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之王》 第一章 相逢老君庙 夏日。 午后一声惊雷,暴雨倾盆。 这是慈涧镇外的一座老君庙,矗立在山腰处,由于失久失修,在风雨中显得飘摇无比。 此刻,庙内寂静无人,只有斑驳的老君神像静静的望着前方。 “快!快!” 忽然,一阵铿锵急响,有数名顶盔披甲之人扯着战马从绵密的雨幕中冲出、一头撞进了老君庙。 “见鬼,这该死的雨,说下就下。” “就是,淋死俺了。” 气息稍定,被淋得浑身湿透、狼狈异常的几人便是一阵悻悻的咒骂。 “休得聒躁。把马牵一边去,莫碍着秦王殿下。”这时,一名面如焦炭、壮若巨熊的黑甲将军嗡声道。 手持一只丈八大槊的他,威武如神灵! “是,尉迟将军。”几名兵士连忙收声,乖乖把马牵到侧厢。 这时,黑甲将军把视线转向庙门。 那里,正站着一位英气勃勃、视瞻不凡的金甲年轻人,虽衣甲湿透,仍不减龙凤之姿。 “殿下,您没事吧?”黑甲将军上前,恭声相问。 “没事,一点雨水而矣。”金甲年轻人淡淡一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目光眺向远处。 瓢泼大雨中,青山隐约,妩媚如画! “敬德。”忽然,金甲年轻人唤了一声。 “殿下。”黑甲将军微微躬身。 “你看,”金甲年轻人手指远方、神采飞扬:“这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最后,却不知鹿死谁手!” 黑甲将军咧嘴笑道:“殿下,俺不管别的,反正这辈子跟定您了。” 这粗货! 金甲年轻人失笑:“你啊,倒是心思简单。那你说说,咱们这回打王世充,能赢吗?” 黑甲将军毫不迟疑:“殿下,以您的本事,打那老狗,稳赢!” 金甲年轻人却没那么乐观:“单一个王世充,确实不足为虑。孤所忧者,窦建德耳!” 王、窦二人,俱为世之枭雄,一旦联手,可就难打了! “怕个鸟!”黑甲大将却是面无惧色:“那窦建德若是敢来,某愿替殿下将其一并宰了。” 金甲年轻人无语,不知这粗货哪来的信心。 黑甲将军却是兴致勃勃:“等赢了这仗,某等便上书请立殿下为太子。出征前,陛下不是说了吗,此战若能平王世充,殿下当为太子!” “住口!”金甲年轻人却是脸色一变,厉声道:“休得胡言乱语。” 黑甲将军委屈的闭上嘴,他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这位殿下心服口服,不敢忤逆。 金甲年轻人心中叹气:当太子?哪那么容易!大哥,可是嫡长子。 “咳、咳!”就在这时,老君像后突然有人咳嗽起来。 “什么人!?”黑甲将军十分警觉,立时转身,将手中的大槊指向老君像,暴声喝问。 一旁的几名士兵也立刻操刀,虎视眈眈。 刚进庙时,粗看没人,几人便也大意了,万没想到老君像后竟还藏着人。 莫不是郑军的探子?想到此处已近郑军的营垒,几人不觉便握紧了兵刃、一脸杀气。 “别紧张。别紧张。自己人。”山神像后,忙不迭的转出一人。 此人年轻、俊逸,个子不高,有些清瘦,一脸讨好的笑容,手中也无寸铁,一看就是没啥威胁的货。 不过,其装扮却是十分怪异: 秃头无髻(短发),露胳膊、腿的短衣短裤(运服动)和一双黑白相间的怪鞋(鸿星尔克)。 他叫夏雨,22岁,北大历史系学生。 因为毕业在即,他选择了李世民东征洛阳、一战擒双王的课题做为自己的毕业论文。 而为了写好论文,他巴巴的跑来洛阳市慈涧镇实地考察。 便是此处,爆发了李世民东征的第一战。 然而,他刚开始溜达,天就变了,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来,吓得他赶紧找地方避雨。 谁想,刚窜到这老君庙门口,天空一道闪电便劈中了他。 等他迷迷糊糊、将醒末醒间,便听见了庙里来人,还有一番让他惊骇莫名的对话—— 秦王! 尉迟将军! 王世充! 窦建德! 听着这一连串耳熟能详的姓名,措不及防的夏雨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生生吓醒了。 “和尚?”金甲年轻人打量着夏雨,有些诧异的开了口。 “……”夏雨直翻白眼:啥眼神啊,你才是和尚,你全家都是和尚! 他却忘了,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这一头短发,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 “非也。二位可是大唐秦王殿下和尉迟恭将军?” “正是。”金甲年轻人和黑甲将军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果然是李世民和尉迟恭,我真的穿越了!还巧巧的穿越到李世民东征之战的起点! 猜想得到证实的夏雨不禁心神大乱、神情恍惚。 这也正常,谁摊上了穿越这等千古奇事,能不迷糊!? 见得对面怪人一脸呆滞,李世民微一皱眉,忽想起适才和尉迟恭的对话,却不宜外传。 想及此处,他脸色一冷,淡淡道:“杀了。” “诺。”尉迟恭更不迟疑,瞬间明白了李世民的意图,手中大槊一拧,便待动手。 至于夏雨冤不冤,他们没半点兴趣。 人不狠,站不稳,这乱世之中,哪里没冤死的鬼! “且慢动手。秦王欲杀贤士乎?”夏雨惊醒,慌忙大呼,这古代也太乱了,贤明如李世民,竟也草菅人命! “敬德稍待。”李世民一听这话,便是眼睛一亮,连忙制止了尉迟恭。 看着顿住的锋利巨槊,差点吓尿的夏雨长出口气。 这要捅上来,自己必定要多两个透明窟窿! 幸亏他是学历史的,知道李世民有种天生强迫症,那就是求才若渴,晚期的,没救了! 不然的话,出场即谢幕,他也太惨了点。 “你也算贤士?”李世民怀疑的打量着夏雨,觉得这货跟印象中的高人差距有点大啊。 夏雨心中疯狂想辙,毕竟是北大的高才生,瞬间便编好了瞎话。 大学里,演过戏剧、学过辩论的他,从容不迫的开始飚戏:“殿下可听闻鬼谷一门?” “当然,鬼谷先生学究天人,乃千古谋圣,麾下弟子苏秦、张仪、庞涓、孙膑等,亦是一时俊杰!” 李世民毕竟是一代雄主,那是张口就来,忽然心中一动,失声道:“先生是?” 夏雨整了整衣襟,肃然一拜:“鬼谷弟子夏雨,见过秦王殿下。” 怎么可能!? 李世民和尉迟恭都惊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因为从秦末开始,盛极一惊的鬼谷一门便消声匿迹,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现世了。 眼前这所谓鬼谷弟子,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殿下,小心骗子。”这时,尉迟恭冷声提醒道,他虽然暴躁鲁莽,却也不是傻子。 李世民点头会意,盯视夏雨:“你有何证明?” 看着李二同志一脸怀疑,夏雨并不慌张。 堂堂千古一帝,自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小白,但是,他有金手指啊,不怕搞不定你! 于是,夏雨一副高人风范道:“我鬼谷一门,无所不精,星相占卜也算其一。我算得殿下今日必有大难,当遭遇郑军大将单雄信。不过,最终有惊无险,安然脱困。” “准或不准,殿下试观之。” 李世民愣了愣,战前亲自探查敌情,可是他的老习惯了。 莫非,这次真会遇到危险? 小秦王心思急转,忽然笑了,示意左右道:“还不快收了兵刃,岂可对贤士无礼!” 尉迟恭等人相视一眼,知道李世民又犯病了,只好恭声领命。 李世民疾步上前,极是热切的拉住夏雨之手:“今日能与先生相遇,世民三生有幸。务请先生随世民归营,请教一二。” 言下之意是:你若说得准,必待如上宾,若是不准,后果你自己想! 夏雨也很光棍:“久闻殿下贤名,正欲前往投效,不想竟在此处相遇,岂非天意乎!?” 时也运也,现在,他想不抱李世民大腿也不行了。 正好,这根大腿挺粗的,夏雨决定,乱世英雄趁风起,李世民这根金大腿,他抱定了。 再说了,眼下可是乱世,民不聊生,不找个好饭碗,他得三天饿九顿。 当下,两位影帝相视一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感,却各自暗骂对方一声:不要脸! ------题外话------ 阔别多年,首发新书,希望新老书友们多多支持,爵士不甚感激。 第二章 猛将单雄信 就在这时,暴雨忽散,天边弯出一轮彩虹。这夏日的天气,真是像女人的心情一样,变幻莫测。 “雨停了。”夏雨有些意外。 “先生可愿随某一探敌营?”李世民扬了扬眉,少年秦王意气风发。 夏雨语气玩味:“殿下明知有险还要去?”扫视了一下左右:“您今日带的人可不多。” 李世民哈哈大笑:“先生不是说世民有惊无险吗?何惧之有!” 他平日最傲的,便是一身虎胆。 自太原起兵,每逢敌阵,必冲锋在前,双刀骁勇、骑射无敌,不知打崩过多少名臣猛将。 所以,便是真的探营遇敌,那又如何!? 杀出去而矣。 牛逼!夏雨很服,这才是他印象中的秦王李世民! “还有某家呢。”尉迟恭也猛一顿手中巨槊,神情桀傲:“凭某手中这槊,何人可挡!?” “好,那便一起去!”激动之下,某人的中二病也适时发作了,都说男人至死仍少年,没毛病。 “来人,替先生牵马。” 当下,一名亲卫牵过来一匹空马,临阵之时,多备战马,以便不时之需,乃是常例。 夏雨翻身上马。 虽然他是现代人,马却是会骑的。 他有个同寝室的兄弟是蒙古族人,家中养着无数牛羊,他去玩过几次,也就学会了。 “走。” 庙门前,李世民一甩马鞭,一行八人铁蹄滚滚,沿着山路直奔慈涧镇。 不多时,来到镇外。 几人策马冲上一座小岗,眺望敌情。 小镇不大,只有一两百户人家,因为大战在即,百姓早已跑光,镇上一片死寂而萧瑟。 镇西,一坐庞大的军营拔地而起,围以无数拒马、沟壕,戒备严密。 营中,无数郑军士卒正在忙碌、井然有序。 李世民仔细观察,忽然瞥见营中王纛,喜道:“王世充果然亲至,甚好,孤便在这里打垮他。” 傻子都知道,平原野战,可比打洛阳坚城容易多了。 夏雨却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先生不以为然?”李世民看见,忍不住道。 夏雨调侃道:“平原野战,殿下天下无敌。但是,您小瞧了王世充,他想逃,您追不上。” “……” 众人一听,呆立数秒,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倒是。”李世民忍俊不禁:“王世充逢战无数,常有败绩,却能屡败屡战,终克强敌。这逃跑的功夫,可是一绝,孤不如也。” 尉迟恭咧着大嘴:“没事,咱到洛阳去逮他,看他还往哪跑!” “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咱去洛阳逮他。” 几名亲卫也嘻笑凑趣。 “回吧。”亲自探查了敌情,李世民心中大定,一个合格的统帅,必须要知已知彼。 当即,一行人驰下小岗,原路返回。 眼前这路,叫做崤函古道,乃是中原通往关中的咽喉。 两侧都是危峰兀立的险峻山脉和汹涌涧水,中间的官道,只有十数米宽,狭窄异常。 而闻名天下的函谷关和潼关,便在古道的西端。 夏雨有些不安了,地形如此险要,这要被敌军缠住,可是危险的很,忍不住道:“殿下,为免意外,还是先派人回营,调兵来接应为好。” “先生多虑了。有孤与敬德在,只管安心。”李世民笑着拒绝了。 说到底,小秦王太自负了,另外,对夏雨也还不是太信任。 夏雨无语了,但现在人微言轻,徒说无益,只好闭上嘴,心中却在提心吊胆的盘算: 万一遇敌,他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不是赶紧跑路? 但这样,算不算临阵脱逃? 会不会掉脑袋? 正心中纠结着,前方来到一座宽敞的山口。 有数百绿袍红甲的郑军骑兵,忽然涌将出来,直愣愣的便与夏雨等人来了个狭路相逢。 真撞上敌兵了!李世民愕然。 “先生果真神人也!”大事不妙,小秦王却还有心情夸奖夏雨,一脸喜得贤才的简单快乐。 大哥,这不是重点啊! 夏雨却要哭了,咱们只有几个,敌人却有数百,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人,还是赶紧跑路吧。 “哈哈哈!”这时,郑军阵中,忽然响起一阵狂笑,一名手持长槊的巨汉策马冲出。 “李世民小儿,单雄信在此!” 今日,他只是带兵瞎溜达,却一头撞见轻身而出的敌军主将,这可怕的运气,你敢信!? 单雄信现在的心情,跟后世之人中了五百万彩票,那是一样一样的。 还真是单雄信!李世民却越发的欢天喜地:夏先生又说准了,孤今天真是捡到宝了! 李世民的快乐,尉迟恭不懂。 他现在很头大。 单雄信可是郑军第一猛将,手中一杆金钉枣阳槊,威震天下,绝对是极难缠的对手! 更麻烦的是,敌军不仅人多势众,人、马还俱覆山文重甲,显然都是精锐! 李世民的快乐,夏雨也不懂。 他现在腿肚子正转筋,别看他先前说得豪迈,如今一看要被数百人围殴,脸都绿了。 动嘴皮子他行,打仗,他就是个渣渣! “殿下,怎么办?”尉迟恭黑脸狰狞、准备拼命了。 “冲过去!”李世民拔出背后镔铁双刀,却是毫无惧色:“我俩为先锋,其他人保护好先生。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诺。”