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音铃之桃仙醉》 南御 南御国,皇宫内。 一个偌大的院子里种满了低矮的桃花树,地上还零零星星着散落几株兰花,院的中央立着一个精致的小石亭。 一边桃花树旁,有一个女孩发呆般盯着那盖着雪被子的小花苞,另一边亭下坐着一位红白相间衣裳的女子,她也发呆般盯着那个小女孩。 初春的太阳总是那么温暖,透过枝叶与亭檐,轻轻地散在母女二人身上,撒满了整个院子。 阳光使附在花苞上的雪融化成小水珠,水珠似镜,镜中有目光。 许依然转过身来,“娘,您为何老盯着我看?” “谁叫我们家的小丫头这么漂亮,连个背影都那么迷人。”许默趴在石台上,懒懒地看着,面带微红,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娘,您又喝酒了。”她说着走向了许默。 “没有没有,我喝的不是酒,我喝的可是比琼浆玉液还金贵的甘露,甘露怎么可能是酒呢?甘露不会是酒的。” “……娘,您这又是喝多少的桃仙醉?” “也就……就就就就就就就嘿……嘿嘿嘿嘿……”许默就没就出来是多少,倒是先嘿了起来。 许依然叹了一声说道:“算了,我也不指望您还给爹留点了。”许依然说着又扶着许默进了房,然后去厨房煮醒酒汤。 南御国女子善酿酒,且大多都是花酒,其中属桃仙醉最香最淳最难得。只因桃仙醉只得一年一酿,且一酿一罐,又被称为“心悦”,南御女孩子们都会用这种酒来向心悦之人表达自己的心意。 待醒酒汤煮好,许默喝下,再到许默面上红润褪去,太阳已下了屋檐。 许依然无奈地看着床上的人,若有若无叹了口气。 然后又仿佛有一个极为细小的声音响起,“未来的一国之后,如今的一营之主,您好歹要有点形象啊,喝酒喝得比谁都猛,还贪嘴,都不给自己的丈夫留些,害得我又要重新酿,不知到时候爹和姐姐回来了没有。”想到这里,许依然又深深唉了一声。 月亮乘机爬上了屋檐。 “啊!”“啊!”“呃……”一阵阵微小而又刺耳的声音由远及近。 随后,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守在许默床边的许依然听见,赶忙起身,在屋内东跑西跑,匆匆忙忙吹灭了蜡烛。 屋内黑漆一片,只留下月光透过窗户的微光和一缕银白。 许默也不知何时醒来,将许依然拉在背后,又迅速吹灭了蜡烛,变戏法般从手里变出一把匕首。 “然儿,开暗道。”许默低声说道 许依然走向床的一侧,推开床,然后在床底下拉开了一扇小门,跳了进去,随后许默也跟着下去,走时还不忘在暗道入口做两层封印。 漆黑狭窄的小道里,能很清楚得听见两人的喘气声,也能听到了道外的声音。 在暗道之上,有人把桃花枝压断,有人在挥刀,有酒坛被砸碎,有人在笑,有人在哭喊救命,还有人在试图爬起。 徐然眼眶中的泪水被赶了出来,她声音很小,“娘,上面好像有很多人都死了……我们……也会这样吗……呜呜呜呜……”许依然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嘶哑的尾音,几滴泪又落了下来。 “不能哭,现在的哭就是柔弱的表现。”许默也忍着眼中的伤心,死死稳住声线,蹲下来按着许依然的双肩,说道:“你不是说要想我和爹爹一样成为大将军吗?那现在我告诉你一个大将军都知道的规则——流血不流泪,断头不断志。”说着许默就用双手抱起许依然。 许默抱着许依然说:“一切都会好的。” 然后不知怎的,一阵眩晕,许依然昏睡过去,却有那么一瞬间,漆黑的世界也出现了光芒。 “丫头,醒醒,丫头……”一个沧桑的呼喊响起耳畔。 唔…… “咳咳……”一滩浑水咳出,许依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背着伞的白发老人冲她一笑,“孩子,清醒了吗?” “老爷爷?你是谁。”她扶了扶额又说道:“我……又是谁?”她又像睁眼又像闭眼,看着很是虚弱。 “我叫老欧,小丫头,你连自己名字都忘了,是失忆了吧。”老欧笑着看着许依然,“来,坐起来,我给你把把脉。”他将许依然扶起,开始把脉。 此处是一处森林,他们旁边有一条小河,而他们便在河旁边的沙地上。 “老爷爷,这里是哪儿?” “啊,这里啊,是大森林,南御国和西络国的边界森林。” 许依然喃喃自语,“南御国,南御国?” “丫头,你在嘀咕什么呢?”老欧把完脉,摸了摸他的白色络腮胡子。 “啊……没什么……老爷爷我的身体如何?”许依然问道。 “还行,就是稍微没啥力气,许是在水上漂久了,没吃什么东西的缘故。嗯,不过还有点怪怪的。”老欧略带困惑的语气使许依然有点担心。“就什么怪怪的?” “真是奇怪,你个小丫头身上还有封印嘿。”老欧又摸了摸胡子。 “它会伤我性命?” 老欧把许依然拉了起来,“应该大概也许不会死。” “……不死就行。”许依然松了半口气,却又吊着半口气,“既然无碍,那么我就先走了,谢谢您,有缘再见。”说着就摇摇晃晃地沿着河流走。 她走得很急,但却没有目的地。 一会儿,许依然走得不远,反而老是摸脖子后边,总是让人不放心的感觉。 老欧远远地打探了下许依然的服饰,红白相间,衣间略带金丝银线,怎么看都是个有钱娃娃,而且很眼熟。 老欧不放心,叫住了许依然,“丫头,你一不知道自己的来去,又不知有亲戚家人在否,不如就跟着老夫我吧。林中魔怪众多,丫头你又只七八岁的样子,怕是灵都还没有引出,很容易就落得魔怪口中。” 许依然茫然回头,“灵是什么?很厉害吗?”莫名其妙地对其产生兴趣。 “当然厉害,而且每个人都有。怎么,丫头对这个很感兴趣?嗯……老夫很愿意收你这么一个小娃娃为徒。”老欧摸了摸胡子,眯着眼笑着。 许依然好奇般地向老欧靠近,“听你这么说,你很懂这个,你可以演示一下灵吗?” “当然可以。” 他慢慢走向河,伸出一只手放在水里。 一旁许依然向前靠了靠,好奇地打量水中的那只手。 嗯……这双手还真丑,又粗又短多皱纹。 不过手泡在水里这么久了好像也没啥变化,“老爷爷,施展灵要很久吗?” 老欧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感受水从他指间流过。 突然,水开始不动了,也听不见远处水流动的声音。 许依然觉得心口有的闷,感觉到不对劲,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没有那个感觉,但那已经是十米开外了。 “丫头,瞧着!”只见老欧站起,又走向水面,而却稳稳当当地站在上面,双手间还有着一团流动的水。 那团水在老欧手里变化着形状,时而像花,时而像云,时而又像人。老欧又抬起双手,只见那团水像一道蓝色的闪电,直穿云霄,不久,老欧附近的水也开始一点一点往上升。 过会,一阵风吹来了几片新绿的树叶,本以为树叶会像盖子一样把水珠压下去,而那些小水珠却将叶子穿出了一个个小孔。