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七零之辣妈当家》 第一章 一个陌生的时空 “姑……不，娘，我可以吃的很少的！实在不行，你就把我卖了吧，求求你，弟弟们还小，能不能不要把他们送人？” 颜琪芮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阵晕眩，略微清醒的时候，就见到一只黑黢黢的小爪子，扒拉着自己的胳膊说个不停。 视线往上移，一张黑瘦的小脸出现在她眼前。 什么情况？ 颜琪芮抬起双手，用力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又狠狠的闭上眼…… emmmm……睁开还是眼前的场景！ 所以她这是赶时髦穿越了？还喜当娘？ “我头有点晕，你先别跟我说话可以么？”颜琪芮作为一个大龄单身女青年，实在对自己突然穿越，还突然当妈这种事情，有点接受无能。 “好的，娘。” 小家伙怯生生的收回爪子，目光却一刻不肯离开颜琪芮，仿佛依然在恳求她的回答。 “颜大丫！这都什么点了你还不赶紧起来做饭？！擎等着我来服侍你们不成？！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丧门星！” 一个老太婆的声音在门外叫嚣，好一会儿颜琪芮才意识到这是在骂她。 艾玛，这都多少年没人敢在她面前叫嚣了？还挺新鲜。 颜琪芮正想从这破破烂烂的土炕上起身去看看，刚刚还跪坐在炕上的小家伙，却先她一步跳下床：“娘，我去给他们做饭，你好好休息。” “回来！你才多大！” 颜琪芮几乎是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毕竟在现代，做饭这种活，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几岁的小家伙。 “啊？”小家伙明显愣住了，正要说什么，却见颜琪芮两眼一黑，再次栽倒在了炕上。 还好，这次没白晕，她终于接收到了部分原主的记忆。 这仿佛是个平行空间，生活环境很类似华国曾经的五六十年代,但又不完全一样。 比如，华国的饥荒大概是发生在五几年，而且只有三年左右。但这里不同，饥荒已经足足经历了五年。重点是，每次都是风调雨顺直到秋收前，然后就会出点幺蛾子，让全年的收成都打了水漂。 一年又一年的挨饿。 又比如，这个世界买东西也需要票券，但农民自发组织的集市并没有取消，也没有什么按人头养鸡养鸭，又收回自留地的规定。 反正一切都相当混乱，颜琪芮也没时间细细思考，就被人拎着领子，晃醒了。 “怎么着，做出这副可怜模样给谁看？我告诉你，你今天就是真死了，也得给我死出去！咱家才不会留你这么个扫把星！我家五儿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才娶了你这么个祸害哟！” 有了原主的记忆，颜琪芮认出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是方家老太太。 她是老方家的最高‘领导’，也是原主最怕的一个人。 颜琪芮怕别人发觉她的不同，只能暂时按捺住暴脾气，学着原主的态度，小声回道：“我没装死，刚刚只是有点晕。” “晕？你哪天不晕个几回？怎么着，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再容你几天？”方老太太讥诮的斜了斜嘴角：“别搞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滚蛋！我才不是老头子那个蠢货，会被你这种女人哄骗过去！” “我……” 颜琪芮刚想按原主的态度继续求情，忽然反应过来。 搬出去？ 搬出去好啊！ 独居多自由啊，想干啥干啥，让她留在这里伺候一大家子人，她可不乐意。 而且她得到的记忆并不完整，和这些熟悉的人住在一起，万一露馅怎么办？ 搬！ 必须搬！ 话到嘴边，颜琪芮再次卡住了。 答应的倒是爽快，可她往哪搬呢？ 从原主的记忆中，她得知这里是个乡下地方，虽说不缺土地，但现成的屋子哪那么好找？ “婆母，您缓我两天，就算是要搬，也得容我点时间去找个落脚地吧？” 颜琪芮决定等下就出门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个没主的柴房临时落个脚。 “哼！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只有两天！要是到时候你还不搬，我就把你扔出去！” 方老太太说完，一脸鄙视的出了房门，甚至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还狠狠的在地上啐了口吐沫，看得颜琪芮一阵恶心。 “娘，咱们能把弟弟们要回来么？” 说到弟弟，颜琪芮又是一阵头痛。 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喜当妈，接收了原主记忆后，她才知道，无论是眼前这个八岁的丫头小果，还是那俩刚出月子的小弟弟，都不是她生的。 准确的来说，她虽然已经结婚两年，但今年才芳龄十八，还是黄花大姑娘一个。 当初她刚跟方家老五结婚，他就接到紧急军令归队了。别说洞房，就连最后挑盖头那步，都是由方家老二代替完成的，她跟方家老五压根有名无实。 而这仨小萝卜头，则是她亲大哥的孩子。 她大哥是隔壁生产队的会计，这次要上公社开会，就干脆带着刚出月子的媳妇儿，一起坐拖拉机往返，结果开拖拉机的小伙子不小心将车翻进了地沟里。 等人救上来的时候，两口子都已经不行了。 原主得知消息，哭着赶去见她哥最后一面，她哥唯一留下的交代，便是希望自己能替他看顾好这三个孩子。 原主当时哪有心思想其他，忙不迭的就应下了。 但在这种饥荒年代，要养三个孩子，谈何容易？ 原主自己都没在方家站稳脚跟，如今又带着三个拖油瓶，方家个个都嫌弃她，逼她把三个孩子扔了，可原主不忍心，死活不同意。 谁知那方老太是个狠心的，居然瞒着原主，偷偷把那两个刚满月的小男孩给卖了！ 原主一下子炸了，当场就被气死过去。 要知道，当初接了三个孩子回来之后，为了不给家里增添负担，原主都是把口粮留给孩子们吃，自己挨着饿。 时间长了，她身子本就撑不住，再被这么一刺激，原主才彻底一命呜呼，并导致另一个时空的颜琪芮穿了过来。 哎，原主也是可怜。 但现在可怜的变成了她自己！ 第二章 想离婚，特别想的那种！ 一想到即将要接手这糟心的一切，颜琪芮就头大。 唯一值得安慰的，大概就是这个世界是和平的，不见枪也不见炮，更没有那种随时随地会咬死人的凶兽。 颜琪芮原本生活的世界是个类似末世的存在，世道十分混乱，一不留神就性命不保。 虽说每个幸存者都身负异能，且拥有一个随身空间，但颜琪芮只是最普通的下等公民，除了一身多年练就的擒拿格斗术之外，并没有其他战斗技能，就连空间也只有十平米。 不过好在她有屯东西的习惯，为了保住小命，那十平米的小空间里，几乎被她塞满了各种物资。 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就连一些杂物，她都囤了不少。 空间内的时间是凝固的，也就是说，东西放进去是什么样，就永远都是那个样，压根不怕过期，所以她屯起货来毫无压力。 颜琪芮本以为自己可以靠着这个小空间里面的物资熬过乱世，等到和平来临，可谁知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她藏身的那栋楼，被火箭炮给打穿了…… 哎，既来之则安之吧。 这年代再不济，也比末世好多了，不是么？ 颜琪芮强行安慰了自己几句，才开始观察起四周。 天已经渐渐有了些光亮，门口也有了不少人来回走动的声音。 有人招呼着自家孩子吃饭，有人张罗着磨磨锄头，也有人担了水回来…… 就他们‘母女’二人，仿佛被人刻意遗忘似得，没半个人提起。 没得吃也没得喝。 颜琪芮撇撇嘴。 啧，难不成不给她饭吃，她就能饿死？ 要知道，空间里虽然现成的食物不多，但应急的口粮还是不缺的！ 倒是她担心某些食物的味道太大，会引人注意，只从空间里拿了两个三明治，塞了一个给小果：“吃吧，别跟别人说，这是咱们的秘密哦。” “好的，娘。” 小果乖巧的点头应下，然后盯着手里的三明治，神情有些恍惚。 这软软的东西真的可以吃么？那黄黄的……是鸡蛋么？ 学着颜琪芮的样子，她打开保鲜膜，大大的咬了一口，各种滋味一下子在她的嘴里迸发。 天！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别说到姑姑家这段时间，就是以前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呀！ “姑，娘，我吃饱了，剩下的我可以留给弟弟么？” 小果恋恋不舍的将刚扒下来的保鲜膜，又往三明治上盖了盖，怯生生的问着。 “不用给他们留，他们还太小了，不能吃这些东西。”颜琪芮想了想，又交代道：“我本来就是你姑姑，所以以后不要勉强自己，愿意喊姑就喊姑，愿意喊娘就喊娘。” 小果一下子红了眼眶，她也不想喊娘来着，只是村里的大爷大妈都说她家就剩姑姑这一个亲人，要是不喊亲点，以后会把她给扔了，她这才硬逼着自己喊。 原来姑姑是不介意的么？ 小果低头想了想，还是摇头：“我还是喊娘，可以么？” “当然，只是我能问问为什么么？”颜琪芮歪头看着眼前这个又黑又瘦的女娃娃。 “我……我希望能把弟弟找回来，以后我也什么都不会说，让他们一直把您当亲娘看待。” 呵。 颜琪芮一下子笑了。 这小丫头人小，心眼儿倒是挺多。 不过也好，无论在什么样的世道，女孩子这样才不会太吃亏。 “行啦，你赶紧吃，我等下去大队长家一趟，看能不能给咱们找个安身的地方。” 前一世，颜琪芮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车祸去世了，现在冷不丁的多了个亲人，这感觉还不错的。 “娘，我跟你去！”小果狼吞虎咽的吃着三明治。 颜琪芮用手扒拉了一下她有些枯黄的头发，温柔的说道：“没事，你吃完就在家睡一会儿，现在还早着呢。” 小果再懂事也就是个孩子，见颜琪芮都这样说了，也就乖乖的点头应下。 等吃完早饭，颜琪芮谨慎的收走保鲜膜，又看着果儿躺回炕上，这才拎着个跨篮走出了家门。 ******* “王家婶子，求您让大队长给咱们娘四个一条活路吧！” 颜琪芮一进大队长家，抱着队长媳妇儿就是一阵哭诉。 王家婶子这辈子还没被外人这样抱着哭过，冷不丁的有点麻爪，好容易反应过来，看着瘦的就剩一把骨头的颜琪芮，也是有些犹豫。 村里的情况，他们是了解的。 家家都不富裕，这忽然一下家里多几张嘴……别说方老太太，就是换成她家，也接受不了啊。 而且颜琪芮是方老五的媳妇，这父母在，不分家，已经是多年来的习俗。 别说大队长了，就是县长来了，也没办法给人单独立户吧？ “王家婶子，我哥一家是我最后的亲人，他的孩子我没办法不管。这样，反正我和老五也没去政府拿过结婚证……你看，算我离婚行么？”颜琪芮反应的快，一见大队长媳妇儿犹豫，就猜到了几分。 “什么！离婚！你这孩子可别瞎搞！离婚这俩字是这么容易说的么？！” 王家婶子呸呸的作势啐了两口，才继续说道：“你都说了，这几个孩子就是你仅剩的亲人了，你说你要是离婚，以后哪还有个依靠？” “我就是他们的依靠。婶子，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老五在外根本回不来，方家也不愿意收留这三个孩子。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您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王家婶子了解的点点头，却还是觉得她想离婚这事儿过于异想天开了。 虽说他们是没去政府拿着结婚证吧，但她这都嫁过去两年了，村里谁不知道呢？再说了，这嫁妆，彩礼……多的事儿算不清呢，哪是轻飘飘一句算了，就能解决的？ “这样，大丫，我记得你哥哥那头是有间屋子的吧？你哥嫂去了，按理说，家里的东西肯定都是留给娃的，但娃太小，又跟着你到咱们大队来了，那边……” 颜琪芮当即一拍脑袋，对啊！ 她怎么给忘了！ 她哥嫂虽然不在了，但还有遗产的哇！ 第三章 谁敢吞孩子的家产？ “那婶子的意思是，我可以带着娃娃去我哥那边住？” 王家婶子摇头，“你的户籍关系在咱们村，过不去的。房子拿不回来，但里面的东西可以拿回来，再者，你也问问，那房子能不能换点钱？” “如果有钱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等我家那口子回来，我替你问问，看能不能给你划块地。现在春耕刚过，还不到忙的时候，要是快的话，两天也能给你搭个土坯房出来。” “不说分不分家什么的，至少你和孩子也有个地方安身。” 这倒是个好办法。 颜琪芮点点头。毕竟队里的土坯不属于个人，土地也是公家的，谁都不能平白无故的就送给她啊。 “婶子，我想现在就去隔壁生产队一趟，请个假行么？” 打定了主意，颜琪芮决定趁热打铁，现在就去把哥嫂留下的房子和东西都处理一下。 “行！那有啥不行的。” 王家婶子也知道，颜琪芮这会儿怕是有不少事情要处理，连问都不问队长一声，就应了下来。 颜琪芮也不拖延，告辞过后，就拎着她那空无一物的小跨篮，直奔隔壁生产队。 两队其实离的不远，颜琪芮不过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抵达了五星生产队。 她按照记忆，一路找到了哥嫂家大门口。 只见挺大的院子内，似乎已经住了人。 这是问都不问，就把她哥嫂的家给占了？ 颜琪芮觉得一股火直冲脑门儿，上前啪啪开始拍门，而开门的女人见到她，明显呆愣了一下。 “哟，大丫怎么今天过来了？” “张婶子是吧？我记得这是我哥家，怎么现在变成你们住在这里？这事儿是不是得给我个解释？” 颜琪芮也不往院里走，站在门口就直接质问起来。 “哎，进来说，进来说。” 张婶子想将颜琪芮拉进来再说，可颜琪芮哪是那么好说话的性子？她能没立刻动手，已经算她谨言慎行了。 “不用，正大光明的事情，还是在外面说的好！”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就像是我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得。”张婶子一下子垮了脸。 “哟，原来您还知道见不得人啊？！我虽然嫁出去了，但我哥有儿有女的，怎么着，这房子你们说占就占，还有理了不成？” 颜琪芮拔高音量，因为此时田里的活不太忙，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人在家，听到动静就围了不少人过来。 “怎么是我们占的？明明是队上分给我们的！你可别瞎说啊！” 张婶子本来觉得颜琪芮是个性子软和的，结果她现在不管不顾的闹腾起来，倒是逼得她气势弱了几分。 “分给你们的？那这可太妙了！大家都保重身体啊！千万别病了灾了死了！不然你家这房子，可不一定能留给你儿子！谁知道队里会分给谁家呢？” “你个贱货说啥呢！” 张婶子被颜琪芮这番话气的脑门儿直突突，而围观的村民，也觉得这事儿不地道，而且说不准以后就和他们自己息息相关。 所以小声的议论过后，声音也越来越大，都在帮着颜琪芮这边说话。 声讨声中，五星大队的队长终于得到消息赶来。 其实他本身住的也不远，几步路的事儿，所以到的还算及时。 张婶子一见大队长到了，立即面露喜意：“狗蛋啊，你可来了，不然这小骚蹄子可要逼死我了！” 大队长听到狗蛋俩字，眉头不由的皱了皱。 这要是不是张婶子是他的亲姑姑，怕是立时就能发作起来。 压了压心里的火，张队长柔声问道：“这不是大丫么？怎么今天过来了？” 颜琪芮翻个白眼儿：“这是好在我今天过来了，不然我这仨外甥就要被人吞了家产了！” “你这话说的！谁吞别人家产了。这是队里做出的决定！张婶子的小儿子因为带着你哥和你嫂子进城，现在不但拖拉机摔坏了，人也伤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这难道就不该赔偿？” 张队长说的一脸正气，奈何颜琪芮压根不吃这一套：“哟，合着开车的出了事儿，不给我们赔偿也就罢了，我们还得赔给他？您说笑话呢吧？” “他自己学艺不精，不但撞坏了国家的资产，还导致我哥我嫂子身亡。这可是活生生的两条命啊！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跟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明天咱们县里公社见，找领导掰扯掰扯去！” “要是公社也不管这事儿，我就带着仨孩子上京城！我还不信咱们国家都人民翻身做主了，还有你们这样不讲道理的地主老财！” 其实地主老财这样的词，用在这件事上并不合适，但颜琪芮刚穿到这个时代，能想出这种话压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胡咧咧什么！谁是地主老财了？！”张队长脸色刷就变了。 这事儿他们在不在理，其实心里很清楚。敢这么做，无非是仗着三个孩子还小，唯一的亲人也嫁出去了，才想吃个绝户。 但要真闹起来…… 怕是他这个队长也当不下去了。 “进屋说，在门口闹个什么劲！”张大队长还是见过世面的，即使气的都要炸了，还是压了火气，请颜琪芮进屋商谈。 话都说到了这一步，颜琪芮也不坚持了，跟着俩人进了屋。 “你闹这一场，无非是为了房子，可你家又没人了，三个孩子单独住这也不现实。说说你的想法吧？” 张队长抓过炕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咕咚咚的灌了一杯，心里倒是清明了几分。 “赔钱呗。张婶子想占这房子，我没意见。但我哥的家业，可不能这样白白给出去。家里有多少粮食，多少存款，孩子的衣物，被褥，我都要！” 颜琪芮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原主性子软弱，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管在哪个时代，自身不强硬起来，都只有挨欺负的份儿！ 既然占了原主哥嫂的家业，那就得吐出钱来！ 第四章 该有的赔偿一分不能少！ “凭什么？！”张婶子一听这个就炸毛了，直接吼了起来。 “就凭我能把你儿子送进公安局吃牢饭！我算算啊，这毁坏国家资产，车祸导致两人殒命……怎么着也能判个二十年。” “再有，是他开车害死了我哥嫂，然后你们立刻就吞了我哥的资产……这很难让人怀疑，是不是故意谋财害命呐！” 颜琪芮入乡随俗的坐到了炕沿上，晃悠着腿，漫不经心的说着。 张大队长还是比较沉的住气，拉住炸毛的张婶子，继续问道：“话可不能乱说！不过你也不容易，我就做主了。东西都可以给你，但赔偿……你打算要多少？” 颜琪芮直接说道：“一千块吧。” “一千！你疯啦？！就这破房子，我重新起一个，也花不到二百！”张婶子被队长压制着，但听到这个数额，还是忍不住大吼。 “我算的可不是光房子钱，还有你儿子给我那三个外甥的赔偿！怎么着，草菅人命就不算数了？” 张队长赶紧两边打圆场：“姑你别说话了。” 又转头对颜琪芮说道：“你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这是什么年月，你心里没谱么？一千块，别说张家拿不出来，就是咱们整个村的钱凑在一起，也没这个数啊！” 颜琪芮有部分女主的记忆，当然知道这是狮子大开口。 可那又如何？ 她现在没那个能力去查清事故的真相，只能让张家肉痛一下，付出点代价。不然她是宁愿一分钱不要，也要将事情彻底闹开，让张家的小儿子坐牢去！ 见颜琪芮半天不说话，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张队长也有些心虚，试探的问道：“这样，赔一百行不？你也知道，今年咱们几个村，都还在领国家的救济粮，大家都穷啊。” “一百？打发叫花子呐？我哥这房子，没二百都修不出来。怎么，你们害了我哥嫂一家，还打算从中挣点？” 这句话让张队长也赫然变色：“谁说这房子值二百了？！你哥修房子的时候，从大队拉了多少石块？这些可都是国家资产！” 颜琪芮半点不慌：“哟，您也知道这些是国家资产啊？我看你家用的石块可不比我哥这少！不然咱一起上公社说道说道？” “再说了，这二百可不是我信嘴胡说的。刚刚张婶子亲口说，起这套房子得二百！是吧？张婶子！” 张队长脸色黑沉：“行，房子也可以还给你，这下总行了吧？” 颜琪芮忽的笑了：“你的主意盘算的不错啊。我要了房子，就不好再要太多的补偿。等我带着侄儿侄女搬回来，不是又落你手上，随便你怎么收拾？” “不过你想多了。房子是我侄儿侄女的，我不会要。如果你们非要把房子还回来，也行。我就不找你们要赔偿了。” 张队长刚露点喜色，却又听颜琪芮说道：“可是，咱们该算的帐得算清楚。我哥和嫂子两条命，总不能白白丢了不是？” “你到底想怎样！” 张队长猛的一拍炕桌，色厉内荏的呵斥。 “房子归你们，我哥屋里的东西我拿走一部分，其他的我也不要，再加上给我哥嫂赔命的钱。一口价，五百块！” 张婶子一听这话就要跳脚，被张大队长一把拦住，“五百是不是太多了？再商量商量？” “两条人命，一栋房子，五百块已经是最低了。你们要是还讨价还价，那就算了。”颜琪芮毫不客气的又翻个白眼，才继续说道：“我也只能带着孩子们上公社，去给我哥嫂讨个公道了！” “你敢！” 颜琪芮也不废话，两脚直接往地上一探，扭头就往门外走。 “你看我敢不敢！” 第五章 打你怎么了？ 倒是那张婶子，刚才还嚷的鬼吼鬼叫，现在见颜琪芮真想让她儿子坐牢的模样，一下子慌了起来。 只见她一把拽住颜琪芮，“五百就五百，但咱家眼下拿不出那么些钱呐，能不能容点时间？” 颜琪芮的嘴角微微带出一个弧度：“五百块我今天就要拿到，否则就作罢！” 当她是傻的吗？ 谁知道过了今天，这事儿还作数不作数？ 钱只有拿到手里了才算是自己的！ 再说了，这里可算是张队长的地盘，要是给他多一点的谋划时间，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儿呢！ 张队长大概也看出了颜琪芮的决心，狠狠心一咬牙道：“姑，别说了，凑吧！就当买个安生！” 趁着张家一家人凑钱的功夫，颜琪芮在哥嫂的家里，来来回回的转了好几圈，把自己需要的东西都拿在手里。 什么叫破家值万贯？ 就是生活所需，看啥都是必须品！ 比如烧水的水壶,挖野菜的小锄头，拿！ 比如炕席，被褥，拿！ 就算嫌脏，当褥子给孩子垫着也是好的。 再比如腌菜缸，各种木盆，碗筷…… 嫌弃肯定是有那么点嫌弃的，可谁让她啥都没有呢！拿拿拿！ 原主哥嫂给孩子们准备的衣服，尿垫什么的，全部被她搜罗一空。甚至那只架在灶上的大铁锅，她都没放过。 只是这东西过于‘贵重’，被她塞进了空间里。 没办法，据说买这玩意儿还需要工业券，她要是大大咧咧的直接带回家，肯定就被抢走了。 至于其他那些‘贵重’的家伙事儿，她也想放进空间，奈何空间太小，早已被她前世囤积的物资给塞满了。 好在，原主大哥还有个能用的板车，她把所有的物件都捆在上面，倒是不怕自己带不走这些东西。 张队长不愧在五星生产队当了多年队长，五百块的巨额钱款，他们不到一个小时，就凑足了送来。 颜琪芮也不拖拉，拿了钱，爽快离开。 呼哧带喘的，颜琪芮推着板车，大包小包的赶回村。好容易到了方家门口，又被眼前一幕气炸了肺。 小果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正蹲在院子门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果，怎么回事儿？谁打的你？” “娘！”小姑娘委屈坏了，终于等到颜琪芮之后，冲上来抱着她的腰，呜呜哭了起来。 “乖，不哭，娘给你做主！” 颜琪芮将孩子揽入怀里，轻轻的在她后背拍了拍，安抚着。 小果的情绪较刚才也稳定了许多，抽噎着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颜琪芮出门不久，方老太太也出门了。她虽然现在不在地里上工，却还要去做一些轻省的活计以换公分。 可她家那最小的闺女——方荷花，却在出门装了个样子后，便折返了回来。 正好小果出门喝水，便被她碰上了。 方荷花先是找茬骂了半天，见小果没反应，便冲上去给了她一巴掌。 孩子毕竟还小，虽然已经懂事了，但这种无妄之灾，还是让她没忍住哭了出来。 方荷花被她哭的心烦，干脆把她推搡了出来，让她滚出方家，毕竟这孩子无论怎么说，都算不上自家人。 这也是为什么隔壁邻居都在围观，却没人上前帮忙的原因。 “乖，不哭。” 颜琪芮笑的温和，心里却已经怒火三丈高! 怎么的？ 不是你家孩子就能随意辱骂，随意殴打？ 不是你家孩子，你就敢把人家亲弟弟卖了？ 做人双标到这个程度，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颜琪芮向来是个火爆性子，能动手的绝对不bb。有句话说的好，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 她何苦跟这些人讲道理？ 只见她将小果安顿到阴凉处，让她照看着自己刚带回来的那堆东西，自己则走到院子门口，对着那门便是狠狠的一脚。 农家的院门几乎就是个摆设，她第二脚都还没上去，那柳条扎成的院门，已经裂了个口子。 这凶残的一幕吓的方荷花直接逃进了方老太太的房间。 没办法，家里最结实的，也唯一一个带锁的门，也就方老太太这间了。 颜琪芮也不急，一步步的缓缓逼近，反而给方荷花带来了更大的心里压力。 方荷花是真的慌。 她没想到在家一直蔫了吧叽的五嫂，爆发起来竟然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还没等她想出对策，颜琪芮已经走到了正房门口。 “开门！” 颜琪芮双手插腰，站在门口，“你出来，我们好好说道说道！” 她这副阵仗，方荷花哪还敢应啊，躲在里面嘴硬，“我不出去，有本事你把这门也踹了！” “这可是你说的！” 颜琪芮也不跟她客气，抬脚就踹！ 她知道用力方式，更知道门最脆弱的地方，几乎只是几脚的功夫，门便砰的一声整个倒了下去，惊的方荷花瑟瑟的缩到了墙角。 怎么着？躲角落里就以为别人看不着了？颜琪芮又不是瞎！ 只见颜琪芮箭步上前，一把拎住方荷花的领子，啪啪两个巴掌扇了回去。 “你！你敢打我？” 方荷花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颜琪芮。 这还是她那个软弱可欺的五嫂么？ 颜琪芮压低身子，把脸杵在方荷花面前：“你打小果一巴掌，我就还你两巴掌。要是还有下次，我就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 方荷花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想哭。可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儿里都带着冰碴的女人，实在不敢，只能咬牙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我问你，方老太把孩子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反正都撕破脸了，颜琪芮也懒得再称呼什么婆母。 “我，我不知道。” “是么？” 颜琪芮再次拎住方荷花的衣领，作势要抽。 “别打别打！我真不知道我娘把孩子卖到了谁家。但她留了个凭据，说是等那俩小贱种大了，还能去要些好处。” 方荷花怕的不行，毕竟这冷冰冰的五嫂，看上去就像是要杀了她似得。 “凭据在哪？” 颜琪芮正愁怎么找证据告方家老太买卖人口呢，这不，送上门来了。 方荷花踉踉跄跄的爬上炕，抠住墙角的一块土砖往下一拉，一个小布包便露了出来。 “就，就是这个。” 方荷花不识字，但这里就两张写了字的纸条，倒是很好辨认。 颜琪芮接过一看：‘已收宋家一百二十圆，以后孩子生死不论，与人无尤。’ 简单的一句话，下面还印着一个红红的手印。 另一张明显是对着上一张抄的，纸不同，内容差不多，只是姓氏变成了陈家。 将字据叠好塞进衣服兜里，颜琪芮转身出去喊道，“小果，把东西收一收，咱们今天就搬家！” “娘，咱们真的搬出去么？”闻讯跑进来的小果，眼神儿里都冒着光。 说来也怪，之前喊娘她还各种别别扭扭的，现在反倒喊的顺畅极了。 “搬。” 颜琪芮其实也没想好往哪搬，但这个家，她是住不下去了。 且不说她打了方荷花，就那两扇踹坏的门，怕就过不去方老太那关。 ****** 东西刚收拾好，方老太就风风火火的冲了回来，想是哪个好事的邻居去通风报信了。 老太太进门一见自家闺女坐在墙角哭，立刻就爆了，连事情的经过都不问一下，挥着巴掌就要扇颜琪芮。 颜琪芮往后退了半步，躲开了巴掌，唇边带笑的看着老太太：“回来的刚好，你老实交代，把孩子卖到哪家去了？” 老太太差点被闪了腰，听到这话更是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儿：“什么卖！那是咱家养不起，才送出去的！” 老太太神情闪烁，反正不肯认下这个说辞。 “你这种话骗骗外人也就罢了……算了，懒得跟你废话。反正你那签字画押的卖身契已经在我手上，咱明天公安局见吧。” 颜琪芮作势要走，当然被做贼心虚的方老太拽住了。 “你瞎折腾什么劲！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外面乱说，我就让老五休了你！” 颜琪芮差点没绷住心里的喜意：“行啊，那你就让老五跟我离婚吧！反正我哥的孩子，我养定了！” “我还告诉你，孩子怎么被你‘送’人的，就怎么给我要回来！不然我就拿着你盖了手印儿的卖身契，直接上公安局告状！” “贩卖人口得判多少年来着？我想想，怎么的也得十年起步吧？你卖了俩孩子，就是二十年！哎哟喂，您今晚可好好跟家里人告个别，不然我怕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了！” 第六章 长这么帅简直是暴殄天物！ 方老太太被颜琪芮气的倒仰，用手捂着胸口哎哟哟的喊着。 可屋里就她们仨女的，颜琪芮是看着她装模作样懒得搭理，方荷花则是被颜琪芮打怕了，根本不敢上前扶着老太太。 方老太装了一会儿，就装不下去了。只能起身继续跟颜琪芮掰扯：“这奶娃娃你能养的起么？你连熬个米汤喂孩子，都没那个条件！我把他们送去好人家，可都是为了他们好！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颜琪芮嗤笑一声：“别！我们可担不起你这‘好人心’。话已经明白告诉你了，孩子尽快给我抱回来！不然……” 她从兜里掏出纸条扬了扬：“我怕等你家老五回来，只能去牢里看你这亲妈了。” 像是想到什么，她又忽然说道：“对了，我记得军队是有政审的吧？也不知道方老五有你这么个坐牢的妈，还能不能在部队呆下去！” 方老太简直被颜琪芮的狠毒惊呆了。 这女人，怎么狠起来连自家男人都坑？ “你就不怕老五跟你离婚？！” 颜琪芮翻个白眼儿：“随便！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说不定下一个更帅，下一个更乖？” 方老太真的要被气疯了，拍着大腿咒骂：“你个不检点的骚狐狸！哎哟，我做了什么孽啊！才让老五把你娶进了门！” 撒泼三件套：坐地下，扯头发，哭爹喊娘…… 颜琪芮还真没见过这样的招式，只是这些对她没用罢了。 “你给我滚！立刻就滚出我家！我看你一个骚蹄子能活多久！老娘这些年的粮食哟，全喂了白眼狼哟！……” 老太太发了狠，决定立马将颜琪芮赶出家门。 在她看来，颜琪芮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把她们撵出去，等同于没活路了。 “哼。” 颜琪芮懒得看她撒泼，推着冒尖的独轮车，带着小果就往门外走。 此时，大部分的农人还在上工，只是稀稀拉拉的围着几个在那看热闹。颜琪芮只是一抬眼，就看到远处走来的一个男人。 该怎么形容呢？ 那斜飞的英挺剑眉，略显妩媚的凤眼却带着锐利而深沉的黑眸，那厚薄适中的唇，配上有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有那修长的身材……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长在了你的审美点上！ 颜琪芮发誓，她这两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帅的男人！ “娘！小心！” 乐极生悲，颜琪芮不小心踩到一个小土块，脚一歪就往旁边倒去。 方老太哪知她是被男色晃花了眼，还以为颜琪芮就是想赖在方家不离开。见状，她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从地上蹿起来，一把将本就放在门口的板车往外一推。 然后她回身拽住不小心瘫坐在地上的颜琪芮，揪着她的衣服往外拉：“滚滚滚！我告诉你，就是饿死，也特么的别到我门口讨饭！” “娘，娘你没事儿吧？” 小果又被吓到了，哭的眼泪鼻涕直流。 颜琪芮也好不到哪去，被人扔出来也就罢了，板车上规整好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但这一地狼藉，也是够狼狈的。 “没事儿，咱们先把东西装好。” 颜琪芮怂得都不敢往帅哥的方向看！ 罢了罢了，不就是丢个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颜琪芮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强忍着脚腕处的疼痛，将地上的东西往板车上摆。 “可是，娘，咱们今晚去哪里住啊？” “没事啊乖，一切有我。” 颜琪芮哪知道能去哪住啊？但是面对刚刚八岁的小丫头，她总得自己先强悍起来，才能让她更安心。 忽然，一只骨节鲜明的大手伸过来，将落在地上的蓑衣摆回板车：“出了什么事儿？” 第七章 好歹也算搬出来了！ 颜琪芮抬头，简直是直面美颜暴击啊啊啊啊啊！ 一个男人，凭什么好看到这个地步！差点让她一时间忘了呼吸！ “没，没事。” 磕磕巴巴的说出一句，颜琪芮赶紧埋头。她真怕晚了一秒，就会让人注意到她脸颊上，那难以抑制的红晕。 “你等等。” 说完，那男人也不等她答话，自己将一些散落的物件放回板车上，自己则往老方家的院子内走去。 “诶，诶！你别进去……” 颜琪芮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是花痴了那么一下下没错，但也不是想让无辜的人卷进这摊浑水好么？ 那男人并没回应她，几秒钟后，屋里又传来老太太凄凄惨惨的嚎哭。 只是…… 里面听不出伤心，倒是有点高兴的模样。 “我的老五啊！你可算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我都被你那个杀千刀的媳妇儿给逼死了！” 老太太的唱念做打，让颜琪芮不由的撇撇嘴。 啧，还以为自己这个大龄女青年，终于遇上了真命天子呢，结果这帅得冒泡的男人，竟是方老五？ 闹呐？ 小果也在一旁怯生生的开口：“娘，刚刚那个……是爹？” “爹什么爹！”颜琪芮没好气儿的应了一句，双手抓住板车的扶手，奋力往前推了起来。 小果见状，也不敢多说，乖巧的在一旁扶着摇摇欲坠的行李。 刚走了没几步，方老五又从院子里追了出来。见这母女俩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皱皱眉头：“不是让你等我一下了么？” 颜琪芮送他一对儿白眼：“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带着孩子准备住哪？”老五声音里有些淡淡的不高兴。 按方老太刚刚的说法，颜琪芮闯进她的屋子，准备偷家里的钱。他妹妹荷花也因为阻止她的行为，还被打了一顿…… 啧，真看不出来，这个娇弱得过分的女人，人品竟如此败坏！ 颜琪芮听出他的不高兴，干脆把板车立住，直面方老五：“我不知道老太太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我哥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把他们都好好养大。” “他们的确和你，和方家都没关系，但这并不是你娘能将孩子卖掉的理由！” “你等会儿，什么卖孩子？” 方子杰一脸诧异，盯着颜琪芮上上下下的打量。 不得不说，颜琪芮本身自带一股正气，怎么看都比他那撒谎成性的老娘和妹妹更值得信任。 此时，旁边本来就没怎么散去的村民，又有围上来的趋势。 方子杰见状也不想在这继续追问，只是用了些巧力，就把板车的扶手抢到了自己手里：“南头知青院那边还有个废弃的柴房，你先将就着落脚，等我查清情况后在说。” “好” 颜琪芮乖巧应下。 倒不是她真被美色迷昏了神志，而是上辈子她虽然不是军人，却也和这个职业交集颇多。在她眼里，方老五这个人的人品还不好评价，但他的这份职业，就当的起这份儿尊重。 村南头距离方家，或者说，距离村子的正中心都有点距离。颜琪芮无比庆幸自己没去和方老五抢板车，不然推过来都会累死个人。 而那柴房既然是废弃的，自然就不会有太好的条件。颜琪芮让方老五将板车停下，便带着小果子开始收拾。 屋顶是茅草搭的，日久失修的情况下，已经被雨水泡烂。 土坯搭成的墙体，也有一多半垮塌了。 方老五也没想到，自己不过两年没回来，这记忆中的房子就破烂成这样。手足无措的看了一会儿后，便问道：“我去知青院问问，看还有没有地方借住好了。这里……实在住不得人。” 颜琪芮摆摆手：“你赶紧回家去吧。等下我去找人借些稻草，将就住个几天问题不大。” 方老五还要说什么，却被颜琪芮不耐烦的直接赶走。她说找人借些稻草也不是假的，附近知青院虽然比村民还穷，但稻草还是有的。 她支使小果儿去跑腿，等确定附近真的没人了，才松了口气，从空间掏出个隔潮垫来。 在另一个时空，颜琪芮虽然战力比不上异能者，但为了获得足够的生存物资，也不得不常常跟随小队出去出任务。 那种露宿环境可比现在艰苦的多！ 不但天气条件恶劣，还随时要面对各种危险生物的突袭！ 所以能像现在这样，她还挺知足的。 小果儿很快抱着一堆足够淹没她的稻草返回，颜琪芮将哥嫂家带出来的被褥铺在稻草上，倒是收整的有模有样。 忙完晚上住的地方，她又开始研究晚餐。 空间里当然还有应急用的口粮，但她今天突然搬到这里，大概不少人都在默默关注着……末世里养成的谨小慎微，还是让她决定今天自己煮点什么。 除了从哥嫂家带来了铁锅之外，她还带回一个小小的泥炉以及一个配套的砂锅。 不过在这个地界，这玩意儿好像叫火盆？ 颜琪芮抓抓头，决定先不去计较名字的问题。将砂锅架好以后，才发现自己没有水用！ 这特么就是另一个版本野外求生好吧！ 叹口气，颜琪芮认命的准备去挑水。 村里一共有三口公用的水井，其中一个倒是离这并不算远。而村里人除了饮用水外，更多的还是直接用溪水洗衣服，洗菜什么的。 颜琪芮决定入乡随俗，带了个小号的瓦缸到河边清洗干净后，只打了一缸饮用水回来。 “娘，我们晚上有吃的么？” 小果儿咂咂嘴，似乎还在回忆早上那个三明治的味道。 颜琪芮到板车上寻摸了半天，拿着三个大土豆走到了简易的锅架前。 “小果，去把土豆洗了。” 小果欢快的带着土豆离开，颜琪芮则从空间中翻了些油盐酱醋，兑成了一碗料汁。 随后她又打开粮袋，犹豫的挖出一碗高粱米，清洗过后直接加水，放进了砂锅开始煮。 老实说，末世里，她吃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对这种相当古老的物种，还是比较陌生的。 所以把原主的记忆回想了好几遍，才敢尝试着来做。 高粱米煮了一会儿后，便开始膨胀。正好小果也带着洗净的土豆回来了。 只见颜琪芮豪放的将土豆用勺子挖成块，扔进高粱米饭中一起烹煮，等到水分几乎收干，才将料汁倒了进去。 ‘刺啦’ 热力瞬间激发出所有材料的香气，明明全都是主食，却被她做出了不一般的味道！ 颜琪芮用铲子将所有材料拌匀，给小果盛了满满的一碗后，才略带歉意的说道：“小果乖，今天条件有限，以后娘再给你做好吃的。” 小果吃的差点将头埋进碗里，嘴里也含含糊糊的答应：“要是每天能吃到这个，我就特别高兴了。” 颜琪芮看她吃的香甜，唇边也不自觉的微微带起一个弧度。 吃完饭，天才将将有些擦黑。 颜琪芮趁着光亮，带着果儿到河边洗净了锅碗，还没等她们顺便洗漱完，王家婶子便找了过来。 “我就猜到你们在这呢！今晚做什么好吃的了？我刚走到那柴房，就闻着香味了！” 颜琪芮微笑：“就咱们这被赶出来的人，能做啥好吃的？就是煮了一小把高粱米，放了点土豆。” 王家婶子明显有些不大信，但她也不是追问起来没完的人，便转了话题，说起正事儿。 “你这事儿，老王一下工我就跟他说了。唉，不是你队长叔不愿意帮你，但你也知道，村里家家户户都隔那么大的院子，现在能分的地也不多了……” 颜琪芮点点头：“是我为难队长叔和婶儿了，我在想想别的办法。” 颜琪芮在末世见多了人情冷暖，她知道，眼下这事儿，别人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所以即使很难，她也没想过要强求什么。 “你能有啥办法？我听说方老五都回来了，你跟他好好说说。他是当兵的，肯定会负这个责任！” 颜琪芮摇头：“这是我哥嫂的孩子，就是我的责任。我要养他们，也是我个人做出的决定……不过方老五回来确实是件好事儿，这样咱俩商量离婚，村里总不能再拦着了吧？” 王家婶子被唬了一跳，她以为颜琪芮已经把离婚的打算放下了，结果还惦记着呢？ 第八章 方老太诉苦 老方家此时的气氛有些沉闷。 方子杰当兵多年，就他娘和妹妹那些小伎俩，几乎不用动脑就能揭穿。 之前也是他被亲情扰乱了思绪，不然怎么会听信了她们那套说辞？ “孩子被卖到了哪家？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去，无论花费什么代价，都一定要把孩子要回来！” 方子杰不由分说的下了决定。 方老太觉得无法接受，坐在炕头，呜呜的哭着：“我是为了谁啊？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难不成你想看着你的父母兄弟全都饿死？！” “再说了，这奶娃本就养不活，我把他们送出去，也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方子杰耐着性子劝他娘：“话不是这样说的。大丫嫁到咱家都两年了吧？我部队工作忙，一次都没回来过，也是她在家里忙里忙外的，对么？” 方老太冷哼一声：“她都嫁进来了，这不是应该的么！再说了，她还不是在家吃一份口粮？” 方子杰皱紧眉头：“那她每天挣多少公分你怎么不说？我每个月也往家里寄钱，总不至于咱们两口子，还占了您便宜吧？” “怎么了！怎么了！你是要跟你娘算账是么？！我辛辛苦苦把你带大，你现在为了一个才见过一面的女人，就要跟我算账！” 方子杰头疼，他就知道，他娘一旦没理了，就会来这招。 “娘，我没跟您算账。但大丫是我媳妇！也真不欠咱们什么。虽说她带了她哥的三个孩子，但这也不是她想的。再说了，买卖人口犯法！她现在要是直接上公社告状，别说我的前途问题，就是您，也得被抓进去坐牢啊！” 方老太这才有些慌了。 之前颜琪芮是说过这个问题，但乡下人家，吵嘴的时候说什么都行，真去公社告状的，还没见过谁。 所以她也就气了那么一阵儿，后面就放下了。 可眼下不同。这是他家最有出息的老五说的，那可假不了！ “她才没那个胆子！不然老娘打死她！”方老太色厉内荏的说着，脸上都透着心虚。 “她亲哥哥的俩儿子都被您卖了，也算绝了她颜家的后。你说她敢不敢？” 方老太回想了一下颜琪芮今天那与往常不同的表现，心里便认可了几分老五的说法。 “那咋办？我可没钱去赎孩子！” “孩子你卖了多少钱？” 方老太一开始还不愿意说，但儿子的目光太可怕，她支吾了一阵后，还是小声的吐出几个字：“一百二，一个。” “钱呢？赶紧拿出来，咱们明天一早去把孩子赎回来。” “没钱！” 方老太神情闪烁，干脆转了个身背对儿子。 “娘啊，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事儿要是继续闹起来，您可是要被抓起来关大牢的啊！” “关就关！反正老娘没钱！” 方子杰觉得自己要疯！ 听过要钱不要命这句话，但真是自家老娘做出来，还是很让人崩溃的。 “娘，你真以为你被抓起来，这事儿就算完了么？” 方子杰知道自家老娘最惦记的谁，便转了个弯，从别的角度继续劝说。 “怎么着！我这都被关起来了，那个骚狐狸还敢继续闹？” 方子杰没时间去纠正称呼问题，只是继续往下说：“这和她闹不闹没关系。我跟您打个比方。七弟还在上学吧？学校知道他娘被公安抓了，会不会要求他退学？” “二哥现在只是临时工吧？要是单位知道他娘被抓，连个理由都不用给，立马就能开除他！” “还有三哥，四哥。他们可都是在家里的。你说这事儿传开了，让他们怎么抬头做人？” 方子杰一番举例，终于让老太太觉得怕了。 可是她扭捏了半天，最终还是憋出一句：“五儿啊，我是真没钱了啊！” 方子杰纳闷：“这么大笔钱，你做什么用了？” “这不是你二哥，他说有个能转正的名额，我就把钱先给他了。五儿啊，真不是娘偏心。你要知道，你二哥带着你二嫂，还有家里俩孩子，那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这城里啊，样样都得花钱！你二哥说，连颗葱都得花钱买！我想着，要是他能转了正，工资不是也能多点……” 方子杰按捺住性子，继续追问：“我自打当兵过后，每个月都给家里寄十块钱，这些钱攒到现在，也不少了吧？” 方老太太闻言又开始拍炕沿：“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家里平时就不需要花钱了？小七还在上学你也知道，这每个月生活费，学费，哪样不是钱？” 方子杰嘲讽一笑：“我明白了，合着这个家里，无论比我大的，还是比我小的，都有需要家里帮衬的地方，都有他们的难处。” “只有我和我媳妇儿，除了给家里挣钱，一点意外都不能有！” 方老太太被这句话刺激的够呛，大喊一句：“你说的这都啥话！那是你亲兄弟！你帮衬一下怎么了？” “行，我啥都不说，啥也不管了行么？”方子杰也有些灰心，起身便往屋外走。 家里人虽然没进来，但这么要紧的事儿，谁不关心？ 方子杰刚一拉开门，躲在门口偷听的三嫂，四嫂便一头栽了进来。 “嘿嘿，五弟，咱们就是来问问娘，啥时候开饭。” 方老太闻言，对着门口又开始吼：“开个屁的饭！一个个白眼狼，丧了良心的货！……” 方子杰楞了一下，他当兵已经好几年了，平时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以前回来，方老太虽然没有对他像对老二和老七那样嘘寒问暖，但总归来说还是不错的。 没想到……咳，自己啥地位，早该心里有数才是。 只见他颓丧的轻微摆头，连饭都不吃了，直接拎起挎包出门。 “你去哪？！” 方老太见儿子真不管不顾的往外走，急眼的追了出来。 “大丫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我不放心出去看看。”方子杰停在门口几秒，还是没忍心不搭理他娘。 “你管他们去死！我跟你说，趁早把她给休了，娘再给你找个好的！” 方子杰真怕自己压抑不住怒火，直接转头和他娘吵起来，只能深呼吸几次，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快步走了出去。 第九章 宅基地？ “颜丫头，婶儿跟你说句实在话，你一个女人，想带着孩子活下去，可没你想的那么轻松。”王家婶子也算推心置腹了。 颜琪芮感激她的真心，但有些三观是早就确立的，不会因为这些外力而更改。 “婶子，我知道不容易，只是这孩子我养定了。至于老五，我也没必要拖累别人不是？再说了，我和方老太都撕破脸了，以后该怎么相处？” “你也是！你说你做人儿媳妇的，哪能一点气都不受？哎！现在可怎么办哟！” 见王家婶子为自己的事儿伤神，颜琪芮淡淡一笑，伸手将坐在岸边的婶子扶起：“谢谢您。” “谢我啥！事儿也没给你办成！” 王家婶子似乎不太适应这样郑重的道谢，一时间反而拘谨起来。 “我知道您和队长叔都尽力了，所以还是要谢谢您。” 颜琪芮一手搀着王婶子，一手拎着砂锅，往村里的大路上走。 “那以后你是个啥打算？就住那个破柴房？” “嗨，走一步算一步呗。我和果儿要求也不高，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不会动不动被人轰出来就行。” 忽然，王婶子想到什么，反手一把拽住颜琪芮的手：“诶，你不说我还忘了，南头这边还有几亩空地，大家嫌这太偏，没人要……回去我就帮你问问！” “那可太谢谢王婶了。不过您也别为难我队长叔，要是不方便，就别勉强。” 颜琪芮不发飙的时候，软软的声音配上瘦弱的身子，简直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 这一幕，恰巧落入了来找人的方子杰眼里。 “谁在那？” 颜琪芮经历过太多危险的环境，很快发现了隐在暗处的人。她下意识的将果儿和王婶子护在身后，对着方子杰的方向质问。 “我。”方子杰从黑暗中走出：“我刚刚去柴房找你，发现你们不在，才出来看看。” 随即，他又扭头和王婶儿打了个招呼，问道：“婶儿，队长叔现在在家么？我有点事想找他。” “老头子肯定在！” “那我正好送您回去。大丫，你带果儿早点回去休息，别在出门了。” 颜琪芮不太喜欢大丫这个称呼，但眼下的情况，她也不想争辩什么，点点头算应下了。 方子杰和王婶儿一起到了队长家后，才说起了正事儿：“队长叔，我虽然出去当兵好些年，但我还是村里人，理应能分一块宅基地吧？” 王队长点头：“能是能，但你爹他们也没给你们兄弟几个分家，这宅基地……不太好办呐！” 之前王婶对颜琪芮说的理由并未作假，村里虽然地广人稀，但这么些年发展下来，好一点的宅基地早就没有了，所以现在即使换个人来问，王队长也没法一口应下。 “既然我爹不想分家，那就把属于我那份宅基地，直接划到大丫名下。到时候我给您立个字据，保证以后再不找村里要地基行么？” 王队长正在为难，王婶却在一旁插嘴道：“南头不是还有几亩荒地么？那地方荒的时间也有些久了，不如就做成宅基地分给他们小两口？” “那不行！那地方靠山，离村里也远，万一晚上出点啥事，咱们都听不到响动！” 王队长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绝。 “没事，队长叔，我还能在家留几天。我想着，大不了将院墙修高点，到时候再让大丫养条狗，也就不怕什么了。” 方子杰又说了半天，最后终于磨得王队长松口，将南头的地划了出来。 “南头那几亩全是荒地，你确定要那块做自留地？这可种不活啥东西啊！” 方子杰点头：“我媳妇儿还带着俩奶娃娃，这自留地分的太远的话，她也没时间打理，不如就要在自家后院，能种点算点。” 这样说，倒是合情合理。 而且这块地荒的时间也久了，就算将自留地直接划进了院子，村里人也不会有谁反对。 对于队长来说，这样也少了许多纷争。 “行，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起房子？” “尽快吧，我假期并不多。” 方子杰迅速敲定了宅基地，大步往颜琪芮那边去了。 虽说颜琪芮说要离婚，但她独自一人带个孩子，住在那种破烂的柴房里，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 颜琪芮以为自己今晚肯定睡不着。 倒不是因为环境不好，而是今天经历了太多。从被火箭炮击中，到醒来穿到这个乱七八糟的年代，然后又和各种奇葩撕逼…… 简直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 但，她不但没失眠，反而头挨着床的那一刻，便陷入沉沉梦乡。 梦里，原主并没有被她穿来，而是气急攻心，直接死在了炕头上。也许是方家还有那么一丝良心，没有直接将小果扔出家门。 可这孩子，还是被环境逼的早熟。 她惦记着自己两个弟弟，在方家做小伏低好些年，才得到了两个弟弟的下落。 但她找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买下大弟的那家，因为很快有了他们自己的亲生孩子，为了挽回损失，他们将她大弟卖到了煤窑，生死不论。 买下小弟的那家，因为照管不力，导致小弟瘸了一条腿，然后他们就像扔垃圾一样，将小弟塞上过路的火车，下落不明。 她恨！ 她觉得全世界都亏欠他们颜家！ 在小果回到方家后，性格也越发孤僻以及偏激，后来在村里孩子讥讽她是杂种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她偷了村里刚开始试用的农药，将其全部倒入了村里仅有的三口饮用井中。 这个年代，刑侦手段并没有后世发达。同样吃了一点点井水的颜果，就这样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一个村，死伤无数。这样的新闻被报道出去以后，也引来了不少关注。 而颜果因为长相乖巧，又是鲜有的幸存者，吸引了一对儿‘好心人’前来收养。 再后来，改革开放。 颜果被逼进入一家血汗工厂，为那家‘好心人’卖命。等到她再大一些，更是被明码标价，要给‘好心人’的儿子，换取彩礼钱。 至于为什么不是让她嫁给这家的儿子，则是因为她这些年来，已经被侮辱过无数次，脏了！ 第十章 一个特别真实的梦！ 被逼到绝境的颜果再度爆发，她不但放火烧死了‘好心人’全家，还给血汗工厂的领导层下了毒…… 等公安干警最终抓获她的时候，她的手里已经至少有了百来条人命！ 而被卖到煤窑的大弟，逐渐长大后也被多年以来的非人折磨，弄成了个反社会人格。 他没机会读书，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漆黑的煤窑中度过。 可能是物极必反，也可能是黑暗带给了他不同的视角。平时沉默寡言的他，竟然在谁都不曾留意的情况下，偷偷学会了制作炸药。 开始的时候，他还小打小闹，只是在矿井中制造一些小的爆炸。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黑煤窑，死个个把人，根本没人放在心上。 于是他有机会一次次的练习，最终引爆了半个山体，造成了山下近千人的伤亡。 小弟则另有奇遇。 他天生聪颖，虽然被扔掉的时候年纪还小，但多少有了些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是被买来的，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瘸腿，而被家里人扔掉。 所以无论以后他学习了多少知识，拥有多少金钱，地位，都无法填满他心中的那股不安感。 而伤口终有被触发的时候。 小弟学习刻苦，他仗着年轻从未注意过身体。等医生宣布他的癌症已进入后期，无药可救时，他再次有了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于是他将实验室中的病毒大量投放到人群密集处，导致了全世界范围内数万人的丧生。 **** 颜琪芮是在冷汗中被惊醒的！ 她不知道梦里那一切会不会变成现实，如果真是那样，她现在算不算是要养三个未来的反派大佬？ 这样一想，她心里还有几分怕怕的。 不不不，她既然穿过来了，那这三个孩子就绝不会重蹈覆辙！她也绝不会让那样的悲剧重现！ 颜琪芮甩甩头，算是自己加油鼓劲。 不过反正都睡不着了，不如趁清点一下自己的物资吧。 颜琪芮躺在床上，用意识开始梳理起空间中的物资。 大米，有！不多，十斤一袋的大米，总共六袋。 面粉，有！一百斤一袋的面粉，她垒了两袋在墙角位置。 油，有！五十斤的白色塑料桶，她足足塞了四桶垫在地上。为了调味更方便，她在有队友帮忙的时候，还准备了各种料油，总的计算一下，差不多也有七八十斤。 各种调味料，更多！别说成箱的酱油，就是醋都有好几瓶摆在角落。还有各式调味粉，不但齐全，还多到不行！ 没办法，在另一个时空，她并没有强大的攻击异能，连每人都有的随身空间，她也是最低的十平米。 每次跟着小队一起出去找寻物资，她都只能拿别人不要的。 而小队还愿意带她玩，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做饭的手艺还不错。 所以调料，米，面，油，这些需要制作才能吃的食物，才会被归放到她的空间。 其他就是一些杂物了。 比如卷纸，女人每个月都会用到的卫生用品ob，成套的运动服，锅碗瓢盆…… 要知道，ob这种‘神器’，在末世都能炒出天价来！好在他们这个小队，很少与外人来往，而除了她以外，也没有女性队员。 不然这种好东西，她可没法一口气囤了n箱在空间！ “等等！奶粉？我竟然还有奶粉？” 颜琪芮猛然坐起，手中也忽然出现了一包奶粉。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中老年奶粉’ 害！无所谓了，能有奶粉总比啥都没有强吧？ 挥挥手，奶粉消失不见，颜琪芮也再次倒回褥子上。 又仔细查看了一遍，奶粉不多，总共才三袋，也不知道俩奶娃一起喝，能坚持几天。 叹口气，继续梳理吧。 感冒药？退烧药？ 这玩意儿在末世一文不值，毕竟以幸存者的身体素质来说，感冒什么的，几乎不存在。 倒是消炎药，止痛药，止血绷带这类物品在末世相当紧俏，而紧俏物品……颜琪芮全没有！ 布？ 我啥时候放了这么多这玩意儿在空间？ 颜琪芮清理到空间角落位置时，意外发现了垫底的n卷布。 忽然，她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 这是他们小队某一次清理附近小工厂时的收获。由于布料颜色是那种大红色，很容易吸引变异动植物的注意，所以整个小队没人想要。 而她那时候空间空荡荡，极度没有安全感，这才一股脑收了进去。 后来她又在上面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杂物，也就彻底遗忘了这玩意儿的存在。 军工铲？ 这可是她最趁手的武器之一。 想当初，由于怕损坏以后没地方补货，她用了不少成品食物，才给自己换了三把在空间里屯着，现在也算得用。 至于高端的雷射武器……呵呵，这种就不要想了。 …… 第二天，颜琪芮被小果叫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昨夜她用了好几个小时的精神力，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 一出门就看见了方子杰，清晨的阳光温柔的洒在他脸上，让他的五官仿佛带了光似得，温柔又迷人。 他正在给小果烤红薯吃。 “娘，姑父给烤的红薯，可香了！”小果高兴的很，拿一个大的红薯塞给她。 颜琪芮此时头疼的都要炸了，也没心思和方子杰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娘，姑父昨儿在门口守了一夜呢！” “你就在这门口睡了一晚上？”颜琪芮顿时被一口红薯给噎到了，不可置信的看向方子杰，“为，为什么呀？” “你们孤儿寡母的，我不放心。”方子杰也不多说，从兜里掏出一小沓钱票，往颜琪芮的手里一塞。 “这是干嘛？” 想要贿赂她放过方老太？ 颜琪芮搞不懂这算什么套路，拿着钱票呆愣在原地。 票没来的及细看，但那钱却是由毛票，块票组合成的，什么面额都有。感觉这家伙都把自己掏空了。 “我刚回来，也不知道能上哪买些米粮，这些你拿着先用，等我回部队再给你寄。” 颜琪芮松了口气，不是贿赂就好，她想了想，将钱票卷好收了起来。 可下一句，她就又戳了方子杰的肺管子。 第十一章 让人想不通的女人 “今天这钱，我收。这是因为我嫁进你家两年多，从未得到过你一分钱，但是我也并不认为，你以后还有寄钱给我的必要。” 方子杰看看眼前这个仿佛一阵风吹来都能刮倒的女人，心里涌出一点愧疚。 是了，当初他娘说让他娶妻，他无所谓的应下，连最基本的责任，都从未尽过，也难怪她对自己这么大的怨怪。 颜琪芮继续说道：“我有个问题，昨天就想问你了。咱们结婚这事儿，你打过结婚报告么？” 方子杰明显楞了一下，没想到村里女人还有这么懂行的：“没有，当初我休假总共才三天，连婚礼都没办完就走了，也就没想起这事儿。” 他以为颜琪芮会生气发火，没想到她很平淡的继续说道：“我印象中，咱们好像只在村里办了下酒席？连公社都没去，更别提扯证了吧？” “对，你放心，这些我都可以补偿你……” 颜琪芮摆手：“不必。如果你真想补偿我，就到大队部说一声，咱俩解除婚姻关系就行，反正这都两年了，我连见都没见过你，也谈不上感情什么的。” 啧，真可惜！难得遇上一个几乎就是长在她审美点上的男人，却不合适，真是注孤生的命喂！ 颜琪芮心下叹息。 没办法，谁让她在感情这事儿上特别怂呢？ 方家那一屋子不好相处的也就罢了，再想想昨晚的梦！ 要知道，小果可是在方家被逼到黑化的！而这里有没有牵扯到方老五的地方？ 梦里她了解的又并不详细，根本无法排除他的嫌疑。 方子杰听到颜琪芮的话，却直接楞在当场。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她这是准备自己带着仨个娃过活？ 别说村里连年灾荒，连正常的公分都没法兑现，就是换成年景好的时候，她那点口粮也养不活这么多人！ 而且一个年轻女人，身后又没男人撑腰……这不是摆明了让人欺负么？ 方子杰叹口气，觉得自己大概和女人犯冲，或者说，这些女人们的逻辑，他根本搞不懂。 要知道，在部队他也称得上军师类的人物，怎么一回家，一面对老娘和妻子，就完全讲不通道理了呢？ 他皱眉，劝道：“你想清楚，我虽然常年不在家，但顶着我妻子的名头，是可以避免很多麻烦的。” 颜琪芮承认：“是，我明白。但我更明白，如果不和你划清界限，方老太太三不五时的上门，我会更受不了。” 这话虽不好听，但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自家老娘是什么德行，方子杰自然是清楚，当下也不好辩驳，于是点头，算是把这事儿应下了。 说完话，交代小果留在屋子里，看好她们的物资，颜琪芮背着个背篓， “你这是要去哪？” “我准备去一趟方家。”颜琪芮看他一眼，便赶紧收回视线：“找你娘，让她赶紧把孩子给我要回来！” 颜琪芮是真的心急，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梦是否真的会发生，但那梦实在是太真实了！而且现在两个奶娃娃还握在别人手里，她哪能放心的下？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去。” 方子杰伸手拽住颜琪芮的背篼，让她停下来听自己说。 “什么意思？” 方子杰其实也不确定颜琪芮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但还是说起了他的打算：“我娘那人的性子我了解。