清醒过来，和上次被魔念侵蚀时的情况几乎一样。 但眼前的情形并未改变，基本上可将前一种可能排除。 如果是后一种，幻影与制造者之间总该有些联系。如果能找到这种联系，或许就能发现些什么。 当然，这世上还有分神、化神的神通，幻化之物可以具象，如同一个真实的修士那样有战斗力。 可这个妖魔如果有这种神通，还用得着弄这个玄虚吗？怕是一巴掌都能拍死他了。 江小盛被这一拳穿胸而过，随即就原地消失了，其余三人也同时消失不见。 莫扬拳中附着的灵元流逝了一丝，以他目前还无法理解的方式转向另一个位置，然后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右前方十余米处传来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异响。 莫扬毫不迟疑，朝那个方向掠去，四指并拢运掌如刀，手臂斜向一挥，一道白芒自掌缘迸射而出。 轰！ 石屑飞溅中，周围幻象尽去，一个婀娜身影显露出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正是晚上刚得了钢管舞大赛亚军的剪瞳。 莫扬去势不停，手刀连挥，一道接一道的刀芒向剪瞳砸了过去。 当日与云郄对战时，他以“断岳势”悟出了刀芒的运用，此时境界提升，以手代刀，威力比那时只强不弱。 剪瞳高伏低走纵跃闪避，身形极为灵活，往往于间不容发之际闪躲过去，却丝毫不见狼狈。 莫扬能用于实战的术法终究太少，并且没多少实战经验，虽然场面上看着大占上风，却始终无法拿下对方。 但他并不急躁，耐心地和对方周旋，哪怕打不中也不能让她溜了。 也不知这妖魔是什么时候设下的圈套，可想来徐瑾、江小盛等人应当离这里不远。他们追不到踪迹，用不了多长时间还会回来。 两人交手的动静不小，即便周围存在某种禁制，以徐瑾的能耐应当也能发现一些端倪。 就算徐瑾他们未找来，莫扬至少自保无虞，正好趁这个机会锻炼一下实战能力。 又缠斗了些时候，莫扬突然灵机一动。 当日对付云郄时，他手中有一柄单刀。可此时以掌代刀，他可是有两只手掌，干嘛要像个独臂大侠一样只抡一只胳膊呢？ 于是左掌也运起刀芒加入攻势。 让他没想到的是，左手刀的加入非但没有让威力倍增，反而还影响到了右手的发挥，就好像多出来的这道刀芒是来捣乱的一样。 剪瞳初时被唬了一下，随即就发现莫扬的刀势反而空隙更大了，脸上显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莫扬弄巧成拙却并不气馁，一边尽力缠住对方，一边摸索双手间的配合。 十数招过后，他找到了窍门，左拙右巧相辅相成，手刀的威力越来越大。 剪瞳此时便有些难以招架了，面露忌惮之色，接连躲过几记刀芒，口中发出一声奇异地尖叫。 莫扬感觉脑中好似被针刺了一下，虽然不适的感觉转瞬即逝，却让剪瞳跳出了刀网。 他断喝一声，双手交叉划过，一道“x”形的刀芒激射而出，正中剪瞳的双腿。 剪瞳跃起的身子扑落在地，回过头来看向莫扬，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莫扬心中也是一惊。当日云郄中了刀芒身子便被劈成了两截，而这妖魔腿上虽然看着受伤不轻，却仍然连在身上，倒是结实得很啊。 莫扬踏步上前，准备将剪瞳身上附着的魔念抹杀。 剪瞳眼中闪过一道寒芒，突然嘴巴一张，一道刺目的白光从中飞出。 第37章 仙人刺（下） 根本不容莫扬做出反应，那道白光倏忽一下便贯穿了他的身体，在胸口留下一个极为夸张的大洞，整个人都变得真正通透了。 痛楚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随后他就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感知。 下一刻，一股熟悉的暖流袭来，这舒爽的感觉让他异常愤怒，提掌上前拍向剪瞳的神庭。 剪瞳刚露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地惊诧，人好似呆滞了一般，对莫扬这一掌宛如视而不见。 莫扬一掌落实，便催动灵元冲入剪瞳的紫府，很快就找到了窃居在此的魔念。 这道魔念比他之前接触过的那些要强大得多，不仅不躲避逃逸，竟还反过来要正面交锋。 莫扬的灵元与魔念冲撞在一起，激发出一道奇异的涟漪，同时听到“咚”的一声响，心口不由随之一颤。 咚！咚！咚！ 一道道涟漪激发而出，好似有人在耳边擂起了战鼓。他的心律虽未因此而随之摆布，却生出一种心慌的感觉。 擂鼓声响了十几下，渐渐轻了下来，但数息之后便又开始加重。 咚！咚！咚！ 莫扬惊讶地发现，擂鼓之声的源头竟然在他自己的紫府，剪瞳紫府中的魔念已经消失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阴间术法！ 莫扬虽惊不乱，因为他的灵元已经自主冲入紫府运转不停。 这道魔念既然敢来占他的紫府，那就让他有来无回，消失得干干净净。 很快这道魔念就发现情况不对，本以为是狼入羊圈可以尽情肆虐，岂料竟然进入了龙潭虎穴，想走都走不了。 莫扬的灵元将这道魔念层层包裹，像个磨盘一样将其一点一点地碾碎。 在这个过程中，莫扬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记忆片断，犹如传说中人快死的时候所看到的一生回顾。 只是这些记忆片断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正被碾碎的魔念。 待到将这道魔念完全湮灭，获取到的信息让莫扬的眉头紧锁在一起。 踏马的，云郄那个狗东西果然把消息传递了出去，现在已经不用再抱任何侥幸心理了。 他在这边费尽心思帮徐瑾去挖红柳巷中的魇魔傀儡，结果人家也在这个局中等着他呢。 剪瞳出现在这里，可不是因为拒捕逃脱，而是早有预谋，目的就是要干掉他！ 那个叫李成逸的狗才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剪瞳口中发出的杀手锏“仙人刺”就是这王八蛋给的。 莫扬打开系统看了一眼。 ——等级：22（可升级） ——经验：421121/210000 这“仙人刺”真是厉害，虽然只是一次性灵器，但按李成逸的说法，就是【灵启境】巅峰的修士也抗不住一下。 莫扬对此并不怀疑。刚才他直接就被秒了，然后系统自动帮他升了一级，原地满血复活。 现在这些经验值，升两级肯定是不够的，只能存下一条命了，安全感顿时减半。 看向地上的剪瞳，此时只剩下一些衣衫在随风飘动。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让这些轻薄的衣物没有被风吹走。 莫扬掀开衣物，见里面蜷曲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比巴掌也大不了多少。 他捏着小白猫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 小白猫眼睛闭着，耷拉着脑袋四肢，一副已死的模样。 莫扬冷哼一声，道：“你要是再装死，我就把你脖子捏断。”说着手上加了些力气。 小白猫连忙睁开眼睛，抬起脑袋，两只前爪摆出作揖的姿势，口中“喵”了一声。 莫扬心想，这样也能活下来，还能保持神智不失，不愧是上古异种。 剪瞳的本体是九尾灵猫，传说中能够一尾续一命的存在，天生具有强大的神识，可以制造幻境。并且身手敏捷，善于隐匿伏击，抗揍能力也不错。 弱点就是成长比较慢，越到后期突破越困难。 侵蚀剪瞳的那道魔念极其强大，以她具有种族天赋的神识也不是对手。 但那道魔念也无法将剪瞳的神识完全吞噬，二者在剪瞳的紫府中达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那道魔念可以读取剪瞳的记忆，并主导这个身体的行为。 剪瞳虽不能反向读取记忆，但仍然可以感知到自己身体的一言一行，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因而她了解事情的全部过程。 那道魔念跑到莫扬的紫府后，剪瞳虽因此重获自由，却也失去了一条尾巴。 她修炼了二百多年，只修出了四条尾巴，刚刚能够化形。现在变成了三尾，也就失去了化形能力。 莫扬获取了那道魔念的记忆，因而知道这些信息。 说起来倒也怪不上这个猫妖。反倒是那个李成逸，以及那些隐在幕后的人，才是个个都该死！ 小白猫见莫扬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身子不由瑟瑟发抖。 刚才她可是亲眼看到，莫扬的身子被“仙人刺”几乎轰去了半截，结果眨眼的工夫就复原了，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不死之身，比她的种族天赋以尾续命还要厉害。 她很担心这莫扬将怒火撒在她头上，心里害怕得不行。 这时一道白影落在了莫扬身侧，正是徐瑾。 “你没事吧？”她说着仔细打量了一下莫扬，见他上身的衣服只剩下了几缕残片还挂在脖子和肩膀上，但身上并无伤痕。 “算是没事吧。”莫扬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刚掉了一条命吧。 他把手中的小白猫抛给徐瑾。 小白猫甫一脱困，小爪子在空中一点，竟然凭空借力转了个折线。 徐瑾手臂一伸，便掐住了小白猫的后劲，小白猫立即安稳下来。 “这是剪瞳？”徐瑾有些不可置信。 莫扬道：“正是。侵蚀她的魔念已被去除了，现在就是个普通的猫妖。她应该知道不少事情，你带回去好好问问吧。” 徐瑾欣喜道：“那倒是不错。” 镇抚司虽然拘捕了不少魔念，但极难从中探知有用的信息。擒获这个猫妖，倒算是个意外的惊喜。 莫扬问道：“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徐瑾道：“我见到一道白光，很像是太岳仙宫的仙人刺，便过来了。” 莫扬心想，太岳仙宫么？倒是越来越复杂了。 两人交谈了一会，江小盛等人也找了过来。既然抓到了剪瞳，众人便又返回城中。 第38章 找上门了（上） 次日上午，徐瑾从镇抚司回来，将相关情况与莫扬讲述一番，然后很严肃地说：“你有麻烦了。” 莫扬问道：“然后呢？” 徐瑾道：“你再考虑一下，加入镇抚司吧？” 莫扬沉吟了片刻，摇头道：“我有师门传承，不适合入镇抚司，而且这未必有用。” 徐瑾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莫扬道：“就先这样吧。只要不出永宁城，应当无大碍吧？” 徐瑾沉吟半晌，缓缓点了下头，道：“那我就在你这多住些日子。” 莫扬道：“都随你。” 这一次由莫扬暗中策划，徐瑾调动镇抚司的资源具体执行的“红柳巷”计划，如果以他们最开始设置的目标来衡量，无疑算是大获成果。 镇抚司将魔念拘去之后，自有炮制的方法，却很难从中获取有价值的信息。 魇魔放出的魔念，就像是从身上拔了根毫毛，牺牲了也无所谓。 所以诸如搜魂之类的手段，根本就发挥不出作用，魔念自行毁灭他们根本无法阻止。 但这一次有了猫妖剪瞳这个特殊的存在，犹如多了一个事件亲历者，让他们掌握了更多的信息。 被人将计就计，反过来算计了一把还在其次。 太岳仙宫的人居然也牵涉其中，则完全出乎了镇抚司的预料。 剪瞳交待得很清楚，她和李成逸根本就不认识，是在被魔念附身后才与对方生产交集的。 太岳仙宫名列天下七大仙门之一，本应与魔族势不两立。现在二者居然有了勾连，立即就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永宁城中出现的这些魇魔傀儡，恐怕只是整个事情的冰山一角。 当然，也不排除李成逸的所作所为是他的个人行为。 但他的身份太过特殊，利用师门的力量，从中兴风作浪实在不可不妨。 而且李成逸的修为极可能已经达到了【化神境】，就算不敢公开对抗镇抚司，但想收拾莫扬却太容易了。 不管怎么说，镇抚司代表的是大曜王朝。与镇抚司公开为敌的代价太大，任何一个仙门都要慎重考虑其后果。 但教训一下莫扬这种闲散修士却不会有任何顾及。 所以徐瑾会让莫扬考虑一下加入镇抚司。 不过莫扬却有他的考虑。 通过那道魔念，他获取的信息比镇抚司还要多。 人家如果摆明了要干掉他，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偷偷下手，加不加入镇抚司便成了无关紧要的了。 镇抚司的人基本都出自大曜的官学，自有其师承、同门，这些都会让对方有些忌惮。 可莫扬就是一个形同散修的个体，没有让对方投鼠忌器的资本。 再说人可以苟，却不能太苟。怎么说也是一个宗门的掌门，放弃这个身份跑到镇抚司里去，很有些对不起便宜师父啊！ 莫扬道：“既然已经做了，那我们不妨把事情做到极致。上次我和你说的，把我发明的这些游戏推广至全城，你考虑一下？” 徐瑾道：“这个没有问题。我已经和指挥使大人报过了。” …… …… 红柳巷的钢管舞大赛结束的次日，关押在臬司衙门监牢里的汉子们开始被陆续放归。 监牢管事没有食言，按照他们在麻将比赛中的排名，每个号子里的头几名被最先放了出来。 这些人出来后，不仅让红柳巷渐渐回复了往日的样子，还让城南从此多了一项娱乐活动。 虽然最后有几个人始终没有被放出来，却没人会当回事。 臬司衙门当初可是打着缉盗的旗号把这些人拘走的，要是一个盗匪都没有抓着，岂不是显得臬台大人很不英明？ 反正出不来的倒霉蛋不是自己，操那份闲心干啥？ 要怪就怪他们自己，谁让他们光放炮不和牌呢！ 相较那几个有可能被留下长期吃牢饭的家伙，大家更在意的是有几个姑娘的下落。 进入八强的姑娘，有四个自那晚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她们，包括花魁清韵，亚军剪瞳。 除此之外，还有四五个人下落不明。 有“粉丝”去她们所在的院子打问，老鸨子只说不知。于是粉丝们怀疑，她们是不是被某位大少收为了禁脔。 虽然心有不甘，可又不敢去找大少们质问叫板，也只好作罢。 好在红柳巷的姑娘就像是春天的花朵，总是一茬接一茬的开。是不是同一朵花，对于绝大数人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好看就行了。 …… …… 东长街上的金玉茶楼，如今已经挂上了“长福客栈”的招牌，与对面一模一样。 虽然前主人张金德在店中暴毙，让一些人觉得这店中怕是不太干净。 但对于大数人来说，人已经被送走了，店也换了主人，旧事就算是翻篇了。 久居城中的，哪一家没抬出过亡故之人，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轮回。要是连这都要忌讳，那城里早就没办法住人了。 随着长福客栈各类菜式口碑的不断扩散，来此就餐的豪客越来越多。新店这边因为环境更优雅，豪客们也更愿意来这边。 这一日中午，来就餐的食客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连地面都在颤抖。 第39章 找上门了（下） 正午时分，东长街上人来人往，长福客栈的老店门口还有不少等座的食客。 这些人逛街的逛街，聊天的聊天，突然听到两声爆呜，循声望去，就见长福客栈的新店大堂中跑出许多人来，个个面现惊恐之色。 随后那幢二层小楼出现了歪斜，没多久便轰然倒塌，伴随着一阵巨响，激起漫天的灰尘，连地面都在颤抖。 待到尘埃落下，原处只留下一片废墟。街边的人一眼便能看新店那边的后院，那一处也站着许多目瞪口呆的人。 