叶子被穿成碎片落在老欧脚下。 老欧放下手,却仍然立在静止的水面上。水珠落在水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而天也下起了雨。他拿出身后伞,踏着雨珠来到了许依然面前,将伞给了她。 “你不需要打伞吗?” “诶,不需要,你瞧。”老欧指了指他的头顶,许依然顺着往上看。 从天上落下的雨都一滴滴被蒸发了,正冒着淡淡的白烟。 “丫头,刚才把脉,看你体内火灵充沛,我就教你火。” “好,可是为什么你施展的是水的灵力,而不是火?”许依然撑起了那把油纸伞。 “因为这是在山上啊,放大火的话,这片林子就没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去找草药,怎么打魔怪。施展灵力也是要看地方的。”老欧摸了摸胡子。 “知道了……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着就突然跪了下去。 老欧一惊,被吓得虎躯一震,然后又拉她起来,“诶呦我去……哈哈,不必不必,老夫不拘这些小节,快点起来,地上脏。你呢,直接喊我老欧就行了,不需要喊什么师傅,听起来太客套了。” 许依然站了起来,“好的,师傅” 老欧一脸严肃“老欧。” “好的……老欧。那么,老欧,我叫什么?” “嗯……在你仅存的记忆里,有哪几个字?” 回答很干脆,毫不犹豫“一点也没有。”说着她摸了摸后颈。 “这……那你就跟老夫姓吧” “好。”许依然又问,“老欧姓什么?姓老吗?” “徐。”老欧顿了顿,“丫头想叫什么?” “不知道。”许依然又摸了摸脖子后边,“我刚刚发现,我的脖子后有什么东西,老欧你帮我看看,好像是个字,” “脖子后面?我看看。”老欧转到许依然背后。 老欧一看,瞳孔收缩,眉头一皱,而又很快深深叹了口气,像是知道了一切。他又转到了许依然面前,慈祥柔和地看着她。 “老欧,是什么?” “是一个字,然而的然。” “然而,然而然而……然儿?好像有人这样喊过我。” 老欧别过头,摆了摆手,“哎,你也不要再纠结以前的事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既然忘记了,就说明记着它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此时雨停了,“好,我不想了。”,许依然收起伞。 “那好,再重新介绍一遍,丫头,你好,我叫徐欧,你可以叫我老欧。”老欧满面的皱纹都挤成了一朵小花。 “老欧,你好,我叫徐然。”初春的阳光再一次撒在了她的身上。 同样的场景,却是不同的场合,对着不一样的人。 只不过庭院变成了树林,许默变成了老欧,许依然变成了徐然。 徐府 流水的三年,木制的小屋。 又是初春的时候。 大森林里,那条河的源头,有一间小木屋立在河流之上,被木桩撑着。 红白色衣服的女孩轻纱盖面,执着一柄开了花的桃枝,静立在屋檐上。 一阵风轻起,屋旁桃树微摇,树上桃花一瓣瓣飘零。 她眸子里微动涟漪。只见轻小的身影随风落下,所经之处,花瓣变成了火焰,直直落于水面。 身影又踏风飘向水面,却未顺水直下,而是踏着清波逆流而上。又见她挥动手中那柄桃花枝。待花散,她微闭双眼,花也好,水也好,都像之前一样,静止不动。 蓦然间,不仅花燃了,水的表面也浮起一层薄雾。 轻叹一声,她又踏着轻雾,回到了一开始的屋檐。 矫捷的身手和让人捉摸不透的走位令一旁的老欧哈哈大笑。 “然丫头,这才三年,你就已把老夫的瞬停和踏风学得差不多了,看来你的小脑袋瓜子还是挺灵光的嘛!” 她飘到老欧面前,“老欧,如何?我可以引灵了吗?” “这个嘛……一年后再说喽!” 徐然指着木屋旁的桃花树,“老欧,三年前,你让我以桃枝代剑,餐食不沾荤腥,说三年后,我便可引灵,如今呢?我都……” 她强抑制内心的怒火,“我都快吃成兔子了!我还不能引灵……” 一瞬间,徐然手中的树枝燃成灰烬,轻轻落在地上。 老欧轻笑,“然丫头,瞧瞧,你现在不就有了灵力了吗?” 灵力? “就是可以燃物吗?” “嗯……对于你来说是如此没错,但也有许多其他的灵力,大的来看就有水、火、木、土和雷这五种。” 老欧说着又唤来了一团水,“少数人从出生就拥有一种灵力或多种灵力,而且在之后的学习也还可以获取其他的灵力。你看,这就是我的灵力,水,以及后天学来的火,也就是可以挡雨的那种小屏障。” “所以刚刚的燃物算不上真正的灵力。” “聪明。” “所以你又在耍我?” “非也。”老欧顿了顿,“不过引灵很痛苦,而且也有可能不会真正有灵,你还愿意引灵吗?” “愿意。”徐然毫不犹豫,“不试试怎么知道,如果世界上没有尝试,那么又哪来的称霸天下。” 她的眸子里似乎有星火,“我想要的,我死都要拿到手。” “……那好吧。”老欧深叹了口气,“然丫头,把你的小木枝给我。” 徐然把桃枝抛给他。 “丫头,接下来的阵文你一定要记住!” “好。” 老欧轻哼了一声,手起一团水,突然砸在地上。 顿时,一股寒气从地里散发。 在水雾上,桃枝像活着一样,自己动起来,一会儿飘过来,一会儿飘过去。 徐然认真盯着,似乎正在脑海里也有这么一个桃枝画着。 很快,阵文画好了,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徐”字。 徐然抬起头来,看着老欧,说:“记住了,然后呢?” “然后嘛……”,她抬头,老欧竟消失在了水雾之中。 再出现的时候,徐然已经踏入阵中。 老欧丢给徐然一个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徐”字 “到徐府,会有人帮你引灵,老欧就不陪你了。” “老欧……你是不是想偷我的酒喝!” “这丫头咋怎么不相信老欧呢,放心吧!”这么好喝的酒,怎么会……不喝呢? “不过喝了也就算了,反正也是给你留的。”徐然对老欧说,“那么,再见了,老欧。” “再见。” 一道微蓝的光亮起。 再睁开眼,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欢迎来到徐府。”,声音从身后传来。 徐然转身,面前有两个女子,一红衣一青衣,“你们是?” 青衣那女子先说:“老欧的孙媳妇,周清。” 红衣道:“孔炅,你的引灵人。” “徐然。” 周清闭着眼,杵着一个玉制的拐杖,慢慢靠近徐然,然后,脸也开始靠近徐然的脸。 徐然下意识地往后退。 “别往后退,我这不是在害你。”周清睁开了眼睛,浅色的瞳眸,里面装满了柔情。 徐然愣住了。 这时,一旁的孔炅啧了一声,然后大步向前,按住了这两个白痴的头,只听见两人一人一声哎呀。 顿时,青色的光丝丝缕缕地从周围旋转直上。 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但的确发生了什么。 