她害怕你去公安局告状，又觉得我肯定会管这事儿，现在去，除了吵一架，没有任何效果。” “说说你的想法。” 这下颜琪芮不急着走了。 “我打算先晾着她两天，到时候你要去闹，我也不拦着，反正你要相信，我一定会把孩子要回来！” 颜琪芮不太喜欢动脑，但她不傻。这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明白了几分。 再想想，双胞胎虽然不在身边，但按梦里的情况来说，现在也不会有太大危险，也就压住心里的焦躁，点了点头。 方子杰继续说起后面的安排：“这次我回来，一个是因为我娘之前给我拍了电报，还有就是我调到了省城附近的军区。以后再回来，就不会像前些年那么难了。” “我是这么想的，趁我这次有几天假期，先帮你搭个房子。不然孩子接回来，你带着他们住这破柴房也不是个事儿。” “我跟王队长打过招呼了，离这不远的南头，会划两亩地给我，但是落在你的名字上。这样的话，我不在家，你也不用怕我娘来找你麻烦。” 方子杰的声音很好听，又每件事都在替颜琪芮考虑，真的很难对这个人产生恶感呐…… 颜琪芮觉得自己的脸颊又有飘红的迹象，赶紧转移注意力：“以前有人跟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以……你有什么目的？” 方子杰差点笑出来：这丫头今年也十八了吧？身无二两肉，黑黢黢的皮肤，看上去就像块碳。还有那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全部乱糟糟的结成一团…… 啧啧，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对她有所图谋？ “你觉得你有什么是值得我图谋的？” 颜琪芮想想也是，便先把这事儿放到一边。 “你说想帮我搭个房子，是真的么？” “嗯，等会儿我就先过去除除草什么的，等会儿队里放工，就会有别的人来帮忙。我看你那有砂锅，多烧点水，等下可以招待来帮忙的人。” 方子杰又交代了几句，才出了柴房，直奔南头。 颜琪芮也没闲着，让小果继续留守，自己背着箩筐直接上了附近的山包。 这里并没有深山，连续几年的灾荒，也让这的植被被破坏的相当严重。 颜琪芮往山顶方向走了许久，才看到些枯枝可以用来生火。 她倒是想直接往空间里扔，但奈何她的空间太小，即使很努力的往里塞，也还是装不了太多。 好在她还背了个背篓上山，勉强搜罗了一个多小时以后，装够了足够两天用的柴火。 一下山，还没走到南头，就见王婶子迎了过来：“你这丫头，自家修房子怎么也不上心呢？” 第十二章 初探黑市 随即，她看到了颜琪芮背上的干柴，才又笑道：“哎呀，是我没想周全。你们这小两口搬出来，真是啥啥都缺。” “王婶儿，我……”颜琪芮正想解释，她和方子杰已经‘协议离婚’，但王婶儿根本不接这个话茬，继续说道：“老五叫了一群后生，已经在南头干起活来了。你说你这连个灶台也没有，干脆到我家去烧水吧！” 颜琪芮感激的点点头。是，她空间里有锅，甚至从哥嫂家她还蹭了一个回来，但没灶台她总不能现搭一个吧？ 背着干柴直接去了王队长家，即使王婶儿推脱，让她把柴火带回破屋去烧，颜琪芮也没接受，直接将一背篓的柴火直接倒在了她家。 “王婶儿，跟您商量个事儿行么？” “你说。”王婶儿的神情有些闪烁。 “你知道的，我从我哥嫂那边回来，带了家常物件。虽说都不值钱吧，但放在破屋里，也还是不放心，果儿又小，我要是不在，也担心她的安全。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先把那车东西放您这儿寄存一下？” “就这？行啊！没问题！” 王婶儿一下子松了口气，刚刚她还真怕颜琪芮说要带孩子搬过来！ 虽然说她们是挺可怜的，可现在这世道，谁又不可怜了呢？ “那就多谢王婶儿了，您帮了我大忙。” 颜琪芮再三谢过，拎着烧好的开水给南头送了一次，才带着果儿将板车整个推了过来。 “果儿，等会儿你能帮我给南头送一下水么？”颜琪芮有些不放心。 毕竟果儿虽然八岁了，但那瘦瘦小小的样子，也就跟现代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让她烧火还好，农村谁家孩子不是打小就帮忙的？ 只是这送水……这可是开水啊！ “我行！娘，你放心，我要是拿不动了就放地上歇会，不会逞强的！” 果儿自打搬出来以后，精神就好了很多。现在听颜琪芮说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更是兴奋的两眼冒光。 王婶儿听到娘俩的对话，忍不住打断：“不就是送个水么，不行我跑几趟就是了。不过你要干啥去？” 颜琪芮赶紧说明情况：“我打算去县城一趟。双胞胎我肯定得要回来，可现在家里啥都没有，孩子回来总得养活他们吧？” 王婶儿有些疑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点头：“那你快去快回。放心，孩子在我这没事儿的。” 颜琪芮依然没那么放心，但这趟县城她还没法不去。于是狠狠心，又交代了果儿几次，才快步往县城的方向走去。 首先当然是要买点粮食。 虽然她空间里还有不少米面之类的，但为了掩人耳目，她也得弄些粗粮做做样子。 还有就是铁锅，以及平日里要用的一些杂物。这些她就算想从空间往外拿，也得有个外出的由头打掩护。 另外就是她想去城里探探风。 老实说，现在这个年代她并不熟悉，以往的一些了解，也只是来自于忘的差不多的历史书。更何况，根据原主的记忆来说，两个时空的历史相似却又并不一样…… ***** 颜琪芮的脚程快，两个小时左右就抵达了县城。 大概‘灰扑扑’就是这个时代的印记。反正无论是人的穿着，还是那最高的两层小楼，无一不给人这样的感觉。 颜琪芮也没心思去关注这些，拿着早上方子杰才给她的粮票就冲进了供销社。 结果她被告知，买粮食要去粮站，供销社才不卖这些东西！ 啧，不卖就不卖呗，这些售货员怎么都是一副鼻孔看人的姿态？ 从本质上来说，颜琪芮真是一个相对平和的人。只要不是犯到她的底线，或者让她恶心的没法言语，她一般不会过于计较。 所以她也不去管售货员的态度，把摆在货架上的物品，一一看了过去。 “肥皂怎么卖？” “三毛五搭一张工业券。” “缝衣针怎么卖？” “五分一根，不要券。” “火柴怎么卖？” “八分一盒，不要券。” …… 在售货员临近发飙的前一刻，颜琪芮终于把该了解的都问了一遍，又买了几根针，线，火柴等生活用品，施施然的出了供销社。 跟路人打听了以后，颜琪芮才发现粮站压根就在不远处。 没办法，小县城就这么大点，能有多远？ “师傅，我想买点大米，请问是什么价啊？” “没有没有！这都什么点了，哪来的大米！”粮站售货员的态度依然不好。 “那红薯土豆之类的粗粮呢？” 颜琪芮怕她以为自己没有粮票，赶紧掏出那一沓钱票挥了两下。 果然，售货员的态度好了一些：“红薯还有点，高粱还有几斤，三级粉也有五斤，你要哪样？“ 颜琪芮兜里有钱，粗粮的票卷也有，当然买起来毫不手软：“都给我装上吧，我全要了。” “口袋！” “啥？” 颜琪芮一时没反应过来，和售货员大眼瞪小眼半天，才明白这会儿买东西都得自己准备布口袋。 “我来的急，没有口袋，您看我都把店里的粗粮包圆了，能把口袋先借我么？” 颜琪芮本想说送，但一想到这个时代资源匮乏，又把到嘴边的送改成了借。 “怎么可能！这可是国家财产！” 售货员先是呵斥一句，想了想，用嘴往旁边努了努：“你到巷子里去打听看看，说不定有人能卖给你。” 颜琪芮一听这个，心也落了下来：嗐，只要能买，问题就不大！ 粮站附近的巷子其实有些隐蔽，不但入口小，还有一颗粗壮的榕树挡在前面。 颜琪芮刚靠近，就敏锐的发现有人正在望风。 不过她本来就是来交易的，倒也没管那些，大剌剌的便走了进去。 也许是她的形象给人某种特定的印象，刚进去没两步，就有人上前搭腔：“大嫂子，你卖什么的？” 颜琪芮刚想说她是买东西而不是卖东西，话到嘴边又改了：“你需要什么？” “哟，嫂子口气挺大。你第一次过来吧？先给你说说规矩，咱们这归胡老大管，你卖啥和咱们没关系，但要收一成的保护费！” “行。” 颜琪芮在末世久了，反而觉得这种弱肉强食的规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口应下后继续追问：“你跟我说说，咱这啥是紧俏货？” 第十三章 废物利用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颜琪芮，才道：“鸡蛋，鸡，猪肉……我可跟你说，别拿家里那些菜叶子跑这来忽悠，没人买的！” 颜琪芮暗暗撇嘴，肉？她还想买呢好吧！就是有也不会往外卖啊？ 想了想，她问道：“布好卖么？大红色的！” 那人眼神儿顿时亮了亮：“大红色？你没瞎说？” “我瞎说这个干啥？难不成你们还能不看货就给钱？” 那人点点头，继续追问：“你有多少布？” 颜琪芮以前也没做过衣服，那堆不要的布料，还是他们扫荡小服装厂的时候，顺手塞的，她哪知道是多少？ 那布都是卷成一卷堆在那里的，别说换成尺，丈之类的单位，你就是问她总共多少米，她都答不上来！ “很多。”颜琪芮含含糊糊应了一句，才道：“我等会儿就能给你们带样品过来，只是我得先知道，你们能吃下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行叭！”颜琪芮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倒腾点样品出来，刚迈了一步，又赶紧转头：“装粮食的布袋这里有么？我想先买几个。” 那人狐疑的打量颜琪芮，这卖布的……找他们买布袋？ “看什么看，我那布料是做衣服的，和你们这装粮食的能一样么！” 颜琪芮瞪他一眼，倒是打消了那人的怀疑：“一块钱三个，你要多少？” 等那人将布袋送来，用手一摸，颜琪芮就明白为什么这口袋如此便宜了。 和供销社那种布料不同，这明显是农民自己纺线织的。且不说耐磨度有多少，就是这粗硬的材质，连装面粉都怕漏。 “先来十个，算三块钱行不？” 那人大概也惦记着颜琪芮的布料，没犹豫什么便答应下来。 “行，我半个小时以后回来。” 颜琪芮买到了布口袋，却没直接回粮店，而是躲到附近的茅房，用剪刀直接剪了块布下来做样品。 哎，别的不说，这味儿实在是要命！ 颜琪芮暗暗发誓，以后要是倒腾东西，还是得在县城有个落脚点才好。不然次次跑茅房，她会崩溃的。 由于担心家里的情况，颜琪芮也没拖够半个小时，把样品布料往背篓里一扔，就返回了小巷子。 那人见颜琪芮这么快回来，便急急的迎上来，低声问道：“布料拿到了么？” “拿到了。” 颜琪芮一歪肩膀，背篓便垮了一半下来。她当着那人的面，将布料捞出来以后，直接递到他手上。 “哎哟喂，这么鲜亮的色儿，我连见都没见过！” 那人稀罕的将布料翻过来倒过去的看，又压低声音问道：“这么细的纹路，是机器做的吧？” 颜琪芮点头。 天知道她有多嫌弃空间里的这堆布料。 占位置不说，还不是纯棉的，就是她想改个睡衣穿，都觉得不透气……但看样子，这玩意儿在这个时代还挺受欢迎？ “开个价吧？”那人低声问道。 “布料有点多，我得和你们胡老大谈。” 颜琪芮在末世的时候，虽然后期有点咸鱼，但前期可是主要战斗力。面对这些所谓‘老大’，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行。你跟我来吧。” 颜琪芮跟着那人，左拐右拐的绕了半天胡同，最后终于被带到一间民房前。 “你先等等。”那人招呼一声，自己拿着布料进去了。 很快，颜琪芮也被请了进去。刚一进屋，就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大马金刀的坐在炕头。 “这布料你们有多少？” 那胡老大明显看不起女人，连问话都带着几分轻视。 “这得看你吃的下多少，以及给什么价。” 颜琪芮不慌不忙，应对的相当自然。 “哟，看来也是个老手么！” 此时胡老大终于愿意正眼看颜琪芮了。可他上上下下打量半天，还是不明白眼前这个乡下丫头，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我也不欺负你，这布料的颜色很正，我能给你开到三块钱一尺，但这是看在腈纶料的份上，要是货不对板我可不收。” “放心，这样板料都是从同一块料上裁下来的。” 颜琪芮现在也头疼，她是真不知道一尺等于多少啊！而且让她偷摸剪一小块出来还好说，那么大坨的布料，她总得找个地方处理吧？ 胡老大听了颜琪芮的保证，满心都是即将发财的兴奋。 这样的布料，别说县城，就是送到市里，也是一布难求！到时候别说三块，就是十块钱他也能卖出去！ 可这丫头想啥呢？怎么说了一句以后就走神儿了？ “你们什么时候能把货送过来？” 胡老大真怕财神爷飞了，赶紧打断颜琪芮的思绪。 “这我得和上面联系。老实说，你这价有点低了，我会如实报上去，但最终能不能卖给你，我可不敢保证。” 颜琪芮在末世混了那么久，最擅长的就是拉大旗扯虎皮以及讨价还价！ 虽说以她的武力，在这个时代还真不惧什么人，但她也从不小看谁，更不会低估任何人。她宁愿虚构出一个背后的组织，也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咋？原来你做不了主啊？” 胡老大也是精明人，故意夸张的在颜琪芮面前说着。 颜琪芮才不会被这么轻易被激，两手一摊：“您看我这样，像是能做主的么？” 说完，她又说道：“您要是诚心买，就给我开个诚心价。要是这笔生意能成，不但您能赚大钱，我也能跟着捞点肉汤喝喝不是？” 胡老大似乎被颜琪芮说服：“这样吧，每尺我给你三块五，再搭半斤粮票！” 颜琪芮低头大致盘算了一下，如果从梦里的环境猜测，这样的生活至少还得维持五年。 如果五年都需要各种票卷的话，似乎换粮票又是最保险的。 甚至于，某种程度来说，粮票比钞票还实用呐！ 想清楚这点，颜琪芮也就下定了决心：“我尽快跟上面人联系，有了确切消息就来找你。对了，你也知道这布是从厂子里出来的，都是好大一卷，这太打眼了。要是分裁成块的话，你觉得多大比较合适？” 胡老大一个大老粗，同样不懂这里的算法。但他不懂没关系，让手下去找了个老裁缝，很快定下了交易尺寸。 第十四章 打架的要素 颜琪芮甚至还厚着脸皮找老裁缝蹭了把木尺，给出的理由是，货到她手上，她也得有工具验收。 “那就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颜琪芮说完准备离开，却再度被胡老大喊住：“大妹子，你可得多帮忙说两句好话。” 说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让人准备的一个篮子，被推到颜琪芮面前。 颜琪芮的嘴角清浅的划出一个弧度，打开一看，里面有小半筐鸡蛋，还有一只剥了皮的兔子。 “您这手笔可真是够大的，您就不怕……” 胡老大的眼神危险了一刹那，很快又笑呵呵的说道：“我混了这么些年，还是有些看人的本事的！不过呢，在咱们清江这个地头，还真没什么人敢耍我玩！” 颜琪芮可是从末世中一刀刀拼杀出来的，只是她到了这个和平时代，并不想继续刀口舔血罢了。 比气势？ 这胡老大还真不够看！ 几乎只是瞬息，颜琪芮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滔天的变化。 那种狠戾，手上没沾过血的人，是永远做不到的！ 胡老大觉得自己的整个脑子都懵了！他无法形容眼前这个女人带给他的危险感！ 若说之前他还有探底或者是黑吃黑的打算的话，那现在他只想好生生的把这尊大佛送出门！连这生意不做都行！ “我和您一样，最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有人耍我玩，明白么？” “明白明白！” “行，那我就先回了。” 颜琪芮转身离开，还没忘记拿走那个篮子。 啧，末世出来的人，谁会不看重粮食？这都有人送上门了，她不收才见鬼。 等她出了大门，胡老大的手下进屋询问：“老大，要派人跟着她么？” 胡老大后襟都被冷汗湿透了，闻言厉声呵骂：“跟个屁！以后这人再来，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以后见到都恭敬着点！” “是。” 胡老大交代完，心有余悸的摸摸心口，觉得自己刚刚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要知道，这些年各种‘运动’‘清扫’不断，他就是凭借这敏锐的直觉，才避过了一关又一关！ 而刚才那个女人给的他的感觉太危险了！由不得他不重视！ ***** 颜琪芮不知道她走后还有这番对话，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后面交易的时候，能少点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可她镇住了胡老大，却没避过一些还不成气候的宵小之徒。 之前她在粮店，直接掏出一沓钱票。虽说让售货员愿意将剩下的粗粮卖给她，却也招了别人的眼。 等她将粮食买完往家走的时候，就被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拦在了路上。 “钱和这个背篓全都留下！滚吧！” 那仨男人倒是想沾沾女人的便宜，但颜琪芮这模样的？不不不，他们没那么好胃口！ “呵。” 颜琪芮是真的被气笑了。 这仨货眼里的嫌弃，简直不要太明显好么！ 她慢悠悠的将背篓放到地上，甚至还拿了一个布袋盖在最上面，生怕等下打起来崩上血。 然后摆开架势，打呗！ 先是一脚踹向离她最近的男人下盘，可刚踢出去，她就意识到了不对。 原主的身子太弱了！ 别说和末世时期的她比，就是末世前，她的力量，速度，柔韧度也比这高十倍不止！ 只见那男人哈哈一笑，往后一跳便避过了这招。 颜琪芮也不灰心，打架这种事情，有的时候拼的不一定是力量，还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不要命的决心！ 她快步往前冲了一下，然后一个瘦小的拳头，直奔那男人面门！ “小婊子，别特么给脸不要脸！”那男人过于大意，竟然被她打中了。 可这也同样激起了几人的怒火，纷纷摩拳擦掌的将颜琪芮包围起来。 啧，怕你们不成！ 颜琪芮理也不理那些落在她身上的拳脚，拼命还击！ 她没有力量，好在还有技巧。 虽然打的惨烈一些，但并不是还击之力，三个男人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实际都伤在内里。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厉喝传来，很快围在颜琪芮身边的三个流氓，就被人一一撂倒。 此时颜琪芮的一只眼眶已经肿了起来，她艰难的擦去脸上的血污，才发现救她的男人，竟是方子杰？！ 第十五章 采购点别的 这…… 她虽然没打算和方子杰再有什么交集，可这副狼狈的样子，被长的那么帅的小哥哥看到了，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丝抑郁的。 好在她现在对方子杰也是真的没想法，而且经历过末世，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于是她擦擦脸上的血，一脸无所谓：“谢了。” “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皮外伤而已。” 颜琪芮大大小小的伤不知道受过多少，现在这样的程度，还真不被她放在眼里。 但方子杰哪能放心？他抓着颜琪芮的手，说什么都不松开，而那仨混混，则趁机跑掉了。 “行，我去还不行么？” 颜琪芮拧不过他，而且她忽然想到，末世里紧俏的纱布，止血剂，这个时代总不会缺，能囤点不是坏事，这才顺从的跟着方子杰去医院。 路上，颜琪芮的背篓也被方子杰抢着背了，她只能没话找话的问道：“你不是在南头修房子么？怎么会突然过来？” 方子杰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村里人愿意帮咱们是情分，不是本分。虽说他们也能体谅咱们现在的情况，但我想着，也不能让人干了一天活，只喝点水吧？” “所以你是来镇里买粮食的？”颜琪芮好笑的看他一眼，继续问道：“你还有钱和票？” 这下轮到方子杰尴尬：“没了，但我在镇上还有几个战友，我想先找他们借点。” 颜琪芮顺手拍拍背篓：“不用借了，粮站剩余的粮食都在这呢。我也是想着，尽量回报他们点什么，今天才赶着这个时间来县城的。” 方子杰有些惊讶，他没想过，一个情况糟糕到如此境地的女人，还能有这份心胸！ 不是应该把钱票藏的死死的，像他娘一样么？ 这一刻，他才开始真正正视自己这个‘妻子’的与众不同。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过后，确实如同颜琪芮自己说的那样，都是皮外伤，养几天的事，并不严重。 可刚刚还拒绝就医的颜琪芮，却一反常态的要求医生给她开了一堆纱布，还有紫药水之类的常用药。 “你买这些做什么？” 方子杰本不想问，但因为之前的改观，便犹豫了一下，问了出来。 “过段时间我就要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了，我没当过妈，村里离县城也不近，万一有点什么意外呢？我还是多点准备的好。” 颜琪芮觉得这没什么不能对人说的，而且方子杰来了县城也好，正好多带点东西回去，免得自己突然多了什么，会让村里人生出怀疑。 “老五，你知道哪里能买到农具么？” 方子杰的目光闪了闪：“你不知道？” 颜琪芮直接送他一个白眼儿：“以前年纪小，哥嫂根本不带我来县城。后来嫁进你家，也就去年交粮食跟着走过一趟。怎么着？你觉得你娘会拿钱给我来县城逛街？” 这段话完全打消了方子杰的怀疑，他尴尬的扯扯嘴角：“农具只能在公社申请，然后去铁匠那边打。” “我想买把锄头也要申请？” 颜琪芮觉得这个时代哪都好！山清水秀，空气清新，和平安稳……但最让人讨厌的一点，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框架了！ 只要出村，就得有介绍信！只要买东西，就得要票证！去趟黑市，还分分钟抓你坐牢…… 这根本不符合她的三观！ 但她能咋办？苟着呗，反正这样的日子，大概也过不了几年。 叹息一声，颜琪芮也没打算带着个当兵的去逛黑市，就直接往回村的路上走。倒是方子杰，拽了拽她的胳膊，领着她直接进了一条完全陌生的小巷。 “这是哪？” “你不是要买锄头么？这边应该有，但我没钱了。”方子杰有些不好意思，心中也暗暗懊悔。早知道这次会遇上这些事儿，他就不会只带那一点钱回来了。 在颜琪芮的认知中，钱只是一张纸，能换回东西才是实打实的。所以对于购物，她几乎没啥免疫力。 有方子杰帮忙拿着背篓，她更是觉得需要就买！ 锄头，买！钉耙，买！绿豆，买！豌豆，买！棉花，买…… 但凡空间里没有的，她哥嫂那边也没刮来的，统统来上一点！毕竟谁知道下次来县城，得多久以后呢？ 大概因为颜琪芮脸上带伤，狰狞可怖。这些人连讲价的环节都给她省了，再加上小巷子里的摊位并不多，二十分钟不到，方子杰就背着一堆几乎能淹没他的物品，踏上了回村的路。 “你给我也拿一点吧，我真没事！” 颜琪芮自力更生惯了，现在不过受了这么点伤，就被人如此关照，心里还多少有点别扭的。 “不用，你这些东西看着多，实际上不重。只是……我过几天就要回部队了，你一个人在家……如果应付不来，你就找村里人帮忙。不用怕还不上人情，到时候有我。” 方子杰这段话说的断断续续，但意思颜琪芮听懂了。 她还挺感激的。 他们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这男人都愿意如此关照她。这大概是书里说的那种‘责任感’吧？ “谢谢。” “你现在还想跟我离婚么？我还没去大队长那说。” 方子杰以为颜琪芮今天遭遇过危险后，多少会改了主意，没想到她依然坚定：“那你回去就说吧。我没事的，放心。” “你怎么那么犟啊！” 方子杰劝说无效，又不忍心对着伤痕累累的颜琪芮发火，只能把火气发在自己身上，背着一堆东西走的飞快。 俩人到了村里，直奔南头。 方子杰指着一个半干的灶台说道：“早上我就先搭了这个，一直烧着火呢，到明天大概就能干了。” 他又指着身后一片比人高的荒草说道：“这以后就是你的前院。今天我们主要都在搭房子，所以这里的草就还没清理。不过你放心，我走之前尽量把这儿处理好。” 颜琪芮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儿，我自己也能处理的。房子我看已经挖好了地基？” “是，村里人来帮忙的不少。这几年大家都穷，大队里存的木材和土坯也没几家要用的，现在正好便宜了我们。” 颜琪芮和方子杰一边说，一边往人群聚集处走去。 “哟，两口子舍得回来啦？这大家伙在帮你们修房子，你们两口子倒是去躲清闲了？”一个来叫自家男人回去吃饭的妇女，很是不满的高声说着。 颜琪芮不想大家寒了心，赶紧解释：“不是的，咱家啥情况，大家都清楚。我们也是想感谢大家的帮忙，才特地跑了一趟县城，去买了些粮食回来。明天！明天灶干了，我就给大家伙供饭，绝不推脱。” “那倒也不用这么急。” 刚才还像吃了枪药似得妇女，听了颜琪芮的解释，也开始不好意思。毕竟这说话的工夫，大家也注意到了颜琪芮脸上的伤痕。 村子的人口并不算多，现在又是刚刚忙过春耕，谁家出点什么事儿，几乎一个晚上就能传遍全村。 颜琪芮为了养侄儿侄女，宁愿被方家扫地出门……虽然大家面上不说什么，但对这样有情有义的行为，还是多有赞叹的。 现在她的情况有多难，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方家那可是连一粒粮食都没让她带出门的！ 即使现在有方老五的帮助，可那点钱和票，又够什么呢？ 而她不但要养活自己，还得养活三个孩子！ 唉，这丫头实在太客气了！ 竟然宁愿以后饿肚子，也要省出口粮来款待大家…… 其实村里人普遍还是很善良的，只是贫穷限制了他们的大度。 这给别人干了活，完了还得回自己家吃饭，甚至自己累的半死时，主人连面都不露。别说这个时代，换成任何一个时空，都会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但解释清楚以后，他们又觉得自己冤枉了颜琪芮。 等方子杰又说她去卖粮的路上，还遇上了劫道的，这才伤的如此惨烈后，大家对颜琪芮的愧疚一下子到达了顶峰。 第十六章 拿回物品 “大丫，你来看看，这房子是不是修的小了点？” “大丫，你别急，就算老五走了，我们也抽时间来帮你把这荒草清掉。” “大丫……” 很多人都在释放自己的善意，颜琪芮对此有种陌生的感动。 末世里，最值钱的就是情感，最不值钱的也是情感。这种来自陌生人的关怀，已经是她太久太久没见过的了。 “谢谢大家，记得明天都要来吃饭哟。”颜琪芮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湿。 战斗，撕逼，搏命，这些她都经历过，也并不畏惧。但面对这种陌生关心，却让她不知所措，来来回回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 “娘，你回来了！” 小果背着背篓，蹦蹦跳跳的冲进来，一见到颜琪芮便附赠一个大大的笑容。 “慢点走，摔了怎么办？” 南头的地已经荒了不知多少年，甚至小果的身高还不到荒草的一半，她这样横冲直撞，实在让人没法不担心她的安全。 “娘，我没事！”小果急于炫耀她今天的收获，也顾不上人多，就将自己的背篓卸下来，展示给颜琪芮看：“这都是我今天摸到的哟！” 颜琪芮低头一看，呵！小半筐田螺诶！这真算的上丰收了！ 而旁边跟着凑热闹的几个妇女，也跟着看了看，发现只是田螺后，便撇撇嘴：“小果儿，你这是从没去河边捞过田螺么？就这破玩意儿，也值得你这么激动？” 小果有点委屈。 以前她和爹娘住在隔壁的五星生产队。那边并没有溪水经过，更没有水流自动冲刷出的小池塘，所以对于田螺这种东西，她是真没怎么见过。 到了方家之后，就更别提了。 每天除了要去挖野菜，捡柴火，还有数不清的家务事，哪有机会去体验这种村里小孩子的乐趣呢？ 颜琪芮见小果情绪低落，赶紧蹲下搂住她的身子，温柔的说道：“果儿乖，娘觉得你已经特别特别棒了！今天你不但照顾好了自己，还帮娘找了这么多田螺，等明天我用这个给你做点好吃的，好么？” “真的么？这些田螺真的能吃么？那大壮哥那里还有很多，我可以要过来么？” 小果毕竟还是孩子，闻言很快被安抚，甚至还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想着从哪能多要些回来。 刚凑热闹的妇女之一就是大壮娘，她听小丫头这样说，便不在意的挥手：“这就破玩意儿，你要是想要就都拿走！” “谢谢大壮娘！” 颜琪芮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丫头自己便是一鞠躬，连道谢的话都说完了。 颜琪芮只能刮刮她的小鼻子，从方子杰背回来的箩筐中摸出一块水果硬糖，塞到小果儿手里，交代道：“大壮帮你摸了田螺，你是不是也该有所回报呢？这颗糖娘交给你处理，你会怎么做？” 小果看着手里的糖，满心都是不舍。 哎，她就不该贪心，要是不找大壮要田螺，这糖是不是就是她的了？ 不对，她就不该当着娘面说！要不……分半颗糖给大壮？ 看着小丫头的样子，颜琪芮笑了。 她没生养过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教导。在她的想法中，她是把这些孩子都当成平等的人去对待的。 面对事情，她不想用命令的口气告诉她该如何做，只希望一点点的引导，让小果更明白如何与人相处，如何学会感恩。 “那我分一半的糖给他可以么？” 小果抬头看了看颜琪芮，怯生生的说着。 “可以呀，你自己做了决定，娘就尊重你的想法。” 颜琪芮并不强求小果一定要将整颗糖送出去，这不是大不大方的问题，而是态度。 “好，那娘我先走了。” 小果兴高采烈的抓着糖跑掉了，倒是大壮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孩子家玩闹的事情，你咋还给糖？这也太惯着他们了。” “没啥，孩子们能高高兴兴的，就什么都值得。” 颜琪芮并没解释太多，毕竟有些观念完全不同，一时半会儿的也解释不清。 又忙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渐渐变黑，村子里来帮忙的人也回家吃饭去了。 颜琪芮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略微清理了一下，然后直奔王队长家。 “大丫，一起进来吃饭呗。” 刚从灶间出来的大队长家的儿媳妇，见到颜琪芮出现在自家门口，面上便带了些不悦。只是有些场面话还是必须说，这才勉强问上一句。 “不了翠花，我大婶在家么？我之前在你家放了点家伙事，想拿个桶回去用用。” 见颜琪芮不是来蹭饭的，翠花脸色好了许多，她指指杂物间的位置说道：“都在那呢，自己拿吧。” 颜琪芮等她走了，心里微微叹气。 她来的时间不太合适，这是她没考虑周全，但这拿个自己东西还得看人脸色，确实……哎，不管那边修的如何，还是趁早将东西搬走的好。 颜琪芮面上没露出任何痕迹，想着明天要做饭，把很多要用的东西一口气全捡了出来，等要走的时候，几乎拿了小半车。 刚走到门口，王婶子恰巧拎着一篮子猪草进门，一见到颜琪芮便吃惊的问道：“大丫，你这是咋地了？” 颜琪芮无奈的摸摸脸：“没啥事儿，就是回村的时候遇上几个劫道的，过两天就好。” “你说你这孩子！”王婶伸出手却没真的碰颜琪芮，只是又数落了两句，才道：“都来了就进屋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小果儿还等着我做饭呢，就不麻烦您了。” 颜琪芮哪里会答应，拎着东西便继续往门外走，王婶儿却说道：“我下午的时候，去南头看了一下，你这房子要不了两天就能修好，你想好后院种点啥没？” “没啊，我现在还没想那么多。” “嗐，你可得抓紧时间啊！好些东西现在不赶紧下种，可就赶不上收成了！”王婶儿忍不住提醒。 有句老话——瓜菜半年粮。 他们这地方连续好几年饥荒，大家要不是靠着这些瓜菜，恐怕早已活不下去了，而颜琪芮现在还在忙房子的事情，怕是一时半会儿的还真顾不上。 “可是我那地，现在还全是荒草，也没法种啊。” 颜琪芮也觉得头疼，虽然说她有空间，但这不是能拿到明面上的东西，而她带着三个孩子生活，总要有点掩人耳目的粮食吧？ 第十七章 准备宴请 “这样，我帮你育点秧，到时候你移种过去就行。” 王婶想了想，给出了个主意。 “行，那就给您添麻烦了。”颜琪芮鞠躬道谢。 “你这孩子，又不是啥大事儿，咋这么客气！” 王婶没遇过这种架势，一时间接受不了，使劲的拉扯颜琪芮。 “婶儿，我的情况您最清楚，现在家里还在修房子，后面还得开垦那块荒地，我一个人实在有点忙不赢，所以……您看现在反正地里也不忙，我能不能请段时间的假？” 王婶儿有点犹豫，毕竟按政策来说，每家每户至少都得有一个劳力在队上挣工分。 但颜琪芮的情况又不同，她一个人要带三个孩子，大的那个还好，但俩小的双胞胎，可是半点离不得人。 再说了，那南头的两亩荒地谁不知道？ 要是真那么好开垦，这些年下来，还能便宜颜琪芮？ “可是你要是不上工，就没工分，年底分粮的时候咋办？” 颜琪芮道：“我哥嫂的房子让我给卖了，多少有点钱，我想着先把孩子带大一点，这样我再去上工也能放心。” 王婶儿理解的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没事儿，只要你不欠队里的饥荒，又不从队上分粮，先不去上工也没事的。” “那就谢谢您了，我先回去烧饭了。” 颜琪芮再次道谢，然后拖着一堆东西回了废柴房。 小果儿早就回来了，意外的是，除了她，身边还有好几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儿，都满眼期待的看着颜琪芮。 “你们是谁家的呀？” 别说颜琪芮，就是原主也认不得村里那么多孩子，所以现在问出口一点都不引人怀疑。 “婶儿，我是大壮，我，我又给你捞了那么大一背篓田螺，可以换块糖吃么？” 颜琪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满满一背篓的田螺被放在角落。 “你这孩子！这种天儿，水还冷着呢！你们下水捞那么久，也不怕受寒！” 颜琪芮瞪了他们几眼，有些责备的说着。 “没事儿，婶子我们不冷！” 刚说完，大壮就不争气的打了个哆嗦。 眼下可是刚忙完春耕，晚上睡觉还得盖着棉被，哪能不冷呢？ 但村里这些孩子，可能一年都吃不到一口糖块，所以才拼了命的来讨好颜琪芮。 想了想，颜琪芮走到方子杰归置好的行李处，掏出一块糖递了出去，嘴里却说道：“这颗糖是我感谢你们照顾果儿的，并不是这框田螺的报酬，明白么？” 大壮眨眨眼，明显不是很明白，只是那眼神儿已经牢牢的黏在了糖果上。 颜琪芮叹口气，继续说道：“以后要是我需要你们帮忙，会清楚的告诉你们。如果不是我的请求，那下次就不会再从我这得到糖果了，明白么？” 大壮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一个劲的狂点头。 颜琪芮怕他还是不懂，干脆把话说的更明白：“明天不许在下河捞田螺了，我这足够了，不收。记得么？” “记得。” 几个小男孩齐齐应声，颜琪芮才松手让他们抓走了糖果。 等破柴房内只剩下果儿，她才有些难过的走过来：“娘，我是不是做错了？” 颜琪芮摸摸她的头：“你觉得自己哪做错了？” “我不该在大壮哥面前炫耀，说我家有好多好多糖果。要是我不说的话，他们就不会捞那么多田螺，也不会让你再送一颗糖出去了！” 小果越说越委屈，眼泪也一滴滴的落到地上。 颜琪芮伸手将她的小脸捧起，将眼泪拭去：“娘明白你这么说，是不想大家看不起咱们。但娘也必须告诉你一个道理：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咱们的生活怎么样，不需要别人去评判，自己过的好才是最重要的！对么？” 小果儿一个劲的点头，似乎将颜琪芮的话听了进去。 “以后咱们家还会越来越好的，我希望小果能保密，这你能做到么？” 小果儿保证似得说道：“我能的！娘你相信我！你之前给我吃的那些好吃的，我就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颜琪芮笑着摸摸她的头，表示赞许：“那我们小果已经很棒了，以后要继续加油哦。” “好的娘！” 此时的小果儿已经忘记刚刚的委屈，抽抽鼻子，开始帮颜琪芮干活。 明天要招待来帮忙的人吃饭，现在要忙的事情的确不少。 为了赶在彻底天黑前，尽量将手里的事情忙完，俩人也顾不上晚饭，就开始剪田螺屁屁。 这一步是为了更干净，也是为了炒制的时候更入味，所以是不能省的。 一整背篓的田螺，看着多，剪起来更多！ 小果儿忙到天黑，颜琪芮就不让她帮忙了。给她塞了个饭团填饱肚子后，便赶她去洗漱睡觉。 而颜琪芮自己，则忙活到半夜，才将所有的田螺处理好，并泡到了水缸里，让田螺吐沙。 不远处，同样忙活了一晚的某人，见燃烧的火光终于熄灭，这才松了口气，闭目休息去了。 第二天，修房的工程继续。 颜琪芮在这方面一窍不通，也就不去参合，直接到了还没搭房梁的灶间，准备起火做饭。 灶台是新搭的，昨天开始方子杰就时不时的扔些柴火进去烘着，现在也差不多能用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时代和末世差别并不大，特别是在吃食方面，都是很珍惜的物资。 颜琪芮也不矫情，拿了一个小缸，泡上半缸高粱米，又将昨天小果顺便带回来的野菜收拾了一番，准备晚上煮饭的时候将野菜放进去，也能让量多一点。 菜的话，她准备中午做个土豆泥将就一下，晚上再炒菜。 还没计划完，方子杰就拎着一袋东西找了过来。 “这是什么？” 方子杰将袋子松了松，往颜琪芮面前一递：“这有十斤高粱，还有五斤荞麦糁子，一副猪肝，你看能不能晚上做的丰盛些？” “怎么了？” 昨天这方子杰还分文全无呢，怎么今天就变出了这么多东西？而且看他这意思，是让她今天把这些全做了？ 第十八章 简易午餐 猪肝虽然是不值钱的下水，但在这荤腥难见的时代，也算很难得的食物了吧？ “我几个战友知道我家在修房子，特地赶过来帮忙，还送了这些东西。我……我知道粮食不易，但他们来了，我……” 方子杰平时在军营也算能说会道的人物，但每次一面对颜琪芮，他就总是不好意思开口。 倒是颜琪芮，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当然，粮食珍贵。 按正常的想法，这些粮食足够她们母子几个吃好长一段时间，但这些粮食对那些战友而言就不珍贵了么？ 人家愿意为这份情，将嘴里的食物省下来送人，那他们又怎么能小气呢？ “我知道了。”颜琪芮没多说什么，指挥着方子杰去帮忙打水，自己则忙活了起来。 猪肝直接用泡了高粱的水反复清洗几回，然后直接下锅，用不开的文火，煮出血水。 定型后，用刀将猪肝切成薄薄的小片，一副猪肝而已，直接切出了一盆。 这东西也算贵重物品，颜琪芮准备好后直接扔进了空间。 高粱米又添了几斤进缸里泡着，而那荞麦糁子却在同样浸泡过后，被她找了个纱布袋装了起来。 专门找出一个大盆，里面放的是饮用的井水。然后颜琪芮就开始反复揉搓纱布袋。 很快，一些黑灰色的面水被她揉了出来，直到纱布袋中只剩荞麦壳子，她才停手。 方子杰速度很快，就在颜琪芮忙活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已经挑了一大缸水放在灶房，甚至还有工夫去帮她弄了些木柴回来，也算让颜琪芮省了不少力气。 小果儿早上吃了个饭团就上了山，这会儿也背了一篓子细碎的柴火回来，算一算，这两天做饭是不愁了。 颜琪芮算了一下今天要吃饭的人，大概十五个左右。 高粱作为主食肯定是够了，但这么多人，菜也不能少了。 于是她想了想后，背着背篓进了村子。 按原主的记忆，她走进一家村里种菜很厉害的人家，掏出两毛钱：“村里人帮忙盖房子，我家又那个状况，实在没有菜，您看您家有什么剩余的蔬菜，能卖我一点么？” 这家的男人也姓方，但老太太一般喜欢别人叫她花婶，见状便将钱往颜琪芮怀里推：“只是一点菜罢了，你这是做什么。” 颜琪芮将钱直接放在他们堂屋的桌子上，死活不让她推回来：“现在才开春没几天，除了野菜也没啥菜能吃，您愿意换给我点菜，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 花婶推不过，便收了钱带颜琪芮到了自家后院。 各种菜苗果然长的非常健壮，但不得不说，大部分菜都还只是苗而已，离吃还有很大距离。 只见花婶掀开一个草甸子，里面露出深绿色的菠菜和韭菜：“这菜是冬天种的，现在还有不少，你多捡点这个吧。” 颜琪芮也不客气，直接拣了三斤左右菠菜以及一斤多的韭菜，便准备告辞。但花婶不干，又挖了不少葱姜蒜给她，也算救了急。 “花婶儿，我看您这菜苗有不老少，等我那边后院收拾出来了，能不能再找您买点？” 花婶一拍大腿：“买啥买！这菜苗大了本来就要拔掉一些，你到时候来拿就是。” 颜琪芮再三谢过，这才返回南头。 其实之前王婶儿已经说过会分菜苗给颜琪芮，但她总觉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再说了，她从花婶这买苗，也算银货两讫，若是拿王婶儿的，就又欠一份人情了。 回到新房这边，颜琪芮将锅内的开水盛出，送到外面给帮忙的人喝，这才继续做菜。 土豆，洗刷干净以后直接扔到锅里蒸。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大半锅的土豆就全熟了。 将这些土豆倒出，全部用擀面杖弄成泥，扔到空间保温。锅里放一点点油，爆香姜蒜后，下一些切到细碎的猪肝进行熬煮。 最后放酱油，再用淀粉将汤全部勾成浓浓的汤汁，分成一碗碗的浇在土豆泥上。 刚买来的韭菜洗净后切碎，放盐和味精搅拌，再浇入一勺热油爆香，然后挖一勺放在土豆泥上，不但配色，还增香许多。 想到这些人也许还吃辣，颜琪芮还从空间中拿了一小罐辣椒油出来，只是每个碗里滴了几滴。 做完这些，一顿简单的午餐就算做完了。 让果儿一趟趟的将土豆泥送出去后，颜琪芮并没歇着，而是开始鼓弄晚饭的材料。 农家人嘛！午饭都是随意将就，只是晚餐要做的略微丰盛些。 之前弄出的荞麦水已经沉淀，将最表层的水倒出后，用力搅拌，面水便成了挂手的稀糊糊。 用锅再烧半锅开水，水冒大泡的时候，将糊糊倒在锅里，一边倒，一边继续搅拌。 很快，黑灰色的糊糊变的有些透明，一个个的大泡也咕咚了上来。 颜琪芮找出几个盆，有搪瓷脸盆，有木桶，有小缸…… 将所有的糊糊盛进盆里，她才松了口气。 哎，她不怕做饭，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么！就现在做的那么点东西，还是因为前世她吃遍大江南北，不然也是做不出来的！ 刚忙完，方子杰端着碗进了厨房：“你做的这是啥？挺好吃的。” 颜琪芮送他一个白眼儿：“土豆泥。这一锅用了十来斤土豆呢。” 方子杰尴尬的搓搓头：“以后我肯定给你补上。那个，那个辣子油还有么？我一个战友特别喜欢吃辣。” 颜琪芮摇头：“有，但实在是不多。晚上我还得用来拌菜，怕是没法给了。” 方子杰也不强求，端着碗就出去了。 而不知是不是颜琪芮的手艺加成，这些人下午都更加卖力，本来就已经搭的七七八八的正房，到了下午时分，便开始准备封顶了。 这时候不但买砖难，买瓦也难。 所以一般是用干燥的稻草扎成束，再一圈圈的搭在房顶，这样做不但透气，还不漏雨。总体来说，除了每年都得换一次之外，倒是没太大问题。 第十九章 让人意外的田螺 由于时间紧外加颜琪芮‘穷’，整套房子总共只有三间。 一间卧房，方子杰已经联系了老把式明天来盘炕。紧连着的就是灶房，颜琪芮将晚饭的材料准备的差不多就会撤出来，让大家封顶。 最后一间在后院偏远的地方，是茅房以及堆柴用的棚架，勉强也算一间房。 还有就是窗户和门，这些东西木匠家都有现成的，等下方子杰拿着钱就能让人上门安装，也就是三五块钱的事儿。 至于方子杰的那些来帮忙的战友也没闲着。 后院那将近两亩的荒地上全是比人还高的草，他们仅仅用了一天的功夫就割的七七八八了。 等太阳开始下山的时候，大壮娘几个妇女也捧着自家的碗筷前来帮忙。 这么艰难的情况下，他们的手里也没空着。有的带了一碗自家酿的大酱，有的带着一篮子野菜，还有人拎着一些咸菜之类的东西。 颜琪芮之前就将泡过的高粱混合着野菜放进锅里蒸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她便把之前晾在一边的荞麦糊糊倒扣在了案板上。 大壮娘看的惊奇，走过来用手戳戳弹软的荞麦冻，问道：“这是啥？” “我用做凉粉的方式，做了点荞麦冻，大家忙活了一天又累又热，吃点这个下饭。” 颜琪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东西，她连在哪见过类似的小吃都忘了。 “那我能帮你点啥？” 颜琪芮也不客气，指指那堆菠菜以及葱姜蒜等物：“您帮我把这些洗一洗，切成段可以么？” “那有啥不行的！”大壮娘领了任务，又叫上俩妇女转了出去。 颜琪芮将荞麦冻同样切成小片放进盆里，见灶房没人，赶紧从空间中把之前准备好的猪肝片也拿了出来。 “饭熟了？哎呀，你不过日子了？怎么做了这么老些米饭？” 大壮娘捧着洗净的蔬菜刚进灶房，就见到颜琪芮正在把高粱米饭盛到木桶中。 “既然请你们吃饭，我们肯定是诚心诚意的，哪能随便糊弄呢？” 颜琪芮微笑，又将锅洗净，放了些水才转头处理葱姜蒜等配料。 “准备这老些葱姜做什么？” 大壮娘就跟在颜琪芮身后转，觉得她做的这些都可稀罕了。 “您晚上就知道了。” 锅内水开，颜琪芮趁大家不备，放了一点点油进去，这才烫熟了菠菜，又赶紧转到冷水中。这样使得菠菜明明熟了，却还可以保持着翠绿的颜色。 切好的荞麦冻和菠菜拌在一起，就可以先放一边备用了。 颜琪芮趁几位大嫂子帮忙端饭的功夫，从空间拿出油和早准备好的调味汁，直接倒在锅中炒出香味。 她试了试，感觉味道还不够，又掰了一小块火锅底料扔进去。 这下别说整个灶间香气四溢，就连在外面帮忙的人，都忍不住抽抽鼻子，不自觉的往灶房的方向看了又看。 火锅底料炒化，颜琪芮将切成小薄片的猪肝倒进去一起炒，然后添了一大瓢水混着煮成汤汁，最后用红薯粉勾芡，做成浓浓的酱料淋在拌好的荞麦冻上。 这下，肉汁鲜美，配上弹牙的荞麦冻，清爽的菠菜……人间美味也不过如是。 几个嫂子帮忙把一盆盆的猪肝荞麦冻搬出去，颜琪芮又开始准备炒田螺。 这玩意儿昨晚就被剪了屁屁，泡在了水里，今天捞出的时候，已经吐干净沙了。 颜琪芮同样放了一大勺油，爆香花椒，豆瓣酱，大蒜，姜……等各式调料，然后将田螺倒在锅里，用力翻炒。 趁着还没人进来，她又放了半碗酱油，一瓶啤酒，这才盖着盖子开始猛火炖煮。 “大丫，你做的这是啥？咋那老香？” 外面的人已经开吃了，只有大壮娘惦记着颜琪芮还没吃，便装了一碗送进来。结果见她竟然还在烧菜？ 颜琪芮谢过大壮娘，将锅盖揭开又翻动了一遍：“也不是啥稀罕物，这还是昨天大壮给我捞的田螺呢。” 大壮娘伸头看了看，果然锅里除了调料也就只有田螺，才不甘心的收回目光：“这也太香了，以前咋不觉得田螺那么好吃？” 颜琪芮根本无从解释，只能低头微笑了事。 十多分钟以后，田螺出锅，而外面的饭菜都已经吃完了。 几位大嫂子帮忙洗净了大盆，正好能用来装田螺。 颜琪芮用铲子艰难的将所有田螺盛出去，结果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竟然没人伸手？ 这就古怪了。 颜琪芮见状自己拿起一颗，放到唇边一嗦：明明汤鲜味美，好吃的不得了好么？！ 方子杰也走上前捡起一颗，学着颜琪芮的样子吃了一口。 emmmm……技术不到家，只裹了一口汤。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惊喜的招呼起来：“大家赶紧试试，这味儿真不错。” 他的几个战友还好，一些来帮忙的村人便不屑的撇嘴：“不就是田螺么？那玩意儿还不到处都有？咋端出这东西待客？” 不过想到刚刚那让人吃到饱的高粱饭，还有那带着肉汤的凉菜，这些人也说不出颜琪芮小气的话，只能勉为其难的拎起一个田螺试试味道。 这一试可了不得。 不但差点为了最后一口田螺汤打一架，连颜琪芮还没刷的锅，都被人倒了口高粱米饭进去拌了拌，混着汁水吃掉了。 “大丫，你这是咋做的呀，太好吃了。”同样动了心思的，还有来帮忙的大嫂子们。 颜琪芮这会儿才开始有些后悔。 她只想着尽量招待好这些来帮忙的人，却不想在调料上漏了马脚。 “昨天晚上我一个个的将田螺的屁屁用刀剁掉。这样田螺泡一天，才能吐净沙子。” “除了葱姜蒜，用油也要多。大概半碗的样子。” 颜琪芮抓起一个吃饭的碗比划，然后又道：“还有酱油也要放一碗，不然味道不够，还有……” “别还有了！你也是真舍得，这不值钱的田螺，放这么老些东西！哎呦！心疼死我了！” 颜琪芮的做法果然有效，她放的调料还没说几样，就让这些想学的嫂子们偃旗息鼓，绝口不提学习的事儿了。 “这不是想着招待你们么，不然我哪里舍得。” 第二十章 商议 颜琪芮虽然性格直了点，但并不是不懂应对，一句话而已，说的这些嫂子们心花怒放，之前对她那点埋怨，早就扔到了九霄云外。 收拾完碗碟，男人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方子杰的几个战友都是本地的，便要告辞回家。这事儿本该方子杰去应对，可不知道他咋想的，非从厨房里拉出颜琪芮一起送客。 其中一个黑壮的男人，上下打量了颜琪芮几眼，拍拍方子杰的肩膀说道：“咱们在外拼命，就是为了老婆孩子能过好点。现在你搬出来了，也对她们多上点心吧。” 方子杰点头：“是，以后我回了部队，有事也要麻烦你们多照看点，兄弟我先谢谢了。” “客气啥！就看弟媳妇儿今天这顿招待，咱们也不能啥都不理不是？” 几人齐齐应和，颜琪芮才知道他非让自己出来见人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偏高的男人继续说道：“你家这地实在是不行。我看以后弟媳还得去买粮食。这样，你让她以后到粮站找我，就是没粮票，我也能帮着倒腾点。” “就是，这地里的草咱们虽然帮着割了，但那地下全是大石头，她一个女人，根本没法种菜，以后带着孩子也是不容易。” “老哥我不在粮站，但要遇上事儿，咱也别怕，直接到公安局找我！我叫李魁。” “对，对，子杰你把咱们几个的工作地点都跟弟妹说说，以后有事就来找我们。” 颜琪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微笑着和众人应酬了几句，才将人送走。 等回了屋，只剩他们俩人，颜琪芮才正色的看向方子杰：“你怎么不把话说清楚？咱们都要离婚的人了，有必要搞这些么？” 此时屋里还是空荡荡的，地面被碾子压的很平整，但炕还没盘，俩人只能站着说话。 方子杰深吸一口气，根本不搭这个茬，只是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把孩子要回来？” 这事儿在颜琪芮心里也盘算很久了，只是之前房子没搭好，她也不知道在那四处漏风的破柴房里，能不能带好两个奶娃，这才听了劝，没去方家闹。 现在方子杰自己提起了，她当然不客气：“明天就是三天之约到期的时间，我是肯定会去你家闹的。所以你要是不方便，明天就别回去。” 方子杰点头：“明天你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刚刚那个李魁你认得了吧？要是我娘不认账，你可以直接去公安局找他。” 颜琪芮一脸诧异：“那是你娘？你真舍得让我闹去公安局？” 方子杰烦躁的搓搓头发：“就因为她是我娘，我才让你去找我战友的，不是么？放心，我娘胆子小，真到了派出所，她肯定就怂了。” “行吧。那你呢？” 方子杰眼里露出一丝寒意：“我要进城一趟，应该不会在家。盘炕的事情我已经交给我发小了，明天你给他十块钱，他会让人把炕盘好，窗户，门什么的，也都会安好。” “行，也别明天了，我现在就把钱给你吧。” 颜琪芮转过身，装作在身上掏钱的样子，从空间里拿出一张大团结递了出去。 “你哪来的钱？” 方子杰看着这张大团结，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我去我哥嫂的生产队闹了一趟，他们把我哥的房子占了，这是赔款。” 颜琪芮并没说的太详细，毕竟这在她看来，和方子杰并没什么关系。 方子杰也不追问，闻言点点头，直接将钱收了起来。 “刚才梁哥说的那事，你怎么看？” “梁哥？谁？” 经方子杰提醒，颜琪芮才反应过来，就是说她地里很多大石头那人。 “没事儿，不就是石头么，我慢慢整理就是。反正我这院墙到现在也没砌上，到时候清了石头出来，还不用我去山上搬了。” “你倒是想的开。你一个女人怎么挖的动那么多石头？” 颜琪芮摆手：“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做的来。就当锻炼身体呗。” 实话实说，就原主现在这体力，才是颜琪芮最没安全感的地方。就是没有搬石头这事儿，她也会尽快提高自己的体能，免得自己的心态和实力不符。 “对了，你还能在这呆几天？”颜琪芮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如果没有紧急情况的话，五天。” “行，我知道了。” 颜琪芮并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得到了答案后就转身出了门。 方子杰则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见她安全回了破柴房，这才返回方家。 此时的方家正屋里还亮着一盏煤油灯。昏暗的灯光被风吹的有些摇曳。 方老太太听到门响，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穿鞋下炕，冲了出来：“你还知道回来呀！你自己说说，你这两年了，才回来几天！结果回了家，居然也不进门！” “你说说，是不是那个小骚蹄子勾的你？这才是真正的有了媳妇忘了娘！我咋那么命苦啊！” 方子杰很冷静，一把拽起准备往地上坐的老太太：“您先别急着闹腾，我就想问问，你把孩子要回来了么？” 方老太太像卡了壳似得，一肚子话都被憋了回去。 缓了一会儿，方老太太又开始絮叨：“我咋这么命苦啊！你说我好心好意的替大丫着想，替那俩孩子着想，怎么就没人念我一个好呢？！” “你说说，那孩子都送人多少天了？那是说要回来就要回来的事儿么？！我可跟你说，你必须好好管管那个颜大丫！她要是还敢闹，你就立刻休了她！我看她一个娘家都没有的怂货，能往哪去！” “还有，那个颜果儿也必须送人！她要是求你，你就让她立个字据，说明以后颜果的嫁妆，都归我们方家！” “还有，还有！” 方子杰简直忍无可忍，大吼一声：“别说了！” “你！你敢吼我？我是你娘！” 方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看着方子杰，仿佛要生吞了他似得。 “我吼你？你要不是我娘，现在早被派出所带走了！你以为我为啥要帮颜大丫修房子？还不是为了帮你善后？” “放屁！借她仨胆儿，她也不敢去派出所告我！我告诉你，你就是被那个骚蹄子给骗了！” “骗？呵呵，你明天就知道她有没有那个胆子了。哎，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我管不了你，也管不了她，还是趁早回部队吧。”方子杰做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转身就要回屋收拾东西。 方老太太赶紧把他拦住：“啥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啥叫我明天就知道了，啥叫你也管不了她？” 第二十一章 准备开闹 “她说要和我离婚。听明白了么？她为了孩子，连离婚都不怕，还怕把你送进派出所？” “啥？离婚？！她是疯了么！” 方老太有些接受无能，这女人离婚还带着孩子，难道是打算自寻死路？ “诶，儿砸，你可别听她的！你可不能离婚啊！” “咋了？不是你让我休了她？”方子杰停住脚步，想看他娘还能有什么奇葩论点。 “休啥休！吓唬吓唬她而已！你要是真没了媳妇儿，以后再娶不得花钱呐！”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盘算：“这颜大丫是长的丑了点，但她勤快啊，在家也能挣不少公分。那孩子吧，只要送出去，咱们也不嫌弃她什么，你就别计较了。” 方子杰都被气笑了：“嫌弃？我凭啥嫌弃人家啊？娘，实话跟您说，我结婚这事儿还没给部队打报告，所以部队是不承认的。而且当时我走的急，也没上公社领证，这真要是计较起来，咱俩连婚都没结过，又算哪门子离婚呢？” “这……咱们不都摆酒了么！村里谁家不是这么算的呀！” “摆酒？我那叫摆酒么？你们就在家里炒了俩白菜，连村里人都没请，谁认呐？而且您自己说说，娶颜大丫咱家给过彩礼么？” 方老太不由得怯懦了几分：“那两年大家饭都吃不上，谁家都没彩礼这个说法呀！又不是咱们一家不给。” 方子杰两手一摊：“那这跟我说不着。反正情况我也跟您说了，颜大丫严格说起来，并不是我媳妇儿！现在你把人家亲哥的孩子给卖了，说到哪都是您没理！” 方老太听了这个，心劲儿就卸了一半，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开始哭嚎：“可我没钱呐！她要实在想告我，我就坐牢去！我给那俩孩子抵命行不？！” 方子杰用力去搀扶他娘，老太太却执意坐在地上。扶了几次都是刚扶起来她又坐回去。 见状方子杰也放弃了，干脆的说道：“行吧，您要是这么想的，那我明天就回部队。反正与其等着部队把我开除，还不如我提早退伍。还有老二那边，我也先去跟他打个招呼，能辞职就辞了吧，至少以后名声能好一点。” “你啥意思！” 方老太一下子不哭了，抓着方子杰的腿不松手。 “之前不是跟您说过了？您要是贩卖人口被抓进局子，别说您坐牢坐多久的问题，就连我和老二，老七都会被连累。到时候啊，咱们都回家跟您务农，免得你天天抱怨我们这做儿子的不孝顺。” “诶，不对，那时候恐怕您也不在家呀！您放心，不管您在哪个监狱坐牢，咱们做儿子的，都会一年来看您一次的。” 方子杰这话说的不紧不慢，倒是让老太太听的心口直抽抽。 “你个混蛋玩意儿！你说我养你这么个儿子有啥用！自己家的媳妇儿都管不住！我不活了我呀！……” 老太太也没别的绝招，只能继续撒泼。 奈何方子杰不太吃这套，听见旁边几个屋都有响动后，便直接回了房，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一收，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踏上了去城里的路。 颜琪芮却是等到天色大亮，才领着王家婶子一起到了老方家。 没办法，以前她对自己的武力有足够的信心，龙潭虎穴也敢独自闯一闯。可前天吃了亏，才想起自己原来的那身武力，并没跟着自己穿过来，所以现在只能让王家婶子陪着一起，免得被灭了口，才是冤枉。 “说吧，你把孩子卖到了哪里？” 颜琪芮没有拐弯抹角的爱好，一进门便直截了当的问了起来。 “你！你个不肖子孙！你就是这么跟你婆婆说话的？”方老太太试图先发制人，却没想到颜琪芮比她还直接：“谁是我婆婆？我和方老五的婚姻算不算数还不一定呢，你可别动不动以长辈自居！”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方老太见她毫不退缩，心里也怯了几分，但嘴上还是很强硬。 “不怎么样！你怎么把孩子卖出去的，就怎么给我要回来！不然我就直接上公安局报警！告你贩卖人口！” 方老太本来以为前两天这颜大丫都没上门，就是说明这事儿还有缓和的空间。没想到她今天一来就把态度表示的如此强硬。 王家婶子在旁边都听傻了，她知道方老太将孩子送人，可并不知道她是把孩子给卖了呀！ 这要是真闹到派出所，怕是她家那口子也得不了好！毕竟公社追究起来，她家那口子可是大队长，总有点连带责任！ 想到这，王家婶子赶紧打圆场：“我说老嫂子，这事儿您做的可不对。就算不想要孩子，你也不能把人卖了呀！你说这要是闹起来，你能得着什么好？” 方老太不敢跟王家婶子撒泼，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你说咱们这都拉了好几年饥荒了，谁家能养的起那么多孩子？我这不是过不下去了么！” “再说了，你想想，那可是两个刚满月的奶娃！咱们这种乡下人家，连给孩子熬个米汤都不能，怎么养的活？我送出去，也是为了给孩子一条生路呀！” 颜琪芮懒得听她这些翻来覆去的理由，直接戳破：“别说的那么好听，什么送？你一个孩子卖了一百二十块钱，你怎么不说？” “我告诉你，那两张收条我藏好了！你随便闹！就算今天你把我打死在这，也有人把凭证送到派出所！我看你到时候会不会被判刑！对了，现在还有大字报，游街，批斗么？” 颜琪芮这话一说出口，方老太只能哆嗦着嘴唇，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你这什么意思？耍赖是么？行。王婶儿，我这可是看在大队长的份儿上，才先来她家走一趟的。现在您也看着了，她是软硬不吃。所以您也别怪我，我这就上派出所告状去！” 颜琪芮没开玩笑，她是真不乐意和一农村老太太撕逼。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话，那么几个动作，她没做腻，颜琪芮都看腻了。 见她是真的要走，而不是装样子，别说方老太，连王婶子也急眼了。 第二十二章 小弟 她们快冲几步，一把拽住颜琪芮的衣服：“有话好好说，你这孩子咋这么急性呢？” “王婶儿，我没法不急。你说俩奶娃娃被卖到别人家，我能不担心么？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百年以后怎么面对我哥嫂？” “还有，你看她这样，像是有一点诚意的人么？都到现在了，她连卖到了谁家都不肯告诉我，我凭啥跟她好好说？” 王婶儿理解的点点头，转向方老太：“你也是，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那么狠心！赶紧的！卖到了谁家！赶紧说！” 方老太支支吾吾的还想拖延，这回轮不到颜琪芮着急，王婶儿直接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不说是吧？行！我让我家那口子直接去找老方头！你家今天不把这事儿处理清楚，今年的公分都别想要了！” “凭啥啊！凭啥扣俺家公分！” 早躲在屋里偷听的方荷花以及老三，老四的媳妇儿，一股脑儿的冲了出来。 “哟，原来你们都没上工，在这躲着呐！” 王婶儿真的被气笑了，这方家还真是没个规矩！ “我娘做错了事儿，是她不对。但和我家公分有啥关系？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老四媳妇儿脑子动的快，赶紧说起了正事儿。 “就是，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能搞连坐？”