摩景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街上，看向旁边一栋小楼的屋顶，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那处屋顶上站着一个男子，背负着双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淡淡说道：“我高兴，你管得着吗？” 摩景林皱了下眉头，右掌托起，随后握掌成拳。 屋顶上那男子立即感到身周的空气都压了过来，连忙运功抵御，不消片刻脸就憋红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将双臂向外撑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上的束缚忽然不见了。 他这一下发力太猛，完全收束不住，两只手臂竟然在头顶撞在了一起，就像是自己和自己狠狠对了一拳。 那一声发力的大喝，尾音立即就颤抖起来，两只手臂软软垂下，强忍着才没有打起摆子。 “不过如此！”那男子扔下一句话就想开溜，忽听耳边有个女子的声音说：“下去！”随即被人从后背推了一把，身子不由自主地从屋顶跌落。 这边一动上手，看热闹的百姓就离得远了些，生怕被波及到惹上无妄之灾。 虽然这个世界的百姓也很八卦很爱看热闹，但无数惨痛教训已经让他们学会了保持安全距离。 那男子刚一掉在地上，立即又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掐住他脖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这是一个看着斯文秀气的小青年，此时却一脸愤怒之色。 那男子用力去掰脖子上的手，却无法动其分毫，只怕再过一会就要被掐得窒息了，右手在腰间摸索了几下，掏出一块玉牌来，用尽余力将其举起。 徐瑾从屋顶跃下，取下了那枚玉牌，拍了拍莫扬的肩膀，“先放他下来吧，走不了的。” 莫扬用力一掼，将那男子丢在地上。 那男子趴在地上咳了半会，这才站了起来。 徐瑾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千户？” 那男子反问道：“你是何人？把官牌还我！” 徐瑾哼了一声，屈指一弹，一股劲力没入那男子身体。 那男子就像是筛糠一般，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片刻工夫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莫扬赞许地冲徐瑾点了下头，这一手段倒还有些像是镇抚司的样子。 那男子熬了一会，终于抵受不住，说道：“我叫周力，是中军都督府的千户，求姑娘高抬贵手。” 徐瑾问道：“为什么要毁楼？” 周力道：“吃个饭还要左等右等，这店家好大的规矩，我一时气急，拍断了两根柱子。” 徐瑾道：“在城中擅自毁坏民舍，扰乱百姓生活，你可知罪？” 周力脸色已变得苍白，牙齿打起战来，拼命挤出一句话：“我又不曾伤人，你快住手！” 徐瑾见他差不多也到了极限，便给他解了体内的劲力。 周力喘息了一会，想朝徐瑾要回官牌，却又有些不敢。想要走，却被三人围在中间。 徐瑾问莫扬：“你想怎么处理这家伙？” 莫扬问：“就眼下这点小事，你罩得住不？” 徐瑾道：“应该还行吧。” 莫扬道：“让他赔钱。” 徐瑾有些诧异，觉得这个条件似乎太简单了。 周力笑道：“你这一幢小楼能值几个银子，赔给你就是。” 莫扬道：“这幢楼至少值一千两银子。” 周力道：“行啊，大爷我高兴，就当是找乐子了。” 莫扬道：“重新起一座楼，至少得有三两个月不能营业，这段时间的经济损失得补给我，至少一千五百两。” 周力道：“你抢钱呢？” 莫扬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流水给你看。另外你毁了我的楼，对我造成了严重的精神伤害，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一千两。” 周力道：“你他……”将要口吐芬芳之际，省起眼前这几个人他一个都打不过，只得恨恨地瞪了莫扬一眼。 莫扬又道：“还有，你的行为很容易让老主顾们不再信任我们长福客栈，这名誉损失费至少也得赔一千两。” 周力目瞪口呆，觉得眼前这个青年绝对开的是黑店。 莫扬对徐瑾说：“就是这些。他什么时候把钱赔了，你就什么时候让他走吧。” 徐瑾点头道：“好，那我先把他关到镇抚司。” 周力一听有些急了，忙道：“慢着！我是九皇子的护卫，你不能抓我！” 徐瑾道：“单是你这句话，我就能关你到死了，除非九皇子真的愿意来赎你。” 周力不敢再和徐瑾放狠话，转头对莫扬说：“你也别得意。奉劝你少管闲事，安稳开你的店。不然这只是个开始。” 莫扬立即对徐瑾道：“你听到了，他恐吓我。以后我店里再有什么不明损失，也必须算在他头上。” 徐瑾点了下头，对周力道：“你自己走，还是我给你上了刑具押着你？” 周力哼了一声，朝街西边走去，竟然知道镇抚司的位置，徐瑾便跟在后面。 看着那两人走远，摩景林道：“这个周力，有些蹊跷。” 莫扬点了点头，道：“对方一直在暗中行事。这家伙却突然跳出来，就好像生怕不知道我被针对了一样。” 好端端地被人把店给毁了一间，说恶心人吧，确实很恶心。但又不能给莫扬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摩景林道：“他攀扯上九皇子，也是故意的。” 莫扬道：“不管他是什么来路，又有什么目的，既然那么爱演，那就让他尽兴吧。” 两人说着话，富大成、李义山等已经带着伙计出来收拾局面了。 现场的烂摊子不急着收拾，只是客人还是要安稳一下的。 愿意接着吃饭的，一切如故。吃到一半不想接着吃的，也不用再结账了，反正有那个姓周的给买单。 第40章 低头吗？（上） 周力在镇抚司的大牢里只吃了一天牢饭就被人给捞了出去。 来提周力的人手执都督佥事官牌。这个都督佥事可比徐瑾的指挥佥事高级多了，品级还在镇抚司指挥使之上。 但这位都督佥事并没有以官压人，不光带着九皇子的印信，还足额赔付了整整四千五百两银子。 纵然是再挑理的人，也找不出人家半点毛病，徐瑾只得将人放了。 于是莫扬收获了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这使他心中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让周力赔那么多银子，本是狮子大开口。结果人家还真就赔了，连讨价还价都没有。 单从生意的角度来说，他非但不亏，简直大赚特赚。 当初莫扬想把金玉茶楼盘下来，心里的估价都没有这么多。 要是让街坊友商知道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叹息被毁的为什么不是自家的店。 他不由想到师父李长福的经营日志，这大概就是痛且快哉？ 但是再回到这件事本身，就让人觉得很莫名其妙。 若不是周力主动跳出来上门惹事，谁都不会将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和九皇子扯上关系。 要说这家伙是在给九皇子泼脏水吧，却被九皇子的人给捞了出去，并且还留下大笔银子。 当然，周力虽然对莫扬进行了口头威胁，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他或者九皇子和魇魔有什么牵连。 被带到镇抚司后，周力更是说，威胁莫扬只不过是因为吃了亏，习惯性地撂几句狠话。 场面人讲场面话，仅此而已。 徐瑾又不能当真对他刑讯逼供，小施惩戒的手段根本不足以让他说实话。 又过了两日。 午后，莫扬到新店原来大堂的地面上转了转，考虑着重建的方案。 这几天店里的伙计们抽空把废墟清理了出来，地面上只剩下了一些柱础石。 修士的破坏力实在太强了，普通木料根本不堪一击。可要用特殊材料来建，成本又有些吃不消。 要不要弄些水泥出来，盖个钢筋混凝土的小楼？至少比木头的要结实不少吧。 莫扬正琢磨着水泥该怎么烧，突然感到身周的空气如同凝滞了一般，宛如陷身于泥潭中。 他吃了一惊，虽然这有些像是摩景林的手段，可景大厨哪会跟他开这种玩笑。 想要转头观察一下情况，却发现与身体接触的空气好似在一瞬间固化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混凝土浇筑了起来，除了还能勉强呼吸，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接着他的身体悬浮起来，飘至离地半米的高度，并转了半个圈，变成了面朝东长街的方向。 随即莫扬就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面相好似三十余岁，通过吸收的那道魔念的记忆，他认出这人就是李成逸。 在李成逸身后不远处，东长街以及长福客栈好似成了一场正在上演的默剧的背景板。 店里店外的食客，来来往往的行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却听不到他们发出的半点声音。那些人对这边空地上的情况也是视而不见，就好像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李成逸背负着双手，很是漠然地说道：“不过区区开元境的修为，竟能在‘仙人刺’下逃得性命，还真是要见识一下。” 莫扬口不能言，就见李成逸的身前突兀地显现出一个寸许长的黑色尖刺，被一团白光包裹着，缓缓向他飘来。 随着尖刺临近，外部的白色光团膨胀起来，并变得越来越刺眼，内里的黑色尖刺已然无法看到。 白色光团贴到莫扬的胸口，一点一点地向内没入，就好像一把像水桶一样粗的铣刀，要在他胸口慢慢开出一个大洞。 莫扬只觉一种无法言喻的剧痛袭来，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但这剧痛持续不散，又让他的神智非常清醒。 所谓千刀万剐的凌迟之痛，恐怕也及不上他正承受的痛苦。 很快他的脸就疼得变了颜色，却连痛呼呻吟声都无法发出。 莫扬心知肚明，此时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咬牙硬挺，让生机保持的时间更长一些。 他很担心那尖刺钻到一半时自己死而复生，然后身体被穿透后还要再死一次。 现在他可没几条命能浪了。 虽然看李成逸的架势，基本上不存在放过他的可能。但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没有机会。而争取机会的前提，得先有命才行。 …… …… 摩景林正在厨房备菜，忽然察觉到一些异样。 如果放在以往，他基本上不去理会这种事情。永宁城中奇人异士很多，这种事情根本顾不过来的。 可最近长福客栈有些不太平，和一些事情有了瓜葛，他便上了心，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了街边上。 他刚刚站定，徐瑾也过来了，问道：“你也察觉到了？” 摩景林点了下头，道：“应该就在附近。” 徐瑾目光在街上扫了一圈，又转过头盯向对面的空地，道：“应该是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对面掠去。 就在他们踏入空地的一瞬，便看到了正在被破胸穿膛的莫扬，以及漠然旁观的李成逸。 这一片空地还不到二百平米，二人离莫扬和李成逸也就是数丈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近在咫尺。 然而就是这咫尺这距，二人发足急奔，却始终不得接近。 摩景林和徐瑾未进入空地时，莫扬就看到了他们，心中顿时涌起了希望。 但是接下来，他就看到那二人原本快速移动的身形，在进入空地后立即变得缓慢起来，就像是开了几十倍的慢动作一样。 就连他们脸上惊诧和愤怒的神色，都是慢慢显现的。 实力上的差距，已经不言自明了。看来身边这两个高手，也远远不是李成逸的对手。 莫扬正感希望破灭，突然胸中的白色光团嗤地一下直穿而过。 下一刻，熟悉的暖流袭来，所有的伤处尽皆复原如初。 只是他的身体仍然处在被控制当中，连动一下都不行。 第41章 低头吗？（中） 踏入空地后，摩景林和徐瑾发现无论怎么狂奔，都无法离开脚下的方寸之地，二人很快就停下了脚步。 摩景林沉默片刻，举掌一推，好似要推开一扇门，同时一步跨出，虽只有半尺远近，却终是离开了原地。 随后他一边推掌，一边跨步，就像是一个盲人在摸索着踽踽而行，走得很慢，但并不会停歇，那么不管多远的路总会到达终点。 徐瑾则掐指默算，时而平移，时而斜走，有时还后退两步，位置变换极为曲折，却也在向莫扬那边靠近，并不比摩景林慢多少。 白色光团穿透莫扬的身体时，二人再度停下了脚步。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莫扬并没有死，便又继续前行。 只是这一回他们行进的方向，朝向了李成逸。 李成逸眼见着莫扬生机断绝，却又在一瞬间恢复如初，脸上显出一丝诧异之色。 要不是莫扬身上的衣衫变得破碎不堪，他不禁都要怀疑之前的那根“仙人刺”根本未曾发出。 “有点意思。”李成逸说着朝摩景林和徐瑾看了一眼，又对莫扬道，“但这种手段你又能用几次呢？” 几道气旋在他身边凭空生出，嗖嗖几声飞向莫扬的双臂与双腿。 莫扬顿时感到四肢一阵剧痛，同时还听到咔咔咔的骨头断裂声。 不过和之前所遭受的刮骨碎肉之苦，这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目光落到摩景林和徐瑾身上，那二人的身形飘忽不定，就好像在极短的距离内不停使用闪现，慢慢朝这边靠近，这不由给了莫扬莫大的安慰。 李成逸道：“若再不知好歹，下次让我遇见，你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说完身影便凭空消失了。 禁锢的力量也随之消散，莫扬跌落在地上，只觉双腿一阵钻心地疼痛。快要跌倒时，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他的身体托住了。 “你怎么样？”徐瑾问道，神色间颇为关切。 莫扬勉强挤出个笑脸，说道：“命还在，就不算太糟。” 刚才他真是有些绝望了。 虽然靠着系统满血复活，升了一级后实力涨了一截，可面对李成逸这种对手，就是连升三级也屁用不顶。 幸好摩景林和徐瑾的到来，让李成逸有所忌惮。不然那气旋对着他的脑袋削，顶多两下他就要交待了。 莫扬打开系统，看了一下经验值。 ——等级：23（可升级） ——经验：321121/262000 然后果断升了一级，四肢的伤处立即复原。 至于是不是有人暗中窥视，从而暴露底牌，此时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真要是有人准备再行暗算，以这种断胳膊断腿的状态，也没多少自保能力。 对方既然在这个时收手，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无端地自虐就没必要了。 “景兄，你可以放开我了。” 莫扬话刚说完，长福客栈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十几个正在吃饭的客人从里面跑了出来。 徐瑾身形一晃便进了客栈，摩景林与莫扬尾随而至。 就见前堂里乱成一团，李易安倒在地上，口中不停咳着血，神色极为痛苦。另一边李义山伏在柜台上，身下也有一大片血迹。 徐瑾运灵元在李易安身体中游走一圈，为她暂时止了伤势，又摸出一粒丹药塞入她口中。 那边摩景林以相似的手法处理了一下李义山的伤，徐瑾给李义山嘴里也塞了粒丹药。 