五名亲兵奋然领命。 上道!夏雨一听大喜,觉得这货还真有点爱才如命的样子。 “先生,且拿着护身。”李世民又从腰间抽出佩剑,递了过来:“这是螭虎剑,削铁如泥。” 夏雨慌忙接过,只觉这剑沉甸甸的,而且亮如秋水、锋利逼人,心中却有点打鼓:砍人,他不会啊! “走,打垮这帮怂货!”李世民更不迟疑,怒吼一声,策马急突,真真一身是胆! 尉迟恭紧随其后。 五名亲兵各持兵刃,四面护住夏雨,也连忙跟上。 一时间,李世民、夏雨等人虽只有寥寥数骑,却也杀出了千军万马、一往无前的气势。 好胆! 单雄信勃然大怒,没想到李世民不但没慌不择路、狼狈逃窜,反而直直的冲杀过来。 这是把他当无名鼠辈吗!? “杀光他们!”单雄信咆哮如雷,这位曾经的北方绿林总瓢把子一摧战马,舞槊相迎。 郑军铁骑也蜂拥而上,杀声震天。 霎那间,两军相近。 单雄信别人看也不看,只盯着李世民,金钉枣阳槊平端在胸,疾如毒龙,猛刺过来。 李世民毫无惧色,挥动双刀,便要迎战。 “殿下先走,此贼某来抵挡。”尉迟恭却抢先一步,手中巨槊破空急刺,拦截过来。 “当!” 霎那间,两槊凶狠相撞,迸射出明亮的火星,恐怖的冲击力让两名当世猛将身形一晃。 好贼将!单雄信与尉迟恭俱各惊怒。 李世民在前、夏雨等随后,乘机越过单雄信。 这时,迎面杀来一名虬须郑将,见得李世民送上门来,不禁大喜过望:“唐儿受死!” 大胆!李世民神情一冷,右手刀剽掠如风。 这虬须郑将措不及防,被李世民一刀直接旋中腰腹,霎那间,衣甲平过,血肉横飞。 夏雨脸色一绿,便有些想吐。 这时,尉迟恭与单雄信双马相错,只凶狠的扫了眼对方,便驱动战马,直追李世民。 “贼将休走。”单雄信大怒,急勒马而回,拼命追赶。 视线中,无数敌骑凶狠杀至。 李世民不愧是帝王中的战力天花板,舞动双刀,狂呼酣战,所过之处,敌骑纷纷落马。 唐唐郑军,瞬间被杀十数人,竟无李世民一合之敌。 我操,猛男就是你了!紧随其后的夏雨,看得是热血沸腾、瞠目结舌。 这时,更大的危险接踵而至—— 夏雨几人渐渐深入敌阵,大量郑军四面杀上,李世民便是再强,却也是顾前顾不了后。 护着夏雨的五名亲兵开始死战。 只短短数十步,他们便已击杀郑军十数人,血透征袍。 这五人,能担任秦王亲卫,自然都是军中猛士,一时间,郑军虽众,竟近不得夏雨。 虽然如此,夏雨仍慌得浑身是汗,真正的战场太恐怖了,简直是血肉炼狱,他手中的螭虎剑不觉都攥出了水。 第三章 生死鏖战 忽然,一名铁盔覆面、目光冷酷的郑将盯住了夏雨—— 一身怪异的打扮,还被李世民等牢牢相护,不用说,肯定是条大鱼,宰了必是大功! 便先拿你开刀! 这郑将身形长大,挥动一只长柄大关刀,一看就是个猛将,斜刺里马快刀急,直取夏雨。 护在夏雨右侧的亲卫见状,怒吼一声,掉马舞枪,拼命拦截。 “喀嚓!” 然而,这郑将好生凶猛,大刀当空,力劈华山,竟一刀便将这亲卫连枪带人斩为两截。 血肉横飞处,此人如地狱阎罗,直逼夏雨。 杀意汹涌而来,夏雨唬得魂飞魄散,手抖得像帕金森症似的,哪还记得挥剑抵挡。 艳阳下,刀光绚美,却似催命符咒。 “先生快走!” 危急时刻,侧后一名亲兵拼命抢上,将手中长枪猛地掷向郑将。 不得已,郑将只能回刀,格飞长枪,但就这稍一耽搁,夏雨马蹄飞掠,已然错身而去。 郑将大怒,快马如电,只一刀,便将赤手空拳的亲卫斩于马下。 夏雨泪水满眶。 片刻间,已有两人为他而死,战场的血腥残酷,让从没经历过战阵的他几乎崩溃。 正悲愤莫名间,一声弓弦崩响,一只流矢正中其马头。 “咴!”战马惨嘶一声,一头栽落尘埃,措不及防的夏雨大叫一声,猛地摔飞出去。 “砰!” 瞬息间,夏雨重重落地,胸腹间仿佛被巨锤砸中,剧痛难忍处,眼前一黑、差点晕死。 “先生!” 剩下三名亲卫见状,大惊失色,立即拼命掉转马头,赶来救援。 然而,郑军多如潮水,死死缠住三人。 见得便宜,一名郑军骑兵突近,从马上一跃而下,将正要挣扎爬起的夏雨狠狠扑倒。 夏雨疯狂挣扎,想要掀翻敌人。 但这郑军十分凶悍有力,竟一手掐住夏雨脖子、死死按住,一手倒转刀柄、倒待击下。 看样子,这是想抓活的。 嗯,活的值钱。 可怜夏雨这书生,哪是职业军人的对手,被掐得是脸色酱紫、眼冒金星,几乎昏厥。 他双手在地上疯狂乱抓,想找还击的武器。 随即,他摸到了一把剑,剑柄很熟悉,正是螭虎剑,他从马上摔落时,也脱手掉落了。 夏雨大喜,奋尽余力,在敌人将要击下时,一剑捅出。 “扑!” 螭虎剑锐利无比,轻松刺破敌人甲胄、透背而出,大量鲜血淋漓而出,洒了夏雨一脸。 这郑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不相信自己被一名弱鸡反杀了。 “呕!” 夏雨猛地翻身而起,撞开敌尸,口鼻间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再也按捺不住,拄剑狂吐。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一股无边的恐惧与后怕让夏雨脑子里一片空白。 “先生快上马。”这时,一名亲卫拼命杀至,牵过一匹无主空马。 虽然腹中仍在翻江蹈海,但战场凶险,瞬息生死,夏雨不敢耽搁,赶紧挣扎着上马。 然而,杀人后的应激反应让他手脚酸软,连试了两次,都没能翻上马背。 就在这时,那手握大关刀的郑将追了上来。 “唐贼休走,杨雄在此。” “先生快走!”亲卫见势不妙,挥动手中钢鞭,策马抢上,拼死拦住这叫杨雄的郑将。 然而,双方的武力值相差太大了。 只一个照面,杨雄手起刀落,这名亲卫也被连肩搭背斩于马下,鲜血与内脏洒了一地。 夏雨吓坏了。 要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一骨碌便爬上战马。 但不等他逃窜,杨雄已然掩至。 “受死!”霎那间,刀光如瀑,绚美如诗,杨雄狰狞得意的面孔仿佛恐怖的修罗恶鬼。 完了!夏雨脑子里一片空白,压根不记得手里还有螭虎剑。 更忘了去还击。 “贼将敢尔,尉迟恭在此!”生死关头,一声暴喝处,一把巨大的禹王开山槊袭来。 杨雄措不及防,被这狂暴、迅猛到世间巅峰的一槊透背而入。 “扑!” 鲜血淋漓处,尉迟恭暴喝一声,双劈发力,竟硬生生将长大的杨雄挑落马下、毙命当场。 “先生快走!” 见夏雨吓得呆了,尉迟恭无奈,只能用槊杆猛一拍夏雨马臀。 战马狂嘶一声,驮着某呆疯狂窜向前方。 就在这时,单雄信也追了上来。 他和尉迟恭一路厮杀,连战十余合,竟也不分胜负,此时,瞥了一眼尉迟恭,虽恨得咬牙切齿,却放弃了再战。 他要的是秦王李世民,这才是关键! 眼前这黑厮,再勇猛,也不值钱。 尉迟恭却不干了,暴吼一声:“贼将休走。”拍马舞槊,又似疯虎般缠了上来。 单雄信都气疯了:“你这黑厮是何姓名,为何死咬某家不放!” “某家尉迟恭。你这狗贼,休想伤害秦王殿下。”尉迟恭一向死脑筋,反正就缠着你。 当下,两大猛将盘肠大战,槊风狂暴,金铁铮鸣,骇得众郑军都不敢上前。 夏雨逃得几步,正撞上最后两名亲卫。 “先生快走。” 见得郑军骑兵又似无边无际的潮水般杀将上来,二人赶紧一左一右护着夏雨亡命突围。 山口处,血腥的战斗继续爆发。 没走多远,两名亲卫虽又砍杀数人,却已是伤痕累累、浑身浴血,几乎是强弩之末。 之所以还在坚持,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与忠诚。 看着仍似无边无际的敌军,夏雨叫苦不迭:今天莫不是真要挂这了?我主角光环呢? 就在这时,前方郑军一阵大乱。 一名金甲大将手舞双刀,旋风般杀来,所过之处,如破浪而行,郑军骑兵纷纷落马。 此等陷阵之威,真有如霸王再世! 来的正是李世民。 他一马当先,双刀无敌,只片刻便杀透敌阵,共斩杀郑军三十余人,溅得满脸血污。 但一回头,却不见夏雨与尉迟恭,李世民二话不说,掉头便即杀回。 虽然他贵为秦王之尊,但贪生怕死,抛弃部下与袍泽,却从来不是他李世民的选择。 见得夏雨无恙,李世民大喜:“先生快走,孤来开路。” 一转头,又见尉迟恭正与单雄信死战,他赶紧大呼:“敬德,休要恋战,快快突围。” “殿下先走。”尉迟恭暴喝一声,禹王开山槊越发刚猛,钉死单雄信。 李世民更不迟疑,他决定先送走夏雨,再回来接应尉迟恭,当即拍马舞刀,冲杀向前。 夏雨如见救星,赶紧跟上。 李世民刀如旋风,左劈右砍,郑军当者皆死,狂呼酣战处,真是有若无敌疯虎一般。 夏雨看得目眩神迷。 都说自古帝王用兵,无出李世民之右者,而战阵之猛,恐怕也只有项羽、冉闵、刘裕等寥寥数人可比。 很快,有了李世民这等超级猛将开路,数人终于杀透重围。 “独孤彦云,你护先生先走,孤去接应敬德。”李世民丢下句话,竟掉转马头,又自杀回。 好家伙,此等杀进杀出,简直视千军万马如无物,真真豪气干云! 夏雨心中激荡,回顾左右,不知何时,身边竟只剩下最后一名瘦高精悍的亲卫,余者皆已战没。 这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啊。他心中瞬间堵得厉害。 “先生,此处危险,咱们快走。”这叫独孤彦云的亲卫连忙招呼夏雨。 夏雨点点头,知道自己留下也只是拖累,一咬牙:“走,咱们赶紧回营,去找援兵。” 两人策马急奔,冲过山口,沿崤函古道一路向西。 第四章 单骑退敌 不数分钟,正亡命急奔的夏雨忽听得身后蹄声如雷,喊杀声迅速迫近。 他一转头,便见身后不远处,李世民和尉迟恭已成功突围,沿着狭窄的山道追赶上来。 夏雨大喜,他就知道,李二同志乃是天选之子,不死小强,谁有事,他都不会有事。 “休走了李世民!”单雄信怒发冲冠,催动军队,死咬不放。 这等天赐良机,错过便不再有,他可不想日后悔断肠! 疾奔中,李世民一抬头,便瞧见不远处正撅着屁股抱头鼠窜的夏雨,便是一阵牙疼。 这位夏先生,骑术也太拉胯了,逃得比乌龟还慢,真恨不得踹上两脚! “敬德,你护先生先走,孤来压住阵脚。” “殿下——”尉迟恭有些犹豫,显得不太情愿。 “这是军令。” “诺。” 尉迟恭只好领命,向前追赶夏雨。 李世民于是放慢马速,挡在最后,他将双刀归鞘,取出一张沉重的黑漆角弓。 此弓名‘后羿’,而敢如此称呼,便可知其强横,却是一张弓力达到三石的超级强弓! 能开如此强弓者,古往今来,不过养由基、黄忠、岳飞、薛仁贵等寥寥数人,无一不是千古流芳的超级猛将。 可以说,在这样的神级装备面前,任何甲胄,都是纸糊的! “砰!” 单雄信正闷头狂追,猛听得前方弓弦崩响,心中警觉,急一低头。 一只利箭‘嗖’的从他头顶险险飞过,一名郑军顿被射中左眼,惨叫一声,竟被贯颅而过,摔落马下。 霎那间,山道狭窄,乱蹄如雨,踩做肉泥。 可惜了! 李世民心中遗憾,错过了这次偷袭机会,再想射中单雄信这等当世大将,那便难了。 不过,射不中将,还射不中兵!? 李世民于是快马不停,回身左右开弓,一时间,箭如飞蝗,十数名郑军士兵应声落马。 如此神射,顿让郑军胆寒,就连单雄信都不自觉放慢了马速。 毕竟,这世上真不怕死的,能有几个? 李世民大喜,从容不迫的压住阵脚。 单雄信却要气疯了。 这该死的李世民拿他溜猴玩呢,但可惜的是,他马战、步战无不精通,唯独不善射。 你说让人抓狂不! “你们都死人吗,给我还击啊!”这位前总瓢子暴跳如雷。 郑军如梦初醒,纷纷取弓。 然而,山路狭窄异常,只容数马并行,真正能还击的,便只有追在最前的寥寥数人。 “嗖!嗖!”郑军还击的箭雨终于到来。 然而,山路颠簸,又九转十八弯,再加上射术大多平平,这些箭矢压根谈不上啥准头。 李世民又是绝世猛将,在马上闪转腾挪,竟是一一躲过。 不仅如此,这位位面之子,还时不时的还上一箭,却是箭无虚发,郑军仿佛固定标靶。 追不上三数里,郑军伏尸数十,李世民却毫发无损。 郑军大为气沮,数百猛男奈何不得一个李世民,这要传扬出去,脑袋能羞进裤裆里。 眼看着离唐军大营越来越近,单雄信真急了。 “李世民,你若是男儿,便来与某决一死战。” 李世民哈哈大笑,他又不是缺心眼,远远挪愉道:“单将军,你且追上孤再说吧。” 单雄信暴跳如雷,心中一横,猛一摧战马,独自抢上。 霎那间,便已迫近李世民三十步。 郑军见状,为免误伤单雄信,慌忙停止放箭。 来得好! 李世民神情冷厉,奔驰中奋力开弓,‘嗖嗖嗖’几乎以一秒一箭的恐怖射速,连发三箭。 霎那间,三支箭矢快若飞火流星,直奔单雄信而来。 这闪电连珠箭,可李世民的杀手锏,无论是威力亦或射速,在当今天下都是独一档。 单雄信见状大骇,奋力用槊击飞第一箭,又一侧身躲过第二箭。 “叮!” 第三箭却是避无可避,单雄信急一缩颈,只觉得头上一凉,虎头盔竟是被射落尘埃。 “咴!” 慌乱之余,单雄信本能的勒住了战马。 “单将军无须远送,他日再会。”李世民趁机远去,山路上笑声豪迈,回荡山谷。 “将军,怎么样?” “您没事吧?” 众郑军蜂拥而上,关切的看着单雄信。 “某没事。”单雄信一脸铁青的接过兵士递过来的虎头盔,却见盔缨已经被射落无踪。 一时间,他真是又臊又气,还有些后背发凉。 “将军,还追吗?”副将燕欣苦笑道,今天真是丢人丢大了。 单雄信呆立半晌,一脸难看的摇了摇头:“算了,没机会了。此处离唐营已经不远,若碰上唐军大队,咱们都得交待。” “大将军,这李世民不好对付啊!”燕欣皱着眉,一脸的忧虑。 “哼!”单雄信却不服气,恨恨道:“怕什么,这仗还有得打,我就不信他李世民毫无破绽。” “回营!” 带着满腹的遗憾、一身的狼狈,损失惨重的郑军怏怏而回。 