方荷花也跟着喊。 倒是老三媳妇儿，此时火上添油的来了一句：“咱家要是分家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扣那么多公分？” 这句话太拉仇恨了，方老太疯了似得上前扑打老三媳妇儿，好几人上前拉扯，才将老太太拉开。 老三媳妇儿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抽抽噎噎的一边哭一边骂：“自己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儿，难道还想一家子给你填坑？反正我们家是一分钱都没见到过！冤有头债有主，反正不能扣俺家公分！” 颜琪芮就当自己看了场大戏。 她站在那一动不动，等老太太发泄够了，才不冷不热的说道：“戏你们也演完了，现在是不是该给我个答案？” “你这人怎么那么没良心？没看到我家都快被你逼的要散了么？！你还这样对我娘！”方荷花跳出来质问颜琪芮。 颜琪芮淡淡浅笑：“你觉得这事儿你就可以置身事外？方荷花，你还没嫁人吧？以后也不知道哪家心大的，敢娶老方家的闺女。毕竟有个这么歹毒的妈，女儿能有多好的品行？” 方荷花一下子被戳到肺管子，你你你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颜琪芮懒得和她们继续掰扯，扭头对王婶儿说：“您先忙着，我去趟县里，很快就回。” “别！我告诉你卖给了谁家！” 方老太见颜琪芮真是下定了决心，也怕家里真就这么散了，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扯着嗓子喊道。 “行，你说，我记。姓名，年龄，住址，工作单位！你了解的全部说一遍！” 颜琪芮知道方老太这人贪心重，不然也不会特地留个纸条证明孩子的身份。而她这样的人，肯定多方面的了解过买家的信息。 方老太心有不甘，但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没法考虑太多，只能将她知道的，一一说了出来。 颜琪芮得到相关信息，也是急不可耐的想知道两个孩子现在的状况。于是她将果儿安顿一下，然后背着背篓，便前往距离相对较近的小弟那。 梦中，买下小弟的那家，因为照管不力，导致小弟瘸了一条腿，然后他们就像扔垃圾一样，将小弟塞上了过路的火车，导致他下落不明。 这个事情的时间点，颜琪芮并不能确定，所以一直以来，她最担心的就是小弟。 至于大弟……就算那家人怀上了孩子，一时半会儿的应该问题也不大。 步行约两个小时后，颜琪芮抵达了这个叫陈家村的地方。 其实仔细算算，两个村离的不算远。只是颜琪芮不知道路，时不时的找人打听，这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而她在陈家村打听孩子的事情，也出乎意料的顺利。 “你说那个被买来的孩子呀！可怜的哟！天天被饿的哭。” “我有次去她家，那孩子身上全是屎尿，皮肤都烂掉了，他们也不管管！” “管？谁管？只要没饿死，以后能给他家传个香火，谁管那孩子活成啥样？” 几个聚在村头洗衣裳的老婆婆，说起小弟都是满心的怜悯。 可惜他们的怜悯没用。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连吃饱都很艰难，对于外人，她们也最多是嘴上同情一下罢了。 由于颜琪芮现在的武力值不够，她也就不敢直接上门要人。 她先是打听到了陈二狗家的住处，然后便在背篓里放了一把挂面，用着兜售物品的名义，才进了陈家。 一个在这个时代算是富态的女人，挑剔的捏起一根挂面，开始讲价：“你这面的颜色也太白了，不会是涂了什么东西吧？” 颜琪芮心里翻个白眼儿，嘴上却说：“谁给挂面上色啊？这一根根的，哪能做的那么均匀？我这挂面可是麦子最中心的那层磨出的粉，给小孩子煮着吃，可是最营养不过的了！” 那女人面露狐疑：“你知道我家有小孩子？” “我在这都听到哭声了好么！” 颜琪芮越发不耐。 此刻她无比怨念自己的武力为啥没一起跟过来！听着小弟这一声声的哭嚎，她都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撕扯似得。 “啧，这不是我家那俩老不，咳咳，非说要买个儿子给陈家留后么！？我就不明白了，有那钱给我花不好么？我又不是不能生！” 颜琪芮心中依然不解：“你们都花了大价钱买孩子，为什么不好好对他？就不怕他长大以后不和你们亲，不给你们养老？那你们买他的意义在哪？” 那女人不屑的冷哼：“还是刚出月子的奶娃娃，能记得个啥？再说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怀上了呢？都是那老不死的，非让我男人去买个孩子留后！哎哟，那老些钱呐！我现在光是想想就心疼！” 这下颜琪芮懂了，合着小弟就是一个婆媳斗争的牺牲品呗？ 难怪一边花了大价钱买孩子，一边又对孩子不好了。 忽然，颜琪芮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道：“那你想把这孩子卖了不？” 第二十三章 买回 那女人眼珠儿一转，顿时来了精神：“你能出啥价？” “我得先看看孩子。”颜琪芮把到嘴边的一百二吞回去，要求先看小弟的状况。 果然，那女人露出一丝为难：“孩子挺健康的，就是有点脏，不然我洗洗你再看？” 颜琪芮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那有啥，是男娃，健康就行。脏不脏的，无所谓嘛！” 拧不过颜琪芮，那女人最终还是将她带进了里屋。 可等她见到小弟那副模样，颜琪芮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这是正常人对待孩子的模样？ 一个还不到五十公分的奶娃，像是被扔破烂一样，丢在炕的最角落。 他身上没被子，身下垫了一些茅草，茅草上还挂着一些看不太清楚的排泄物…… 小弟依然在哭着，但声音已经弱了许多。那紧闭的眼，全身泛红的肌肤，无一不透着一股子坚强。 是的，坚强！ 老实说，现在不过刚开春，以这样的生活环境来说，小弟能活到现在，也只有坚强两个字能来形容！ “你这也太糟贱人了吧！有你这么养孩子的么？！”颜琪芮忍不住低吼一句，然后快步上前抱起小弟，粗略的检查了一下。 “咳，死不了！你能出啥价？” 那女人见颜琪芮抱着便不肯松手，眼里全是算计的光芒。 “五块！这孩子都这样了，你还想卖啥价？” “放屁！我们买回来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你想五块钱买走？做什么美梦呢？！”那女人并不清楚她家婆婆具体花了多少钱，但肯定是一大笔就是了。 颜琪芮也有些不耐，又舍不得将小弟放下，嘴里便说道：“你自己看看，这孩子的腿上都溃烂了，别说送医院得花多少钱，就这么大点的小娃，万一死了，你连五块都没有！还得自己挖个坑去埋！” “对了，你说这孩子要是死在你家，以后会不会变成小鬼，一直跟着你呀？算了算了，我也不买了，你自己留着吧！” 说着，颜琪芮作势要将孩子放下。可她这番话，到底还是影响了那个女人。 她凑上前，往颜琪芮指的地方看了看，心头也一阵发虚。 孩子是家里老人做主买的，放在她家后，她也没上过心，顶多是被哭的心烦的时候，才勉为其难的喂上一些糊糊。 这要是死了…… 且不说她该如何跟家里老人交代，就是这死在自己家，也是挺晦气的事情不是？ 想到这，她一咬牙：“五十！五十我就让你把孩子带走。” 颜琪芮压根不理她，小心翼翼的将小弟放下，直接扭头往门外走：“我劝你最好让村里的赤脚大夫来看看，这孩子不像能活下去的样子。” 倒不是她舍不得这五十块钱，而是她太知道这些人的贪得无厌。但凡她现在松口，这家人就敢立刻涨价，到时候扯来扯去，反而会耽误送孩子就医的时间。 “四十五！四十也行！你别走啊！” 那女人见颜琪芮走的决绝，更认为小弟是个烫手山芋，想卖掉孩子的心思更强烈了。 颜琪芮走到院子处，故意放慢了脚步，被那女人再次拽住说话：“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咋连价都不还呐！” “还啥还？我刚给你开了五块，我都后悔！这孩子要是我买回去就死了咋办？他不能变成小鬼跟着我吧？别别别，您自己留着，我走了。” 颜琪芮越是一副急于脱身的模样，那女人越是心急。没磨几分钟，那女人就坚持不住了：“我不管，刚刚可是你自己开价五块的！赶紧一手交钱一手交娃！” “我不要了还不行么？” 颜琪芮为难的摆摆手：“再说了，我手上也没这么多钱呐！你看，我是到你家来卖面条的，我要是有那五块，何必走街串巷的卖东西？” 那女人也是着急，她回想了一下，刚刚颜琪芮说那面条要卖三块？ 罢了罢了，三块就三块吧！ 她直接伸手进颜琪芮的背篓，抢出了那把挂面，然后火急火燎的冲回房间，将小弟往颜琪芮怀里一塞：“行啦，咱们也算银货两讫，以后有啥事可别找我啊！” “诶，你不能这样！” 颜琪芮装腔作势的喊了两声，然后就被那女人推出了自家院门。 她仿佛很无奈似得，又在她家门口盘旋了两圈，这才抱着小弟急急的往县里医院去了。 哎，希望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至少小弟不会死在这个时候吧！ 小弟的情况是真的很不好。 医生检查过后，说他严重营养不良，身体的溃烂也有感染的迹象，心肺功能也不太好……反正就没哪样是正常的。 颜琪芮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她为什么不前几天就逼问方老太呢？要是早去两天，孩子的状况会不会没现在这么差？ 但话说回来，要是前两天就去，小弟的情况也没这么差，她又能不能这样顺利的带走孩子呢？ 算了，这就是笔算不清的糊涂帐！ “医生，我想给孩子买些营养品，您看能不能给我开个条子？” 颜琪芮也是被逼无奈，谁让这年头买个东西都得要票？她空间里倒是有三包奶粉不假，但那是中老年的，对病弱的小弟来说，不一定合适。 那医生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打量了颜琪芮几眼，便断定这个孩子绝对不是她生的。所以他对颜琪芮说起话来便没有那么难听。 “开条子不难，但这营养品可不便宜。看这孩子的状况，可能还得吃上一段日子，你能接受么？” “我能！您放心给我开吧！” 十分钟后，颜琪芮拿着一张单据，到医院的供给处，买了六袋奶粉，五斤红糖，两罐麦乳精，外加一种中药配置的粉状物，直接花掉了七十多圆。 其实这还是颜琪芮足够运气。 这些营养品平时就是有票都供不应求。但这是县城医院，能舍得的人还真不多，久而久之，有些专门配给医院的营养品，便积压了下来，这才能被她一口气包圆。 颜琪芮怕这些东西太招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便将东西塞进了空间。 幸亏，昨天她将铁锅等一些占地方的东西拿了出去，不然今天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第二十四章 方家人的焦虑 在颜琪芮忙活小弟的事情时，某些人也没闲着。 方子杰天还没亮就出了家门，只不过他不是回部队，而是直奔他二哥所在的矿场。 “您好，我想找一下方子康。” 托身上这身军装的福，方子杰没费什么功夫，便见到了他二哥。 “你怎么来了？！啥时候放的假？你说你，怎么啥也不拿的就来了？”方子康开始还挺高兴，但见他五弟黑着脸，又两手空空的上门，便开始说些酸话。 “拿啥？你这些年吃我的用我的，还不够么？” 方子杰狠起来也很噎人，一句话就让方子康气的暴跳如雷：“你说的这是啥话！我是你哥！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信不信劳资打死你！” “不信！” 方子杰见他们的音量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工友，便拉了方子康一把：“到你家去说。有些话我怕在这说完，你就只能被开除了。” 方子康本欲不管不顾的先吵一架再说，但他这个弟弟从小就会算计，而且说的出，做的到，他也不敢冒险。 于是俩人回了筒子楼，将门窗都关严后，才说起了正事儿。 “娘是不是给了你二百四十块钱，让你活动正式工的名额？”方子杰懒得兜圈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别瞎说！娘哪来那么多钱！” 方子康嘴上否认，眼神儿却到处乱飘，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行，你要这么说，我就不管了。回头你要是被矿区开除，可别找我诉苦。”说完，方子杰起身要走，却被方子康拦在身前。 “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我被矿区开除？” 方子杰顺势坐回椅子上：“你知道娘这笔钱是怎么来的么？” 方子康不答话，眼神儿却继续飘，明显是知道的。 “行，你不说我替你说。娘是卖了颜大丫兄弟的双胞胎孩子，才换的这二百四十块钱。现在呢，颜大丫已经决定上派出所去告娘贩卖人口。” “她说贩卖就贩卖呀！啧，你也太高看她了。”方子康松了口气，直接瘫坐在凳子上。 “那你知道，娘在卖孩子的时候，还留下了两张凭据么？现在这按了手印的凭据，就在颜大丫手里。” “什么！” 刚刚才放松下来的方子康，闻言猛的从凳子上跳起，不可置信的看着方子杰：“你骗我的吧？娘卖孩子给别人，她还主动留了凭据？” 方子杰点点头：“你没听错，是娘留了凭据，按了手印。据荷花说，娘是打算等孩子大了，再用这凭据去敲一笔钱。” 方子康颓然的倒回椅子上。 没错，以他娘的脑回路来说，还真干得出这种事儿！ 忽然，他又赶紧问道：“娘怎么说？我可先说明，我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方子杰忽然觉得一阵厌烦，他直接起身：“行吧，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没办法。这样，你让二嫂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估计没几天你们就得搬回村了。” “你，你这是啥意思？” 方子杰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他：“啥意思你不懂？这几年是没有之前闹的凶了，但咱娘要是坐了牢，你觉得你还能在矿区上班？” 方子康被方子杰不屑的眼神儿刺激到了，想也不想的吼回去：“我要是被辞退，难道你就没事儿了？” “咱俩一个娘，怎么可能我没事？不过我比你有自知之明，等回了部队我就打退伍申请，好歹能留个好名声。” 说完，方子杰就往门外走，被紧追了几步的方子康拉住：“颜大丫是你媳妇儿，你就不能管管她？” “谁说颜大丫是我媳妇儿？第一，我没打过结婚报告。第二，我没在公社领证，第三，当初我走的急，好像是你帮我挑的盖头？” “诶，你话怎么能这么说！村里谁不知道她是你媳妇儿！怎么着，你连个女人也管不了？”方子康是真的急了，连他这个最惹不得的弟弟，也敢挤兑。 “行吧，我就是没本事，连个女人也管不了。回去我就和爹娘说，我这个没本事的儿子，以后怕是没法给家用了，以后他们可就靠你养了。” “你！” “对了，再附送你个消息，不用太感激我。颜大丫已经搬出了咱家，现在这个时间……可能已经去派出所报案了吧？” 方子杰深知方子康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想光凭他这么两句话，就能把钱要回来，基本不可能，于是他说完话就直接往外走，并不墨迹。 “你去哪？” “我去找七弟，等娘的事情被爆出来，他怕是也读不了书了，还不如趁现在，干干净净的退学，免得以后遭人非议。”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方子康现在才有了些真实感。毕竟老五再生气他要钱的事情，也不会用七弟的学业来开玩笑。 “你觉得我很闲么？两年了！我才休息这半个月！我要用这种事情来骗你玩儿？” 方子杰说完，是真的不想和这个二哥继续说话了，直接快步出了矿区。 他也没说谎话，他是真的去学校找七弟了。 老七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平时爹妈最宠爱的也是他。只是和老二这个长子比起来，他又没那么被看重而已。 等方子杰将差不多的话又说了一遍后，老七才是切切实实的慌了。 “哥，你倒是想想办法呀！我不能退学的！我再读一年就能拿到高中毕业证了！到时候就能在城里找工作，我真的不能退学！” 方子杰两手一摊：“我有什么办法？来之前我就劝过娘，但她说钱已经给了二哥，她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大不了就去坐牢。” “我也去找了二哥，他说他不管，反正他没钱。你让我怎么办？” 方子岳眼神儿闪了闪：“不然你再去找五嫂说说？这孩子又不是她亲生的……” 方子杰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我以为刚才我说的够明白了，我和颜大丫并没有法律认可的婚姻关系，她不是你五嫂，我也没权利去管她什么。” “哥！我知道你和五嫂在一起是你委屈，但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你就不能牺牲一下么？”方子岳还要继续求情，却再度被打断。 “我要是你，就不在这浪费时间。这事儿唯一的挽回方式，是让老二吐出这笔钱，然后好生生的把孩子换回来。如果孩子没事儿，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要是……唉，我是连退伍申请都准备好了。” 方子岳被说的心慌，等方子杰头也不回的离开学校，他只能赶紧去找老师告假，然后直接去找方家老大。 第二十五章 无论如何也要赶回村子！ 方家老大叫方桃花，八年前就嫁到了县里。 一开始她也过的谨小慎微，后来生了儿子，又托夫家的关系，在五金厂的食堂找了份临时工的工作，这才彻底在娘家有了话语权。 因为老二和老七都在县城，他们仨的关系相对密切一些，这也是老七会在慌乱之下，第一个想起大姐的缘故。 等方桃花听了这个消息，当然是炸了。 她比起两个弟弟，更了解原来的五弟妹。她并不认为，颜大丫敢真的上派出所，破釜沉舟的闹上一场，所以并不担心亲娘被告。 但两百四十块钱？！ 她累死累活干一个月，也才十二块的工资，凭什么就这样便宜了老二？！ 于是她拽着方子岳直奔矿区，又和老二闹了一场。 最后的决定是三人一起回村看看情况。只不过这其中到底有几分是担心亲娘，就不得而知了。 方子杰将家里几个兄弟姐妹都搅和起来以后，自己却没回村，而是径直去了派出所，找他的战友备了个案。 “你真想好了？这要是闹起来，那可是你亲娘！”李魁觉得自己下笔都有几分艰难。 方子杰闭上眼，往李魁办公室的折叠床上一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咱家还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哪来的资格特殊？” “可……” “别纠结了，我的家人我比你清楚。不给他们点压力，他们是不会认识到错误的。现在这事儿你能帮着瞒，我能帮着处理，可以后要是出了更大的事儿呢？谁能救他们？” 李魁认命的叹息一声，开始帮着备案。 只是为了战友，他还是多了个心眼儿：一周。一周之内若是撤案，这备案将不会被放入档案中。当然，若是一周后颜琪芮本人没来撤案，那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将备案写完后，李魁抬眼一看，方子杰一副都要睡着的模样，便道：“你还有什么后手？我才不相信你会真的让你娘去坐牢，也不信你会要不回孩子。” 隔了好一会儿，方子杰的声音才传来：“我已经找人给方子康施压，他只要不想回村种地，要回孩子的事情，他会比任何人都积极。” 李魁就不明白了：“这事儿要是你自己做，不是比他们都强？为啥绕这么大个弯子？” “因为我想让他们痛！”方子杰的声音有些憋闷。 他在部队里拼命操练，为了国家和正义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可他的母亲呢？为了二百多块钱，将两个孩子卖掉，而他最亲的兄弟，更是恬不知耻的花用这些不义之财，连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这一切都让他心中憋闷。 而他从来都不是吃亏的性子！既然让他不舒服了，那就大家一起来不舒服吧！ “行，你想好就行。那明天我就带人去你们村？” “好。我今晚先回去跟颜大丫对对词，她胆子小，也容易被欺负，我怕她不敢面对我娘。” 方子杰最近真是累惨了，见正事儿说完，他便窝在行军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正在医院的颜琪芮，此时却恨不得一人掰成两瓣儿用！ 小弟身体有炎症，医生说需要输液。可奶娃的血管本来就难找，他又饿的只剩一把骨头。于是医生只能在他头顶下针，这就需要颜琪芮一直抱着他，免得针头移位。 可还在村里的果儿怎么办？ 颜琪芮之前并没想过，她今天能以这样的方式将小弟带回来，所以走的时候，她也只是托王婶多看顾颜果一点。 吃饭什么的颜琪芮还不担心，毕竟果儿也是苦日子过来的，一顿不吃也没事儿。但她要是一夜不归，那这孩子得害怕成什么样子？ 本来果儿就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孩子，这要是以为自己不要她了…… 颜琪芮明白，如果她今天将果儿一个人留在村里，表面上是没太大影响，毕竟孩子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但给她带来的心理创伤得有多大？ 且不说别人会不会告诉她，你姑姑早就不想养你们了，这是找了个机会甩掉你们。就算只是留她一个人在破柴房过夜，这种黑暗，孤寂，给一个孩子带来的伤害都是无法估算的！ 所以，她今天无论如何要赶回村子，不然都不用等方家给她带来阴影，她这个‘娘’就会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 小弟被喂了一些奶粉，盖上医院的小被子后，已经沉沉睡去。 颜琪芮找医生咨询，看能不能请人帮她照顾孩子几个小时，她回去将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就会来接孩子。 她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她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小护士叉腰挡在病房的走廊处，不停的数落：“你要是不想治，就把孩子带走！留我们这几个小时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把孩子扔医院不要了？” 颜琪芮耐心解释：“我交了医药费，给孩子买了营养品，为啥好端端的孩子，我就不要了？他只是营养不良，还有些感染之类的，又不是无药可医。” “我要是不想要这孩子，大可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放弃治疗，现在折腾这么大一圈，有意思么？” 小护士被反驳的哑口无言，但依旧不乐意的叨咕：“那我们医生护士也没有帮你看孩子的义务吧？你这孩子才那么大点，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弯腰冲医生鞠躬：“我从来没觉得任何人，有义务帮助自己。你们帮我，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所以我现在只是请求你们帮我一把，但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我就带孩子出院，绝无任何怨言。” 颜琪芮的话发自真心，掷地有声。 “行啦，孩子我先替你看着，你多久能回来？” 颜琪芮回头一看，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太，正眉眼温柔的看着她。 “谢谢您。” 颜琪芮再次鞠躬道谢，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交到了她手上。 “我家在距离县城两个小时左右的进步生产大队，我现在往回走的话，大概五个小时以内可以返回。” “你就不担心我把孩子抱走了？” 第二十六章 能不能别不要我娘？ 老太太还是笑的慈眉善目，颜琪芮却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 “今天下午我在医生办公室见过您，当时您穿的白大褂，还被病人弄污了一小块。而且您是刚刚下班吧？我之前见几位年轻的医生都在主动和您打招呼。” “哟，小丫头不简单嘛，观察的够仔细的。” 颜琪芮微笑，权当这是表扬了。 “行吧，你快去快回，有我在这，孩子不会有事的。”老太太挥挥手，也不容颜琪芮再说什么感激的话，便将她直接撵走。 颜琪芮也确实心急，现在天已经擦黑，等她走回村，大概最少要到晚上八点钟左右，她依然担心果儿的状况。 而有些事情就是不能惦记，越是害怕，越会成真！ 颜果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大人以为有些话她听不懂，实际上她都明白。 比如，为了不让姑姑不管他们，所以他们必须喊娘，这样才能让姑姑全心全意的照顾自己和弟弟们。 比如，方家不愿意养她弟弟们，却愿意养她，是因为她现在已经八岁了，能干不少活，几年后把她嫁出去，还能挣一份嫁妆。 又比如，姑姑为了把弟弟们要回来，已经和方家撕破脸，甚至要和姑父离婚。离婚的意思就是，姑姑以后都只能一个人过了，还会在村里抬不起头，被人说嘴。 这孩子其实将各种言论都听到了心里，面对颜琪芮的时候，她也会觉得焦虑，沮丧，甚至有时候她都认为自己活着，就是在拖累姑姑…… 今天，姑姑明明说她只是出去一趟，让自己在家乖乖等她，可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回来？ 是觉得她烦，觉得她是累赘，所以不想要她了么？ 小小的果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孤寂的躲在柴房的角落里，默默的流着眼泪。 方子杰正好过来找颜琪芮，喊了一圈没人，最后才在简易的灶台边发现了果儿。 “你是小果？你姑姑呢？” 方子杰还真没和这孩子打过交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是我娘！是我娘！她没有不要我，她不会不要我的！” 小果的情绪忽然被激发，不管不顾的便大喊起来。 方子杰被吼的一愣，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是你娘行了吧，她人呢？” 小果听到这句，眼泪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我娘说了，我只要乖乖的在家，她就会回来的，她会回来的，对不对？” 方子杰僵硬的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头：“会的，她会回来。你想想，你娘这段时间，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和你们在一起？她都那么努力了，当然会回来。” 方子杰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逻辑，但这套在孩子身上完全不好使。 小果突然一头扎进他怀里，抽抽搭搭的问道：“那你能不和我娘离婚么？她一个人会很辛苦很辛苦的。我平时吃的很少，也会干很多活，只要你不和我娘离婚，以后我的彩礼全都给你，可以么？” 方子杰哭笑不得，怎么一句话的功夫，他就变成了卖闺女换彩礼的人了？ “我答应你会和你娘好好谈谈，可以么？” “那你不离婚了？” “不是我想离婚，是你娘想和我离婚。” “那就是你还是要和我娘离婚？” 俩人鸡同鸭讲了十分钟，最后方子杰宣告放弃：“算了，这个问题咱俩不讨论了。你娘这会儿还没回来，你吃饭了么？” 小果低头挣扎两秒，然后果断回答：“吃过了，可饱可饱的！”一边说，她还一边挺起小肚子，用来证明她没说假话。 方子杰只能笑着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说谎话可不是好孩子哟！走吧，我带你蹭饭去。” 方子杰虽然去当兵好几年了，但村子里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也不少。 他带着果儿，直奔离得最近的涛子家，之前请人盘炕以及装门和窗户的事情，就是拜托涛子在帮忙。 果儿很懂事，见两个大人有话要说，她便走去了厨房，想着自己能帮女主人做些什么。 可涛子媳妇儿见她进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小果被人冷待惯了，倒也没什么特殊情绪，只是沉默着帮她从水缸里舀水。 涛子媳妇又瞪了她一眼，见她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便阴阳怪气的问道：“你娘呢？不对，那是你姑姑吧？她是不是自己跑了，把你扔掉了？” “要我说也是，就你这样的赔钱货，她就算养大了，又能得个什么好？” “哎呀呀，你不是打算赖上方老五了吧？我可告诉你，他没几天就得回部队，肯定是不能带上孩子的！” “对了，我听说你爹娘都是被拖拉机压死的，你那俩弟弟是不是扫把星啊？” 涛子媳妇儿在灶房里，将心中对方老五以及颜大丫的不满，全都倾泻在一个孩子身上。 “闭嘴！” 方子杰本是见孩子没了，出来找人的。结果竟然听到涛子媳妇这样对一个八岁的孩子说话？ 他不打女人，但面上的铁青，也足够镇的涛子媳妇儿往后退了几步。 “哎哎，没啥大不了的，女人家就是嘴碎！别生气了。” 涛子站出来打圆场，他对自家媳妇儿这嘴上没个把门的，也是挺生气，但现在也不好当着外人说她，只能含糊过去。 “行了，钱我也给你了，我就带着孩子先走了。”方子杰压住火气，领着颜果准备离开。 这会儿涛子媳妇儿已经躲到了涛子身后，她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太怂，便支棱个脑袋出来抱怨：“怎么着？给你帮忙还帮出错来了？我又没说什么假话，爱听听，不爱听就别上我家呀！” 方子杰转身正视涛子媳妇：“首先，我不认为颜大丫会一去不回。她现在还没回来，只可能是她有事耽搁了。第二，我是孩子的姑父，对孩子同样又养育的义务。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这孩子就是我的责任。” “第三，下次不要被我听到你说什么扫把星之类的，国家反对封建迷信你不知道么？现在只有我们还行，万一被其他人听去，我不想你连累我兄弟。” 涛子见方子杰是真生气了，急的直搓手。 第二十七章 娘是惦记我的！ 他这次虽然帮忙修了房子，可外人不清楚，他自己还能不清楚么？ 当年要不是老五带他上山下河的找吃的，他早被饿死了，就连现在他住的这房子，也还欠着老五好几块钱呢！ 还有，这些年虽然抓的没以前那么凶了，但封建迷信这样的帽子，一扣上，那可是全家都会遭殃…… 擦！这败家媳妇儿！一天到晚就会叭叭！她迟早得坏在这张嘴上！ 想到这，涛子也顾不得什么背后教妻之类的古训了，大巴掌一甩，就将他媳妇儿打到了地上！ “你，你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涛子媳妇并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过分，毕竟村里谁不是这么说的？凭啥她就得挨打？再说了，她男人上工一天本来就很累了，还要去给他什么发小修房子！ 这不是有力气没处使么？！ 别人家好歹还能换工，或者请乡亲们吃顿好的。可这方老五家呢？就炒了个田螺，还让她男人回来絮叨了好久，说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放屁！ 这家人就是又穷又抠，仗着点小时候那点情分，得寸进尺！ 她心疼自家男人还心疼出错来了？ 想到这，涛子媳妇儿越发委屈，伸着爪子便和涛子撕吧起来。 方子杰怕伤到孩子，便用手挡住了颜果的视线，揽着她往门外走去。 村里人都穷，现在天已经黑了，没几户人家舍得点油灯，外面的小路就越发显得安静。 “姑父，你真的觉得我娘会回来么？” 颜果的声音有点低沉，她也不等方子杰说答案，自顾自的往下说：“其实我知道自己就是个累赘，如果娘真的不回来，你也不用养我……” 方子杰大力拍拍颜果的肩膀：“说啥呢？你娘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么？你真觉得你娘不要你了？” 颜果想想这些天，娘给她做的那些好吃的，对她柔声细语的教导，还有那温暖的怀抱……顿时，她的眼里涌上一股热流：“我错了，我该相信娘的。” “这就对了嘛！她肯定有什么事儿在路上耽搁了，咱们去迎迎她好不好？” “好。” 夜色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往去县城的路上前进。 颜果偷偷抬眼打量方子杰，见他态度柔和，便小声问道：“刚才，你是故意那么说的么？是想替我出气？” 方子杰笑了，伸手在颜果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聪明的小丫头，你可比你娘心眼儿多多了。” 颜果皱着鼻子躲开：“我娘是最好的！她比我聪明！” “是是是，你娘聪明行了吧？”方子杰没跟小丫头斗嘴，想了想，还是多少解释了一句：“你涛子叔跟我是发小，但我离开村子很多年了，以前的感情还剩多少，很难说。” “他媳妇儿说话难听，但看在你涛子叔这次帮咱们修房子的份上，我就不能直接教训他媳妇，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颜果就像是听懂了似得，点点头，静静的等待下文。 “所以我把刚刚的矛盾转化了一下。这样既不会伤害我和涛子的兄弟感情，也让他媳妇儿得了点教训。重点是，等我离开以后，你们母女在村子里，也不会因为这个被人为难。” “我……我不明白。” 果儿一脸茫然的看着方子杰，他只能缓缓吁出一口气，继续说道：“没关系，你长大就会明白了。我想告诉你的是，做事情要懂得变通，不是只有忍或者正面刚这两种方法，而且做事前，也要考虑到后果等方方面面。” 小果听的迷迷糊糊，但她潜意识中就认为方子杰这番话非常有用，所以把每个字都记在了心里。 “你娘是个很单纯，也很善良的女人。她的性格在我看来，就有些太软弱了，很容易被人欺负。如果我在村里，当然不怕什么。但对不起，我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 ……软弱么？ 果儿想想她娘那天踹门进方家，还打了方荷花两巴掌…… 好吧，那大概是错觉，她也觉得自家娘超温柔的！ “姑父，你不会和我娘离婚了吧？”在小果心里，这件事儿还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她一定要得到一个非常肯定的回答。 “这个……咱们之前不是说过这个问题了？” 方子杰还在纠结该怎么解释他和颜琪芮之间的状况，就听一个女声传来：“是果儿么？” “娘！” 颜果听到声音，飞快的往前跑去，而原本站在她身旁的方子杰，也向前加快了脚步。 颜琪芮此刻有些灰头土脸。 她本来从县城出来的时候，就接近七点了，赶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她才想起空间中还有一个手扶的滑板车。 她想着乡间小路这个点，没车也没人，就把滑板拿出来用，结果她太高估了这个时代的泥土路，还没滑多远，就摔倒了。 虽然摔的并不重，但形象嘛，就不要去考虑了。 “娘，你怎么了？” 路上没灯，小果只能借着月光看颜琪芮。也不知道是她看的太仔细，还是颜琪芮此时的形象太糟糕，反正立即就被发现了不对。 方子杰此时也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颜琪芮后道：“你又打架了？” “我没！” 颜琪芮内心是崩溃的！ 她真没想在男神面前这样丢脸好么！ “那你怎么了？” “天太黑，没看路摔了一下。” 颜琪芮随口解释了一句，就不敢再看方子杰。哪知这又让方子杰对她有了个做事毛毛躁躁的印象……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和果儿解释今天的情况：“我已经把小弟接到了。只是他现在情况有些不好，医生让他留在医院输液，我怕你担心，才回来一趟告诉你情况，马上还要赶回医院。” 颜果心疼坏了。 原来娘是惦记她的么？原来在娘心里，不是只有传宗接代的弟弟们才重要？ 小小的姑娘刚才被人辱骂都没哭，现在却忍不住眼泪，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颜琪芮哪知道她有那么多的心里活动啊！她没当过妈，又没学过儿童心理，现在只觉得麻爪！ 第二十八章分身乏术 “别哭别哭，是我错了乖，娘今天真是来不及告诉你一声，才会晚些回来的，以后都不会了。” “乖宝宝，咱不哭了啊，你看你是姐姐，是不是要给弟弟们做榜样呢？你这样哭，娘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颜琪芮好话说尽，小丫头依然越哭越凶，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似的。到最后，颜果自己也不想哭，却抽抽搭搭的停不下来了。 “我先送你们回去吧。就算你要赶回县里，也要拿些生活用品不是？”方子杰将瘦弱的颜果一把捞到怀里，示意他们回去再说。 在末世，每个幸存者都有空间，这也导致颜琪芮都忘了，要拿点生活必需品去掩人耳目。现在听方子杰提起，她也就顺水推舟的往破柴房走去。 颜果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她的情绪今天大起大落，刚才又痛哭一场。结果还没等回到柴房，她就窝在方子杰的怀里睡着了。 “等下我送你去县里，正好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颜琪芮看看方子杰，又看看他怀里的孩子：“不用了，有事你现在说吧。那个……能不能麻烦你明天帮我跟小果解释一下？我怕她明天见不到我还是会着急。” “当然。” “还有，我会尽快带小弟回来，但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能麻烦你多看顾一下颜果么？她挺乖巧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颜琪芮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看方子杰的表情。只可惜，月光没有那么明亮，她也不确定方子杰有没有不耐烦。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 回到柴房，俩人将果儿小心翼翼的放下后，才转出门去说话。 方子杰问道：“你还记得李魁么？我让他在派出所给你立了案，只要你不去撤销，这事情就真实有效。” “你打算怎么做？” 颜琪芮最烦这种脑子绕弯的事情，干脆直接了当的问了起来。 “我大姐嫁在县城，为人小气又计较。我二哥在矿区做临时工，最在意的就是他这份工作。至于我七弟，他还有一年就能高中毕业。” “我知道啊，你跟我说这干嘛？”颜琪芮表面上风淡云轻，心里却猛打鼓。 方子杰为什么忽然跟自己说这些？！难道他已经怀疑自己不是原主？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方子杰完全是为了让她更明白这事的先提条件而已。 “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无论怎样，只要你坚持要将这件事闹大，那我娘看在她最喜欢的三个孩子份上，一定会妥协。” “我明白了，后面怎么安排？” 颜琪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信任眼前这个男人，明明他们才认识不久，她要对付的，更是他的家人。 可他敢说，她就敢信！ 方子杰唇边忽然逸出一丝笑容，然后又很快消失：“你刚不是说小弟的情况不太好么？你专心照顾他就好，其他有我。只是有件事，可能对你不太好。” “你说。” “我娘他们一定会以你是我妻子为理由，让你撤诉。所以，对外……我已经说明，咱们之间没有婚姻关系，当然也就不存在离婚之类的问题。” “？？这不是我请求你的事么？” 颜琪芮还以为自己又要面对什么难关，结果竟然是这？！ 俩人同时沉默了一阵儿，最后还是方子杰先开口：“以后我会汇钱回来，但你和我娘他们都在一个村，要是汇款单也太明显了。所以我会把地址直接写到邮局，你每个月跑一次县城吧。” 颜琪芮果断摇头：“真不用。我哥嫂那边有些赔偿款，虽然不多，但养几个孩子还是没什么问题。谢谢你了。” “我觉得你有时候固执的让我无计可施。”方子杰双手一摊，满脸无奈。 颜琪芮倒是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两人现在没有夫妻关系了，颜琪芮觉得自己和他对话，都像解除了某种枷锁，虽然还是会因为他的样貌太和心意而脸红，但总归更像朋友，更随意了一些。 忽然，颜琪芮想到什么，赶紧从包里，实际是空间里拿出一把钱：“这里有五十，我这两天时间不定，你看着给果儿弄点吃的，还有就是南头的房子，我可能也没什么时间照管，你拿着钱也方便做事。” 方子杰看着递到眼前的钞票，神色不定。 他是真没想过，这辈子会有女人给他拿钱！ 在他的印象里，即使他连吃饭的钱都没了，他娘也不会管他死活，只会冲他要各种名目的‘孝敬’钱。 而大丫呢？ 她可以名正言顺的赖在他身边，可以不管不顾的要求他做这做那。 结果这个女人完全颠覆了他的印象好么！ 颜琪芮见他半天不动，也微微有些不耐烦。她直接将钱塞进方子杰的手里，然后推着他往外走：“我收拾下东西就走了，你明天早点过来，我怕果儿醒过来一个人会害怕。” “我送你，然后再回来也来得及。” “真不用。你明天事情也很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养精蓄锐。” 方子杰见颜琪芮说的坚决，他也就不再反对。 毕竟……咳咳，就大丫这状况，劫道都不会选她。 再说了，他也看的出来，在颜琪芮眼里，孩子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他能让大丫没有后顾之忧，才是更帮忙的做法。 等方子杰走远了，颜琪芮仔细的听了听周围的声音，然后一堆大红色的布料凭空出现！ 其实一开始，颜琪芮虽然和胡老大谈了布料的事情，却没打算近期出手。 一个是她没地方分解这堆布料，还有就是她那时候没那么缺钱。 五百块，在这个时代的购买力还是相当惊人的。在颜琪芮原本的规划中，她打算把南头的屋子先弄好，然后再找时间慢慢去县城销售。 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 小弟虽然已经在治疗中，但具体会是什么结果，她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还有大弟，他现在怎么样？会不会也有什么意外？ 第二十九章 你啥意思？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她觉得还是趁自己这段时间会在县城，先捞一点再说。 她拿出之前要来的尺子，比划着分割布料。一开始不熟练，几分钟才能分好一块。后来速度就快了起来，量好，剪个口，双手同时用力一扯…… 忙活了一会儿，她见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便把东西再次收回空间，然后收拾了一些原主哥嫂给孩子们准备的尿布，包被之类的东西，塞进背篓，又在果儿的被窝里放了两个饭团，这才背着东西摸黑往县城走。 回到医院，颜琪芮已经累的瘫在地上喘气。 这一天，她几乎一刻闲下来的时间都没有，还来回在路上奔波了几个小时。老实说，这要不是她在末世混了三年多，就这样的强度，足够她崩溃好几回。 “医生，孩子还好么？” 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本来应该下班了才是，但因为她接了颜琪芮的委托，此时还在医院轮班，见颜琪芮返回，她也只是欣慰的笑笑，然后温柔的嘱咐：“孩子一直睡着，我检查过没有太大问题。” “太感谢您了。” 颜琪芮鞠躬致谢，然后装作在背篓底部翻东西的样子，拿出一块自己刚分割好的布料：“这是我来的时候，在巷子里买的，您收着给闺女用，应该还行。” 老太太摆手：“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买它干嘛？有这钱不如好好给孩子补补。我跟你说，孩子虽然新陈代谢快，但要是伤了根本，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我记住了。您放心，我既然决定要养这孩子，就一定会好好对他们。” 颜琪芮说完，硬把布料塞到老太太怀里：“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您就收下吧。”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老太太拿着布料追，颜琪芮就躲，最终耗到老太太没了脾气，俩人才又一次坐回孩子的病床前。 “您喝点水？” 颜琪芮见老太太抚着胸口，喘气也厉害，赶紧翻出一个竹节做的简易水杯，倒了杯温水送上。 “你呀！”老太太喝了水，舒坦了不少，才道：“我姓江，就在这医院上班。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来找我就行。” 想了想，江老太又觉得不保险：“要不等会儿你带孩子上我家坐坐？就我这身子骨，怕是也上不了几天班了，你就当提前认认门。” “您可别这么说，学医不易，大家还指望您能多在岗位上发光发热呢。” 颜琪芮这样的话看似很官腔，但在这个时代，确实能熨帖的说进人的心里。 江医生果然很高兴，但她的年纪真的不小了，连续忙活了这么久，也有些精力不济。她交代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开，只留颜琪芮还趴在病床前，争取休息一会。 清晨，果儿睁开眼，摸摸身边空无一人，便隐约有些晃神儿…… 她昨天是在做梦么？娘真的回来了么？ 颜果慌慌张张的爬起身，刚想往外走，两个饭团就从被窝中掉了出来。 顿时，她眼睛一亮！ 原来昨晚的一切真的不是做梦，娘真的回来了！她心里有自己，而不是只有弟弟！ 心里暖洋洋的颜果，完全不知道她想多了。 严格来说，颜琪芮并不是圣母。她愿意养这仨孩子，一来是她的三观还在，并没有因为末世而消亡，实在没法眼睁睁看着几个孩子无辜丧命。 再来就是她认为这是原主的责任，既然她现在占了这个身体，有些义务就需要她去完成。 至于颜果惧怕的重男轻女，就更不存在了。 在颜琪芮心里，颜果是个乖巧的孩子，虽然相处了没几天，但感情还是有一些的，而那对儿双胞胎兄弟…… emmmm…… 真心挺丑的，又不是她自己生的娃儿，哪来那么爆棚的母爱？ 昨晚她急着赶回医院，也只是怕孩子太脆弱，一个照顾不周丢了小命罢了。 方子杰并没辜负颜琪芮的信任，颜果才醒没多久他就过来了。 这次他手里有钱，也更多了些底气。 他请了村里的大娘，帮忙过来烧火做饭，一是可以替来帮工的村民煮些吃食，二是他和小果也有地方吃口热饭。 同时他还跑到认识的村民家，替颜琪芮买了不少粗粮，这样就算他几天以后离开，也不担心她们饿死。 “五叔，奶奶叫你回去。” 刚开工忙活，一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小男孩儿，便跑到南头，抓着方子杰的裤子嚷嚷。 方子杰低头看了一眼：“草根，你咋过来了？” 草根抹着鼻涕：“奶说了，让你马上回家，不然打死你！” 小萝卜头儿哪知自家五叔的可怕，只会原原本本的重复奶奶的话，还觉得特别带劲。 方子杰的目光一闪，嘲讽的扯扯嘴角，这才牵着草根往家走。临走还不忘交代：“涛子，你有时间再帮忙把灶房扩一下，免得到时候家里收了红薯都没地方堆。” 涛子爽快应下。虽然他觉得红薯这些东西，挖个地窖存放更好，但一想等老五走了，这家只有妇孺，便摇摇头，和其他帮工商量着继续架梁。 等方子杰回到方家老宅，发现本该上工的人全在家里呆着，还有老大，老二，老七，简直热闹非凡。 方老太率先发难：“你还知道回来呀？你说你，放假这些天，你在家住过几天？是不是魂儿都被那个骚蹄子勾走了？” 方子杰懒得和她掰扯这个问题，只是拉出一个木凳，往上一坐：“你要是说的大丫，那她这两天压根没在村里。” “啥！” 老太太一懵，后面的话都噎住了。 “娘，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啥！赶紧说正事儿啊！”方桃花心急如焚，总觉得那二百多块钱，就要长翅膀飞了。 “是，是。说正事儿！老五，那是你媳妇儿，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儿？” 方子杰都要被气笑了，是他的态度太柔和，还是这些人听不懂他说的话？ “那不是我媳妇儿。无论是部队还是公社，你随便上哪问，她和我都没关系。而且我要提醒你们，法律法规可不通人情！” “啥意思？你啥意思？难道你想让娘去坐牢？！” 第三十章 内讧 老二方子康也坐不住了，扯着嗓子就吼了起来。 他声音虽大，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惶恐。 方子杰倒是老神在在：“不是我想让娘坐牢啊，明明是你宁愿抓着钱，也不想救娘才是。” 方子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继续吼：“我哪有钱！之前为了走门路，我早就把钱花出去了，现在你让我上哪搞钱？” 方荷花为了缓和气氛，赶紧伸手拽老二的袖子：“二哥你别生气，五哥会理解你的。”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方子杰：“五哥，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你能不能跟大丫好好说说？” “说什么？她昨天就到县里的派出所立案了，要是孩子要不回来，咱们一家都得吃挂落。” 老七方子岳一听这个，眼睛都红了：“凭啥！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这还有一年就要高中毕业了，你们不能这么坑我！” 一边说，他一边看向方子杰：“五哥，娘说她没钱，实在不行，你能不能去找你的战友借点？等咱家把这关过了，一定还钱。” 方子杰嗤笑一声：“战友？这次娘要是被判刑，我连兵都当不了，哪里来的战友？” “那你说咋办！？难道就等着那颜大丫毁了咱家？”方老太这会儿也有点怕，却还虚张声势的嚷嚷着。 “我想过了，明天我就上县城去拍电报，申请退伍。现在村里虽然还在拉饥荒，但多几个男劳力总不是坏事，队长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七弟呢，也早点回学校退学。不然等娘这事儿被传出去，你的同学老师会怎么看你？还不如自己走。” “二哥就麻烦点，你和二嫂的房间现在是四哥家在住，让他们搬出去也不合适。要不你们先在我这屋将就一下，我和七弟住就行……” 一言一语，像是真的为了家里考虑后路，却让方家人听的毛骨悚然！ 谁要回乡下种地？ 谁要退学？！ 不不不，这事儿绝对不行！ 方老太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五儿啊，你手里还有钱没？不然你先借给娘用用？” “钱？呵呵，我回家的时候，您不是将我的行李都搜了一遍么？连我身上的衣服，都趁着我去洗澡，给彻底检查了一番，怎么？我有钱没钱，您不清楚？” 大概是方子杰的话太不留情面，平时总是不吭声的方老爹也忍不住拍了下桌子：“老五！你就是这么跟你娘讲话的？！” 方子杰是真不乐意继续扯这些破事儿：“行，那我啥也不说了。娘，给我点钱，我明天得去邮局打电报！” “钱啥钱！家里没钱！” 方老太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才想起眼前这儿子不好得罪，一时讪讪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行吧，我自己找人借。反正我也不走了，借一块钱应该还是借的到的。” 方子杰说完就往门外走，却被老七拦下。 方子岳一直认为五哥不会放任自己娘被抓，毕竟这还牵扯到他自己的前途。可现在这样子，他是真的不管了？ “爹，娘。这事要是处理不了……咱们就分家吧。”平时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老四，突然开口说道。 “你！你说啥！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方老太以为最先提分家的是老三媳妇儿，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是老四跳了出来。 她捂着胸口，一副气都要上不来的模样，仿佛随时都能晕死过去似得。 老四上前扶着方老太，用手给她顺气：“娘，我这也是为了咱家考虑。你想想看，要是咱家名声坏了，队里肯定找理由扣咱家公分。而且二哥七弟他们要是都回来了，家里的粮食也不够，还不如分了家，您就不用每天操心那么多事儿了嘛！” 方老爹在旁边也是气的不轻，只是他不善言辞，拍了几下桌子后，一句正经话都没憋出来。 倒是方老太，缓了一会儿便坐直了身子：“分家绝不可能！我和你爹还活一天，咱家就不能分！”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方子康：“老二，你现在也是有城里工作的人，而且这次的钱我也都给你了。所以你看看能拿出多少来！” 方子康下意识的就想否认，对上他娘的目光后，才忍痛说道：“我这些年存了一百来块钱，也只能拿出这些了。” “老三老四呢？” 老三赶紧喊冤：“娘，咱家又没分家，钱都在你那，你问我做什么？” 老四也忙着附和：“就是，咱们哪有二哥那么舒坦呐！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他还能有一百多的存款！” 方老太只能将目光转向方桃花：“老大，你是长姐，又嫁的好，你看……” 方桃花的手疯狂摆动：“娘，你可别找我！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还靠我男人养着呢，哪里有钱！” 方老太只能将目光再次转向方子杰：“你现在也看到家里的情况了，是真拿不出钱了！要不，你再和大丫商量商量？我同意她和你领证，还让她把颜果那个丫头带回来，你看成不？” “你当我没想过么？我早就问过了。” 方子杰做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算了，既然这样，咱们也别挣扎了。等公安过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大姐，七弟，你们要怨，就怨二哥吧！我辛辛苦苦劝了大丫那么久，她才同意咱们把孩子赎回来，她就去派出所把案子撤了。现在……哎，算了，都是命！” 说完，方子杰继续往门外走，再度被方桃花拽住：“等会儿！你把话说清楚！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子杰疑惑的看了眼方桃花，似乎不明白她怎么那么笨：“不都说娘家才是女人的依靠？咱娘要是被抓了，你觉得你就一点事儿没有？” “不说你婆家怎么看，就你这样犯罪分子的亲属，难不成还指望继续留在五金厂食堂干临时工？只要有人举报，你分分钟得滚蛋！” 方桃花这才真的慌了。 之前她拉着小弟回娘家闹腾，不过是看在二百多巨款的份上，想着能分点算点。但这事儿竟然还会影响到她？ 第三十一章 挑拨 她越想越怕，干脆疯了似得扑到老二面前，抓着他的衣服便使劲摇晃：“娘的钱既然给你了，你就必须给我要回来！” 方子康想将她的手拍掉，却挣扎了几下未果：“你闹个屁！我要是有这钱，不早就拿出来了么！” “我看你才是放屁！每次你都在娘面前装穷，可别忘了，咱俩都在县城！你带着你媳妇孩子下国营馆子的时候，咋不说你没钱？！” 方子康慌了，一个用力将方桃花扯开：“你瞎说啥！我就陪着领导去过一次国营饭馆，还是求人办事儿的！” 俩人继续吵闹，方子杰也不怕添把火。 只见他默默的移到方荷花的身边，小声叨咕：“大姐还好，就算娘出了这事儿，她也生了儿子，不怕婆家把她撵出来。哎，就是可惜了你，这还没嫁人呢！” 方荷花本来就担心这事儿，现在被五哥提起，她也不管不顾的加入吵架大军…… “都闭嘴！” 方老爹被吵的头疼，干脆一用力，将堂屋的桌子掀翻，这才阻止了几人吵架的声音。 “老五！你来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方子杰见自家爹终于出声了，便摇摇头说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全家人立即两眼发亮的看过来，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解决办法。 “二哥说，他已经把钱给了能替他活动关系的人。既然这样，那就举报吧。”方子杰见老二要急眼，他便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知道二哥要这么做，肯定会得罪人。但二哥你想过没？要是娘被抓走，你这份工作同样保不住，那你留这关系还有啥用？还不如把钱讨回来正经。” 一句话仿佛拨开漫天乌云，大家都松了口气。 “就是，二哥你把钱给了谁？我帮你写举报信，保证情深意切！”老七是最积极的，恨不得立刻回屋拿纸笔。 “老二，我邻居家嫂子的哥哥就是你们矿场的，要是那人敢不退钱，我就宣扬的你们矿场人人都知道！” “二哥……”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只有方子杰默默扯了扯嘴角，仿佛在看一场大戏。 此时的方子康并不好受。 他是手紧的人，怎么可能事情还没一撇的时候，就把钱都给出去呢？ 之前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他不想将已经到手的钱吐出来罢了。 可闹到现在，似乎他也已经没别的路好走了。 “你们都别说了，我现在就回矿区找人。撕破脸的话，我应该能把钱拿回来。” 方子康重重的叹口气，这才一副为了这个家忍辱负重的模样，转身离开。 等方老二走了，全家这才没了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方子杰同样往院子方向走，顺便还拐上了老三，老四，老七。 “你们干啥去！？” 方老太见几个儿子都往外走，不由得问道。 “咱们兄弟几个唠唠。”方子杰随意找了个借口。 方老太还要追问，却被方老爹拦住：“他们是亲兄弟，多说说话有什么不好！你个老娘们别跟着掺和！” 走出方家，兄弟几人都沉默着不说话。等快走到打谷场，四周也没人，方子杰才开口：“我觉得咱们是亲兄弟，有话还是坦白说的好。” 老三，老四都看着他等待下文，老七倒是脸上带了丝不忿。 “先说说，你们觉得二哥真的把钱给出去了么？” “还有，他手里的存款，真的只有一百多么？” 方子杰见几兄弟不说话，干脆往地上一坐，伸出手开始掰扯：“咱们算笔帐。每年娘要给二哥家送多少粮食，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对吧？” “他每个月工资二十多，还有各种票，这些钱票他拿回家过么？” “每个月我的津贴都往家寄十块，他工资比我高，总不会连我都不如吧？我可是听娘说，老七读书的费用全是用我的津贴。” “还有老三老四，你们干活有多苦？二哥体谅过你们么？我每次看到草根那几个孩子，都觉得心疼，他们瘦的都皮包骨了好么！” 一番挑拨下去，几个兄弟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而方子杰对此心里毫无负担！ 他从来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以前在家，他就没感受过什么来自亲情的关爱，到了部队后，除了国家大义，他看的更多的是诡道兵法。 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什么的，重要么？ 颜琪芮不知道某人已经帮她转移了仇恨值，此刻她还在医院里看顾小弟。 要说小孩子的恢复力也真是惊人。明明抱来的时候都奄奄一息了，这几瓶消炎药滴进去，立刻就开始好转。 而小弟有了麦乳精，奶粉的加持，甚至干巴的小脸上，也带了丝丝红晕，感觉健康许多。 颜琪芮在医生那问过，小弟下午就不需要输液了，她便打算趁着这个时间，赶紧上黑市走一趟。 卖布还是次要的，主要是她觉得自己该多弄点物资，毕竟之前在医院开的奶粉那些，虽然看着不少，但以后三个孩子一起吃，也用不了几天。 反正小弟现在还小，连翻身都不会。只要不输液，让人看着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颜琪芮也不耽搁了，跟隔壁床的大娘招呼了一声后，便背着背篓，直奔胡老大的老窝。 “您来了。” 胡老大见颜琪芮忽然出现，还是有几分惊讶。但很快，他便收敛了神色，继续问道：“您这次是打算出布料？” “是。” 颜琪芮也不啰嗦，直接将背篓卸下，里面有叠的整整齐齐的一摞布料。 胡老大让小弟通知裁缝过来验货，自己则坐在炕头和颜琪芮聊了起来：“您这效率真不错！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十天半个月的呢。” “本来是这样的。