莫扬见两个孩子性命无忧，稍稍松了口气。 这边刚处理完，后院又跑过来一个伙计，见到莫扬便说道：“东家，富经理他突然咳血晕厥过去了。” 徐瑾又第一个跑了过去。 莫扬跟着赶到后罩房的工作间，见富大成的情况和李家兄妹一样，心中的火气差点就憋不住了。 …… …… 李成逸从北面的大安门出了永宁城，身形一晃冲天而起，不多时便到了四十里外的流锦山上。 在山的南麓有一处名为“落锦小院”的山庄，正是李成逸的落脚之地。 他在山庄正堂前的宽大场院中落下，俄顷又降下一男一女两个修士。 男修士面相约莫四十多岁，颌下留着几缕长须。女修士看似不到三十，眉心有一点朱砂痣。 二人上前向李成逸拱手道：“见过师兄。” 李成逸微微点了下头，道：“你们事情办得如何？” 女修士道：“我已收拢了城内的线头，随时可供差遣。” 李成逸道：“很好。” 男修士道：“我已按师兄吩咐，废了那个店主三个徒弟的根骨。” 李成逸道：“甚好。” 女修士道：“师兄，长福客栈那些人很是讨厌，师兄既然已经将他们都制住了，为何不干脆清除干净，还要这般费事。” 李成逸看了她一眼，道：“你在教我做事？” 女修士只觉一阵心悸，忙低头道：“师妹知错了。” 李成逸道：“有不明之处只管说出来，我自会指点，又有何错。倘若愚而不问，自行其事，一旦出了差池，就休要怪我了。” 两名修士齐齐应道：“是。” 李成逸道：“店中那个厨子是摩云宗的人，身具无垢仙体，必得这一代真传。他若出了意外，摩家的老怪物绝不会善罢干休。那女子名叫徐瑾，是何长秋的关门弟子。玉泉双秋是什么脾气，你们多少应该听说过一些吧？ “这二人都是天骄之姿，若放在我们太岳仙宫也是不可多得的人物。眼下这二人修为虽不及你们，照我看也不过三两年的时间。他们入世修心，与那店主有了羁绊，若不在这里将他们钉住，你们将来哪有机会？” 二人又齐声应了声是。 李成逸道：“长福客栈那几人并不足道，是死是活不过在一念之间。那店主虽然有些奇异手段，但已被我毁了道心，此生境界已然到头，休想跨过仙凡之隔那一步，纵然真有不死之身，也只是废人一个。 “摩、徐二人亲历这些事情，必然会动摇心念。他们要么在红尘中蹉跎空耗岁月，要么回归宗门闭关重修。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于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二人道：“师兄远见万里，师弟（妹）远不及也。” 李成逸道：“永宁城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牢记我刚才的话，要紧之处不得擅自作主，不然定惩不怠！” 第42章 低头吗？（下） 李家兄妹及富大成经过初步救治，被抬到了隔壁众人居住的庭院，安顿在一个房间里。 徐瑾的丹药很有效，三人服下后伤势便有所好转，并进入了沉睡状态，呼吸脉象都很平稳。 只是他们性命虽无大碍，修为却被废掉了，经脉玄海尽皆破碎，此生已再无修炼的可能。 唯一可以慰藉的是他们境界还低，未到归灵入海的阶段，否则徐瑾的丹药再灵效百倍，也救不了他们的命。 但对于修士来说，绝了修行之路，变成废人一个，却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 尤其是李家兄妹，以他们的资质，未来本是大有可期的，现在却都不存在了。 原本温馨祥和的庭院，变得有些愁云惨淡。 摩景林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最近几次莫扬和徐瑾外出他都没有参与，为的就是看护好李家兄妹和富大成几人。 虽然这种分工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从来没有谁明确讲出来过，但他不会以此为借口替自己开脱。 现在李家兄妹和富大成出了事情，这就是他的失职。 徐瑾耷拉着脑袋，蔫了巴几再无往日风采。 拉着莫扬一起查魇魔傀儡是她的主意。她住进这处院子，可不光是要守株待兔，更重要的是担起保护之责。 身为镇抚司指挥佥事，这本就是她应该做的事情。更何况当了人家的大表姐、小师姑，总得更有担当才行。 结果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情，连基本的责任都没有尽到。 莫扬的情绪也很糟糕，但他更多的是愤怒，以及对徒弟和富大成的担忧。 见摩景林和徐瑾都陷入自责中，人都有些消沉了，莫扬不得不教育他们几句。 “我说二位，有句话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他这一开口，摩景林和徐瑾都看了过来。可是听到这句后，二人又陷入了之前的状态。 莫扬只好下点猛药，又道：“景兄，别忘了你来这里是当厨子的，打架出头的事根本就不应该由你来做。至于大表姐，你就是个指挥佥事，超出你能力和职责范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 摩景林仍然沉默着。 徐瑾则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莫扬没有搭她的话，自顾自说道：“至于我呢，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客栈老板。琢磨点菜式美食，让更多的人来我店里吃饭，赚更多的银子。闲时教教徒弟，带着他们成长。这些才是我应该做的。我怎么就会去抓什么魇魔傀儡呢？” 徐瑾听到这有些于心不忍了，说道：“怪我，不该让你牵扯进来。” 莫扬摇头道：“你错了。你以为我后悔了吗？不是！是你把我牵扯进来的吗？更不是！我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件事当中，是因为我根本就没得选！ “那个贾老板找上我，要让魔念吞噬我。换了你们会怎么做？当然是打回去啊，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就从那一刻开始，后面的事情就注定了。你从剪瞳那应该了解到了，那伙人早就盯上了我。就算没有红柳巷的事情，他们也会找别的机会下手。 “或许我不去救尚凯，不去管张金德以及他儿子，能够让一些事情发生地迟一些，但结果不会有实质性的改变。我要是后悔的话，该从哪悔起呢？是后悔幼时被我师父收养没有饿死，还是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摩景林摇了摇头，道：“岂是此理。” 莫扬道：“对啊，李成逸制住我的时候，你们二位如果没有出现，这会大概就得给我收尸了。难道这样你们就不后悔了？” 徐瑾斥道：“胡说八道！你有不死之身，哪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莫扬嘴角露出一丝自嘲地笑容，说道：“告诉你们个秘密，李成逸要是这会再对我丢出一根‘仙人刺’，你们会立即看到我的尸体，完全活不过来的那种。要不是你们，我早就死了。” 他这可是一句大实话。最近这些天，学会围棋的修士累计已经超过了一万人。这里面或许大多是徐瑾的功劳，可摩景林的贡献也绝对不小。经验值获得记录中，摩氏子弟至少也有二千多。 如果不是积累了这么多经验，剪瞳的那根“仙人刺”早就要了他的命。 徐瑾道：“噤声！”说着看了看院子四周，似乎生怕李成逸突然从哪蹦出来。 莫扬道：“这院子不是被你重新布了很多禁制么，还怕声音传出去是怎么的？” 徐瑾道：“谨慎些总没错。” 莫扬感觉大表姐好似受了什么刺激，变得有些谨慎过头了，浑不见过去那种自信。 再看摩景林，竟然露出警惕之色，不禁有些无语。 是不是自己在李成逸手下死的那一次太过凄惨，给这二位留下心理阴影了？ 抛开这些无稽的念头，莫扬说道：“既然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做的事情也没有错，那一定是对方错了，该后悔的应该是他们。” 摩景林道：“力不能及，如之奈何？” 莫扬觉得景大厨似乎变得有点怂，说道：“力不能及，就等到力能胜之的时候，总之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 徐瑾道：“那就先求自保，再图将来。” 摩景林缓缓点了下头。 莫扬心想，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若是各种棋牌游戏若是能加快推广，这个将来或许并不会太遥远。 想到这他对徐瑾道：“之前和你说的，把棋牌游戏向全城推广一下，怎么没有动静了？” 徐瑾道：“在这个当口，你不怕再引火烧身？” 莫扬道：“岂能因噎废食。再说先把魇魔傀儡找出来，不必就马上动手。傀儡的上面还有牵头话事的，找出这些人来更有用。” 徐瑾道：“那倒未尝不可。不过衙门直接去推广，有些不伦不类。” 莫扬道：“那有什么？变通一下不就行了。街面上游手好闲的，都抓到牢里蹲几天，培训一下麻将技能。请衙门出面，办一些象棋、跳棋比赛，应该并不为难吧？再不行就继续找几位大少出面，宣传策划一下，不会比钢管舞比赛热闹小。” 徐瑾道：“好吧，我试试。” 第43章 拔毒（上） 李家兄妹和富大成休养了七天，基本上缓了过来。就是身体比较虚，连干饭都有气无力的。 他们这个康复速度，已经称得上是神速了。这要得益于徐瑾的丹药非常灵验，又很舍得给三个人吃，每天早一粒、晚一粒，效果真是杠杠的。 三个伤号修为全失，单靠他们自己的话，至少需要数日才能吸收一颗丹药，而且还会流失不少药力。因而每次他们服过药之后，都需要有人帮他们运功化解药力。 一开始这个事是徐瑾和摩景林在做。后来莫扬从他们那学得了方法，便出手试了一下，效果居然出奇得好。 莫扬发现，他的系统灵元不仅在战斗方面会有增幅效应，在疗伤辅助方面也有特殊效果。 徐瑾和摩景林知道这一情况后，虽然有些惊奇，却没太在意。 莫扬的功法很独特，这是他们早就知道的，有这样的奇效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比起能够识破魇魔傀儡，这还算是相当正常的了。 只是在此之后，帮伤号化解药力的事情他们就全交给莫扬了，没人会在这种事情上去争高下。 李家兄妹和富大成醒转过后，了解了自身的情况，虽然没有万念俱灰，眼中却多了些黯然之色。 自莫扬穿越之后，这三人就跟着他，对他充分的信任。莫扬自然很不愿意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脑中不自觉地就想，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让他们重新踏上修行之途吗？ 起先这只是他的一个念想，就像是无助之人祈祷神仙保佑。 但在不断为三人化解药力的同时，他对三人身体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不禁就有了些想法。 这三人的状况，和他刚穿越过来时几乎一样，都是经脉全废、玄海崩碎，理论上已经断绝了修行的可能。 他是因为激活了仙师系统，走上了一条与这个世界修行体系完全不同的道路。 这个自然是没法复制的。但是莫扬觉得，有些东西却是可以模拟的。 比如说，他升到1级时，体内便有了一丝灵元，从而跳过了修炼元气的阶段。 那么这一过程，能不能在三人的身上复刻出来呢？ 他们三个人身上没有系统，也就无法刷经验值，通过升级凭空获得系统灵元。 可是莫扬有啊，如果能将系统灵元传给他们，变成他们自己的东西，不就行了么！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至于他们三人后续该怎么修炼，暂时还用不着去考虑。如果连第一步都实现不了，想得再多也没有意义。 莫扬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正在院中下棋的摩景林和徐瑾。 徐瑾很是诧异，道：“将灵元传给他人？我从未听过有这样的功法。景大厨，你听说过吗？” 摩景林摇头道：“未曾。” 莫扬有些不敢置信。这二位虽然修为境界尚未至高绝，师长中却不乏顶尖人物，连他们都没听说过，难道这世上真没有嫁衣神功、灌顶大法之类的功法？ 仔细问了一下才知道，情况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修士们起手修炼，都是由元气境开始，之后炼化天地灵气与元气融合，便是所谓的灵元。 而元气却是有着极强个人印记的，就像是人的指纹、虹膜一样，每个人都不相同。 这就导致两个人哪怕修炼同一种功法，修炼出的灵元属性相同，但内里仍然千差万别。 以灵元为他人疗伤，或是助他人疏通经脉，都没有问题。 但要是将一个人的灵气传给另一个人，将之完全易主，便会出现类似于排斥反应的现象。 想想也是，要不然那些大宗门通过这种手段传功，太容易制造高手了。只要炮灰足够多，甚至能够一下子堆出来一群高手。 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一种规则吧。 不过莫扬倒不气馁，反而觉得自己的想法没准还真能实现。 由系统赋予的灵元，并不是由他的元气与天地灵气炼化融合而来的，理论上也就不存在元气印记。 两个徒弟和富大成修为全失，一丝元气都没有了，当然也就没有元气印记了。 这不是就解决了排斥反应的问题了嘛！ 只不过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看来得靠自己慢慢摸索了。 暂时按下这些想法。莫扬观了会棋局，待他们一盘结束，忍不住说道：“你们二位这几天下棋，好像有些不在状态啊.” 徐瑾道：“近来在安排你计划的那些事情，总是容易分心。” 莫扬摇头道：“不对吧，你要是一直分心，景兄赢你还不是轻而易举。” 摩景林道：“近日常有心绪不宁之感。” 莫扬问道：“你们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徐瑾和摩景林对视了一眼，然后疑惑地看向莫扬。 莫扬道：“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你们继续下吧。”说完背着手回到了自己房中。 最近这几天，因为三个伤号的事情，摩景林和徐瑾下棋的次数比之前少了，这倒没有什么。 但让莫扬感到奇怪的是，他们这几天没有贡献过哪怕一次感悟类经验。 虽然心法之类的感悟，不是想得就能得的。但拿他们之前的情况做参考，现在的情况无疑很不正常。 只是那二人自己都没觉得他们出现了什么问题，莫扬也不好直接去问。 但是刚才看他们下棋，让莫扬产生一种感觉。 这二位天才骄子，似乎没有过去那种自信了。攻时畏首畏尾，守时破绽频出，就好像智商忽然掉线了。 神奇的是，这二人是同步掉线，因而都没发现他们的棋越下越臭。 莫扬仔细回想了一下，摩景林和徐瑾的改变，绝对是在李成逸出现之后。 要说那天的事情给他们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真是打死莫扬都不信。 能够在修行之途上走到这一步的，连这么点承受能力都没有，那还修个屁的仙。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有肯定有问题。 那天李成逸离开后，莫扬因为四肢骨断，主动升了一级。 那时他心中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只是当时没太在意。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是被忽略了。 