夕阳西下,夏雨三人冲出崤函古道,远远的,便看见一座城池,还有浩大的唐军大营。 这便是唐军此征东征的前哨——新安。 终于安全了! 夏雨差点落泪,真是太不容易了,这打仗简直就是耗子在猫嘴边跳舞——那是疯狂的作死啊! “且停一下。”尉迟恭暴喝一声,三人纷纷勒马而停。 “独孤彦云,你护着先生回营求援,某去接应殿下。”尉迟恭不放心李世民,便要回转。 “诺。” 三人刚要分手,道口马蹄声响,李世民单人独骑,冲突而出。 夕阳下,那金甲披霞沐光,真是如同战神一般! “殿下!” “您没事吧?” 夏雨三人喜出望外,纷纷迎上前去。 “能有何事?”李世民一脸豪迈,哈哈大笑:“孤视郑军,不过土鸡瓦犬而已。”忽然,伸手拍了拍夏雨肩膀,一脸钦佩道:“先生料事如神,今日果然有惊无险!” 好面子的小秦王可不会说,他射得胳膊都肿了。 神弓虽好,却也太吃力气,连开三十余次,任你是什么样的猛男,都得跪下唱征服。 夏雨一脸苦笑:“殿下英勇无敌,自是不惧,我一介书生,却是如同走了趟鬼门关一般。” “哈哈!”李世民等人大笑起来。 “啧啧!”尉迟恭蒲扇般的大手,捏了捏夏雨瘦弱的胳膊,一脸嫌弃道:“瞧这瘦得,跟小鸡崽似的,先生的确该好好练练。” “……”夏雨一脸黑线:还能愉快的聊天不?还会不会说话?尉迟老黑,我记住你了。 “好了,快回吧。耽搁许久,营中该担心了。”李世民差点笑出声,赶紧招呼三人。 “对了,殿下,剑还你。”夏雨交还了螭虎。 李世民收剑归鞘,四人策马奔腾,须臾接近唐营寨门。 “来人止步!”远远的,便有一名唐军小将厉声大喝,随即,数十只弓弩齐刷刷举起。 四人大惊,连忙勒住战马。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何人狗胆,连孤也不认识了吗?” 堂堂秦王,竟连营门都进不得了,这让他脸上无光,觉得让夏雨这样的贤士看了笑话。 “放屁,休要诓我,你当某不认识秦王吗?”小将却毫不含糊的怼了回来。 这什么鬼?夏雨大跌眼镜,他瞅了瞅几人,忽然明白过来,憋住笑道:“殿下,看看咱们,别人认得出来才怪!” “……”李世民三人不解的互相打量起来。 原来,此时的几人,大战余生后,那是满身满脸的血污、灰尘,脏得跟鬼似的,别人认得出来才怪。 “哈哈哈!”几人顿时自嘲的大笑起来。 夏雨真没想到,堂堂天可汗,还有这样尴尬的往事。 千载之后,岂非美谈! 李世民无奈的摘下头盔,用衣袖使劲的擦了擦脸上的灰尘与血染:“尔再看看孤是谁?” 真是秦王!小将大骇,慌忙下令开门。 四人进了营,小将一脸忐忑的低着脑袋,不敢抬头,那模样,真是恨不得缩进地缝里。 “你是何人?”李世民勒住战马,面色如水。 “末将蓝田折冲府旅帅李海岸。”小将越发惶恐,觉得自己有眼无珠,大概率要倒霉了。 李世民却忽然笑了:“做得好。”拍了拍李海岸肩膀,策马而去。 李海岸! 夏雨想了起来,此人在历史上也是有名号的,贞观中后期,成长为大唐的高级将领。 “好好干。将来,你会成为一名将军。”夏雨也笑咪咪扔下一句。 看着远去的夏雨,李海岸有些莫名其妙的挠挠头,这说话神秘兮兮的家伙是哪个? 这口气,真神棍啊! ------题外话------ 新书上线,急需各位新老书友支持,感谢大家! 第五章 舌战群儒 夏雨等刚进营门,前方便铁蹄如雷,一大队骑兵隆隆开了过来。 领头的一员大将,20多岁,魁梧雄壮,面容俊逸,威风凛凛处,却又有几分儒雅之气。 来将一见李世民,便是大喜过望,连忙策马相迎。 “殿下回来便好!末将放心不下,正要前去接应。您这一身的血污,可是遭遇了郑军?” “殿下千金之躯,以后可不能如此。”一照面,来将便是一通埋怨。 “些许贼寇,何足道哉!”李世民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转头对夏雨道:“先生,这位是李世绩将军,字茂公,十五岁便起兵反隋,乃世之良将。” 夏雨大吃一惊,这便是名垂青史的大唐军神,隋唐演义中足智多谋的军师徐茂公!? 果然,呃,够帅! 他赶紧见礼:“见过李将军,久仰大名。” 李世民又一指夏雨,很是得意道:“夏雨,孤新纳的贤士。来历十分不凡,乃是大名鼎鼎的鬼谷弟子。” 李世绩也是大惊。 鬼谷弟子的招牌实在太响了,哪怕相隔数百年,依然如烈日当空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不过,鬼谷一门不是已经消失许久了吗? 虽然心中疑惑,但一向会做人的李世绩连忙抱拳:“世绩见过先生,它日有空,望能讨教一二。” “将军客气。”偶像在前,夏雨哪里敢摆谱,也十分谦虚。 “对了,殿下,敢问敌情如何?”李世绩请示李世民:“诸位臣工和将军都在帅帐等侯。” “让他们再等一等,孤这一身血污,先要收拾一番。” “诺。” “对了,”李世民又吩咐道:“先生新至,你且替孤安顿一下,务必周全、不得怠慢。” “殿下放心。”李世绩一口答应。 当下,几人道别,李世绩便领着夏雨前往中军安顿。 营帐中,夏雨泡在硕大的浴桶里,一边洗白白,一边摸了摸仍自疼痛的胸口,心有余悸。 幸亏当时跑得不快,又年轻耐操,不然,这一下就得摔个半死。 就在这时,有人掀帘走了进来,却是一名年轻军卒,还捧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和一双鹿皮快靴。 “先生,俺叫张玉,李将军让俺以后跟着您。”来人十分恭敬道。 “好。”夏雨点点头,知道这便是自己的亲兵了,笑了笑道:“手里的衣服给我的?” “是的,先生,您试试看合适不?” “嗯。”夏雨起身,用毛巾擦干身子,便在张玉的服侍下穿戴起来。 李世绩是个心细的,衣服不大不小,正好合身,而且都是上好的锦缎,舒适而凉爽。 真不知道仓促之间,这位军神从哪淘来的。 张玉只一打量,便竖起了大拇指,大赞特赞:“先生这一打扮起来,真是仪表非凡!” “有镜子吗?”夏雨心痒。 “有。”张玉麻利的拿过来一面铜镜。 夏雨臭美的照着镜子,立马陷入了沉沉的自我陶醉中。 衣服应该是身文士装,儒雅而讲究。 他又是个清瘦的好衣架,这一穿上,除了发型有些别扭,妥妥一个风流倜傥的古代才子。 “甚好。”夏雨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人一帅,穿上都好看! “对了,”张玉赶紧道:“李将军让您洗漱完,便赶紧去帅帐,殿下在那里等您。” “好,前面带路。”夏雨不敢怠慢,迈步便走。 “先生,您还没穿鞋。”张玉大急。 夏雨失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光着脚,赶紧换上靴子。 不多时,夏雨来到帅帐前。 只见数十名精锐黑甲猛士昂立四周,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悍气,目光炯炯,如鹰似刀。 张玉上前禀报,守卫的甲士点点头,似乎已得交待,便将夏雨放入。 一进帐,便见里面十分宽大,足足摆放着二、三十张案几和软垫,而且已经坐满了人。 此时,正自交头接耳,谈笑风生。 几上,还放着一些肉食、煎饼,似乎正要开饭。 此时,见到陌生面孔、发型怪异的夏雨,众人都诧异的停止了交谈,互相交换着眼色。 这谁啊? 光头,莫非是个和尚? 李世民端坐正中,一见夏雨进来,连忙相身相迎。 “先生快来,孤等侯多时了。”李世民十分亲热,一把抓住夏雨之手,带入帐中。 “多谢殿下。”夏雨有些受宠若惊。 众人脸色更异:能得秦王如此亲切,此人不简单啊。 “诸位臣工,”李世民环顾左右,一脸高兴:“今日,孤给大伙介绍一位大大的贤士。” “夏雨,鬼谷弟子也!” 帐中一片寂静,几落针可闻,除了早知内情的尉迟恭和李世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显然,大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良久,有人才迟迟疑疑的发问道:“殿下,可是一代奇人鬼谷先生开创的鬼谷一门?” “正是。”李世民对‘鬼谷弟子’的震撼效应十分满意。 帐中瞬间哗然。 若是真的,那可了不得。‘鬼谷弟子’这四个字,在战国时期,那是妥妥的金字招牌。 苏秦、张仪、庞涓、孙膑,哪个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时俊杰。 甚至当时流传一句话:鬼谷出而诸侯惧,鬼谷安则天下息。由此可见鬼谷弟子的恐怖! 然而,自秦末起,鬼谷一门早消失了啊。 眼前这鬼谷弟子又从哪冒出来的? “二哥,你莫要被人骗了。”这时,一个不到二十岁,身穿华贵龙服的中二少年跳了出来。 这货一脸不爽的看着夏雨:“鬼谷一门早没了,这厮必是假的。” “休得无礼!”李世民脸色一沉,便自呵斥,然后对夏雨歉然道:“四弟年少无知,先生勿怪。” “无碍的。”夏雨嘴上客气,心中冷笑。 原来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李元吉,明明志大才疏、本领稀松,却偏偏自负、骄狂得紧。 但此次东征,这货竟是堂堂副帅,谁让人家投胎好呢,不得不服! “尔等不知,今日孤探营,巧遇先生,先生一早便预言孤会遭遇郑军大将单雄信,但有惊无险,随后果然一一应验。岂非神人乎?”李世民环顾四周,替夏雨刷起了威望。 众人一听,微微变色:果然有两下子。 李元吉这中二少年却仍不服气,头铁的嘟囔道:“这有什么,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是没这可能啊。众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李世民有些恼火,他这四弟老是和他不对付,这大庭广众之下,莫非要拆他的台吗? 这时,夏雨冲李世民递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 他早就料到,‘鬼谷弟子’的名头不是那么好用的,享其名,就必须要有对应的实力。 不然的话,迟早穿帮。 但他是谁? 北大历史系的高才生,还重点研究隋唐史。 也就是说,如果穿越是个游戏,那他就是开了上帝视角、掌握全景地图的超级bug。 hold不住? 开玩笑,不存在的! 于是,夏雨不慌不忙的编起了瞎话:“诸位有所不知,其实,鬼谷一门一直存在,只是隐在暗处。原因很简单,就八个字:不得其时,不得其主!” 解释很合理,似乎没毛病! 但还是有人忍不住插嘴道:“那先生为何现在出世?” 夏雨顺势望去:“这位大人是?” 一位50多岁的老帅哥摸了摸半白的胡子,一脸自负:“老夫封德彝。” 夏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老货! 此人在历史上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愣是让李渊、李建成、李世民都觉得他是自己人。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登基,这老货竟然还当上了宰相。 这超级变色龙的功夫,也是没谁了! “原来是封老大人。”夏雨心中腹诽,脸上却傲然一笑:“某如今出世,当然是得其时。如今大唐新立,如日初升,将来必能一统天下,成就辉煌盛世。” “更得其主。秦王殿下世之英才,文韬武略,当世无双,某自当附鲲鹏之尾翼,誓死效命!” 我操!封德彝有些发懵:这马屁拍得,老夫、老夫自惭形秽啊! 众人也是刮目相看:就凭这口才,这位夏先生也有点货。至少,当个说客措措有余。 李世民更是发飘:夏贤士如此推崇孤,莫非孤以后真有望做上那个位置!? 见一言说傻了众人,夏雨不禁暗自得意:论打嘴炮,不是我小瞧诸位,你们都是垃圾! 第六章 地图炮开打 “马屁精!”李—专业拆台—元吉忽然冷笑一声,一脸的不屑。 夏雨暗恨:狗日的,咱等着瞧。莫忘了玄武门之变。笑吟吟道:“这位是齐王殿下吧?” 他忍不住要打脸了。 “是又如何?”李元吉正眼都没瞧夏雨,很是得瑟。 “殿下不信某,不妨考较一二,看看某这鬼谷弟子究竟够不够格。”夏雨恼火之余,言语便也充满了挑衅味道。 从小到大,他就是个不怕事的。 李元吉大喜,心道: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眼珠骨碌碌乱转起来。 众人相视一眼,都没有吱声,既然夏雨自告奋勇,他们也正好再称量一下这位鬼谷弟子。 忽然,李元吉阴阴一笑:“这样,此次东征,困难重重,孤想请教先生,我大唐何以求胜?” 就这!?夏雨一愣,差点笑出猪叫。 李世民一战擒双王的历史,他简直倒背如流,这不妥妥的送分题吗。 一时间,他都想给李元吉发张好人卡,这完全是点燃自己、照亮别人,太特么感动了。 “怎么,先生为难?”见夏雨一脸古怪,李元吉自以为得计,马上挤兑道。 怎么不难!? 李世民和众人都撮起了牙花,这题目太大了,他们群策群力许久,也才有个初步框架。 这可位夏先生,就只有一个人! 还没有时间。 然而,奈何某人有挂啊! “呵呵!”夏雨忽然乐了:“为难?怎么会。王世充在某眼中,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 还嘴硬?李元吉哪里肯信:“噢,那且听先生道来。” 