别说十天半个月，下次再要货，恐怕最少要几个月去了。”颜琪芮没脱鞋上炕，而是顺手从旁边捞了个凳子坐下。 “您放心，我是有信誉的人。等会儿量好了数量，该给的钱一分都不会差！” 胡老大还在小心翼翼的探问，颜琪芮却懒得啰嗦这些，一摆手道：“你这有奶粉么？麦乳精也行，我要买些东西。” “有是有，但这些东西也精贵，您真要买？” 第三十二章 买买买 “是，还有肉，你这有多少？”颜琪芮本来就不是亏待自己的人，再加上村里还有个瘦弱的小果果，她更是不会在吃食上吝啬什么。 胡老大脸色变了变，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似得：“您来的巧，我这刚收了一头猪，你看要多少，我便宜点给你！” “一头猪？” 颜琪芮不由得抬抬眉毛，继续确认：“家猪还是野猪？” “家猪。我也不瞒你，这两年查的没那么严了，有些人就到深山里养猪，然后分割好了送出来卖。只是……哎，今天巡逻队都过来两趟了，我们也不敢把猪拿出去。所以你要是买的多，我可以便宜点给你。” 颜琪芮当然想买！ 从末世过来的人，还真没谁对食物无所谓的！ “你先带我看看。” 颜琪芮嘴上没立即答应，脑子里却计算空间是否还有足够的空位堆下一头猪。 胡老大领着颜琪芮拐到旁边厢房，拨开角落里的一些稻草，便见到许多被分割成一条条的肉放在那里。 “这是一头猪的量？”颜琪芮皱皱眉。 这肉看上去确实不少，但绝对不超过两百斤，怎么就一头猪了？ 胡老大同样诧异：“这儿有一百八十多斤的肉呢！除了猪头下水，这可是大猪才有的量！” 颜琪芮这才惊觉自己想多了，便赶紧岔开话题：“您打算要个什么价？” “有肉票的话，我给你猪肉摊的价，七毛一斤。没有票，一块一。” 颜琪芮之前就打听过，知道胡老大这价没有乱开。但不讲价就不是她的风格了。 “我全收了，没票八毛。” “那不行！我们这肉是有风险的，你总不能让大家白忙活一场吧？” “胡哥，现在这天儿可开始暖和了，你可以不卖我，但拖到明天，这肉怕不是得臭了？你觉得那时候您是白忙活，还是赔本？” 颜琪芮一句话正中红心。 “真全收？”胡老大犹豫了一下，还是认同颜琪芮的说法。毕竟这年头也没什么保鲜技术，要是不趁早卖出去，真会砸在自己手里。 “收。您现在就找人给我过称吧。” 就这样，裁缝还没到，他们倒是先成交了一笔生意。 近两百斤猪肉，密密的码在背篓里，却依然放不下。胡老大并不小气，又拿出几个新布袋，将肉装到了里面。 他有些怀疑的看着这一堆东西：“你一个女人，能拿的动么？” “没事，等下有人接我。” 颜琪芮一句话再次坐实了她有靠山的猜测。也对，这么老些肉，人少点都吃不完！ 胡老大这样想着，对颜琪芮越发恭敬起来。 “奶粉我这也没几袋，主要没什么门路。麦乳精倒是有八瓶，您要是要，全部最低价给你。鸡蛋倒是多，两百个不成问题。” “行，我收了。” 颜琪芮看他艰难的拨弄算盘，恨不得自己口算告诉他结果。 但……自己现在是农妇啊农妇！这么会算账是不合理的！ 几单交易做完，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颜琪芮不但一分钱没拿到，还贴出去六十多块…… 哎，挣钱真难！ 她看看门口堆成小山的各类物资，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着。 “真不用咱们送送你？” “不用。” 颜琪芮看好了小巷转角的位置，自己背着背篓，扛着布袋跑了几趟，就全部运完了。 胡老大忍不住咂舌：“你们的人也真谨慎，我到现在也没发现他们藏哪了！” 颜琪芮只是笑笑。废话，她到了转角，就把东西往空间一扔，哪里来的人被胡老大发现？ “行了，咱们合作愉快。等下次有好东西，我再来找你。” 颜琪芮两手空空，客套了几句后，便大摇大摆的出了巷子，又给人留了个高深莫测的感觉。 绕了几圈，确认没人跟踪后，颜琪芮回了医院。 小弟还在呼呼的睡着，她便冲了一点点奶粉，放在一旁晾凉。 隔壁床的大娘看不过去了，便道：“这孩子是你的?” “不是。怎么了？” “我就说嘛！养孩子哪能像你这么养？”大娘唠唠叨叨：“奶粉这种精贵物，你能喂几次？现在孩子是吃的不多，你等两个月再看看？” “那我该用什么？” 颜琪芮是真没养过孩子，而且今天在黑市刮了一圈，也没多少收获，确实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条件好呢，就买点大米，小火一直熬，熬成米糊糊，可养人了。要是没那条件，就用玉米磨碎，再熬糊糊……” 大娘的一番好心讲解，让颜琪芮解了燃眉之急。她诚心诚意道谢后，又送上一张二两的粮票，让大娘也挺高兴，甚至表示她有事可以尽管去忙，孩子她会帮忙看着。 颜琪芮倒是没再次把小弟留下，反而追着大娘问了不少常识性问题： “大娘，我想问问，我要是想买些水缸，腌菜缸，该去哪里买呢？” “大娘，我还想问，咱乡下织的那种土布，我要的多，该去哪买？” …… 问了一堆，颜琪芮心里有了底。 只是奈何她空间塞的满满的，这些只能另外找时间去购买了。 傍晚时分，战斗生产大队的一户人家里，爆发出惊天哭嚎声。 “不行！孩子你卖都卖了，凭啥赎回去？！”宋家媳妇儿挡在孩子前面，直面前来要人的方家一家，像是要和他们拼命似得。 “哪是我想赎回来啊！是我那个糟心的儿媳妇！她已经到县里的公安局报案了，要是我们不把孩子送回去，咱们怕是都得去吃牢饭！” 方老太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满心都是失了钱财的不舍以及对可能坐牢的恐惧。 宋家媳妇也被惊了一下，但她很快淡定下来：“孩子又不是我卖的，你坐牢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管，孩子现在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他带走。” 方老太有些慌神，在她无知的想法中，买孩子的确应该不犯法，毕竟人家是花了钱的么！ 好在同来的还有方子杰。 他拨开人群走到前面：“谁告诉你买人就不犯法了？在我国现行的法律法规中有明确规定，买卖人口都属于犯罪行为！” 第三十三章 鸡飞蛋打 “当然，现在你不愿意交出孩子，我们也不勉强。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派出所的同志过来处理，其他不敢说，但你买孩子的这笔钱，是肯定拿不回来的。这都属于赃款。” 宋家媳妇不干了：“什么赃款！我家的钱哪里脏了？！” 方子杰嘴角轻轻翘了，以他的能力，不难看出这家人的色厉内荏。 果然，又沟通了十几分钟后，宋家开始松口：“孩子你们可以带走，但除了这一百二，这孩子还在我家养了这么多天！这些钱你们打算怎么算？” 方老太一听钱，立刻按捺不住的跳出来战斗：“你要算什么钱？！我跟你说，你们别得寸进尺！你们把我惹急眼了，我就自己上派出所自首去！反正我一个老太婆，吃牢饭又怎么的？到时候我让你家鸡飞蛋打，一分钱都拿不到！” 宋家人有些退却，但一想到自己白给别人家养了半个月的孩子，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于是支支吾吾的说道：“你要是这么说，咱们可就没的谈了。” 方老太也是战斗系的精英，你弱她就强，闻言立刻开吼：“行啊！不谈就不谈！走！我现在就自首去！我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婆，坐牢不但给家里省粮食，还能挣一百多块，怎么算都不亏！” 说着，方老太作势要带着一家子往外走，吓的宋家人赶紧拦在前面：“你说你这老太婆，你占了便宜还有理了是吧？！算了算了！我们认倒霉！你把钱拿出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哼！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么！” 方老太吵赢了，本来还挺得意，结果掏钱的时候，又差点临时反悔。 这可是一百二十块钱呐！每掏一张，她都觉得心在滴血！ 但有方子杰压阵，又有几个牵连颇深的儿女在旁监督，方老太最终还是把钱给了出去。 “呸，一个猴崽子而已，想要不能自己生一个么！”方老太看看被宋家人抱出来的大弟，满眼都是嫌弃。 方子杰将孩子接到手里，上下检查了一下，见孩子挺健康，没什么问题，这才牢牢的护住，甚至默默的往门口挪了挪。 好在宋家人也没闹什么幺蛾子，一群人顺顺利利的走出了宋家村。 “娘，咱们现在就去陈家村么？”方子岳最担心他的学业被影响，恨不得立即就将事情处理好了。 方老太已经走了几个小时，现在双腿一阵阵的发酸，闻言便摆摆手：“明天再去吧！也不知道你五哥咋想的，非让咱们先来宋家要孩子！” “宋家不是离县城更远么？咱们明天要了孩子，就能顺路直接进城找大丫了，让她早点撤案，咱们也能早点放心不是？” 方子杰表现的仿佛是全心全意为家里着想，实际上却在心里翻白眼：他昨天就知道颜琪芮要回了小弟，今天怎么可能浪费时间陪他们去陈家村？ “五哥，这孩子咋办？颜大丫现在好像没在村子里吧？” 方荷花看看方子杰怀里的孩子，并不想让这娃再进自己家门。 方子杰轻轻摇了摇头：“等下我把孩子送到果儿那里，她毕竟是孩子的亲姐姐。” “行。”方老太立即点头，丝毫不考虑颜果才八岁，能不能照顾一个奶娃娃。 方子康此时却有些不愿意：“不能把孩子给他们送过去！万一那骚蹄子临时变卦怎么办？我这可是拿出了全副身家！” 方子杰的眼神闪了闪：“全副身家？看不出来，二哥你挺有钱的嘛！” 仿佛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刺的方家的兄弟姐妹们心头一痛。 是啊，跟老二比起来，他们手里那块八毛的算个什么？而老二的这些钱，是不是也有他们的血汗呢？ 一根刺就这样被埋了下去，虽然眼下谁都没提，但终归有天会爆发。 “你可别瞎说！我哪来什么钱！平时在城里，我们都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儿花！”方子康辩了一句，然后赶紧说回正题：“反正孩子不能现在给她们，怎么都要先确定他们去撤案再说！” 方老太一直认为她以后养老就靠老二，所以坚决的站在他这边：“我觉得也是！那骚蹄子什么事儿做不出来？防着点是对的！” “行，还是二哥考虑的周全。来，孩子给你。”方子杰毫不留恋的将孩子递出去，可方家人在这一刻特别有默契，统统往后退了一步，谁都不肯接。 “你们啥意思？我说把孩子送过去，你们不放心，现在让你们带着，你们又不接？” 方子杰故作困惑的挠了一下头：“你们可别赖给我啊，我可不会带孩子！万一出点什么问题，颜大丫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可说不好。”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方家人更是没人想接这个烫手山芋了。 “娘，要不就送颜果那吧，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颜家人，万一出了问题，大丫也不能找咱们的茬。再说了，大丫现在又不在村子里，颜果一个孩子，还能带着这奶娃跑路不成？”方荷花小声的在方老太耳边劝着，再次让方老太动摇。 “行吧，那就先送小果那去！” 老太太发话，方子康也不敢再说什么，主要是他也不想带个奶娃，更不想承担责任。 回村以后，方子杰将大弟直接送到了颜果手里。 毕竟这个时候，把人弄到手才是正经的，过程并不重要。 “果儿，你姑姑现在还在县城守着你小弟，所以大弟只能交给你照看，你能行么？” 颜果抱着大弟早已欣喜若狂，时不时的用自己的脸去贴大弟的脸蛋儿，闻言只是抬头纠正方子杰：“不是姑姑，她是我娘！” “是是是，你娘！” 方子杰认输，然后继续说道：“你也别担心，我跟管牛棚的方二爷说好了，等下就去拿些羊奶过来，咱们煮煮给大弟吃，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有，我明天会进县城一趟，到时候会换些大米。等你娘带小弟回来，就能熬米糊给他们吃，不会饿死的。” “谢谢姑父。”颜果再次抬起头，认真的对着方子杰道谢。 方子杰只是摸摸她的头，温柔的笑着。 这一刻，他的眉眼似乎都带着纯净的光芒，像极了阳光大男孩，半点没有之前算计人的模样。 第三十四章 孩子已经没了？ 第二天，方家人再次出征! 这次方子杰并没跟着他们去，毕竟早知道是无用功，他才不会跟着掺和。而他给出的理由也让人无法反驳——他要先去县城找到颜琪芮，这样才能第一时间销案不是？ 于是方老太带着浩浩荡荡的方家人，抵达了陈家村。 “孩子？啥孩子！咱家可没孩子！” 陈家媳妇儿一听这群人的来意，立即就炸了！拎着门口的扫把，不由分说的打了过来！ 她前两天也是太冲动了些，一听孩子可能活不长，就想着能捞回点算点，这才用一把挂面就将孩子换掉了。 等她家男人和婆婆下工回来，知道她竟然做出这种蠢事，已经毒打了她一顿。而当她知道买孩子竟然花了一百二的巨款时，那种抓心挠肝的痛，更是让她夜不能寐。 结果今天又有人上门来要孩子？！ 她将他们打出去都算好的！ 方子康在平白无故挨了几下后，终于按捺不住，一个伸手就将扫把抓到了手里：“你这女人能不能讲讲道理？咱们又不是来抢人的，之前收了你们一百二，还给你们还不行么？” “什么！？你们愿意出一百二？！” 陈家媳妇这下更是悲愤欲绝，有一种错过几个亿的感觉，在她心中来回冲撞。 “行啦，我跟你个小媳妇儿说不着！让你婆婆来跟我说！” 方老太下意识的就以为陈家媳妇和昨天那家一样，都是舍不得孩子。所以眼下也懒得和她啰嗦，只想和能做主的人谈。 “不，不行！” 陈家媳妇一听这话，吓的直接打了个冷颤！ 她可不想再挨一顿打！ 再往深处想想，自家男人和婆婆本来就对她很不满了，要是知道了眼下这个情况，说不定会直接休了她！ 这，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孩子，孩子已经死了！不信你们进去找，我真的没骗你们！” “什么！孩子死了？！” 方家众人顿时觉得天雷滚滚，方老太更是差点直接晕厥！ “搜！我们不信！”方子岳还有点神志，拉着晕乎乎的方荷花就往屋里闯。 陈家媳妇儿也没拦着，甚至还主动拉开一点大门，让他们都进去。 一番搜索当然是没结果的，方家人因为担心以及不忿，在搜孩子的时候，将陈家翻的乱七八糟。 “真是天杀的哟！好好的孩子，你家养了半个月就没了！我告诉你，这孩子的姑姑已经去公安局立案了！要是老婆子我被抓去吃牢饭，你们家也跑不掉！” “关，关我们什么事儿！这孩子送来的时候就蔫巴巴的，我还怀疑你故意坑咱们呢！” 陈家媳妇现在咬死了这点，再不肯松口。 方子岳此时倒是智商在线，直接反驳道：“不管怎样，买卖双方都是违法行为！你们现在害死了孩子，更是罪加一等！” 陈家媳妇有些心虚，但想着那被一把挂面便换走的孩子，更是心里堵的慌：“你们爱怎么算怎么算！反正孩子不是我卖的，更不是我买的，有本事你们就把我婆婆也带走！” 方老太被气的倒仰，但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办法和这小媳妇儿掰扯，只能带着一家人离开了。 而陈家媳妇儿在他们走后，也是坐在院内放声大哭。 她怨！ 怨那卖挂面的女人！ 更怨那死老太婆，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笔钱去买孩子！ 她不知道的是，陈家小子前些年上山采核桃，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正巧刮到了一根树枝。现在虽说表面上养好了，但医生已经断定没有了生育的可能。 不然一个普通农家，又怎么会在媳妇儿进门没几年的时候，就花一百二的巨款去买个孩子留香火呢？ 有这钱不如换个媳妇…… 这些都是颜琪芮不知道的，不过她也不关心。 在小弟的炎症已经开始好转之后，她在医院见到了专程来找她的方子杰。 一见面，方子杰就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大弟找回来了，身体状况良好，已经交给小果儿照顾。” “这可真是太好了。等小弟养好伤，带回去，这仨孩子也算团聚了。” 颜琪芮忽然觉得神清气爽，这几天一直压在她心头事情总算放下了。 “你……是怎么打算的？” “？？？？” 颜琪芮不懂方子杰的意思，什么打算？好好过日子呗。 虽然现在的世道艰难点，但总比末世强吧？ 她很知足的，能不再每天打打杀杀，种种田，做做饭，小日子过得平平稳稳，有什么不好？ 方子杰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一眼，才提示道：“小弟已经被你带走，那我娘他们就绝不可能把孩子买回来还给你。你想过怎么解决么？” 说起这个，颜琪芮眼眸中就露出一丝凶光。但一想到眼前这人是某人的儿子，她便赶紧低下头，掩盖了内心的情绪：“还没想好。” 方子杰叹息一声，他也不指望这个‘善良’的女人能想出什么法子，便直接说道：“我是这么想的，现在没人知道你把小弟找回来了是吧？” “是。”颜琪芮仔细想想，她把孩子找到之后就直接送到了县城医院。除了果儿和方子杰，村里人应该没人知道这事儿。 “这就好。”方子杰深吸一口气：“小弟养好之后，你藏着点带回去，最好不要被人看见。这个能做到么？” 颜琪芮虽然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点点头：“能。” “我的建议是，你要回小弟的卖身钱，然后捏着这个把柄，暂时不要闹起来。” 颜琪芮神色动了动：“暂时？” “对。我娘做了错事，这个没人可以掩盖。但我想着，你还要在村里住下去，如果将事情闹大，你也得不了什么好处。比如王队长，村里出了这样的案子，他这个队长都有连带责任。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颜琪芮点点头。 是了，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简单？ 她想替几个孩子找回公道，想替原主的哥嫂找到真相，但这些都得考虑实际情况！好在古人有句话说的不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呵呵，可惜她不是君子，报仇也等不了十年！ 但凡她有条件，这些场子她肯定要一一找回去！ 第三十五章 为什么这样替我着想？ 方子杰见眼前的女人垂着头，干巴巴的身躯，包裹在一件又脏又很多补丁的衣服下，更显得几分可怜。再想想她对三个孩子的态度，心里不由的柔软了几分。 “你别担心，凡事有我。” 颜琪芮并不答话，方子杰便继续往下说：“小弟的卖身钱肯定得要回来。而小弟在医院的这些治疗单据，你也一定要保存好。” “还有，如果方家人来找你，你就咬死了一定要赔偿。比如把你的户口单独立出来，还有南头那个房子，你也最好放在颜果的名下。” 颜琪芮隐隐觉得方子杰在担心些什么，便直接问道：“你怕他们搞鬼？” 方子杰也不避讳，直接点头：“我还有三天就要回部队了。我怕等我走后，他们不甘心你手上有钱，会找你麻烦。” 说起这个，颜琪芮也很烦。 她以前有足够的武力值，只要不面对热武器，她还真不惧谁。 可穿到眼下这个瘦弱的身子上，她就只剩点理论知识了。哎，真是…… “那你觉得怎么办比较好？” “我……我想让你用这个钱，给自己找份工作。这样一来，你手上也没钱了，他们再惦记也没用。再加上我刚才说的那些，应该能保证你们的平安。” 颜琪芮低头想了想，觉得他这话没什么问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方子杰会坚决的站在自己这边，和他的亲人们对着干。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也觉得这个男人没有坏心。 “我同意。” “咳咳，这个事儿吧……我来医院之前，就去找了我的战友。他说着一百二能帮你找个供销社的临时工作。只是现在这个位置还没空出来，需要你再等一段时间，至少要年后去了。” “行啊，没问题。” 颜琪芮压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好意思，正好她也需要时间，去把家里的孩子安顿好，所以等一段时间什么的，真的无所谓。 “行，我娘他们早上就去了陈家村，算算时间，应该下午就会到县城，你……准备好了么？” 颜琪芮微笑。 她一向不是喜欢惹事的性子，但遇上事，她还真不怕事儿！ 说完这些糟心玩意儿，颜琪芮又担心起家里的孩子：“你把大弟交给了果儿，可他们俩孩子怎么吃饭呀？” 忽然，她又扭头看看病床上的小弟，怀疑的问道：“大弟也是要吃奶的吧？我……我之前也没想太多，家里没有奶粉呀！” “别担心，我找方二爷要了碗羊奶，果儿会煮熟了给大弟喂的。” “呼，那就好。”颜琪芮刚松口气，又惦记颜果：“果儿呢？她在哪里吃饭？” 方子杰没忍住，用手指敲了一下颜琪芮的脑门儿：“我看上去像那么不靠谱的么？放心，我请了村里的大娘，在工地那帮忙烧水，也简单的烧点饭食，果儿会过去吃的。” 颜琪芮揉揉自己额头，偷偷撇了一下嘴，倒是没反驳。 其实这种体验对她来说也挺新鲜。 多少年了，没人这样切身处地的去为她着想。 有些事，看上去不起眼，甚至说起来更是不值一提。但身在其中，就会明白那种被人照顾的妥帖，是一种怎样的温暖。 颜琪芮顺手拿起病床前的一个瓷碗：“你要喝点水么？我去帮你倒。” “别忙。你现在走的开么？我想带你去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 颜琪芮也是雷厉风行的人，听到有正事，立刻放下手里的碗，又和旁边床的大娘交代一声，便同方子杰一起走出了医院。 方子杰似乎没有替她解惑的意思，俩人一直走了挺远，才在一间平房门口停了下来。 “杰哥，你来啦。” 才敲了几下门，就有人打开大门，并热情的和方子杰招呼着。 “东西有多少？” “不多，咱们这儿前段时间不是要修个仓库么，这才特地打了批条。可你也知道，这玩意儿挺矜贵的，咱们省着用，也只有这点余额。” “行，都给我吧。多少钱？” “您说这话可就客气了，嗯，十块。” “好。”方子杰毫不犹豫的将钱掏了出来，数了十圆递给那人。 颜琪芮简直是两眼懵。她根本不知道这俩人像是对暗号似得，说了一堆是要买啥。但对方子杰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所以并没出声打断。 “晚上我给你送过去。对了，我再附送你一包化肥，这玩意儿乡下人都不愿意用，但绝对是好东西，要么？” “要。” 方子杰点头：“你给我一起送过来吧。” 大概是方子杰过于爽快，这人想了想，又转头拎出一块煮过的肉：“昨天晚上福林大队的牛摔死了，咱们也分了几十斤肉。怕坏，都煮了一道，你要么？” 这个方子杰不好做决定，便转头看向颜琪芮。 “要，什么价？”颜琪芮看看眼前这坨肉大概有个三斤多的样子，便直接点头。 开玩笑，在她眼中钱算什么玩意儿？哪有食物值钱？ “五块。” 颜琪芮这两天才在黑市买过肉，当然知道这个价格并不过分，所以连讲价都省了，直接将肉收入囊中。 十分钟后，方子杰拎着个布袋，和颜琪芮走出这个小平房。 直到附近没人了，方子杰才小声问道：“这肉我先帮你带回去么？你在医院没法煮吧？” 颜琪芮没想过这茬，毕竟她有空间在，保鲜什么的在她这从来不是问题。 “还是给我吧，我在这认识了个大娘，借她家的厨房煮煮，才能不坏。” 方子杰一想也是，他拿肉回去也是麻烦，便点头将肉递了过去。 “你刚刚定的是什么？”颜琪芮同样有疑惑。 “水泥，你知道水泥是什么么？” 颜琪芮差点翻个白眼送给他，谁还不知道水泥了？只是这东西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是金贵物品？ “水泥是一种非常好的建筑材料，你看刚刚那平房，外面都是用的水泥，不但坚固，而且平整。我想着，你要带着三个娃娃住，土炕毕竟没那么结实。” “要是还有剩的水泥，等围墙修好了，你就去废品站找点破玻璃瓶，砸碎装在围墙上，安全。” 又一次，颜琪芮感受到了关怀！ 第三十六章 坚强还是彪悍？ 她的眼眶有点热乎乎的，嘴里却只干巴巴的蹦出俩字：“谢谢。” “没事儿，之前也是我亏欠你，做这些不算什么。”方子杰并不想多说，又和她对了下‘口供’后，便离开了县城。 颜琪芮反手将布袋扔进空间，自己也回了县医院。 本以为方家人下午就会找来，结果一直等到了傍晚，这群人才抵达县城。 “我娘他们在我大姐家等你。” 方子杰到医院接了颜琪芮，俩人一同前往。他明显还有些不放心，交代道：“你要把气势做的凶悍点，别现在这样软乎乎的，能做到么？” ？？？ 软乎乎？？ 她在这人眼里，竟然是软乎乎的形象？！ 颜琪芮一时间有点接受不能，但想想自己以后跟他打交道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很多，便少了辩解的心思，只是点头：“我能做到。” 县城不大，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就到了方桃花婆家的小院子处。 “大丫，你来啦！” 方老太心有惧意，见了颜琪芮也没之前那么理直气壮。 “孩子呢？”颜琪芮是真的懒得和这些人掰扯，直接说重点。 “大弟我们已经带回来了，哎哟，你可不知道，这孩子被人老宋家养的胖乎乎的，可敦实了！这要是留在咱们家，怕早就饿死……”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问你孩子呢！”颜琪芮冷漠的声音一出，让方老太这戏根本唱不下去！ “孩子我们交给小果了！那是你亲侄女，你不会信不过她吧？” 颜琪芮再次冷哼：“你们还真有脸跟我说这个！小果今年才八岁，你们把一个还在吃奶的娃娃，扔给她照顾？怎么想的？” 见方家人要说话，颜琪芮抢先摆摆手：“算了，不跟你们计较这个。小弟呢？” “小弟……” 方老太推推方桃花，方桃花又去拽方子康，几人眼神推脱了一个遍，最后还是方老太硬着头皮答道：“小弟生下来就体弱，这不，就算送到别人家好生养着，也没立住。这，这也是天意啊！” “屁的天意！” 颜琪芮想到，正是这家人无耻的买卖人口，才让骨肉分离，让悲剧发生……胸口不由得翻腾出一股浓烈的恨意：“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个你们不会不懂吧？” 方老太吓的一个趄咧往后倒：“你，你要干啥！？” 颜琪芮逼近一步：“你说呢？小弟好好一个孩子，被你们卖出去以后就没了，你说我要干嘛？” 方老太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颜琪芮眼里那仿佛化成实质的杀意，让她忍不住双腿发软。 也幸亏方家人之前怕方子杰替颜琪芮说话，将他安排在了门口。 不然他若是看到此时的颜琪芮，就会明白，她身上的股气势，绝对是经历过生死搏杀，手里沾血才能养出来的！ “你！你别过来！” 方老太一个没忍住坐到了地上，下身也感受到了一股潮意。 “你想干啥！”方子岳离的稍远一些，见自己老娘被吓成这样，直接扒拉开身前的兄弟姐妹，将方老太扶了起来。 “法治社会，你以为我会做什么？”颜琪芮忽然笑了，然后就见她半点不犹豫的往门口走：“之前看在老五的份上，我答应你们好好的将孩子还回来，我就不计较。” “但现在孩子没了，你们也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吧。正好，你们人齐，也免得人家公安同志，还得一趟趟的抓人了。” “我，我们又没犯法，凭啥抓我们！” 方子康急了，为了这事儿不被矿区的人知道，他已经拿出了全副身家，现在又怎么可能让颜琪芮闹起来。 “没犯法么？”颜琪芮歪头看了看他，才恍然大悟般拍了下额头：“的确，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你有贩卖儿童的罪名。不过你好像是在矿区上班是吧？等我忙完这段，再去你们领导那哭一哭啊。” “你哭什么？”方子康的思绪完全被颜琪芮带跑。 “哭家门不幸呗！老太太要不是为了给你买个正式工的名额，为啥要卖我家孩子啊！这不就是祸根子？” “你！你敢！” 颜琪芮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对不起，我还真敢！不然你试试？” 方子康气的挥手便想打下去，却被一旁的方子岳拦住：“二哥！你别闹了，赶紧解决这事儿才是重点！” “哼！”方子康恨恨的放下手，眼神里却全是阴狠。 颜琪芮也不惧这些，淡漠的看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方子岳：“你还有话要说？” “是。孩子现在已经没了，这是事实。你就是再折腾咱家，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不如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谈？谈什么？谈你们谋财害命，还是谈你们见钱眼开？” 颜琪芮的嘲讽技能仿佛再次被点亮，成功的让在场的人脸色又黑了一度。 “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个骚蹄子，贱货……”方荷花没忍住，直接骂了起来，颜琪芮倒也不和她计较，直接往屋外走。 老太太急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喊：“老五！拦住她，赶紧拦住她！” 方子杰推门进来，和颜琪芮正巧打了个照面。 他之前预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颜琪芮太软弱，被方家人一逼，就只会没完没了的哭，甚至把他的某些承诺直接告诉方家人。 又或者，颜琪芮会被他们的恐吓，威逼，吓的乱了阵脚，什么都一股脑的答应，不再计较…… 反正他是没想过，颜琪芮会这样坚强！不但完美的达成了他想要的效果，还能把这帮人气成这样。 “大丫，你一个女人养孩子不容易，既然小弟没了，你也得为其他孩子考虑考虑不是？” 方子杰给出一个信号，颜琪芮赶紧跟着下来：“你觉得我该怎么考虑？” 方子杰偷偷松了口气，然后继续往下说：“这样，卖小弟的那一百二十块，我让我娘退给你，这事儿咱们就两清？” 颜琪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可能！合着你们家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结果只是把赃款赔出来就了事？天还没黑，做梦也不带这么美的！” “那你想怎样！” 方子杰语气挺横，却在方家人看不到的角度，给颜琪芮挤挤眼。 第三十七章 白纸黑字 “第一，卖小弟的钱你们必须交出来。当然，我一个弱女子，手上有那么多钱也不安全，所以你们得用这钱给我找个工作。要求不高，临时工就行。这样我以后也有个经济来源，能养活几个孩子。” “第二，我和方老五并没有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所以对你们家也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这一点回村后，方老太必须在大家面前给我澄清。” “第三，必须白纸黑字的写下方老太的罪行，并按上手印！ 前两条方家人还只是听着，并没马上表态，而这第三条，话刚落音儿，一家子就炸了： “你让我娘写这个是啥意思？打算随时再去坑咱家一把？” “你特么的别太过分！” “不行，绝对不行！其他都可以商量，这条是不可能的！” 几人说什么的都有，颜琪芮就站那静静的听着。等他们安静下来，她才缓缓开口：“这条才是最重要的。老实说，我并不想和你们这一家子再有什么交集，但你们的人品我信不过。” “我毕竟带着孩子住在村里，孩子又还小。若是你们起了什么歪心思，我也怕我顾不周全。要这份认罪书，防的就是你们使坏！” “若是我颜家孩子平安长大，那我们便相安无事。若是孩子在村里出了事儿，我也会第一时间和你们拼的鱼死网破。” 方子康眼神儿闪了闪，辩驳道：“你这也太武断了吧！谁家孩子还没个磕磕碰碰了？难道你还什么帐都要算到我家头上？” 他以为颜琪芮怎么都要解释两句，谁知道她竟然直接点头：“是！所以你们最好能自证清白，否则我孩子有任何问题，我都会算在你们头上！” “凭什么？！” “就凭你家老太太即使现在不写，我也能直接把她送进牢里！这就是一个即刻执行或者缓期执行的区别！” 颜琪芮这话说的还是太文雅了，方家至少有一半人压根没听懂。 而听懂的那一半，内心都开始波动。 比如方子岳。 他想的就是，颜大丫一个目不识丁的丫头，忽然说话有条有理，还能动不动扯些名词出来。 这是谁教她的？五哥么？ 可五哥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方子杰想的就更多了些。 他一直以为颜琪芮是个娇弱的女人，可现在竟意外的发现了她的另一面？ 是‘为母则强’还是有人在背后支招？ 颜琪芮在他眼里，忽然从一张白纸，变成了一个谜团，让人忍不住的想去探究。 “写？还是不写？公安局可都要下班了呢！” 颜琪芮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倒是让刚才几个坚决反对的人，再度动摇。 其实她说的也对，不是么？ 就算压着不写，但她立马告到公安局，结果也是一样的。而且到时候不但会把‘赃款’追回，还会造成一系列的后果…… 想清楚这些，他们便开始劝老太太。 而老太太出乎意料的听劝…… 毕竟刚刚她被颜琪芮那二米八的气势吓的不轻！现在都没缓过来！ 三个条件看似简单，真应下来却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方桃花家没有纸笔，一屋子人买东西的，数钱的……就连没被安排的方荷花以及方桃花，都没闲着在旁叨叨咕咕的咒骂着颜琪芮。 方子杰借着要去打听工作的事情，往外跑了一趟。回来边说找人问到一份临时工的工作，这让负责数钱的方子岳更怀疑了几分。 只不过方子杰时间紧张，也顾不上他那点怀疑，当着大家面，便把工作的事情说了一遍。 方桃花眼神闪烁，扯扯方老太的衣角说道：“娘，要不我把我这份工作让给大丫算了。等年后我再去供销社上班。” 她算计的挺好，毕竟在五金厂的食堂，哪比得上供销社体面呢？ 方子杰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便开口道：“只是年后应该会有位置，不是一定会有。当然，如果大姐愿意现在就把工作让出来，也是可以的。” 一听这话，方桃花还哪里愿意，立即将头摆得跟拨浪鼓一样：“那就算了，当我没说。” 方子康却在此时接话：“既然年后的事情不一定把稳，咱们为啥还要现在给钱？” 方子杰回答的坦荡：“那你转正式工的工作，难道是转成功的那一刻，才把疏通钱给中间人的？” 成功怼回去方老二后，方老七也跟着凑热闹：“五哥，你有这样的门路，咋以前也不跟家里说说？像大丫这样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都能找到工作，那我和六姐以后是不是也能安排？” 方老太被这话一挑拨，立即眉毛一竖，怒瞪方子杰，等他给个理由，不然她绝对跟他没完！ 方子杰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只是轻蔑的藐了方子岳一眼：“你们和大丫能一样么？她现在要是闹起来，我连兵都当不了了！你以为这份儿工作就来的容易？我所有的面子都耗在这里了！” 几句话，有逻辑有理由，让方家几人只能默默憋气。 “写认罪书吧。” 颜琪芮懒得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直接拍拍刚买回来的纸笔，让方子岳赶紧写。 “写，写什么？” 颜琪芮看到他那飘忽的眼神儿，就知道这货没打好主意，便警告道：“你难道真以为我不识字？我告诉你，我怎么说，你怎么写！别说搞什么文字游戏，就是有一个错别字，咱们这交易就立即取消！” “你认字？”方子岳错愕的看着颜琪芮，只见她微微勾起唇角：“你大可以试试。但要是惹得我不耐烦了，咱们就还是上公安局解决的好。” 这下没人敢在闹幺蛾子了。 颜琪芮开始列举条款。 一，从即日起，方家和颜家再无任何关系。户口也将转移出来，单独立户。对此，方家人需在村内公告澄清，不得造谣诽谤。 二，村南头的房子，落在颜果名下，方家不得以任何借口阻拦。 三，方家贩卖颜家双胞胎，赔偿的一百二十圆，用于给颜琪芮找一份临时工的工作。如果年后工作不成，钱必须退回，利息按银行的借贷利息计算。 四，方家老太太承认自己曾经倒卖颜家双胞胎，分别卖与宋家，陈家，并附上地址人名以供追溯。 五…… 颜琪芮把所有细节想了个遍，等方子岳写完后，自己又看了几遍，确认没问题了，才让方老太过来按手印。 第三十八章 再次爆发 方家人当然不甘心，但他们还真不敢闹，只能憋憋屈屈的盖上手印。 而当颜琪芮正打算将这纸‘认罪书’收起来，却瞄到方子杰在对她打眼色。然后她低头想了想，再次开口：“大家既然来都来了，就都在上面印个指印，做个见证人嘛！对了，除了方荷花，和老太太，你们都是认字的吧？记得把名字也签在上面哦。” 方家人一脸屈辱。但他们能怎么办呢？ 只要颜琪芮不闹起来，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弄完这些，天色早就黑透了。按理说他们都是方桃花的娘家人，应该可以留宿。但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桃花婆婆黑着张脸，直接将一屋子人送出了门外。 一群人饥肠辘辘，但也只能摸黑往家走。 而颜琪芮哪管这些！她收好‘认罪书’，又当着大家的面，将钱给了方子杰，然后就回医院去了。 路上，除了蛙鸣鸟叫，一群人谁也没率先开口。 倒是老太太，想着那正在方子杰怀里的一百二十块钱，终究还是忍不住：“五儿啊，你既然找了关系给那颜大丫弄工作，这钱……” 方子杰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嘴里倒是好声好气的劝着：“娘，这事儿好不容易了结，您就别再弄幺蛾子了。你觉得一百二很多么？你问问老二，他为了转正得送出去多少？我这可都是拉下脸，把所有的情分都用上，才能得这个价的。” 方老太不吭声了，倒是方子岳，犹豫了一下后慢腾腾的开口：“五哥，你说颜大丫都嫁进咱家两年了，以前咋没发现她这么牙尖嘴利，还能想的这么周全呢？你说……是不是有人在她背后给她支招啊？” 方子杰知道他迟早会被这样质问，但他并不慌：“我也有这个疑虑，但你们这些常年和她相处的人，都不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我又从哪猜去？” “五哥，你得记得，不管爹娘怎样，你都还是方家人……” 方子岳见他赖的干净，干脆把话挑明。 而方子杰只是嗤笑一声：“合着你以为是我在背后给她支招？那你跟我说说，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没等方子岳回答，他自己掰着手指算了起来：“大丫要求的第一件事，就是娘去澄清我和她并无实质的婚姻关系。这样的话，就算她得了什么好处，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吧？” “再来，你们和她好歹相处了两年，我才回来几天？你觉得她会那么信任我，听我一个方家人的话？” “我知道，你是怀疑我主动去帮她联系工作的事儿。短短时间，我不但联系妥当了，还把这一百二捏到了手里。” 方子岳不出声，明显被方子杰说中了心思。 “可你怎么不想想，我归队的时间只剩三天，要是我不抓紧时间去做这事儿，靠你还是靠二哥？你们有这能力么？” “坦白跟你们说吧，这工作要拿下来不止一百二，我撒谎了。我也打算回部队以后，攒攒津贴，先把这个窟窿堵上。” “谁让咱们急呢，只要能让娘脱罪，这些都不算什么！不过现在你们知道了，我也不怕明说：娘，以后我每个月寄回来的津贴要停一段时间，毕竟我的钱还得先用来补窟窿。” “啥！那不成！你要不寄钱，小七的学费生活费可咋办？” 老太太一听，不但没找到五儿的错处，还被断了财路，立即就开始撒泼。 方子杰则做出一副崩溃的神态，也跟着大吼：“咋办？！我也想你告诉我咋办！我都二十一了，现在凭空没了媳妇儿，还摊上了债！你说我招谁惹谁了？！” “要不是为了娘你，为了我还能回部队，你以为我愿意管这些破事儿么？！” 方老五难得发飙，倒是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 仔细想想，他说的好像也对…… “那……那你多久才能给家里寄津贴？” 方老太不敢作了，只能挂起一副可怜相，委屈巴巴的看着方子杰。 方子杰状似烦恼的搓搓头发：“我一个月的津贴还不到二十块，就算平时的吃用再省一点，怕是也要一两年。哎！好在家里还有大姐和二哥。” “虽说大姐已经嫁人了，但二哥的工资比我还多，多少能照看些家里吧。” 方子康一听这个，立即摆手：“城里吃用哪样不要钱？我和你二嫂都快勒着裤腰带过日子了，哪里有钱？” 这次方子岳横他一眼：“那你们这裤腰带可勒的真挺紧的，家里还有一百多存款呢。要我说，这次咱们也没损失啥，那二百四，本来就是娘卖了那俩崽子换的。” “二哥你这有存款的人，难道不该拿点出来，先把五哥的窟窿填上？要知道没你那些事儿，娘也不至于犯下这样的大错！更不至于让五哥欠了人情，又欠钱！” “你瞎说啥！当时咱家都那情况了，我说有一百多存款，那是想着去找其他工友借一借，怕你们担心才说的存款！” “还有老五，他借钱跟我说过么？完全是他自作主张的事情，凭啥让我给他填窟窿？” 方子杰忽然停住脚步，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盯着方子康：“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子康有些呐呐的，但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梗着脖子吼道：“你借钱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管！” “呵呵！行。这事儿的确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认！但既然二哥现在不愿意搭把手，以后有事也别求到我头上！” 方子康心里涌起一股慌张，但他依然硬着头皮大吼：“谁稀得求你？！以后就算我去讨饭，也不要到你家门口！” “自己说的话，自己要记得才是！” 两人针锋相对，其他人都被吼懵了，短暂的静默后才开始拉架. “都闭嘴！吵架没好话！” “就是，别伤了情分。” “都多大的人了，还当自己小孩子呢？亲兄弟能这么说话么？” 第三十九章 对未来的期待！ 方子杰回村以后并没往方家走，而是直接去了村南头。 之前跟他约好送货的人早就到了，要不是他装出赌气的样子，甩掉家里那堆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交接。 “这个水泥得配河沙使用。河沙不值钱，我们老大就让我们顺便给拉过来了。” “这包是化肥，看着不多，但听说一亩地也用不了多少，用的时候记得悠着点。” 那人指指地上的几个大麻袋，丝毫没有不耐烦的交代着。 “行，回去帮我谢谢他。”方子杰掏出今天才从战友那‘打劫’到的香烟，给几个小伙散了一圈。 等几人走了，方子杰将东西全部扛到最早修好的灶房里，用树枝遮掩牢实了，这才转到颜果暂住的破柴房，看看他们姐弟俩的情况。 今天颜琪芮没回来，颜果也明显睡的不是很安稳。 方子杰刚站到门口，她就警醒的坐了起来。 “姑父？”颜果对着门外黑黑的影子，试探的喊了一声，得到准确的回应后，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方子杰走进门，压低声音问道：“你今天过的怎么样？弟弟的奶够不够喝？” 颜果乖巧的点头：“够的。我喂了大弟五次，现在还剩下一点呢。” 方子杰顺手端起装奶的大碗，凑到鼻端闻了一下：“这奶你等下喝掉吧，天气已经热了，放到明天肯定就坏了。” 颜果有些急：“那大弟咋办？” “放心，我明天一早再去找方二爷要一碗，不会饿着你弟弟。”方子杰摸摸颜果乱糟糟的头发，心里却有一丝柔软。 “那我娘呢？她好不好？小弟好不好？” 小丫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眨也不眨的看着方子杰。 “你娘挺好的，小弟的情况也好转了，不出意外的话，你娘应该明后天就能回来。” “真的？” 小果差点兴奋的跳起来，最后还是顾忌着身边熟睡的大弟，才勉强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乖，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带弟弟，没精神可不行。” 方子杰又摸摸果儿的头，继续说道：“不用担心，我晚上就在外面给你们站岗。什么坏人也打不过我这个解放军，对么？” “对！解放军叔叔是最厉害的！”果儿两眼冒光的赞上一句，然后又有些操心的说道：“可是外面很凉，你明天不是还要帮我们修房子么？” 说着，她抱着弟弟往旁边挪了挪：“要不你就睡这儿吧？娘在下面垫了褥子，可暖和呢。” 方子杰有些犹豫，但时间确实不早了，再加上明天还有体力活。 想到这，他也不客气了，往颜琪芮平时睡的地方一躺，很快陷入梦乡。 第二天，风平浪静。 颜琪芮确认小弟明天就能出院后，又跑附近的村子里转了一圈。 这次她订购了一堆水缸，腌菜缸，木盆，以及不少乡下人自己织的土布。 这些都是看上去不打眼，但一个家若是操持起来，多少都不够用的物件。 所以她也没手软，直接定了挺大的量，过几天就会给她送到家里。 方子杰这边也是忙忙碌碌。 他早上回家吃了顿饭，然后理都没理挑衅的方老二，直接陪着方老太去了村支部，办理了重新立户，房子落名等事儿，算是把该做的事情都办完了。 下午，他就回了南头工地。 见窗户，门都已经安装妥当，来帮工的乡亲也走的差不多了，他便开了一袋水泥沙浆，细细的给盘好的炕上了层膜。 这样一来，不但平整，而且以后双胞胎再大一点，在炕上乱跳，也不怕出什么问题了。 第三天，颜琪芮将小弟直接装在篮子里，又背着一背篓的东西，终于摇摇晃晃的回了村子。 她以为自己这造型，肯定会引起不少人的探寻。结果村里人每天都要上工，外加南头实在偏远，导致她都走到了门口，也没遇上什么人。 “娘，娘你回来啦！” 果儿本来蹲在灶房里给炕烧火，见到颜琪芮整个人都兴奋坏了，蹦蹦跳跳的便往她怀里扑。 “诶诶，别压着你小弟。” 颜琪芮赶紧把身前的篮子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搂住果儿：“这两天你累坏了吧？乖，娘回来了就没事了。” “娘！” 果儿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忽然眼眶发酸，眼泪不止。她紧紧的搂住颜琪芮，在她怀里好好的痛哭了一场。 颜琪芮倒是明白的。 别说小孩子，就是大人在承担了莫大的压力后，终于有人可以依靠时，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于是她也紧紧的搂住小果儿，让她好好发泄了情绪，才温柔的给她拭去泪水。 “娘还没好好看过咱家呢，要不果儿带娘参观一下？” 小果儿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听了这话立刻又激动起来。 她俩将睡熟的小哥俩放到温暖的卧室，然后手牵手逛起了这个属于他们的家。 颜琪芮看着空荡荡的窗户，有些头疼：妈耶，忘了买窗户纸…… 看到木门：妈耶，忘了买锁…… 看到没几根柴火的柴房：妈耶，还得去砍柴…… 她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缺东西，小果却兴奋的给房子进行规划： “娘，咱们门口这片地，可以扎个篱笆，到时候我每天去打草，捉虫子，养多多的鸡下蛋蛋！” “娘，这块地咱们可以种个葡萄树么？大壮说葡萄只要砍个枝，插在土里就能活呢！” “娘，你看这块石头。这就是队长爷爷给咱们弄的边界。到时候咱们弄些黄泥回来，就能修院墙了！” 颜琪芮不想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但有些问题还是可以挣扎一下的。 “果儿，咱们后院那么大片地方，就别在前院养鸡了呗，挺臭的。” 颜果在这方面却很坚持：“娘，不行的！咱家后院太大了，一个看不住，鸡就会被坏人偷走的。” “咱家会修高高的院墙！” “那也不行！就算村里人进不来，咱们后面靠山，说不准有什么野物呢！” 颜琪芮头疼的捏捏鼻梁：“行行行，都听你的。” 母女俩将房子粗略的转了一遍，然后颜果就进屋照看奶娃了。而颜琪芮也洗洗手，准备开始做饭。 好几天了，她是基本靠着空间里的存粮过活，而颜果更惨，她只能吃村里大娘做的那些糊糊。 所以今天颜琪芮打算做点好的！ 第四十章 疑义 空间里有肉，颜琪芮向来也不是在吃食上苛责自己的人，便直接拎了一整条五花肉出来，准备洗洗干净，做个红烧肉，再配上大米饭，那绝对是人间美味！ “娘，你在做什么！” 颜琪芮拿着刀正对着肉比划，忽然身后传来颜果的声音。 “娘今天给你做顿好吃的！红烧肉吃过没？娘的手艺可好了，保证你吃完这次想下次！”说着，颜琪芮忽然顿了顿。 她忽然想到，颜果一直吃的都很寡淡，要是忽然这么重油，会不会肠胃不适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颜果已经冲上来，将肉一把拎走：“娘，你赶紧把肉藏起来，这些天不能做！” “为啥？” 颜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咱家虽然修的差不多了，但每天还是有村里人过来逛！再说了，肉味那么明显，你信不信肉还没熟，全村人都会知道？” “知道就知道呗。”颜琪芮的声音越发小了。 她其实明白的。 在末世也是这样，除非你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你的战利品，否则招人眼，就等于坑了自己。 她也是来到这个和平年代过的有些大意了，不然她真不该沦落到让一个孩子来提醒她才是。 “那咱们煮点苞米茬子粥喝吧。”颜琪芮想到之前和方子杰在城里买的那些杂粮，便翻出一个布袋，倒出了一些玉米碎。 “行，不过你少煮点啊，我估摸着等下就会有村里人来串门。” 颜琪芮是不大相信的。毕竟无论是她还是原主，和村里人都没太多往来。但刚被教训了一顿，她也不好不听，便只挖了一小碗苞米茬子放在锅里。 这东西要煮软，必须小火煮上半个小时以上。 颜琪芮便添了足足大半锅水后，塞了些柴，让它自己慢慢煮去。 “娘，家里没水了，我去挑水，你看一下弟弟。” 小果提起一个水桶，一边喊一边往外走。 颜琪芮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家现在吃水，还是要去公用水井挑的。 这怎么行呢！ 以前末世也就罢了，现在好不容易没了那些看不见的细菌，好歹也让她有点用水自由啊！ 忽然，她想起刚刚看后院的时候，在角落的位置看到一口废弃的水井，那个难道就不能用了？ 想到这点，她也顾不上拦着颜果，直接往后院跑。 可还没走两步，家里就涌进来十好几人，连生产大队的王队长和王婶子都在其中。 颜果当然也看到了，她乖巧的放下水桶，直接走到颜琪芮身后。 “王队长，婶子，你们怎么来了？” 颜琪芮挂着浅浅的微笑，迎向众人。 王队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示意了一下后，王婶子才开口道：“咱们就是来看看你这弄的怎么样了。” “挺好，再收拾收拾，等炕彻底干了，咱们母女俩也就住过来了。” 颜琪芮没把众人往屋里让，毕竟说好的一个奶娃忽然变成俩，她也不想招惹麻烦。 好在大家对她家的正房也没啥兴趣，两个好事儿的婶子窜进灶房，看了看她家的伙食后，便撇着嘴出来：“就那么点苞米茬，你怎么放那么多水呀！” “咱们母女俩胃口都小，一锅多煮点，晚上就不用生火了。不然柴火也没那么多。” 颜琪芮这个说辞很有逻辑，婶子们果然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说正事儿吧。”王队长咳咳了两声，拉回了大家的注意力。 “是这样的，乡亲们帮你收拾后院的时候，发现了一口废弃的水井。虽说好多年都没出水了，但这划到你家院子里也不合适。毕竟村里的水井都是公用的，你看……” 颜琪芮正要说话，颜果却抢在了前面：“行啊，反正咱家的院墙也还没修，到时候直接划出去就是了。” “对了，之前也有懂行的伯伯看了这井，说是要请人挖通的话，最少也要十二块。这钱是村里出么？” 王队长顿时就尴尬了，颜琪芮赶紧把果儿往自己身后一拉，满脸歉意的说道：“果儿还是孩子，大家别跟她计较。不过她说的也对，咱家院墙还没修呢，要是大家想要水井，直接划出去就行，咱们不介意。” 一群人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不由得你望我我望你，谁都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怎么了？”颜琪芮状似不解的问道。 王队长硬着头皮回答：“是这样的，乡亲们都觉得你这有点偏僻，每天挑水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想着把水井划到你家也行。” “但是吧，这水井毕竟是村里的公用资产，所以大家伙要是来挑水啥的，你也别拦着就可以了。” 颜琪芮眨眨眼：“可是这水井都不出水了呀？” “疏通一下嘛！咱们这些年虽然灾荒，但也没旱过，再挖一挖是肯定能出水的。” “行啊，挖呗。大家伙能想着咱们，咱们母女俩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们保证！就算少了点自留地，也要把它圈在院墙外面，让村里人都能用上！” 颜琪芮滑不留手，而王队长也觉得他们的要求有点过分，支吾了几声后便不再说话。 几个挑事儿的村民忍不住了，直接开口：“这水井在你家的自留地里，你难道不出钱掏井？” 颜琪芮故作惊讶的睁大眼：“所以我都同意把这一截的自留地划出去了呀！” “你不是有钱么！请人挖个井怎么了？村里人帮你修房子，还划宅基地给你，你怎么一点情分都不记呢？” “就是，要我说，这种外姓人就该撵出去！” “可不是嘛！这可是两亩多的自留地呀！等我三儿子娶媳妇儿的时候，也不知道大队长能给多少宅基地。” 一句句的，虽然让颜琪芮有些生气，但更让大队长难堪。 他干脆大喝一声：“闭嘴，你们对这块地有疑义，咱们就一起上后院看看，看我到底有多偏心！” 大队长发火，这帮人就有了退缩的心。 可王队长的倔劲儿也上来了，拉着闹的最欢的村民，直接绕到了后院。 第四十一章 打消 “家里有锄头没有？” “没。” 颜琪芮其实是有的，之前和方子杰在县城买了一把，但她这几天不在村里，也怕被人拿了，便塞进了空间。 现在当着众人面，她也没法直接变出来。 “我去大队部借几把！” 颜果小眼睛晶亮，举着手，跳着高的示意着。 “行，去吧，快去快回。” 颜果刷的一下跑了，颜琪芮只能尴尬的陪着众人留在后院。 “大家都是种地的老把式了，来，你们看看这地怎么样？！” 地里之前全是荒草，现在被割掉以后，倒是能看清地面了。 实话说，土质还不错，黑红的泥土，看上去就很肥沃的样子，但问题是，这地里太多的石块了。 虽然锄头还没拿来，这些人只是用手翻翻，就知道这块地的耕种难度。 “你们不是羡慕人家这两亩多的自留地么？行啊，换啊！这都是村里人修的，用的也是这几年攒下来的土坯，只要你们同意换，我就组织人，再给大丫她们重新修一个！” 还真有那不怕死的开口：“那这土坯是不是就不用公分抵了？” “呸！想的美！大丫的公分确实不够，但人家出了八块钱！你要是能给这么多钱，不用公分也可以！” 颜琪芮有点懵，她啥时候给了八块钱了？她还想着等家里安顿妥当了，再偷偷去队长家还钱呢。 “那她都有这么多钱，咋就不管掏井呢？” 得！话题又绕回来了。 颜琪芮只能开口诉苦：“我要是有钱，还能不修个敞亮的大瓦房？我这带着孩子，又没法上工，你们觉得我能有多少钱？” “这锅都要揭不开了，要不是想着不能让大家伙吃亏，我也不会勉强挤出八块钱还给大队呀！” 颜琪芮说的情真意切，几个婶子再联想到锅里那点玉米碴子，顿时就信了八成。 “那这井咋办？村里才三口井，每次打水都还轮半天……” 颜琪芮两手一摊：“我可是拿不出这打井的钱。先说好，要是你们愿意出钱掏井，我就把院墙往里挪挪，绝不占大家伙的便宜。” “说啥呢！自留地划给你了就是划给你了！再说了，大队里也没这笔掏井的钱！你们一个个的，平时也就做饭才用用井里的水，以前都没啥，怎么现在就不够使了？” 这些话，大队长来说不合适，但王婶子绝对是可以畅所欲言的。 一群村民，被她说的面红耳赤。 井水怎么不够使？无非是眼红罢了。 颜果速度挺快，这会儿功夫已经借了两把锄头回来，她小脸跑的红彤彤的，将锄头直接送到王队长面前：“队长爷爷，我拿回来啦！” “乖。”王队长笑了一下，然后冲几个刚刚表示不满的村民说道：“来，你们来锄锄地。反正我话放这，谁要是想换自留地，我现在就给你批了！” 有些人不信邪，抡起锄头锄了一下，结果正好砸在一块石头上，险些把脚蹦了。 然后他们又换了好几个地方锄了锄，发现这块地荒了那么些年，不是没道理的。 这简直就是一片石头地！ 而且这里的石头还不是小石头，都是那种最少十来斤的大石头！ 这要是把两亩多的地全部收拾出来…… 妈呀，那得花多少工夫？ 众人纷纷退却，再没人羡慕颜琪芮家的自留地就在后院，也没人羡慕她家宅基地过大了。 至于井，还是有那不甘心的。 只是颜琪芮态度太明确，而他们也拿不出那十二块的掏井钱，只能不了了之。 下午还要上工，村民没热闹看，没便宜占，当然很快就离开了。 而王婶儿落在了后面，等人走完，又绕了回来：“大丫，你是怎么打算的？” 颜琪芮一头问号，这没头没尾的话，谁能明白呀？ 王婶拍拍她的肩膀：“哎，这样的日子怕是还有很多，你要努力习惯才是。” ？？？ 颜琪芮更不明白了。 “你家现在就你一个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这没男人撑腰的日子就是这样，谁都想沾点便宜。你说这废井，摆在这好些年了，谁动过心思？现在不就看你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么！” 王婶越说越气：“还有地，他们要是喜欢，荒这么些年怎么就没人乐意要呢？现在倒是风凉话一堆！算了，不说了！你打算在后院种点啥？我先帮你育点秧子！这天气热了，菜苗可就不容易活。” 颜琪芮赶紧表达谢意：“您家有啥多的菜苗，分点给我就行。您也看到了，我这现在连院墙都还没修起来，还有这地里也全是石头，也种不了什么。” 王婶点头：“行吧，那我今年多种点菜，到时候你让果儿来摘就行。” 颜琪芮当然是笑着应下，只是她从头到尾也不打算去别人家白拿罢了。 方子杰并不知道今天这场闹剧。 他早上起来就跑了趟县城，除了把那一百二十圆交到了他战友手上，还给颜琪芮买了窗户纸回来。 “你怎么知道咱家缺这个？” 颜琪芮捧着白色透亮的宣纸，眼里都是星星。 方子杰勾勾唇角：“这房子是我看着修的，里面有啥我比你还清楚，你说呢？” “对吼。” 颜琪芮其实现在不大敢正眼看方子杰。实在是因为这货长的太符合她的审美了！ 这要是放在现代或者末世，她大概也会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追一追，虽然希望渺茫了点吧，但谁知道呢？万一成功了呢？ 可在这个时代，她还真不敢。 不是怕追不到，而是现在的生活，已经让她觉得足够安稳，不想被任何事情破坏。 “你去看孩子吧，我去把灶房收拾一下。” 闻言，颜琪芮茫然的抬头看了看灶房，里面就一个灶台，连个碗架都没有，有啥好收拾的？ 方子杰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催着颜琪芮回房看孩子，自己便一头扎进了灶房，直到晚饭时间才从里面出来。 “晚上吃什么？” 颜琪芮有些尴尬。这货霸占灶房老半天，然后出来问吃什么？ 她和果儿倒是还有中午没吃完的苞米茬子粥，但这用来待客总归不太合适吧？ 空间里当然还有些方便食品，但她也不能凭空变出来呀？ 方子杰很快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赶紧改口：“我等下回家吃，就是问问你和果儿还有没有粮食。” “有，有的。中午也还剩了些。” 颜琪芮应付过去，直到方子杰走了，她进灶房转了一圈，才发现堆柴火的地面被挖了个洞？ 第四十二章 挖地窖 颜琪芮将柴火搬回原地，然后叫上果儿吃了晚饭。 “娘，弟弟们的尿布有些不够用，等会儿我上山砍些树枝回来，在灶房搭个架子，这样烧火的时候就能顺便把尿布烘干了。” “不用，等下你在家看弟弟，我上山去一趟就好。” 颜琪芮之前被赶回屋看孩子，倒也没闲着。她把积攒的尿布全都洗了出来，还跟果儿学了不少带娃的技巧…… 说起来也是惭愧，但没办法，谁让她又没生养过，在这方面的常识，甚至比八岁的果儿还少呢？ “还有一个事儿……” 果儿吞吞吐吐的，好不容易才把话说了出来：“弟弟们这两天吃的挺多的，我怕咱家奶粉不够了。” 颜琪芮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奶粉，麦乳精这些空间里还有不少，但这要养两个孩子，依然不现实。 除了方二爷那的羊奶，还有什么办法给俩孩子弄些吃的呢？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不会饿着你们的。” 颜琪芮不想让孩子有负担，便轻描淡写的将事情带过去，然后便背着背篓进了山。 山脚下因为常常有人来打柴，又或是捡野菜，所以树木稀松，略显荒凉。 颜琪芮的目的地也不是这里，便埋头往前走，直到树木越来越密，人烟稀少后才放慢了脚步。 这是花椒树？ 颜琪芮不确定的上前仔细的看了看，可惜只有零星一些花苞，对她这种小白来说，完全没法分辨。好在这货有神农尝百草的勇气，摘了片叶子搓揉后，闻了闻，又舔了舔，终于确认。 挑上一些嫩叶摘了放布袋，然后继续往前走。 这是野生姜？ 颜琪芮直接拔了一丛起来，下面果然有很小的块状物，大概是因为没人施肥，才会长的如此幼小吧？ 不过无所谓，味道对就行。 其实颜琪芮还挺想采些蘑菇的，一路走来她也特别注意脚下。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没下雨的缘故，走了那么远，也没有蘑菇的踪迹。 忽的，一阵叽叽叽的声音传来，颜琪芮立即放缓了脚步，慢慢靠近。 野鸡呀！ 末世生存条件恶劣，能活到那时候的鸡，基本都变异了。