第44章 拔毒（中） 莫扬打开系统看了一下经验。 ——等级：24（可升级） ——经验：352172/328000 围棋刚开始在修士群体中大范围传播时，曾有过单日收获30余万经验的记录。之后修士棋友的队伍不断扩大，单日收获的经验却慢慢下降至10万左右。 最近这些天更是显出了颓势，每天只能收获4万左右的经验。好在走势还算平稳，没有出现继续下滑的苗头。 现在这些经验升一级之后，所剩的就不多了。要想再攒一级经验，估计还得10天左右。 莫扬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用掉这次升级机会。 虽然一条命都不攒让人很没有安全感，犹如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果奔。永宁城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太平，最近他已经丢了三条命了。 但是如果不把那个隐患找出来并处理掉，莫扬觉得恐怕会更加危险。 之前每一次升级，其实都是在瞬间完成的。那股袭遍全身的暖流，只是突破之后的灵气奔涌。 这一次莫扬希望能将升级突破的过程放得慢一些，从而发现某些问题。 他在床上盘膝坐下，直到心完全静下来，开始进行升级操作，然后集中意念尽量去控制这个过程。 身体中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犹如雏鸟啄破了蛋壳，某种禁锢限制被打破了。 体内的灵元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进行膨胀，但这膨胀却没有让灵元稀释，反而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些。 眼前随风轻舞的帘幕变得很慢很慢，空中飘浮着的尘埃像是静止了一般。 院中传来的声响变得低沉冗长，仿佛将一个个音符给拉长拍扁了一样。 蓦然间，一道阴影投射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宛如实质的压力。 屋顶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虚空，一个巨大的身影矗立其中，其高不知几千丈，腹胸之上已是目力难及。 一根巨大的黑色尖刺从虚空中落下，包尖刺的白色光团几乎有半座城那么大。 这东西透着直刺人心的恐怖气息，蕴含着毁天灭地之能，在数息之后，周遭的一切便要化为齑粉。 莫扬看着那白色光团，以及光团后的巨大身影，微微眯了下眼睛。 下一个瞬间，黑色尖刺和巨大的身影消失地无影无踪。 虚空隐没不见，上方仍是一片完好的屋顶。 院中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空中的尘埃继续无序地飘浮，承尘下的帘幕随风轻舞。 又粗壮凝实了不少的灵元在体内奔涌，带来一阵舒爽到极致的感觉。 莫扬闭目沉思，仔细梳理方才得到的感悟。 虽然没有如预期那样，将升级突破的过程从时间尺度上拉长，收获却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 这个世界时间的流逝当然不会因他的意志而改变，但他却仿佛跳到了四维空间，超脱于这个世界的时间维度之上，进而触碰到了一丝世界本源。 当然，所谓世界本源是莫扬自己习惯的理解，按照这个世界修士的说法，应该称之为“道”。 尽管这个过程并未维持多久，他对“道”的感悟太过朦胧，但触碰过和没触碰过却有本质上的不同。 良久之后，莫扬长长吁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个升级时的“子弹时间”是不是系统本就有的功能，在他这一次尝试时才被开启。他已经不止一次吐槽过系统不带说明书的问题了。 又或者这是他无意中开发出的自身能力，和系统完全没有关系。 这些都不重要，反正系统的能力和他的能力没什么区别。 重要的是之前升级时从来没做过这种尝试，感觉一不小心又错过了好几个亿。 开启“子弹时间”对身体和大脑有比较强的负作用，但随后升级完成这些负作用就都被消除了，简直就是完美的契合。 另一个巨大收获，便是他这一次升级的初衷。 上一次升级时，他的心中曾有过一丝彷徨和恐惧，升级完成后便都不存在了，因而也没当回事。 毕竟刚在李成逸手中死过一次，心理上有些不良反应并不奇怪。 只因近几天摩景林和徐瑾的反常，让莫扬产生了怀疑。 现在可以确定了，就是李成逸这狗东西在捣鬼。 正常修士突破都需要一个过程，有时候甚至会相当漫长。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面对着巨大的恐惧，道心极容易受到动摇。到时候别说是突破了，连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所以李成逸虽然没有继续下杀手收割莫扬的性命，却暗中埋了一个巨大的雷。 但莫扬并未因此而出离愤怒，因为这狗东西早就上了他的必杀名单。 对待生死仇敌，多余的情绪没有必要，将其灰飞烟灭才能解决问题。 莫扬运灵元将身体仔细探查了几遍，尤其是神庭紫府，一个细小的角落都没有放过，最终却没有任何发现。 也不知道是那个雷已经失效了，还是以他尚不能理解的方式隐藏在什么地方。 莫扬对自己倒不担心。靠着系统升级，李成逸的手段对他根本就没有作用。 他更担忧的是摩景林和徐瑾的情况。这二人近日反常，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因为李成逸在他们身上做了手脚。 莫扬连自己的问题都查不出来，又该怎么去帮他们呢？ 正思索间，听到徐瑾在外面叫道：“小表弟，晚上有个饭局，你出席一下吧。” 莫扬出了屋，说道：“我在城中又没什么交游，什么饭局要让我参加？” 徐瑾道：“大少们要搞棋牌比赛，这不都是你的主意？我怕话传话讲不清楚，倒不如你自己跟他们讲。吃饭的地方就在你这长福客栈，反正也不用出门。” 莫扬道：“那行吧。” …… …… 当晚卢永安、葛耀春、赵和三位大少驾临长福客栈，在新店最雅致的包厢中摆了一桌筵席。 上一次的钢管舞大赛让大少们大出风头，虽然棋牌比赛一听就不如姑娘跳舞有意思，但他们还是愿意尝试一下。 莫扬并没有陪着他们吃酒，只在开席前做了一番讲述，这让他不禁想起另一世的人生经历中向客户介绍方案的情景。 只可惜没有大屏投影什么的，缺少ppt，讲的时候总让他觉得少了点什么。 第45章 拔毒（下） 莫扬给三位大少讲完棋牌大赛的若干创意，便告辞离开了。 比赛到底怎么搞，具体采用哪些点子，其实并重要。只要他们觉得有意思，能把比赛搞起来，以他们在永宁城的号召力，很快就能形成一股潮流。 据说现在到红柳巷玩的人，要是不点上一段钢管舞欣喜一下，会被人笑是土鳖。而院子里的姑娘们要是不会跳钢管舞，则会让人质疑这家院子的专业性。 此时天尚未黑，空中飘着几朵被夕阳映红的云霞。 新店临街的前堂还没有动工重建，用一人多高的栅栏给围了起来。 莫扬经过这里，想起当日的情形，心中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涌现，不由对李成逸的手段越发感到不解了。 一般来说，一件事情如果给人留下了心理阴影，那么重回事发地点，多少都应该有点心理波动才对。 他正有些神，忽听有人说道：“莫扬小友，介宣有礼了。” 回过身，见空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子，面相似是中年人，正拱手向他作礼。 莫扬也拱了下手，有些疑惑地问道：“敢问阁下是？” 介宣微笑道：“我是徐瑾的师兄。此次前来，一是代师长呈送一物给小友，二是欲向小友讨教一番。” 莫扬道：“不知介兄有何赐教？” 介宣道：“岂敢赐教。前些天我从师父那里学得一门棋艺，听闻正是小友所创。近日与众师兄弟研习，倒也颇有心得，只是所得终是太浅。今日有缘与小友会面，还望指点一二，以期进益。” 莫扬暗自打开系统，从贡献经验值的人当中搜索了一下，果然便有这个介宣。 ——【介宣】，126岁 ——别名：介子宣 ——性别：男 头像倒是对得上。从其贡献经验值的时间来看，正是何长秋、许清秋之后，最早学会围棋的那一批修士，这一点倒也对得上。 但莫扬却不敢轻易相信，问道：“下棋只是小事。介兄既然是徐瑾的师兄，来到永宁为何不直接登门呢？” 介宣道：“徐瑾师妹正在历练修心，我不好去打扰她。” 莫扬道：“即是这样，那就请介兄稳步，我们找一间静室下上几盘。” 介宣道：“小友若不介意，就在这里如何？” 莫扬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很显然，双方的实力境界差距巨大。介宣要是存心不良，莫扬根本无法抵抗，索性就不纠结了。 介宣又拱了一下手，道：“请！” 他话音方落，莫扬只觉眼前一花，空地以及周围的房屋都不见了，置身于一片空旷的原野中。 旷野并非绝对的安静，有清风徐徐，有虫鸣鸟唱，与之前的市井中完全不同。 二人之间有一个石桌，桌上摆着一副围棋。 介宣率先走到桌旁，拈起一枚黑子，落在了右上角的星位。 莫扬也走到桌旁，拈起一枚白子，落在右下角小目。 下了二十几手，莫扬对介宣的棋力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这位从学棋到现在尚不到一个月，水平已经相当可观。但是对上他这个准职业的水平，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二人下了三盘，莫扬每盘的风格都不相同，虽然没有为其复盘，也算得上是下指导棋了。 介宣叹服道：“小友棋力之高，远超我的想象。” 莫扬道：“介兄过誉了。” 介宣取出一个指环交给莫扬，道：“这里面是徐瑾师妹的师父所制的一副围棋，名为‘围棋天地’，赠与小友以作答谢。” 莫扬道：“既是长者所赐，在下就不推辞了。” 介宣微笑道：“今日与小友相会，所获甚多。他日小友若是有空，请到玉泉学宫一游。” 莫扬道：“若得空，一定会去。” 二人相对拱手作别，介宣的身影便即消失，莫扬也从旷野中回到了空地上。 他把指环带在中指上，心想，这就是空间戒指了？ 试着将意念探入指环，果然感知到里面是一个很宽广的空间，一副围棋飘浮在里面。 大表姐的师父倒是很大方啊。原来她是玉泉学宫的弟子，真不简单啊。 和徐瑾、摩景林在一起时，几人从未谈及过各自的师门。莫扬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的徐瑾的师承。 玉泉学宫是大曜的官学，有天下第一之称。莫扬纵然再孤陋寡闻，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看起来徐瑾的师父牌面相当大，也不知道在学宫中是什么地位。 回到自己的房中，莫扬将意念探入指环，试着将那副围棋带出来。他刚这样一想，那副围棋便出现在了他手中。 将棋盘放在桌子上，只见上面影影绰绰，好似有云雾缭绕，有一种坐在飞机上俯瞰大地的感觉。 打开装棋子的玉盒，就见黑子散发着森森寒意，白子则透着一股灼热。两种棋子静置在盒子里，却像在不断流转游动，棋盒上方生成一个小小气旋。 好家伙，这是法宝啊！ 灵器也有等级之分，只有最高端的那一类才能称之为法宝。 莫扬没见过几种灵器，自然不懂得鉴别。但眼前这副围棋如果都算不上是法宝，他觉得肯定是不合理的。 就是这法宝的名字有些奇怪。“围棋天地”很像是一款普及围棋的电视节目，并且很容易让他联想到上小学时，教室后面墙上的“学习园地”。 这应该就是何长秋最早制出的那副围棋吧，怪不得能贡献1万点经验值，果然不一般。 莫扬拿起一枚黑子，手中能感觉到寒意，但是并不伤人。 将黑子落在棋盘上，又拿起一枚白子，炙热之感甚是强烈，也将之落在棋盘上。 过去莫扬学棋的时候，经常自己跟自己下。此时得了这个法宝，便也试着摆了一盘。 下棋的时候，脑中不由就会想到身上的隐忧。数十手过后，脑中一阵恍惚，眼前的场景突然一变，来到了一个。 不禁让他们生出强烈的挫败感，进而产生了自我怀疑。过去那种自以为可以面对任何事情的信心，难道完全是一种错觉？ 第46章 围棋天地（上） 莫扬眼前出现的这个巨大身影，和之前升级突破时所见的完全一样。 只不过从这个巨人身上感觉不到压力和恐惧，接下来也没有出现一根好似有半座城大的“仙人刺”。 虽然不清楚李成逸用了什么手段，但莫扬知道，他升级突破时所见的那些皆为虚幻。 可眼前这一个巨大身影却像是真实存在的，不过和这片旷野中的花草树木又有些区别。 除了脚下踩着的草地，莫扬并没有触碰过这片旷野中的东西，但就是能够直接感知到这些不同。 就如同他很确定自己是真身来到了这片旷野中，而不是意识进入了某个幻境中。 这很有些不讲道理，于是让他更为迷惑。 然而接下来，他感知到的东西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广。 只是片刻的时间，他的意识便跨过了视线所及之处，向六合八荒蔓延。 数息之后，这一方世界的一切都映入他的脑中，同时他的意志也融入了这个世界，于是之前的种种疑惑一下子都有了答案。 围棋天地！ 怪不得要叫这个名字，原来这棋盘便是一个小世界。 传说到了绝顶境界的修士，能够开辟一方小世界，里面就和真实的世界一样，有山川河流，有日月星辰，能让亿万生灵在里面繁衍生息。 “围棋天地”虽然不像传说中的小世界那么夸张，至少空间就相当有限，但那也是个小世界啊，能做这一方的主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再说了，传说中的事情又有几样是靠谱的？后人记载先人的事迹时，总是少不了美化和夸张的成分。世俗之人传颂修士的仙迹时，更是夸张到面目全非。 消化吸收了这个小世界的信息后，莫扬抬头看向上方。 意念一动，空中的云朵立即消散，露出了那个高大身影的胸颈及头颅。 人的目力有其极限，但莫扬在这个小世界想要看清时，哪怕再高再远也能分毫毕现。 就见那高大身影正是李成逸的模样，面色冷峻，目光漠然，一副俯视众生的模样。 莫扬心中冷笑。狗东西还挺会凹造型，真把自己当成顶天立地的大能了。 在他的目光下，那高大身影不断缩小，直至变成和真实的李成逸一般的高矮。 莫扬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抽在那身影的脸上，“啪”地一声脆响，李成逸的身形如同沙子堆成的雕像般碎成粉末，随风消散。 与此同时，莫扬感到心中一阵轻松，就像是压在身上的一个包袱被甩掉了。 好像还差点意思，要不再来一下？ 莫扬心念一动，消散了的李成逸重又凝聚出来。他提起拳头，一拳捣在李成逸的脸上，再次将其打成齑粉。 这一回他的心中再没有任何触动，看来是到位了。 莫扬满意地点了点头。 通过这一方小世界，他终于弄明白了李成逸在他身上埋的是怎样的一个雷。 并非如魔念那般的意识侵蚀，也不是下了什么禁制，而是以神念影响了他的记忆。 被李成逸以“仙人刺”慢慢穿透，堪称莫扬两世为人受过最大的痛楚。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这样的记忆势必会刻骨铭心。 不过人对痛苦的记忆，是善于隐藏和淡化的。这并非遗忘，而是一种封闭，在非必要的时候不去翻起。 李成逸的手段，便是强化了莫扬的这段记忆，加剧了那段经历中他所承受的痛苦与恐惧，并且让他在升级突破时会翻出这段记忆。 系统灵元再厉害，也只能清除体内的异常，却不会影响到他的记忆。 因而他探查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症结之所在。 