过后,周清面上没有了笑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光芒消失了。 “漏灵……”她转过了身去。 “原来如此……”,孔炅又啧了一声,“你能不能要老用术语,我是真的听不懂!” “漏灵……是什么?”,徐然揭开面纱。 她的双颊爬满了鲜血般的裂痕,而且裂痕方向不一,大小不一,姿态不一,这使徐然看起来就像一个从地狱走来的怪物。 “就是漏灵导致我的脸变成这样的?” 孔炅见状就哇呜了一声,然后被周清用棍子敲了一下头。 “请孔大人学会尊重他人。”,见周清面目十分“和善”,孔炅咽了口口水,“好的,不会有下次……” 周清向她笑了笑,“……应该是的,但是,孩子,我看不见……” “可……你刚刚不还摸清她的位置吗?”徐然看向她们两个。 “你就当我是一只没眼睛的蜘蛛,只能一定范围内知道你们的位置,但不能看见你们的样子。”,周清慢慢走向了徐然,“你刚才想让我看什么,你简单描述一下。” “我的脸上有裂痕。”嗯,很简单的描述。 “什么颜色?” “淡淡的红色。” “嗯……你最初开启的灵力是火属性,对吗?” “对。” “你是三年前被我爹从大森林里捡来的。” “……对。” “当时你穿着红白相见的衣服。” “对。” “你……失忆了,对不对?” “对……不应该问我现在的事吗?” 周清没理她,而是笑了,她莫名其妙地笑了,然而孔炅和徐然两脸懵。 周清睁开眼,浅色的眼中泛着莫名其妙泪光。 徐然说:“你知道关于我失忆之前的事。” 周清抹了抹眼泪说:“不一定,也许只是相同罢了。” 孔炅想:“啥玩意啊,咋就我不明白的呢?”,然后继续一脸掉线状态。 徐然拉住周清的手,看着周清的眼说:“你能告诉我吗?关于三年前的事。” 周清又闭上了眼,“这事,等你引灵之后我再告诉你。” 同样的话语,徐然总觉得又要等三年,不经意间,老欧那老狐狸般的笑容和话又在脑中回顾了一遍。 徐然不禁再问,“真的?” “真的。” “那什么时候开始引灵。” “七天后,等你适应这里的人和环境,我和孔炅来为你引灵。” “好。”,徐然放心后又问到:“我应该叫你们什么?” 周清回答道:“你就叫我周姨吧。” 徐然笑道:“好的,周姨。” 孔炅痞子般说道:“你要叫我师傅。” “不,我有师傅,我的师傅是老欧。”,徐然皱着眉看着孔炅。 “诶,谁说师傅只准认一个的,老欧是你的师傅没错,但他现在不在,谁教你?”,孔炅绕着徐然慢悠悠地走了一圈,“而且,我的属性也是火,我可以更好地教你。” “你的条件是很诱惑,但我不能忘恩负义。” “什么是忘恩负义,你真的懂吗?”,孔炅啧了一声,“我负责帮你引灵,你放心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但我的初步条件就是教你然后变得强,以及未来的你更强。” 周清笑了笑,徐然沉默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周清说:“你也想起来了?” “嗯。” 这回轮到徐然懵了。 孔炅神色开始认真,她盯着徐然说:“不叫我师傅也可以,但是你必须要跟着我学,专心致志地学。” “哦,那我叫你什么?孔姨?” “嗯……孔炅,就叫孔炅。” “明白。” “既然称呼都想好了,那么,我们回家吧。”周清笑着,“欢迎来到徐府,然儿。” 孔炅敷衍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多谢。” 周清说:“来,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三人来到一个竹屋处。 周清说:“这里便是你以后的住所。” 孔炅叼着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说道:“这可是你周姐给你特地搭建的。” “然儿快进去看看,我还为你布置了许多东西。”周清笑眯眯的样子让徐然呆住了。 好熟悉的感觉。 不知怎的她就默念了三遍。 真奇怪。 真奇怪。 真奇怪。 “然儿,怎么了?” “好看……” “嗯?你说什么呢?” “啊……没说什么。” 孔炅似吃醋一般,“这小兔崽子犯花痴了吧,盯着你周姐这么久。” 此言一出,周清的脸上泛起了微红,徐然也红透了耳尖。 “没,只是觉得周姐给我说感觉很熟悉,总觉得我以前也有这么一个对待我的人。” 此言一出,两个都沉默了,面上都挂着担心和忧虑。 一个心里在想:这孩子如此年幼,就已没了亲人,甚至失去以前的所有美好记忆,真是心疼死了。 另一个心里在想:周清很像许默吗?许默很像周清吗?她们俩像吗? “看二位的神情,是又被我说中了?”徐然暗地伤感,面上倒是一片坦然。 “是啊,又被你说中了。”周清轻轻笑道,“你还是赶紧进屋看看吧。” “好。”随后,徐然就推开了小竹屋的门。 见她进入,两个倒是没有跟着进入,只是在外小声谈论着什么。 “诶,你和许默像吗?” “我不知道,我又看不见。” “我怎么觉得你们一点儿也沾不上边。” “嗯,也许只是我与她在性情上有些相似吧。” “嗯……这么说来,在你还没瞎之前,你和她可是一毛一样,都是顽劣表面,柔弱内里。好像,似乎,大概,也许,你们俩对于这小兔崽子来说,是差不多的吧。” “嗯……也许。” 徐然出来了,又带上了面纱。 见此状况,孔炅又道:“带面纱干嘛?” “不带不习惯。” 周清不以为然,视孔炅为空气,立马上前对徐然说:“屋内就差衣物和首饰未添置,走,我们去街市上看看。” “不必如此,给我几匹布,一盒针线,我自己可以做。” 孔炅反驳道:“不行,谁知道你的衣服要做多久,而且现在,你也只有身上的一件,买现成的方便些。” 徐然沮丧地说:“那好吧。” 孔炅把手搭在徐然的肩膀上,说道:“不用这么沮丧,我们去街市逛一逛,顺便熟悉熟悉路线,这样一来,你以后独自出来逛街也方便些。” 徐然却嫌弃似的将她的手挪开,然后又嫌弃似的说:“抱歉,我不习惯。” 孔炅吐出狗尾巴草,抱着手说:“切!” 徐然别过头对周清说:“请问,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周清轻笑,“当然可以,跟我来。” 酒楼 街上喧哗,徐然心里平静。 街上大路宽敞挤满了人,小路狭窄也挤满了人。 三人行,牵着手,跌跌撞撞地走到街的尽头。 这是一座充满正能量的楼,牌匾上端端正正地刻着“热情好客”四个大字。 来揽客的女孩子们都热的没穿几件衣服,尽管如今是初春,所以可见其热心。 周清闻其喧哗,调侃道:“孔大人,许久不来,您这破酒楼都变得这么招人喜欢了。” “呵,要不是这几年被皇室打压惯了,我才不会将我那老字号酒楼改成酒不酒青不青的楼。”孔炅双手抱在胸前。 徐然嫩脸红通通的,说话也结巴了,羞羞地闭着眼睛说:“孔炅,我们……我们不是来买衣物的吗?为何要来青,哦不,酒楼。” 