所以天知道她多久没吃过鸡肉，现在想想都能流口水好么！ 颜琪芮从空间中拿出她最喜欢的武器——铁锹。 在逐渐靠近后，对准目标，猛然出力，砰——漂亮的野鸡颅骨粉碎。 “这个时代也太幸福了吧！” 有了这样的意外收获，颜琪芮兴奋的两眼都在冒光！ 这一刻，她哪还顾得上那些山货，满脑子都是肉！肉！肉！ 也许是因为有了特定目标，也许是因为这个时间点，真没什么人会不要命的进深山，所以没多久，颜琪芮又打了不少野物。 天已经完全黑了，她还要赶着下山，便也没收拾这些野物，直接往空间一扔，便快速往山下走。 有时候遇到树枝拦路，她也偷懒的往空间里划拉，所以等她快到家时，手里已经凭空出现一大堆柴火。 颜果已经等的有些急了，远远的见到一团树枝，以球的形态往家移动时，便疯了似的冲了上来。 “娘，你怎么打了这么多柴火？” 颜琪芮顾不上答她，将这堆柴火全都放到角落里的柴房后，这才瘫坐在新房的院子中喘气。 “没事，不用担心。弟弟怎么样？有没有哭闹？” “没，弟弟很乖。就是姑父，他又来了。” “姑父？？”颜琪芮简直黑人问号脸，这算什么称呼？ 方子杰在灶房似乎也听到了颜琪芮的声音，便扔了手里的工具，直接走出来：”你回来了？我还打算过会儿上山去找你呢！你也是，这天都黑了，上山做什么？” 颜琪芮无所谓的摆摆手：“去捡点柴火，家里虽然现在还有，但这是生活必需品，多囤点没有坏处。” 怕方子杰继续说教，颜琪芮赶紧转移话题：“你又在灶房里忙什么？方便跟我说说么？” “你进来吧。” 方子杰本来也没打算瞒着颜琪芮，见她好奇便让她进来自己看。 灶房之前堆柴的地方，被挖了好大一个洞。而且站在洞口往下看，目测这深度有个两米多的样子。 “你要挖地道？” 方子杰直接在颜琪芮头上敲个爆栗：“又不是抗战时期，我挖哪门子地道？这是给你挖的地窖，以后秋冬的蔬菜都可以储存在这。” “呵呵，谢谢啊。” 颜琪芮揉着脑门儿，又往洞下看了眼…… 啧，作为有空间的主儿，对这玩意儿的需求还真没那么迫切！ 方子杰没注意到她的这些小动作，还在讲解：“我打算在这个地方给你装个暗门。到时候用柴火盖着，绝不会引人注意。” “万一，我说万一家里有什么事儿，你就带着孩子进去躲躲。你要记住，生命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身外物。” 颜琪芮似乎懂了他话里的意思，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后天一早就要走了，这两天会加紧时间修地窖。你和果儿早点睡，不用管我。” 颜琪芮看着他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神情也是掩不去的疲惫，忽然就有点心疼了。 他这次的假期有几天？ 白天为她的事情东奔西跑，要修房子，要和他的家人斗智斗勇。 晚上还要来守着他们母女的安全，甚至熬夜挖地窖…… 铁人也撑不住呀！ “你别挖了，等有时间我自己慢慢做。你也早点休息吧。” 方子杰摆摆手：“没事儿，这点活不算什么。”说着，他便撸起袖子，准备再次跳进坑里。 颜琪芮下意识的便拽住他的衣摆，两人四目相对：“真的，你做的已经很多了，剩下的交给我吧，我能做到的。” 方子杰觉得眼前这丫头很有趣。 明明很小一只，跟人吵架的时候，却会努力挺起胸膛，甚至她还有逻辑，有拼命的气势…… 了解她多一点的时候，又觉得她笨拙的可爱。 明明她有许多选择，却永远在选一条吃力不讨好的道路。 比如坚决和他划清关系，又比如坚持要将三个孩子带在身边抚养…… 第四十三章 上山做饭 这些其实都是方子杰不太能理解的，但他也尊重颜琪芮的想法，现在做的，只不过是尽力帮她一下而已。 “知道了，我会早点睡的。” 说完，方子杰用手胡噜了一把颜琪芮的头顶，嗯，手感不太好。 第二天，颜琪芮天还没亮就醒了。 她看看果儿和两个奶娃都还睡着，便悄悄起身，刚走出门，就见到灶房依然有火光闪动。 这货还是一晚没睡？ 颜琪芮有心想进去看看，又怕他只是烧了炕，实际还在睡着，便不再靠近，挑着水桶离开了小院。 大早上的，要做的事情还挺多。 双胞胎虽然现在还不是添辅食的时候，但条件有限，她也只能保证他们不饿着。 水挑好，她就拿出一小袋空间里的精米，去村里公用的石磨处，磨成细细的粉末，然后顺便拐去牛棚，找方二爷要了大半碗羊奶。 搞定这些，她也该回家做饭了。 做点啥呢？ 家里现在有外人，时不时的还有村里人可能会来逛逛……简直要命！ 想了半天，颜琪芮决定做个西北那片的食物——搅团。 这种东西做起来会复杂点，但好在食材简单，而且不引人注目。 灶膛是一直烧着的，里面也有开水。 颜琪芮在水上面放了个蒸架，洗了十来个土豆扔了进去。 二十分钟后，将土豆捞出来，去皮，然后用石臼反复捶打。 土豆中的支链淀粉得到充分的延展，会变成类似年糕的绵密弹糯。 这时候再将空间里的卤水弄一点点出来，配上红红的辣椒油，绿油油的韭菜沫…… 不管好不好吃，反正还挺好看的。 十几个土豆也就做了五碗的样子。颜琪芮是担心方子杰胃口大，不够吃。至于万一剩下……不是还有空间可以保鲜么？ “吃饭啦。” 颜琪芮对着地窖喊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听到方子杰的声音：“来了。” 颜果刚给两个弟弟喂过羊奶，此时也啪嗒嗒的跑过来，看着碗里的食物，不停的吞口水。 “来，你先吃。这个辣椒很辣，你先少放点，喜欢再加。” 颜琪芮挑出一碗没什么辣椒油的搅团递了过去。 “娘！好好吃！” 小家伙吃的兴高采烈，两颊鼓鼓的，有点像正在进食的小松鼠，可爱爆了。 “慢慢吃哦，娘今天做了很多很多。” 正说着话，方子杰也从坑里爬了上来。他接过装着搅团的碗，便是眼睛一亮。 “这个辣椒油不是不多了么？” “是不多了，但也不能亏待你丫。” 颜琪芮笑着，猜到上次他来要辣椒油，大概也是因为他自己喜欢。 “我做了很多，你们使劲吃。这个搅团冷掉就没这个味道了。”颜琪芮怕他们俩省着，便指指灶台上的几个碗，示意道。 风卷残云…… 颜琪芮从来不知道这些人放开胃口会有这么惊人！ 连颜果这个八岁的女娃，都硬塞了两碗进肚，更别提方子杰了！ 两人西里呼噜的吃完，才发现颜琪芮好像没的吃了。 “娘，对不起，我晚上都不要吃饭了。”颜果委屈坏了，小眼泪憋不住的往下掉。 方子杰也有点尴尬：“我，我的错，我一时没控制住，就吃多了。” “你们俩干嘛呀！我做饭的时候就吃过了呀，这些本来就是给你们留的，吃不完我才烦呢！” 颜琪芮笑着戳戳颜果的额头：“吃饱了就要帮娘干活哟~” 果儿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立即双脚并拢，认真的盯着颜琪芮：“保证完成任务！” “臭丫头，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颜琪芮点点她的鼻子，继续交代道：“娘等下要上山，除了要找些柴火回来，还要看看能不能多摘些野菜。” “家里有我磨好的米粉，还有一包奶粉。晚一点的时候，你多加点水煮些米粉糊糊，看弟弟们吃不吃，要是不吃再给他们换奶粉。” “尿布等我晚上回来洗，如果晚餐我赶不回来，你就在灶膛里塞点土豆……” “放心，我在。不会饿到孩子。”方子杰尴尬的站在旁边，见终于有用武之处，赶紧插嘴。 颜琪芮哪能真的放心？但现在家里情况就这样，她不放手也没办法，最后只能罗里吧嗦的又交代半天，才终于背着背篓再次进山。 这次她就比较有经验了，才走了一个多小时左右，就抵达了昨天她狩猎的位置。 不过白天这里就没那么安全了，颜琪芮顺着溪流的方向，继续往深山进发。 大约又走了一个小时，周围是真的再无人烟。颜琪芮这才松口气，拿砍刀将地面清出一片空地。 以前她跟着小队外出收集物资的时候，也常常需要在野外做饭。空间里不但有各种锅碗瓢盆，还有两个简易的柴火炉。 说是炉子，实在太高看它了。其实上就是一个焊接的炉体，外加两个弯头，一个烟囱。 这东西要是放在末世前，顶多能卖三十块！ 可不得不说，换成末世，以及现在这个时代，这东西还真挺实用的。 颜琪芮一路走来还是捡了不少干柴，现在将火升起来，便准备开始做饭。 空间里那堆猪肉是要做掉的，还有昨天那几只野鸡，野兔…… 她这具身体和颜果都是属于严重的营养不良，实在需要补补。既然在家做饭不方便，那就一次性多弄一些，吃饭的时候直接拿出来就好。 颜琪芮将一口铁锅烧热，然后将猪皮那面直接贴在铁锅里。除了将细小的绒毛炙掉，也是为了去腥增香。 另一口锅则是直接烧开水，毕竟鸡还要褪毛。 猪肉买的时候不觉得，做起来就真有点多了。她两边一起忙活，一个多小时以后，才将所有的肉类都初步处理好。 下一步当然是做菜了。 冰糖放在油里炒成棕色，然后放入切成大块的五花肉。煸炒过后，再放入少量八角桂皮，以及葱姜蒜等调料，最后换上一口大锅，小火慢炖。 鸡什么的也简单，焯水之后直接放到桶里，加满水煮汤就好。 颜琪芮看看空间里还剩的那堆肉，干脆又用石头垒了个简易的灶，将原本就有的卤水锅也拿出来，添上肉和一些调料，继续做卤肉。 忙活完这些，颜琪芮总算能松一口气了。毕竟这些菜都需要点时间，她也急不来。 肉香逐渐浓郁，她这才觉得自己腹中饥饿难耐。 对哦，她一大早忙活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随手拿了个饭团，颜琪芮边吃边纠结。 方子杰帮了她那么多忙，她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呢？ 第四十四章 便当 可给钱人家肯定不会收，给什么超过这个时代的东西，她也怕引起怀疑。 想了半天，最后她还是决定给方子杰做点食物，带在火车上吃。 猪肉肯定不行，毕竟她没法说清楚来源。 那就只能用兔子以及那天他们买的牛肉了。 想到这，颜琪芮三两口的吞掉饭团，又用石头垒了个灶台。 牛肉是汆过水的，颜琪芮不放心，又煮了一遍。然后捞出牛肉，顺着纹路切成大片，再改刀成条。 剩下的就简单了。 直接拿个布袋一装，扔进正在卤肉的锅里一起卤就完事。 兔子倒是稍微麻烦些。 颜琪芮先将兔肉剁成小块，然后放了料酒，葱姜等物进去腌渍。 这一步是为了去除腥臭味，一定是必不可少的。 然后她又一脸不舍的拿出自己珍藏的泡姜，泡椒，全部切成段放在一旁备用。 以前在末世，除了特定的可耕种型空间，其他人都没有种植的能力。所以蔬菜属于非常稀缺的物品。 这坛子泡菜，还是因为她会做饭，才从小队里的耕种者那换了些来。不过现在这个时空，最不用担心的就是蔬菜，这样一想，她的不舍也少了许多。 起锅，热油。 将腌好的兔肉段放到油锅里炒至干爽，然后将兔肉捞起，另起油锅。 花椒，八角，干辣椒，豆瓣酱，泡椒，泡姜…… 调料全部炒香，再下入兔肉，加点水一起炖。等汤汁收干，这锅麻辣鲜香的兔肉也可以出锅了。 颜琪芮在空间里翻了半天，找出一个大号的塑料饭盒。虽然有点‘时髦’，但这真的是她最贴近这个时代的容器了。 等兔肉稍微凉，她便将整锅兔肉打包装了进去，然后洗锅，准备处理牛肉。 牛肉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炖煮，已经彻底入味。 她将牛肉条放在一个不锈钢盆里，开始重新调味。 辣椒粉，孜然粉，花椒粉，鸡精，糖……各种调料和牛肉拌匀，然后放到五成热的油锅中慢火炸制。 十分钟左右，香喷喷的麻辣牛肉干也出锅了。 这次颜琪芮没有饭盒装了，等晾凉后，她直接将肉放进没有款识的食品袋，搞定！ 与此同时，红烧肉，卤肉，鸡汤也陆续熟了。 颜琪芮简单粗暴的将整个锅挪进空间，而那些拔下来的鸡毛又或兔子内脏等物，被她混着还没熄灭的柴火，一并烧成了灰。 处理完山上的痕迹，颜琪芮并不敢长时间停留。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以前危险，但她也要考虑原身的战斗值，万一把自己玩脱了，那就是最悲催的穿越者，没有之一。 也许会有人不理解，为什么颜琪芮对吃那么执着？ 呸！换你从末世来，你也对吃特别执着！ 没有饿过肚子的人，永远无法理解那种满脑子都是各种食物的感觉！ 颜琪芮算是很有克制力的人了，空间里那么多食材，她都还忍到今天，才上山找个安全的地方做饭，要是换成别人，早就不管不顾的大吃大喝了。 怀揣着满满的幸福感，颜琪芮溜溜达达的下了山。一路上很多不认识的植物，她也不敢瞎折腾，只找一些认识的野菜放进背篓，又沿路捡柴，等回家的时候，又是差点看不清人影的‘球状物’。 “娘，你好香啊！” 颜果本来是帮忙卸柴火的，但靠近了颜琪芮之后，就被她满身的肉香给带跑偏了。 “我身上味道很大么？” 颜琪芮揪起衣服下摆闻了闻，好像是有点味道。 她这动作本来没什么，可听到声音，正巧从灶房出来的方子杰，却被她腰间那不经意露出的一抹柔白，闹了个大红脸。 “你！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不讲究？” 颜琪芮直接翻了个小白眼儿送他。 现在是什么环境？她从穿过来到现在，连个澡都没法洗，还瞎讲究个啥？ 再说了，她就掀了一下衣服下摆而已，这要是换成比基尼，这哥们儿还不得当场去世？ “你过来看看地窖。”方子杰为了掩盖他的尴尬，头也不抬的回了灶房。 颜琪芮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忽然又觉得这哥们儿的神颜，似乎也没那么高不可攀了。 地窖经过一天一夜的挖掘，已经大致呈现了它的框架。 顺着梯子爬下两米多的坑洞后，整个地窖成l形，里面的空间大概有七八个平方的样子。 “等下我会调些水泥，把里面固定一下，安全方面应该不用担心。” 方子杰说的风淡云轻，但颜琪芮却注意到他手在微微颤抖。 也是，这么大的劳动强度，又是赶在一天的时间内完成，换谁也受不住呀。 “不急，你先休息会儿，水泥我也会调，以后我自己慢慢做也行。” “我不累，你去看孩子吧。” 颜琪芮这下才想起，自己回来以后还没去看过俩奶娃…… 啧，她还是没有做好当妈的准备呀！ 奶娃实际上比想象中好带，毕竟人家连翻身都不会，能有多大麻烦？ 颜琪芮从空间里弄了点麦乳精出来，让果儿冲水喂他们喝了，自己则颠颠的去洗了尿布。不到半个小时，双胞胎又睡过去了…… “别人家孩子也是这么能睡的么？” 颜琪芮看看怀里的团子，发出来自内心深处的疑问！ 这俩孩子，一天二十四小时能睡二十个小时，简直一度让颜琪芮以为，他俩是在冬眠！ “不知道呀，不然我明天去村里问问？” 颜果看着弟弟们也有点愁，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倒是方子杰听了，忍不住笑：“没事儿，小孩子睡的多是好事儿，我哥家那几个，小时候也是睡的多。” “是么？”颜琪芮虽然嘴上是疑问句，但心里那块石头却是松了下来。 方子杰抬头看看天色，估摸着时间不早了，便告辞道：“我先回家吃饭去了，等一会儿过来给地窖装个门。” “你……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么？” 颜琪芮也不明白自己嘴怎能那么快，直接就把话问了出来。 方子杰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放柔了声音道：“是，明天我很早就要走，应该不会过来了。你们在家也要注意安全，院墙有时间也慢慢弄，这样多少会安全一些。” “我知道了，谢谢你。” 颜琪芮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但她粗暴的将这种情感划分到‘依赖’上面，并未多想。 第四十五章 低调些 倒是颜果等方子杰走了，有些萎靡不振的问道：“娘，姑父什么时候再回来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咱们今晚要吃好吃的哟，快来帮忙！” 果儿毕竟只是个孩子，听到好吃的，立即满血复活。 颜琪芮想着家里没有什么主食，而且她还惦记着给方子杰带上些，可以路上吃。于是她拿出个最大号的盆子，往里面足足倒了五斤面粉。 “娘，这是面粉么？怎么会这么白？” 果儿简直看呆了！在她有限的认识中，面粉都应该是灰扑扑的颜色，什么时候见过这般雪白的面粉？ emmmm…… 好像是太招摇了些！ 颜琪芮又拿出半袋玉米粉倒了进去，终于没那么格格不入了。 依次放入酵母粉，糖，盐，鸡蛋，然后用温水一点点的和面。等面和成一个圆润的大球，颜琪芮盖上纱布，放到了炕头发酵。 “娘，咱们今天就可以不睡在地上了吧？” 果儿满眼都是幸福。她刚刚用手摸过了呢！炕干干的，应该可以睡了。 颜琪芮点头：“是呀，这两天咱家的灶就没熄灭过，炕也烘的差不多了。” “耶！好棒！” 等面醒发的时候，颜琪芮也没闲着。她从空间的鸡汤锅里舀了一碗鸡汤，又扯了个鸡腿放在果儿的小碗里，示意她赶紧吃。 果儿明明馋的都要流口水了，却忍着不去端碗：“娘，你吃过了么？” 颜琪芮做好饭就急急忙忙往家赶，哪有时间吃？ 她笑着回答：“娘做了很多很多，所以你不要担心。等下我忙完，就会找时间自己吃的。” 颜果却固执的摇头：“那我等你一起吃。” 颜琪芮几次劝说无效，想想面粉发酵估计还要点时间，便点了头：“行，那你去理一点野菜，咱们放到鸡汤里一起煮着吃。” 果儿欢快的跑去整理野菜了，颜琪芮想了想，干脆又从鸡汤锅里弄了半只鸡出来，配上焯过水的野菜，倒也吃的相当不错。 大半个小时后，方子杰从他家赶了回来，颜琪芮的面也发好了。 只是这时候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眼前。 没有案板！ 村里人家通常是用树墩做案板，颜琪芮也从她哥嫂家带了一个回来。可这玩意儿就那么点大，怎么揉面呢？ 她空间里倒是有几块大瓷砖，这是以前她在野外做饭的时候用的。可现在方子杰就在她家灶房呆着，她也没办法大喇喇的拿出来用不是？ “怎么了？” 方子杰很快安好了地窖门，看颜琪芮还对着一盆面团发呆，便出声问道。 “啊，没事。我就是想着，家里的门还缺个锁，打算什么时候去县里买一下。” “不用，我昨天跟涛子打了招呼，他去县城应该会帮忙带回来。” 颜琪芮忽的眼睛一亮：“那你现在能去帮我问问么？我不认识他家……” 方子杰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但又说不上来：“行，那我现在去。” 等方子杰走了，颜琪芮赶紧把瓷砖弄出来，三下五除二的揉好了面，又将面分成n个圆形的小剂子。 铁锅烧热，小火，最底部的地方留一点水。 然后就将面剂子擀圆，一个个的直接贴在铁锅边缘。 很快，整个灶房里全是面粉的焦香，让人只是闻闻，都觉得满满的幸福感。 “娘，饼子熟了么？” 果儿闻着味早就在灶房等着了。颜琪芮揉完面就将瓷砖收回了空间，倒也不怕露馅。 “快了。” 颜琪芮揭开锅盖看了看，然后揭下一个饼子，放到盘子里，递给果儿。 颜果表示，她要等娘一起吃。但颜琪芮给她看了看面盆：“娘这真的还有很多，你赶紧吃完帮我照看弟弟，就是最乖的孩子了。” 果儿乖巧的点点头，抱着饼子到一边吃去了。等方子杰回来，一盆面已经烙的差不多了，一个竹编的大簸箕上，全是等待凉凉的饼子。 “你速度还挺快。”方子杰只是赞了一句，就将手里的锁头交给颜琪芮：“钥匙只有两把，不要弄丢了。” 颜琪芮接过钥匙和锁，冲他笑笑：“吃点么？” 方子杰想到今晚家里那令人食不下咽的晚餐，还是摇头：“不了，我在家吃过了。” “再吃点，你在家肯定吃不饱。” 颜琪芮不由分说的塞了个饼子在他手里，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喊声：“有人在家么？” 颜琪芮怕吵醒孩子，急急忙忙的迎出去，只见一个男人身后跟着个老太太正站在门口。 “大娘你来啦？”天色很黑，但仔细辨认一下，颜琪芮还是认出了来人。 “是呀，丫头你看看，这土布够数量不？” 这是前几天颜琪芮在周边村子定的土布，今天刚刚送来。 “够。”颜琪芮大致算了下，数量足够，便将剩余的钱支付了，然后招呼着方子杰将所有的土布放回了房间。 果儿刚吃饱，此时也有点迷迷瞪瞪，颜琪芮便让她先睡，自己和方子杰继续在灶房呆着。 她继续烙饼，方子杰则将一些木材劈一下，整理好。 “怎么想起买那么多布？”方子杰没话找话的问道。 “果儿身上的衣服实在破的不像话了，她是女孩子，万一走光就不好了。” 方子杰不太明白走光是什么意思，但大概理解了这句话。 “你，你也给自己做点衣服，这些布应该够了。” “不了，双胞胎用尿布的量太大，而且我打算再给他们做个包被，晚上睡觉也不容易着凉。” 火光下，两人说着家常琐事，还真有那么点小夫妻的意思。 好在颜琪芮及时发现不对，开始转移话题：“你那战友信的过么？一百二也不是小数目了，而且招工的事情还要拖到明年开春，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方子杰正了神色：“应该是没问题的。对了，我给你的人名，地址你都收好了么？” 颜琪芮点头：“收好的。年底的时候，我会先去找他问问安排，不会忘的。” “那就好。”方子杰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有什么事，你就给我写信。这次回去，我可能会调到省城附近的军区，到时候安顿下来，我就把新地址给你。” “还有，你带着孩子，有时候就尽量低调些。” “低调？” 第四十六章 脑补太过 颜琪芮就纳闷了，她哪里不低调？！她连做个饭都躲进深山了，还不叫低调？ 方子杰见她误会，赶紧解释：“我知道你心好，不想委屈孩子。但你想过没，满村孩子都穿的补丁衣服，只有果儿一个人穿新衣？” “还有奶粉麦乳精什么的，你也避着点人。该去方二爷那求羊奶，那就得天天去，不要给别人一种你很有钱的感觉，这样不安全。” 颜琪芮沉默半晌，才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 “另外，地窖里的水泥还没干，等干透了之后，你就准备点应急的食物在里面，万一有什么事，你们也能躲躲。” 颜琪芮对这点是很同意的，她也打算这样做。 倒不是为她自己，而是平时只有几个孩子在家，有个安全的藏身处，总是更让人放心的。 “还有一个事儿，你一个月后去李魁那一趟。” “啥事？”颜琪芮以为是之前立案的事情，没想到方子杰却说道：“你之前给了我六十块钱，等我回了部队就寄回来，但要是写你的名字，我娘肯定会闹腾，所以我打算直接寄李魁那了。” “六十块钱？？” 颜琪芮有点懵。 她是记得自己之前拿了五十给方子杰，让他帮忙看着修房子的事情。这定做的窗户，门，还有还给大队部的八块钱，都是从这里出的，怎么现在就变六十了？ 方子杰看着她迷糊的模样，心底忽然变的有些柔软。 这个傻丫头，为什么可以这么单纯，这么无私呢？ 明明是他亏欠了她，他两年没回家，对她不管不顾的，才让她在家里受尽委屈，甚至连她嫡亲的侄儿，也因为他那个娘，受了一场大罪。 可她就是什么都不计较，用温柔去对待这个世界…… 颜琪芮要是知道方子杰此刻的想法，一定会说他脑补太过。 她哪是不计较，而是她压根儿就不是原主！ 虽说双胞胎是原主的亲侄儿，但对她这个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人来说，顶多就算个责任。 至于她温柔？ 这大概更是个笑话！ 她容忍一些事情，不去计较一些事情，完全是因为她武力值还没恢复！ 天知道，在另一个时空，她就是因为暴脾气，才母胎单身了二十多年好么！ “钱不用还了。你这些天帮的忙够多了，而且这些钱你也用在了我们身上，不是么？” 颜琪芮记起来了，之前她第一次去黑市，出来还和人打了一架。就是那天，方子杰还带她买了锄头，棉花，粮食…… 这些钱加一加差不多十块钱左右，合着他把这钱也算到了欠账里？ 颜琪芮真没那么善良，要是她穷困潦倒，没饭吃，可能也就厚着脸皮收了。 但问题是，现在国泰民安。虽然日子艰辛了些，但也比末世好混吧？以她的能力，不敢说大富大贵，但维持生活不成问题。 那她为什么要接受这份儿施舍？ 方子杰叹息一声：“那以后再说吧，记得有事情就给我写信，打电报也行。” “好。” 颜琪芮无所谓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身想走，却被方子杰一把抓住小臂：“对不起。” “什么意思？” “我……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结婚的打算。两年前，我只是回家探亲，我娘不知道怎么和你哥嫂商量的，竟然连我缺席，都没办法阻止婚礼的进行。” “后来我从信里得知，你还是嫁了进来。那个时候咱们省的灾荒情况很严重，我怕我把情况说明了，会害了你的性命，所以这两年来，我没有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 颜琪芮有些搞不清楚，他忽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毕竟他们的关系现在已经掰扯清楚了。就算…… 等会儿！ 你品！你细品！ 这话里有话啊！ 方子杰这个长相，却从来都没有结婚的打算！他不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是因为怕她在灾荒的时候被饿死。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能并不喜欢女人？ 颜琪芮一颗心，砰的一声摔的稀烂，可再面对方子杰的时候，她竟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诶，她从末世来，这些看的很开的！ 她就说嘛，长这么帅，条件还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伴侣？ 当然，她不算！虽然这些天，她没用全身镜检查原身的情况，但就这稻草一样的头发，干枯的身材，外加黑黢黢的外表…… 什么男人能胃口这么好？ 可当初方子杰说什么来着？ 他说：“他虽然常年不在家，但顶着他妻子的名头，是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天，这话说反了吧？ 是有她顶着他妻子的名头，可以让他少许多麻烦才是！ 颜琪芮自认为猜到了方子杰的‘秘密’，豪爽的拍拍他的肩膀：“过去的事儿就不说了！咱们不是夫妻，还是朋友嘛！” 她的思维已经在这一刻彻底跑偏，犹如那滔滔江水，拉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不怪，谁还没点逼不得已呀！” 颜琪芮是真的觉得轻松。 刚开始见到一个这么合自己胃口的男人，她当然有些心动，但这种心动还没到让她失掉理智的地步。 毕竟好不容易才有这样平稳的生活，比起感情来，自然是重要的多！ 但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女性，面对帅哥总想保持点形象，比如展现一下自己的矜持啊，优雅啊…… 结果她在这货面前各种出丑。 例如被他妈赶出门，被小混混殴打…… 现在好了，他性别男，并不爱好女，心里没了想法之后，就只剩下舒服和惬意了！ “行啦，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你还要赶路呢。” 颜琪芮大咧咧的摆摆手，将人撵出了灶房。 方子杰搞不懂这女人怎么会如此洒脱，但她能接受自己的歉意，也算好事不是？ 他有点茫然的在门口站了会儿，本想继续找个地方替他们娘俩守夜，又想想老方家那头还有些首尾没处理好，最后还是犹犹豫豫的回去了。 第四十七章 他离开的第一天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方子杰就拎着自己的行李，踏上了出村的路。 原本他想去颜琪芮那看看，但顾忌着时间太早，她们也许还在休息，便不去打扰了。 而他的家人，别说送他，想想昨晚那一顿争吵，他娘没拿着扫把轰他，已经是万幸了。 “你终于来了，我还怕是我起晚了，错过你呢。” 颜琪芮小小一只，又站在比较远的大树下，要不是她现在出声喊人，方子杰都没注意到她。 “早上还有些寒凉，你怎么不多穿点衣服？”随即，方子杰看到了她脚下那一个硕大的包裹，更是疑惑：“这是什么？” “家里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正好我昨天上山打了个兔子，就给你做好了路上吃。” 颜琪芮打开包裹外面的土布，将里面的物品往方子杰的行李中转移。 没办法，土布不多，她还要留着给孩子们做衣服呢。 “这是昨天烙的饼，给你带了二十张。也许不太够，到时候你就在火车上买点，别饿着了。” “这是咱俩那天买的牛肉，我怕坏，做成了牛肉干。麻辣味的，你应该喜欢。” “这是炒好的兔子，可以冷吃，到时候配着饼，味道应该也能凑合。” 颜琪芮一样样的介绍，一样样的塞进他的行李中。 弄完这些，她又掏出五块钱：“老辈人都说穷家富路，虽然你只是回部队，但身上有点钱，心里也不慌。这些你先拿着，要是没用上，以后再还我。” 方子杰深吸一口气，张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咋啦？感动拉？”颜琪芮堪称破坏氛围的小能手。 她将地上的土布收起来，继续说道：“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这些天，你为我做了多少事儿。” “如果没有你，我要找回双胞胎，还要带着果儿出来生活，也许会比现在难上百倍千倍。所以……现在这些真不算什么，别放在心里。” 方子杰的疑惑还没问，就被她抢答了，也只能抽抽嘴角。 “你把家里的东西都给我带走了，是不打算过日子了么？” 不得不说，心思多的人就容易多想。 方子杰虽然觉得颜琪芮是个很善良，很单纯的人，但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给自己带着？这有点太过了吧？！ 除了纯粹的圣母，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必有所求！ “想什么呢！我像那么傻的人么？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和孩子！昨天我不但打到了兔子，还有几只野鸡，足够咱们母女解馋的了。” 方子杰略微放心，然后又紧张起来：“南头虽然偏了些，但你做饭也要多注意……” “我知道！我不傻！你昨天还在我家灶房蹲着，不也没发现我什么时候带了野鸡和兔子回来么？” 颜琪芮早上出来的早，现在已经觉得全身发冷了，连带着跟方子杰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好。 “乖，你最聪明。”方子杰看着炸毛的颜琪芮，没忍住又在她脑袋上胡噜了一把。 只是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安慰小娃娃。 “不和你说了，一路顺风。我先回去了。” 颜琪芮挥挥手，见方子杰往前走了，便缩着脖子一溜烟的回家去了。 补了个回笼觉，颜琪芮起床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有炕睡的缘故，颜琪芮觉得全身筋骨都舒展开了，新的生活，仿佛正在冲她招手。 她懒洋洋的伸个懒腰，忽然觉得家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然后她突然惊跳起身：妈呀！孩子呐~ “果儿！果儿！” 颜琪芮踩着鞋便往外冲，嘴里还不住的喊着。 好在颜果就在灶房，听到声音便答应了一声。 颜琪芮立即松了口气，放缓了步子继续往灶房去。 “你做什么呢？” 颜琪芮见颜果将大弟放在跨篮里，手里还抱着小弟，不由的问道。 “弟弟们饿了，我在煮米糊。” “那你把他们放炕上呀！抱这里来做什么？” 颜果有些不好意思：“弟弟们还不懂事儿，饿一点就哭，我怕吵着你睡觉……” 颜琪芮哭笑不得。 她又不是睡死过去，再加上小孩子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喝奶，每天晚上她也会爬起来几次照看，哪就这么夸张了？ “这些天你也累坏了吧？今天弟弟们交给我，你去和村里的小伙伴玩一会儿？” 颜琪芮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孩子的了解也有限，只能按她小时候最想得到放假方式来给颜果奖励。 果儿却摇头拒绝：“不了，还是娘你去多歇歇吧，我带着弟弟就行。” “不歇了，等下我就开始翻地，地里很多大石块，这些收集起来也能砌墙，还更牢固些。” 颜琪芮早就想好了今天要做的工作，便直接把后面的安排说了。 “那您去翻地，我看着弟弟。” “不用。” 颜琪芮早有主意。 她将房檐儿下的地面平整出一块，然后铺上防潮垫，再加上厚厚的稻草，最后又铺上一层土布，就算给两个奶娃搭好了个临时的小床。 反正他们还不会翻身，所以围栏什么的都可以省了。而她在后院翻土，也能随时留意到孩子的情况，就没必要非让果儿不错眼的看着孩子了。 “那我还得给弟弟们热羊奶……” “不用。我有办法，你个小孩子，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颜琪芮是真的有办法，就算不用空间也可以的那种。 因为她还有好几个保温壶，这些都是以前的必须品，现在也能用。 她将羊奶全部烧开，然后灌在壶里，基本上奶娃一天的用量都可以保证。 “那尿布……” “走走走，赶紧出去玩去，年纪不大想的挺多。” 颜琪芮懒得听她叨叨，干脆把果儿赶出家门，只是交代她记得中午回来吃饭，其他就不管了。 反正村子里嘛，孩子都是这样放养的，安全问题不用考虑。 等房子里没人了，颜琪芮才开始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昨天才抹了水泥的地窖还没干，颜琪芮并不敢将空间里的东西往里转移，不过不放地窖还有其他地方呀。 颜琪芮先将这两天打好的柴火全搬出来，然后将空间中的一些物品转移到外面，最后在用柴火盖住…… 啧，不敢说遮的严严实实，但不走进了仔细检查，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第四十八章 重练体术 这样一来，她那十平米大的空间，就有了不少空位。 颜琪芮是完全没种过地的，但原身还有不少种田的记忆。 她按着记忆中那样，挥起锄头，一行一行的翻地，遇到巨大的石块也不怕，直接往空间转移。 等空间里石头堆的差不多了，再到墙根处，将石头倒出来。 这样做，看似没省多少力气，但实际操作下来，无论是翻地的速度，还是疲惫的程度，都还挺让人欣喜的。 而翻地途中，颜琪芮又特别注意呼吸的节奏，以及用力的姿势，顺带把体术那套也用上了。 “娘，我回来了。” 颜琪芮觉得自己还没挖多少地，果儿的声音就在前院响起。 “你咋回来那么早？” 颜琪芮有表，但她忘了核对这个时代的时间，所以做不得准。 “这都晌午了呀。”果儿一边说一边往后院走，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墙根处那堆石头惊的不轻。 “娘！你怎么挖这么多石头的？” 颜琪芮不好解释，便拍拍她的小脑袋，强行往灶房带：“饿了吧？昨天娘烙的饼还有好多，今天给你做个肉夹馍吃。” 果儿听到肉这个字，就两眼放光。但她依然谨慎的往四周看看：“要不咱别吃了，等下烧火的味儿太大，引来人就不好了。” “放心，你去给娘在门口守着。” 颜琪芮支开果儿，从空间里拿出热腾腾的饼子，又从卤锅里捞出几块肥肉相间的猪肉，放在案板上duangduang的剁碎以后，将肉夹在了饼子中，最后再在饼子里淋些卤汁…… 这玩意儿有肉又有主食，味道鲜香扑鼻，解饿又解馋，简直是居家旅行的必备食品好么！ 颜琪芮这样想着，干脆就多做了些，留了五个在外面，其他放回空间。 “吃饭啦。” 颜琪芮对着外面招呼一声，颜果呲溜一下就钻了进来。 “什么味，好香！” 果儿像个小老鼠似的，四处抽着小鼻子。还是颜琪芮一把将她脑袋按住：“趁热吃，出去千万不能说，记住了么？” “记住了。” 果儿在颜琪芮的威逼下，不情不愿的洗了手，然后抓起一个饼子，啊呜一口咬住。 天！这味道怎么可以这么香！ 娘是天下下来的仙女么？为什么她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颜果吃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算死了，都值得。 “吃两个就差不多了，你年纪小，以前也没怎么吃荤腥，别把肚子吃坏了。”颜琪芮看她那吃相，也觉得有点吓人，便急急的交代着。 “娘，我不会吃很多的，一个就够了！” 颜果似乎很怕颜琪芮不想养她，拼命咽下嘴里的食物，便申辩起来。 “我不怕你吃的多，只怕你吃坏身子。” 颜琪芮知道这孩子的安全感还不够，只能摸摸她的头顶，温柔的说着。 母女俩的午餐很快解决，但颜琪芮再让果儿出去玩，她就不肯了，一定要帮忙干活。 哼哼，别以为她小就没注意到，娘刚才坐在透风的灶房里，还汗水一直流，一定是累的狠了！她现在已经很大很大，早就可以帮忙干活了！绝不是吃白饭的那个！ 可颜果在家，颜琪芮要怎么搬石头呢？ 于是她想了想，干脆让果儿去井里挑些水回来。 家里的水缸是还剩些水，但她想今天给两个奶娃洗洗澡，另外就是河里的水也要挑些回来浇地，这些都是不能省的。 “你就拿个小桶就行，别逞能，等下我忙完去挑水也来得及。” 颜琪芮不放心的交代着，颜果却拎着两个桶就一溜烟儿的跑掉了，她也只能摇摇头，继续开始搬石头。 其实有空间在，搬石头什么的并不很累，但问题是，她要在挖地的过程中顺便练习一下体术，这就要了命了。 这套体术是末世后一年，经过无数强者共同创造的，可谓是集众家之长，效用非常好。 动作不算很难，但只要做的标准，就能在短时间内增强体力、韧性，算是非常好的基础锻炼宝典了。 但这体术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练下来非常累！ 比如平时慢跑一个小时都正常的人，练习这个体术，只需十分钟，就会汗如雨下，恨不得直接瘫在地上躺尸的那种。 原身的体质太差，颜琪芮现在也不敢全套练习，只能在刨地的过程中，练一两个动作。但即使是这样，她也累的气喘吁吁，全身筋骨都酸软起来。 当颜琪芮将新的一批石头，转移到准备建围墙的地方时，颜果拎着水桶回来了。 见她娘一脸苍白，全身被汗水浸透的模样，半瘫在石头堆旁，果儿一下子就急了：“娘！你怎么了？！” “没事儿，歇一会儿就好。” 颜琪芮摆摆手，浑不在意。 可颜果哪能就此放心？干脆伸手扶住颜琪芮，将她小心翼翼的送进房间：“娘，你在炕上休息会儿，我去把弟弟们抱进来。” “你去吧。” 颜琪芮也确实累了，干脆大字型的躺在炕上，准备休息几分钟再出去干活。 没多会儿，颜果将俩奶娃抱了进来，见颜琪芮有想起身的模样，便开始东拉西扯，打定主意不让她娘继续出去干活。 “娘，后院你打算种些什么？” 这还真是难倒了颜琪芮。 很早以前她就是个普通的城市姑娘，顶多养过两盆多肉，还是养死了的那种，仅有的那点常识，还全是别人跟她讲的…… 现在冷不丁的问她种啥…… 她哪知道种啥！ 果儿还小，没看懂颜琪芮脸上的茫然，只顾着掰着手指头盘算：“家里粮食不多，红薯，土豆总要种点。” 这话仿佛打开了原主的记忆，颜琪芮脑子里也浮现了这两种作物的种植方法。 诶，不对，她是不是能把空间里的红薯，土豆拿出来当种子呢？ 颜琪芮以前就是管小队里的伙食的，这些东西虽然她也不多，但还是有几个，而且论品种的话，那还不吊打现在的‘种子’？ 想到就做！ 第四十九章 错过一个亿 她让颜果先去屋外把挑回来的水晒上，等会儿好给孩子们洗澡。 而她自己，则从空间里倒腾出了七八个土豆，以及两个大号红薯。 按原主的记忆，红薯是需要先让它长出叶子，才能种植。于是她又找了个瓶子，将红薯泡了起来。 土豆放在空间也是一直保持着新鲜，所以她找了些稻草，将土豆盖在灶房的阴凉处，让其发芽…… emmmm…… 土豆红薯可以种，其他呢？ 思维被打开的颜琪芮，在空间中一阵翻腾。 南瓜一个，虽然是小号的贝贝南瓜，但也算新鲜品种？拿出来备用！ 干辣椒一斤，这个可以剪开。籽用来种，辣椒用来做菜！ 姜五块，这个据说种的时间很长，也拿出来当种子！ 蒜？堪比小孩拳头大的大蒜，虽然眼下不是种植季节，但品种绝对优良！ 番茄一颗，红彤彤的样子，估计是全熟了，大概也能用吧？ 颜琪芮越是折腾，越是有种错失一个亿的感觉…… 早知道她有天会穿越，她就带点小麦和稻米了！这得省了科学家多少事儿？ 可惜，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空间里这些不是面粉，就是精磨过的大米，完全没法种植！哭死算了！ 叹口气，生活不易啊！ 生姜也放到稻草下出芽，大蒜则掰成小瓣备用，辣椒籽弄出来，南瓜籽也弄出来…… 轮到番茄，颜琪芮有点不敢下手了。 想当年，她曾懵懂无知的将一整个番茄埋进土里，当时她还觉得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一个番茄里有那么多种子，外面的番茄肉烂掉不就成了肥料？总归能长出几根苗吧？ 不然以前没人种植番茄的时候，这东西怎么能做到野生的？ 结果当然是翻车了。 别说苗，就是处理那堆烂掉的番茄，都差点恶心死她…… 不过就因为那次翻车，她也询问了某些擅于种植的长辈，得到了一个处理办法，只是这办法，她只听过，完全没操作过呀！ 她现在手里就这一个番茄了，万一失误…… 咳，想那么多干嘛！失误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过呗！ 强行安慰了自己一波以后，颜琪芮决定动手试试。 先从空间里找出一块纱布，用勺子将番茄籽都掏出来以后，放在纱布里，反复在水中揉搓。揉到番茄籽外面那层膜完全没有之后，再放到太阳下晒干。 “娘，你在干嘛？” 颜果早就将水晒上了，见颜琪芮在这忙东忙西，也就跟在她屁股后面一直看着，等她停手了，这才把心里疑问问了出来。 “娘在处理种子。” 颜琪芮说的无比心虚，暗自盘算着，要是这番茄发不出来，她就弄点辣椒籽进去，绝不承认她之前鼓弄的是番茄！ “那这一堆呢？”果儿指指案板上的一些番茄肉，继续问道。 “呃，这是娘给你准备的甜品！” 颜琪芮决定要脸！ 于是她拿出一个瓷碗，将挖的乱七八糟的番茄肉扔到碗里，又背过身从空间里弄了点白糖撒在上面：“喏，糖拌番茄！” 颜果看着红红的果肉上，那晶莹的白色颗粒，觉得小心肝乱颤：“娘！这么好的东西，你给我吃不是白瞎了么？” “白瞎？” 颜琪芮反应了两秒，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叹口气，蹲在小小的女娃儿面前：“不白瞎。你是娘最珍贵的女儿，别说只是白糖，你值得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真，真的么？” 小小的颜果，觉得自己三观都被颠覆了。 不说在方家的时候，就算自己的亲爹亲娘都还活着，她也经常被骂赔钱货，死丫头片子……怎么到了娘这，她就是最珍贵的女儿？ 她真的值得最好的么？ 颜琪芮搓搓她的小脑袋：“小孩子别想太多，赶紧吃东西去吧。” “不，我要和娘一起吃！” 颜果倔强的拉着颜琪芮一起进了房间，第一口说什么都要塞进颜琪芮的嘴里。 “行，我吃。”颜琪芮从侧面挖了一小口吃下，然后就看着小女娃满脸幸福的吃着她这辈子第一次的甜品。 忽然，颜琪芮想起什么，问道：“果儿，你的衣服只有一套么？裤裤呢？” 她今天打算给仨孩子洗澡，换洗衣物就是个重大问题。 俩奶娃还好，她娘大概生之前就知道是双胞胎，所以准备的衣服中，也有那么两套。但果儿就奇怪了，明明都八岁的孩子了，衣服却只有那么一套，另外还有一件是又黄又硬的棉胎，据说的冬天塞到衣服里面，就是袄子…… 颜果低下头，仿佛并不在意的说道：“我还有套红色碎花的衣服，方奶奶说我穿太大，就拿给方小兰了。” 方小兰？ 颜琪芮回想一下，好像是方子杰三哥的孩子。 算了算了，一套破衣服而已，谁稀罕不成？ 颜琪芮实在没那个精力，因为这种破事儿，又和那家子扯上关系。 于是她摆摆手，有些为难的说道：“娘这还有衣服，只是真的有点大，娘又不会针线……” “娘你以前针线不是很好么？” 颜琪芮一下卡了壳。 对吼，她出嫁的时候，果儿都六岁了，对原主还是很有印象的，以后说话可要过过脑子了，别被人拆穿了都不知道死在哪。 “咳咳，我这都两年没怎么碰过针线了，哪敢轻易对新衣服下手？”颜琪芮很快找了个理由，将果儿糊弄过去。 “新衣服？娘是要用新衣服给我改么？不用不用！娘自己留着穿！” 果儿拼命的摆动她那瘦得像鸡爪的小手，急的都要哭出来。 颜琪芮却看得有些心酸。 八岁的孩子，现在可能才一米二多一点，极度的营养不良下，她的头和身子非常不协调，仿佛一个大头娃娃。 “别担心这些。娘说过，你是最珍贵的孩子，也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颜果勉强的点点头，却还是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便道：“娘，不然你穿新衣服，用你身上这件给我改改吧。” 颜琪芮一懵，下意识摇头：“我这身也穿了好些天了，太脏。你别管了，先去照顾弟弟们吧，这个点他们也该喝奶了。” 第五十章 洗澡也是大工程 颜果是个乖孩子，听娘这么说，便听话的被支开了，而颜琪芮在脑海中的空间里，翻腾了半天，也终于找出了三套衣服。 一套是她以前穿过的，上面有不少血污，脏的完全不能看。 那时候人喝水都成问题，哪里有能力去洗衣服呢？ 但这件衣服是连体工装，非常耐磨以及舒适，所以颜琪芮没舍得扔，用袋子包好存在空间一直没动。 另一套是墨绿色的工装裤加一件短袖，全新。 虽然现在这个身子穿上会有点大，但总比一直穿着补丁衣服，还酸酸臭臭的好吧？ 至于给颜果准备的衣服就有些为难，她身量太小，一般的衣服肯定不能穿。 颜琪芮只能找出两件男士的大号t恤，全部剪开以后，大致划了几条线，然后用笨拙的针线，将其缝了起来。 好在她并没丢失原主的记忆，一开始的生涩过后，后面就顺畅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小衣服整的还挺像样。 里衣也不用愁。 颜琪芮当年好歹是小队的战斗人员，她也深知这玩意儿的稀缺性，所以在某次扫货的时候，给自己备了三四十套背心式的紧身里衣。 这玩意儿弹性大，还能塑形，就算换成另一具身子，也不怕不合身。 颜果的小裤裤也不成问题，就着刚才拆掉的两件t恤，几分钟就改了出来。 忙完这些，屋外的水也晒的有些暖了。 颜琪芮将灶台上的铁锅添满水，又烧了一锅热水，然后将从原主哥嫂家搬来的巨大澡盆放到了后院。 两个奶娃刚喝完奶，小眼睛眨呀眨的，目测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又睡过去。 颜琪芮抓紧时间，将奶娃脱了个精光，然后用被子盖上，又开始调水温…… 怎么说呢，给娃洗澡绝对是个大工程！ 颜琪芮觉得自己修围墙，挖地，都没这么累过！ 这孩子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她一举一动都要特别小心。 还有，大弟竟然怕水？！ 她不过是用水舀子将他的头发打湿了一点点，这娃就哭的惊天动地，吓得颜琪芮差点手一抖，直接把孩子扔盆里…… 总总艰难不必细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把俩奶娃洗的香喷喷，扔进了被窝。 而这俩孩子似乎也累的不行，几乎刚放进去，就闭眼睡着了。 “娘，我给你烧水，你也洗洗吧。”颜果见铁锅里的开水不多了，便主动承担了烧水的任务。 颜琪芮想想也对，现在围墙还没修好，给孩子在后院洗也就罢了，要是她自己，还是更愿意在屋里洗，有个遮挡。 “行，你去烧水，我先洗。” 颜琪芮将澡盆里的脏水倒掉，又冲干净之后，才将大盆拖到了房间。 等水烧好，她如释重负的洗到了久违的热水澡。 原身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清洗过了，颜琪芮将全身搓了一遍，觉得皮都掉了两层！那头发更绝！洗发乳都洗了三次，才能不见到黑水！ “娘，你要换水了么？我帮你抬！” 颜果在门缝处露出一个小脑袋，小小声的询问着。 颜琪芮有点挣扎。 这水现在是真的脏！ 可让一个孩子，来回提这么多水，也有些过分了。 哎，还是她预估的不足啊！ “算了，娘将就冲冲就出来，你别再去提水了，累。” 小果儿瞬间扬起了一张笑脸：“娘，我不累！而且刚刚你洗澡的时候，我都已经把水提回来了！” emmmmm…… 虽然感觉有点罪孽，但难得洗澡，颜琪芮也不想只洗一半。 于是她点头：“那你帮我烧点吧，我去把这水倒掉。” 颜果蹦蹦跳跳的跑了，颜琪芮则从空间中拽出自己的睡裙，随意套上之后，直接将澡盆收进空间。 等走到附近没人的地方，她才将澡盆挪出来，直接倒掉。 当然，她也想省力，但直接倒在后院的话，她这里可有不少化学制剂的洗发水，香皂……万一倒在后院，菜被污染了怎么办？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走远一点吧！ 某人刚刚还在吐槽给孩子洗澡也太久了，可等她洗干净出来，都差不多俩小时了……这简直！让人说点啥好？ 太阳已经有要下山的趋势，颜琪芮也不敢耽误，墨绿色的工装裤加一件短袖套上，又随意穿了件黑色外套，便开始给颜果烧水。 “娘，不然我今天就不洗了吧？” 颜果见颜琪芮洗的干干净净，结果出来又开始烧火，弄脏了衣服，便有些心疼。 “没事，你再去把奶热一下，给你弟弟们喂了。” 颜琪芮将果儿支使开，自己便将澡盆收到空间里，直接带着盆去了河边清洗，然后还带了一整盆水回来。 当然，这水有点多了，毕竟还要添热水呢。 但这也不会浪费的！ 她拿了另一个盆子，将水转移了一部分出来，又将水温调好，才招呼这果儿赶紧洗澡。 果儿小心翼翼的脱下身上的衣服，那瘦骨嶙峋的身子，让人看着都觉得心酸。 “娘，我会洗澡的，你不用管我。” 大概是颜琪芮的目光太过直接，果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挡了挡。 “还是娘给你洗。” 颜琪芮隐晦的叹息一声，蹲在了颜果身后，将水轻轻的淋到她身上。 她温柔的替果儿搓净泥垢，又偷偷拿出自己的洗发乳，给她洗了两三次头发，直到打出来的泡沫再也没有黑水之后，才让她进另一个盆里清洗。 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光线已经有点暗了，母女俩才算搞完清洁这件事儿。 所以有时候颜琪芮是真的不懂，为啥别人做饭，带娃，工作都能做的妥妥当当，还有玩的时间，而她家这仨孩子已经算非常好带的，她都忙疯了好么！ 好在空间里还有不少熟食，颜琪芮弄了一些让果儿呆在灶房吃，自己又给奶娃们热了奶，哄着他们吃饱睡着后，就觉得自己全身跟散了架似得，瘫在炕上就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颜琪芮就睡醒了。 见三个孩子都还睡着，她便小心翼翼的起床，洗漱后就拎着锄头继续挖土。 怎么说呢，这块地被废弃是有理由的，土地虽然还算肥沃，但石头也是真的多！ 她用空间转移了几次石块，也才挖了几分地而已，不过好处是，这些石头用来修院墙，那是再好不过了。 颜琪芮并不打算休息，毕竟春耕已经过了，她现在要抓紧一切时间种地！ 没感受过饥饿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明白她这种恐惧的心理…… 第五十一章 笋子可是好东西 “娘，王婶来了。” 果儿在前院招呼，颜琪芮赶紧把刚收到空间的石头放出来，用手抬着往墙根走。果然，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王婶。 “哎呀，你这孩子，这几天是不是没怎么睡觉呀！”王婶打量四周堆积的石块，不停的咂舌。 “没，我睡的挺好。” 颜琪芮现在的力气虽然跟以前没法比，但比起原主还是有点长进的。只见她猛的用力一抛，手里这个大约十几斤的石块，便飞到了石堆上。 “大婶今天是来找你说个事的！”王婶拽着颜琪芮的手，将她往屋子的方向拖：“你说你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这儿虽然有个屋子，但也不安全不是？” 颜琪芮只是看着她，并不搭话，王婶无奈，只能自己继续往下说：“我的意思是，现在村里也没那么忙了，你一个人修围墙得做到啥时候呢？要是你手里宽裕，不如让村里的壮劳力来给你帮忙，这样的话，花不了几块钱，就能把事儿全做了不是？” 颜琪芮沉吟了一会儿，才抬头答道：“王婶，我知道您是为我着想。说实话，我要是手里有钱，我也不至于一个女人天天在这挖石头，您说是么？” 王婶叹息着点头，只听颜琪芮继续说道：“当然，我也理解大家的想法。这样，方子杰走的时候说了，会给我寄几块钱。要是大家信的过我，就先来给我帮忙。等钱到了，我就支工钱给大家，您看行么？” 王婶哪敢直接应下，只是深深吸气：“行，我把你的想法回去说说，但我觉得……不一定成，你有个心理准备。” 颜琪芮当然爽快点头：“您和队长叔愿意这样关照我，那都是我的福气，其他人么，无所谓了。” 王婶被这话捧的乐乐呵呵的，连屋都没进就走了。 颜琪芮自然没空闲着，见人走远后，又一头栽进了后院刨地。不管明天有没有人来帮忙砌院墙，她都得先把土地挖出来再说。 眼看这天已经越来越暖，有些菜再不种就真的来不及了。 幸好家里还有果儿这个乖巧又能干的孩子，两个奶娃的琐事都被她包了大半，有时甚至还能帮忙做点其他的，这也让颜琪芮有更多时间可以专注刨地。 “娘，弟弟们睡着了，我能和翠花上山一趟么？” 颜琪芮为了在挖地过程中顺便锻炼，常常弄的自己一头汗。这还没来得及擦，就听到果儿的叫唤。 “可以。不然你把弟弟放在后院，这样我能看着，也会放心些。” 颜琪芮没什么限制孩子的想法，本来果儿这个年纪就该开开心心的玩不是么？ “好。” 果儿动作麻利，很快在地上铺好垫子，又将两个睡着的奶娃挪过来，这才高高兴兴的垮着小篮子走了。 家里没人，颜琪芮更加放心大胆。遇到石块就收，装不下了就往外挪……速度竟然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 天快黑的时候，俩奶娃饿醒了，哇哇的开始哭，颜琪芮正想去灶房热奶，却见果儿背着一个巨大的背篓，艰难的往屋里挪。 她赶紧上前，帮忙卸下背篓：“你不是说和翠花上山玩么？怎么弄了这么重的东西回来？” 果儿两眼发亮：“娘，春笋出来了！咱们今天去的那块，挖出来好多好多！翠花说她家不缺吃的，就把所有的笋都让给我了！你看，这么老些呢！” 颜琪芮听到春笋同样开心，只是俩奶娃还在一刻不停的嚎，她只能先去热了奶，安抚了俩孩子，才有心思来看这堆食材。 春笋鲜甜，肉质肥厚，算是非常地道的山珍。 可为啥在原主印象中，并没怎么吃过这种笋？这不对呀！ 要知道，这可不是繁荣昌盛的时代，村里人曾经为了口吃的，连树皮草根都能下嘴，怎么会放过这样美味？ “果儿，你老实跟我说，你们今天上山走了多远？” “没，没多远呀。” 果儿神情有些闪烁，颜琪芮却没进一步追问。 因为她算了算，按果儿出门的时间，在加上小孩子走的慢，他们应该没出太远才是。 “行叭。但我还是要说，山里并不安全。你一个小孩子上山，走太远会让家里担心，明白了么？” 说完，她又道：“这笋确实不错，咱们家可能要多存一点。你看哪天能不能带我去一趟，咱们再多砍点回来？” 果儿开始以为自己会被骂，谁知道听到的是这样的话。 于是她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立即扬起笑容：“好，娘，咱们三天后去吧！翠花说，这笋得缓几天！还有还有，她说这笋不能吃太多，会上不出厕所，严重的还会死人呢！” 果儿形容的并不清楚，颜琪芮倒是听明白了。 难怪之前都饥荒了，这种笋还能在山上肆意生长，原来是这些人都不太懂得处理呀！ 不过想想也是，这年头没什么油水，笋又是高纤维的食物，光吃这个肯定会有不少问题，至于吃死人…… 大概是吃的太多，把这个当成主食了吧？ 想明白这点，颜琪芮也不再耽搁，找了个大点的石块当凳子，坐在院子里就剥起了笋。 果儿背回来这框真不少，但因为笋子的个头大，倒也没几分钟就处理完了。她将笋壳扫到墙边，自己拎着一堆散发着清香的笋进了灶房。 烧水的同时，开始给笋切片。 “娘，全做了咱们吃的完么？”果儿抱着大弟，小弟被放在框里，都被她拎到灶房来陪着颜琪芮。 “吃不完可以晒干呀。” 颜琪芮从煮了半小时的锅里夹出一片笋，被苦的直皱眉头。 是了，这玩意儿不受待见的另一个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苦出了新高度。 “娘，好吃么？” 果儿眼巴巴的看着颜琪芮，才让她猛然想起这孩子出去累了大半天，现在也该饿坏了。 “你自己尝尝？” 颜琪芮夹了一片很薄的笋片给她，成功的让这娃也皱紧了眉头…… 第五十二章 帮忙的人来了 “灶房烟子大，你带弟弟们先回屋，娘把手里这锅煮了，就赶紧给你弄饭。”说白了，就是颜琪芮想找个借口把人支开。 “好。”果儿带俩奶娃离开，颜琪芮赶紧从空间倒腾晚上的食物。 上次烙的饼还剩两张，但这个肯定不能往外拿，不然这都好几天了，饼还像新烙的一样，不是引人怀疑么？ 肉的话反而还好。 果儿年纪小，以前又一直在灾荒的年景长大，所以对肉她只有一种发自本能的喜爱，如果改变了肉的形状，她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察觉。 想到这，颜琪芮将之前做好的红烧肉，捞了两块出来，在案板上剁成茸，再与灶膛里烤熟的红薯拌在一起，一碗香喷喷的吃食也就做好了。 招呼着果儿赶紧吃完，她就又开始继续处理这堆笋。 按她以前的经验来说，这种苦笋一定要煮的久，至少半小时以上那种。其次就是要浸泡，然后反复漂洗，不然这苦味是真的很难去除。 “大丫，大丫！” 颜琪芮还在埋头烧火，冷不丁的有人在灶房门口喊她，把她吓的楞了几秒。 哎，大意了。 虽然说现在不是末世那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但她也不能这样掉以轻心不是？ 还没来的及回应，喊她的花婶已经径直走了进来。 进来后，花婶毫不避讳的直接掀开颜家的锅盖，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忍不住啧啧道：“知道你家不好过，但这笋子可不能多吃，不然可是要命的！” 颜琪芮脸上的笑容客套了几分：“谢谢花婶，您说的我都知道，但家里情况不好，咱们也不能厚着脸皮找乡亲们匀点粮食，只能这样了。” 一听匀粮食，花婶立即在这个话题上打住：“我来找你，是因为之前你说咱家菜苗可以卖给你点，现在苗也可以移栽了，你是怎么个打算？” 颜琪芮赶紧摆手：“婶子啊，这话您在我这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 花婶也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改口：“不是卖，不是卖，是换！” 颜琪芮这才笑着接口：“我家现在是啥都没有，自然是需要的。只是花婶，我现在恐怕拿不出什么钱……” 她说谎了，钱是有的。 但在方子杰的提醒下，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有钱这事必须保密，所以才做出这副姿态。 “害！我还以为啥呢！放心，不着急！上次不就跟你说过，家里的菜苗多的也是要拔掉的，不值当什么！只是我想着你这才开荒没几天，不知道有没有地方种，这才来问问。” “有，有的。我这几天熬夜开荒，都弄出一大片地了。” 颜琪芮知道，过两天村里如果有人来帮忙修院子的话，那她这已经开荒了的地方没法隐瞒，所以干脆装成高兴的样子，直接说给花婶听。 “是么？” 花婶有些半信半疑，她可是之前跟着村里的妇人们过来看过的，就后院那石头地，没点功夫实在弄不出来。 “真的，不然我带您去看看？”颜琪芮起身领着花婶，直接从灶房去了后院。 其实这也是防着花婶往她们屋里去，前面几天买的土布，还堆在炕脚，没处理呢，万一被看到也是麻烦。 “哎哟喂，你这丫头是不要命了么？这么大片地，就是个壮劳力来翻，也是受不了的！” 花婶忍不住在颜琪芮身上轻轻拍打几下，然后继续说道：“行啦，就现在这些地也够种的，明天我就让我小儿子把菜苗送来。” “谢谢花婶儿，要不是有您这样心善的好人，我这孤儿寡母的可过不下去……” 颜琪芮不要钱的好话放了一堆，把老太太乐呵呵的哄走了。 要说花婶真不是坏人，说她心善也是真的。 只是在这乡下，大家都没什么讲究，别说进灶房直接掀人锅盖，就是直接进屋上炕，那也是常有的。 再说了，就现在这年景，谁家还不怕别人家借粮食呢？所以无论花婶的言行是不是那么讨人喜欢，但她的好，颜琪芮还是记在了心里。 送走花婶，颜琪芮将锅里的笋片捞起来，放在最大的木盆里泡着，而家里的水缸也再一次空了。 哎，这样不行，用水也太不方便了！后院那口废弃的水井，还是得想办法挖一下…… 还有房间那堆土布，无论是要给果儿做衣裳，还是先弄个床单被套，也得做起来，不然堆在那里，万一哪天家里又来人，被撞见可不好…… 颜琪芮手上不停，脑子也不停的转着。 家里现在一穷二白，各种琐事儿简直千头万绪，但不做还不行。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而已，几个男人就到了颜家这新房子门口。 要说这房子现在也挺奇葩的，只有个光秃秃的门立在门口，虽然关着，但旁边空荡荡，怎么都能直接进去。 可他们都是来帮忙砌院墙的，这家里又只有女人孩子，便有些尴尬，不知该直接进去叫人，还是傻兮兮的站门口敲门。 颜琪芮醒的早，刚收拾妥当打算继续挖地，就见到了眼前这幕。 她快步迎上去问道：“你们是？” “老五媳妇……不对，大丫，我们是来帮忙砌院墙的。” 颜琪芮一听这个还挺高兴，毕竟昨天王婶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一定有人帮工，没想到今天还能来这么些人。 “大家快请进吧。” 颜琪芮招呼着大家进来，而这些男人们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颜琪芮相处，有些干脆默默的走到堆石头的地方，开始挑选合适的石块，有些则是从旁边挖了些黄土，加上水和稻草碎，就准备开始和泥。 这些人也许说不上什么专业人士，但村里修房子，几乎都是这些壮劳力在干活，彼此间也有足够的默契。所以颜琪芮即使想自己也帮点忙，都插不进去手。 “几位大哥，你们先忙，我去烧些早饭。” 颜琪芮无奈，只能缩进灶房，去做点自己擅长的事情了。 现在虽然是春耕过后，但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间。再说了，她要忙着翻地，果儿要帮忙照看奶娃，都没什么时间出去挖野菜。 这也就导致了，她现在面对空荡荡的厨房，竟一时半会的想不出能做些什么。 第五十三章 山里的收获 “娘，我帮你烧水。” 果儿将弟弟们放在炕上，自己跟了进来。 “行，咱们煮点玉米碴子吧。多放点水，家里的玉米也不多了。” 