在进入“围棋天地”之前，莫扬自己下棋的时候，脑子里不自觉地就在思考怎么去除身上的雷。 结果进来之后，这个隐忧便被具现出来。 实际上莫扬击碎的李成逸身形，只是他的某种潜意识。 问题解决了之后，莫扬便从“围棋天地”小世界中退了出来。 这件法宝用途很多，可留待以后慢慢研究，有些事情却要先做。 徐瑾的师父送来这件法宝，一方面是感谢莫扬将围棋教给了玉泉学宫。 虽然莫扬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但玉泉学宫至少有数千弟子在各种心法的修行上受益了，从这一点来说这件大礼他还算受得起。 同时徐瑾的师父应该也有帮徐瑾解决问题的用意。 听介宣的意思，徐瑾在这边入世修心，师门的人对她可不是不闻不问。那么徐瑾近期遇到的问题，她师父大概率是知道的。 既然他们因为种种原因不好直接出手，那就要莫扬来代劳了。何况他本来就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坐在桌边，莫扬发现自己仍然能和“围棋天地”产生感应。 心中试着让这副法宝围棋看着普通一些，就棋盘上影影绰绰的云雾效果不见了，只剩下纵横十九道黑线。 玉盒中黑白两色棋子上的气旋也不见了。拿在手中，白子温润，黑子清凉，普通些的玉石也能有这样效果，并不算太特异。 这样一来，就是一副看上去比较考究围棋。 莫扬又测试了一番，觉得效果不错，便出了屋来到院子。 此时摩景林还在客栈那边，徐瑾正独自在院中闲坐。 莫扬对她说：“我见你今日与景兄下棋，水平似乎不进反退。实在不忍心看你们两个菜鸡互啄，要不要我指点你一下？” 徐瑾道：“你今天怎么有兴致了？行啊，那就给你个机会。” 莫扬道：“我新得了一副围棋，下起来贼带劲，你来见识见识。” 徐瑾跟莫扬去了他屋内，见桌上果然有一副新围棋，做工甚是考究，棋子的触感尤其特别，赞道：“这副不错。” 莫扬笑了笑，道：“让你执黑。” 徐瑾拈起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就在她落子的瞬间，莫扬将她带到了“围棋天地”的小世界中。 只不过此时他们所处的场景，并非旷野之中，而是一间和莫扬的房中陈设一模一样的屋子。 莫扬落下一枚白子，打量了一下徐瑾。 徐瑾盯着棋盘，并无所觉，沉吟片刻后又落了一子。 第47章 围棋天地（下） 在徐瑾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她带入“围棋天地”小世界，计划的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 然而第二步该如何进行，莫扬也不清楚，因为他这个计划本身就只有一步。 就像是下棋一样，棋盘上的子越少，变数就越多。当对手一子未落时，应对策略根本无从谈起。 所以莫扬的具体计划，就叫做“走一步看一步”。先把人拉到棋盘上，后面怎么走，那就边下边看吧。 不过下棋时总有套路可循，莫扬最早教大家的“金角银边草肚皮”便是开局时的一个大方针。 处理徐瑾的问题，他也有一个大致的方向。 之前他自己下棋时，因心中怀着隐忧，在进入“围棋天地”后，将其具现了出来。 或许徐瑾也能自己把问题暴露出来。至少白天看她和摩景林下棋时，明显受到了很深的影响。 莫扬一边落子，一边等待事情出现转机。两人下了五十多手后，莫扬察觉到小世界中多了些东西。 那是一个被定格的场景，复现的正是他被“仙人刺”将要穿透的一幕。 另一个徐瑾站在不远处，眼睁睁地看着，心中涌现出惋惜、不舍、痛恨、恐惧、迷茫等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之极。 莫扬差点吓了一跳，那些复杂的情绪不由分说地朝他袭来，既突然又猛烈，他这一回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感同身受。 就在这同时，手中捏着一枚棋子的徐瑾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与彷徨。 那具现出来的一幕场景，就在二人旁边不远处，只是被显化出来的房间给遮挡了，只有莫扬能够看到。 可徐瑾虽然看不到，却心中生出了感应。 接下来该怎么办？ 莫扬心中念头飞转，急切间却想不出妥善的应对之法。 虽然徐瑾的遭遇和他很类似，但又有一点很大的不同。 莫扬是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问题，因而可以坦然地面对具现出的潜意识中的隐忧。 徐瑾却不知道自己身上出了问题，让她见到具现的场景，只怕会有不良影响，使她入世修心半途而废。 介宣来到永宁城，却不见同门师妹，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有什么方法能让徐瑾在不知不觉中，移除她潜意识中的隐忧呢？ 莫扬心中思虑着，为了使徐瑾不要察觉，在棋盘上落下一招狠手，对她的大龙亮起了屠刀。 徐瑾皱了皱眉头，注意力被棋局吸引，忽略了刚刚察觉到的异样。 莫扬暗松口气。然而过了半晌，徐瑾落子的位置却让莫扬皱起了眉头。 徐瑾的应手实在太软了，完全没有一争高下的决心，只求将那条大龙的一部分接回来，直接放弃了更多的机会。 就在这时，旁边那定格的一幕场景动了一下，“仙人刺”朝另一个莫扬的胸中又钻进了一分，另一个徐瑾涌现出的复杂情绪更加强烈。 莫扬立即意识到，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他的手段越厉害，徐瑾就越怯弱，要是真把她的这条大龙杀了，岂不是让她潜意识中的隐忧更严重了？ 他稍一沉吟，下了一记昏招，可谓俗手中的俗手。 徐瑾瞅到机会，不多时便落了一子，算是一步正手，局面又向她倾斜了。 十几手后，徐瑾的大龙逃出生天，莫扬至少损失了二十目的优势。 看来徐瑾的智商并没有完全掉线。但棋局之外的场景却没有任何改变。 莫扬明白了，糟糕的棋局能让徐瑾的隐忧变得更遭，但顺风局却不能使她的隐忧好转。 或许生活中也是如此。一件不太起眼的倒霉事，会让背负沉重负担的人心境更坏；一件小小的好事，却无法让这个人的心境变好。因为这件好事，并不能改变这个人的处境。 或许还是要从根本处入手。 蓦然间，莫扬脑子灵光一现。既然他是这一方小世界的主宰，何不试着去操纵一下旁边的那一幕场景呢？ 管他是谁具现出来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中，应该违背不了他的意志吧？ 在徐瑾看不到的那个场景中，具现出来的李成逸突然动了起来。 只见他抬手做了个拉扯的姿势，陷入莫扬胸口中的“仙人刺”渐渐变小，终至消失不见。 莫扬胸口上恐怖的伤口很快复原。 徐瑾停下了忽前忽后的脚步，站在原地，脸上露出错愕之色。 棋桌旁的徐瑾也抬起了头，脸上是几乎一模一样的神情。 场景中的变化有些不合逻辑，让人生疑也是难免。 但莫扬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徐瑾也看不到，后面怎么展开由他这个主宰说了算。 他落了一步棋，吸引徐瑾的注意力，同时继续操控旁边的那幕情景中的人。 李成逸走到徐瑾跟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说道：“徐姑娘，在下一姑娘就倾心不已，求做姑娘身边的一条狗，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让我追狗，我不敢撵鸡。” 场景中的徐瑾瞪圆了眼睛，只觉所见这一幕颠覆了认知。 李成逸继续说：“徐姑娘，从今往后在下只听姑娘一个人的话。只要是你提出来的，我绝对要做到，哪怕你让我吃屎都可以！” 场景中的徐瑾快要吐了。 棋桌旁的徐瑾也快吐了。 莫扬搜肠刮肚地编排舔狗的行为，为难的也快吐了。 不过他坚信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要说女孩最不怕是的什么，舔狗绝对算是其中之一。 终于，场景中的徐瑾被恶心得不行，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李成逸的脸上，骂道：“滚吧你！” 这一巴掌打下之后，李成逸立即如沙子堆成的雕像一般，碎成了粉末，随风飘散了。 随后与这个场景有关的一切也都消失了。 下着棋的徐瑾突然笑出声来。 莫扬问道：“你都快输了，笑什么笑？” 徐瑾正了正颜色，道：“没什么，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过了一会，又格格笑了起来。 莫扬道：“算了，你认输吧。” 徐瑾把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盒，道：“行吧，今天下不动了，改日再战。”说完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莫扬将二人带出了“围棋天地”。 徐瑾一无所觉，轻笑着出了屋子。 莫扬心想，这个就算是解决了吧？ 稍晚些时候，摩景林回来了。莫扬又过去邀请道：“景兄，我新得了一副围棋，下起来贼带劲，来战一盘啊？” 第48章 筑道（上） 次日早上，莫扬查看经验获得记录时，终于可以确定，徐瑾和摩景林的问题被他解决了。 ——摩景林打破心中桎梏，在【心法】修行更进一步，获得经验值+10000 ——徐瑾打破心中桎梏，在【心法】修行更进一步，获得经验值+10000 这两条1万点的经验，大概是在四更天获得的。然后一直到早上，二人又各贡献了十几个1000的经验值。这些经验加在一起超过了5万。 之前他们正常的时候，每天通过学习棋道贡献的心法经验值也就是大几千的样子。 看来他们虽然受到李成逸的暗算，在心法修行上停滞不前，甚至还有可能出现了倒退。可一旦突破了这个障碍，收获也是不小。 这大概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莫扬希望这种情况在两个徒弟和富大成身上也能应验。 这三人的经脉及玄海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断绝了修行之途。不像徐瑾和摩景林，只是潜意识被做了手脚。要想解决这三人的问题，自然不能用同样的方式。 不过“围棋天地”小世界的奇异，让莫扬萌生了一个想法。 吃过早饭后，莫扬将李义山叫到正屋，将其带入“围棋天地”小世界中，以灵元仔细查控他的身体情况。 人体内的情况极为复杂，不管是这个世界的医道，还是莫扬前世地球上的医学，都不敢说把人体研究的明明白白。 近些天莫扬给三人化解药力时，虽然以灵元探查过他们的经脉和玄海，却也只是表面的一层，并未触及深层次的内容。 以他的能力和学识，非但无法知其所以然，就连知其然也做不到。 可是借助这一方世界，或许可以间接地实现目的。 花了大约一个多小时，莫扬将李义山身体各处巨细无遗地以灵元扫了三遍，然后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然后莫扬独自进入小世界，具现出了一个李义山的样本。 这个复制出来的样本，与李义山本人是不是百分百一样不得而知，但至少可以当成一个研究对象。 更妙的是，莫扬能够直接获取这个样本的感受，这就比通过交流获得信息更加直接和准确。 样本的经脉和玄海破碎不堪，莫扬先尝试着看能不能将其修复。 结果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哪怕是动用这个世界主宰的能力开外挂，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于是费了半天劲，似乎只是证明了经脉和玄海破碎便不可再修行这一修行界公认的事实。 另外也证明了，这个小世界中的规则，依然遵循着外面真实世界的规则，并不是作为这里的主宰便可以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好在对这一情况早有心理准备，莫扬只不过是抱着万一能行的心理试了一下，不行就拉倒了。 接下来要做的尝试才是重点。 要想将系统的功法复刻到那三人身上，首先要做的就是清除那些破碎的经脉和玄海。这些对于修士来说是修行之根本的东西，对于系统灵元而言全都是阻碍。 莫扬先试着清除样本手臂中的经脉，结果清理了还不到一半，就见样本李义山双眼翻白，两腿一蹬，倒在地上挂了。 莫扬不由暗自庆幸，没有直接在徒弟身上尝试。 他沉思片刻，总结了一番得失，将之前的样本化掉，重又具现出一个。 这一回莫扬时刻留意着样本的情况，做到实时监控。 待到将其手臂上的经脉清理掉大约三分之二时，样本的生命体征已经相当不稳定。 莫扬连忙停手，看样本能不能缓过来。然而等了一会，这个样本又挂了。 …… …… 莫扬尝试了三天，做了上百次试验，不论是从哪里开始着手，样本都会挂掉。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按说人就是断了条胳膊，只要救治得当，也不会死掉啊。怎么清除那些已经破碎无用的经脉，就会要了人命呢？ 于是他虚心向徐瑾、摩景林请教了一番，又翻看了不少师父留下的书籍，得到了一个有些玄奥的答案。 那些经脉哪怕已经破碎，却仍然联系着人的元气。 三个伤号本来就元气不足，而且无法回复到正常人水平。清除经脉，相当于从他们身上抽取元气。 以李义山的情况而言，再流失掉大约五分之一的元气，小命就保不住了。 莫扬梳理了一下上百次试验的数据，似乎还真是这种情况。若将全身的经脉以百分比来显示，他清除进度从未超过20%。 经过一番考虑，莫扬又把李易安带进了“围棋天地”小世界，为她制作了一个复制样本。 三个伤号当中，李易安因为年纪最小，受得伤反而最轻。如果答案是正确的，那么以她的样本为试验对象，应该能将进度推到更高。 另外见过了李义山的一百多次死亡，虽然都是虚拟出来的，也弄得莫扬快有心理阴影了。 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差点要忍不住对李义山说：“孩子，你死得太惨了，师父对不住你啊！” 经过十几次尝试，李易安的样本所能承受的经脉清除进度大约是30%，比她哥要好一点。 但对于莫扬来说，这样的结果并不差别。 到了这个份上，他索性给富大成也做了个样本。 富大成在三人中受伤最重，经脉清除进度撑不到15%就会挂掉。 似乎陷入了僵局，莫扬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甚至他要解决的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无解的存在。 就在他产生自我怀疑的时候，听到房门被敲响，徐瑾在外面叫道：“小表弟，喝饮料了，景大厨把你说的那个‘可乐’做出来了！” 莫扬在“围棋天地”中时，仍然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闻言便中小世界中出来，来了房门，见徐瑾手中拿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着泛着气泡的黑色液体。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别说，还真有点那种感觉。真要百分百复制那是不可能了，人家有神秘配方，能略具其意也很不错了。 徐瑾顺势进了屋，说道：“你别整天愁眉苦脸的，弄得义山、易安他们压力都很大。” 第49章 筑道（中） 莫扬道：“我哪有愁眉苦脸，只是在思考些事情。” 