夏雨转向李世民:“殿下,可有洛阳周边地图及敌情?军国大事,纸上谈兵可是不行。” “当然有。来人,且替先生取来。”李世民一声令下。 古代也是有情报工作的,别小看了古人的智慧。 很快,有亲卫取来一张硕大的羊皮地图,挂在帅帐后面,缓缓展开,竟有四、五平米! 图上,标注了洛阳周边大大小小上百个城关、坞堡,还有河流、高山,敌我双方以红、蓝分色,每处兵力多少,也都有显示。 夏雨粗粗一扫,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殿下,此图是何人所制?” 李世民不知夏雨笑什么,莫名其妙道:“此为四弟领着众位文臣,耗时月余所制,可有不妥?” 夏雨一听,大喜过望,这真是想瞌睡遇枕头、再好不过。 “当然不妥。”这货一脸不屑,嗤之以鼻道:“此图在某看来,纯属小儿涂鸦,不堪入目。某七岁时的课业,都要强过此图百倍。” 好家伙,夏雨这地图炮开的,简直横扫了一大片! 然而,这并非夏雨狂妄,而是现在的制图水平,实在太辣眼了。 比例尺没有,各城池距离远近,全凭估着画,极不准确。 等高线没有,各处地形如何,哪高哪低,完全一片空白,八成要靠临战时现场观察。 城池标示,就是一个小方块,没有大小,没有几处城门,没有附近地形。 山峰也没有走向、高度等信息,只有一个小山形状,孤立而寒碜。 河流更只是一条曲线,没有长度、宽度、水文等任何信息,估计也只有临战再看了。 夏雨虽然不是军人,但他也研究过古代的很多战例。 这些战例,现代的军事专家绘制过很详细的战争走向图。 看惯了这些高水平的图上作业,再看眼下这破图,自然觉得就是一句话:垃圾!十分垃圾! “扑哧!”此话一出,武将们都乐了,彼此一阵挤眉弄眼、幸灾乐祸,觉得有好戏看了。 李元吉则瞬间脸如猪肝,发根倒竖。 毕竟,夏雨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放肆!”李元吉暴跳如雷:“匹夫焉敢猖狂,你有何本领,敢如此小视孤等!?” 李元吉很委屈。 这张图,他领着封德彝、房玄龄、长孙无忌、杜如侮等一干文臣,可着实费了些力气。 如今却被人骂得狗屁不如,泥人也得冒火! “先生这话,有点过了吧?”躺枪的封德彝也有些挂不住了。 在场臣子中他最年长,官职也最高,别人碍着李世民面子,不太好说话,他却可以。 夏雨当然知道这些人委屈。 毕竟,现在的制图水平就这样,眼前这张图,也许已经是目前图上作业的天花板了。 但那又如何? 他就是要立威,要让众人知道自己的本事。 人不狠,站不稳! 夏雨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诸位大人,有时候,实话的确很难听,但事实就是如此。” 李元吉脸色越发酱紫,直想拔出剑来,一剑捅了眼前这可恶的混蛋。 但他不敢,因为李世民会揍他。 从小到大,李世民对他这个四弟就十分看不上眼,动辄呵斥、教训。 “殿下,这图低劣,没法看。”夏雨瞅都没瞅李元吉一眼,对李世民道:“给我调个熟悉敌情的幕僚和一些工匠吧,我想晚上做个东西,保管胜过此图百倍。明天早上,咱们再议敌情。” “全听先生。”李世民一口答应。 他也很想看看,夏雨大话惊天,本领却究竟如何,他也好量才适用。 “伯褒,这事你来办。” 席下,一名三十余岁,精干、倜傥的文士起身,慨然领命。 李元吉闻言,眼中寒光一闪,决定先忍下这口气,等明天夏雨露了怯,他再狠狠发难。 什么狗屁鬼谷弟子,在他齐王面前,又算个屁! “好了,”这时,李世民一拉夏雨,笑吟吟道:“先生饿了吧,且先入座。军中条件简陋,待合适时,再为先生接风。” “谢殿下。” 于是,李世民在显眼处,离其很近的地方给夏雨安排了一个位置。 晚宴开始。 夏雨也不客气,直接大快朵颐,今晚这肉似乎是鹿肉,烤得焦香酥嫩,味道不错。 或许对夏雨都不熟悉,再加上席间气氛有点诡异,却是没人找夏雨攀谈。 夏雨也不在乎,世人都是捧高踩低,等明天,他就要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吃完晚饭,各人纷纷散去。 “夏先生,在下薛收,今晚就听凭吩咐了。”那精干、倜傥的文士笑呵呵上前招呼,极是客气。 薛收!? 夏雨大吃一惊。 此人在历史上不太知名,但却是多智近乎妖,能力还在长孙无忌、房玄龄之上的牛人。 李世民平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此人才是第一谋士。 可以这么说,薛收就是大唐的郭嘉,真正的鬼才! 只可惜,此人武德七年便英年早逝,如同一颗慧星闪过,只留下短暂而耀眼的光芒。 薛收死时,李世民痛哭流涕、哀伤不矣。 昔年,曹操哭郭嘉,估计也是如此。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依然十分怀念薛收,常对左右说:若薛收在,此人当为宰相。 “久闻先生大名,夏雨有礼。”高人当面,夏雨也收起狂傲,深施一礼。 薛收措不及防,颇有些受宠若惊。 适才的一幕,他都收在眼中。 以他的智慧,当然看出夏雨绝对是恃才傲物的那类人,一般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而他呢,才投奔李世民不久,寸功未立,半点也不显山露水。 他搞不明白夏雨为何对他如此客气! 虽然心中疑惑,薛收却不敢怠慢,连忙回礼:“薛某惶恐,以后还要向先生多加讨教。” “客气,客气。”夏雨亲热的一拉薛收:“且去我帐中,今晚还要有劳先生。” “应该的。” …… 当晚,夏雨主导,薛收辅助,十数名工匠、文吏,像辛勤的工蜂一般忙碌了一整晚。 及至黎明,方才大功告成。 第七章 沙盘出世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dafengdagengren.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大唐军师 李世民按捺不住了。 他觉得,眼前的夏雨,就是他天定的孙膑、张良、诸葛亮! 他必须要抓住,收入囊中。 “先生大才,若蒙不弃,且暂任秦王府咨议参军、狭东道大行台右丞如何?”本能的,李世民又拉住了夏雨之手。 夏雨:“……”太糟心了,能不能别拉手! 众文武一听,分外羡慕。 要知道,这秦王府咨议参军乃是是李世民的私人智囊,仅次于秦王傅,极心腹不说,官职也达到了正五品(厅级)。 至于狭东道大行台右丞,那就更牛逼了。 这可是从四品下(副省级)的高位,专门负责纠察行台内所有官员的言行,极有实权。 补充一下,什么是狭东道大行台呢? 那就是李渊把狭西以东,所有省份的管理权都给了李世民,这可是大唐的半壁江山啊! 虽然这些地盘,目前大多还在王世充、窦建德等人手中,是个空头支票。 但是,牌面有了啊。 所以,一听这两个职务,众人便知道,李世民这是下血本拉拢夏雨了。 目下,哪怕极受李世民信任的房玄龄、长孙无忌、薛收、杜如晦等,官职都要低一些。 当然,众人也服气,鬼谷弟子吗,值得这个价。 “呃——”夏雨这时反而沉吟起来。 这是不满意? 李世心中一咯噔:是了,先生可是鬼谷弟子!战国时,那个不是出将入相,一步登天! 自己这价码,的确低了些。 但是,他现在不是皇帝,难以一言九鼎,给出的这两个职务,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李世民心中焦急,越发抓紧了夏雨之手,似乎生怕他跑喽。 小秦王非常恳切道:“孤知道,微末职位委屈了先生。且忍耐一二,咱来日方长如何。” 夏雨:“……”好家伙,这求贤若渴的劲,真是把他感动坏了。 怪不得李二同志身边能聚集了史上最强开国天团,人才济济,这手腕、这诚恳,绝了。 不过,他真不是嫌职位低啊。 “殿下误会了,”夏雨连忙道:“在下不是嫌职位低,只是单纯对这二职不感兴趣。” 不动声色的,再次把手从李世民的魔爪中抽出。 啊!?李世民一愣,没想到答案竟是如此,连忙道:“那先生想任职位,只管说来。” “军师!”夏雨微微一笑,张口道来。 军师!? 李世民愕然,众文武更是一脸懵逼。 “有什么不妥?”夏雨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薛收轻咳一声,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我大唐却是没军师这个职位。” 李世民猛点头。 军师一职,始于战国,第一人为大军事家孙膑,专职监察军务、出谋划策,跟现代的三军参谋总长类似,在军中地位崇高。 看看历史上担任军师的都是什么人吧? 孙膑。 张良。 诸葛亮。 还有荀攸。 你就该明白,这军师一职有多牛逼了! 后来,汉、三国、晋,也均有此职。但晋亡以后,各朝便没有军师一职了,大唐也是如此。 夏雨一听,却是急了。 要知道,他自小的偶像,就是孙膑、张良、诸葛亮、刘伯温这些多智近乎妖的军师。 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他也能成为这样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神人。 隋唐演义中,人家徐茂公(李世绩)军师不也是当得飞起吗? 怎么轮到他,就来个查无此职? 这不是玩人吗! “这怎么行!?” “必须得有啊!” 夏雨面红耳赤,似乎要抓狂。 “……”李世民很无语,夏雨开的价码可是很棘手,职务极高不说,关键大唐还没有。 他忍不住试探道:“这军师一职对先生很重要?” “当然。”夏雨理直气壮道:“我的人生理想,就是要超越历代先贤,当华夏第一军师!若大唐没有机会,某便回山去了。”作势要走。 当然,这货是唬人。 其实,夏雨也没想太复杂。 他并不追求高位,只是单纯的,呃,军师控而已! 只不过,这货还是低估了军师一职在古代的地位和影响力,不知道让别人有多为难! “先生莫走,孤想办法。”李世民慌了,这位‘求贤若渴症’晚期患者一把又拉住夏雨之手,死活不放。 “殿下,”这时,上前一名清瞿文士,笑吟吟道:“其实,这也不难,我大唐没有军师,殿下便上表设一个好了。” 李世民想打人,苦笑道:“玄龄莫非不知,军师一职极为尊崇,先生虽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毕竟初来,奇功未显,恐怕父皇不会同意。” 大唐毕竟不是战国。 战国时,今日尚是布衣、明日便封侯拜相的例子,比比皆是,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那是一个百家争鸣、没那么多规矩的时代。 而现在,却是门阀当国,光一个鬼谷弟子的名头,就想一步登天,李渊恐怕不会同意。 那些门阀世家也会坚决反对。 李世民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夏雨这时,也听出味来了:我擦,这军师一职好像在古代超牛逼的样子,咱要价忒高了? 不行,沉住气,看看风色再说。他不动声色。 “殿下钻牛角尖了,”清瞿文士却乐了:“职位先设,品级可以慢慢来吗。不妨先将军师一职暂定为从四品下,等日后立功,品级再升好了。” 夏雨眼睛一亮:我去,这不是典型的低职高配吗,这个可以有! 好家伙,这也行?众人皆目瞪口呆。 要知道,这天下的官职,对应的品级向来是固定的,哪有随行就市,搞浮动机制的? 这又不是做买卖,大唐朝庭不要面子的吗!? 李世民却眨眨眼,觉得这招堪称神来之笔。 没有先例不打紧,万事从权吗。毕竟,什么样的规矩也不如江山重要,大才难得啊! 一个从四品下的军师,就冲鬼谷弟子的金字招牌,他上表恳求,八成能行。 就这么办! 李世民下定决心,便一脸果断的对夏雨道:“此议先生觉得如何?若是同意,孤立即上表,想必父皇不会推辞。” “可以。”夏雨终于满意了。 他就知道,只要筹码够,老板也得乖乖低头。 对他来说,当不了军师的日子,简直就如咸鱼一般,毫无乐趣! “好好,那先生现在便是军师了,先前两职也一并兼着。官凭、印信等,很快长安就会送来。” 李世民长出口气,欣喜之余,还不忘将咨议参军和大行台右丞硬塞过去。 毕竟,军师可是朝庭官职,不是他私人夹袋里的,没这俩职务,夏雨被人挖跑了怎么办? 他该用什么姿势哭? “多谢殿下。”夏雨很开心,随即向清瞿文士一礼:“这位想必就是房玄龄房大人吧,适才有劳大人费心了。” 这位可是千古名相,夏雨再桀骜,也不敢托大。 房玄龄也是妙人,知道夏雨在意军师,便直接称呼:“军师客气,以后同殿为臣,还要向军师多讨教。” “客气,客气,互相讨教。”夏雨果然被搔到痒处,乐得眉开眼笑。 “恭喜军师。”众人见状,也纷纷热情道贺。 要知道,军师一职,只要设立,便是军中第三号人物,仅次于主帅和副帅,显赫至极。 可以说,但凡军中事务,军师皆可插手。 哪怕夏雨现在低职高配、有些尴尬,但谁都知道,凭鬼谷弟子的能力,这只是暂时的。 这位,绝对会是大唐炙手可热的新贵! 所以,谁敢不敬!? “好了,”搞掂了夏雨,李世民很高兴:“先生且随某来,咱们这就商议进军之事。” 当下,李世民在帅位左下首,给夏雨安排了位置。 这位置,高于所有文臣、武将,尊崇无比。 夏雨非常满意,一抬头,却与李元吉这位副帅面面相觑,视线几乎撞出了火花来。 我操! 不约而同的,两个互相不爽的人各自暗哼一声,转过头去。 