颜琪芮当然不想这么省，但现在正是她装穷的时间，这些来帮忙的情分，也只能以后再补了。 果儿作为一个农家长大的孩子，对煮苞米茬子这种事情还是轻车熟路的，听颜琪芮吩咐一声以后，也不用她再操心，自己就添水煮上了。 颜琪芮又在灶房转了两圈，发现实在没什么东西可拿出来之后，干脆背上背篓走到干活的几人面前：“几位大哥，感谢你们今天能来帮我这孤儿寡母的砌墙，这个情分我记下了。” “不知道王婶有没有跟你们说清楚，我现在真拿不出钱来给各位，但请你们相信我，这工钱我绝不会赖掉。” “另外，家里是真没什么吃的了，灶房里煮了些苞米茬子，等下大家口渴了，就招呼果儿一声，我……我打算上山去看看，就算只挖些笋子回来，也能给大家添个下饭菜。” 颜琪芮说话不够婉转，但好在够真诚。 而这些人今天能来帮忙，也基本不是多计较的人，听她这样说了，不但没不高兴主人家的招呼不周，反而还有些同情这家子妇孺。 “去吧去吧，砌墙这些事儿，本也不是你一个女人能干的！”一个黑脸大哥摆着手说道。 颜琪芮赶紧对大家鞠了个躬，然后交代了果儿后，便出门上山了。 此时的山，黄扑扑的。即使有那么点绿意，也显得零零散散，看上去显出几分凄凉。 不过颜琪芮可不在意这些，毕竟她也没打算在这种地方，和其他村民抢野菜。那‘危险’的深山，才是她的目的地。 之前她进山做饭，主要是顺着溪流往前走，这样洗洗切切，销毁证据什么的都比较方便。而今天她是奔着菜来的，也就略微换了换方向，依然往深山走。 颜琪芮手里捡了根树枝，一路挥舞着，打草惊蛇的同时，也是为自己壮胆。 她是在末世混了很长时间不假，但面对陌生的林子，还是有那么点恐惧的。 等等，那是……魔芋？ 颜琪芮以前没见过这种植物，后来有次被队友科普，才特地记住了这种貌不惊人的食物。可现在好像不是挖的季节？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颜琪芮直接从空间里拿出锄头，将外面的的杆子砍断后，便挖掘起来。 这魔芋大概是野生的，都长了不知道多少年，挖出来以后，竟然差不多有五六斤的样子，巨大的一坨，也就无所谓是不是收获的季节了。 颜琪芮高高兴兴的将这魔芋扔进空间，又在附近找了找，一连挖出了七八颗，才停下手，继续前行。 要说这山里各种植物是真不少，有些不认识的不敢碰，但那密密麻麻的箭竹，怎么也没人挖笋？ 顾不得想太多，颜琪芮压低了身子，蹲在地上，一手一根的扒拉起小笋子来。 这种箭竹最粗的，也不过两根手指粗细,而且还不像大竹子一样高，密密麻麻的生长在一起，要是不蹲着，都进不去竹林。 好在现在季节合适，笋子没人来挖，那是真的多！ 颜琪芮扒拉一根就顺手扔空间，等回过神儿的时候，本来特地空出来许多的地方，都被放满了。 行叭，先这样！ 颜琪芮依依不舍的爬出竹林，干脆也不回家，而是又走回有溪水的地方，开始剥竹笋。 这种笋每一根都细细的，但上面也有讨厌的绒毛，沾在手上就又疼又痒。 颜琪芮之前是看到食物过于兴奋，都忘了找双手套出来防护，而且这种竹子实在长的太矮，即使她一路又蹲又爬，身上也被戳了无数次，现在一松懈下来，简直全身都难受的紧。 她从空间找出一把剪刀，一手拽住竹笋的根部，一手用剪刀拧住笋尖的部分，用力往下绞，很快，一根翠绿嫩竹笋，就被剥了出来。 如此反复，做了一个多小时的样子，总算把笋全剥出来，空间也腾了些位置。 这样正好，她还能顺便带点柴火下山。 这没用过柴火，还不知道这东西烧的这么快，前些天她明明才背了一大捆下山，这还没怎么在家烧菜，就用的七七八八了。 不过她家柴火用的这么快，也是因为家里有奶娃，洗澡洗尿布都得用热水……哎，生活怎么那么麻烦呢？ 没时间给颜琪芮抱怨，她将魔芋装在背篓里，直接挪进空间，自己一路走，一路捡柴往家去，直到快进村子，才把背篓又背在身上。 几十斤的魔芋真的不轻，再加上那堆柴火，几乎压弯了她的腰。这也导致了，她没什么功夫抬头看路，直接被人拦在了路上。 “老五媳妇儿，你说你，背了柴回来也不知道招呼一声！你是知道家里没柴了吧？我当初就说，咱家就你最有眼力见……” 方家老四的媳妇儿一边嘴里絮叨着，一边扒拉颜琪芮背后的干柴。不知怎么的，她竟看到背篓底下的魔芋，更是两眼放光：“哟，这是啥东西？你说家里这么困难，你以前怎么不往家拿？” 颜琪芮皱着眉头，调整了一下背篓的位置，然后一巴掌往那双乱翻的手上扇去。 “你！你敢打我？” 老四媳妇儿以前仗着嘴巧能说，常常欺负原主，最近是听说她变了，但既定印象依然根深蒂固，所以被打了就特别气愤，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抓花颜琪芮的脸。 颜琪芮怕她么？ 其实有点。 最近她是勤练不缀，但原主这副破身子，哪那么快恢复以往的武力值？ 再说了，农村妇女打架也不讲究姿势，随便来一爪子，都怕破伤风，更别提会不会破相什么的了。 但打架这种事，有时候气势比能力更重要！ 她只是冷漠的盯着老四媳妇儿，又高傲的扬起下巴：“打你？打你怎么了？别说我和你家早没了关系，就是有关系，今天你敢碰我一下，明天我就能上公安局告你去！” 第五十四章 被同情了呀~ 老四媳妇儿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听她这样说，想抓人的手，就顿了顿，嘴里还不甘示弱的呛呛：“公安局你家开的呀？说告我就告我？我还要告你打人呢？” 颜琪芮不屑的扯扯嘴角：“行啊，你去告。我是打了你的手，有没有伤情鉴定？需不需要住院治疗？” “你！” “你什么你！就是因为你拦路抢劫我的财产，才被打了一下手，这算轻的了！要不就你这样的犯罪性质，怎么不得被抓到局子里批评教育？” 颜琪芮自认自己说的不重，也没有太偏颇，但老四媳妇儿却被吓的不轻。 毕竟颜琪芮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女人是真敢上公安局告状的！ 想到这，她有些胆怯，又有些愤愤不平：“什么叫我抢劫？你是老五媳妇儿，咱家又没分家，你拿点柴火孝敬家里有什么问题？” 颜琪芮简直想呵呵她一脸，之前她离婚，又分户什么的，闹得全村皆知，更别提她这个‘自己人’了，怎么的？现在又想赖过去？ 想到这，她也懒得耍嘴上功夫，干脆把整个背篓脱下来，往老四媳妇手里一塞：“拿回去吧！现在物证也有了，我立马就往县城走，应该不到晚上，你就能吃到免费的牢饭。” 老四媳妇儿本来被手里突如其来的分量，压了个趄咧，听到这话更是崩溃，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背篓甩在地上：“我没抢！你可别冤枉我！” 颜琪芮淡定的指指被她砸破的背篓：“现在还把我新买的背篓砸坏，怎么的？是想毁灭罪证吗？大家都来看一看啊，老方家的媳妇儿抢劫啦！” 听颜琪芮竟然不管不顾的大喊，老四媳妇也急了，冲上来就想捂颜琪芮的嘴，结果被她一个闪身躲开。 老四媳妇气的直咬牙：“别喊了，不就是个破背篓，我陪你一个还不行么？” “哟，你啥时候听说赔偿给被害人的金额是等价的了？你耽误我的时间，还让我心理受了创伤，这些怎么算？” 颜琪芮倒不是故意讹老四媳妇，而是她实在不耐烦跟这些人天天扯皮，她可忙着呢！ 现在做的狠一点，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滚蛋不是？ “你！你别太过分了！” 老四媳妇儿气的两眼通红，一副想生吃了颜琪芮的架势，嗓门也不受控制的大了起来，导致附近不远的村民，也闻声过来凑热闹。 颜琪芮见人走近，收起之前的泼皮样子，乖乖巧巧的低下头，声音也带了丝委屈：“我怎么过分了？我都和你家老五离婚了，全村谁不知道？现在家里饭都吃不上，我只能去山上找些吃的，就这样你们还想抢？这是不打算给咱们活路了呀？”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听到颜琪芮上山找食物，倒也并不吃惊。而大家更关心的，则是山上到底有啥能吃的，才让俩人站在路中间争抢。 有那手快的村民，就扒拉了一下破损的背篓，几个圆咕隆咚的魔芋，便露了出来。 “呀，是鬼面芋啊，这东西可不能吃！” “啥呀，这是能不能吃的问题么？用手碰了都得起痒一天！” 围过来的村民，见颜琪芮都穷的只能吃这个，心里难免同情。 “嗐，我听说前几天他们家还挖了好多笋子呢！那玩意儿又涩又有毒，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谁能吃这些？” “老方家真是作孽哟，卖了别人家的孩子，还把人给赶出来了，你说颜大丫这么个妇道人家，还拖着俩孩子，怎么活的下去？” 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颜琪芮见气氛营造的差不多了，才用袖子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睛：“老四媳妇儿，不是我计较，而是家里就这么一个背篓，现在也被你摔坏了……哎，山上那么多柴火，你为啥非要抢我的？是因为我好欺负么？” 老四媳妇儿第一次感觉百口莫辩，气的直跺脚：“家里都没柴烧，拿你点柴火怎么了？” 颜琪芮才不管她什么心情，自顾自的往下说：“你家没有用的了，就来抢我的？那是不是以后你家没钱了，就能抢别人家的？” 说着，她往其他村民身上看了一眼，挑起大家的同理心，才继续说道：“咱们现在可是新中国了，有法可依，违法必究，你要是不信，咱们上公安局问问？” 老四媳妇儿不过想占点便宜，现在哪里还有这个心？见村民们也开始帮颜琪芮指责她，赶紧往后缩，然后拔腿跑掉了。 颜琪芮也没什么打落水狗的心情，见她跑开，就转向其他村民道谢，然后解释道：“这个鬼脸芋是能吃的，虽然没什么营养，但处理好了，还是可以饱腹，大家要是不介意，可以到我家来看着我做。” “真能吃？”有些婶子听了这个，便凑了上来。 没办法，现在吃饱就是所有人最大的希冀。 “能的，不然我现在就去河边做。”颜琪芮想着她要把魔芋全部切丁，再放到磨盘里去磨成泥，便觉得是个大工程，干脆让大家一起，也来的方便。 男人们下午还要上工，但一堆大婶，小媳妇儿却跟着颜琪芮走了。 背篓坏了一个角，却勉强还能用。颜琪芮干脆把魔芋扔回背篓，泡在河水里。反正用水多泡一会儿，泥巴也更易清洗。 然后她从柴火里找出一根直一点的树棍，直接插在魔芋中央，用柴刀直接将魔芋皮去掉。 “呀，你这办法真好，之前我就用手拿着去皮，哎哟喂，你们可不知道，我这手痒了一天，又红又肿的。”一个看上去四五十的大婶说着，还来回比划，看上去相当生动。 “鬼脸芋也叫魔芋，这东西全身都有轻微毒性，能不用皮肤接触是最好的。” 颜琪芮没有藏私的心，细细的讲解了一下，才开始下一步动作。 她没敢从空间拿手套，就在河边揪了点树叶垫在手上，将去皮的魔芋，直接用柴刀切块。 第五十五章 魔芋豆腐 有些人等不及，干脆也出手帮忙，没一会儿的功夫，几十斤魔芋就全切好了。 村里大队部有公用的磨盘，颜琪芮将一堆魔芋丁端过去，便开始加水磨浆。 要知道，几十斤魔芋切丁之后，是非常大的数量。要不是有些婶子回家拿了木盆，她们可是完全带不过去的。 而要把这些丁全部磨成粉浆，那就更辛苦了。颜琪芮和一群人累出满身大汗，才算把这好几大盆的东西弄好。 “颜丫头，这东西真的能吃？” 大家本来是奔着食物来的，可看着木盆里那黑乎乎的浆水，越发不敢肯定。 “真的能吃。” 颜琪芮擦擦头上的汗水，端起一个盆子：“我得回家找点草木灰，等会还得把这东西煮熟。大家要是愿意的话，就端一盆回去自己试试？” 在没见到成果前，谁都不乐意尝试，但帮忙把这东西端到颜琪芮家里，还是可以的。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到了颜家，倒是把帮忙砌墙的人唬了一跳。 颜琪芮没工夫想太多，回家后就掏了灶膛，把草木灰归拢到一起，又用水化开，只取最上面那澄清的部分。 “把草木灰的水，和咱们磨的魔芋浆混合，静置几个小时，就能下锅煮了。” “啥？还要几个小时？那咱们哪有那工夫在这耽搁？” 有个急躁的嫂子，便喊了起来。 颜琪芮也不气，微笑着看着她道：“左右只是费点功夫的事，要是能填饱肚子，不是比什么都强？” 这话算是说进了大家心里，纷纷和颜琪芮约好，傍晚再来看她煮，便告辞离开。 见人终于走了，颜琪芮又在锅里烧上水，开始烫竹笋。 比较麻烦的是，她本来想用这个笋给大家添个菜，但刚刚没来得及在众人面前拿出来，所以现在即使焯熟了，也只能继续放回空间。 外面的墙，倒是砌的的比想象中快。 几个男人都是熟手，砌墙而已，又不用立即风干，并且还有颜琪芮早就准备好的石块……所以才大半天而已，竟然已经砌了一小半，要是赶赶工，说不定今天就能搞定。 颜琪芮看的高兴，干脆拿了一大碗之前买的豌豆出来用水泡上，准备晚上做个浓点的汤来犒劳大家。 干豌豆想做的软耙并不容易，颜琪芮把笋焯好收回空间后，便换了清水，用一根柴火吊着，慢慢焖煮。 几个小时后，颜琪芮做的魔芋豆腐也成型了。她将锅里的豌豆泥盛起来，又换了清水将魔芋豆腐煮熟。 她还以为各家主妇都会来拿，顺便也学学后面的工序，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各家娃。 “大壮，最近怎么没看到你了？去哪里玩了呀？” 颜琪芮和别家孩子没那么熟，对给她送田螺的大壮倒是记忆深刻。 大壮摸摸头，傻乎乎的笑了笑，答道：“开学了，俺娘逼着我去读书，哪里有的玩哟。” 诶，读书？ 颜琪芮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是了，颜果都已经八岁了，这个岁数还不读书，不就晚了么？ 可再一想，她又有些头疼。 家里两个奶娃，最近已经开始偷偷练习抬头了，估计离能爬也不远了。平时她也就是晚上才多照料一下，多数时间都是果儿在看着两个弟弟。 甚至于，连他们每天的喂食，把尿都是颜果在忙乎……不然她哪能一心翻整土地，还时不时的上山一趟？ 眼下若是送果儿去读书，她就把自己劈成八瓣也不够用啊！ “婶子，你上次做的田螺还能再做一次么？我娘做的可难吃了。”大壮没留意颜琪芮的失神，吞着口水问道。 “行啊，不过现在水温还不高，你们别着凉了，等天气热点再吃行不？” 颜琪芮算是暂时拖住了大壮，而他和其他几个小伙伴，也拿了灰不拉几的魔芋豆腐各自回家。 眼见天已经擦黑，围墙也修的七七八八，颜琪芮顾不得多想什么，加大了柴火，赶紧做饭。 魔芋豆腐是一种很扎实的食物，虽然没什么营养，但论饱腹感，那绝对是一等一的。 她从空间中拿出一块火锅底料，加油炒香后，兑入半锅水，又放了些老抽调色，鸡精调味，等味道充足后，才将切成片的魔芋放下去炖煮。 临到出锅，她又扔下一把之前浸泡好的笋片，野菜，热乎乎的直接做了一大盆。 “几位大哥，过来吃点热乎饭，休息一下吧。家里没什么拿出手的，等以后我一定将这人工钱给上，再给大家做点好吃的。” “客气了，没啥。”一位大哥腼腆的笑笑，就不说话了。 另一位却老实不客气的问道：“这做的是啥啊？你可不知道，刚刚这味儿就一直往我鼻子里钻，害的我都差点收不住哈喇子！” “就是就是，弟妹你这手艺可真是绝了……” 几人一边说，就一边扔了手里的家伙事，往灶房的方向走。 颜琪芮也不是瞎客气的人，她早早备好了碗筷放在灶台上，让他们自己盛。 几人走近，见颜琪芮刷净了锅，又倒了豌豆泥进去，也忍不住惊诧：“这是还要做啥？” 颜琪芮笑笑：“魔芋豆腐好吃，就是没啥营养，而且这个也有点辣，再给你们做个汤，配着也舒服。” “不用不用，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吃点啥都行。” 他们说他们的，颜琪芮也不听，直接将锅里的豌豆泥捣的更烂，然后加水焖煮。 “我去看看孩子，几位大哥，这些都是给你们做的，敞开了吃，千万别客气。不然我看着家里的围墙，都觉得对不住你们。” “哈哈哈，你这丫头，说话还挺有趣。” “就是，弟妹放心，咱们绝对不跟你们客气。” 稍微应酬了几句，颜琪芮就退回了房间。而这几个大男人，也在尝了一口魔芋豆腐后，再也停不下来。 “这玩意儿还真好吃！” “我嚼着跟肉的感觉还挺像。” “诶，你别说，要是让我每天吃这个，给顿肉都不换啊！” 第五十六章 关于读书 这魔芋豆腐有点辣，油放的也多。这种复杂的调味，在这个基本只有盐的村子里，简直像是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当然，这样的后果就是，汤还没烧开，一大盆魔芋豆腐没了…… 他们真的只是想尝尝，给主人家个面子，然后就把粮食省下来的…… 几个男人后知后觉的尴尬起来，互相看看，都不知道说啥才好。 “这灶房里连个吃饭的桌子都没有，等明天我上山砍点木材，给他们打个桌子吧。” “那咱们一块去，你打桌子，我就打几把凳子。” “他们这母女俩以后肯定得养鸡吧？等明个我去砍点竹子，给他们扎个栅栏。” “嘿嘿，那，那我明天早点过来，帮弟妹把后面的土翻了吧。” 在村里人眼里，食物都是最精贵的。这次过来给颜琪芮帮忙，有些人是心好，有些人却是看在方老五的份上。 但大家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没打算从这事儿里，获得什么样的报酬。 毕竟颜琪芮一个女人家，还带着俩孩子，日子得有多艰辛，可想而知。 现在他们几个大男人，一口气吃了别人家这么多粮食，心里的愧疚也不住的往上翻涌。 而颜琪芮刚刚看了看奶娃，就绕到后院去继续翻土了，并没听到这些。等她估计着汤差不多烧开了，这才又转了回来。 见到空空如也的大盆，她还挺高兴：“正好我还在想着汤煮熟了，用啥装呢！” 说着，她端起盆就到水缸边，盛了些水清洗。 “弟妹，不好意思啊，你做的太好吃了，咱们几个就没控制住，不然等会儿你带着小果去我家吃晚饭？” 颜琪芮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本来就是做给你们吃的，果儿不吃辣，我随便吃点啥就饱了，不用管我们。” 锅里的汤已经开始翻滚，加了豌豆泥以后，汤色浑厚，再下入一把青菜，更是爽口的不得了。 颜琪芮简单的放盐，鸡精，胡椒粉调味，就盛了出来。 “大家再喝点汤，这太阳一落山，还是有点凉的，再说了，辣椒吃太多也火重。” 颜琪芮的这个态度，让来帮忙的人，心里都暖暖的，更舍得那一把子力气了，等到差不多七八点钟的时候，整个院墙就修完了。 颜琪芮站在门口送客，手里还拿着树叶包好的魔芋豆腐：“辛苦大家了，我也没啥好东西，就这魔芋豆腐，大家拿回去尝尝鲜。” 几人都推辞不要，但想着之前那麻辣鲜香的味道，拒绝起来也没那么坚决。 “拿着吧，不值当什么，就是山里的鬼脸芋做的，做法的话，也很简单，要是不会就让嫂子们来找我问问就行。” 一听这个，大家也不在挣扎，拿着魔芋告辞离去。 关上门，颜琪芮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说她是个有秘密的人，就是普通人，能有个完全私密的院子，在心理上都是一种宽慰。 天知道，前两天她带着果儿和俩奶娃，在家里洗澡，还得防着有人路过……那种感觉，不提也罢。 果儿也兴奋的跑出房间：“娘，咱家好大啊！特别特别舒服！” 颜琪芮刮刮她的鼻梁：“你都住了那么多天了，才觉得咱家舒服？” 果儿摆摆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不，以前也很大，很舒服，但就是不一样。” “行了，你以后就能带弟弟在前院玩了。对了……” 颜琪芮干脆蹲下身子，和颜果的目光平视：“你该去上学了。” “不，我不上学，我上学弟弟们怎么办？” 懂事的果儿，果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这不是还有我么，难道我一个大人，还带不了两个小娃娃么？” 果儿再次摇头：“不一样的。娘每天要种地，还要做饭，收拾家里，事情已经很多了。娘，我不去上学，村里也没有女孩子去上学的！” 颜琪芮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她以前就是个学渣，也不喜欢上学，现在劝起颜果来，都没什么信服力。 但不管怎么说，基础的还是要学啊！不然以后目不识丁，还怎么在社会上混？ 想到这，她继续柔声道：“娘跟你算笔帐好不好？” ？？ 颜果眨巴眨巴眼，歪着头仔细听着。 “你看，你一个人去读书，是不是交一份学费？” “对。” “两个弟弟以后读书，是不是要交两份学费？” “对，对吧。” “那要是你学的特别认真仔细，以后回来就能教弟弟们，这样算下来，咱家是不是省了两份学费？” 小丫头被颜琪芮绕的有点晕，可她毕竟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很快想到了现实问题：“娘，虽然现在你还没去上工，可以后怎么办呢？马上村里就要挑河泥了，家家户户都是要出人的。” “还有，咱家后院这块地就算了，以后你也是要去县里工作的，弟弟们才这么大点，总不能撒手不管吧？” 颜琪芮被说的头疼，试探性的问道：“不然咱们白天把弟弟托给别人照顾，晚上接回来？” “不行。”果儿坚定的摇摇头：“弟弟们现在每天要喝六次奶，就算晚上把他们抱回来，别人也不会那么精心照顾的。” “可是你得上学啊。”颜琪芮觉得自己要疯。 当然，成年人照顾幼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按这个说法，不但她被绑住了手脚，连果儿这个孩子都没法脱身。 “娘，你别担心我，你看看村里有几个女孩儿能读书的？” 果儿浑不在意的摆手，却看的颜琪芮一阵心疼。 这个孩子也太懂事了些。 “这样吧，娘自私这一回，毕竟咱们家里现在一穷二白，还没走上正轨。但九月是最后期限，你一定要去读书！” 颜琪芮这话与其是说给果儿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当然想让每个孩子都能活的好好的，都有童年，但现在情况就这样，她不得不先考虑生存问题。 “嗯，我听娘的。”果儿欢快的点头，却被颜琪芮的下一句话弄懵了。 第五十七章 终于像个家了 “明天开始，娘先教你认字，每天五个字，记不住就立马上学去！” “娘……咱打屁股行么？” “不行。” 颜琪芮见小丫头开始郁闷的蹲在地上画圈圈，眼里浮现的全是笑意，可等到晚上，她才恍然大悟：擦！她不是去忽悠小丫头的么？怎么被她给说晕了？ 而睡出两坨红晕的小丫头，临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则是：哎，娘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以后还得她多操心才是…… 家里有了围墙后，似乎更像一个家了。 母女俩几乎脚不沾地的忙活着，再有一些其他乡亲的帮助，很快就把小院粗粗的营造出来。 比如那鸡窝，并不算大，但两只鸡在里面活动着，也动弹的开。又因为鸡少，每天随便清扫一下，也就没什么味道了。 后院的菜，也都紧赶慢赶的种了下去，品种虽然有些繁杂，但至少都种活了，每天看着那绿油油的一片，她们心里满是对收获的期待。 前面的院子也自然也没浪费。 颜琪芮又上山了几趟，采了一堆带刺的月季回来，栽在围墙四周，甚至还用水泥，在围墙的顶端固定了一圈玻璃碴子，至少安全上有了些保障。 另外就是在前院搭了一个棚子，虽然看上去没那么牢固，但从花婶家移植来的葡萄藤，表示很喜欢，长势相当良好。 果儿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有时候弟弟们睡了，她就从后院分一些菜苗出来，又种在前院，现在几乎能种的地方都快被她填满了。 每天她负责照看弟弟们不说，还会帮忙给菜地拔拔草，除除虫……若不是颜琪芮怕她那小身板被水桶压的长不高，她恨不得想把浇水的活都揽过来。 颜琪芮时不时的也会趁着果儿在家带孩子的功夫，跑几趟周边的村镇。 有时候买些坛坛罐罐，有时候买点粮食，甚至还有次带了不少青石板回来！ 当然这也是好事，因此前院和后院都铺了条石板路，下雨天也不担心一走一脚泥了。 至于那坛坛罐罐，她也全部清洗出来，趁着日头大的时候，消毒清洗了一遍，随时都能使用了。 还有当初方子杰，在灶房的柴火堆下挖的那个地窖，也被颜琪芮往下扩大了些……倒不是她不想往旁边扩，而是某人当初在四周涂了水泥防潮，导致现在根本没法往周边挖！ 后院那口废井，当然也被清理出来了。 颜琪芮用一根绳子绑住自己，另一头栓在一颗老树上，没费太大力气就顺了进去。 井里有不少石头，泥土，树枝之类的垃圾，若是普通人来清理，怕是一趟趟的往外运，都要费不少力气。 但她不一样啊，她有个小空间。把空间里清点位置出来，就可以先把垃圾装里面，然后一起往外扔了。 于是别人至少要干两三天才能重新修缮的水井，被她一天就搞定了。 现在家里有自己的水井，无论是做饭，洗澡还是浇地，都方便了不是一点半点。 两个奶娃娃，现在吃的好，睡的好，身体也渐渐恢复成该有的样子。这不，才四个月多点，他们已经能翻身，并往前蹭几下了。 颜琪芮担心孩子掉下炕，不但用土布在炕上做了一层厚厚的床单，还在炕沿处，用光滑的竹片做了一个围栏，这样也省下不少果儿看孩子的时间。 乡亲们帮忙做的桌子椅子也送了来，颜琪芮干脆将桌椅摆在前院的葡萄藤下，只是落雨的时候，才会搬到灶房。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母女俩平时也不怎么出门，与乡亲们的走动也不算多，倒是自离群索居，活的相当自在。 而离他们最近的知青院，倒是果儿时不时的会过去一趟。 有时候是因为颜琪芮给她布置的学习任务完不成，去找帮手。有时候是那边的知青会聊一些新奇的城里事物，她便会过去听听。 而这些颜琪芮并不多管，甚至有时候还会让果儿出去多和小伙伴玩一玩，随他们上山下河都可以，就是别在家里当老妈子就行。 村里当然还是有些人家会和他们走的近些。 比如村支书家，花婶家，还有那几家帮忙修了院墙的人家。 颜琪芮在第二个月，就找机会去了镇里，不但收到了方子杰寄来的汇款，还清了村里人的工钱，还去了趟胡老大那，换了些米粮回来。 唯一说不上顺心的，便是上山做饭的事情了。 这附近并没有特别大的深山老林，之前她也是仗着春天还是有点冷，没那么多人上山，才能往深处走走，顺便做点肉什么的。 可现在天气早就热了起来，她要是在山里做饭，说不定就会遇上什么赶山的人，甚至有一次，别人看到炊烟往她这走，吓得她连整个锅灶都直接扔进空间，才没被人当场抓住。 这也就意味着，之前做好的肉，吃一点少一点，其他生肉，更是拿出来都没地方做。 “娘，柱子叔送簸箕来了！” “来了！” 颜琪芮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村里的柱子有一门编竹篾的手艺。她想着后院那堆菜，就找他定了十来个巨大的簸箕。 这东西怎么形容呢，就像个大号的盘子，边上有一截边框。由于是竹子编成的，特别透气，用来晾晒东西，最合适不过。 然后又请他家帮忙打了个木头架子，这样即使十几个簸箕垒在一起晾晒，也占不了什么位置。 柱子帮忙将一堆簸箕搬进来，又把木头架子摆好，才一脸不好意思的收了工钱。 颜琪芮见他拿了钱也没立刻走，便善解人意的开口问道：“柱子哥，您还有什么事么？” 柱子越发不好意思，吭吭唧唧的半天才说出来意：“我姐姐离婚回家了，她手脚挺利索的，会种地，也会收拾家里。现在她想在娘家附近找个包吃住的地方，能不能……能不能让她来试试？” 颜琪芮有点懵。 她当然希望请个人回来照看孩子，这样她也能放开手脚去做点事。但……她也没对外露过口风啊？他们怎么知道的？ 第五十八章 提出条件 柱子见颜琪芮半天没回话，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赶紧摆摆手，表示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就像离开。 颜琪芮伸手拦了拦：“你们怎么想着让她到我这来的？” 柱子仿佛更加难堪：“家里孩子多，本来就不够住。她这离了婚回来，一天两天的还好，可长久住下去……我们也是没办法！” “你姐不考虑改嫁么？” 颜琪芮是知道的，在乡下，不是没有离婚，但独身的女人，一般很快会再次嫁出去，像她这样独立一户的，反而比较罕见。 柱子都说到了这份上，自然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我姐嫁人十年了，到现在也没个孩子。前段日子，我姐夫下了狠心，两口子一起去省里的医院检查，这才查出我姐暖什么巢有问题，生不了！” 他摸摸头继续说道：“我虽然是娘家人，但也不能不讲道理不是？你说哪个男人能受得了没个孩子……” 颜琪芮低头略微想了想，才说道：“我这的情况你也看得到，我倒是可以给你姐点补贴，但住和晚餐怕是没有办法。” 这年头，没人敢把‘开工钱’三个字说出口，但颜琪芮的意思也表达的很明显了。 柱子也跟着点头：“也是，你这就一间房，不过你们都是女的，就不能挤挤么？” “不能！” 颜琪芮正色道：“咱家不是女人就是孩子，来个外人一起住，我说什么都不能放心。而且有些事情我也要说在前面！” “一，人要是得用的话，我愿意给三块钱一个月的补贴，这样她就算在娘家住，交些家用，也说的过去。” “二，我家毕竟要照顾孩子，每天的活也并不轻松，所以如果你姐姐没法做下去，我也不会因为都是乡亲，给面子什么的。” “三，如果以后你姐要改嫁，或者不在我家帮忙了，也需要提早一个月跟我打个招呼。” “这几点能做到么？能的话，让你姐姐等会儿就过来，咱们相处试试。” 颜琪芮一番话，有理有据，听得柱子有点懵，随后他便反应过来，欣喜不已的连连道谢。 开玩笑啊！ 这可是三块钱！ 他自打接了颜琪芮的订单，连续忙活了快两个月，才做出这么多簸箕，也就能挣个三块！而他姐不过每天过来帮忙带带孩子，就能有每个月三块的收入？！ 这不是赚大发了么？！ 至于什么不包晚餐，不包住宿……这都不是事儿！ 晚饭谁家吃的不简单？他姐就是在家吃，也就是多加一瓢水的事儿，住的话，跟几个丫头挤挤也行…… 想到这，柱子急急忙慌的往家跑，生怕好差事就那么飞了。 而颜琪芮也挺高兴的。 虽然俩奶娃是挺可爱的，圆滚滚的两个肉团子，小眼珠儿只要醒来就叽里咕噜的转啊转。还有那小胖手，光是捏捏都极有手感。 有时候，这俩还会互相吐泡泡，简直萌的人一脸血。 可…… 孩子大了，让人崩溃的时候也不少！ 比如一个尿了，哭得震天响，另一个却在此时哭着要喝奶……手忙脚乱下来，让人恨不得长了八只手！ 还有就是现在俩娃的爬行速度逐渐增加，距离进化成两脚兽也没那么远了。这要是离了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大头朝下，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现在能有的个帮忙的，确是再好不过。等过段时间，磨合过了，果儿也能去正常上学，她也多点时间出去转转，毕竟挣钱还是最最重要的…… 没多久，柱子就带着一个全身补丁，神情畏畏缩缩的女人来了。 颜琪芮上下打量了一番，看指甲剪的短短的，虽然身上的衣服不太好，但至少干净，也就在心里认同了几分。 她开口问道：“柱子姐，我怎么称呼您比较好？” 那女人慌忙摆手：“你叫我大丫就行……” 颜琪芮被梗了一下，才道：“这不巧了么，我小名也是大丫。” 女人更觉局促，磕巴了几下才又道：“那，你叫我芬嫂也成。” “行，那我就不见外，称呼您一声芬嫂了。有些事，咱们把话说在前面，也不至于以后掰扯。您说是么？” 芬嫂紧张的直哆嗦，颜琪芮见她不答话，就只能继续往下说。 “我家主要是帮我照顾一下孩子，年后我就要去镇里上班，果儿九月也要去上学，实在忙活不开，这才请您来搭把手。这事您听柱子说过了吧？” 芬嫂看了眼柱子，又再次点头。 “咱们都是女人家，我的顾虑相信你也能理解。所以我这不包住，不包晚饭。中饭要是忙起来，您也得自己做一下。每个月呢，我给您三块钱贴补家用。当然咱们这可不是雇佣关系，只是您看我日子过的艰难，过来给我搭个伴。” “还有就是，我不太希望家里的事情，有外人知道。还是那句话，咱们都是女人，独一户过日子，外面总有人说三道四的，并不太好。您能理解么？” 芬嫂再度点头。 “您愿意来帮忙，我是感激不尽的，但是咱们之前毕竟不认识，也没什么了解。所以呢，咱们都给彼此一个磨合期，要是能适应，那什么都好说，要是不合适，咱们也好聚好散，您说呢？” 颜琪芮叭叭的将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可要说也怪，之前芬嫂还满心忐忑，但见她把条条框框说的仔细，反而放心下来。 说到底，她要求不高。能吃顿饱饭，能有个地方住，她也就满足了。 “那，那我啥时候过来合适？” 芬嫂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了这句。她本来是想问，啥时候能来上工，但想到目前的状况，生生把那俩字吞了回去。 颜琪芮倒是挺满意的。毕竟说话严谨，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个优良品质。 “晚上我跟咱家果儿说一下，明天您就过来吧。” “行，行，谢谢你！” 芬嫂千恩万谢的回去了，而颜琪芮则开始盘算最近要做的事情…… 艾玛，就算有人帮忙，也不那么轻松好么！ 第五十九章 赚钱的渴望 后院的蔬菜，辣椒，都长的不错。虽然还没到大面积结果的时候，但有些已经成熟了。 这些要放一部分在空间，另外就是得做成酱，或者是腌渍一下，到时候掩人耳目也好，拿来送人也好，都比较方便。 其实荒地本身没有这么好的肥力，春天挑的那些塘泥，也有专人看管着，送到田地里去当肥料。可山上那些腐叶不是也挺好用？ 颜琪芮用空间转移了一部分下来，再配上那袋化肥，倒是让后院的蔬菜，长的非常棒。 还有就是体能的锻炼了。 颜琪芮毕竟是从末世来，她信奉的三个字，只有——靠自己！ 所以虽然她明明知道，这个时代和平安稳，她也要在最短时间内，将自己的武力练回来！ 而这具身子也是够奇特的。 她练了好歹几个月了，吃上面也没亏待自己。现在不说恢复战斗力，但面对几个男人也是不成问题的。 就是这副身子，还是一副弱柳扶风的娇弱模样，别说以前那一身腱子肉，就是村里随便哪个女人，也比她看上去健壮些…… 颜琪芮差点给自己掬一把心酸泪！ 另外就是物资问题。 在这个时代，她还算挺有钱的。毕竟之前卖掉的布，再加上原主哥嫂的房子钱，还有方子杰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汇来的钱，放在一起，可能比一个村的存款都多。 但这不是物资啊！ 而且颜琪芮空间里，能换钱的东西，也基本上没有了。她倒是有些现代化的用品，可那些东西也见不得光不是？ 想到这，赚钱的渴望又冒出了头。 她要买多多的肉！多多的粮食！多多的好吃的！ “娘，刚刚那个芬嫂以后要来我们家么？” 果儿多精明啊，刚刚颜琪芮在前院的葡萄树下见客，她就偷偷躲在屋里偷听，现在见人走远了，才一蹦一跳的跑了出来。 “慢点！别摔了！” 颜琪芮吩咐她一句后，才柔声说道：“咱家有两个奶娃娃，你年纪也不大，所以娘让人来给咱们搭把手。所以你对芬嫂也要有礼貌，知道么？” 颜果猛点头：“那以后我叫她芬姨行不？” “行。” “那以后我可以早上和三妮，六丫他们去采野菜，捡柴火么？” “可以。” “那，那以后我也可以每天去知青院听他们说故事么？” 颜琪芮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可以过去，但是不能每天。大家都得上工，人都有疲惫的时候，不见得希望有人打搅。” 颜琪芮知道这小丫头十足的聪明，但人情世故这些，也还是需要大人教导的。 而且她从不把果儿当成不懂事的孩子，宠着哄着，反而会坦白的告诉她一些人情往来的关键，让她自己去慢慢体会。 “我知道了。” 果儿点头，但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只顾得上兴奋了。 “还有个事儿，娘得跟你提前说。” 颜琪芮运了半天气，才吞吞吐吐的说了起来：“娘有点傍身的本事，这个……你跟我一起住了这么久，应该是多少知道的吧？” 果儿瞪大双眼，好半天才缓缓点头。 颜琪芮则是再次松了口气。她就知道，自己这马大哈的性格，和这个精明的小丫头天天住在一起，说是一点马脚都没露，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之前果儿没问，她也就没说，有些事情心知肚明是最好的，毕竟解释起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芬嫂来了以后，你要多帮娘注意着点，弟弟们现在也大点了，平时就吃些方二爷那边送来的羊奶，还有米糊就行。奶粉我会留一袋放在箱子里，钥匙交给你保管，实在没法再拿出来用。” “我也会放几块钱，在箱子底下，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你就自己做主。” “还有，灶房下面那个地窖，没有紧急情况，你不许下去，也尽量别让芬嫂知道。这是咱家的退路……” 颜琪芮想起什么说什么，把家里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又顺手把一些不太合乎现状的物品，收拢到了一起，打算等会趁颜果不注意，再扔进空间。 “娘，你咋越来越唠叨了？” 果儿毕竟是个才八岁的小丫头，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已经快到知青院那帮人讲故事的时间，就有些呆不住了。 “行啦，你去玩吧。” 颜琪芮温柔的放她离去，自己则泡了壶茶，坐在葡萄藤下，难得的放松了一下。 这人吧……饱暖才能思那个啥啥啥。 之前她刚穿过来，除了空间里的那点东西，基本全无根基。所以即使面对方子杰，这个长到她审美点上的男人，也只能挥挥手，权当自己不在意。 现在呢，有房有地，有钱有武力值，连菜都长了一院子，她也终于有点心思，惦记一下那个远方的男人。 不过所谓惦记，也就真的只是想想罢了。 毕竟再一联想到，方家那一屋子糟心货，什么旖旎的心思，都能凭空消失！ 怎么说呢，有点像末世前的追星……完全是看脸，然后也就没啥然后了。 **** 身处某军区的方子杰，此时也忽然想起了颜琪芮。 那天他上火车之前，这丫头给了他好大一个包裹，说是带上车的吃食。 无法形容，当他听到大丫给他准备的如此周详时，那种感受！ 他很早就出来当兵，家里人似乎也都习惯了每次都是从他这索取。反而是每次离开，因为身上已经被老娘刮的‘干干净净’，通常连个送他的人都没有，更别提替他准备吃食，给他点以防万一的钱，粮票…… 多疑的人总是想的太多。 他一路上都在想，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对自己这样好？ 是因为以后可以长久的从他这里拿钱？ 可是即使她不这样做，自己也不会任她们孤儿寡母的自生自灭。况且，自己就算给钱，那也是以后的事，目前来说，她可是赔了呢。 还是因为她喜欢自己？ 想到这，方子杰的耳朵染上一层红晕……只是很快，这个想法再次被他自己打碎。 第六十章 筹谋 啧，她要是喜欢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的要求离婚？ 心思绕了九曲十八弯，方子杰还是猜不到颜琪芮这样做的原因。而那热腾腾的饭菜，也在他的思考中逐渐变冷，直到他下车，都没将盖子打开。 回到部队，难得见他大包小包的回来，战友们都很好奇。 毕竟大家一起许多年了，各家什么情况，即使不细说，旁人也多少会有些猜测。 “杰哥，你带的都是啥？” 一群人将方子杰簇拥在中间，起哄让他赶紧将包裹打开。 方子杰也无奈，干脆将冷吃兔，以及那二十张大饼掏了出来。 有战友等不及了，打开盒盖，便伸手去掏了一块，然后满脸的沉醉：“哟喂，这味道绝了！谁那有酒，麻溜的拿出来！” “这么好吃的么？” 旁边的人也好奇，然后尝了一块以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 一盒满满的兔肉，若是配点主食，或者配点小酒，怕是能吃一晚上，但落在这群狼手里，不过十分钟的样子，饭盒就变得空空如也。 有些人还觉得没吃够，便撕了块大饼，沾着调料吃。 然后，整个饭盒就像水洗了似得，连油光都被蹭掉了。 “杰哥，这是你对象给你做的？” “杰哥你之前不是说在老家结婚了？这是不是嫂子的手艺啊？” “杰哥，下次你啥时候再休假？我跟你一起呗！” 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而他们面上的神色，嘴里的言语，似乎都让方子杰隐隐的高兴。 是了，以前这帮兄弟们回去探亲，多多少少会带点家乡美食，或者家人亲手做的食物，来给大家分享。 只有他，偶尔才在供销社买点饼干糖果。虽然在价值上，并不差什么。但他心里总有那么一块缺失。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以前缺的是什么。 “诶，那是啥？” 有眼尖的战友，看到方子杰的包里还有鼓囊囊的一块，便趁他不备抢到了手里。 方子杰佯装愤怒，跳脚去夺，却被一帮人像是接力一般，把那包牛肉干瞬间传到了寝室门外。 “干嘛呢，这么高兴？” “教导员好！” “团长好！” 一帮大男孩立刻从马猴变成纪律严明的士兵，规规矩矩的敬礼喊着。 而马教导员则笑着接下士兵手里的包裹，冲着方子杰打趣：“这是你媳妇儿给你做的？” “报告教导员，是的！” 方子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已经离婚，但此时此刻，教导员问起来，他还是说出了最本心的答案。 胡团长忽然嗅嗅鼻子，指着包裹问：“见者有份，咱们可也得分点尝尝啊！” “成，等会儿我再去搞点酒，咱们就着牛肉干，好好喝点！” 方子杰虽然名义上还是个兵，但他马上就要调到省军区，而且以他现在身上的军功来说，评定下来也不会比团长低多少。所以说起话来相对比较随意。 其他战友当然不会这样没眼力见，见三人有事要谈的模样，便一一告辞离去，十几分钟后，有那机灵的，甚至还送了瓶酒过来。 方子杰将牛肉干打开，找了个饭盒倒在里面，然后洗净几个搪瓷杯，三人便喝了起来。 “子杰啊，这次你去省军区，是个机遇，但也考验，你可要分外注意才是。”教导员盯着方子杰的眼睛，意味深长的交代着。 胡团长反而没那么多心思，直接塞了两块牛肉干进嘴，才口齿不清的说道：“我是真舍不得你！可现在国家要组建什么新兵种，我再舍不得，也不能和国家过不去不是？” “请领导放心！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是咱们新中国的兵！是咱们xx团的人！”方子杰立即起立敬礼，一脸郑重。 “诶，这么严肃做什么？坐！咱们也就是私下找你唠唠。” 马指导员用手轻点桌子，示意他坐，然后才说道：“这次你调去省军区也是好事儿，毕竟离家近点，以后升了职，也能把媳妇带过来随军，你说是么？” 方子杰的眼神，不易察觉的闪了一下，很快便恢复正常：“报告！是的！我也很感激领导们的体贴。” 胡团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得了吧，有些事儿，咱们都心里有数就行。” 三人又就着牛肉干，喝了好几杯酒，这才散了场。 等胡团长和马教导员一起走在操场上，四处无人，又忍不住的念叨起来：“你说这方子杰，会不会热血上头，非跟咱们对着干？” 马教导员微微的摆摆手：“应该不会，他是个聪明人，而且他马上就要调走，还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没必要记恨咱们。” “可……这事儿多一个人知道，我心里总是有点没底。” “那能怎么办？” 显然，胡团长也答不出来，只能闷闷的甩手往前走去。 而留在寝室的方子杰，此时也并不平静。 半年前，他意外发现部队的补给装备有问题。当时他以为只是个别现象，也就只和后勤提了提，并没有向上汇报或者对外扩散。 但，事态开始逐步严重。 一开始还只是军被比以往薄了很多，伙食也有下降，再到后面，就是本该批下来的一些器械，莫名其妙没了影踪…… 直到某个战友，实弹射击的时候，发生了枪管爆膛，他才深深的意识到，这里的问题到底有多大！ 方子杰是个有府城的人，在发现这一切以后，并没轻举妄动。 毕竟这是部队，能只手遮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连受伤的战友被退回原籍，都没闹出什么太大的风声，就可见一斑。 所以他开始有意的调查一些细微末节的东西，在掌握了一定证据以后，也没找胡团长他们对峙，反而申请调往家乡的省军区。 现在胡团长他们因为自己的调令，多少放松了警惕，也就是他可以行动的时候了。 往上汇报是一定的，但找谁，会遇到什么样的风险，这些还需要一定的筹谋…… 第六十一章 值得！ 其实无论在部队还是在社会上，没有上司会喜欢刺头。 而他这样，虽然是维护了正义，为国家揪出了害虫，但一旦事情曝光，表面上，大家会恭维，赞扬他的崇高品质，事实上，他的晋升空间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值得么？ 方子杰的唇边淡淡的浮现一抹笑容。 值得！ 军队是第一个给他温暖的地方，他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而他到现在，也记得自己在国旗下敬礼，发出的誓言： ——我是华国解放军军人,我宣誓:服从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忠于职守,坚决完成任务,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叛离军队！ 也许当时，这只是照着说的一段口号，但这么多年下来，这誓词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有所改变！ 方子杰的双拳已经不自觉的捏紧，也许前程未卜，也许这就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 可那又如何？ 有些事儿，必须要有人去做，不是么？ “杰哥，胡团他们走了？” 寝室里的战友，见到胡团长他们走出了老远，这才嘻嘻哈哈的跑了回来，也打断了方子杰的思路。 他看着桌上空空的碗盘，有些可惜的念叨：“唉，这牛肉干你也不知道留点，现在农村能买点肉多不容易啊？你看嫂子辛辛苦苦给你做的，你就全拿出来招待别人了。” 说着，他还用鼻子哼哼了两声。 也是，大家每天都在一起，虽然他没方子杰那么深沉，但还是多少能看出胡团长和指导员的不对劲，有所不满也是一定的。 方子杰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呵呵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忘了么。” 而他的心里，此时再次惦记起那个柔弱的女孩儿。 他要是出了事儿，家人只会惋惜，以后没有‘傻子’再给他们寄钱了。颜琪芮呢？她会不会有那么一点伤心？会不会在多年后，还会偶尔想起他？ 方子杰的思维有些飘散，好一会儿才起身，将自己藏在柜子里的存折拿了出来。 看着上面那四位数的数字，他的心里忍不住怅然：哎，早知道前些年就多存些下来了。现在这点，能够她们母子三人过多久？会不会还没她手里的存款多？ “明天有车出去没？我去给家里汇点款。” 罢了罢了，他要是这次能活下来，以后再多寄些回去。若是……希望她以后能找到一个真心对她的人，好好过一生吧。 这么想着，心里竟然有些酸酸的，很难形容这种感受。 ******* 颜琪芮并不是一下子就收到了这么大笔的款项。 最开始，她收到的是五十元。 她用这笔钱，支付了之前来帮忙的村民们的工钱，然后又买了些家庭用品，也就消耗的七七八八。 而时隔三个多月，在公安局上班的李魁，却忽然找上她的家门，拿出的汇款单，才结结实实的惊了颜琪芮一跳！ “这么多钱我肯定不能收。” “这汇款单我上个月就收到了，但我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我昨天收到了子杰的信。”李魁也不兜圈子，直接将信件掏了出来。 颜琪芮接过一看，上面除了交代李魁将钱取出来，直接送到她家里之外，还交代让李魁多照顾他们孤儿寡母，其他也就没什么了。 “那我也不能收啊！我嫁给方子杰两年，他没尽到丈夫的责任，所以之前他帮我修房子也好，给我那五十块也好，我都收的心安理得。” “可现在好几千块，我凭什么收？我们已经离婚了，没有任何关系！” 颜琪芮并不是在假装推拒。 她是喜欢钱，更喜欢富足的生活。但她现在的日子，平静又自在，一不缺衣少食，二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为什么要凭空去欠个人情？ 李魁见她并不似作伪，这才又掏出一封信：“这两封信是我一起收到的，并没有拆，你看看吧？” 颜琪芮差点翻个白眼儿给他，好努力才克制住。 啧！虽然李魁这样反复考验，也是为了自己兄弟的血汗钱不打水漂。但作为被考核对象，她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感觉像是自己的品行，还得拉出来给大家溜溜似得…… 没好气儿的拆开信，里面的第一段话，就让颜琪芮怔住了。 ‘大丫，见信安。冒昧给你汇了笔钱，大概将你吓着了吧？别怕，我没有恶意。我有任务需要执行，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这些钱，我希望能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而不是只填补给方家那样的无底洞。 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太直接，但我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过的平安顺遂，幸福安康，就像我也参与其中了一样。 现在想来，你坚决的和我离婚，从而脱离了那个家庭，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也许你会奇怪，咱们俩的相处时间并不多，为什么我会将钱全部给你，而不是交给方家。 我想，这大概人和人之间，也讲究一个缘分吧。 你很温柔，又很坚强。明明陷在最深的泥沼里，也有一种向阳的光芒。 这是我渴求的，也是我做不到的。也许我这种心机深沉的人，注定只能仰望。 所以你不必心中有所负累，因为我一想到把钱留给你，心里只剩一片祥和，没有不甘，也没有企图。但若是把钱留给方家，我想我做鬼都不会开心。’ 一页纸很快读完，颜琪芮没急着往下翻，反而定定的看着李魁，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人还活着么？” 李魁点点头：“我收到这笔汇款，心里就一直不安稳。后来打了电话去他们军区，说是他已经被调到省里来了，而我也没有省军区那边的联系方式。” “直到收到信的前两天，我才接到他的电话，说人已经到了省军区，一切平安。” 颜琪芮扬扬手里的信纸：“一切平安？那为什么他写的跟绝笔信似得？” 第六十二章 引发争议 “绝笔信？” 李魁显然也被惊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什么似得，说道：“也许是他出任务之前写的吧。咱们以前……咳咳，不说这些。现在寄一封信出来，至少在路上走俩月，也正常。” 颜琪芮倒是听懂了，只是她也无意往下追问：“行吧，既然他一切平安，就把钱给他寄回去好了。我这你也看的到，不缺什么，让他不用惦记。” 李魁摆摆手：“不行的，这钱我都取出来了。你赶紧点一点，收好。如果你要退给他，我也建议不要去镇里的邮局，毕竟这么大个数目，你一个女人并不安全。” “那你觉得我手里拿着这么大一笔钱，就特别安全了？” 颜琪芮觉得，这简直就是个悖论。 其他人又不知道她有个私人空间，这要真是普通乡下女人，手里藏着这么大笔巨款，那还不被人谋财害命了去？ 李魁似乎也想到了。只是他犹豫了很久，才道：“这样吧，你要不留一点出来花用，其他的我帮你挖个坑埋起来？” “埋？埋起来？” 颜琪芮都惊呆了，这是个什么操作？ 存银行，买固定资产，这些她都能理解，但埋起来是几个意思？ 春天种下去，秋天多长点出来？ 李魁用手抠了抠头，有些不好意思：“没办法，镇里都没有农村信用社，你要是去存钱，还得往其他镇上去，我也怕不安全……” 颜琪芮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华国，银行业务并不发达，而五十年代就有的农村信用社，也不是每个镇子都有。 基本上，家里有点存款，最常见的做法，就是放个罐子里，挖个坑，埋上…… 当然，现在农民手里也没几个钱，随便藏藏，也就罢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笔钱，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颜琪芮的眼神儿，危险的眯了眯，细细的盯着李魁的每一个小动作。 李魁的神色也更严肃了些：“取钱的时候，我特地没有穿制服。但镇子里不大，知道我取钱的人肯定有。只是我保证，没人知道我把钱送到了你这！” “行吧，钱你留下，我会处理的。” 颜琪芮当然不会这样就轻信了李魁的话。只是这钱已经齐刷刷的摆在了眼前，她能怎么办？ 毕竟这是方子杰的血汗钱，直接推出去，她是没了责任，但万一出点别的意外，她也会觉得对不住方子杰的这片心意。 反正方子杰现在平平安安的，而她也不会动用这笔钱，等他回来，再还给他就是。 至于为什么他会将钱留给自己，而不是方家…… 颜琪芮表示，想太多是不对的，只是那颗心啊，为什么开始飘飘忽忽，有点控制不住呢？ ******* 此时被认为平平安安的方子杰，却过的并不太好。 他的确已经调动到了省军区，而他因为越级上报，甚至使出了某些阴私的手段，迫使胡团长他们亲口承认了贪污受贿的罪行，从而被关了禁闭。 上级领导对他的处理结果，也是开了数次会，讨论了n次，依然没个结果。 “这就是个好兵！怎么的？他发现领导有问题，还不能向上汇报了？这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部队腐败，国家灭亡么！”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兵，拍着桌子在会议室里吼着。 另一个看上去比较圆滑的老者，则是出声劝慰：“咱们没有说他不该举报嘛！只是你也得考虑一下他的做法。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非得绑架别人家属，逼着人家自己自首？” 头发灰白的老兵再次拍起了桌子：“这事儿不是调查过了么！他就是骗人家回了趟娘家，怎么就变成了绑架？绑架什么意思，要我再给你解释一下吗？” “不不不，我说的是他这个行为！咱们军人，就是要光明磊落，哪有他这样做的！” “呸！古代兵法还有三十六计呢，怎么到了咱们这辈，就非得明刀明枪的做事了？” “主席说过嘛，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那他不服从组织纪律又该怎么算？胡团长再不对，他的家属也是无辜的。他这样对百姓的生命安全，是不是造成了危害？” 会议室里又吵成一片，一群年纪不轻的老头，激动的差点打起来。 “行了，这事儿都别争了，咱们少数服从多数。每个人都写一个处理意见，然后咱们尊重大多数人的想法。” 坐在首位，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军长，终于一锤定音。 怎么说呢，方子杰这次的做法是有些冲动了。他如果没把事情闹的这么大，让两边的军区都炸了锅，那么从他的本心来说，是喜欢这样有热血，有闯劲的兵的。 可事情现在已经不受控制的扩散开了。他就算有意想保住他，也要考虑其他干部的想法。毕竟这样一个刺头，无论他丢给谁，都会是个麻烦事儿。 “散会！” 一群人慢慢离开会议室，而刚刚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兵，则磨磨蹭蹭留到了最后。 军长只是抬眼看了看他，表情不变的问道：“说吧，你有啥意见。” “嘿嘿，还是老领导明白我。” 灰白头发的老兵，不客气的直接坐到了军长身边，略带痞气的说道：“我是真觉得方子杰是个好苗子。你看，这水深的，就算咱们发现了，想一时半会儿的找出证据，并公之于众，也没那么容易吧？可他就做到了。” 军长不易察觉的点点头：“你说的我明白，但这孩子还是太冲动。” “嗐，你不都说是孩子了么！我查过他的档案，才二十一岁而已。咱们以前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一样冲动？年轻人嘛，没点热血，还有什么意思？” “老赵，你说的我都认同。但你也要理解一下我。你说他这样动不动越级告状，还把事情弄的人尽皆知的……我往哪放合适？” 老赵嘿嘿一笑：“我哪敢为难领导啊！这不是有了个主意，正想和您商量一下么？” 第六十三章 全新尝试 “说说看？” 军长也有了些兴趣，盯着老赵的脸问道。 “是这样，咱们不是要组建新兵种么，我有个想法，就是打造一个全能兵王……” 军长打断老赵的话：“别说这些假大空的东西，还全能，还兵王，你咋不上天呢？” 老赵嘿嘿的乐，也不生气，只是补充道：“这就是一个名称，你怎么还当真了呢。我的意思是，想打造一个能单兵作战的小组……” “单兵作战？咱们现在讲究的，可是协同作战啊？”军长摇摇头，似乎在深思。 老赵趁机加把火：“我查过资料，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就开始组建这样的部队了。这个兵种的身体素质极其变态，强调以最少力量，打败更多的敌人。而且可以在各种恶劣条件下，完成作战任务！我认为以后的战争中，他们才是决定战局的重要因素。” 军长依然不能下决心，他虽然认为老赵的想法是正确的，但……现在的时局，哪敢轻举妄动呢？万一被人扣上一顶崇洋媚外的帽子，还不知道会牵扯多少人。 老赵似乎也明白军长的顾虑，继续说道：“其实这并不是外国人的先例，你看咱们红军时期，我军就有精锐“手枪队”，抗日战争中“敌后武工队”也曾大显神威……还有，朝鲜战争的时候，奇袭韩军的“白虎团”团部的行动，不也是个榜样么？” 军长这才被说动了些，然而他又疑惑的问道：“你跟我说这个，难道是想调方子杰去试验这个兵种？” 老赵的模样似乎更不正经了，掰着手指头跟军长算账：“你看啊，方子杰是个好苗子，这个咱们都认同对吧？” “是。” “他要是继续留在这，以后的前途也基本到头了，我说的没错吧？” 军长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行行行，我的意思是，他继续留在你这，也顶多是明年退伍的下场，还不如交给我。你看，新兵种的训练，咱们都没有经验，如果用最有前途的人试验，万一废了咋办？还不如先用他试试！” 军长被说的心动，却依然摇头：“不行的。这次的事情闹的这么大，关注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如果现在让他进新兵种的训练，我怕谣言又会满天飞……” “这不怕啊。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他跟着大部队训练。” “什么意思？” “我思考过很久，我想要的人，是那种可以进行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等多种任务的军人，而不是那种流于表面的东西。” “你……是想培养特务？” 军长忍不住想歪了，好在老赵及时掰正：“想啥呢！我的意思是，咱们要弄一个真正的尖锐小组，藏于人后，以后做为战场上的杀手锏存在。他们可以在必要时刻力挽狂澜，甚至是为国捐躯，来换取决定性的胜利。” “这样……对方子杰，会不会不太公平？” 老赵满脸的不在乎：“当了兵，就得有死的觉悟。而且能有机会为国奉献，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再说了，这小子宁愿赌上自己的前程，性命，也要为国家挖出蛀虫，这样的人，谁能怀疑他对国家的忠诚？” 军长也被他说服：“刚刚你说，他不跟着大部队训练，是你有什么想法么？” “是！我是这样想的，名义上，让他先关半年禁闭……” “放屁！禁闭是能用年来计算的么？” “您先听我说完呀！” 老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他的想法：“我想要的，不是咱们传统意义上的侦察兵，而是能单兵作战的特种兵！” “他们要进行各种培训，比如格斗、渗透、爆破、驾驶、通信、外国语言……等这些都合格了，他们还要有心性上的磨练，不然这样毛毛躁躁的也不像话不是？” “还有还有，他们……” “你等会儿，什么叫他们？说吧，除了方子杰，你还想从我这拐几个人？” 老赵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我可没这意思，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单独训练有点太明显了，而且万一有什么意外，咱们这计划不就夭折了么，再说了，单独的一个数据，就是做的再漂亮，那也没有普及型嘛！” 俩人又在办公室呆了许久，直到某些计划，在方子杰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落实到了他的身上…… **** 颜琪芮不知道部队里那些腥风血雨。 她见识过未来科技，又见识过末世的残酷，现在的她，只想像老年人那样，舒舒服服的呆在乡下，过些平凡而普通的日子。 而方子杰对于她来说，也有点像‘爱豆’。 就是那种，被他的脸吸引，但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那种…… 比如，做点好吃的送他，可以。 帮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可以。 但爱情？不可以！ 这玩意儿在她的观念里，那就是一个可以让人失智的玩意儿，一旦陷入，就麻烦的不得了…… 而她，最怕麻烦！ “娘！你今天有时间跟我一起去知青院么？”果儿蹦蹦跳跳的回家，进门就冲颜琪芮喊了起来。 颜琪芮看了看刚刚封坛的一堆辣椒酱，无所谓的点点头：“行，晚上我陪你去。” 实话实说，家里自从有了芬嫂这个帮手后，她们母女俩都轻松了许多。至少现在除了每天忙活生存以外，还能给自己找点娱乐…… 芬嫂也擦着手从灶房出来：“小颜，你们母女俩要是晚上出门的话，我就晚点在回家。” “不用了，您按时下班就好。” 颜琪芮表面随和，内心的戒备却很重。像芬嫂这种在他们家帮忙快一个月了，也没有丝毫不妥的人，她依然有着最基本的防备。 “那行吧。” 芬嫂看不出任何情绪，又说了两句家常，便转回屋照看两个奶娃去了。只要颜果，跑过来搂着颜琪芮的脖子，小声在她耳边嘀咕：“娘，你信不过她么？” 