徐瑾道：“我知道，你是想让他们重新踏上修行之途。可这个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至少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你说是吧？” 莫扬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事根本就成不了？” 徐瑾道：“当然不是！对于别人来说，这属于痴心妄想。但你不一样。你行事每每出人意表，却又自成章法，并非随性妄为。你既然认为这样做可行，那么就一定有你的道理，或许只是缺少灵感和契机。” 莫扬见她说得很认真，并非单纯的精神鼓励，也没有一丝敷衍，而是真的就这么认为的，不由笑了，说道：“你倒好像比我还有信心。” 徐瑾点头道：“对啊。那些棋牌游戏，还有客栈的那些菜式、冷饮，之前这世上从未有过那些东西，可你都做成了。” 莫扬摇头道：“这个不一样的。那些游戏、餐食，过去没有人琢磨过，我算是钻了个空子。而修行一道，千万年来有那么多的才俊天骄，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有答案。” 徐瑾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同。没有答案，或许也是因为没人去琢磨过呢？再说别人找不到答案，不代表你也找不到啊！” 莫扬一想，觉得有些道理。 在起始修行便夭折了的，肯定无法成长为天骄。能成为天骄的，修行之途基本上都是顺风顺水的，至少在前三个境界不会遇到什么阻碍。 指望这些人去思考如何让一个废人重归修行之途，与自身的利益没有一点好处，又有几个人能尽心尽力？ 当然，不排除有人出于特殊原因，会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大概有人成功过，却不为外人所知。 又或者放在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中，这个问题真是无解的。 对莫扬来说，这些其实并不重要。他的解决思路，本就是超脱于这个世界修行体系之外的。 而且要不是身怀“仙师系统”，他压根就不会朝那个方向上去琢磨。 “多谢开导，我又有信心了。”莫扬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与徐瑾碰了一下。 徐瑾笑道：“那就好。不瞒你说，前些天我受太岳仙宫那个家伙的影响，一度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甚至会觉得过去的自信有些毫无道理。可是那晚和你下了一盘棋后，就豁然开朗了，觉得之前的心态十分可笑。 “那家伙的境界虽然在我之上，但还没到需要仰望的程度。放眼天下，他又算什么呢。我竟然一时不察，将自己局限于此，实在惭愧。不过将这心障击碎，倒有不小的进益。” 莫扬也笑了，笑得别有深意。 看大表姐痛击舔狗，其实还挺有趣的。 不像景大厨，一味刚正面，还要有合理性。于是莫扬只能让其化身为小强，不断在跌倒中爬起，每站起来一次战斗力就强几分，而他的对手则是越来越弱，最终一拳定音。 这种场景初看还有点意思，看多了容易审美疲劳。 和徐瑾闲聊了一会，莫扬的心态平和了许多。待到摩景林回来，那二人又去约棋，莫扬便继续进入“围棋世界”攻克自己的难题。 再次具现出富大成的样本，莫扬沉思片刻，决定换个套路。 之前从手臂、双腿等次要经脉的清理入手，基本上已经证明是行不通的，这一回干脆试试从主干入手。 将贯通玄海的一条主经脉清理了之后，样本富大成立即变得奄奄一息。 莫扬观察等待了一会，也未见其挂掉，便又去清理另一条主经脉。 在他一番折腾下，样本富大成终于还是挂了，走得很不安详。不过经脉清理的进度，却超过了30%。 莫扬觉得有门，又换了李易安的样本，仍然从主要经脉清理入手。 这一次几乎将主要经脉都清理完，这个样本才挂掉，总体进度首次超过了一半。 虽然有了可喜的突破，但距离成功却还很远。哪怕清理掉99%才挂掉，终究还是失败。 …… …… 时间又过了两天。 莫扬进行了数十次试验，经过大量的比对，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清理主要经脉和次要经脉时，样本身体中元气的流失速度几乎是一样的。 这让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这道题的正解不是慢慢徐徐地去清理，而应该重症下狠手，直接一刀切，将所有破碎的经脉和玄海同时清除掉。 最近这些天近两百次的尝试，他对三个样本经脉的破损及分布情况早就了然于胸了。 确定了方法后，便在“围棋天地”上具现出李易安的样本，将以灵元布满她的所有经脉及玄海，然后同时发力一起清除。 样本立即进入濒死状态，坚持了大约10分钟的样子，最后挂掉了。 这算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换了别的样本再试，结果基本一致，唯一的区别就是看谁挺的时间更长一些。 莫扬皱眉苦思半晌，忽然忍不住笑了。 怎么掉进为了清理而清理的陷阱了？ 扫除那些破碎的经脉及玄海，目的是为了给他们植入系统灵元啊！ 当即又换了李义山的样本，清除掉经脉及玄海后，立即传入一丝灵元，然后让样本去控制操控这一丝灵元，使之完全易主。 这一步进展顺利简直超乎想象，竟然毫不费力地就办到了。 样本体内有了一丝灵元后，生命气息渐渐浓郁起来，不长时间就变得比普通人还要矫健。 莫扬以自身为参照，觉得这个样本此时的情况，应该和他1级时差不多。 成了！ 莫扬欣喜若狂，在小世界中姿意高歌，将另一个世界的歌曲都搬了出来。 虽然问题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现在这一步，仅是实现了输血功能。要想让他们重新踏上修行之路，还得让他们拥有造血能力。 可是能让三个病怏怏变得健康起来，也是值得庆贺的。 …… …… 次日，莫扬又将李家兄妹和富大成分别带入“围棋天地”，再次为他们做了一番灵元扫描，力求得到最接近本人情况的样本。 随后他又在新的样本上进行了多次尝试，确认能够百分百成功，这才着手为三人进行经脉清除。 毕竟关乎三人的小命，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第50章 筑道（下） 第一个接受经脉清除的，是女徒弟李易安。 她的身体状况最好，数次试验中，也以她的样本表现最佳。 这孩子早就不复莫扬初见时她时，胖得完全走型的模样，变成了脸上带着点婴儿肥的可人小姑娘。只是最近因为受了伤，看着憔悴了不少。 莫扬在为她清除之前，先将控制灵元的窍门传授了一番。 小徒弟之前只是【元气境】修为，并未接触过灵元，好在人很聪明，点拨一番便理解了。 莫扬又道：“等一下你会觉得全身都很疼，就像是筋骨都被搅碎了一样。不过这个痛苦持续的时间会很短，你一定要坚持住，保持清醒，记着我传你的行功要领。” 李易安道：“师父放心，我能忍得住。” 莫扬点了点头，让李易安平卧在榻上，在她口中放了块毛巾包裹的软木，然后一手按住她头顶，缓缓灌输灵元。 尽管在小世界中尝试了很多次，已经能够做到百分之百成功，但莫扬仍有些紧张。 毕竟样本和本人的实际情况总是有些差异，并且无法及时准确的感知到李易安的感受和身体变化情况。 他先在李易安的紫府中留下一道灵元，助她保持神志清醒，若有意料之外的情况也可及时沟通。 随后用灵元将李易安全身的经脉和玄海都包裹起来。 这一番工夫颇为费时，犹如在做一场对精确性要求极高的外科手术，极为耗费精力。 李易安感到一条条温暖的涓涓细流在身体中流淌，宛如徜徉在和煦的春风里，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忽然听到师父提醒：“注意，要开始了。” 她连忙集中注意力，意守紫府，就当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 莫扬见她做好了准备，引动布在她体内的灵元同时发力，就像是在做一项定向爆破工程。 李易安嗓子里发出一声痛呼，紧紧咬住口中的软木，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身体如痉挛般抖动起来。 只觉原本轻抚身体内残破经脉的温柔春风，瞬间化为了无数把利刃，好似硬生生从身体里剜去了一大片血肉。 莫扬伸指点在她丹田，灌入一丝灵元，说道：“运转功法。” 李易安控制不了身体的抽动，意识却无比清醒，按照莫扬刚才传授的方法，尝试去控制那一丝灵元。 过了几分钟，莫扬发现那一丝灵元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握，便即收手。 此时李易安体内痛楚大减，身体也安静下来。她控制着那道灵元在体内缓缓游走，所过之处，体内的损伤被一一修复。 用了大约一刻钟时间，灵元行遍身体各处，只剩下了原来的一半。 李易安从榻上坐了起来，发觉之前的种种不适尽皆不在。体内的那道灵元已变得无比听话，可随她的意念在身体中随意游走，没有任何滞涩之感。 她拿掉口中的软木，下了床榻在地上跳了跳，一脸惊喜地说：“师父，我的伤全好啦！” 莫扬长吁一口气，感觉无比欣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疲惫。 李易安道：“师父，我体内的那股暖流，就是灵元吗？” 莫扬道：“不错。” 李易安道：“好神奇啊，没有了经脉和玄海，居然也能拥有灵元。师父，以后我要怎么修炼呢？之前所学的功法是不是不能再练了？” 莫扬道：“且先缓上几日，到时我再传你新的功法。” 时隔多日，莫扬又一次开始了对徒弟的忽悠。接下来该怎么修炼，他又上哪知道去，只能先使个缓兵之计了。 李易安此时的情况，和他升到1级时差不多。 不是他舍不得给徒弟多灌输些灵元，而是多次测试下来，她所能接纳掌控的就那么多。 李易安道：“好的。徒儿谢过师父再造之恩！”说着跪下来磕了几个头。 莫扬把她扶了起来，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一下，午后再为义山传功。” 李易安应了一声，连蹦带跳地跑了出去。 莫扬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以他现在灵元的充沛程度，刚才消耗的那些根本微不足道，但精神上却有些疲惫。 李义山的情况比李易安要复杂许多，他得保证以最好的状态去做第二场“手术”。 休息了一会，打开系统面板，想看看这样给徒弟传功有没有经验值可拿。 ——等级：25（可升级） ——经验：563558/410000 大概在昨天下午的时候，便又攒够了升一级的经验，安全感顿时提升了许多。 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又获得了15万经验，照比前些天的情况，经验值涨得有些迅猛。 而且今天这系统面板，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在旁边居然多了个名为【嫡传弟子】的模块。 打开这个新出现的模块，内容和主面板很相似，只见上面显示： ——李易安 ——等级：1 ——经验：0/500 卧靠！传输了系统灵元，居然会产生这么神奇的连锁反应！ 莫扬惊奇地无以复加，亏他还忧心该怎么解决徒弟的修炼问题呢，结果已经被系统给安排上了。 系统爸爸属实牛逼！ 可这么不声不响的，怎么感觉有点狗呢？要是能有个提示什么的，也不用白操半天心了。 莫扬兴奋了一会，冷静下来后又意识到，徒弟们刷经验的难度，要比他大得多。 迄今为止，他获得的经验主要靠从地球上抄来的那些东西，尤以围棋刷出的经验最多。 相比之下，靠传授徒弟正经修行功法刷到的经验，差不多都可以忽略了。 徒弟们作为这个世界的土著，显然不具备这样条件。 就算莫扬想出个东西让徒弟们去抄，也只能从被直接传授的人身上刷到经验。 再向下传播，经验只会记在莫扬身上，与徒弟们就无关了。 对于徒弟们来说，或许最靠谱的刷经验方式，就是传授别人修行功法，用最标准的方式打开系统。 这比起莫扬刷经验的速度，无疑要慢了许多。不过和修炼相比，还是要容易不少的。 至少不用为破境之类的事情发愁，这就已经比九成九以上的修士幸福了。 总而言之，这个结果远超莫扬的预期。 唯一的麻烦就是，需要再编上一套东西去诓徒弟，让他们接受新的修行方式和突破方式。 第51章 青云之秘 午后，莫扬又为李义山传了功法。 先前李义山见了妹妹的变化，又听她讲述了整个过程，当真是喜出望外。 虽然他只比妹妹大了两岁，但对这个世界的残酷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幼时家中遭遇大难后经历的苦难，妹妹全然没有印象，他却记得不少。 从那时他就模模糊糊的认识到，一个人能不能修行，未来将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 因而修为被废，道途被斩，让他心中充满了绝望。只是不想让身边的人再为他操心，将很多负面情绪都收敛了起来，装作一副不太当回事的样子。 只不过他的演技比较差劲，莫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因而对于李义山此时的欣喜和期待，莫扬是相当理解的。 依法为李义山清除经脉、灌注灵元，这一次便显得游刃有余了，不复第一次的紧张。 李义山感受到剧痛慢慢消退，体内的损伤逐渐被修复，那道灵元开始随心游走。 刚才哪怕是在最疼的时候，他都能忍着不作声，此时却不禁喜极而泣。 他跪下来重重磕了几个头，哽咽道：“徒儿谢过师父。” 莫扬把他扶了起来，道：“你且先去休息。今后如何修炼，明日与你们详述。” 看着李义山离开，莫扬打开系统面板，“嫡传弟子”中果然又多了一个人。 在经验获得明细中，也多了一条和李易安一样的经验入账。 ——李义山筑道成功，成为【嫡传弟子】，获得经验值+100000 看到这样的大额经验，很难不让人生出大刷一波的冲动，就是不知道这个“嫡传弟子”有没有名额上限。 晚上莫扬养好了精神，又将富大成叫来，为他除脉筑道。 在开始之前，莫扬先将富大成收为了徒弟。他担心如果不走这个流程，会阻碍系统对嫡传弟子资格的认可。 做一件事情，如果已经有了成功的经验，那最好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倘若另辟蹊径别出心裁，只会徒增变数，弄不好就超出了掌控。 所在重大问题上，最好不要去标新立异，因为试错的成本太高，有时根本就承受不起。 莫扬虽然比富大成小了四岁，但在另一世可活了不止这个岁数，因而并不觉得收个“老”徒弟有什么问题。 富大成就更加没有心理障碍了。莫扬于他相当于半个主人的身份，修行界又是达者为师，他在县学里修炼出来的境界也早就还回去了，再没什么瓜葛。 同样的流程走完，富大成贡献出1万经验，成为了1级嫡传弟子，欢天喜地的叩谢离去。 不过他高兴归高兴，却明显不如李家兄妹那么激动。 四年县学读下来，富大成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个资质平庸的普通人。修炼了十年才是【元气境】第五层的修为，这辈子能踏入【玄海境】就算是了不起了。 因而他对修行本来就没有什么野心，能做些喜欢的事情就好。 修为被废使他体力和精力严重下降，过去很容易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做起来极为吃力，觉得自己就像个废人。 