孔炅见这小丫头也有如此一面,不禁起了玩性,撩起徐然的小下巴,面目极其猥琐地说道:“唉~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这是先让你体验体验仙女姐姐们在左右相伴的生活,让你快快长大,然后就嘿嘿嘿,嗷呜!周大人,不敢了,没下次了……”孔炅还没嘿完就被周清一棍子打了一下。 “还知道没下次,看来你真的是被我打习惯了。” 孔炅摆正了姿态,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别的就不说了,先进去吧,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去挑衣服。” 说完,孔炅就拉着另外两个人奔向自家酒楼。 在酒楼吃? 徐然呆呆地问:“有肉吗?” 孔炅带她们冲进酒楼,一边含糊地向一旁说“老板娘好。”的揽客女们问好,一边回答徐然的话:“当然,没酒没肉那能算酒楼吗?” 徐然心中欢喜得不行,目中含光地问:“我可以吃吗?” 孔炅带她们冲上二楼,“当然!” 徐然神情没改,面纱下的嘴角却已经扬到不知哪里去了。 三人冲进雅间,然后坐下。 孔炅大声喊道:“把店里的好酒好肉都给你们老板娘端上来!” 店里的人都纷纷答应,又纷纷赶去后厨报菜名了。 徐然的心开始小鹿乱撞,她终于可以吃肉了! 然而,周清的一席话打破了她的梦。 “然儿,听你刚才的语气,你是很久没吃肉了,对吗?” “嗯,跟在老欧身边时,他一直都不让我沾荤腥,当然,他为了以身尽责,也从未在我面前沾过荤。” “这样啊……孔炅,你给徐然点几道素菜,再点一些骨头汤。” 孔炅和徐然异口同声地问:“为何?”其中徐然的语气最有抗拒力。 周清细细教导:“然儿,你已三年未沾荤腥,暂且不说这对你身体有没有益处,但如果这样突然沾荤腥,怕是你的身体也会受不了。” 徐然也是很无奈,只好低低头,没事没事,过几天就可以吃了。 孔炅倒是真无奈,来酒楼吃什么不好,吃菜叶,喝什么不好,喝骨头汤。 孔炅又看见徐然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还是对周清说:“要不,给她点一些肉饺子吧,总吃一些菜没什么营养。” 肉饺子?肉!听起来也不错。 徐然看着周清,孔炅也看着周清,徐然的目光最热烈,孔炅的目光最诚恳,尽管周清看不见,也感受到了两人的感情,周清招架不住。 周清挥了挥衣袖,说:“那行吧,也来点肉饺子。” 旁边的孔炅听了,赶紧喊了喊门外的丫头,丫头也乖里乖巧地答应了一声。 徐然心里又开心起来了。 孔炅心里也舒服起来了。 周清心里却无奈起来了。 顶着老板娘的头衔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菜一会儿就上齐了。 徐然等着周清动筷子,孔炅没等着周清动筷子就匆匆吃起来了。 孔炅问道:“小然然怎么不吃?” “尊老爱幼,你们动筷子我再动筷子。” 旁边的孔炅听了,默默放下手中的碗筷。 周清又说:“你怎么也不吃了?” 孔炅说:“尊敬长辈,懂不懂啊。” 周清脑子只剩一句话:她最老吗?!啊?! 一时不打,上房揭瓦。 心里油然而生抄起棍子去教育孔炅的美好念头。 教育很重要,而且看中教育的方法。 对徐然的教育是夸赞,然后对徐然说:“乖,然儿,姨还有事,你先吃。”随后就拎起孔炅出门,不管孔炅在她手里像蛆一样挣扎。 对孔炅的教育又简单又管用又耐用,而且只要一个字便可诠释,“打”。 徐然不敢动筷子,这心里的波涛一直没能平静下来,那门外的求饶声就一阵阵传来,而且还夹杂着一些围观群众的欢呼声。 这会不会就是她要接受的待遇? 哎……还是不放心,徐然悄悄来到门边,耳朵紧紧贴着门。 很奇怪,欢呼声没有了,也没有了孔炅的求饶声,倒是有出剑鞘的声音和谈论声。 徐然失重摔出房间。 起身一看,客人们都走了,一旁的孔炅和周清也是两脸严肃,全然不知自己的后面还有一个壮大的身影。 “小然然,快过来!” “怎么……”话还没说完,徐然的头就被按住了,很奇怪,她想动却动不了。 一道冷冽的男声从她耳边响起,“怎么,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干嘛要小家伙到你们那里去,看小丫头身材不错,我今天就要把她带走。” 徐然被灵力麻木了,什么也干不了,只能乖乖呆在那个人的手下,心里是恐慌和害怕的孩子——紧张。 孔炅吼道:“你!你把你那张驴脸从她脸边挪开!!” 周清睁开眼,周身被一股奇妙的灵力环绕。 她扯开孔炅,一步步走向那个男子,并友情提醒:“太子殿下,请您把您的脸和手保管好,否则我可不知道下一秒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周清口中的太子殿下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甚是让人摸不清他的颜值高低。 他松开了手,然后一副面瘫地说:“好好好,我松,我松。呵,我怎么可能抢周将军的人呢,而且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这正反都分不清,也真是没什么趣味。” 不得不说用没啥表情的样子说如此贱兮兮的话,真是令人心生烦躁。 周清把徐然拉到后面,然后推给孔炅,回头道:“太子此时来小店,是作甚?” 徐然一时半会还清醒不过来,只能愣愣地在孔炅的身边呆呆地站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孔炅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瞪了一眼对于她来说连驴也不如的人,并且字字清晰地说:“请太子殿下麻溜地滚出老娘的酒楼。” 楚风雨低头笑了笑,但很快又抬头说:“可以,但我此次到来也并不是为了找孔老板和周将军的麻烦。我来寻人,等我把人找到或者没有就走。” 周清退了一步,开始检查徐然的身体,发现并无异常,才点了点头。 孔炅放心下来,对楚风雨说:“寻的是个什么尊贵的人,能让太子殿下的剑都能出鞘?” 楚风雨礼貌地收起剑,说:“舍弟,当今二殿下,楚风月。” 孔炅眼神飘忽不定,心虚似得摆摆手,说道:“他小子很少来我这里,你走吧。” 楚风雨阴阴地笑道:“不,应该是在这里,而且是经常来。他一天到晚身上总是飘着一股酒气和风尘味。就在前几天,我也已经把皇城内和皇城外大大小小的酒楼都给派人调查过了,均无舍弟的踪迹,现在就剩下孔老板您的这家‘热情好客’了。” 孔炅抵抗不住侦探的攻击,只好期盼楚风月这小子今日不在这里。 “你要硬查我也没办法,但是要注意别把店里的东西给弄坏了,损一赔十!听到没有!损一赔十!” 楚风雨歪头对后面人说:“听见没有,损一赔十!还不快去搜!” 