李世民神情肃然,英姿勃发:“诸卿,适才军师已将孤的用兵方略言明,尔等可有异议?” “没有。”众文武纷纷回应。 “那好。今日休整一天,明天全军拔营,进攻慈溪。” “诺。” “罗士信!”李世民一声断喝。 “末将在。” 一名雄壮敦实、相貌狞恶的大将甲页锵响,奋然出列。 罗士信!? 夏雨顿时好奇的上下打量起来,这位可是隋唐演义中罗成的原型啊,妥妥的超级猛将。 但这模样和俏罗成也差太大了吧? 演义又特么忽悠我! 李世民给罗士信扔下一支令箭:“明天,你率本部为大军前锋,崤函古道险峻异常,极利伏兵,你切须谨慎。” “诺。”罗士信奋然接令。 第九章 王跑跑世充 “殿下。”这时,夏雨忽然出声。 李世民一愣:“军师有何话说?” 夏雨微微一笑很装逼:“殿下不用担心,明日进军慈涧,不会有危险,更不会有战事。” 众文武一听都傻了:开啥玩笑,王世充三万大军难道是假的? “军师何意?”李世民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很简单,因为王世充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溜了。”夏雨神色得意的抛出了一个大瓜。 此时,他是觉得,如果手中有一把鹅毛扇,再摇上一摇,那就完美了。 帐中顿时大哗: “怎么可能,那王世充又不是泥捏的,怎会不战而逃?” “就是。慈涧扼守淆函天险,王世充怎会轻易放弃?” 一时间,说啥的都有,竟是没人相信。 李元吉一听这话,也是差点笑掉大牙。他想跳出来怼人,但想想刚才丢的脸,又有点缩了。 这货也不傻,他要看看风色。 “军师,此乃军议,休得开玩笑。”这时,一名年约四旬、相貌俊逸的瘦高文士出列,一脸的责备。 看这语气,仿佛认定了夏雨是年轻人为出风头,信口开河。 “大人是?”夏雨问。 “本官宇文士及。” 好家伙,又是名人,大奸臣宇文化及的弟弟啊!不过,听说此人官声不错,最后也善终。 夏雨一乐,笑道:“宇文大人不信?” “当然。”宇文士及觉得,我信你才有鬼。 “那好。”夏雨眼珠一转,自信道:“咱们打赌,博个彩头如何?就赌一千贯好了。” 哈哈,发财的机会到了。 一千贯! 众人吓了一跳,这可是朝庭三品大员一年的俸禄了,赌注可真不小。 “可以。”宇文士及却是一口答应。 宇文家乃北周皇室,前隋重臣,家世豪富,这一千贯虽然不少,但对他来说,却是毛毛雨。 更重要的是,宇文士及自信不会输。 在他看来,那王世充乃当世枭雄,李密何等人物,都惨败在其手中,怎会这般不济! “不过军师,这一千贯本官无所谓,你可能拿得出来?” 宇文士及觉得,神马隐士高人之类的,大多数都是和‘穷鬼’一个意思。 “我没钱。”果然,夏雨很光棍的一摊手,很厚颜无耻道:“某身上,现在一个铜板都没有。” “哈哈哈!” 众人都乐坏了,觉得这军师真是妙人,自己一文不名,竟然还敢拉着别人下重注。 一时间,不少人都以为,夏雨有点飘了。 还是年轻啊,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宇文士及哭笑不得:“军师没钱,和本官打什么赌?” “我又不会输。”夏雨却一脸理直气壮:嗯,你们尽管笑,等我赢了钱,你们别眼红。 众人又笑作一团,都不知道夏雨哪来的谜之自信。 打赌吗,哪有必赢的。 当然,这是常理,只不过,奈何某人有挂啊! 李世民一脸无奈,他也觉得夏雨判断失误了。 但夏雨刚来,他也不想斥责对方,甚至觉得夏雨太过年轻气盛,偶点受点挫折也是好事。 至于一千贯赌金,李世民已经决定自己出了。 他十分看重夏雨,怎会坐视其下不来台。 宇文士及却是有些气结,冷哼道:“军师恁的自信!万一输了呢,你拿什么赔本官?” 夏雨却满不在乎:“宇文大人放心,我虽身无分文,却腹有万金。别说一千贯,就是一万贯、十万贯,我也不会赖帐。” 神马白酒、造纸、白糖,等等,哪个不是发家利器! 堂堂穿越者,还会缺钱?笑话! 好家伙,这么狂!帐中众人都有些发傻, 要知道,如今一个大州一年的赋税也不过几万贯,可听这夏雨口气,这简直就不是钱! 就在这时,帐外有斥堠紧急来报:“殿下,紧急军情。” 李世民一愣,连忙道:“快进来。” 风尘仆仆的斥堠赶紧入内,急急道:“殿下,今日一早,郑军突然全体拔营,东返洛阳。” 帐中顿时哑雀无声,静如鬼域。 斥堠见没人理他,有些愕然,还以为自己没说清楚,赶紧又说了一遍。 李世民终于回过神,一脸古怪的摆摆手,示意斥堠退下。 霎那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夏雨身上,每个人都是那么的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 没实力的狂傲,那叫傻缺。 有实力的狂傲,才叫自信。 一时间,众人看夏雨,竟仿佛有一种仰视的感觉,这真是多智近乎妖、料事如神啊! 就两字:服气! 夏雨乐了,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快,笑吟吟看着呆若木鸡的宇文士及:“宇文大人,听见了没?那个,您不会赖帐吧?” 宇文士及老脸一红,差点无地自容。 他平时也自诩智慧过人,没想到在夏雨面前,竟表现得像个傻叉! “本官服了,军师真神人也!且放心,老夫岂是赖帐之人,待回到长安,如数奉上。” 宇文士及还算磊落,定了定神,愿赌服输。 “宇文大人客气,那某就却之不恭了。”夏雨大乐,这个逼装得,简直完美。 李元吉见状,暗自庆幸。 幸亏他刚才没跳出来,不然的话,今天就要把他这个大唐亲王的脸面丢得一干二净了。 一时间,对夏雨恐怖的智慧,李元吉竟有了心理阴影:要不,先不忙着报复这厮?对,等等看,免得吃亏。 “军师,”这时,李世民实在忍不住好奇,请教道:“你怎会知道王世充一定会跑?” 众人瞬间竖起耳朵,觉得要跟高人学习一二。 我当然知道! 夏雨暗笑,嘴上侃侃而谈:“王世充此人,看似凶狠狡诈,其实色厉内茬,干大事而惜身!也就是说,只要有退路,他就不敢豪赌。” “殿下长于野战,天下咸知,刘武周、薛举等都是前车之鉴。昨天,单雄信数百人,都奈何不得殿下,王世充听闻,焉能不惧?” “所以,我判断,王世充不敢和殿下在慈涧决战。他会返回洛阳,图谋用坚城消耗殿下锐气,然后寻机决胜。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李密,就是这么输的!” 帐中一片寂静,夏雨这分析,简直把王世充扒了个精光,合情合理,让人不得不服。 当然,有挂你也厉害。 “军师真神人也!”李世民也是服了,抚掌大笑,快步走过来、又一把拉住夏雨之手,一脸激动道:“孤得军师,何惧天下群雄!” 夏雨:“……”聊归聊,咱能不能别动手动脚。 抽手,没抽动,某人激动过头,攥得很紧。 夏雨没奈何,只好道:“殿下过奖了。记得我和殿下说过吗,王世充要跑,您追不上。” 帐中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一时间,对王世充,众人又看轻了几分,信心更足。 李世民也差点笑得飚泪:“没事,没事,孤去洛阳捉他,这老货总没地方再跑。” 帐中又是一片欢乐。 “唉!”罗士信却是懊恼的一拍大腿:“某还以为能捞场恶仗,没想到这王世充竟是个无胆鼠辈。扫兴,太扫兴了!” “罗将军不用可惜,”夏雨宽慰道:“洛阳天下雄城,届时有得你打的。” “那感情好。”罗士信大乐,一看就知道,这货绝对是个嗜战如命的狂人。 “既如此,明日便正常行军,咱们直捣洛阳。”李世民环顾左右,意气风发。 “诺。” 众人山呼响应。 第十章 夏雨很懒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dafengdagengren.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玄甲雄兵 大唐武德三年,七月二十九。 一早,夏雨醒转,只觉精神焕发,他这一觉补得十分瓷实,睡了整整半天加一夜! 饥肠辘辘的他,连早饭都吃了双份的。 刚吃完饭,李世民便派人通知他,赶往中军会合,准备拔营出发。 夏雨不敢怠慢,赶紧让张玉备马。 不一会,张玉牵了一匹马过来,竟是洁白如雪,没有半根杂毛,而且神竣雄壮、长鬃飞扬,有如白龙一般。 白马,马中贵族。 尤其是这样纯色、神竣的白马,更是万中无一。 搁现代,那就是保时捷、法拉利级别的豪车。 夏雨大吃一惊:“张玉,这马哪来的?”他便是军中高官,也不至于配这样的宝马吧? “先生。” “以后叫军师。”夏雨强调。 “好的。”张玉乖巧,连忙改口,一脸得意道:“昨晚您睡下后,秦王殿下让人送来的。” “听说这马叫‘腾霜白’,乃是秦王殿下的御马,殿下对军师可真舍得!” 腾霜白,秦王十骏之一!? 夏雨吃了一惊,这可是李世民一生中最爱的十匹马之一,没想到竟拱手送给了他。 这可真是下了血本,有了解衣推食的意思,就差顶足而眠了。 夏雨有些不快:“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叫我?” 张玉委屈道:“来人见军师熟睡,不让小人叫醒。说只是秦王殿下的一点心意,不用大惊小怪。” 夏雨愕然:不愧是千古一帝啊,这礼送得漂亮! 不把你感动得纳头便拜、死心踏地,简直不算完。 得,这辈子只能卖给李二了!夏雨暗叹李二手腕厉害,不再多说,只是一脸喜爱的打量着腾霜白。 都说宝马名车是男人的情人,夏雨也不例外。 没看几眼,这货便差点流了口水,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马儿的大脑袋。 腾霜白很温顺,虽然换了新主,却并不抗拒,反而亲热的拱了拱夏雨。 夏雨顿时眉开眼笑,一脸飘飘然道:“瞧瞧,这马通人性呢,知道我是他的新主人。” “军师,时候不早了。”张玉提醒道。 夏雨猛然醒悟,赶紧便骑上腾霜白,张玉也骑上一匹黑马,在一旁陪着,直奔中军。 一路之上,便见大军正在快速集结,后勤民夫则在收拢营地,准备跟进。 一切,都是那样的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夏雨心中感叹:这李世民不愧是战神级统帅,治军确实厉害!那支无敌天下、光耀千古的唐军劲旅,已经初具雏形! 不多会,到了中军,便见李世民和众文武已经到齐,一大帮子人正骑在马上等待出发。 “殿下恕罪,我有些迟了。”夏雨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先生前两日辛苦了。”李世民瞅了瞅腾霜白,笑道:“这马军师骑得可好?” “又快又稳,果是宝马良驹,谢殿下赏赐。” 两人这一对话,众文武便都瞅见了夏雨座下的腾霜白,无不眼馋得厉害:殿下对军师也太优厚了些,人比人,气死人啊! 尤其是李元吉,更是酸溜溜的。 他眼馋腾霜白已经许久,这可是真正的大宛宝马,求了李世民几次都没有到手,没想到今天便宜夏雨了。 一时间,心眼本就不大的李元吉看某人便更不爽了,心中冷哼一声,竟自远远的撤开。 “好了,人已到齐,全军出发。”李世民也不多说,当即下令全军开拔。 霎那间,六万唐军战兵,三、四万民夫,大军浩浩荡荡拔营,向崤函古道进发而去。 夏雨没走多远,目光就被近旁的一支精骑吸引住了。 这支骑兵数量不多,只有三千余人,却是一人双马。 每名将士都是沉默而骁锐,目光森冷,杀气凛然,战马也全都雄健骠壮,爆发力十足。 他们人人重甲,皆是十分精良的黑色明光铠(札甲)。 每个人都配有多种兵器,除了霸烈的长槊、锐利的横刀、精良的角弓这些制式装备外,不少人马旁还挂着铁锏、铁骨朵、狼牙棒、流星锤这样五花八门的重型钝器。 更让夏雨惊讶的是,便连战马都全副重甲。 马甲包覆范围也极大,从马头一直到马尾,全都包裹在厚实的甲页中,只露出四蹄。 看到此处,夏雨不禁倒吸口凉气。 这样一支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耗费的钱财是骇人的,起码三倍于普通骑兵、十倍于步兵。 但换来的杀伤力也是恐怖的! 这完全就是古代版的重型坦克,一旦投入战场,那便是敌军的噩梦! 可以说,这是一只足以决定战争走向的强大力量! 只一瞬间,夏雨脑海中便浮现出三个字:玄甲兵! 这是一只在中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传奇军队,他们自创建起,便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大唐的创建,它居功至伟! 平刘武周、灭薛举、擒王世充和窦建德、诛刘黑闼,他们打下了大唐一半的疆土! 东突厥草原之王,李靖亲率三千玄甲兵为先锋,一战灭国。 吐谷浑西北猖獗,玄甲兵兵锋所指,慕容伏允授首。 但谁料此战竟成了玄甲兵的绝唱,此后不久,玄甲兵被拆分,一支无敌雄师就此落幕。 然而,没人会忘记,这支华夏历史上,战功最为彪炳的铁军。 传奇永存,威震千古! “玄甲兵!” 追忆历史,心潮澎湃的夏雨缓缓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目光凝视处,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如山岳般不可撼动、如神灵般不可抵挡的巍峨身影。 