现在终于可以像之前那样，干自己擅长的活了。 所以他的高兴也就很简单。 …… …… 次日一早，三个徒弟齐聚莫扬的正堂，听候师父训示。 原本李家兄妹一直称富大成为兄，现在富大成反而成了小师弟。 虽然刚开始三人相处不免还有点尴尬，可终究是知根知底相熟的人。成为同门师兄弟，那就真成了一家人。心理障碍一去之后，三人都觉得更亲近了。 莫扬端坐在上首，说道：“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身上的功法与过去大为不同。为师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种功法，与世上任何其他修士都不同。这是我青云门的不传之秘，你们算是因祸得福了。” 莫老师的开场白颇为醒脑，顿时让三个徒弟生出一种中了大奖的感觉。 而且严格来说，莫老师讲的都是实话。除非这世上还有人身怀和他同款的外挂。 李易安问道：“师父，你现在修炼的功法，和我们一样吗？” 莫扬道：“那是当然。为师之前闭关破境，却不幸失败，九死一生之际，获得了这门功法的传承。我若是自己都不会，又怎么传授给你们呢？” 李义山问道：“师父，那你又是从何处得到功法传承的呢？” 莫扬道：“这个将来再告诉你们。你们现在要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如何修炼这门功法！” 三个徒弟齐声应道：“是，师父。” 莫扬心想，年纪小就是不懂事，就会瞎问。不过当师父就是这点好，解释不了的东西可以避而不谈。 又道：“这门功法名为‘青云秘传’，修炼方法极为特殊。其要领为六个字：传道、授业、解惑！”说完便看着徒弟们的反应。 三个徒弟面面相觑，从未听过世上有这样修炼的功法。 但师父显然不会骗他们，由此可见，这门功法确是极为特殊，自然也是极为神奇的！ 李义山思索了片刻后，率先问道：“师父，如今我们境界低微，根本不知‘道’为何物，又如何传道于人呢？” 莫扬道：“悟道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日积月累，坚持不懈，方得始终。哪个修士大能不是从【元气境】一步步走出去的，你能说他们起始修行就与‘道’无关吗？授业、解惑，亦是如此。哪怕你教会人打算盘，也能有些收获。” 李易安道：“师父，那我教会别人下跳棋也能有收获吗？” 莫扬道：“当然。不过相较而言，这只是小惑。若能指引别人在修行上有所进益，就能有大收获。” 他昨晚想了良久，觉得还是将实情告诉徒弟们比较好，不然编了一个谎言，极可能又要用十个谎言去圆，终于会有收不了场的一天。 只不过讲的时候，还是要有些技巧，让他们容易接受和理解。 好在让他们重归修行之途，已是近似于神迹的手段，让莫老师的威信大增。 三个徒弟修为浅，眼界低，忽悠起来加倍容易，不需要费多少口舌。 因而他讲述的修行方式虽然很离奇，徒弟们还是很愉快地的就接受了。 第52章 徒弟们去刷经验吧（上） 在莫扬费尽心思为朋友和徒弟们解决修行问题的日子里，首届“同乐杯”棋牌大赛已经结束了预选赛阶段的比赛。 所谓“同乐杯”，取的是全民同乐之意，若不能让阖城百姓都参与进来，未免名不副实。 永宁城内外的百姓加起来差不多有170多万，预选赛的组织和宣传工作相当有难度。 据说为了办好这届比赛，由小侯爷卢永安出面，将生了嫌隙的项方平和季弘文都拉进了赛事组委会主席团，携手共襄盛举。 消息不胫而走。“永宁五少”居然要联手做一件事情，这本身就很具轰动效应。 首届棋牌大赛设有象棋、掼蛋两个项目。为了让比赛更加公平，防止选手串通作弊，谢绝【玄海境】及以上境界的修士参加掼蛋比赛。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许多普通百姓莫名有些激动。 这世上居然还有修士老爷不能参与，普通人反而不受限制的事情？ 虽然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掼蛋是什么东西，听上去似乎和近来城中流行的面点“鸡蛋灌饼”像是兄弟，但不妨碍他们抒发自己的情感。 于是在预选赛开始之前，棋牌大赛便有了不小的热度，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之一。 赛事组委会将永宁城内外划分成32个赛区，每个赛区选送2支队伍参加决胜阶段的比赛。其中象棋代表队成员3人，掼蛋代表队成员6人。 大曜有比较健全的基层管理制度，在全城内外设了1500余个厢坊，由百姓自己推选厢长、坊长进行管理。 大赛组委会往每个赛区派出数名牵头人，与该赛区的厢长、坊长们一同组成赛区组委会。这样一来，赛事组织就深入到基层了，并且还没用多少人力资源。 每个赛区大概包含50来个厢坊，有好几万人口。看着人很多，但会下象棋打掼蛋的却是极少数。很多厢坊连一个选手都找不出来，更别说组什么队了。因而预选赛只用了四五天时间就结束了。 比较特殊的是东长街这一带的赛区，就连厢坊内的竞争都异常惨烈。 要不是赛事组委会充分考虑到这一区域的特殊性，硬生生从东长街劈了两刀，分划在四个不同的赛区里，棋友们在长福客栈里就得争得不亦乐乎。 预选赛进行时，赛区组委会每天在各自的赛区内进行宣传，告诉大家本赛区的选拔情况。 虽然大多数百姓对象棋、扑克全然无知，但并不妨碍他们在空闲时吃瓜看热闹。 在组委会有意地宣传引导下，吃瓜众与代表本坊或厢出战的选手之间渐渐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情感联系。 选手赢了，他们会觉得很有面子，心理上也能获得一些满足感；选手输了，就或叹或骂，露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倘若本坊或厢没有选手，组委会也会引导吃瓜群众，将这种情感联系投放到相近的坊或厢的选手身上，充分利用了他们朴素的地域认同心理。 于是当32个赛区的代表队产生后，选手们纷纷变成了明星一般的人物，成为了各个赛区的代言人。 虽然他们的影响力非常有限，却是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首次诞生的草根明星。过去能够享受这种待遇的，无一不是特权阶层。 对这些随时可能在坊间遇到的明星，百姓们既觉佩服，又感亲近，这种体验新鲜之极。 对于决胜阶段的比赛，他们也开始特别关注和期待起来。 两种比赛决胜阶段采用相同的赛制。 32支队伍分成8个组，进行组内单循环，每组头2名出线。之后便是捉对厮杀的淘汰赛，直至决出冠军。 分组抽签仪式在小侯爷家的演武场举行。32个赛区的代表队悉数到场，并且还涌入了2万多名吃瓜群众。 诸位大少对这一情况十分吃惊。 他们真的很想不通。至少有一大半的百姓，明明对打牌、下棋一窍不通，也从未到现场看过比赛，居然也热情高涨地参与进来，煞有介事地跟人分析孰强孰弱。 你要说是钢管舞大赛，看看姑娘至少还能养眼啊。这样凭空扯一些连自己都不明白的蛋，这是疯了还是傻了啊，他们到底图什么呢？ 卢永安道：“我真是越来越佩服长福客栈的那个莫老板了。这预选赛的走向，和他事前所述几乎一样。” 葛耀春道：“上次那个钢管舞大赛，听说也是他的主意。” 卢永安道：“真是个奇人呐！” 季弘文道：“那个莫老板对决胜阶段的比赛组织又有了新的想法，约我们计议一下。” 卢永安道：“晚上无事，那就去一趟吧。他那里的菜肴虽然食材普通，味道却着实不错。” 葛耀春道：“是极，值得一去。” …… …… 莫扬的庭院中，烤炉又支了起来。 李家兄妹和富大成重伤痊愈，并且再次开启了修行之路，自然值得庆贺一下。 莫扬想要的啤酒也弄出来了，度数比较高，喝着挺有感觉。撸一串肉，灌几口冰冰凉的啤酒，他觉得这样的夏天才能叫做夏天。 徐瑾却不喜欢啤酒的味道，还是可乐比较对她的胃口。 她喝了两口肥宅水，说道：“预选赛都结束了，你一直没有去看，前面的工夫不是白做了？” 莫扬道：“怎么会白做。现在全城不是都在讨论象棋、掼蛋吗？等决胜阶段开始后，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徐瑾道：“你让几个徒弟去赛场历练，会不会太冒险了？” 莫扬道：“有一点吧，但问题不大。到时候还要拜托你和景兄，多照看一下。” 给三个徒弟筑道之后，莫扬觉得这次的棋牌大赛是徒弟们一个很好的刷经验的机会。 虽然教会人下棋、打牌能拿到的经验很少，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能让他们同时教成百上千人下棋打牌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所以莫扬想让他们去比赛现场，担任类似于解说一样的工作。因而托徐瑾约了几位大少，过来谈一下细节上的事情。 第53章 徒弟们去刷经验吧（中） “同乐杯”棋牌大赛分组抽签结果出来的次日，坊间出现了一样新鲜物事。 那是两尺见方的一张白纸，上面像切豆腐一样分了好几块，印着许多文字和图案，内容均与棋牌大赛有关。 纸的右侧题头有四个醒目的大字，名为“赛事快报”。在其下方又有一行小字，写着“第一期”以及当天的日期。 这份快报的重点内容，是前一天分组抽签的结果，以及各赛区代表队成员的简要介绍。 豆腐块里的文章所用词句非常通俗，但凡上过几年社学的，基本都能看懂。 全城内外的坊长、厢长都收到了一份“赛事快报”。 此外各赛区组委会还有发卖的快报，一文钱一份，对比赛感兴趣的百姓可随意购买。 到现场看抽签仪式的毕竟只是少数人，很多坊长、厢长都没去凑那个热闹。 因而多数人了解到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来的，难免会有夸大和失实之处。 相较之下，快报上白纸黑字的内容，无疑更容易让人信服。 空口白牙的传话，大可以事后不承认，但落在纸上的字可是抹不掉的。 不过快报的公信力很快就受到了质疑。 又过了一日，“赛事快报”出了第二期。 这一期公布了小组赛的赛程，并在一个名叫“赛事前瞻”的豆腐块里，分析起了即将交手的几支队伍的实力对比，并对这些队伍的出线前景做出了预测。 虽然快报提供了很多佐证，像是参赛选手学会象棋、掼蛋的时间长短，近期的战绩如何等等，并用尽量客观的视角去描述。 但这种涉及到胜负的内容，还是难免会引起争议。至少被快报评价输面居多的选手以及他们的支持者，认识这纯属胡说八道。 之后一连两天，“赛事快报”将64支参赛队伍全部分析了一遍，引发的争议也越来越多。 说来也怪，尽管认为快报报导偏颇不足为信的人越来越多，但快报的销量却越来越好。除去赠送给各坊长厢长的不算，从一开始的不足500份，竟然上长升到了2000份。 到了决胜阶段比赛开始的首日，有数千百姓进入小侯爷家的演武场观看比赛。 这里面有一千人是执赠票入场的，比赛双方所属的赛区各500人，作为基础后援团。其余人则是花了100文买票入场的。 演武场本是军阵操练、修士切磋的场所，虽然非常宽广，却不容无关人等观看，自然没有看台、座椅之类的东西。 场地靠北面有一座台子，原是老侯爷检阅军阵的地方，此时用作了选手的赛台。 在台子南面的空地上临时摆了一大片长椅，供入场的百姓就座。 还有一些身份地位比较高的观众，则在台子北面的阁楼中就座。 首先进行的是象棋项目的比赛。 交战双方各派了一名选手登上赛台，在棋桌两旁坐下。 棋桌周围设有禁制，开启后便屏蔽了选手对外界声像的感知，宛如一间静室。 随后赛台的南北两侧各浮现出一片光影，上面映着一副巨大的棋盘，同步展示选手的行棋。 “各位看官老爷们好，鄙人耿有才，今日在此担任比赛解说。” 一个看着四十来岁的男子出现在赛台上，向台子南面的观众们拱了拱手。随即又向北面的阁楼那边作了个长揖。 看到这人，台下发出一阵嗡嗡哄响。耿有才是永宁城有名的说书匠，场中有不少人都听过他讲书。 这些来看比赛的观众，大多属于有点小钱的闲人。经常在各大食肆、茶楼里晃悠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也是象棋最理想的发展对象。 耿有才又道：“不过说到象棋呢，鄙人才学了不到十天，还是个门外汉。所以就请了一位此中高手与我一同解说。那，就是这位小李先生了。” 在他的介绍下，李义山也登上了赛台，向前后的观众们拱手致意。 简单地开场白结束，棋桌旁的裁判宣布比赛开始。执红的选手走了一步炮二平五。 李义山说道：“这是象棋比较常见的一招起手，名叫‘当头炮’。”随即介绍了一下“炮”这个棋子的走法。 随后执黑选手应了一步马八进七。李义山又跟着解释了一下这步应手的含义，以及马的跳法。 接下来两名选手交替行子，李义山便逐步讲解。如果遇到选手思考时间比较长，他就会趁机讲一下象棋的基本规则。 其实如果真想让观众能尽快看得明白，之前发行的快报上就应该把象棋规则刊印上去，或是在这些观众入场时人手发上一份。 不过为了徒弟们能刷到经验，莫扬还是选择让他们现场去讲。 李义山并不求一下子将所有规则都给观众讲明白，只是见缝插针般的慢慢灌输。他还要给耿有才留出时间，以免观众看得太过无聊。 耿有才主要负责调动现场气氛。他经过几天强化培训，对象棋的规则已然吃透。虽然水平不高，但有李义山解说，这就给他提供了方向。 当某一方陷入不利时，他就开始为这一方担忧，配上一段悲壮的剧情解说。人嘛，总是容易同情弱者。 但同时他也不忘渲染另一方，配以盖世名将的剧情解说。人嘛，谁不想当英雄呢。 难得的是他在两种身份之间横跳，居然全无维和感，端的是功力深厚，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这一次莫扬就坐在台下，离徒弟很近的地方。摩景林和徐瑾也在场中。 在场的观众当中，极可能会有李成逸那伙人的眼线。虽然他们不见得敢动手，但小心一些总是没错。 由于演武场比较大，李义山配用了一件可以扩音的灵器，以便让全场的人能听得清楚。 此外用这个东西，也是莫扬不想太早暴露徒弟完全康复的事情，落在有心人眼中，怕是会徒生事端。等徒弟们刷了这波经验，升到6、7级，至少就不会惧怕魇魔傀儡了。 见李义山与耿有才配合的很不错，全场观众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莫扬也放下心来。 这些观众都是买了票的，轻易不会离场。李义山有六盘棋的时间进行讲解，对于脑子比较灵的观众来说，应该足够听明白了。 第54章 徒弟们去刷经验吧（下） 比赛的两位选手一局棋终了，中间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李义山趁着这段时间，为观众进行了复盘。耿有才就配合李义山的讲解，进行故事性描述。 虽然胜负已分，再无悬念，但李义山会对关键胜负手进行重点讲解，推衍出几种可改以变结局的变化。 耿有才就随之敷衍出一幕幕“假如人生可以重来”，每一次都能撩拨到多数观众的g点。 观众们看着光影上的巨大棋盘，耳边是极富煽动力的旁白，脑中不禁就浮现出两支军队交战的情景，竟然有种如痴如醉的感觉。 待棋局复盘结束，或不胜唏嘘，或扼腕叹息，不禁就勾起了许多往事回忆。 休息时间结束后，两位选手交换了先手，进行第二盘比赛。 随后的进程，一如第一盘，观众们的情绪投入却更甚。 时值盛夏，在第二对选手对局的时候，日头逐渐临近当头，演武场上的气温愈发高了。 在观众坐席的周边，有不少小贩的身影出现，售卖冰棒、汽水、可乐之类的东西。 很多人都未见过这些东西，听到小贩的介绍，有人就忍不住买了其中的一样。于是这人周边的人看了一会，也会忍不住购买。 这些东西也不算贵，又谁能拒绝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享受一下凉透心的感觉，反正也不差钱嘛。 