他身后的人都应了一声,然后去翻墙倒柜地去找他们的二殿下了。 四个人去楼下坐着品茶去了。 不过不能说是一起。 毕竟三人和一人之间隔着两张桌子的距离。 徐然缓过来了,但还是心有余悸,毕竟这个人的摸头杀有可能真的就把她给杀了。 徐然低声向周清问道:“他到底是寻人还是抓人?” 周清还没说,孔炅倒是抢了答:“披着寻人的外套来抓人。” 周清说:“当今二殿下不喜欢争夺皇位,也不沉醉美色,就独爱喝酒,是四国内数一数二的酒鬼,要想找到他,去一些著名酒楼就总能找到一些踪迹。” “而这个太子殿下呢,如你所见是一个男人,一年365天,就有300天在找二殿下,不过并非自愿,也是奉皇上命令去寻。” 徐然点了点头,说道:“其实皇上还是更疼二殿下一些,派人寻他的是当今圣上,奉命寻他的是未来储君,如此大的面子,这二殿下是有多宝贵呀。” 三人开始了无限八卦模式,连一旁的活的太子殿下也不管不顾了。 兴许他自己实在听不下去了,冲那三人八卦小组说道:“喂!你们就没看到我吗?!” 周清说:“抱歉,我看不见。” 孔炅说:“你什么时候存在过?” 徐然说:“抱歉,我是背对着你的,但是我并不准备转过去。” 孔炅让楚风雨放放心,就有说了一句让人开心的话:“诶,放心,在我的酒楼里,有你没你都一样。” 或者是碍于周清的面子,楚风雨也没敢计较,只是脑门上的青筋快爆出来了。 八卦小组聊得十分开心,一直到侍卫们给楚风雨的答复时才停下。 “殿下,未发现二殿下的踪迹!” 楚风雨起身,说:“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孔老板,周将军。”对几人敷衍地抱了抱拳。 三人异口同声:“慢走不送。” 在楚风雨一行人走的时候,孔炅还说了一句,“麻烦殿下帮我们把门给关上,顺便说本楼今日停止营业了啊!多谢!” 楚风雨勉强地笑了笑,随便答应了一声,然后就让侍卫把门给关上了。 看见他如此听话,三人也不禁笑了出来。 徐然倒是问:“周姨,这一前一后,你们对他的态度有点不一致啊。” 周清回答道:“一开始他没道出自己的真正目的,而且还抓到了你,所以,我和孔炅认为他来者不善。后来,他的真正目的我们知道了,以及你也完好无损地回到我们身边了,所以就可以放宽心对待了。” 孔炅磕起了瓜子说:“楚风雨其实还是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他的那个应该我是真的不喜欢,甚至讨厌,所以就喜欢怼他两句,不过这也是碍于周清面子上,他不敢动我们,我才会开始怼他。” 徐然一脸想通了,“哦~” 孔炅拍了拍手,起身说道:“别哦了,楼上的菜兴许还没凉,我们赶紧去吃,吃完赶紧去买衣服。” 周清和徐然都异口同声地答应了。 不过没走几步,徐然就出了状况,“孔炅,哪里是厕所呀?” “从大厅左侧的小门直走,然后再从倒数第二个门那儿进去就到了,那我们先上去了啊。” 徐然跟着指令找到目的地,然后释放自我,最后清理出厕。 可是刚上楼了,就走错了门。 很不巧,房里有人,而且他好像也正要出门,所以他的胸口和徐然的头就撞在了一起。 徐然连忙抱歉,然后抬头一看。 那人身高体壮,身穿一袭白衣,双颊通红,耳朵也是从耳尖红到了耳根。手里拿着一瓶带有泥土的酒罐子,两眼也是迷离的样子。 通过以上判断,该人是喝醉了! 见此人是个酒鬼,徐然害怕起来,她可没少见老欧耍酒疯,回回耍酒疯都快要了她的命。 “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这就走。”说完,徐然就准备开溜了。 门关上了,但徐然却稀里糊涂地被这个人给扯到了房里。 徐然被他抱在怀里,她一抬头,又一细看,便给迷住了。 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也只看得见徐然她自己,他若有若无地笑,徐然也莫名其妙地笑。 他用凉凉的鼻尖蹭了蹭徐然早已通红的耳尖。 他的一双大手已经摸到了徐然的后颈,这时,他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像被染了色,变得红红的,像小兔子一个,他皱着眉头,声音略带委屈地说道:“然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然后就开始在徐然的身上哭了起来。 徐然也是一愣,然哥是谁? 不过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按在地上,还极不情愿地让他在她身上嚎啕大哭,无可奈何地任其发泄自我,忍受他的鼻涕和泪水,却只能一脸嫌弃。 他哭了很久很久,她也拍着他的背很久很久。 好不容易,这哇哇大哭的人终于被徐然给哄得睡着了。 好不容易,徐然终于可以走了。 徐然终于从这个炼狱一般的地方出来了。 她却发现周清和孔炅两人一直都在门外偷听。 两人被发现了,还假装是不小心撞见的,还问徐然为什么去了这么久,甚至还怀疑徐然是不是掉到里边去了,反正是说了一堆的打掩护的话,不过她俩都眼神总是乱瞟。 徐然拜了拜手,说:“算了,你们认识里面的人吗?” 孔炅说:“什么人,我怎么没看见?” 徐然猛一回头,妈呀,人不见了! 徐然开门的两只手慢慢地滑了下来,眼神渐渐空洞。 被人吃豆腐了。 还被人用鼻涕眼泪打劫了一身。 徐然开始渐渐怀疑人生。 不知不觉地又被孔炅和周清给扯去了她们之前的雅间。 徐霜 徐然被两人带回了房。 眼神空洞,麻木地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 一口饭,一口饺子,一口饭,一口饺子,一口饭,一口饺子…… 孔炅看不下去了,才说道:“你是有洁癖吗?衣服脏了就这么在意?而且那个人和你本来嗯?嗯嗯……嗯!” 别猜了,是周清用手把孔炅的嘴巴给捂起来了。 周清悄悄地在她的耳边说:“现在太早,而且现在到徐然就是以前的然儿,喜不喜欢是她自己的事。”却不知道她的身后有一个人踩着板凳,正在听着她所谓的悄悄话。 “嗯!嗯嗯……”孔炅用手拼命地指周清的后面,尽管周清根本就看不见。 直到徐然从板凳上下来,周清才发现一切都暴露了,尽管她一开始的声音就不是很小。 徐然问:“周姨,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周清一惊,说:“然,然儿……这事把吧,你现在最好不要了解得多了。” 徐然虽然藏着心里的好奇,但在面上却还是只有五分的不在意。 她藏着眼中的期待,装着毫不在意的语气说:“行,我现在不打算了解,只有不是什么娃娃亲就好,我只想好好搞事业。” 周清咽了咽口水,孔炅看了看周清咽下的口水,好家伙,这么大一口口水。 “但在我引灵之后,烦请两位告诉我关于以前的事,不关于我的也可以,只要是我以前身边人,或者是现在身边的,都行。” 