或许,能和玄甲兵对抗的,也只有那支‘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背巍军吧! 听到夏雨的感叹,李世民回过头,笑道:“军师也听说过孤的玄甲兵?” “当然。”夏雨毫不犹豫,目光深遂:“我有预感,玄甲兵将和殿下一起,永成传奇!” 李世民愣了愣,没想到夏雨对玄甲兵的评价这么高。 但玄甲兵是他一手所创,更付出了无数的心血,他对其寄望甚高,也的确很有信心。 “哈哈,那便借军师吉言了。”李世民心中充满了被人认可的喜悦。 “哈哈,军师说话就是中听。”这时,一旁凑过来一人,丑丑的大饼脸笑得很开心。 正是混世魔王程咬金。 夏雨瞅瞅这货,穿戴和玄甲兵一般无二,便道:“程将军也是玄甲兵一员?” “那是。”程咬金得意洋洋道:“玄甲兵分左、右两队,秦二哥和我率左队,尉迟老黑和老翟率右队。” 夏雨顺势望去,不远处,秦琼、尉迟恭二人都笑着冲他点点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身形长大、美鬃威严的大将,应该就是程咬金口中所说的老翟了,也友好的向夏雨点头招呼。 夏雨知道,此人便是玄甲兵四大将之一的翟长孙。 而能和秦琼、尉迟恭、程咬金三人并列,这位翟长孙无疑也是一位三军辟易的猛将。 但历史上,其人却是如昙花一现,瞬间消失。 原因也并不神秘,就在此次东征中,翟长孙不幸战死了,死于洛阳城下的谷水河畔。 那是王世充最后的决死反扑,就连李世民都几次险死还生。 所以,别以为王世充最后败了就很菜,这要看跟谁比,此人毕竟是一代枭雄,小看不得。 想到此处,夏雨微微叹气。 将军百战死,这翟长孙若不是运气差,等李二一登基,起码也是一个国公,可惜了。 “军师为何叹气?”李世民耳尖,有些诧异的转过头。 程咬金也好奇的竖起耳朵。 夏雨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等泄露天机,恐怕麻烦不小。 李世民有些不安,能让夏雨这样的高士都犹豫不决的,肯定不是小事,忍不住道:“军师有话旦说无妨,孤绝非不纳忠言之人。” 夏雨想了想,决定还是拉翟长孙一把。 他压低声音道:“殿下知道,我鬼谷一门都懂些星相占卜之术,适才,我看翟长孙将军面相可不太好,是——” “是如何?”李世民有些着急。 “早亡之相!而且,就在数月之间。”为了合理,夏雨也只能用玄学来救人了。 李世民一听,脸色大变:翟长孙可是他的心腹重将,这还了得? “军师不是开玩笑吧?”程咬金也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说呢?”夏雨一脸的没好气:“你看我像闲得慌,逗你开心吗?” 李世民脸色阴沉,低声道:“军师可有办法化解?” 夏雨沉默片刻:“殿下,人力难以逆天,或可试试将翟将军调离玄甲兵。” 李世民目光闪动:“孤明白了。”转头瞅了一眼程咬金:“此事注意保密,你这货别口无遮拦。” “殿下,俺老程明白。”程咬金连忙点头,他可不是傻子。 一时间,因为各有心事,气氛便有些凝固,夏雨也没再多说,只是闷着头赶路。 第十二章 算帐小能手 午时,唐军平安穿过淆函古道,进抵慈溪。 郑军果然已经拔营而走,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营垒,里面,一些唐军士兵正在搜索。 夏雨和李世民等,刚来到营门口,先锋大将罗士信策马而出。 “殿下,营中空无一人,郑军果然跑了。不过,里面还剩了不少零碎,王世充这老小子跑得还真够慌的。”罗士信很是不屑。 “算他跑得快。若非昨天等军师的沙盘,孤早就杀上门了。”李世民冷哼一声:“传令三军,进营下寨,咱们也省点事。” 看李世民一脸的不爽,夏雨心中暗笑。 前天几人被单雄信堵了,险些吃了大亏,李二毕竟才21岁,年轻气盛的,哪会服气? 如今,还没等他率大队人马前来开片,敌方老大却跑路了。 你说气不气人! “诺。” 令骑四出,浩大的唐军队伍纷纷开进营垒。 夏雨看看时间还早,有些诧异道:“这么早下寨,殿下不走了么?” “天太热,让将士们多休息。而且,此处离洛阳不过三十余里,朝发夕至,何必着急?” 李世民很淡定,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夏雨脑筋一转,便明白了。 “殿下这就要分兵北攻南取了么?等有了捷报,再去洛阳找王世充的晦气?” “知我者,军师也。”李世民哈哈大笑。 “先断了王世充的南北两臂,否则,咱们早早到了洛阳城下,万一郑军三面夹击,或断我粮道,也是麻烦。” “殿下考虑周全。”夏雨点点头,也是赞同。 “对了,军师,”刚踏进大营,李世民忽然转头,吩咐道:“大军要在慈溪屯驻一段时间,你得空可与玄龄、伯褒他们多走动,熟悉下军务。” “诺。”夏雨赶紧答应。 做为军师,责任重大,自然要对唐军上下了如指掌,不然,一个睁眼瞎,迟早要出事。 营地是现成的,唐军扎营很轻松,很快,一缕缕炊烟便袅袅升起。 等吃了午饭,夏雨一刻也没有耽搁,他叫上张玉,也不管艳阳正烈,便直奔中军核心。 牛逼可以吹,但事情也要认真做,高人的人设不能倒。 须臾,到了地方,只见浩大的帅帐左右,还有好几座副帐。 毕竟,军中还有不少文职人员,需要处理的事务也极多,不可能都猬集在帅帐中办公。 “军师,就是这里。”张玉熟门熟路,领着夏雨来到一座大帐前。 帐帘掀开着,显然是为了通风,毕竟这是夏天,本就热死了,再不通风,人还能活? 夏雨迈步而入,便见里面一大群人正在忙碌。 他认识的封德彝、宇文士及、房玄龄、薛收都在,几人都是满头大汗,一边忙活,一边拿着大蒲扇猛扇。 其中,还有一个二百来斤的胖子,几乎是敞胸露怀,显得最为怕热。 嗯,风格很粗放,但很军队! 就是汗臭味有点熏人,让有些洁癖的夏应不太适应。 “军师来了。”薛收离帐口最近,一见夏雨,连忙起身相迎。 “军师。”封德彝等听闻动静,也纷纷起身招呼,官场之中,可是最重礼数。 “各位多礼。”夏雨也连忙回礼:“秦王殿下命我熟悉一下军情,不知哪位大人费心一二?” 薛收是个热心肠,忙道:“军师,某来介绍吧。” 封德彝,军中长史,统管一应文职和后勤事务,地位最高。 高士廉,军中司马,负责机要文件往来。 宇文士及,参军,负责军中匠作、车马、筑营、饮食。 房玄龄,参军,负责军饷、粮草、物资、医务等一应后勤事宜。 长孙无忌,参军,负责军中人事、民夫及战利品分配。 杜如晦,参军,负责敌情收纳和用间。 薛收,参军,负责沟通各职,及时上报,等于李世民小秘书的角色。 这是一套完整的幕僚和后勤班子。 夏雨一一见礼,这一回,他又新认识了三位历史名人:高士廉和杜如晦,还有长孙无忌。 这三位,可都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大大的牛人! 其中,长孙无忌尤让夏雨诧异,这货竟然就是那二百多斤的胖子! 看着这笑容可掬、仿佛弥勒佛似的家伙,你能相信他是历史上有名的老阴人和权臣吗!? 嗯,人前笑咪咪、背后捅刀子,说得就是长孙无忌这样的货。 夏雨暗自警惕。 “军师,”薛收又递过来一本簿子:“这是军中一应详情,您可熟悉一下。” “好,好。各位先忙,我先看看。” 夏雨找了张空位,将簿子放在案几上翻开,便自细看起来,开始深入了解此次东征的情况。 主帅是李世民,自不必多说,直管三千五百玄甲兵。 副帅李元吉,嗯,吉祥物,亲卫一千。 前军一万四千,主将罗士信,副将李君羡(至尊红颜中的那位)、段志玄。 中军二万八千,主将屈突通,副将柴绍、郭孝恪、丘行恭、窦轨。 后军一万四千,主将李世绩,副将王君廓、公孙武达。 好家伙,又是很多熟悉的名字!夏雨扬了扬眉,暗自感叹:泱泱大唐,英杰何其多也! 须臾,簿子看完,军中人事、兵力,已基本了然于胸。 夏雨抬起头,发现房玄龄等又忙得一头汗,军中上下小十万人,琐事自然多如牛毛。 夏雨暗自庆幸,幸好他这军师,只是监管军务、出谋划策。 要说当领导就是好啊,只需动嘴即可,否则,他也得整天埋于这案牍之中,劳心劳肺。 “怎么不对啊?”忽然,房玄龄有些烦躁的扔下桌案上那一堆的算筹小棍棍,厉声道:“来人!” 几名下属吏员慌忙上前:“大人。” 房玄龄扔过一本帐簿,怒道:“看看,你们怎么对的帐,为何钱、粮数字都有问题?” 几名吏员慌忙翻看,果然发现了错漏,脸色便有些惶恐。 “大人,可能算错了,我们马上再去核算。” “莫不是你们贪污了吧?”房玄龄脸色有些冷厉,怀疑的看了看几人。 近十万大军和民夫,所过钱、粮如山如海,有人控制不住贪念,悄悄伸手,也是寻常。 “扑通!”几名吏员却吓得都跪了下来,慌忙辩解:“大人,贪污军资可是杀头的罪名,小人万万不敢啊。” “实在是近十万大军和民夫,所涉帐目太过繁杂,稍有不慎,便有错漏。望大人海涵。” 这时,封德彝等人也被惊动,却只是看看。 不是他们一摊,他们也不想冒然插手,这是得罪同僚的蠢事。 夏雨正无聊,见状起身道:“房大人,帐簿我能看看么?” 房玄龄一愣,连忙道:“军师请。”夏雨可是有权监管军中一应事务,他不能拒绝。 夏雨拿过帐簿,开始翻动,很快就头大如斗。 这哪是帐簿,全是今天收入某处解来钱粮多少,明日拔付某营多少物资,整个一流水帐。 夏雨虽然不是会计,但也知道,就这种帐簿,出错真是太正常了。 不出错,那才是怪事。 “房大人,”夏雨皱着眉道:“你们这帐记得不行啊,太容易出错,也容易被上下其手。” 房玄龄愕然,忍不住道:“军师,自古以来帐不都是这么记的吗?”心道:即便你是鬼谷弟子,难道就能记出花来? “至少我鬼谷一门不是。”夏雨耸耸肩:“这样吧,我先核算一下错在哪里,然后再教你们新的记帐方式。” “军师,”一名小吏听了,忍不住提醒道:“数目浩大,您一人可算不清,两天都忙不完。” “两天?”夏雨乐了,抖了抖帐簿,不屑道:“就这点帐目,哪要这么久,我半个时辰就够了。” 怎么可能!?众人一听,都是不信:你这飞呢? 夏雨也不啰嗦:不信?干就完了。都闪开,我要装逼了。大声道:“谁有纸笔?取来。” “军师,我这有。”薛收连忙递过来笔墨纸砚。 夏雨坐下,翻开帐簿,便开始核算起来。 见夏雨不似玩笑,众人忍不住好奇,纷纷放下手中事务,围拢过来,准备看个究竟。 只见夏雨飞快的在纸上列出了一串串奇怪的符号,然后便开始核算。 不过,神奇的是,夏雨竟压根没用算筹,有时是心算,有时候则是莫名的把符号进行叠加。 反正,众人看得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懂。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夏雨忽然放下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开心道:“算好了,粮食支出缺了三百石,钱款有五十贯不知去向。根据这个,去查。” 众人愕然:天爷,这连半个时辰都没用啊,能准? 见众人呆若木鸡,夏雨没好气道:“发什么傻?去查啊!” 几名小吏不敢怠慢,慌忙去查。 房玄龄也没阻止,冒然得罪上级,很不明智,若夏雨还是对的,那他不是很傻逼!? 结果,有了明确的错漏,查起来就很快了,很快,几名小吏便兴奋回禀: “军师,查出来了。” “粮食少的三百石,是半月前路过狭州,殿下让拔了救济灾民。” “钱款少的五十贯,是七天前拔给了宇文大人,用来犒赏民夫。” “这两处错漏,都是事务繁杂,数目也不大,便忘了收录。” 所有人一听,尽皆大跌眼镜:竟真的又快又准,但这很不合理啊! 第十三章 鬼谷秘术 见再次装逼成功,夏雨心中得意:“怎么样,诸位大人,我说半个时辰就好,没吹牛吧?” 是没吹牛,但我们要吓死了!众人相视苦笑,只觉得满心的挫败。 这位夏军师,精通军略、洞察人心就罢了,没想到术算一道,成就也是惊人,这鬼谷弟子真就这么牛逼!? “军师,”房玄龄忍不住道:“您这是何神术,如何就又快又准?” “这个嘛,涉及的就多了,首先是阿拉伯数字,然后是统计学,接下来,还有速算。” 啥阿拉伯数字? 啥统计学? 啥啥又是速算? 众人满脸的问号,虽然半点都听不懂,但就是有些不明觉厉。 “军师,”薛收心思灵动,忽然忍不住问道:“您说的这些,莫非都是鬼谷秘术?” 夏雨愣了愣,连忙顺水推舟道:“对,对,正是如此。” 他现在越发觉得鬼谷弟子的名头好用了,反正在有啥不好解释的,就拿鬼谷一门挡枪。 保管人人深信不疑。 鬼谷秘术啊!众人一听,顿时一脸敬畏,本能的就觉得,这必定是十分了不得的东西。 “军师,”房玄龄心念一转,试探道:“您刚才说,这些秘术可以教给大家?” “当然。”夏雨耸耸肩,他是没觉得这些有多珍贵。笑道:“大家想学的,都可以听。” “太好了!”众人顿时欢呼雀跃。 要知道,在古代,知识可是极宝贵的财富,很多后世常见的典籍,如今全是世家豪门才有的珍藏。 尤其是一些著名兵书,如《孙子兵法》等,更是朝庭和各大世家严控的对象。 等闲人别说学了,连看一眼都是奢望。 所以,一听说夏雨愿意教授鬼谷秘术,众人都快乐疯了。 甚至于,就连封德彝、高士廉、宇文士及三人,别看都一把年纪了,也都怦然心动。 好东西谁嫌多? 有此绝技傍身,便是日后家业败落了,说不定后世子孙也能靠这挣个前程。 至于说向小年轻学习,丢不丢人? 你肤浅,不知道达者为师吗!? “敢问军师,何时可以开始?”