后来小贩们售卖的一些点心、面点也受到了许多人的青睐，尤以一种叫做爆米花的东西最受欢迎。 到了上午象棋比赛结束，在场超过七成的观众都从小贩手里买过东西。 场上两队分别出场的三名选手，各有一胜，另一场两盘都是和棋算平。按照赛事规则，总战绩算是打平了，两队各积1分。 散场时观众们还有些意犹未尽，一边谈论一边往外走。见到出口处有售卖象棋的，大字标语上写着“比赛专供同款象棋”，让不少人都生起了购买的欲望。 下午的掼蛋比赛，于申时正牌开始，错过了日头最毒的时刻。 基本进程与上午的象棋比较类似，只是场中的解说换了人。 负责牌局解说的，是红柳巷的素云姑娘，这一下真是不小的惊喜。与素云姑娘搭档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专司牌局的分析。 来看掼蛋比赛的，至少有七成是上午来过的看客。 素云姑娘的插讲，虽不像耿有才那样时不时就将情绪拉满，将人带入金戈铁马的想象中，却胜在声音柔美，表达细致入微。 尤其她对选手们的心理活动娓娓道来，与牌局变化极为契合，分外能够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相较之下，李易安的风头就弱了许多。不过若没有她讲解牌局规则、优劣分析，观众对素云姑娘的表达就不太容易引起共鸣，因而倒没人觉得这丫头是多余的。 掼蛋比赛的后半段，正是大家日常的饭点。演武场的外围出现了一些小摊，卖的都是永宁城近来比较流行的小吃，自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胃口。应某些看官的要求，一种名为“小面”的面食受到了不少好评。 当然，比赛结束的时候，“比赛同款扑克”的摊位也引起了一波哄抢。 …… …… 首日比赛结束，多数观众都很满意，几位大少也很满意。 对于他们来说，愉快的一天基本就过去了，剩下的就是根据各自的财务状况，在不同的场合吃酒闲聊一番。 莫扬和徒弟们却还有事情要做。 象棋比赛是中午前结束的。到了晚上，李义山获得了300多经验。相比起到场的观众来说，这些经验还是非常少的。 不过莫扬知道，这需要一个发酵过程的。在比赛现场卖出了超过200副象棋，单是这些人学会，至少就能贡献400多经验。如果每个购买的人再发展一个棋友，那就有近900点经验。 李易安获得了40多点经验，这大概也算一个例证。晚上卖出的扑克牌也有300多副（掼蛋需要2副），显然很多人还没有来得及上手去实际打上几盘。 比起大师兄、二师姐，小师弟富大成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捞到，并且后续他也不打算出场。 富大成是那种面对着一堆人就讲不出来话的性格。强行让他去登台刷经验，恐怕不仅没有效果，还会让观众喝倒彩，影响后续的赛事收益。 因而莫扬给富大成规划了另一条路径：写战报。 前面几期快报上的文字，大多出自富大成之手。他的文字不如李家兄妹那样出彩，却很接地气，莫扬觉得非常合适。 虽然前几期的快报没有直接刷出来多少经验，却搭起了一个让富大成有发挥空间的平台。 下午的时候，富大成就把象棋比赛的战报写了出来。 战报中游戏规则并不是重点，不然就与李义山刷经验的点重合了。但可以借助对棋局的复盘分析，引申出一些道理，尤其是与象棋有关的成语讲解，这都是可以刷出经验的。 由富大成撰写的文字，再由他亲自刻板印刷。按照之前的总结出的规则，应该是可以为富大成收割经验的。 到了晚上，富大成需要把掼蛋比赛的战报写出来，再去雕版。这个工作量不小，如果一切顺利，后面的比赛日中，他都要黑白颠倒了。 为了应对这次比赛，莫扬的店中又招聘了一波人。不然根本顾不过来发行快报，以及供应赛场中的餐饮、棋牌这些事情。 其实这些钱对于莫扬来说，属于可赚可不赚的。 但是他若不这么做，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戒心。 比如永宁五少。他们纨绔归纨绔，却没一个傻子，甚至可以说比永宁城里绝大多数人都要精明。 一个人若是去做只对别人有好处，对自己却毫无益处的事情，非但不会赢得陌生人的友谊和尊重，能得到的只有猜疑和孤立。 徐瑾和摩景林知道莫扬的目的是找出城中的魇魔傀儡。 徒弟们知道师父的目的是帮他们晋升突破。 可是别人却不知道莫扬图什么。那么通过比赛图些财，才能够让一切都顺理成章。 第55章 磨刀霍霍（上） “同乐杯”决胜阶段第一天的比赛算是预热，让赛事组织者、选手以及观众都找找感觉。 当然，最需要适应比赛的其实是两组现场解说。哪怕之前已经演练过很多次，但有观众和没有观众氛围是完全不同的。 要想把现场气氛调动起来，就得时刻留意观众的反应，并有针对性的给出一些反馈，很考验临场发挥能力。 李家兄妹之前从未有过这类经验。耿有才说书时，最多也就同时奉承几百个看官老爷。茶逢素虽然主持过钢管舞大赛，却只是起个串场作用，和赛事解说根本不是一个性质。 好在两个小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个老的有天赋专长，很快就找到了状态。 从第二个比赛日开始，演武场从中一分为二，两个项目的比赛同时进行，互不干扰。入场观众可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观赛。 几位大少作为组委会主席团成员，早在预选赛阶段就学会了象棋和掼蛋，并且时常相互切磋，水平提升很快。 对于莫扬极力要求加入赛事解说的做法，他们起初并不是很理解。只是出于对莫老板预判基本不落空的信任，几人都没有反对。 不过看了两天的比赛后，他们就深刻认识到了解说的重要作用。 高手对局固然能被描述得跌宕起伏精彩纷呈，菜鸡互啄也能被渲染得曲折离奇趣味十足。 反正不管什么水平的比赛，跟着解说的节奏走，绝对不会让人感到无聊乏味。 普通百姓平日里几乎没什么消遣，这于他们而言就是极好的娱乐体验了。 就连几位大少都会忍不住想，要是他们在台上比赛，有解说在旁讲解，观众还不得如痴如醉啊。 随着赛事的进行，棋牌大赛的热度不断上升，花钱入场的观众越来越多，到了小组赛结束时，单场观众已经突破了2万之数。 之前的抽签仪式来看热闹的人也有这么多，可那一回是不用买票的。 而且大部分人除了看热闹之外，还抱着到西宁侯府见识一下的心思。虽然能看到的只有西门至演武场这么小小的一段，可也算是进过侯府了啊。 …… …… 在小组赛进行的二十多天里，长福客栈的各种冷饮小吃风靡全城，引得一众店家纷纷效仿。 只可惜他们能模仿得了样式，却模仿不到精髓。对于挑剔的人来说，还是只认“长福”这个老字号。只不过 城中也出现了许多制作象棋、扑克的作坊。这个和“长福”的正版差别就不太大了，购买的人很是不少。 永宁五少因组织这届比赛，收获了百姓无数赞誉，风头在玉州一时无两。 对赛事的幕后策划莫老板，五少自是大有好感。因而他们对一众商家冒名逐利的行为很是不忿，愿意为莫扬主持公道。 莫扬则表示，既然是“同乐杯”，那么让城中的商家都赚些银子，也很符合大赛精神，没必要太较真。 不过五少给出的赛场内唯一餐饮棋牌供应商的待遇，他还是很愉快的接受了。这个名分，还是要抓在自己手里的。 那些山寨商家的出现，早在莫扬的预料之内。 虽然借助五少的力量，在永宁城里搞垄断非常容易。五少的背后是藩司、臬司、知府，并且还有军方勋贵和朝中大佬，城中没有任何一个普通商人能抗得住这股力量。 但这并不符合莫扬的长期利益。 有些商品，并不适合吃独食，也根本吃不下。之前他不反对周得旺的家人开路边摊，便是因此。 而现在全城流行的象棋、扑克，单靠长福客栈的产能，怕是一年后都未必供应得上。 如果百姓们买不到棋牌，那还能有多少人去玩呢？愿意自己动手去做的，终还是少数。 眼下相较于银子，莫扬更看重的还是经验值。只有实力提升了，有了自保的能力，才能去谈其它。 从这个层面来说，莫扬可谓赚得盆满钵满。 小组赛期间，大概有40万人学会了打掼蛋，35万人学会了下象棋。仅在这两项上莫扬就收获了190多万经验。另外通过发行“赛事快报”，还赚了15万经验。 餐食、棋牌制作方面得了6万多经验。这里面百姓diy制作占了大头，山寨商家虽然产量要高得多，却没贡献多少经验值。因为哪怕是一个小作坊，也会有个粗略的分工，极少会由一个人完成整个制作过程。 在赛场之外，收获也相当丰厚。 没有做任何主动推广，20余万雀友悄然而生，贡献了40多万经验。谁才是棋牌界的王者，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相较之下，这段时间玩围棋的修士群体贡献的近百万经验，只能算是基操了。 打开系统面板，实力的提升一目了然。 ——等级：30（可升级） ——经验：835736/830000 对于修士来说，由【开元境】突破至【灵启境】，被喻为由凡入仙的关键一步，有九成九的修士会被困在这一步。 莫扬的师父李长福，便是倒在了这一个关卡上。 而莫扬只需要一动念，随时都可跨过去。 与他相比，三个徒弟的经验收入就有些惨淡了。 李易安的收获最丰，在掼蛋项目上拿到了近10万经验。 李义山在象棋上收到的经验就比较可怜了，离6万还差了一点点。 二人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差异，一是因为学会打牌的人比学会下象棋的人多；二是扑克牌上捆绑了教授阿拉伯数字的经验，多了一个收益点。 这些经验收益，还不足莫扬的十分之一。 很显然，通过两个徒弟的现场教学，直接学会棋牌技艺的人只是少数。多数人都是通过多种方式交叉结合学会的。这些经验会算在莫扬头上，却不记给两个徒弟。 倒是富大成写比赛快报，收益相当稳定，比李家兄妹的势头都好。 为了能让三个徒弟齐头并进，莫扬把快报的部分内容交给了李义山制作。作为开山大弟子，总不能让他落在后面。 第56章 磨刀霍霍（中） 打开系统中的【嫡传弟子】面板，三个徒弟的情况一目了然，让莫扬有一种在网游里养小号的感觉。 ——【李义山】 ——等级：10（可升级） ——经验：39615/14400 ——【李易安】 ——等级：10（可升级） ——经验：40422/14400 ——【富大成】 ——等级：10（可升级） ——经验：40197/14400 徒弟们获得经验后，并不能直接升级，需要莫扬在系统中操作一下才能让他们突破。 这等于三个徒弟从一开始就能利用卡级来保命，让莫扬都不禁有点羡慕。 当初他可是升到21级之后，系统才有了这个功能的。真可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每一次为徒弟进行升级操作，莫扬都将他们叫到跟前，走一遍类似于当初为他们筑道的流程。 并非他喜欢演戏，而是若不这么做，会让三个徒弟的惶恐无处安放。 给三人第一次进行升级操作时，莫扬并没有想太多，顺手就做了。结果徒弟们惊恐不安地跑过来，都怀疑自己被什么邪祟附体了。 莫扬只得又发明了一些“青云秘传”的特点，好教徒弟们安心。 打那之后他就知道了，与这个世界修行常理相悖的事情还是要少做。 连三个菜鸟徒弟都带着一颗怀疑之心，要是落在有心人眼中，搞不好会被撸去切开来研究。 既没有运转功法，也没有吞服什么丹药，无缘无故灵元就壮大了一倍，确实太过诡异。 倘若是由师父灌注灵元后有所突破，于他们而言就很容易接受了。 这样一来，三人飞快地成长速度也有了合理的注脚。 徒弟们在棋牌大赛上捞到的经验不多，只是莫扬以自己为参照的个人的感觉。 实际上他们的升级速度比莫扬当初还要快很多。 三个徒弟之前只是【元气境】四五层的修为。筑道重修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升到了10级，相当于【元气境】大圆满，说出去怕是要骇人听闻了。 只不过三个徒弟并没有等级的概念，前10级的情况又与【元气境】的修炼完全不同，因而他们并不清楚自己的境界，只当是“青云秘传”功法独特，因而灵元特别凝实精纯。 莫扬将徒弟们卡在第10级，除了为他们存几条小命之外，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 …… 棋牌大赛小组赛结束后，有两天的休赛期。进入淘汰赛的队伍无不厉兵秣马，研究对手，准备拿一个好名次。 负责比赛解说的李家兄妹，已经用数十场的现场表现，证明了他们在象棋和掼蛋上的实力。 以组委会名义在全城发售的“赛事快报”，对比赛预测的准确率高达八成，主笔显然也是个行家。 这三人都出自长福客栈，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稍一打听就能了解到。 于是不少赛区的代表队向三人抛出了橄榄枝，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指导，增大下一阶段的晋级希望。 对于这一类邀请，莫扬都帮他们谢绝了。 当然也锲而不舍的。 城南有个名叫郑守业的坊长，同时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富商，对这届比赛显然颇有期许。 他派人来邀请过两次，被拒绝之后，又在长福客栈设下了晚宴，邀请莫扬小喝几杯。 这就让莫扬不太好拒绝了，当晚与徐瑾一同出席。 二人进入包间，见里面坐着三个人。 当中主位是个面相三十多岁的男子，白面短须，看着比较斯文，便是邀客的郑守业了。 在郑守业右边，坐着一个美貌少妇，眉心有一点朱砂痣，更增其娇艳之色。 在他左边是一个壮汉，坐在那都比一般人要高不少，像个铁塔一样。 见莫扬进来，郑守业起身笑道：“莫老板好！冒昧前来，冒昧相邀，还望莫怪。” 莫扬道：“郑老板进门即是客，岂敢怪罪。” 两人寒暄了几句，莫扬在郑守业的对面坐了。徐瑾不发一言，坐在莫扬边上。 郑守业将另外两人介绍了一下。美貌少女名叫梦旋，壮汉名叫石奎。 莫扬只是淡淡点了下头，并未介绍旁边的徐瑾。 郑守业见状也就没再扯闲话，直言想请李义山去给他们赛区的队伍做指导，价格什么的都好说。 莫扬道：“郑老板，我有些不解。你花那么大的力气，到底图什么呢，总不会是为了比赛奖金吧？” 郑守业笑道：“莫老板，你这是明知故问了。贵店因这届比赛，永宁城无人不知。我自然也想效仿一下，哪怕只是在南城做到人尽皆知，那也不坏啊。” 莫扬笑了笑，说道：“郑老板果然是明白人。不过我那两个徒弟担任赛事解说，事先与组委会有约，不能与参赛队伍再有瓜葛，因此实是爱莫能助。如果有下届比赛，郑老板提前邀请，只要条件适合，就是全程做教练也无妨啊。” 郑守业又再提码相邀，莫扬只是不许。 到这也就没多少好聊的了。又闲话两句，莫扬便与徐瑾告辞。 二人回到小院，徐瑾道：“那个梦旋，应当就是李成逸的师妹。她近期一直呆在永宁城，也不知有什么图谋。” 莫扬道：“总之不会干什么好事。她跑来长福客栈，还能安什么好心思吗？多半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徐瑾道：“那李成逸虽然已经确定不在玉州，可难保会给同门留下什么后手。你故意激她，有点太冒失了吧？” 两人刚才从进入包间，一直到出来，莫扬没有正眼看过梦旋一下。郑守业介绍梦旋时，莫扬也没什么回应，仿佛非常不屑认识一样。 虽然梦旋没有表示身份，可身为太岳仙宫的弟子，也不知她心里的气能不能平，因而徐瑾有些担心。 莫扬却不以为意，道：“有你和景兄在，她应该不敢对客栈轻举妄动。” 徐瑾道：“总之还是小心为上。” 莫扬点头道：“我知道了。” 徐瑾道：“对了，刚才那三人当中，应当没有魇魔傀儡吧？” 莫扬道：“没有。经过红柳巷的事情，他们应该不会再主动把魇魔傀儡凑到我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