周清和孔炅对视一秒,然后答应了。 事情本就是纸包不住火,反正以后等她自己通过灵力找到那个地方,也是一样的结果,先和后的区别也只是时间。 徐然很开心,开始回复正常的饮食模式。 一旁的孔炅和周清却为她担忧。 饭后,三人行,走向“热情好客”的顶楼。 通往顶楼的阶梯很长,三人吃饱了撑着了,也不打算走快点,便嘴闲聊了起来。 徐然问:“孔炅,你这酒楼真的是个酒楼吗?” 孔炅回:“嗯……对于这里的客人来说应该是个正规的酒楼吧。” 摸着良心说,孔炅也不敢很彻底地说这是酒楼,毕竟这里又是衣服少的揽客女,又是皇家查问,又是顶楼有乾坤,说是青楼吧,这里也只是给端茶倒水,说是酒楼吧,一些女子穿着也确实暴露,所以也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周清温柔调侃道:“如果正规酒楼都开成她的这家‘热情好客’,那全天下岂不是就乱了,青楼也给正规了。” 孔炅又说:“诶!不一定就是全天下,隔壁的紫云国,一国都……算了,懒跟你贫了,快到顶了。” 周清也意识到什么,便低头嗯了一声。 两人突然的谦让突然就挑起了徐然的好奇。 俗话说得好,好奇心害死猫!可也有一句话说,猫有九条命。 也许徐然就是下一个好奇了十次的猫。 走到阶梯的尽头,是一扇铁门。 孔炅推开它,黑漆漆的屋内就立马亮了起来。 屋内出乎徐然的意料,原本以为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衣屋,里面顶多塞五六十件衣服。 却不曾想过只会有三件,而且房间还很宽敞。 一套红衣,一套轻甲,一套黑衣。 轻甲不必说,谁会穿铠甲到处转悠的?红衣太喜庆了,徐然不是很喜欢。黑衣也太老气了,她还是喜欢偏素色的衣服。 徐然一脸为难,就差把“我不喜欢这三件,我想知道下一批”几个字给刻在头上。 可见到这三件衣服的孔炅和没见到衣服的周清却一脸缅怀。 徐然问:“我只能从这三件中选择吗?” 孔炅说:“这些不是你的。” 徐然有些尴尬地问:“那我的呢?” 孔炅打开左边的第十个柜子,里面都是一些和徐然比例差不多的衣服,颜色各异,款式各异,一个柜子里大概十几件,这么一看,一个房间有十八个柜子,那么就大概有一百八十多个衣服。 徐然的眼睛看直了。 她有点不可思议地说:“这一柜子都是我的?” 周清和孔炅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徐然呆了呆,又用手指绕那些衣柜转了一圈,说道:“那这些呢?” 周清都说:“都是你以后的。” 徐然一时间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但孔炅和周清却从一进这个房间开始就没了过多的话语,或许是从孔炅和周清谈论那个国家开始。 果然是个素色爱好者,徐然选了五件,都是颜色浅浅的,款式看上去简单的。 徐然的开心暂时打消了这些衣服为何为她而制作,而且一做就是一生的问题。 下了楼。 出了楼。 回到了一开始的徐府。 回到了以后的住所。 徐然躺着床上,盯着屋梁,开始无聊,开始思考。 无聊屋内没有一丝声响,思考接下来要如何修炼。 嗯…… 老欧曾经对她说过,能缓解她现在状况的方法就是锻炼瞬停和踏波,让她是心里是如水一样平静,同时在爆发灵力的时候,她也不会至于因为灵力太过庞大而导致自爆。 就相当于是两个相克的人,其中一个在向另一方示好,并请求一起协助。 当然,这是很难的,不过学会之后,不仅徐然的本体火灵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成长,同时她对于水灵的修炼也会大大提高,这样的她就已同天生水火双灵力的人差不多。 不过修炼更无聊,还是想听故事。 竹屋旁边是一片小竹林,但沿着小路走出去,就是与其清闲不符的将军府,也就是徐府。 徐然拉来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到自己的小竹屋里。 徐然和她就坐在茶几旁,徐然给她倒茶,然后小姑娘就为徐然讲讲关于徐府的事。 从小姑娘的口中得知:曾经的徐府很小,里面装满了两名大将军和他们的女儿。 周清和徐泊川既是不打不相识的兄弟,也是相互爱慕的伴侣。 他们两个初见在战场上,首次约会在练兵台,最浪漫的约会是在陪皇帝去涉猎的时候,求婚是在一次胜战之后,两人结婚也只是穿了一身红衣,还披着盔甲,也仍然是在战场上。 他俩结婚,却也是上阵杀敌的时候。当时,两人都很关心国家大事,却从未发现他们的孩子已经悄悄地在她妈妈肚里发了芽儿。 孩子的突然到来让两人都非常惊讶,但却都很乐观且开心地接下了这个责任。 周清开始爱护自己,徐泊川也开始从粗犷悍将变成细腻夫君。 后来,为了孩子,两人都向皇帝告了假,就静静等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孩子出生的前两个月,皇帝命徐泊川大将军去边疆剿灭倭寇。 原本认为可以半月归来,却不曾想到一去就是两个月。 十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边疆的倭寇也没了,孩子的父亲却留在了那里。 军队和倭寇的交战快要结束的时候,徐泊川被远处的倭寇用箭射穿了心。 经过了长久的抗战,当时的他或许是累了。汗和血已经迷糊了他的眼睛,昔日他那总是站直了的腿,此时却跪在沙场上。他快撑不住了,却又一直等待着什么都到来,他双手用剑撑起肢体,慢慢站起,身上的伤才开始疼,他却依然当作无视。 又一支箭穿过他的左腿,他猛的单膝跪下,但过后却依然慢慢站起。 射箭的人被他手下的兵给解决了,但他也只剩下一口气。 终于,一声婴儿的哭啼给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他最后的满足,他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面带微笑着走了。 她前脚刚来,他后脚就走了。 几日过后,消息传到了徐府。 周清禁不住打击,第二天夜里就因伤心过度,哭瞎了双眼。 后来才又寻了可以确定方位的玉杖。 也是几年之后,她才决定孩子的名字叫徐霜。 因为她出生那一天是霜降。 现在的徐府很大,却空荡荡的,只有周清、徐霜母女二人和一群家仆。 讲到这里,小姑娘眼眶红起来。 徐然也红了眼眶低着头,在面纱的遮掩下也还会时不时落下几珠泪。 小姑娘见状,便递给她一个手帕,让她擦擦泪。 徐然道谢后接过帕子。 小姑娘抚了抚她的背说道:“放心,现在的周将军和徐霜都过得很好,想必徐将军在天上也是很满足的。所以你别哭啦,你再这样哭,我也会心疼的。” 徐然支支吾吾嗯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波涛的心海。 