清清瘦瘦的杜如晦第一个迫不及待,这位有‘房谋杜断’美称的贞观名臣,可是一位术算的狂热爱好者。 “我反正不忙。大家要有空的话,现在就可开始。” “不忙。不忙。来啊,快收拾桌案,请军师讲课。”众人纷纷表态,难得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现在谁说忙谁傻逼。 众人一阵忙碌,迅速将纷乱的桌案收好,摆成一个小课堂的模样。 课堂的最前,是一块硕大的白板,长孙无忌这小胖子还殷勤的递过来一支炭笔。 好家伙,和现代黑板白笔完全掉个个。 站在白板前,夏雨瞬间找到了一种为人师表的感觉。 尤其是眼前规规矩矩坐着的,还有一堆名垂千古的牛人,夏雨便更有一种小小的激动。 “诸位大人,我们先学一下阿拉伯数字,这是我鬼谷术算的基础。” “军师,为何叫阿拉伯数字?听起来好生奇怪。”长孙无忌奇道。 夏雨刚要解释,忽然反应过来:日,现在好像阿拉伯帝国还没成立啊! “噢,是这样的,阿拉伯数字发源于古印度,也就是天竺,后来,我鬼谷门中一位先贤到访天竺,发现了这种数字,觉得很好用,于是便加以改良。为纪念这位先贤,门中这才以其名称呼这种数字。”夏雨一本正经的鬼扯。 好家伙,他也是天才,这话圆得,简直超级无厘头! “原来如此!” 众人却是恍然大悟,觉得非常合理,就是这位先贤的名字有点怪,听起来像是山村老农。 看来,高人就是高人,连姓名都是不同凡响。 见把一群贞观名臣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夏雨差点笑出声。 他赶紧把0到10的阿拉伯数字用炭笔写字在白板上,向众人一一解释代表的意义。 所有人认真的记着笔记,唯恐遣漏一二。 等把所有的排列规则都讲清楚之后,时间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太好了。”看起来有些刻板的杜如晦高兴的一拍大腿:“有了这阿拉伯数字,记账真是简便多了。” “是啊,”房玄龄也感慨道:“以往统计钱粮,随便一个数字都要写上半天,如今寥寥数笔就行,真是绝了。鬼谷秘术果然玄妙无比!” 众人纷纷点头,显然以往都是吃够了算帐的苦头。 “军师,”还是薛收机灵,递过来一杯凉茶道:“一定渴了吧,喝杯凉茶,降热去火。” “多谢。”夏雨正讲得口干舌躁,连忙接过,一饮而尽。 味道不错,有点甜。 接下来,夏雨再接再励,又讲起了统计学。 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用表格来归纳、整理各种数字,以做到简单扼要、一目了然。 夏雨没学过会计,但他有笨办法。 收入一个表格,支出一个表格,两相对比,帐目便能明了许多。 虽然这很初级,但搁现在,已经很好用了,至少,封德彝、房玄龄等人都很满意。 这就够了不是。 最后,要讲速算时,夏雨却有点为难了。 心算、笔算,可能对古人有些复杂,估计一时半刻也教不会,不如教些简单明了的。 他看了看天色,好家伙,却是已经傍晚了,不知不觉,忙活了一下午。 “诸位大人,速算有很多种,我会教大家最实用的珠算,但天色已晚,咱们明日再找时间。” “那有劳军师。”众人纷纷感谢。 “宇文大人,”夏雨看向宇文士及:“麻烦你待会派几个心灵手巧的工匠给我,学珠算要有工具,这东西可比你们用的算筹强上百倍。” “好,好,军师放心,老夫马上安排。”宇文士及拍胸脯打包票。 今天他可是收获良多,别忘了,他负责的匠作、车马、筑营,同样需要跟大量数字接触。 今天学的阿拉伯数字和统计学,可是帮了他的大忙。 “那好,诸位,咱们明天见。” 众人闻言,相视一眼,以封德彝为首,竟一齐起身,以师礼相还:“恭送军师。” 夏雨措不及防,这些贞观名臣的大礼,让他愕然,慌忙道:“诸位大人,过了!过了!雨愧不敢当。” “军师大公无私,”房玄龄却一脸肃然道:“我等又岂能忘本?” “对,对。”众人纷纷点头,都是由衷感谢。 对他们来说,夏雨的授艺之恩,那是实实在在的,君子坦荡荡,岂能装作心安理得? 夏雨无奈,只好作罢。 刚要回转,忽见房玄龄桌上有很多白纸,便不客气的便拿了一大叠:“我拿点纸,晚上想想,明天如何教大家珠算。” 房玄龄忙道:“军师只管取用。若是不够,某再让人送去。” 夏雨道声谢,便即告辞。 第十四章 军师的怪癖 门外,张玉蹲了一下午,无聊的差点打瞌睡,一见夏雨出来,赶紧高兴的迎上去。 “军师,您太有学问了,那么多大人都听您讲课。” “你也能听啊。”夏雨笑道。 张玉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俺一个粗人,哪学得会?小时候家里让读私塾,俺一听就瞌睡。” 夏雨:“……”看来,指望厮杀汉搞学问,的确不太现实。 张玉瞥见夏雨手里拿着不少纸,连忙勤快的接过:“军师,我来拿吧。您拿这么多纸,回去准备做学问么?” “不是,擦屁股的。”夏雨懒洋洋道。 话说,古代如厕可是大大不便。 你敢信吗,现在是没有草纸的,下到贩夫走卒,上到皇帝老子,大家都用的是厕筹。 嗯,就是小木片或小竹片,生生的硬刮啊。 这你能受得了? 反正这两天,夏雨恶心坏了不说,连后面都是火辣辣的菊花残、满地伤,让他很抓狂。 如今,一看到这么多纸,不顺手牵羊,更待何时? 正好,现在的纸都偏软,不够挺刮,但用来擦屁股,却是绝配,那柔软舒适的感觉,一定很美妙。 张玉一听,顿时瞠目结舌。 要知道,古代的纸可金贵,一张纸换一斤米真不是夸张,要不,穷人咋上不起学呢。 所以,一听说某人丧心病狂的要用纸来擦屁股,张玉顿时不好了。 有一种人生观崩塌的感觉。 “瞧你那怂样,至于吗?”夏雨见状,一脸的鄙视:“我在鬼谷,天天都用纸擦屁股。” “扑通!”一旁,似乎有人闻声摔倒。 夏雨惊讶的掉头一看,便见一相貌俊秀得有些阴柔之人从地上爬起来,见鬼似的看了他一眼,飞也似的跑了。 “……” 夏雨一阵无语:这谁啊,咋像个神经病呢?似乎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夏雨摇摇头,懒得再想,只顾大摇大摆的回转。 帅帐中,点着牛油巨烛,照得亮若白昼。 李世民独自站在沙盘前,静静的琢磨着南、北线具体的用兵方略,目光睿智而凌厉。 就在这时,那俊秀得有些阴柔之人狗咬似的冲进帐来。 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脸惶急。 “殿、殿下。” 李世民一愣,没好气道:“慌什么,平日的沉稳哪去了?这是天塌了,还是有狗追你?” 此人叫张阿难。 他不是男人,当然也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太监。 李世民身边有两位心腹内侍,一个叫王德,掌控秦王暗卫,目前留守长安秦王府。 另一个,就是这张阿难,统管秦王府八百近卫。 单此可见,这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而在李世民眼中,张阿难剑术超群、懂兵略、沉稳精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非宦官之身,此人足以为将。 平时的张阿难,一直隐在李世民身边,并不显山露水,如同一只藏匿锋芒的宝剑。 此时这么惶急,却是李世民前所未见,不禁心中一突:莫不是有啥祸事? 挨了骂,张阿难一脸尴尬。 他定定神,忙道:“殿下,奴婢打听听清楚了,下午,军师一直在替封大人他们讲课。” “讲课?”李世民一脸诧异:“讲什么?” 他也是听说下午文官那边很热闹,所以才派张阿难去打听。 “听说是什么阿拉伯数字、统计学,好像都是极厉害的鬼谷秘术,能将术算效率提高数十倍!”张阿难一脸钦佩道。 小秦王的嘴巴顿时张成了‘o’形,虽然半点听不懂,但似乎很厉害、很牛逼的样子。 “好!好!”终于,李世民终于回过神,兴奋的一拍大腿:“军师果然学究天人,这样的秘术,朝庭和军中必大大有用,孤要替军师请功。” 他李世民可是讲究人,夏雨能大公无私,那他又何吝重赏? 忽然,李二不解道:“这是好事啊,你刚才慌什么?” “呃——”张阿难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快说。”李世民毕竟是小年轻,耐性不够。 “诺。”张阿难只好道:“殿下不是让奴婢顺便去请军师吗,奴婢找到军师,却听、听到些话。” “什么话?” “军师拿了不少纸,说、说是擦屁股用。”张阿难硬着头皮道。 啊!? 小秦王的嘴巴又张成了‘o’形,他很怀疑自己听错了,吃吃道:“你说的可是如厕?” “嗯。”张阿难点头。 “你确定?”李世民不死心的又问。 “奴婢确定。” “这天杀的混蛋!”小秦王顿时抓狂了。 在大唐,纸是什么? 那是文教圣物,学问所载,便是皇亲贵戚、世家门阀,那也是倍加珍视、不敢浪费。 现如今,却被人用来擦屁股,皇帝也不敢这么奢糜啊! 更是赤果果的污辱文教! 这要传扬出去,非引来无数口诛笔伐不可,搞不好有些老夫子会大喊什么‘天诛国贼’,闹得要死要活。 李世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沉稳的张阿难慌得像只兔子了,连人都忘了请便窜回来。 真真是头痛啊! “殿下,要不要把军师唤来,申斥一二?”张阿难小心翼翼道。 李世民却犹豫了:“你个,你说,是不是鬼谷一门的习惯便是如此?生活比较优渥?” 张阿难愕然:“……”心思伶俐的他马上明白:殿下这是要给军师洗白? “奴婢好像听见军师说,他在鬼谷中,一直都是用纸如厕,似乎习惯就是如此。” “果然如此!”李世民一脸的如释重负:“世外高人吗,难免有些怪癖,可以理解不是?” 张阿难大跌眼镜:殿下,您这爱才如命,也实在太没有节操了吧? 然而,领导总是对的,他也只好一脸违心道:“殿下说的是。只是若传扬出去——” “孤会传吗?还是你会传?”李世民冷哼一声,不善的眼神瞥了过来。 张阿难慌道:“奴婢必守口如瓶。”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那个,你再去请军师来,与孤聊点事情,顺便一起用膳。” “诺。”张阿难转身而走。 “等等。”李世民忽然迟疑了一下:“那个,你再给军师带点纸去,让他,呃,做学问用。” 张阿难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殿下,您对军师好得,真是半点节操都没了。捏着鼻子道:“是,殿下。”狼狈逃窜。 “哎。”李世民悠悠叹了口气,一脸苦笑。 以前,他一直觉得求贤若渴、礼贤下士,没什么难的,他有这个心胸,能做得很好。 但现在看来,还真不容易。 是不是人越有才,就越有怪癖?李世民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其实,几张纸不算什么,为了拉拢人才,他可以一掷千金,他怕的是此事传出去,麻烦不小。 夏雨固然要被骂得满头包,他也免不了要吃瓜落。 但是,人家刚来,以前生活习惯又如此,李世民也不好意思指责,这会显得他很没心胸、很没格局。 搞不好,还会把大才气跑喽。 一时间,可怜的小秦王头大如斗,觉得自己这个主公真是太难了,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第十五章 老翟要自杀(上) 夏雨回到营帐,竟有些心神俱疲,这上课还真是个辛苦活。 “军师,您歇着,小的给您去取晚膳。”张玉不说还好,一说,夏雨竟有些饥肠辘辘。 “不用了。”这时,帐中进来一人。 夏雨一瞅,眼熟,就是刚才那个仿佛神经病的家伙,不禁问道:“你是?” “军师,奴婢是秦王殿下侍卫总管张阿难,奉殿下令,请军师请往帅帐议事,晚膳也备了。”张阿难非常客气道。 太监!?夏雨一愣,怪不得看着有些阴柔。 也终于想起来为何眼熟了,他在李二身旁见过此人,当时缩在一旁,仿佛隐身一般。 不过,这名字咋有点耳熟? 猛然,夏雨想了起来。 这个张阿难别看在历史上名声不显,却是一位隐藏的大佬,在贞观朝可谓权势显赫。 此人一生侍奉李世民,忠心不二,才能卓著。 李世民对他也十分信任,终生让其担任御前侍卫统领,甚至还兼左监门卫的大将军。 可以说,皇宫安危,张阿难一人担之。 终贞观一朝,宦官出仕者,唯张阿难一人,宦官封侯者,也唯张阿难一人。 甚至于,贞观十七年,张阿难病死后,李世民还赐其陪葬昭陵。 这份殊荣,不仅是贞观朝宦官中的唯一,甚至连很多声名显赫的王公大臣都盼而不得。 可以说,这是一个郑和似的当世人杰,真正的大内第一人! “原来是张总管,”知道眼前之人很牛逼,夏雨不敢怠慢,连忙见礼:“有劳您跑一趟了,咱们这就走。” 张阿难一愣,颇有些受宠若惊。 他是个低调的人,平日在李世民身边并不扎眼,也从不恃宠而骄。 而因其宦官的特殊身份,李世民身边的很多文臣武将,要么无视他,要么嗤之以鼻。 可以说,还从末有人像夏雨这样对他平等相待。 一时间,张阿难对夏雨印象大好:军师这人,虽然生活上有些怪癖,但真是谦谦君子。 “军师稍等。”张阿难一脸如沐春风:“殿下让奴婢给您带了一些笔墨纸砚,都是陛下赏赐的御用之物,正配得上军师这样的雅人。” 要说张阿难是聪明人呢,李世民让他送点纸,他一琢磨,不行,有点太刻意,干脆,笔墨纸砚全送齐了。 