第六十四章 就是哪里不太对 颜琪芮很难对一个孩子，去表达出自己的感受。 怎么说呢，芬嫂这个人看上去是相当本分的。来她们家帮忙照顾孩子以后，两个奶娃眼见着越来越胖乎了，明显被养的很好。 可，她那有时候畏畏缩缩，有时候又特别执拗的样子，总是让颜琪芮心里不安。她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让她放心的将孩子完全托付，那也是不可能的。 果儿见她半天不回话，也就不往下追问，而是拉着颜琪芮一阵念叨：“方老太又在外面说你的闲话了，她可真坏！” “她说什么了？” “说你是丧尽天良，黑心烂肺的毒婆娘！明明两个孩子都找回来了，还坑方家的钱！” 颜琪芮并不意外。 之前村里人都以为她只找回一个孩子，连方家也是这样认为的。也因此，他们才出了一百二，让方子杰在镇上帮忙找了份工作，算是补偿。 可现在，孩子们偶尔被抱出去溜达，两个一模一样的娃娃，笑起来连酒窝都一样，说不是双胞胎都没人信。 方家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感觉自己被坑了一大笔钱的方老太，没直接打上门来，才是让颜琪芮意外的事情。 “不用管她。就是这段时间，你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见到方家人也绕着点走。” 颜琪芮自己无所谓，却害怕方家人祸害颜果，只能细细的跟她交代。 同时她也有些犹豫，要不要也让颜果跟她学点防身技能，这样女孩子以后也多个保障。 “我明白的。娘，我先去打水洗个脸。” 天气炎热，颜果也没耐心在院子里听教训，一溜烟儿的便跑了。 “慢一点，别摔了！” 颜琪芮追着唠叨了一句，才坐回凳子上，一边弄辣椒，一边盘算起自己现有的家当。 后院的辣椒种的多，到现在已经收获了好几茬，也差不多是拉秧的时候了。土豆红薯都长的不错，收获的时候，甚至让颜果惊的差点蹦起来。 那么老大的土豆啊！那么多的红薯啊！这要是都是这样的收成，哪里还有饿肚子的情况？ 可惜颜琪芮当初的种子就不多，这次种出来的也就没多少。所以她干脆将这批收获的红薯土豆，全部催芽，打算继续往下种。 至于西红柿，豆角，茄子，黄瓜……这些东西正是疯长的时候，她每天去后院都能收获满满一篮子。 而这些蔬菜，一部分被颜琪芮做成了‘成品’。 比如自制的番茄酱，酸豆角，腌黄瓜，辣椒酱…… 一部分则被她摆放整齐，收进了空间。 不止如此，颜琪芮还跟几个比较熟的嫂子，收购了数目相当可观的一堆蔬菜。 现在正值时令，这些蔬菜根本就卖不上价，而且村里的土地也比较多，谁家的菜都吃不完，能有些进项，让这几位都挺感激她的。 可惜的就是，现在依然不让做生意，颜琪芮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在村里收购。不然等到冬天，光这批菜，就能让她挣不少。 山货方面，颜琪芮也没手软。 不但之前砍回来的笋子，都被她晒干或者做成了酸笋。连那野生的果树，花椒树都被她挖了好几颗种在后院……其他就更别提了，只要是能吃的，她就宁杀错也不放过。 家里的坛坛罐罐，之前买的多，用的也多。导致颜琪芮干脆跑去和人学了手艺，自己夯土砖，又在后院搭了个储藏间，用来放这些能存着的吃食。 村里人也有那好奇的，但都以为颜琪芮是之前那些年饿的怕了，才有这样的习惯，还挺能理解的。 之前养的小鸡，也已经长成了，现在每天每只固定一颗蛋。 颜琪芮对这个倒没有存着的习惯，让果儿每天一颗补充营养，另外一个就给俩奶娃蒸蛋羹吃掉。 她也不知道小孩子几个月才能吃辅食，但见这俩孩子吃的都挺香，就没管了。 还有那葡萄藤…… 明明春天移植过来的时候长的挺好，果儿也时不时的浇水施肥。可这到了夏天，这玩意儿就只长叶，不结果了。 原本颜琪芮还想囤点葡萄冬天吃，或者拿去卖钱……哎，哪能事事如意呢？ “小颜，谦谦和哲哲的奶我喂过了，也换了尿布，我这就回家了呀。” 颜琪芮闻声抬头看了看天，见果然是快到晚饭时间了，便对芬嫂摆摆手：“行，你赶紧回去吧。” 说完，她把手里的辣椒，往簸箕里一丢，又将整个簸箕抬起来，收进了灶房。 这簸箕是她专门定制来晾晒的，扁平状，非常大，她是轻轻巧巧的直接抬走了，别人看着，就觉得她人都要被簸箕盖住了似得。 “哎哟喂，你让我来搭把手不就完了么？” 芬嫂急急的喊着，却不见颜琪芮停留。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她都已经放好簸箕，顺便还洗了手，从灶房出来了。 “芬嫂你赶紧回家吧，我看着俩孩子就行。” “那，那好吧，你记得晚上还得给他们喂次奶，还有，出门的话，要给他们多穿点，晚上这风大……” 芬嫂仿佛特别不放心俩孩子，出门的时候，甚至来个一步三回头。 颜琪芮有点好笑的看着她，也不多说。 等她走远了以后，才从空间里拿了点菜出来，和果儿一起吃完后，一人抱着一个娃，悠悠哉哉的往旁边的知青院去。 村里人平时的娱乐真的不多，而这些知青们，有时候说说城里的事，有时候说说书上的故事，倒也引得不少人，闲着没事就往这跑。 今天颜琪芮和颜果，倒是来的晚的那个。 他们到知青院的时候，屋里的炕上已经坐了好些人。一个扎着两根小辫的女孩，正站在炕对面，深情的表演着诗朗诵。 而那炕上一角，刘红梅偷偷的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朗诵的小辫，名叫张小帼。据她说，家人给她取名，帼。是让她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思。可这孩子长的瘦瘦小小也就罢了，还特别喜欢文艺表演，说起话来，更是嗲声嗲气，跟她的名字，简直没有半毛钱关系。 第六十五章 知青院的口角 张小帼一段诗朗诵结束，被围观的村民报以热烈的掌声。 啧，虽说基本没人听的懂，但有人像马猴似得表演节目，村民们还是表示很喜欢，很乐意捧场的。 而张小帼似乎也来了兴致，准备再跳一段忠字舞。 “娘，她刚刚说的都是什么？怎么奇奇怪怪的？”果儿毕竟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听不懂张小帼那段带着口音的诗朗诵，太正常不过。 本来她也只是小声询问，奈何村民们的鼓掌声刚刚结束，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导致她这句话分外清晰。 刘红梅一下子笑出声来，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哟，小果子来啦？来来，咱们上炕看戏，这有个神经病还要跳忠字舞呢！也不看看自己那五短身材，简直侮辱了咱们的精神！” “你说谁五短身材！” 张小帼气的双手叉腰，不依不饶的喊了起来。 村里人也不傻，虽然想看热闹，但谁也不想站在中间不是？很快有人挪位置，有人下炕，变成了两人单独对峙的状态。 刘红梅也不是吃素的，见张小帼还敢跟她对呛，干脆站到了炕上，居高临下的瞪着张小帼：“怎么着？我还说错了不成？你照过镜子没？能不能心里有点b数？” 张小帼更加气愤，发了疯似的大喊一声，就要冲到炕上去打刘红梅，而刘红梅这货也是个挑事的，一边躲，一边继续说：“你看看人家颜果，名字都带个果字，怎么就差距那么大呢？” “人家今年才八岁，就看的出以后是个美人胚子，你看看你，还巾帼不让须眉呢，我看你就是骚包！” 果儿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有点慌，扯扯颜琪芮的衣角：“娘，咱们还是回家吧。” “好，咱们回家。” 颜琪芮也懒得参合这种鸡毛蒜皮的口角，转身就要领着果儿走。而张小帼追着刘红梅打了半天都没打着，又见他们这个‘罪魁祸首’要走，一股邪火就冲着她们发了起来。 “站住！颜果！我让你站住！” “大家都来看看，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泥腿子，还想跟我比怎么着？！每天腆着脸往我们这跑，你是看上谁了，还是打算巴结谁，带你见识见识城里的模样啊？” 颜果被骂懵了，呆呆的抬头看了看颜琪芮，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再说一遍！” 颜琪芮身上的气势瞬间变换，紧紧的盯着张小帼，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模样。 旁边的乡亲赶紧拉架：“大丫，咱们别跟知青计较，到时候他们闹到镇里不好看！” “就是，就是，他们可是城里人呢！” 张小帼听了这些，刚刚被压下去的气势又起来了：“怎么着，你还想打人啊！我就说你们是泥腿子嘛！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你打我呀！来呀！” 不知怎的，颜琪芮忽然想起一个老掉牙的梗，便微微一笑：“老人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真不是骗我的。大家看看，这有主动找事儿的，还有主动找打的！” 话未落音，她一脚飞过去，将张小帼直接踹翻。 只可惜这货一直站在炕上叫嚣，这脚只是将她掀翻而已，并没什么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像你这种要求，我一辈子没听过！现在成全你，不用太感激我哟！” 大概没见过打架都打的这样清新脱俗的，一时间，大家都傻了，只能张大嘴呆呆的看着。 张小帼似乎也被刺激的不轻，这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一边哭，她还一边说：“我要去镇里告你！你欺负知青，辱骂党和政府，就是坏分子！” 颜琪芮却噗呲一下笑了起来：“我怎么欺负知青了？刚刚是你说我们都是泥腿子吧？看不起劳动人民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告，我还要告你呢！” 张小帼惊呆了，吓的打了个嗝：“我，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说来听听啊？” 颜琪芮还没接腔，倒是刘红梅又跳出来挑事。 “我，我……”张小帼被逼的没法，两个眼珠滴溜溜的乱转。忽然她看到果儿，便指着她说道：“我是说她！” “我刚刚只是表达的不清晰。我想说的是，她说话太土，不是看不起你们的意思。” 颜琪芮摆出一副：我就站在这，静静的看着你瞎掰的姿态，听她还能扯出什么花来。 “你们看，我们城里都说，伟大的祖国母亲，亲爱的妈妈……你们见过谁说，伟大的祖国娘？亲爱的娘？这不是笑话嘛！” 张小帼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干脆拍拍屁股从炕上爬下来，站到离颜琪芮更远一点的位置，继续叫嚣：“我这可是为了国家的教育尽心尽力，要不我还不想指导这么个乡下丫头呢！” “你过来！” 她指着果儿喊：“你给我道个歉，我就不追究你娘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事情了！” 果儿有点意动，却被颜琪芮一把按住：“怎么？想了半天，就掰出这么个借口？” 说着，她缓缓的走进张小帼：“你当我聋么？刚刚你还说，我们都是泥腿子，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呢？怎么着，法律就是规定人喊娘还是喊母亲的？” “还有，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们知青是到农村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吧？怎么？你是资本家还是地主婆？这么看不起我们，怎么对得起党的教导？” 不就是扯虎皮瞎掰么，在这点上，颜琪芮也并不怕什么。 而张小帼确是真的怕了。 她真实的生活在这个年代，对于被扣上资本家的帽子有多严重，是深刻了解的。只见她仿佛被雷劈了似得，呆愣在那，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错了还不行么！” 此时闹的大了，房间里又冲进来两个男知青。 颜琪芮认得，黑瘦的那个叫任庆展，另一个高高大大的叫齐新翰。平时虽然没怎么和他们说过话，但他俩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讲理的那种人。 第六十六章 谁欺负谁？ 齐新翰见张小帼蹲在那哭，颜琪芮又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立刻拦在她们中间，劝道：“大家乡里乡亲的，何必闹成这样？” 任庆展也跟着道：“小帼年纪小，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咱们替她给你道个歉，但若是你想欺负咱们外乡人，我们也是不答应的！” “呵呵” 颜琪芮也不争辩，等着刘红梅把事情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遍，才嘲讽的看着眼前这二位。 “怎么样？你们觉得谁先挑事？谁又欺负了谁？” 齐新翰率先道歉：“不好意思，是我们先入为主了。只是这资本家的帽子，好扣不好摘，请您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别追究下去了，可以么？” 任庆展倒是有些不服，吭叽了半天才道：“不过就是说错一句话，你这么揪着不放，有意思么？” 颜琪芮倒也不想只因为一个口角，就把人逼死，便冲着颜果招招手：“过来。” 说完，她又看向张小帼道：“给果儿道歉！真诚一点，我可以考虑忘记刚刚自己听到什么。” 张小帼哪敢耽搁，对着果儿便深深的鞠躬：“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嘲笑你了。请你原谅我，可以么？” 果儿呆呆的点头，有点看不懂这事儿怎么就画风突转了。而颜琪芮则是哈哈笑了一声，一手抱着奶娃，一手揽住果儿的肩膀往外走。 她一边走，还一边大声的教导果儿：“娘教你一个道理，这就叫认怂保平安！” “第一，咱们说话要留口德，免得无意中伤害了别人，也给别人留下的把柄。第二，如果已经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那就得赶紧认怂！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明不白！” 果儿似懂非懂，只会点头。而屋里的几个知青，都变了脸色。 颜琪芮哪管这些知青怎么想？她还没计较刚刚的动静，吓坏了怀里两个奶娃呢！ 说起这俩奶娃，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认为刚才的热闹很好看，不但没哭，现在还拍着手傻乐，笑的牙床都露在外面…… 哎，又少了个找人麻烦的借口…… 回到家，天还没彻底黑下来。颜琪芮也懒得点油灯，借着锅里的热水给娃和自己洗漱了一番，便躺到了床上。 她以为颜果差不多就该睡了，没想到这丫头翻来覆去半天，憋出一句：“娘，以后我也喊你妈妈可以么？” “为什么？因为今天张小帼嘲笑你土？” “不，不是的。你对我很好，我也把你当成自己的娘。可……我有娘的，你只是我姑姑……” 果儿的表达有些颠三倒四，但颜琪芮倒是听明白了。 说到底，颜果就是喜欢她，又不想她占用自己娘的称呼呗。 这没问题啊！ 她养着这仨孩子，只是因为原身的责任，以及对人类幼崽最基本的抚养道义。从头到尾，她就没想过什么养儿防老，或者让这仨孩子认为他们是亲生的…… “行啊，以后你们就喊我妈。等日后弟弟们长大了，你也可以告诉他们，你们爹娘的事情。毕竟他们也有知道事实的权利。” “您，不生气么？” 颜琪芮干脆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认真的对颜果说道：“我不生气。果儿，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从未想过取代你父母在你心里的位置。” “我明白，一开始的时候，你怕我会抛弃你和弟弟们，所以才逼着自己喊娘。而我不反对，也是为了给你多一些安全感。” “到现在，你愿意改变对我的称呼，其实我是高兴的。这意味着你开始对我敞开心扉，愿意学着去信任，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果儿圆滚滚的眼珠转了转，一股热流还是没控制住的滑落下来。 “妈妈，谢谢你。” “不谢，咱们早点睡觉吧。” 母女俩算是把事情说开了，心里没事儿，自然睡的香甜。 第二天，天还没亮，芬嫂就过来了。见这母女俩还没起身，便自顾自的去了灶房，将俩奶娃的奶热上，顺便还烧了些水。 她可是知道的，这颜大丫讲究的很，不但每天洗脸刷牙，还动不动就要洗个澡。 她洗也就罢了，这么大热的天，冷水冲冲也不费事。可她每次都要烧热水，还要给三个孩子都洗一遍…… 哎，不说要浪费多少柴火，就是这小孩子，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呀！ 可惜她就是个来帮工的，说了几遍，颜大丫不听，她就没了法子…… “芬嫂来啦，谦谦和哲哲都醒了，你先给他们喂两口温水，再喂奶啊。” 颜琪芮相当警觉，家里有点动静就醒了。只是她听出是芬嫂的声音，才磨磨蹭蹭的在房里呆到现在才出来招呼。 “小颜，你们早饭吃点啥？要不要我顺便帮忙做了？” 芬嫂笑的一脸质朴，只是颜琪芮就像是没看见似的：“不用了，大清早也没什么胃口。” 颜琪芮早就给果儿准备了饭团，等她出门的时候再拿出来，依旧是热腾腾的。而她自己……啧，有空间的人，还怕没机会捞口饭吃？ 想想她们母女俩，为了掩人耳目，也是太不容易了。 “对了，小颜啊，这夏收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去挣工分么？”芬嫂仿佛闲聊似得，继续追问。 “我一个女人，还带着仨孩子，就不去参合了吧。” 颜琪芮其实完全可以参加夏收，毕竟她现在的力气挺大，家里也归拢的差不多了，俩奶娃更是有人照管。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单独留芬嫂和俩孩子在家，她心里就一跳一跳的不安，便拿出旧理由，推了夏收的事情。 “哎，说的也是。只是你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不然……我搬到你这住，这样你每个月给我一块钱就行……” 颜琪芮赶紧打住：“不用了，我家就这一个炕，我和果儿也不习惯和外人睡一起。” “那，那好吧。” 芬嫂忽然垂下头，还湿了眼眶：“小颜，我是真心喜欢你和孩子们，也把你们当家人看的！没想到，我，我在你们心里，竟然还是个外人！” 第六十七章 你全家都是大姐！ 颜琪芮一脸懵逼。 她不就是花钱请人照看一下孩子么？ 他们之间，既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嫁娶关系，甚至相处都不超过一个月，怎么的，还非得当家人看？ 那家人两个字，会不会太廉价了些？ 芬嫂委委屈屈的哭了半天，见颜琪芮连嘴上安慰一下都没有，便慢慢住了声。 “小颜，我是个苦命人，婆家不喜欢我，娘家又容不下我……” 芬嫂正要继续说，她那些已经说过百八十遍的苦难史时，院门被敲响了。 颜琪芮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个箭步便窜出灶房：“来了。”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知青院的齐新翰：“怎么是你？” 齐新翰扯扯嘴角：“昨天实在不好意思，我想再来跟你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 不待颜琪芮追问，他便解释道：“昨天我们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就责怪你，是我们不对。而你愿意大度的放过张小帼，也是要说声谢谢的。” 颜琪芮微微皱眉，摆摆手道：“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你还有别的事儿么？” 齐新翰似乎没想到她这样直截了当，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有的。” “你说。” “是这样，大队长前两天就通知我们，说是还有两个女知青要来。但我们那的情况你也知道，实在是住不下了。我们想着，你家院子大，又全是女人孩子，能不能……” 颜琪芮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拒绝：“不能。我家院子是大，但房间只有一个。我每天带着三个孩子睡一起，往哪塞女知青？” “再盖一间土坯房也费不了多少事儿……”齐新翰喃喃的说着，声音不大，但也足够颜琪芮听清。 “村里的地还挺多的，按你这说法，在知青院多加个房间，不也费不了什么事么？为什么非要往我家塞？” “你家有围墙，女同志也住的放心。而且这不是你离咱们知青院最近么……大姐，帮帮忙可以么？” 颜琪芮觉得自己心里那团火已经要压不住了，神特么大姐！你才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 原主今年不过十八，怎么就大姐了！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家院子里都种满了，没地方修房子！”说着，颜琪芮就想关门，而齐新翰反应更快，直接伸手挡住了门板。 “大姐，我们知青住乡亲家，都是要给伙食费的，你们也没什么收入来源，不如……” 颜琪芮是真的忍不住了，抬手打在了齐新翰的胳膊上，让他吃痛收回了抵在门板上的手：“我家有没有收入来源关你什么事儿？别的女同志住的放不放心，又关我什么事儿？”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跑到我家说这些有的没的？真以为我脾气很好？” 齐新翰似乎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这样火爆，几句话而已，竟然直接翻脸。 “我没想欺负你们，就是觉得大家都是兄弟姐妹，相互照应是理所当然的嘛！” “兄弟姐妹？谁和你们是兄弟姐妹？咱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你在这套什么近乎？” 颜琪芮说话毫不留情，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 齐新翰都被她说懵了。要知道，他在村子里也算男神一号的人物，常常有那小姑娘羞羞怯怯的跑到他面前，甩下一点吃食，或者不着痕迹的帮他做点事儿什么的。 被人捧的多了，现在忽然有人不给面子，就觉得分外难堪。 况且这件事儿，他还真的觉得自己是一片好心！ 昨天这颜大丫才和知青点的女同志冲突过，大家都是邻居，为什么不能缓和一下关系呢？再说了，不过是家里多住几个女同志，对她没什么影响，还能挣点生活费，有哪里不好？ 颜琪芮才不会跟他解释那么多，也懒得听他讲。 见该说的说清楚了，他的爪子也收回去了，便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在院子里扬声说道：“寡妇门前是非多，齐同志就算为了自己的名声，以后也还是不要过来的好。” “我，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齐新翰气的两颊泛红，明明说的正经事，却被颜琪芮这么关在门外，又这样说话，反倒像是有什么似得！ “哼！女人就是小鸡肚肠！” 齐新翰又发泄似得在门口跺跺脚，然后甩下一句走远了。 颜琪芮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可一个小时后，王家婶子又上了门。 “哟婶子，我可好久没见到你了！” 颜琪芮对帮过她的王家婶子还是很亲热的，将人迎进院子，又在葡萄藤下摆了糖水，这才坐下陪聊。 王婶子似乎也没想到，几个月前的荒地，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这样温馨的家园，好奇的四处打量了一番，才笑呵呵的说道：“我闺女两个月前生了孩子，我这不过去给她帮了帮忙么！” “看看，你这小日子过的多好！这人啊，总会遇上点看上去过不了的坎，但真咬牙撑一撑，也就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颜琪芮乖乖的跟着点头：“婶子说的对。其实我能有今天的舒心日子，真要多谢您和大队长。不然我那侄儿侄女……怕是活不到现在。” 王婶子拍拍颜琪芮的手：“哪就你说的这么严重了。不过啊，婶子今天还真有事想找你。” “您说。” “你看，你有难处，咱们愿意搭把手，是不是就皆大欢喜了？这知青院那边，又要下来了两个女知青，你要是搭把手，是不是以后也能多点好处？” 颜琪芮瞬间反应过来，没等她继续往下劝，便道：“婶子，有些事不是我找借口，而是事实。” “咱家这房子，您是看着修起来的。就一个屋，一个灶房，还有后院的茅房，柴房。你说要来了知青，咱们咋住？” 还不待王婶开口，她继续说道：“我听隔壁的知青说了，愿意再给咱们搭间房，图的就是咱们离的近，家里还有院子。” “但婶子，我家为啥修院子？不就是怕咱们娘几个住着不安全么？这要是住了知青进来，每天人来人往的……” 第六十八章 底线 “我家可是有两个还在吃奶的娃娃，你说着万一出点啥事，我就是杀了这些知青，也挽回不了啊！” 王婶急的直摆手：“怎么就说到打打杀杀上去了，都是乡亲……” 颜琪芮正色：“咱们是乡亲，可他们不是啊！昨天晚上那边的女知青，还说咱们全是泥腿子，一副看不上咱们的样子呢！怎么，用的着我们了，就是乡亲了？” 王婶用手指戳戳颜琪芮的额头：“你这个记仇的丫头哟！昨天晚上的事儿，我也听齐知青说了。不就是小姑娘之间拌个嘴么，不用这么上纲上线的吧？” “不是我要跟他们上纲上线，说的是他们的态度。” 颜琪芮见这方面有些说不通，便改了策略：“再说了，反正要修房子，修在哪里不是修？我看大队长之前特地给他们修的知青院，不就是想集中管理么，这分到我们家也不像话不是？” 见王婶子的表情开始松动，颜琪芮继续添砖加瓦：“新来的知青啥也不懂，分到我这不方便。但那俩原来的知青吧，昨天我才和她们打了一架，肯定是合不来的。到时候万一再有什么矛盾，还不是得劳烦我队长叔处理？” 王婶子听到这，没忍住跟着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可随即她又说道：“丫头啊，但你要明白，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这村南头，就你和知青院挨得近，万一你们孤儿寡母的有点什么事，最后还是要求到别人头上，不如现在先把关系缓和一下？” 颜琪芮摇头：“我明白这个道理，不然这段时间，我就不会时不时的和果儿一起过去溜达了。只是孩子就是我的底线，他们既然能随意侮辱一个八岁的女孩，那在我这，就不可能成为朋友。既然如此，大家远着点最好，不然我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哎，你怎么这么犟呢！” 王家婶子想起颜琪芮宁愿离婚，也要带着她哥哥的那仨孩子，心里便明白，她这大概是劝不通了。 “行吧，我回去和你队长叔再商量一下。对了，听说你给方芬开每个月三块的工资？”王婶今天来，也有探问这个事情的原因。 颜琪芮眼神危险的眯了眯，很快掩去：“哪就说的上工资了。我这每天有那么多活，又打算趁着九月开学，送果儿去读书，这才想着找个嫂子帮我看看孩子，这钱也就是个补贴，毕竟我这不包晚饭，也不包住宿，给点钱不正常么！” 王婶子皱紧了眉头，犹豫的说道：“现在外面抓的可紧，你这事儿，万一被他们说成资本家，那就麻烦大了！” “那……该怎么办？” 说起这个问题，颜琪芮是真的麻爪。 她虽然喜欢简单平静的田园生活，但总不能一辈子靠方子杰寄钱回来养活吧？再说了，入冬以后她就得去镇里工作，那时候不一样要找人看孩子？ “要不，你和方芬商量商量，能不能把住宿和吃饭包了，也就不给这钱了？” 颜琪芮正想摇头，忽然想到什么顿了顿：“怕是她娘家都不会同意。对了，这事儿咱们明明说好不往外传的，您是怎么知道的？” 王婶子不屑的翻翻白眼：“还能从哪传？不就是方芬她娘家！” 颜琪芮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心里暗衬，这芬嫂怕是留不得了。 也不是她没同情心，但孤身带娃生活在这个时代，保全自己和孩子，是最重要的事。像她这种身怀秘密的人，更是留不得这样一个人在身边。 “婶子，我刚刚想了想，这事儿确实像您说的，一旦被人宣扬出来，我怕是没什么好结果……” “那你是想？” 王婶子猜到了她的决定，确认道：“你想把她辞了？” “是。您也知道的，我还有三个孩子，有些事不敢冒险。” “砰！” 这句话刚刚出口，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倒是让俩人一致看向了灶房方向。而芬嫂正呆呆的站在那里，木盆里的水溅了一脚，都仿佛没有知觉。 “芬嫂你来的正好，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颜琪芮见这情况，干脆招手喊人。 芬嫂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你怎么能把我赶走呢！我那么可怜，你这是要逼着我去死啊！” 王婶子见她这副作态，也不高兴的皱皱眉头：“站起来说话！谁要逼你去死啊！” 芬嫂当自己听不到，自顾自的哭：“我十九岁嫁人，今年都快三十了，被夫家赶出来！我好惨啊！” “娘家也看我不顺眼，每天做那么多的活，吃那么一点点东西，他们还要指着我骂！” “现在好不容易找个活路，你们还要赶我走！这不是逼我去死是什么！” “行，你们非要我死，我也不活了！我今天就去找根麻绳吊死在你家门口！我看你们孤儿寡母的，能不能住的安心！” 一开始颜琪芮是有那么点愧疚的，但听完这一段话，她彻底没想法了。 只见她怒极反笑的站起身，走到芬嫂面前：“你来之前，我就说的清清楚楚，给你生活费补贴这事儿不能外传。现在你告诉我，这事儿是怎么传出去的？” 芬嫂呐呐的吭叽道：“就是我娘家嫂子，她说话也没个把门的。我，我这钱毕竟要交给家里，她肯定就知道了嘛！又不是我往外说的。” 颜琪芮点点头：“行，这事我先不算到你头上。但我之前是不是也说过，因为咱们完全不认识，彼此都需要一个磨合期？你能适应，就做，不适应的话，咱们也好聚好散？” 芬嫂回想了一下第一天来时，颜琪芮说的话，再次满脸愁苦的仰起头：“我怎么不适应了？你天天那么折腾，不但要烧热水洗澡，还要给孩子洗，我说过什么么？” “还有，谁家孩子都半岁多了，还喝奶的？你还穷讲究，非要每次都把牛奶煮开，这不是浪费柴么！” “还有那么些尿布，这拼拼凑凑都能给大人做套衣服了！” 第六十九章 滚出我家！ 颜琪芮被说的一肚子火，可面上却一点不显，还隐隐扯了扯嘴角。 芬嫂似乎一下子打开话夹子，数落起来没完了。 “那炕，每天就你和孩子们睡，能有多脏？还非得让我每天把床单拿到外面抖落一遍！喂奶还得把孩子抱起来，不能放在炕上喂。” “还有，我都那么可怜了，你怎么就不能多点同情心？让我在你家吃住，又能怎么的？害的我，天天一大早从村西头走过来！眼下这天气还好，以后怎么办？” “还有，果儿一个丫头片子，你还给她做新衣服？那天我还听她说，你要给她做新书包？” “你那么有钱，怎么就不能多给我点？我这辛辛苦苦在你家帮忙，你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哟！” 说着，她还越来越伤心，干脆坐到地上，又是抹眼泪，又是拍地板的。 不对，颜琪芮家没有地板，但人家拍着泥巴地，也挺有那范儿的。 王婶子被她这番唱念做打，气的脸都黑了，也起身走到近前：“方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人家请你来搭把手，只要不为非作歹，那你听安排不就行了？” “一天天的，你这么多意见，那你别来呀！你可好，人家都让你走了，你还威胁要吊死在人家门口！” “行了，这些话我也跟你说不着！我等会找你娘说说去！” 说着，王婶连和颜琪芮招呼一声都顾不得了，甩着手就往门外走。 芬嫂也急眼了，扑过去抱住王婶子的腿继续嚎：“婶子，婶子你不能和我娘说，她脾气不好，会打死我的！” 颜琪芮都被气笑了：“谁给你的勇气，认为我脾气就很好了？” 她在末世那么久，几乎每天都在用命去搏杀，见多了腥风血雨，对待现在的生活，自然平和了许多。 但这不代表她脾气好啊！ 她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人有如此误解？ 芬嫂听到颜琪芮这话，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根本不答话，看来是真把她当软柿子看了。 “把你的随身物品拿一下，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了。” “你！你想逼死我是么！行！我死给你看！”芬嫂开始以为王家婶子是最难对付的，谁能料到，颜琪芮能这样雷厉风行，说要辞掉她，就让她立即走？ 不过她也不怕，她都在这做了快一个月了，平时颜琪芮这人，说话温温柔柔的，连对待果儿那样的赔钱货，也是好声好气的商量，从来都不吼不骂…… “你要是自己想死的话，我也拦不住。不过要是你敢跑我家门口作妖，那最好是真的死了，不然我保证，你下半辈子都过不安生！” 颜琪芮的声音冷冷淡淡的，既不声嘶力竭，也不落地有声。但……她那没什么感情色彩的话一出，倒是芬嫂和王婶浑身一冷。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们就是能从这平淡的话语中，听出一股子认真…… “小颜，你别生气，我就是太害怕被你赶走，才胡言乱语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是我嘴贱，是我不好！” 这芬嫂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见颜琪芮认真，便瞬间改了对策，跪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哭，还自己打自己巴掌。 啧，这到底演习过多少次？ 这啪啪的，一点没有手软的迹象。 可惜颜琪芮从人情冰冷的末世来，她对这招全然无感。 “收拾你的东西，立刻从我家出去。至于我之前答应你的补贴，让柱子他媳妇儿来跟我说。” 颜琪芮本来想让柱子来的，毕竟最开始介绍芬嫂给她的就是他。但现在这社会，动不动就有流言蜚语，还不如让他媳妇来。 再说了，把工钱这事儿说出去的事情，她还想找柱子媳妇儿算算账呢！ “不！我不走！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命苦，都这个岁数了也没个孩子，现在还在兄弟媳妇手里讨饭吃……” “打住！这些车轱辘话你没说够，别人也听够了。赶紧的！我只说最后一次！” 也许是颜琪芮以前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也许是没了这份工作给人更大的恐惧。反正芬嫂被激得一下子又炸了。 “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着！我还跟你说了，以后我就住到这来！每个月三块钱也一分都不能少！” 王婶子有种自己看了场大戏的感觉，这人的情绪怎么能转变的那么快呢？ 倒是颜琪芮，认认真真的看了看芬嫂，心里明白了什么。 其实这在末世很常见。每个人都有心理压力，生存压力，当压力已经击垮底线的时候，精神崩溃就比较常见了。 而这芬嫂，表面上怯懦万分，无论在娘家还是婆家，都没有地方让她发泄苦闷，久而久之，精神也就出现了异常。 颜琪芮还挺庆幸的。 虽然她之前就隐隐约约的觉得哪里不对，但没有证据也不好说。 现在想想，要是她真的心大的将奶娃和个神经病单独放一起……擦！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呵，威胁我？” 颜琪芮笑了，还笑的相当渗人。 她径自走到卧房，将芬嫂随身带的一个针线笸箩拿出来，对着门口的方向，便是一挥。 嗯，精准投篮！ 整个针线笸箩连带外面的一个鞋垫，都被她直接扔了出去。 “你！你做什么！那是我给我男人做的鞋垫！弄脏了怎么办？” 芬嫂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打乱，追着针线笸箩便往外走。颜琪芮趁机拉拉王家婶子的袖子，在她耳边小声道：“婶子，家里有事就不留您了，过几天我再来找您说话。” 王家婶子当然明白颜琪芮的意思，冲她点点头，便赶紧跟着芬嫂走到了院子外。 当芬嫂珍惜的拍拍鞋垫，准备继续进屋和颜琪芮闹的时候，大门已经被关上了。 她倒是想踹门，但这门是山上的大树做的，她这小身板根本就别想撼动。而从院墙进去就更不可能了，经过几个月的繁育，那细细密密的荆棘，带刺的月季，还有顶端的玻璃碴，哪样都是她过不去的屏障。 第七十章 挑拨 王婶子见芬嫂还要发疯，干脆摇摇头走了。她想着等下要去方芬家，替颜琪芮传个话。毕竟这家里就只有女人和孩子，哪有能力对付疯子？ 哎，方家的破事，还是让方家自己人来处理吧！ 屋里的颜琪芮见王婶走远，很干脆的打开大门，让趴在门上使劲敲的芬嫂，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颜琪芮也不等她开骂，直接拎着她的领子，把人提起来，对着她的某些穴位，用力戳了几下。 这不是什么武功招式，更不是高科技产物。这就是打架多了以后的一种经验技巧…… 怎么说呢，人体总有那么几个‘弱不禁风’的地方，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她就是到京都的医院，都验不出伤，更查不出问题。 但会痛，很痛！那种痛连颜琪芮这种摸爬滚打好多年的人，都轻易不想尝试，更别提体质不好的芬嫂了。 只见她脸色瞬间变白，那种疼入骨髓，却连喊声都发不出来的感觉，实在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遭似得。 “记住，以后离我家远一点，离我的孩子们远一点！不然这种痛，会陪你一辈子哟~放心，不会要你命的，顶多一天疼三次，年终无休的那种。” 颜琪芮说的笑嘻嘻的，芬嫂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股疼痛，但一天三次？年终无休？ 不不不，她真的知道错了，这女人心黑手更黑，绝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滚吧！” 颜琪芮仿佛只是扬了一下手，芬嫂便被扔出了大门外，而她现在哪里还敢纠缠，抓着她的针线笸箩，便颤颤巍巍的回去了。 而那仿佛来自骨髓的疼痛，也在半个小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芬嫂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痛好了，便开始想给颜琪芮找麻烦。但当她掀开衣服给她娘，嫂子，弟妹看时，却得到了异口同声的回答：“一点伤都没有，你装什么装！” 她哪里装了？ 明明傍晚的时候，那股疼痛又来了一遭，可家里人谁都看不出受伤的痕迹，这要怎么让颜琪芮赔钱？ 现在可好，她被男人赶回了娘家，娘家人也嫌弃她，唯一能挣钱的工作也丢了…… 回想起她在颜家，只用照顾两个奶娃娃的幸福日子，芬嫂还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这要是让颜琪芮知道，她也半点不会同情，只会说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是不会痛的…… 傍晚时，柱子媳妇期期艾艾的来到颜家，颜琪芮也没为难她，直接按天给芬嫂算了工钱。只是有些话也是要说的。 “柱子媳妇，有些事情怕是得跟你说清楚。” “你说。” “我给芬嫂拿钱，让她帮我带孩子，是我的不对。这事要是捅出去，我肯定会有麻烦。但你想过没，我之前并不认识芬嫂，是你家柱子主动推荐给我的，要是真闹起来，我可不会替谁隐瞒。” 柱子媳妇一下慌了：“我家柱子是无辜的呀！” 颜琪芮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无辜？谁不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吗？你们上门给我推荐人，我抹不下面子应下了，还千交代万交代，让你们别往外说，又是谁给我传出去的？” “其实我也不怕告诉你，就算革委会的人找来，也找不到我头上。我这钱都是方子杰寄给我的部队津贴，来源清清白白。而且我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娃，请人帮衬一下，在哪都说的过去。” “但你家柱子可就不好说了。是他主动推荐芬嫂来的，这算不算资本主义动向？她的工钱也是当着柱子面谈好的，还说要拿这钱回去补贴你们家里……啧，这算不算压榨贫苦大众的劳动力？” 颜琪芮哪知道那么多条条款款，其实基本都是瞎说的。但这些话，还真实的将柱子媳妇唬住了！ “能不能……别提咱家柱子？就说我大姑姐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颜琪芮摇头：“我和柱子非亲非故，凭什么要替你们遮掩？合着你们把事儿做绝了，还想让我担待？” 柱子媳妇越来越紧张，到后来已经快哭出来了：“那，那你说咋办？” “其实也简单。我不管这事是你家谁传出去的，但以后必须把嘴闭紧了！还有，再有人谈起，必须全盘否定，绝不承认！” “那我大姑姐确实在你这呆了好些天，村里人都看着呐！” 颜琪芮真的快疯了，是这个时空的人都一根筋，还是他们过于‘单纯’？这种谎话还需要她一句句的教么？ 叹息一声，她还真得一句一句的教！ “你大姑姐没法生孩子，见我这里有奶娃，还照顾不过来，才主动过来搭把手的。” “如果要是我给了工钱，那为啥就只有白天来那一阵？真是资本家的话，给了钱还不得让你成天干活？” “你大姑姐离婚以后，精神有些刺激，你们不敢让她参与大队里的工作，又怕她乱跑，才往我这塞几天！” “我每天都在家，你大姑姐来帮忙，我也包了一顿午饭，算一算还挺合适，所以你们白天干活的时候，就让她在我这呆着！” 一连说了数个理由，听的柱子媳妇都傻了：“我，我这样说可以么？怎么每条都不一样呢？” “你是不是傻？你家多少人？每个人捡个理由往外说不就完了？谁规定你们非得说的一模一样？只要不透露给钱的事，我管你们呢？” “可，可我大嫂……其实这事儿就是她说出去的！” 颜琪芮摆手打断：“我不认识你大嫂，也管不到她头上。她存了什么居心，才把这事儿往外说，我也不清楚。但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事一旦闹起来，第一个被抓的肯定是柱子。” “我!我就知道，她个不安好心的……” “停！你家的事我不想听，麻烦你回去该找谁找谁！我这被你家连累的还不够么？给我弄个神经病看孩子，每个月还得给你们拿钱？真是，晦气！” 颜琪芮的态度可强硬了，但也正因为这样，柱子媳妇信服的不得了…… 第七十一章 被家人伤了心 送走柱子媳妇，颜琪芮正打算弄点好的出来吃吃，结果就见颜果，臭着一张小脸推开院门。 她将背上的背篓放下，也不招呼颜琪芮，自己坐到葡萄藤下，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怎么拉？你今天不是一大早就跟三妮，六丫他们去采蘑菇了么？怎么？没收成？” 果儿哼了一声，然后扭过身子，依然不想搭理颜琪芮。 “到底怎么了？” 颜琪芮今天被一堆破事弄的烦心，见颜果这副样子，也有点火气：“你说不说？不说我就不管了！” 颜果终于正眼看她，一副质问的语气：“我听说，齐大哥今天来找你。他想让新来的知青住咱们家，结果你不让？” “对，我不让。你有什么意见？” 颜果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你凭什么不让啊！咱家这么大的院子，多住几个女知青怎么了？” “我不乐意！” 果儿也在气头上，说话不过脑子：“这房子都是落我名下的，你有什么权利不乐意？” 嘿！颜琪芮都被气笑了。 “这房子是乡亲们看在方子杰的面子上帮忙修的，工钱是我给的，地是进步生产大队的，怎么着？落的你的名字，就是你的了？” “你怎么不想想，你现在吃的喝的用的，哪样不是我出钱？” 果儿此时反应过来，也有些后怕，呐呐的不敢开口了。 而颜琪芮却并不肯善罢甘休：“你要是觉得，这房子就是你的，也行！我等会儿就去大队长家打报告，明天就找地方搬！到时候你家，你乐意跟谁住就跟谁住！我管不着行了么？” 说完，颜琪芮扭身就走。 她倒是明白，孩子总有叛逆期，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也正常。但她心里，果儿一直是个贴心懂事的孩子，她也全心全意的照顾这三个孩子，结果难得的好心，落了个这结果？ 谁特么能想的通？ 越想越难过，颜琪芮回屋便开始收拾东西。 土布之前买的多，现在还剩下一些，就不拿了。自己的牙膏牙刷收回空间。奶粉麦乳精再往箱子里放几包，自己的衣服拿走…… 正收拾着，一只小胖手忽然搭在她的手腕上。 颜琪芮转头一看，谦谦正露着‘无齿’的大大笑容，往前扑腾。 大概人类幼崽是最能治愈的小天使？ 刚刚还在郁闷生气的颜琪芮，见到这个小家伙，都忍不住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伸手一揽就把他拥在怀里。 谦谦是哥哥，虽然只比哲哲大了那么几分钟，但他没像哲哲那般遭罪，所以现在有点小胖，那胳膊都一节一节的，舞动起来，就像胖乎乎的洋娃娃，能抚慰人心的那种。 哲哲似乎也发现自己被孤立了，嘿作嘿作的爬过来，扒拉着颜琪芮的胳膊，就想往她身上爬。 颜琪芮又笑，干脆一人一只手，将俩娃一起搂住，然后在他们脸上各吧唧了一口：“你们两个臭小子，以后长大了，会不会也像你姐那样气我？” 这句话正好被缓缓挪进房间的颜果听到，她四下一扫，看到颜琪芮整理出来的行李，顿时红了眼眶：“妈，你真的不要我了么？你不是说，不会抛弃我们的么？” 颜琪芮冷了神色：“我是从没打算抛弃你们。但你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妈，我错了！我就是今天听他们说那事，心里堵，才没忍住乱说话的，你能原谅我么？” 颜琪芮摇摇头：“这不是原谅的问题，而是……哎，算了，我不想说。” 想了想，颜琪芮又将两个奶娃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我带弟弟们去趟镇里，有可能不回来，你照顾好自己吧。” 她想着，村里虽然地多，但要是去别人家寄住的话，不说别人有没有多余的房间，就是交情也都没到那个份上。 镇里的话，实在不行还能先找个招待所住几天，然后在看看能不能租个房子之类的，相对比较容易。 至于果儿，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八岁的孩子，要是让她照顾自己还有两个未满周岁的奶娃，未免有点太地狱难度，还是她把弟弟们带走比较安全。 果儿被她这样的举动吓到了，哇哇大哭着抱住颜琪芮的腰：“娘，我错了，真的错了！你打我吧，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乱说话了！” 颜琪芮其实并不是非要跟个孩子计较，但她在末世清冷了那么久，难得真情实感一次，还被人这样说，心里总归过不去那个坎. “没事，我想了想，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房子确实在你名下，而且我拒绝知青这事，也完全没和你商量，是我的不对。” “没有！娘！你别不要我！我错了，娘，我真的错了！” 果儿哭的撕心裂肺，但颜琪芮却没那么容易心软：“我是认真的。我是你姑姑，也是你的监护人，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会定期给你送回来。弟弟们太小，需要照顾，我也会好好待他们，你不用担心。” 果儿两只眼睛已经哭肿了，小脸蛋也红的惊人。她听颜琪芮那平平淡淡的声音，越发觉得恐慌，觉得还不如刚刚吵架那会儿呢。 难道姑姑是真的放弃她了么？ 她刚才没想那么多啊！ 她就是喜欢听城里那些新鲜事儿，觉得如果知青能住到自己家，能听得更多，也和那些城里人更亲近…… 是了，是任知青跟她说，齐大哥今天来找了她妈。结果她妈不近人情，直接给拒了。还说明明房子就在她名下，她却一点决定权都没有，什么事都没法做主。 任知青还说了，就她妈这种态度，让以后她也别再去知青点，免得惹人烦还不自知。 她真的很好奇，外面的大城市是个什么模样，一听不让她再去知青点，就有些慌，一时间才昏了头，口无遮拦起来。 笨！笨死了！ 自己怎么可以被人一挑拨，就伤了妈妈呢？！ 她现在该有多难过？ 一想到刚刚那些话是从自己嘴里出来的，颜果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而她也真的做了！ 第七十二章 写信去吐槽 她没空掌括自己，毕竟两只手还在颜琪芮身上挂着呢。 但她可以用头撞地啊！ 只见果儿砰砰两下，对着地面狠狠撞去！这地面就是普通的泥土地，扫的再干净也会有土块。两下而已，小小的额头上已经鲜血淋漓。 “你干嘛！” 颜琪芮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急急忙忙的将孩子拉起来，又翻出之前买的碘酒纱布给她处理伤口。 果儿似乎感觉不到疼似得，见颜琪芮愿意搭理她，就笑的一脸灿烂：“娘，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可以么？” “我要是不原谅呢？你继续咣咣撞地板？” 颜琪芮没好气的低吼一声，觉得自己迟早有天被这熊孩子气死。 “你要不原谅……”果儿忽的收了脸上的笑意：“那，我就去找爹娘赔罪吧。” 颜琪芮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明白她什么意思，顿时更气了，一个巴掌直接拍在她的屁股上：“怎么的？现在都学会用自杀来威胁我了？” 说完，她正色盯着颜果：“人这一辈子，总会做点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如果真的觉得自己错了，那就好好的去改正，让别人看到你的改变。” “自杀，在我看来，是最懦弱的行为。生命是你自己的，如果你都不珍惜，不想要，那别人拦不住，也没有阻拦的必要。” “娘，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果儿被说的晕晕乎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完全听懂了，只会将心里的感受一股脑的表达出来。 颜琪芮看着她那可怜巴巴，像是被抛弃的小兽般模样，就有些心软：“你真的知道错了？” “真，真的！我保证以后说话之前，都先想一想！再也不伤娘的心！” 果儿哭到打嗝，断断续续的保证着。 颜琪芮觉得跟个孩子计较没意思，况且真要是把她一个人丢下，又不忍心，还是叹着气接受了她的道歉：“哎，你要明白，伤人的话，只能伤害在乎你的人。以后有什么想法，可以坦诚的跟我说，再这样口无遮拦，只会将爱你的人，越推越远。” “我，我明白了。” 果儿一个劲的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但颜琪芮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将俩个被姐姐吓到呆滞的奶娃放回炕上后，便转身去灶房煮了些米粥，配上些之前腌渍的小菜，草草解决了晚餐。 入夜，三个孩子都睡了，颜琪芮想不通的爬起身，心里依旧烦躁。 今天这些事，要说都不大，她也都处理了，但就是那股别扭劲，怎么也舒展不开。 想了想，她在这里无亲无故，也不知道能和谁聊聊，便干脆拿出信纸，像日记那般，将自己的感受一五一十的写下来，寄给了方子杰。 啧，谁让他认识果儿，还一手参与了房子的建造呢！ ******* 方子杰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他进行特殊训练的第二十天。 整个班就十个人，除了俩‘著名’的刺头，还有几个都是各个排的尖兵，也不知道首长是根据什么特色，才把这些人归拢到一起训练的。 每天的训练都极其严酷，方子杰自认自己体力，能力都不错，却也每天累到倒头就睡。反正他也没什么牵挂，拼了命的训练就好。 可今天勤务室冷不丁的通知他，有一封家信，倒是让他难得的吃惊一把。 拆开信封，里面的字迹相当陌生，看完才忍不住摇头失笑。 唉，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能被个孩子气成这样？ 想到这，他翻出纸笔，写下回信：‘小的时候，你有没有和爸爸妈妈顶过嘴？有没有家人越不让做的事情，越想做？’ ‘有没有对待外人，亲切有礼，对待亲人却毫无顾忌，伤了人而不自知？’ ‘你应该庆幸，果儿终于把你当成亲妈，不然以她的聪明劲，绝不会在你面前，如此的口无遮拦。’ ‘有些事情，你换个角度去想，就能理解许多。果儿这个孩子，敏感又脆弱，她父母都不在了，心里多少有些缺乏安全感。也许你觉得，她把房子看的太重，但我却认为，这是她的本能，一种下意识保护自己的本能。’ ‘知青的事情，我也觉得你处理的不够细致。这种事情，你明明知道其中的弯绕，为什么还要和知青硬刚呢？你为什么不可以先拖一下，再去找队长叔说明情况？一样可以达成你的目的，还不得罪人……’ ‘至于芬嫂，你当机立断的辞掉她，是非常正确的选择。有这样的人在你们身边，简直一刻都无法让人安心。以后你也要尽量留心她的行踪，毕竟这种人，你很难用常理来猜测她的行为。’ 方子杰洋洋洒洒写了好多，等到熄灯时间到，躺回床上，才惊觉今天自己有点太过热心了。而且他写的这些，会不会有点深奥？那丫头看的懂么？ 万一她傻乎乎的将信给别人看怎么办？ 不，不会的，她的信应该也是她自己写的，能写出那样流畅的文字，就绝不可能是个文盲。 方子杰的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不住争吵，等回信都寄出去了好几天，他还是忍不住挂记那个傻丫头，不知道她是否一切安好…… ****** 颜琪芮把烦恼的吐槽寄出去，心里便松快了许多。而果儿这几天也分外老实，连得知芬嫂不做了，需要她在颜琪芮不在的时候，呆在家里看弟弟，都没什么怨言。 “果儿，我要去镇里一趟，饭菜我都做好了，放在灶台上，你中午别忘了给弟弟们喂奶，尿布扔盆里就行。” 颜琪芮发现自己现在越发唠叨，但面对一个八岁的娃独自在家，还带着俩奶娃娃，吧她不唠叨也放心不下。 “娘，你会回来的是吧？” 果儿前几天才决定喊妈，结果哭了一通以后，称呼彻底乱了，想起来啥喊啥。 “会，你在家把门锁死，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别开门。” 颜琪芮到底还是和她生疏了些，想摸摸她的头，都手抬了一半，便收了回去。 第七十三章 还是熟人呢 步行近一个小时，颜琪芮终于到了镇里。 她最近其实来的挺勤快的，毕竟除了物资的储备，她也打算多了解一下外界的情况，这样才能更安稳不是？ 连那红宝书，她都买了一本塞在空间，有空的时候就拿出来翻翻，算是给自己的嘴炮技能补充弹药…… 胡哥那当然也是要去的。据说有一头牛，会在今天踩空田埂，摔断腿…… 现在夏收虽然刚过，但离秋收也不远了，生生让一头健壮的小黄牛，被人设计，端上餐桌，确实不太道德。 但这也不是颜琪芮能决定的，这里的弯弯绕绕复杂着呢，她能跟着买点肉，还因着胡老大的交情。 “大妹子来啦，你还得等一会儿，这牛肉还没送来。”胡老大一见颜琪芮便热情的招呼。 颜琪芮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没事，我正想找你问问，还有没有奶粉什么的我再买点。” 胡老大顿时做出一副苦像：“你那到底养了几个孩子？我手上这些奶粉，几乎都进了你兜里吧？” 颜琪芮没搭理他的调侃，只是低头算了算。俩宝现在也半岁了，估摸着可以多添些辅食。但营养方面不能少，除了奶粉，麦乳精，还有什么比较合适？ “诶，上次你那布料，还能整点回来不？” 胡老大对颜琪芮客客气气，当然是因为她不但从自己手上买东西，那捆布料也让他获益良多。 “过段时间再看吧。现在抓的严。” 说起这个事情，胡老大也跟着叹息。“也是，你说明明去年都好转了，怎么今年又闹腾起来？这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颜琪芮微微扯了下嘴角：“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咱们挺过去就好。” “行，妹子敞亮！以后要有什么好货，可别忘了哥哥呀！” 胡老大嘿嘿笑着，让人把近期收的奶粉，麦乳精一股脑的搬进房间：“东西就这些了，你看着需求拿吧。” 颜琪芮点头，从里面挑了几罐婴儿奶粉，又挑了些麦乳精，放进自己的箩筐：“我是现在给你算钱，还是等会儿和肉一起算？” “一起算吧，对了，今天肉联厂那边还有下水和猪蹄，你要来点么？” “来呗，你看我啥时候往外推过肉。” 颜琪芮跟胡老大也是真的熟了，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肉还迟迟没有送到，她便有些坐不住：“背篓先放你这，我出去转转，等会再来。” “成，你稍微注意点，最近外面乱。” 颜琪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空着手走出小巷。 她现在还不知道方子杰给自己安排的工作，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到时候她是住在村里，天天往镇上跑，还是单位有宿舍？ 为了保险起见，她想多在镇上逛逛，看有没有房子出租，毕竟万一住单位宿舍，是不可能让她带着那么多孩子的。 镇中心并不大，就围绕着供销社，医院，政府楼这几个地方。但要说整个镇子的面积，那就不算小了。 颜琪芮知道，自己在中心地带不可能找到合适的房子，便专挑那种小巷子，或者偏远一点的地方寻摸。 这次她从胡老大那出来，便干脆在这附近先逛一下。 “妈，你走吧。不是女儿不孝，而是我也有自己的家啊！求求您也替我想一想，要是我不和您断绝关系，强子就要和我离婚！真离婚了，孩子咋办？” 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响起：“你要断绝关系，那就断绝吧！但这房子是你爸家里传下来的，这么些年，你爸也是硬挺着，才没把这房子交出去，你……你要是和我断绝关系，也该是你走才是！” 尖厉的女声响起：“你咋不能体谅我一下呢！强子家虽然住的是楼房，但那么屁大点地方，挤了他家九口人！你让我们带着孩子，咋住？” 颜琪芮站在门外，也许是房子这俩字有点戳她的神经，也许是其中一个声音有点耳熟，竟让她一个不爱管闲事的人，站在门外听起了热闹。 “让我体谅你？那你怎么不体谅我一下？你弟弟早些年就下乡了，现在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你也是，家里有事，你就什么都不管，有便宜又第一个往上冲。” “你还腆着脸想要房子？你爸被你气死的时候就说了，咱家没你这个女儿！” 那女儿估计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见话说到了这份上，立即转了口风：“妈，你现在被医院划成了黑五类，可是要下乡改造的。你说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给我住一下也不会怎样。” “再说了，无论对外怎么说，你都是我亲妈，宇鸥也是我亲弟弟。这房子等他下乡回来，我就还给他！现在也就是帮他把房子看着而已！” “妈，你仔细想想，家里要是空着，说不定啥时候就被外人占了呀！” 那个有点熟的声音，仿佛也被说动了些：“医院的老领导说了，就算下乡也不会把我安排的很远的。” “嗐，还老领导呢！现在这种情况，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下台？他应承你的，你就敢信？” “那也比你可信！” 说着，俩人似乎又吵了起来，然后没几句话的功夫，大门忽然被拉开，一个年纪三十左右的女人，被连推带搡的扔了出来。 呃……看戏被人发现，也是有点尴尬的。 颜琪芮往门后闪了闪，期待不被人注意到。 “你谁啊！站我家门口干啥！” 那女人有些狼狈，见颜琪芮这副看热闹的样子，就更加火大，冲着她便嚷嚷起来。 还站在大门内的人，似乎也往外探了探头，一下子就看到了颜琪芮。 “你是来找我看病的？是孩子出什么事了么？” 颜琪芮也认出了屋内人，正是哲哲刚被她接出来，送往医院救治时，遇到的那位江医生。 “江医生好，孩……”颜琪芮正想说孩子没事，但一联想到眼前的状况，便把改口道：“孩子有点发烧，我在医院问了一圈才找来。” 第七十四章 江医生的往事 “孩子在医院是么？我现在跟你去看看。” 江医生非常有医德，听了这话便转身锁门，想跟着颜琪芮一起回医院。 她女儿倒是忍不住了，怒气冲冲的奔到颜琪芮和江医生中间，对着她妈开始吼：“回什么医院！你忘了你已经是黑五类了？真以为你不上班，就没人会看病了是吧？” 说完她又扭头盯着颜琪芮：“这是我家！不是医院！你孩子有病，凭啥到我家来找人？滚滚滚，爱去哪去哪！” 颜琪芮装作好奇的样子：“咦，这是你家啊？可医院的人告诉我，江医生住这啊？难道我找错门了？” 那女人不耐烦的挥挥手：“江医生是我妈！你赶紧滚蛋，我妈没空给你家孩子看病！” 江医生忍不住了，扬声道：“丫头，我跟你走，别耽误了孩子的治疗。她……你不用管她！” 那女人不干了，扯住江医生的袖子：“妈！你怎么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你说你，治病救人那么多年，落了个什么好？！” 