小姑娘见徐然冷静下来了,就问道:“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徐然巴扎了一下大眼珠子,仍然带着半嘶哑的声音说:“我叫徐然,这里的徐,然后的然。” 小姑娘笑了笑,又说道:“原来你就是欧爷爷那里来的孩子。” 徐然说:“嗯?难道现在全府的人都知道我了吗?” 小姑娘给徐然倒了一杯水,让徐然喝喝水,清清嗓子。 小姑娘边看着徐然喝水,边说:“是啊,欧爷爷早在三年前就把你的名字给带到这里来了。” 徐然叹了口气。 小姑娘问她为什么叹了气。 徐然就跟她讲起她是怎么被老欧捡到的过程给说了一遍。 小姑娘倒也没太惊奇,也没追问关于徐然的记忆,倒是对一开始徐然为什么遮起面纱而奇怪。 徐然跟她说,这是漏灵。 小姑娘就说:“恭喜你。” 徐然问:“当时看周姨说我这症状是漏灵的时候,她的脸色可不好了,可现在你为什么又看起来这么开心?” 小姑娘回答道:“之所以漏灵,其实就是你体内的灵力过于多所导致的泄露。” 徐然说:“所以这也是一件好事?” 小姑娘说:“不一定,毕竟你都说周将军说这个的时候脸色不好,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在冶愈方面会很艰难,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徐然点了点头。 小姑娘单手托腮,眯眼看着徐然说:“徐然,你是如何做到如此单纯的?” 徐然却笑道:“单纯是在夸我吗?” 小姑娘说:“好听的是单纯,不好听是大傻瓜。” 徐然倒不生气,反而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小姑娘又给徐然倒了一杯茶,假装放了一点东西进去,然后让她喝下去。 徐然乖乖照做了。 小姑娘无语了。 小姑娘拿走徐然嘴边尚未喝完的茶,说道:“你认得我吗?” 徐然摇摇头。 小姑娘说:“那你还告诉我你的名字,还喝我给你的水。” 徐然呆呆地说:“难道不可以吗?” 小姑娘说:“好吧,也不知道三年里欧爷爷都教你一些什么了。徐然小妹,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件事情都要记得清清楚楚,一定要分清楚哪些不能做,哪些能做,知道吗?” 徐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开始教导:“第一,不能对看起危险的陌生人说自己的名字,要说,也要说不真实的假名。” 徐然点头。 “第二,不能和第一次见面的人或不熟悉的人谈论自己以前的事情。” 徐然点头。 “第三,不能轻易接受不认识的人的食物和水。” 徐然点头。 小姑娘见徐然如此认真,便也很高兴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倒了杯水给自己和徐然。 她自己讲渴了,几口下去就喝光了,倒是徐然没喝了。 小姑娘问:“你是已经喝饱了吗?” 徐然回答:“不是你让我不要和陌生人的水的吗?” 小姑娘放下本子,笑道:“那你说,我们要怎样相识?” 徐然问:“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小姑娘笑了笑,把手递给徐然说:“我叫徐霜,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徐然。” 徐然很惊讶,但很快就又礼貌性地笑了,和徐霜握住了手,说:“你好,徐霜。” 粉碎 第二天清晨。 徐然被阵阵雨声唤醒。 看着陌生的一切,她缓缓坐起,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使劲哼了一声,伸了个懒腰,起床仪式结束。 她看着窗外的动静,不禁心中欢喜。 她起身穿衣,便想起昨日在酒楼的一系列子事。 她去洗脸,便想起昨日和徐霜相识的事。 她贪了杯小酒,便回想昨日下午,与徐霜她们吃饭时发生的事。 她把老欧给的玉牌挂在腰间,又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心里不禁感慨:这短短几日倒是比那三年过得新鲜得多。 一个早晨,她把她的这一生的记忆都给回忆了差不多,毕竟她在十年里,就有七年在另一个人身上,她仅仅只占这短短三年。 她伸了个懒腰,慢慢地走到梳妆台前。 坐下,梳头发。 她虽然也只是用木簪子随便绕了头发几下,但看上去感觉还不错。 徐然低头看向了桌上的面纱,轻轻抚摸,心里居然有一点不愿,但最后还是戴上了。 她抬头,她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但却又看不清楚她是否在笑,只能看见她眼角弯了弯,额间宽了宽。也许在别人看来,她应该是在笑吧。 她起身走出小竹屋。 此时的雨还没停,她也暂时想不出什么事来,便开始享受这场温柔的春雨。她毫不担忧地走到雨下,在雨里的她更开心了,神情也像极了见到自己的老友。 她利用瞬停和踏波,在雨里如鱼得水。她还斩了一支竹子,开始在雨里舞起剑来。她以竹代剑,就像以前她以桃枝代剑那般随意。 她和水是朋友,竹子们都知道。 她的一袭素衣在竹林里、雨珠间飘来飘去,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她与竹林。 她将黄豆大小的雨斩成沙粒大小,再将沙粒大小的雨热得挥发。 不一会儿,这竹林就比外面多了一缕仙气。 春雨没下完,她也没玩完,倒是徐霜挣着小伞又拿着小伞,来找她了。 徐霜见雾:“然妹!你这怎么起雾了?” 徐然一听是徐霜来了,就立马从上面跳到徐霜面前。 “霜姐,是周姨让你来找我的吗?” 徐霜一边理了理徐然的头发和衣襟,一边说道:“是啊,我娘喊你过去吃早饭呢,走吧。” “好。” 过了几个院子,她们来到了厨房。 徐然问:“不是吃早饭吗,我们来厨房干嘛?” 徐霜笑:“我娘说她要亲自下厨。” 徐然用稍微含蓄的动作和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她说:“她的眼睛……” 徐霜用极其淡定的语气说道:“没事,也就炸过几次厨房。” 徐然愣住了。 也就?几次?还是用炸的? “霜姐,你用的这些词都不是很和善啊。” 而然徐霜早已习惯,心里不仅坦然接受,甚至还想坐下喝喝茶,顺便看看自己娘亲这次会把厨房炸成什么样。 “反正不会炸出蘑菇云,你就安心吧。” 徐然心里更不平静了,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轰—— 一个小巧玲珑的蘑菇云出现在厨房上方,或者是说没了屋顶的厨房。 