夏雨很高兴,半点没察觉被人编排了,让张玉接过东西,便前去见李世民。 帅帐后闱中,李世民静静的坐等着。 “殿下,军师到了。”张阿难和夏雨鱼贯而入。 “殿下。”夏雨见礼。 “军师来了,快坐。” 夏雨入坐,却见是一大份狭西名菜‘水盆羊肉’,还有一些目下时兴的胡饼,以及一大碗凉茶。 军营之中,有这等吃食,可算得上丰盛。 两人当下边吃边聊,张阿难静静的站在一旁,仿佛又隐了身,竟似天生不带存在感。 “殿下找我,可是有事?” “是啊,有两件事,想请军师帮孤出出主意。” “殿下请说。” 李世民开口道:“第一件事,就是南、北进军。南线,史万宝将军统军一万,驻军宜阳,孤想让他直捣龙门,截断伊水。军师觉得可行?” “可行,龙门郑军无大将,史将军应可胜任。” “北线,孤打算分两路。一路,由河东的刘德威将军领兵两万,出太行山,攻击河内(怀州)。” “另一路,由行军总管黄君汉率水陆大军一万五千,驻黄河北岸柏崖,窥视孟津关,牵制洛阳北援。” “军师觉得可行否?” 夏雨想了想历史,点头道:“可行。但要注意两点。” “军师请说。” “第一,如今驻守怀州的是王世充之子王泰,此人还是有一定才能的,尤为善守。刘将军进兵,一定要兵贵神速,攻城也一定要猛,绝不能给王泰足够的反应时间。” 李世民吃了一惊:“军师对王泰也了解?” 这伪郑宋王王泰,年不过二旬,还是初次领兵、独镇一方,唐军对其并不甚了解。 却没想到,夏雨竟对其如数家珍。 “当然。”夏雨一脸神秘的装了个逼,笑道:“我鬼谷一门虽不出山,却也稳知天下事。” 李世民被唬住了,还以为鬼谷一门隐势力不小,手眼通天。 “不愧是天下奇门!孤得军师相助,何其幸也。”李世民很高兴:“那第二点呢?” “怀州与洛阳隔河相望,十分利害。怀州战事一起,洛阳必倾力北援,黄君汉将军压力不小。” 李世民点头道:“军师担心黄将军不能胜任?” 夏雨想了想道:“洛阳兵多将广,还有河阳浮桥与怀州相连,可谓占尽优势,黄将军虽然不凡,恐怕也有些吃力。” 李世民沉吟道:“军师所言有理。但行不行,打了才知道,且让黄将军试试看。若有差错,咱们随时可以增援,军师以为如何?” “可以。”夏雨笑了笑:“左右不过是局部战事,稍有迟缓也误不了大事。” “那便这么定了,孤这便连夜发出军令。”李世民奋然道,他是一个一旦下定决定,便会立即执行的果决之人。 “对了,早上,孤听军师说了翟将军之事,心中一直不安,下午便寻了他来。” 夏雨一愣,忙道:“殿下直说了?” “没有。”李世民苦笑道:“这玄学之事,怎好明言?翟将军若是不信,恐怕还会怨恨军师。” “那殿下如何说的?”夏雨好奇道。 “孤只说翟将军在玄甲兵中任职,有点屈才,想调他去独领一军,不知他意向如何。” 夏雨觉得这理由没毛病,问道:“翟将军同意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一脸苦相,竟没有说话。 夏雨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眼张阿难。 张阿难只好道:“军师,翟将军反应很强烈,追问是不是有小人向殿下进了谗言,怀疑他的忠诚。” 啊!?夏雨顿时脸绿:尼玛,老子一片好心啊,咋成小人了!? “说到悲愤处,翟将军竟然拔剑横颈,说他虽是薛举降将,但对殿下一片赤胆忠心,若殿下疑他,愿以死明志!” “……”夏雨愕然:我擦,这翟长孙竟然是这么个炸药性子!慌道:“那没出事吧?” 张阿难苦笑:“殿下大急,劝慰再三,直说别无它意,翟将军若是不愿,那便作罢。这样好说歹说,才把激动的翟将军哄好,劝了回去。” “……”夏雨很无语:那不是白忙活了? “军师,你说这如何是好?”李世民一脸的郁闷,遇到翟长孙这样的牛脾气,太让人抓狂了,偏偏还不好明说。 “要不,以后用兵,尽量少让翟将军出战?”夏雨也很头大,琢磨再三,出了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也只能如此了。”李世民叹了口气。 “殿下,”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嚷嚷:“俺老程求见。” 是程咬金的声音。 李世民一愣,不知道程咬金来干吗,便唤道:“进来。” 程咬金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咦,军师也在?殿下,您下午跟老翟说了啥?他回去后就板着脸,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某问他咋了,他说殿下疑他。再问他,便不吭声了,只一个人拔出剑,擦啊擦的,看得某毛骨悚然。” 夏雨和李世民一听,都是慌了:这货不会想不开,要自尽吧? 谁都知道,越是直人越容易钻牛角尖。 “快,快去看看。”李世民顿时如屁股着火,一阵风冲出了营帐。 夏雨三人也仿佛中箭的兔子一般,慌忙跟上。 第十六章 老翟要自杀(下) 不一会,四人杀到玄甲兵营地,冲进翟长孙营帐,果见这倔驴卸了甲、正在喝着闷酒。 手旁,还放着出鞘的宝剑。 一旁,秦琼和尉迟恭二人皱着眉、一脸的忧虑,显然是劝不住,只好寸步不离的看着他。 李世民长出口气,黑着脸走到翟长孙面前:“长青(翟长孙字),军中无令饮酒,你可知罪?” 翟长孙一脸黯然:“殿下不信某,某活着也没意思,便砍了某的脑袋吧。” 众人:“……” 夏雨也无语了:这叫劝好!?分明是钻牛角尖里,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好吧。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晏婴能二桃杀三士了。 古人有时候,实在是傻得可爱,把颜面和忠义看得重于泰山,这是现代人理解不了的。 李世民忍着火气道:“长青,孤真没有疑你的意思,玄甲兵你继续带可好?” 秦琼和尉迟恭相视一眼,有些愕然。 他俩还不知道内情,一听说李世民有把翟长孙调离的想法,瞬间便明白了某人的心情。 玄甲兵做为李世民的绝对心腹和王牌,也意味着绝对的信任。 无缘无故的,突然要将翟长孙调离,难免别人会多想。 听了李世民的话,翟长孙却倔强的没有说话,但满脸就写着两个字:委屈! 面对这样头铁无比的倔驴,李世民真没办法了,黑着脸看向夏雨:事你惹的,你来! 这家伙,这却是甩得一手好锅! 尼玛!夏雨差点骂娘,他发誓,以后再不胡乱泄露天机了,忒麻烦。 “翟将军,”夏雨只好叹气道:“你莫错怪了殿下。把你调离玄甲兵,其实是我的主意。” 翟长孙猛的抬头,眼珠有些发红,脸色更是狰狞可怖:“翟某可有得罪军师之处?” 夏雨吓了一跳。 他毫不怀疑,若不是现场还有其他人,急了眼的翟长孙会对他饱以老拳。 也许,现在在对方眼里,他夏雨就是个进谗言的奸佞小人,要挨千刀万剐的那种。 夏雨没办法了,再闹下去收不了场,还是说实话吧。 “夏某刚来,如何与翟将军有仇?之所以想把你调离玄甲兵,其实都是为了救你。” “……”不仅翟长孙,秦琼和尉迟恭也是一脸问号。 “我鬼谷一门,精通星相卦卜,今日早上,我一见将军,便发觉你面相大凶,竟是早亡之相。洛阳城下,恐是将军葬身之所。” “某素知将军忠义,心中不忍,所以,犹豫再三,才向殿下泄露了天机。我等苦衷,还望将军还能够明白。” “老翟,”程咬金也帮腔道:“当时某也在场,军师确是这么说的。” 翟长孙闻言,震惊无比,不觉死死握住了酒爵,天下之大,又有几人真能笑对生死。 秦琼和尉迟恭面面相觑:军师这都能看出来?神了! 半晌,翟长孙渐渐冷静下来:“军师真不是开玩笑?” 夏雨无奈道:“鬼谷门下,童叟无欺。” 翟长孙沉默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老早嗤之以鼻,甚至饱以老拳,但夏雨这两日显露的非凡才能,他都看在眼里。 鬼谷弟子的话,他信! 但是,他不信命! “感谢军师好意。”翟长孙眼神坚定:“不过,身为军人,当死于边野、何惧马革裹尸。” “将军——”夏雨大急,还要再劝。 翟长孙伸手制止:“军师不用说了。趁利避害,非军人本色,而且,若天要某亡,逃又何用?” 他转向李世民,一字一顿道:“殿下对某厚重如山,某,愿报以一死!”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这老翟真是头铁得,撞穿南墙也不回头。 不过,此等无惧生死,真男人也! 李世民怔了怔,忽然笑了:“长青真壮士也!好,孤不再说了,沙场之上,卿多保重。” “谢殿下。”翟长孙精神焕发、恍若重生。 一群人出了翟长孙营帐,不觉又是面面相觑。 夏雨看了看李世民,叹气道:“殿下何不再劝?就这样算了?” 李世民苦笑道:“这货的牛脾气,你也看到了,还怎么劝?再说下去,你信不信,他能给你来个以死明志?” 众人:“……”头铁的人,果然可怕。 “罢了,先这样吧。”李世民脑壳疼,转向秦琼三将道:“事情你们也清楚了,不要外传。此后,战阵之上,你们多看顾长青一些。这是他的一个死劫,希望老天有眼,不折忠义之人吧。” 秦琼等相视一眼,纷纷保证道:“殿下放心,某等不会让长青出事的。” “那孤先回了。”李世民点点头,便带着张阿难离去了。 夏雨呆立半晌,也叹了口气,有时候,天意如此,他便是穿越者,也无力做出改变。 “诸位,天色不早,我也回了。”夏雨一脸的怏怏。 “军师且慢。”程咬金连忙唤住,一脸陪笑道:“您是高人,给咱哥仨也看看面相呗?” 秦琼一听,顿时心动,谁不想知道自己将来前程啊。 尉迟恭眼睛也亮了,这货轻咳一声,顺杆就爬:“对,对,军师,给咱也胡乱瞅瞅。” 夏雨翻了翻白眼:“我说几位,你们是嫌我麻烦不够多吗?”又是要走。 程咬金却揪住夏雨不放,死皮赖脸道:“军师,好歹说两句,大伙欠你个人情。” 夏雨好不耐烦:“程将军,天机岂可轻泄?快松手。” “某不管。军师,就是你动动嘴皮子的事情。”程咬金却是个滚刀肉,揪住了就不撒手。 秦琼和尉迟恭也不吭声,任程咬金撒泼,只是看戏。 这两货坏得很,意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夏雨终于知道,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苦着脸道:“真是怕你们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道理懂不?” “啊?”程咬金一愣:啥意思? “殿下。”夏雨突然看向程咬金三人身后。 趁三人一愣,本能回头时,夏雨猛地挣脱程咬金之手,一溜烟兔子似的跑得飞快。 上当了! 程咬金三人面面相觑,总不好真的追上去、死缠烂打吧。 再怎么说,军师也是上官,得知道分寸。 猛然,程咬金眼前一亮,猛一拍大腿:“哈哈,某明白了!军师说的天机,你们懂不?” 秦琼和尉迟恭面面相觑,齐刷刷摇头。 论脑子灵活,他们栓一起,都不如程咬金。 “笨死了!”程咬金一脸得意道:“军师是说,他不提醒咱,那咱们自然就是平安无事。” 秦琼恍然大悟:“哈哈,是这个理。” 尉迟恭一听大乐:“太好了,这下俺老黑心定了。军师到底是高人,这说话,云里雾里的。” “咱欠军师一个人情啊。”秦琼兴奋的搓着手。 “怕啥。”程咬金满不在乎道:“这回打下洛阳,咱多抢点东西,也分军师一份。” 好吗,这嘴脸,真正活土匪一个。 “行,就这么办。”另两货却深以为然,显然这事也轻车熟路。 “对了,”秦琼想了想,低声道:“军师会看相之事,你们不要外传。咱得懂事,别给军师找麻烦。” “对,对,军师也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咱别损了军师的福报。” 三人瞬间达成一致,至于真是为夏雨着想,还是有好处自己偷着乐,那便不得而知了。 回到帐中,折腾了一天的夏雨简单冲洗了一把,便坐在帐口休息。 此时,已是月末,一轮圆月高悬空中,皎洁如水。 要到中秋了啊!不经意间,夏雨想到了前世的父母,一股别样的情绪潮水般涌上心头。 自己失踪了,父母不知道会多难过? 他们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吗? 夏雨的心揪在了一起,有些不敢多想。 好在,他不是独生子,还有一个姐姐,这让他的心里多少有点慰籍:想来,姐姐会照顾好父母吧! 爸、妈,你们放心,这一世,我会好好的。 不经意间,夏雨的眼眶有些湿了,只是强忍着。 “军师,”一旁侍候的张玉见夏雨情绪有点不对,小心翼翼问道:“您想家了吗?” “嗯,别担心,我没事。”夏雨勉强笑了笑。 张玉心中叹息,从军数年了,想家的感觉,他感同身受,真的很苦! “对了,我之前穿的衣服和鞋,你收好,别丢了。”夏雨吩咐着,这些都是母亲帮他添置的,也是他穿越过来,仅有的纪念。 “是,军师。”张玉连忙答应。 …… 这一夜,一个人躺在简单的行军榻上,夏雨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也许,以后父母的容颜,也只能在梦中见到了吧。 第十七章 无敌玄甲兵(上)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dafengdagengren.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