徐然双目空洞,转头看着徐霜,指着厨房说:“反正没有蘑菇云……那这又是啥。” 徐霜撇了撇嘴角,说“……算了,当我没说过那句话。” 周清轻咳几声,挥了挥骨杖,用灵力拨开灰尘和木屑。 她出现在两只面前。 她似尴尬似抱怨道:“真是的,这个厨房也太不禁使唤了,我就用念力生火,它个小破屋就支架不住。” 徐霜扶了扶额,拉着徐然上前给周清请安,顺便说:“娘啊,生火最好还是用普通人那种方式去做,用念力的话容易引起其他的东西。” 念力,也可以说是控制力其他物体。比如说,周清施展的生火,就是靠控制两物摩擦来生火的远古道理。再比如,老欧教徐然的瞬停,就是控制一个范围的时间(一般人做不到独自领悟瞬停,只有在别人的领导下才有可能学成) 对于大多人来说,踏波不是念力,但也可以通过念力学成。踏波可以通过用念力使自己质量变轻或减弱当时场地的压力来达到身轻如燕的效果,但也可以通过修习所有种类的灵力,以此达到可控制所有自然物的运动来达到此效果。 周清说:“这才第一次就已经如此……” 徐然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说:“没事。” “好了,厨房也没了,现在去哪里吃饭?” 周清:“我都可以。” 徐然也跟着说:“我也都可以。” “那好,既然都行,‘热情好客’酒楼。” 七日期限已到。 竹屋内,徐然面无表情,周清和孔炅两脸担心。 周清:“引灵之前,你先进行体质锻炼,不过这个过程会很痛苦。” “我等了三年,我不怕。” 孔炅听闻轻哼一声,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她个小凤凰。 “只不过,这又要多少年?该不会又是三年吧……” 孔炅:“三年不至于,最少一年半,两年也有可能,诶,看造化吧!” 最少一年半?两年也有可能?看造化? 徐然轻叹一声,说:“两年吗,那……要怎么做?” 孔炅奸诈一笑,周清心疼摇头,徐然心里生怖。 “其实也就是经历我经历过的。” 不等徐然反应孔炅经历过的“经历”,周清的一棒就幻化成好几棒打在了她的四肢。 一瞬间,她还只是惊讶,之后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在心里挠,她却来不及发生任何动作,一句话也没说,她皱着眉,眼睛都开始闭上。 我的天哪,发生了什么…… 倒在地上的她,胳膊腿开始传来裂进骨子里的痛,都说精神支配着身体,此时便是周清一棍打碎了所有骨头,徐然的精神支配不了一根手指。 徐然心里开始回想,原来这就是孔炅的经历吗,这么疼,她是怎么撑过来的…… 再次睁开眼,是熟悉的屋梁。 她一咽口水,淡淡的苦味就窜进味蕾,心里不禁开始奇怪。 她抬手,看着却是很陌生,她的皮肤怎么变白了?手也变长了,嘿!这可真的是奇了怪了。 咕噜噜—— 什么声? 她坐起来。 咕噜噜—— 她低头看了看肚子,问道:“你饿了吗?” 咕噜噜—— “看来确实是饿了。” 她抬头望了望周围,空无一人。 她站起来,身体又自己坐了回去。 “嘿,我就不信了!”硬是立马站起又狠狠走了一两步,然后双腿一软,直接和大地母亲来了个深情的拥抱。 此时她才发现,腿部是不疼了,就是没力气。 她这是被饿了几顿了?至于如此吗? 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然后就又趴着睡着了。 梦里什么也没梦到,什么色彩也不知道。 “然妹。”“然儿。”“小然然。” 快醒醒,有人在叫我,快醒醒,好像有人在抬我,快点醒醒啊!该死,这梦怎么出不去?快醒醒…… 她好不容易逃出黑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仍然是熟悉的屋梁。 头一歪,就看见徐霜,再歪一歪就看见另外两人在一旁品茶。 “然妹,三天没吃饭很难受吧,来,我扶你起来喝点粥。” 三天过去了?就因为一棍,我就躺了三天?还没吃饭?!难怪腿都软了!等等……只是软了吗? 徐然倚靠在床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到衣服,三天过去了,衣服倒还是干净得很,应该是她们帮忙换的吧。 徐然就喝了一碗粥,却神奇地饱了,奇怪,平时的她三大碗都不够,今个是怎么了?是被打的? 周清又端着一碗黑黢黢的药向徐然走去,说:“然儿,喝下去。” 徐然咽了咽口水,先是抿了一小口,立马就开始作呕。 “这是什么药?快苦死我了!” “我自己配的药,促进骨头恢复和增长的。这三天你一直都在喝,不然,你也不会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一咽口水就有一股苦味,难怪都能起来了。 徐霜说:“别犹豫了,趁热快点喝,冷了就更苦了。” 一口咕噜下去,胃都在喊救命。 看着徐然那狰狞的表情,远处的孔炅是一脸幸灾乐祸。 周清:“霜儿,你先回去。” 徐霜应了一声就走了。 此时,孔炅拿出一个白瓶和一颗圆润的石头。 周清:“然儿,把你的右手给我。” 徐然一递过去,周清就轻轻碰了下她的掌心。 周清拿出一把匕首,不等徐然做出反应就已经划过她的手掌。 孔炅上前,用瓶子接住血说:“握紧!” 徐然握紧了手,血液从掌心缝隙流出,很奇怪,阴阴麻木了却有清晰的痛感。 一瓶子装满了,徐然手心上的血还在滴滴答答地落下。 孔炅给了她那枚石头,让她握着。 石头从徐然的身体里引出紫黑紫黑的血。 徐然: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 石头变得越来越黑,直到它变成了一块比煤坚强的石子,不过这血还是在流。 孔炅叉腰:“感觉身体怎么样,是不是变轻了?” 徐然看着手,“确实诶。” 孔炅轻哼。 “我们就先走了,你待会喝粥吃丹,吃完了就自己溜达溜达,阴天我们继续进行体质锻炼。” “好。” 孔炅拿出瓶子放在桌上,旁边一碗粥。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血才止住。 徐然把石头放在桌上,走向角落的箱子,准备从衣服上撕一点点来包扎。 却发现,她们早就备好了许多纱布放在向箱子里的角落里,徐然嘴角在笑,眼角也在笑,但她自己不知道。 包扎完毕。 徐然吃着粥,瞅了瞅这个小瓶子,上面刻着张狂的九个字——“粉身碎骨浑不怕的丹”。 开盖,嘿,六颗好可爱的粉色小丸丸,圆溜溜的。 凑近一闻,徐然两眼一眯,呦呵,这味,挺上头! 她逐渐发现不对。。 六粒,这次是一粒,还有五粒,是不是还要锻炼五次,每次一粒?五次……五,每一次都打碎四肢,一次就得躺三天溜达一天,也就是四天,五次就是还有二十天,这都还没一个月,怎么就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