江医生挥开她的手，一脸严肃的说道：“秦宇晴，人命永远不是小事儿！你现在已经和我断绝了母女关系，我的事情也由不得你说三道四！” 秦宇晴见江医生说完就要走，一急之下，把心里一直惦念的事儿喊了出来：“那这房子咋办？你马上就要去乡下劳改，好歹把钥匙留下啊！” 江医生一副被伤透了心的冷漠模样：“滚！你把你爸气死的时候，我们就没你这个女儿了！这房子，我可以上交国家，可以放在这任它腐朽，也绝不留给你这个白眼狼！” “谁白眼狼了！妈，我这叫识时务！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别喊我妈!我要是再听一次，我就到革委会去举报你！咱们一起下乡劳改！” 这句话杀伤力挺大，秦宇晴即使再想把房子搞到手，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只能重重的哼了一声，跺跺脚，转头跑开了。 江医生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转头看向颜琪芮：“病人在哪？咱们走吧。” 颜琪芮没吭声，见那秦宇晴确实已经跑远了，才低声道：“孩子好着呢，现在能吃能睡，已经变成了个小胖子。” “那……” “刚刚我看您为难，就想给您找个借口来着。” 颜琪芮为人冷漠又寡情，但绝不是个有恩不报的人。之前她带小弟在医院看病，又惦记着独自在家的颜果。 那时候，没人愿意帮她看护那个，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孩子，只有江医生温柔的伸出手…… 虽然后来她硬塞了一块布料当谢礼，但帮过她这个情分，依然是存在的。 “你呀！孩子没事就好。” 江医生年纪真的有点大了，再加上刚刚又是吵架，又是各种折腾，现在一下子松懈下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被卸掉了一样。 “我扶您进去吧。” 颜琪芮见她这样，赶紧伸手把人扶住。 把江医生扶回屋里后，她又去厨房看了看，勉强找出一些温水，给江医生送到手边。 “老话说，儿女都是债，但也有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呀，看开点，有些事情就不会那么难过。” 颜琪芮想起前些天和果儿的争吵，发自内心的劝慰道。 江医生呵呵笑了一声：“你这丫头哪来那么多感慨？你家孩子还小呢！” “也不小了，至少顶嘴方面绝对一流。” 颜琪芮为了劝慰老太太，把自己前些天和颜果的冲突大致说了一下，然后继续感慨：“我有的时候都怀疑，我是不是天生不适合当妈。我明明已经很尽力了，却还是没法教导好她。” 江医生抬手摸摸颜琪芮的头：“哪那么容易呢？以前我的工作忙，孩子他爸的工作更忙。孩子……似乎在不经意间，就长大了。” “我其实挺后悔的。不是因为孩子不孝顺，而是因为亏欠。那些年，我们做父母的，没有用心去教导孩子，现在也没权利说她指责她。” 老太太最近心里压了太多事，也没个能说话的人，见颜琪芮乖乖在这听着，就一下子倾诉欲爆棚。 “我女儿小的时候也是聪明可爱的。我和她爸那时候一忙起来，甚至好几天都不着家。她就只能让奶奶管着。” “可她从来不在我和他爸面前抱怨，每次都甜甜的喊我妈妈，还给我端过洗脚水……” 老太太回忆了一下往昔，才道：“后来她高中毕业，本来她爸想托托关系，给她送到学校里，当个老师。结果她也不知道打哪认识了那个男人！” 说着，她重重叹气：“我也不是说孙鑫不好，但这个男人，他没有担当！是，他下了大力气追求宇晴，在她身上也花费了不少时间，精力，财物。但看男人，不能只看这些啊！” “我和她爸，劝也劝了，打也打了。可她就是死犟，说什么也要和那人在一起！” “再后来，她爸被人告了，说是要打成反革命。别人还没动作呢，孙鑫就带着她一起上门，说是要跟咱们脱离关系。” “她爸问她，你怎么想？她说让我们体谅，不然她婆婆就让他们两口子离婚。” “哎，也是她爸，气急攻心之下，就留下我们母子俩走了。后来我儿子当了知青，她也好多年都没跟我们来往。” “前段时间，她大姑姐的孩子病了，不知道怎么是，就找到了我这。一开始又是求情，又是认错，我还以为她是真的悔悟了。再加上这些年就我一个孤老婆子生活，也就认了回来。” 说着，江医生自嘲一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跟女儿脱离两次母女关系。” 颜琪芮没接腔。 她想起一些上辈子的事情。 上辈子，她很早就进了体校，身边永远是兄弟居多，女孩子什么的，她也很少有接触。 后来有次，她在表妹家过了一个暑假，当时被表妹墙裂推荐了一堆言情小说。 怎么说呢，里面男主，永远是异常优秀！ 第七十五章 占了大便宜 异常优秀也就罢了，遇到女主前，还非常的洁身自好！ 当两人相遇，男主更是像火一样热烈，恨不得全天候的关心女主，时时刻刻的疯狂追求，甚至还会不求回报，全方位的满足女主的一切期待…… 呵呵，生活太难，太苦，给自己造一个美梦，并不过分。但要是非把梦境带入现实，那就过分了。 她表妹，明明身处一个普通人的世界，却天真的期待，有天会有白马王子从天而降。 后来，这位‘白马王子’还真的出现了，只是代价却是骗光了表妹她家的全部存款，甚至连房子都抵押给了银行。 表妹得知自己上当的时候，已经怀孕六个月。她为了让那人渣后悔，愧疚，痛不欲生，半夜登上了天台顶楼。 最后痛不欲生的，只有她那两鬓斑白的父母…… 颜琪芮后来用了不少人情，四处收集那人渣的罪证，意图用法律来制裁人渣。可当她还没找到足够证据时，那人渣便被一个冲动的姑娘，一刀捅死。 哎，所以说养女儿真累！ 她不重男轻女，甚至有时候觉得女孩子比男人更出色。但……这养娃真是个要命的事情。 且不说这秦宇晴，就是她表妹那样，各方面都算不错的女孩，遇上个人渣也枉费了性命。 而果儿，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这教养问题也是让人闹心！ 至于那俩还只会吐奶泡泡的臭小子……嗯，长大了若是敢闹幺蛾子，直接踢出家门就是…… “丫头，想啥呢？” 江医生打断颜琪芮飘飞的思绪，追问道：“孩子爸跟你一起出来的么？你在我这耽搁了这么久，他不会担心吧？” 颜琪芮摇头：“我离婚了。现在自己带着孩子们住。” 她不想说出孩子们的身世，就怕对他们以后的成长有影响。但交代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倒是无所谓的。 “离婚？你咋这么冲动啊！你们孩子都有了，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颜琪芮知道，有些事情和老一辈人，压根说不通，也就不再解释，只是笑着转移话题：“刚听说您也要下乡，不知道会去哪里？” 江医生叹气：“老领导是说不会让我离的太远，但……就像那个不孝女说的，谁说的准呢？” “那行，我给您留一个我家的地址，要是有什么事，您就给我写信，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颜琪芮并没说假话。虽然在江医生眼里，她只是随手帮了个微不足道的小忙，但在那个分身乏术的日子里，这就是最大的恩情。 “行，你写吧。” 江医生看出颜琪芮的真诚，便毫不推辞的将地址留了下来。只是以她的骄傲，也不会真的去写信求助就是了。 俩人又聊了几句，颜琪芮见时间不早了，便匆匆返回胡老大那里。 果然，牛肉已经被分割好放到了一边，肉联厂送来的猪蹄，下水，也被团吧团吧扔到了背篓里。 “这些怎么算的？” 颜琪芮并没打算一样样的拿出来过称，倒不是她那么相信胡老大，而是在这黑市，价格本来就不是一定的。只要她想要这些肉，那就得别人说多少，是多少。 “你拿八十吧。” 胡老大倒是个讲究人，报了价以后，挨着给颜琪芮说每样的价格。 “这些奶粉，麦乳精，算你四十。你可别嫌贵，现在拿着票去供销社都买不到这些东西。” “牛肉总共七十多斤，有你要的牛腩，还有牛腱子，这些都不便宜。” “猪下水这些，大概也有个二三十斤，我没称，肉联厂给我啥价，我就给你啥价了。放心，不会亏了你！” 颜琪芮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价格。可正要掏钱的时候，却见到旁边堆了不少牛板油。 “胡哥，你这些牛油怎么卖？” 胡老大微微皱了下眉头：“大妹子，我可不想忽悠你，这牛油虽然也是油，但味道可比猪油差远了。熬出来的又腥又骚，味儿可大！” “没事，平时连点油水都没有，哪里还有资格挑剔。” 颜琪芮说的合情合理，虽然胡老大怎么看她，都不像缺这点油水的人，但她说的也是现在社会的现状，便不再揪着不放，直接开价：“你给个十块钱，全部拿走！” 颜琪芮微微皱眉：“按理说我不该砍价，但这么些牛油，还味道不好，我买太多也不合适。要不，算了吧。” 胡老大一听急眼了。他这次运作这头牛，利润并没想象中那么高。 毕竟这个年代，敢在家里做牛肉，或者是大张旗鼓买牛肉的人，并不多。而现在天气这么热，一旦卖不完，这些都是要砸手里的！ 相比而言，刚刚他卖给颜琪芮的那堆下水，猪蹄，都比这东西好卖！ “你说个价吧！咱们也合作那么久了，我吃点亏，都给你！” 颜琪芮并不松口：“是我的错，之前想着咱们那老些人……咳咳，大家缺油水，即使不是猪油，买点牛油也能将就用。但这么大一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这些油，全熬出来，至少得几个小时吧？你让我们上哪操作去？” “这，这也是个问题。” 胡老大的脸皮厚，即使知道颜琪芮说的一针见血，他也装作刚刚想到的模样。 没办法，这个年代大家是真的缺油水，鼻子就分外灵敏。谁家要是在家熬大油，那不出十分钟，主动上门来探查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 要是正当手段买来的肉也就罢了，黑市买的肉，谁敢张扬？ 况且这么多油，处理起来也要好长一段时间吧？这除非是住在荒山老林，不然一抓一个准！ “要不，给你五块？” 颜琪芮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犹豫了很久才应道：“那你把牛肚，牛尾这些都给我，我拿回去也好交差不是？” 胡老大当然不乐意，他给的已经是成本价了好不？ 但这些肉继续放下去，一旦臭了，那才是血本无归。 “行！成交！” 胡老大咬咬牙，让人将这堆肉全部装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去药房买‘偏方\’ 颜琪芮还是老操作，打算让他们的人将肉送到没人的拐角，自己再将肉收进空间。可还没等她出门，一个同样来买货的工人拦住了她。 这个年代，想分辨人群还是挺容易的。比如干部通常在口袋里别一只或者几只钢笔。工人的话，就是一身工装，基本一眼扫过去，就差不多有底了。 “大姐，你看你那牛尾，牛肚本来也是白得的，分我一个成不？” 颜琪芮扫了他一眼：“那你打算出什么价？” 那人听了，顿时有点急眼：“你这本来就是白饶的，怎么还收我钱呢？” 颜琪芮只能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跟傻子计较：“胡老大没收牛尾牛肚的钱，是因为我买了那么大一堆牛油。放心，你要是也买那么多，胡老大也会送你的。这不叫白饶，这叫添头！懂么？” 那人有些不忿，但在胡老大的地盘上，他还真不敢说什么。想了想，他又问道：“那你要什么价？” 颜琪芮本来就不太想卖，这牛肚啥的，多难得啊？她还想收拾干净了，冬天的时候烫火锅呢。便不耐烦的支应一句：“三块一个，要你就拿走。” “啥玩意？！你这不是讹人么！” 那男人刚刚站在他们附近不远，早就把他们之间的对话，悄悄听了个仔细。 那么大一堆牛油，再加上牛尾，牛肚，总共才五块，现在他只分一样，就收他三块？ “谁讹人了？我逼你买了么？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颜琪芮送他个白眼，示意胡老大的手下，帮她把东西先送出去。 结果那男人还来劲了，双手张开，挡在颜琪芮身前：“不行！今天你不把事情掰扯清楚，就不能走！” 颜琪芮懒得跟傻子掰扯，回头看向胡老大：“你这怎么什么奇葩都有？再这样下去，谁还敢来你这交易？” 胡老大比颜琪芮的耐心还差，招呼了俩人过来，架着那男人便扔了出去，转头跟颜琪芮道歉：“做生意么，迎来送往的客人，也不是我能挑的不是？大妹子就别跟我计较了，以后有啥好货，还是记得哥哥我呀！” “成吧。” 颜琪芮无所谓的应了一声，见那堆货已经被抬了出去，便跟着货一起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颜琪芮不但将货全部扔进了空间，自己还到附近的公厕换了身衣服。 她本来没那么讲究来着，但刚刚拿牛尾的时候，不小心在胸口的位置蹭上了点血。她怕走出去招眼，这才找着机会换了一身。 现在牛油有了，也该顺便熬点火锅底料啥的。 这东西简直百搭，无论什么菜，肉，扔进去煮煮都是人间美味。但空间里已经剩的不多，她还是打算多准备一些的。 想到这，她也没往家走，直接拐进了镇里唯一的中药房。 “您好，我想买点八角，桂皮，肉蔻，草果……” 接连报出一串名字，听的小伙计都傻了：“您这些是治啥病的啊？怎么听上去不太靠谱？” 颜琪芮摆手：“就是一偏方。你赶紧给我抓药吧。” “可你也没说分量啊！这药能乱抓么？” 颜琪芮手里的这个方子，是以前一个开过火锅店的朋友给的，她默默在心里计算了好半天，才把每样的具体克数换算成了几钱几两什么的。 “每一份都是这个重量，麻烦给我准备个二十份。” 药房伙计看着这分量，忍不住咂舌：“你要不先买两份回去试试？我真觉得这方子有问题。” 颜琪芮颜琪芮知道他是好意，但总不能直白的说自己是要拿回去熬火锅料的吧？只能含含糊糊的应付：“我家住的远，来一趟不容易，你就按这个给我抓吧！” 药房伙计拗不过颜琪芮，最终还是按她说的，配齐了二十个药包。 颜琪芮本想按老规矩，找个没人的地方，可药房这里差不多就是镇中心了，人来人往的很麻烦。而她又不想去那脏的要命的公厕，干脆直接拎着药包往回走。反正这里还差不少花椒，辣椒等有的没的，单独看谁也猜不出它的用途。 “是弟妹吧？” 忽然有个挺高的男人拍拍颜琪芮的肩膀，她定神一看，才认出这是方子杰的朋友，关九。 “关大哥好。” 颜琪芮记得，他应该是在粮站上班的。现在这个点也没到下班，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街上晃悠的。 “子杰不在家，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来找我们。他是自家兄弟，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颜琪芮点点头，微笑，然后便打算告辞。倒是关九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说道：“你带了布袋么？今天粮站里来了些糯米，咱们这地会做的人也不多，用普通粮票就能兑换。” “诶，是么？那我就去买点。” 颜琪芮对食材永远充满热情，至于布袋，空间里一大堆，要多少有多少！ “行，那你跟我来。” 关九不那么擅于言辞，客套话说了几句就卡壳了。好在粮站也在镇中心，走几步就到了，也不至于太尴尬。 “你想买多少糯米？” 颜琪芮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要用糯米做什么，只是茫然的点点头：“多少都行。方便的话，多点是最好的。” 关九点点头，也没问她带了多少粮票，直接拎着布袋就进去了。 很快，他拎着大半口袋的糯米出来：“这有点沉，不然晚上我下班给你送过去吧。” 颜琪芮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乡下女人，力气大着呢。这些是多少啊？我给您拿粮票。”说着，她从兜里掏出刚刚从空间里转移出来的钱票。 “用不着，这些我先给你垫着，等子杰回来我再和他算。” 颜琪芮郑重的拒绝：“老人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您愿意给我个消息，行个方便，我已经非常感激，实在不能再让你帮忙垫钱了。” “再说，我和方子杰已经离婚。虽然他依然挺照顾我，但我也不能这样肆意挥霍他的人情不是？” 关九被她说的无语，只能干巴巴的说道：“行，这是二十斤糯米。你给二十斤粮票，九块六毛钱就好。” 第七十七章 被革委会的人拦住了 颜琪芮付了钱，想着这东西也不算太重，而且来路正当，一路背回去还能顺便练习一下体能，就往身上一挂，道谢后离开了。 一开始风平浪静，虽然有些同路的人，但相互不认识，也都各走各的。结果刚出镇子没几分钟，一伙人乌压压的追了上来。 “站住！我让你站住！” 颜琪芮不知道是叫她，还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被人从后面冲上来，一把扯住布袋，她才踉跄了一下停住。 “你谁啊？光天化日的，抢粮不成？打劫啊！打劫啊！这有人抢劫了!” 颜琪芮心里有火，更是先发制人，直接扬声喊了起来。 本来路上就还有行人，见她一个女人喊的凄厉，也都停下脚步围了过来。 抓住颜琪芮的人也显出几分尴尬：“乱喊什么！我们是革委会的，有人举报你在黑市倒买倒卖！” 颜琪芮故作惊讶的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你说我？我一个乡下女人，能倒卖个啥？”说着，她又紧紧抱住米袋，一副他们就想骗粮的模样：“我这米可是在粮站买的，用了粮票的，那的人可以给我作证，别想着冤枉我！” 粮站出的米，里面会有一个小条，其实颜琪芮压根没必要说什么作证的事情。但她的人设要立住啊！她现在就是个农村妇女，惊慌之下这样说才比较合理。 那人似乎也认定了颜琪芮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妇女，喘匀了气后才道：“把米里的条子拿出来就行。而且我们接到的举报，是你私下购买牛肉！” “牛肉？牛可吃不得！可马上要秋收了呢！”颜琪芮张嘴就是胡说，然后主动掏出米里的条子，递了过去。 “这些是糯米，粮站的人说买的人不多，才肯卖我的！我家里有孩子，想回去给他们煮点米汤。” 颜琪芮这番话，连敲代打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引得围观群众跟着点头，并没嫉妒她能买到那么多米的样子。 “少废话！条子呢？” 颜琪芮摸到条子，赶紧装作恭敬的模样递过去，那人查了一眼便还给她：“你身上另一包是什么？” 二十个药包有点多，颜琪芮为了方便拿，也用布袋装了起来，现在则直接蹲在地上打开：“别人给我说了个偏方，今天就是去镇里买点药的。药都在这，可，这个好像没条啊，不然你们去药房问问？” 那人并不相信的模样，非随机抽了几个让颜琪芮打开，直到看见里面都是些草根树皮啥的，才作罢。 “身上还有什么，都交出来，别逼我们搜身！你一个女人，传出去也不好听吧？” 颜琪芮赶紧在身上拍打几下：“这大热天的，我能藏个啥？我这衣服就一个兜。” 那人又怀疑的打量了颜琪芮几眼，才转头跟他的同伴说话：“咱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刚刚那吴建国不也说是个穿藏蓝衣服的女人？她穿的可是黑色。” 他的同伴回应：“应该不能吧，他刚刚不是还特地指给我们看了？” “可这啥都没有啊！” 颜琪芮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干脆出声道：“你们不说我买了牛肉么？肉呢？” 几人有点尴尬，刚刚说话那人，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可能是我们找错人了。你回吧。” 颜琪芮知道这个年代革委会的人都不好惹，今天遇上个讲理的，已经很不容易了，便不打算继续纠缠，将米和药包往身上一背，便要离开。 可这时，后面又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就是她！她买了好几十斤肉呢！有猪肉还有牛肉！” 颜琪芮闻声看去，只见之前那个拦着她要牛尾，牛肚的家伙，正鬼鬼祟祟的跟在这群人后面，现在见她要走，才忍不住出声阻拦。 “你谁啊？几十斤肉？你咋不上天呢？” “哈哈哈哈”围观群众都被逗笑了。也是，这么大热的天，难不成想让个女同志，藏几十斤肉在身上？ 就她这小身板，有没有一百斤都难说吧？ “就是你！我亲眼看到的！你别想抵赖！”那人被众人嘲笑，也是急火攻心，不管不顾的大喊起来。 “同志，你们是革委会的是吧？主席说，劳苦大众要当家做主！你们也要替我做主啊！这人我都没见过，他空口白牙的冤枉人，是不是也该被处罚？” “这……他也是好心举报”那人有点错愕，不知道颜琪芮怎么不和吴建国吵架，反而抓着他说了起来。 “好心举报？那我要是想报复谁，是不是天天编个谎话就能举报他？再说了，他这么无中生有，最后累的谁？还不是让你们这些一心为公的好同志忙的晕头转向？” 颜琪芮从来都不是不善言辞的人。有的时候她只是懒，只是怕麻烦，但真要打嘴炮，她也没怕过谁。 “诶，算了算了，你也已经自证清白了，就别在这耽搁时间，你不是说家里还有孩子么。” 那人心里已经对吴建国有所不满，只是这么多人围着，他也不好发作而已。 “行吧，我相信组织，也相信你们的人品。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么！广播里都说过。” 颜琪芮刚刚说的爽快，成语，挖坑，一个都不带少的。现在觉得人设有点摇摆，赶紧把广播拿出来说事。 果然，那人并没多想，反而对吴建国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你们别听她瞎说！我真的亲眼看着她买的肉！对了！她肯定把肉都转移给她的同伙了！你们把其他人都搜一下，绝对能找到！” 颜琪芮都为这人的智商感到捉急。 他们这闹的大，围过来看热闹的可不在少数。他这一句话出来，得罪的人可不少。 她有空间，谁也没办法找到证据，可其他人呢？ 能不上工跑镇子里溜达，十之五六都有那么点问题。统统搜查一遍？怕不是在找死。 果然，围观群众不干了，一个个的指着他鼻子骂：“你有病吧？你说同伙就同伙？我怎么看你还像个逃犯呢？” 第七十八章 挖坑填土一气呵成 “你才逃犯，我是矿区的正式员工！”吴建国甚至挺起胸膛，一副得意的模样。 “矿区？我家男人也是矿区的，你哪个组？我怎么都没见过？”一个妇女不怀好意的搭腔。 她可真是快被气死了，家里弟媳妇刚生了孩子，她妈托人给她带话，说弟媳妇要喝红糖，让她买了捎回去。 这红糖哪里那么容易买？她绕了好几个黑市，才买到那么一点点，万一等下被搜身，那可怎么办呀！ 又慌又怒的情况下，这妇女干脆对着吴建国挖坑。 “我六组的！平时我又不怎么在家属区，你没见过我不是正常么？” 吴建国无知无觉，把自己的底细抖了个干净。 革委会的几个人也心慌。 他们之前以为，只是抓一个女人，啥也没带就跑了出来。现在这围观群众有多少？至少二十来个吧？这要是挨个搜身，万一遇上个反抗的，他们还不得把自己栽里头？ “行了，别吵了。大家把背篓打开，要是没有牛肉，就赶紧回家吧。” 肉啊！那可是几十斤牛肉！ 革委会的人虽然害怕群众反抗，但一想到几十斤的牛肉，也不甘心就这样放跑所谓的同伙。 人群叽叽喳喳的发出一阵响动，明显并不愿意。革委会那人想了想，干脆又道：“大家别担心，只要你的背篓里不是牛肉，咱们都不追究。” 果然，这句话比什么都好使，大家也就放下背篓，掀开上面的布或者用来挡阳光的树叶。 几人挨个翻过去，自然没查到牛肉。当然，里面有些东西也是让他们眼皮直跳，碍于之前的承诺，他们现在也只能将人记住，等以后再找机会了。 天气热，颜琪芮被拦在路上，也有些烦躁，干脆继续挖坑。 她小心凑到其中一个革委会人员的身边，低声叨咕：“你说这吴建国，是不是有点其他目的啊？咱们这都是小老百姓，肉腥子都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还几十斤牛肉呢，真敢吹。” “对了，你说他是不是调虎离山呐！他把你们都骗出来，然后让那些真投机倒把的人，将肉转移走？” “哎呀呀！这可是坏分子啊！他之前说了啥？他说亲眼看着我买肉。你说他是在哪看到的？要是黑市，那就证明他也去了呀！” 那人一开始没在意颜琪芮，可越是听她说，越是觉得有理。正巧这时候众人的包裹也差不多检查完了，他赶紧招呼收队。 “吴建国，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吴建国有点慌，急急的摆手：“我跟你们回去干啥？明天我还要回矿区上班呢！” “怎么那么多废话！让你走就走！” 自觉被耍了的革委会男人，脸色黑沉的不像话。 吴建国没敢跟他们对着干，只是恶狠狠的瞪了颜琪芮一眼，嘴里还骂着：“你等着！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颜琪芮压根没把这种货色放在心里。她避着众人的视线，冲他得意的呲呲牙，见他被气的火冒三丈，才又做出一副乖巧样，对着革委会的众人感激：“还是领导明察秋毫！这种坏分子不配当工人！就该好好的被批斗！” 说完，她也不等革委会的人回应，自己背上背篓，抓起布袋，晃晃悠悠的继续回家去了。 啧，她想过点安稳日子，咋就那么难呢？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跳出来膈应她！ 好在回去的路上并没再发生什么事，颜琪芮到家后，先将两个奶娃换下来的尿布洗了，又随手煮了些晚餐，便早早睡去。 ******** 凌晨两点。 天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在这个压根没听过灯光污染的时代，星星和月亮已经是最亮的光源了。 颜琪芮轻轻爬起身，将早上要煮的红薯，小米都放在灶台，自己则背上背篓，拎着镰刀往山上走去。 是，那些牛油，猪肉，放在空间里完全不会腐坏，但它占地方啊！ 本来空间就不大，再塞了那些东西，她简直都没法装其他的了。所以这火锅底料还是尽快熬出来的好。 山里冷冷清清的，偶尔有些小动物的声音，颜琪芮也不去管它，只小心看路，如果遇到柴火也往背上的背篓里装，装的差不多了，再往空间里转…… 走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她才觉得够了，清除出一小片空地后，将炉灶什么的全搬了出来，又拿出那块瓷砖，开始分解牛油。 牛油厚重，运输的过程中也多少沾染些灰尘。颜琪芮在能讲究的时候，也是挺讲究的。便先烧了两锅热水，将肉也好，油也好，统统放进去焯水，然后再捞出来进一步处理。 熬牛油简单，洗净肥膘，加点水在里面，慢慢熬着就是。 但洗猪蹄，下水，牛肚……就要了人命了！ 颜琪芮拿出空间里最大的盆，放了一堆玉米面，白醋，反复揉着搓洗，折腾了好久才将这些东西收拾干净。 此时，天已经开始有点亮了。 颜琪芮见牛油基本已经熬出来，便将里面的油渣捞出，正式开始炒火锅料。 之前那些药材，被她放进一个盆里，用高度白酒泡着，这样既能激发香料的底味，炒制的时候也不容易糊。 油温升高，她先将早就准备好的一盆洋葱，大蒜，香菜，大葱，姜片等物，一股脑倒进去，改小火熬制。 等里面的东西都炸的干干的，才将这些配料捞出，放香料继续炸。 半小时后，牛油的腥臊气基本全无，她又将在家准备好的干辣椒，花椒等倒进去第三次炸制…… 做火锅底料真的非常麻烦，颜琪芮差不多折腾到八九点钟，太阳都老高了，才算制作完毕。 现在天气也不冷，想让火锅底料凝固成一块块的也很艰难。好在，她有空间，先一股脑的装盆里放好，便赶紧收拾战场，准备回家。 刚将这里打扫的差不多，不远处便传来说话的声音。 “哥，我怎么好像闻到肉的味道了？好香，还有点辣似得？” “我好像也闻到了，赶紧走，咱们看看去！” 第七十九章 又遇上个疑心病 颜琪芮心里有点慌，好在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便一个闪身往反方向的地方窜。 一分钟后，两个身穿补丁衣服的男人，便出现在颜琪芮刚刚所在的地方。 偏矮的那人四处张望了一圈，又嗅嗅鼻子：“哥，之前肯定有人在这做过饭……哎哟妈呀，这香味，简直绝了！” 高高瘦瘦的男人一脸郑重：“现在才几点？那些人半夜上来做饭，肯定不是什么好来路。” “那些人？难道不是一个人么？” 高瘦男人瞪了他一眼：“又要捡柴，又要带着厨具，一个人哪里折腾的过来？” 矮个子男人不服：“咱们有时候在山里打到猎物，不也随意就做了么，哪有什么厨具。” 高瘦男人叹气：“你看看地上的痕迹。这明显是专门的炉灶留下的，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用石头一搭就做饭了？” 俩人还要继续说，颜琪芮却从另一个方向探出了头。 她想过了，自己跑是肯定能跑掉的。但万一再遇到人，就会很难解释。干脆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去和对方聊聊。 反正东西全在空间，这些人怀疑都怀疑不到她头上。 “大哥，你们刚刚在这烧了啥？放心，我绝对不往外说。”说着，颜琪芮还装模作样的吞了下口水，相当真实。 矮个子男人率先答话：“我们也是闻着味儿刚到，哪里烧什么东西了。” “是么。”颜琪芮低下眉眼，一副不太信的样子。 “你谁啊？怎么大清早的就跑山顶来了？”高个子男人隐隐皱了下眉头，问道。 颜琪芮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家里就我和几个孩子，每天连烧水的柴火都不够，只能早点起来，想多捡一些。” 说着，她还将背篓放下，里面已经堆的满满都是柴火了。 “行吧，你多注意安全。这山里虽然没有什么大虫之类的，但蛇却不少。万一遇上点事儿，你一个女人家连呼救都找不到人。” 矮个子男人还挺善良单纯，一下子就信了颜琪芮的说辞，还让她不要继续冒险。 “那你们怎么也那么早啊？也是来捡柴么？” “不是，咱们就是来看看前些天下的套有没有……”矮个子话说到一半，就挨了高个子一脚，也就说不下去了。 “大姐，没事的话咱们就先走了。你也早点下山吧。” 颜琪芮心里明白了几分，却不愿就这样让他们离开，便继续搭腔道：“大兄弟，你们是哪个村的？叫啥？” 高个子警惕的看着颜琪芮：“你问这个干啥？” 颜琪芮微微笑了一下，先自报家门：“我姓颜，叫颜琪芮，就住进步生产大队。你们也是附近村子的么？” 矮个子抬眼看了看他哥，见他没反对，才道：“我们是陈家村的，离这远着呢。我叫陈福，那是我哥，叫陈栋。” 陈家村？耳熟啊！ 颜琪芮想了想，便想起之前买下小弟的那家人，好像就是陈家村的。只是那家的户主叫陈二狗，也不知道和他们有没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我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经常上山也不合适。我想着你们既然在山上打猎，能不能每次顺便帮我带些柴火回来。当然，我给钱。” 听颜琪芮说出给钱两个字，陈栋便不再计较她说他们上山打猎的话了。毕竟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她这个雇人的，比他们打猎，可严重多了。 “你能给多少钱？” 颜琪芮指指自己的背篓：“称斤肯定是最公平的，但咱们也没那工具。干脆就用这背篓算吧，一篓我给两毛。” 陈栋没说话，默默上前拎了拎颜琪芮的背篓，然后点头：“可以。只是我们两个男的，经常去你家会不会被人说闲话？” 颜琪芮摇头：“应该不会，我家住在村南头，比较偏僻。但保险起见，你们也别几天就来一趟，尽量攒一下，多一点也好算钱。” “成！”陈栋应下来，才又道：“你现在下山么？给我们指个路，到时候我们也好送柴。” “行啊！” 颜琪芮知道他心里对自己还有所怀疑，便干脆点头，然后领着两人往山下走。 这一路，她才知道自己算错了什么。 她以为自己走了两个多小时，又快到山顶了，肯定比较安全。但没想过，这离他们村子是够远了，但跟陈家村却近了起来。 两个男人也越走越怀疑：“你不过是捡个柴火，至于走这么远么？” 颜琪芮摆手：“捡柴是次要的，我家没什么进项，孩子天天饿肚子也不行，就想上山找找吃食，你们可别见笑。” 陈栋却扯扯嘴角：“没什么进项？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吧？能给咱们哥俩出钱买柴火，还能吃不起一口饭？” 颜琪芮做出烦心的模样：“不瞒你们说，我前夫是个当兵的。为了补偿我这些年吃的苦，倒是时不时的会汇点津贴回来。但这钱除非上黑市，否则我光拿着钱，也买不到粮食啊！” 这说的倒是实话，陈栋想了想，便没继续挑刺。 忽然，颜琪芮看到一颗魔芋，便赶紧停下来用镰刀开挖。她空间里倒是有锄头，但也不敢拿出来啊，只能辛辛苦苦的用镰刀撬。 “这是鬼面芋，不能吃的。”陈福之前都没怎么说话，见颜琪芮竟然挖这东西，才忍不住提了一嘴。 “能吃的，就是做起来有点麻烦，但可以饱腹。等会儿你们要是去我家的话，送你们点试试，就知道了。” 颜琪芮不觉得这种事情需要隐瞒，而且这魔芋本来就是野生的，谁都有吃的权利。 “按你的说法，你家都快揭不开锅了，怎么还送我们吃食？” 陈栋就是个疑心极大的人，颜琪芮不过多说这么一句，他立即就能找到问题。 颜琪芮直接翻个白眼儿：“这东西不值钱，而且虽然可以饱腹，但并没什么营养，长期吃会有问题的！” “什么问题？”陈栋仿佛没完了。 “你说什么问题？你要是天天啃树皮，吃草根，没毒，也能吃饱，但你吃几个月试试？” 第八十章 第一次喊妈妈了 陈栋似乎被颜琪芮怼住了，半天没说话，只是沉默的替颜琪芮背着装柴火的背篓往山下走。 也许是他们更会辨别方向，也许是他们不像颜琪芮那样，只想着上山找个隐蔽的地方，反正明明颜琪芮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一个小时左右就抵达了山脚。 此时的村里已经热闹起来。 虽然大部分人还是在地里挣工分，但颜琪芮身边跟着俩大男人，也是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大丫，这是谁啊？”一个老婆子伸手将颜琪芮拦住，眼神飘忽的一直打量陈家兄弟俩。 颜琪芮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远方表哥。” “呀，不是说你家已经没人了么？不然那姐弟仨咋会扔给你抚养？” 颜琪芮翻个白眼儿：“远方表哥！都快出五服了，我的亲侄儿侄女怎么能托给别人？” 说完，颜琪芮带着俩人转身就走，管那老太太还在后面说什么。 等到了家，颜琪芮请他们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坐着，自己背着柴进了后院的柴房，出来的时候，又装作在灶房里拿了块魔芋豆腐的模样，将大叶子包裹住的魔芋，交到两人手上。 “这就是鬼脸芋做的豆腐。回去以后焯个水，然后炒也行，煮也行，味道都还不错，也吃的饱。” “谢谢，可我们还没给你砍柴火呢？” 陈福脸色微红，接过魔芋的手都有点不知所措。 “你们刚刚不是已经帮我把柴火背下山了么？别在意。对了，这个鬼脸芋，去皮的时候手里最好垫点东西，不然手会发痒。切块磨成粉浆之后，再用食用碱或者草木灰沉淀后的水定型……” 颜琪芮将魔芋的制法一一说了一遍，又跟他们约定三天后送柴火，这才将人送了出去。 他们人一走，果儿就从房间里跳了出来：“妈，他们是谁啊？” 颜琪芮当然不会拿假话糊弄自家人：“我请他们帮我送点柴火来存着。现在还好，我怕冬天太冷的话，你们会受寒。” “哦。”果儿小心翼翼的腻味到颜琪芮身边：“妈，你早上怎么出去那么早？我醒来看不到你，以为你走了。” 颜琪芮知道，这孩子还是安全感的问题，便叹口气，摸摸她的头发：“果儿，你和弟弟们，是我自愿接下的责任，我有抚养你们的义务。这点上我从未逃避。” “咱们家现在人口简单，我要挣钱去保障你们以后的生活，就注定没办法时时刻刻的陪在你们身边。这样说，你能理解么？” 果儿点点头，手却紧紧的抓着颜琪芮的衣角：“其实我可以不读书，也可以吃的少一点，那样你是不是就不用每天都出去了？” 颜琪芮笑着，心里却想起了从前。 以前她父母每天要去上班的时候，她好像也是果儿这个想法。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父母要拼命工作，明明她想要的，只是父母的陪伴，不是钱，不是玩具，更不是没完没了的兴趣课…… 但长大以后，她似乎就理解了很多。 现在她凭空当了妈，虽然这仨孩子都不是亲生的，但那种一点点养大的感觉，更让她理解了曾经的父母。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若是她没有空间，若是她像原主那样，一分钱都没有，谦谦会怎样？ 他会不会还像梦里那样，被卖到煤窑？ 哲哲呢？ 他那破败的身体，能不能及时就医？会不会依然瘸了一条腿，再次被人像扔垃圾一样，塞上过路的火车？ 就算这些只是梦里的事情，其他呢？ 真是一分钱没有，这房子是否修的起来？孩子生病又该怎么办？ 这些都是身为一个成年人的顾虑，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乖，有些事情，你长大就会明白了。” 颜琪芮不是不想和果儿解释，她太明白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是真的无法理解，便只能这样安慰。 母女俩说话的功夫，屋里的谦谦和哲哲又哭了起来，他们只好赶紧进屋。 和以前只知道睡的状况不一样，这俩孩子越大，越是活泼。 颜琪芮虽然请人做了个围栏，挡在炕边，但俩孩子现在已经会爬，会坐，甚至有时候还巴着围栏，试图站起来。 简直一刻都不能错眼的盯着…… “我给他们冲奶粉，你先看着他们。” 颜琪芮想着，她该试试给这俩小坏蛋多添点辅食了，便在烧水的时候，顺便做了三个蒸蛋。 蒸蛋的做法很简单。 鸡蛋打散后，一比一的比例加水，然后打掉上面的浮沫，盖上个盘子，隔水蒸几分钟就好了。 “吃点心了哟。” 颜琪芮拿个簸箕，将三碗蛋羹都端进房里。果儿那碗加了些酱油，兄弟俩的，则是连盐都没放…… 小混蛋们明显对蛋羹比牛奶更有爱。他俩排队似得，啊啊张着小嘴，哥哥吃完，弟弟吃，弟弟吃完，哥哥已经等在那了。 颜琪芮看的好笑，一点点的喂过去，觉得心情都好了很多。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这就是养崽的乐趣吧。 “娘，你的呢？” 果儿看着自己这碗，比弟弟们还多一些的蛋羹，半天不肯落勺。 颜琪芮头都没回：“这是小孩子吃的，我用不着。” “妈，你跟我一起吃吧，太多我也吃不完。” 颜琪芮犹疑的扭头看了眼果儿：“咋就吃不完了？这才多点。” “妈！你不吃我也不吃！” 大概是她俩说话，影响了哲哲进食，急急的啊啊两声后，他竟然也学着果儿喊：“妈，妈！” 颜琪芮都惊了！ 这孩子还没有八个月吧！竟然会喊妈妈了？ 果儿也是一脸惊奇，将手里的蛋羹放下，直接将哲哲从炕上捞起来：“小弟！你好厉害呀！来，再喊几句！” 哲哲明明是因为吃饭被耽误，才发出两个单音节。结果现在还不给他吃？ 委屈顿时袭来，哲哲瘪瘪嘴嘴，哇哇大哭。 他一哭，谦谦似乎也觉得被冷落，跟着扯着嗓子开嚎…… 第八十一章 对于亲事的打算 被魔音穿脑的颜琪芮，节节败退。 她要收回之前的想法！这哪里有养崽的快乐？这叫折磨！ “果儿，你先喂他们，娘要去做饭……” 颜果看着溃不成军的颜琪芮也觉得好笑。自己这娘，面对手无缚鸡之力小娃娃，反而怂的可爱。 ***** 家里有吃的，柴火有人送，颜琪芮自然安安生生的在家呆着。 不过她也没闲着，不但把前后院的蔬菜打理的井井有条，还给两个努力喊妈的小坏蛋，做了几身衣服。 虽然不那么好看吧，但至少真的是衣服！ 她用空间里的纯棉衣衫，给双胞胎改了两套里衣，用作换洗。又用之前买来的土布，给他们做了一身可以夹棉的外衣。 说起这种夹棉外衣，还是她在这个时代学到的东西。 上辈子，她经历过物资大丰富，也经历过末世。可衣服这种东西，无论怎样，都上不了珍贵物资的清单。 而她对衣服的态度也是很淡漠，只要有的穿，穿的舒适，就可以了。 可这个时代完全不同。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计划经济，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工业过于落后，反正很多人家，都找不出一套没打过补丁的衣服。 买布，要布票。 城里有工作的人还好，乡下人家想得点票证，简直难上加难。 这也就催生了加棉衣服的诞生。 说简单点，就是用土布做一件宽宽大大的衣服，两层。秋天就直接穿，冬天便拆开内里，往里面填棉花，或者稻草之类能保暖的东西。 颜琪芮给双胞胎做的这两套都比较大，至少能穿到两三岁上去。刚做好往他们身上套时，让颜琪芮和颜果笑惨了。 简直活像两个圆滚滚的小熊猫，头大，身子小，还衣服统统盖住……两头身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妈，我真的要去上学么？弟弟们怎么办？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越是逼近九月，颜果越是心慌。 每天她都要被逼着学五个字，这让她觉得学习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再联想到家里没人做事，不想读书的心几乎每天都在膨胀。 “要去哟。小朋友不读书怎么行？” 颜琪芮以前看过一段话，原文记不得了，但大致的意思是，学习不是为了以后的前途，或者能挣多少钱之类的。为的，只是让人生可以多一种选择。 她不是颜果的亲妈，但为孩子着想的心态是一样的。 在她这年纪，根本不会考虑什么以后养老的问题，况且，她有空间，也敢想敢做，虽然不一定能做到富可敌国，但吃穿不愁是肯定的。 所以她让果儿读书，真不是为了她以后能有什么出息，或者是给予她什么回报，只是单纯的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有选择的权利。 “好吧。” 果儿蔫蔫的回应，随即又道：“那最近你是不是又要出去忙了？” “对的哟。”颜琪芮手里正抱着哲哲，见他又开始闲着无聊吐泡泡，便恶劣的伸出手指，将泡泡戳爆，又在他要哭之前，摇摇哄哄，连回答颜果的话，都显出几分漫不经心。 “妈，你……”颜果还要追问，门口处便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果儿起身跑到外面去开门，颜琪芮也伸手将谦谦一起抱在怀里，慢悠悠的往门外走。 “你带着孩子呢，往外跑什么。”王家婶子手里挎着个篮子，迎面往屋里的方向来。 “婶子今天怎么有空来了？”颜琪芮一边招呼，一边示意颜果去灶房倒些开水来。 王婶子并不和她客气，等水送到手里，便吹一吹开始喝。 一边喝，她一边说道：“有时候我也佩服你这性子，说是在家带孩子，就一点门都不出！你看看村里最近那么多事，你一次都没出来过。” “村里有事？” 颜琪芮上辈子腥风血雨见的多了，这辈子就有点物极必反。能在家平平静静的呆着，她就绝不去掺和那些麻烦。 “是呀，你说下个月就要秋收了，公社这个时候往咱们村安插人，这不是闹心嘛……”王婶子巴拉巴拉的说的一堆。 颜琪芮了然的点点头。 乡下日子过的紧巴，每年都指望秋收后分下来的那点粮食。可这公社不但在这个时节，分下来两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知青，据说来分配来了一个劳动改造的坏分子。 这不管是什么人，分到村里，村里就得管他们的伙食，这能让大家高兴么？ “算了，不提这些糟心事儿！我听说最近有男人经常往你家来，怎么，这是有打算了？”王婶忽然有些神秘兮兮的往前凑了凑。 颜琪芮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解释道：“哪有的事儿。我这家里三个孩子，走开一下都不行。您说现在还无所谓，果儿还能上山捡点柴火做饭，这到了冬天咋整？” “陈家那两兄弟，是我远方表哥。之前碰巧撞上了，见我家这情况可怜，就每隔几天帮我弄点柴火回来囤着，怎么就被说成了那样了呢！” 说着，颜琪芮还故意在王家婶子面前眨眨眼。 王婶子瞬间明白过来，这不就是给人点钱，买柴火的么？不过她这么谨慎也是好事儿，虽说现在他们是在家里，没别人，但……有些话能不说还是不说的好。 “你呀！都当娘的人了，怎么像孩子似得。”王婶子嗔怪的在颜琪芮肩上拍了一下，又忽然想到，这丫头今年好像也就十八？可惜了，她还带着三个孩子，不然就是离婚了，再找个下家也容易。 思绪一下子跑远了，王婶儿想了想，才问道：“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怎么个打算？” 颜琪芮不解，刚刚那事儿不是解释清楚了么？怎么还问？ “没什么打算啊，能像现在一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就挺好。” 王婶怒其不争，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比刚才那下可重多了：“难道你以后就不嫁人了？孩子又不是你亲生的，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们会给你养老？！” 第八十二章 八卦 之前果儿给王婶送了水后，便退去了灶房。只是她那小脑袋瓜，一贯想的多，早早便溜回来趴在门缝那偷听。 现在听到王婶说，她和弟弟们以后不会给颜琪芮养老，劝她再嫁一户人家，那种即将被抛弃的恐惧，以及被人看扁的不忿，一下子涌上心头！ 谁说他们以后不会给娘养老！？ 她一定会努力孝敬娘，让她成为村里最风光的女人！至于弟弟们，他们要是敢不孝敬娘…… 哼！娘舍不得，她可不会手软！ 恶狠狠的想了一会儿，便听见屋里颜琪芮的回话声：“婶子，我也和您说说心里话。孩子我是一定会好好养大的。但是养老什么的，我还是觉得你们想太多了。我这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以后一定要让孩子们养着？他们会有他们的生活，只要平安顺遂，我就很满意了。” 王婶又啪叽一声打在颜琪芮的后背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现在是年富力强，以后呢？等你老的走不动了，难道还得自己挣工分？那个时候你咋办！” 颜琪芮笑笑，并不接话。在她看来，虽然这个时空跟历史并不完全一样，但凭借那个梦境，以及目前的一些发展趋势来看，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 至于以后？ 她只要能挣钱，有能力，请人照顾就是。谁还一定要指望儿女呢？ 只是这样的话，她并不好直说。而且即使说了，王婶子也不会当真，何必浪费时间呢！ 王婶子见她一直微笑，就是不接腔，只能讪讪的转移话题：“对了，你最近和方家人接触过没有？” 方家人？ 颜琪芮微微皱眉：“当然没有。我都离婚了，和他们家还有什么瓜葛？” 王婶点头：“我也是知道你的，你都不出门，怎么会跟这家子人来往！呸，这家子没个好的，我看啊，就是报应！” 颜琪芮忽然有了点兴趣，便追问下去：“他们家怎么了？” “方老七你知道吧？就是在县城读高中的那个小子！他竟然把别人女同学的肚子搞大了，人家家里找到咱们大队部，让他家给个说法！” “咳，要我说，给什么说法？这种耍流氓的，就该送公安局去！不过人家女孩家里的想法，咱们也能理解，就两头劝呗，一是让方老太赶紧给准备婚礼，把人娶回来，二是劝女方家熄熄火，闹大了，孩子以后也不好过……” “嘿！结果那方老太不但不骂儿子，还态度可骄傲了呢！说是不但不给办礼，还让女方家主动陪嫁二百块的现金当嫁妆！她脸那么大，怎么不上天呢！” “你知道她还说什么了么？她说，反正那闺女都被她儿子睡了，现在还大着肚子，难不成还能嫁给别人？” “现在肚子还不显，那就拿二百嫁妆，便容许她进门。要是再往后拖一个月，那就再加一百的嫁妆！反正着急的不是他们家！” 颜琪芮听了都有点生气，便问道：“我记得方子岳好歹是个高中生吧？他娘这样闹，他就干看着？” “哼，这不到关键时刻，谁知道骨子里是人还是鬼？这方老七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也不是那不讲理的模样，我们便找他私下说，想让他劝劝他娘。” “结果你知道他咋说的？他说他娘养大他不容易，结婚这事儿还是他娘说了算！我呸！这不就是找借口么！人家好好的大闺女，栽到他手里，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王婶子说的口沫横飞，明显是气的狠了。 “他就不怕女方家破釜沉舟，直接闹到公安局去？到时候别说读书，就是牢饭也得吃上好几年吧？” 颜琪芮挑挑眉，有点不太理解女方家的做法。 是，女孩子名誉要紧，但再要紧能比的过一辈子么？现在又不是古代，失了身还得浸猪笼什么的，大不了就搬个家，或者等一段时间，再觅其他良人不就完了？怎么还被这样的无赖给讹上？ 王婶也跟着叹息：“那女孩太轴了！无论她爹娘怎么劝，我们怎么说，就是一门心思的认为方老七是个好的，咱们都是棒打鸳鸯的坏人，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颜琪芮听了这个，也只能两手一摊：“这就没办法了，你们也管不着不是？” 王婶明显还是很担心：“我才懒得管他们的家事。这不是怕闹大了，你叔脸上也不好看么！” 说着，似乎她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不过啊，我看这老方家，离分家也不远了。” 颜琪芮有些好奇：“这老七虽然要结婚了，但那方荷花不是还没嫁出去么？他们能分家？” 王婶子似乎聊上了瘾，将腿盘到炕上，还帮颜琪芮抱着谦谦哄：“按理说是不可能分家的。之前他家，有老五每个月的津贴，来帮衬方老七的学费，老三老四也是勤快人，日子算是咱们村里过的相当不错的人家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呀！那老五多久没往家里寄钱了？我看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不然也不会和家里闹成这样。” 颜琪芮摇摇头：“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咱俩总共才相处多长时间？估计还是家里人伤了他的心吧。” 王婶跟着点头：“你说的也是。哎，话说到哪了？” “对了，说起这老五的钱，不是没给家里寄么。以前老七读书什么的，没花家里钱，老三老四的媳妇儿，也就说不着什么。可现在老七每个月用的可是他们的血汗钱呀！你说她们能干？” 颜琪芮想起老四的媳妇儿，上次抢自己柴火的事情了。 emmmm…… 连点柴火都想算计的主儿，若是因为老七的学费闹腾起来，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还有，他家那老大！就是方桃花。以前每年孩子放暑假，她都把孩子往娘家一扔，然后就不管了。” “现在他们家没了你这个劳动力管孩子，又没有老五的补贴，哪里还愿意帮忙看孩子呢？” “早上听说他们家孩子打了一架，还把老三家的草根给打坏了，也是正闹腾呢！” 第八十三章 方家的一地鸡毛（上） 正如王婶儿所说，此时的方家并不太平。 老三媳妇儿搂着头上被打出一个血窟窿的草根，哭个不停。而方桃花还不甘示弱的一直在旁边叭叭。 “我家小宝乖着呢！平时在学校，也常常被老师表扬，什么时候打过架了？我看就是你家孩子给我带坏的！” “再说了，你怎么能肯定草根是我家小宝打的？你看看，我家小宝这模样，像是会和你们这种乡下野孩子打架的？” 小宝在城里娇生惯养，确实看着文弱一些。但此时的他，满头草屑，衣服也被扯的乱七八糟，一看就是刚刚打过架的模样。 老四媳妇儿本来不想在堂屋里呆着，可她若是不来，肯定会被方老太指使着去烧饭什么的，所以她还是装作一副看不懂眼色的模样，死活赖在了这里。 此时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挑拨道：“大姑姐，今天家里可就草根和小宝呢，你这么说，是打算赖账的意思？” 老三媳妇儿听了这话，果然抬起猩红的眼眸，狠狠的盯着方桃花。 方桃花被她瞪的有点慌，急急的争辩：“什么叫赖账！这草根也是我亲侄子，他受伤我难道就不心疼了？” 老四媳妇儿不屑的哼了一声，小小声的道：“光嘴上会说，你心疼孩子，怎么不出钱把他送镇里看看去？” “你闭嘴！这有你什么事儿！” 方家老爷子一般很少出声管教儿媳妇，即使有什么不满，也是让方老太去说。 可眼下不行了，他要是再不出声，好好的家都能被她们搅散了！ 老四媳妇儿讪讪的闭了嘴，但老三媳妇却没那么好打发。 只见她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爹，娘，咱家老三可就这一个儿子啊！你们给我点钱，让我带孩子去镇里看看吧！” 方老太冲天翻个白眼：“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咱家老三还小呢！就算这个儿子没了，以后还能生不是？怎么就……” “你也闭嘴！” 方老爷子气的额头上的筋都开始跳，这一个个的，没一个省心！ 可要是让他拿钱……他也拿不出来啊！ 老七的学费就是不小的开销，家里这油盐酱醋，多多少少也要花钱。几个月的坐吃山空下来，哪还有多少存款？ 再有就是前些天，老七闹的那档子事儿。 虽然被老婆子的胡搅蛮缠给拦住了，但婚总归还是要结的。还有荷花那丫头，昨天也说起她嫁妆的问题…… 这钱简直捉襟见肘！如果再拿出一部分给草根看伤……家里哪能承受的了？ 和方老爷子的焦头烂额不同，方老二进村的时候，那是相当志得意满！ 他能不得意么？ 之前他还打算花钱去活动那正式工的名额，结果因为老五把钱要了回去，才没成事。 他以为这事肯定没戏了，可前几天工会传出风声，说是正式工里有他的名额！ 这简直是凭空掉下的喜事，乐的他几乎眉不见眼！ 回村也是必须的。 一是跟爹妈报个喜，让他们以后对自己更好一点，另外就是他打算在矿区办个席面，到时候肯定要用不少的粮食，他必须趁着秋收前，回来和家里打个招呼，就怕他们分粮后直接卖掉，那他可没渠道再买回来，更别提钱了！ “爹，娘！我回来了！” 方子康进门的时候满面红光，等他注意到院子里这堆人后，才慢慢收敛了神色：“这是咋的了？都在院子里呆着干啥！闹哄哄的就不怕笑话？” 方老爷子见长子回来，心里也生了些底气，赶紧挥手：“有话进屋说吧。” 老三媳妇儿没得个结果，还想再闹。但看着在矿区工作的二哥回来了，心里也生出几分希望，便抱着孩子往屋里挪。 可草根再轻也是个男孩子，现在也差不多九岁了，这体重哪是一个瘦弱的女人能抱起来的？ 于是老三媳妇儿起身时一个踉跄，母子俩一同栽在了泥巴院里。 院子里的地，和田里的地，虽说都是土，但土和土之间也是不同的。 院子里时常有人走动，修建时也是夯过地面，才能保持平整，自然坚硬许多。这母子俩往下一栽，瞬间就将老三媳妇儿的膝盖跌破，血迹也从破烂的长裤中渗了出来，模样更显狼狈。 “爹！娘！二哥！你们可怜可怜我们母子俩吧！草根再不送医院可就迟了啊！” 老三媳妇儿顾不得自己的腿，只是凄凄惨惨的在院子里便嚎了起来。 没办法，她现在就是想带草根进屋也做不到，只能在这求上一求！ 方子康紧紧的皱起眉：“嚷嚷什么！不就是磕碰了一下，至于让你哭的像死了爹娘一样么！” 方老爷子同样不悦，但见到眼前这样的状况，却还是碰了碰方老二：“你手里有多少钱？先拿十块出来给草根去看病。” “十块？”方子康倒是身上有这笔钱，但让他把这钱拿出来打水漂？ 那是绝对不行的！他还想着回去的路上，去黑市转转，能不能买点肉呢，怎么能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于是方子康皱眉：“爹，我在矿区样样都要花钱，每个月工资也是紧巴巴的，怎么拿的出来！再说了，这不就是碰了一下么？谁家孩子不是磕磕绊绊长大的？” “哎！都是冤孽啊！” 方老爷子倒是没怀疑老二，只是深深叹息，便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方子康见让众人回屋无望，便直接在院子里问了起来。 老四媳妇儿是个嘴快的，巴巴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神瞄着老大方桃花。 “姐，既然是你家孩子碰的，就赶紧带草根去医院看看吧！” “凭啥！我家这么一个乖乖巧巧的孩子，现在都学会打架了！还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背着我欺负他，欺负的狠了，他才打人的！” 方桃花同样不愿意拿这笔钱，干脆也搂着孩子在地上撒泼打滚，丝毫没有之前她洋洋得意的‘城里人’架子。 第八十四章 方家的一地鸡毛（中上） 方子康知道自家这姐姐是个什么德行，无奈下也只能转了矛头：“爹，草根怎么说也是您孙子，不然您和娘就先出点钱让他们去看看？” “哎！家里哪还有钱啊！” 方老爷子叹息一声，然后巴巴开始抽起了旱烟。倒是刚刚被勒令住嘴的方老太，昂着脖子开始喊：“穷人家就得认命！你要是有钱，谁也不拦着你！现在没钱还作什么妖？滚滚滚，赶紧带着孩子进屋！等会把地上的血也给我冲干净咯！” 老三媳妇儿之前就已经很清楚方家老头老太太的想法，现在听这方老二也是个和稀泥的，便彻底死了心。 她几乎用尽一切力量，连拖带拽的将草根搂在怀里：“草根乖，别怕。娘带你去姥娘家，一定会救你回来的！” 说完，她又阴恻恻的看了眼院子里的众人：“要是你活不了，我就让方家人一个都活不了，都给你偿命好不好？” 这阴森的语气惊着了方老太，她像被人掐住脖子似得，高声喊道：“老三媳妇儿！你说的都是啥话？！你还敢威胁我！？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这个祸害！” 说着，方老太拎起一根做椅子的竹条，冲着老三媳妇儿扬了过去。 倒是刚刚一直看热闹的方荷花伸手拦了拦：“娘，你别闹了。除非你现在把人打死，不然三嫂娘家找来，又是事儿！” “哼！” 方老太还是心虚的，现在亲闺女给了台阶，也就顺势走了下来。只是态度上依然不能示弱，还是狠狠的哼了一声。 “三弟妹！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就太不把我们当家人看了！”方桃花也赶紧上前去拦。她是不想出钱的，但也不想被人打上门来。 万一这事儿继续闹下去，她婆家那边知道，怕也会怪她娘家事儿多。 老四媳妇儿用眼神儿表示鄙视：“哟，大姐这是想明白了，打算出钱给草根看病？” “出！谁说我不出钱了！这草根不也是我亲侄子！”方桃花心里仿佛都在滴血，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掏起了藏在裤子最里面的兜。 一把零碎的钞票被掏出来，数一数，大约只有一块多钱。然后方桃花便眼巴巴的看着方老太：“娘，我身上就这些钱了，不然你先帮我垫上？” 方老太还没说话，倒是老四媳妇儿又跳出来搭茬：“哟，这都城里人了，竟然只有一块多钱？你骗鬼呐？” “我，我只是身上没那么多，等我回去了就还给娘！” “这没事儿啊，反正草根要去镇里看病，离你家还近呢！到时候你送过去不就完了？” 方桃花狠狠的瞪着搅事的老四媳妇儿，却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 倒是老四媳妇儿还觉得自己没发挥好，继续补刀：“这些年大姐可是占了不少娘家的便宜，别的不说，你家小宝每年暑假都回来吃吃喝喝，这口粮是不是也该补上？” 方老太哪容别人这样说她的大闺女，立时吼道：“闭嘴！家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那我有说话的份么？”方老三阴沉着脸进门。 他刚刚去了大队长家，已经将自己和媳妇今年的公分结算好了。至于该他们的粮食，他也全部卖给了大队里，为的就是那三十多块钱。 没办法，他太了解自己的爹娘，更了解自己这些兄弟姐妹。 在他们眼里，自己和媳妇只是为家里挣口粮的工具罢了！至于自己唯一的儿子，他们也是不在意的，即使自己断了根，他们也舍不得掏一分钱出来！ “老三！你怎么和爹娘说话的？” 方子浩嘲讽的一笑，压根不搭理方子康，只对着方家老两口说道：“爹，娘，我要分家。当然，你们不想分也行，反正我已经去大队长那，把我和我媳妇的公分全部支走了，连口粮都卖给了大队……” “你说啥！” 方老太顿时睚眦俱裂：“谁让你把公分换钱的！还有口粮！你们把口粮都卖了，家里吃啥？喝啥？！” 方子浩唇角扯出一丝冷笑：“吃啥？吃你们自己的口粮啊！我卖的只是我和我媳妇的口粮，可没动家里人的。” 方老太哆哆嗦嗦的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 她难道好意思在院里嚷嚷，说家里人虽然多，但真正下地的没几个么？这口粮若是除去老三两口子的，那就是每天喝粥都不够。 老四媳妇儿却在此时转了转眼珠儿，跟着说道：“娘，既然三哥他们要分家，那我们也分出去吧。 “闭嘴！你掺和什么！” 老四方子聪拽了一把自家媳妇儿，在他娘即将调转炮火之前，将她藏在了身后。 “哎哟！我这是什么命啊！明明养了五个儿子，结果一个孝顺的都没有啊！现在还逼我分家！这是想要我的老命啊！……” 方老太这套哭天壤地的套路已经玩的相当熟练，见势不对便一屁股坐下哭了起来。 换成以前，家里这么多儿女，早就有人上前搀扶了。此时大家却各有各的思量，半点理会她的意思都没有。 家里的情况，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以前有老五的津贴帮衬，公分不多也能用钱买些米粮，怎么的也不至于饿肚子。 至于家里的杂物，例如扫地，做饭，捡柴火这些，也有老五媳妇儿默不作声的全都做了。让他们有时间，有精力哄着老爷子，老太太，自然一家和睦。 可现在老五已经不往家里寄钱，老五媳妇儿更是宁愿离婚，也要脱离这个家庭。他们一直供养着的高中生老七，也出了那种破事儿…… 啧，方家现在就是一个大坑，谁愿意沾染呢？ 老三这次也算破釜沉舟，虽然把后半年的口粮全卖了，但只要能分家，脱离这个坑，那以后还是有指望的。 老四就比较惨了。 以前都是他家和三哥家一起挣工分，现在冷不丁的没了三哥家的口粮，他娘怎么可能再让他分出去？ 所以完全没可能的事情，又何必要让自己媳妇去挨骂呢？ 第八十五章 方家的一地鸡毛（中下） 方老太的叫骂并没停止。 她骂完老三骂老五，家里几个媳妇儿更是轮流骂了一圈。只是她一直最疼爱的老七，和眼下不敢得罪的老二，老四逃过一劫。 “爹娘，你们忙着，我带草根先去镇上了。” 老三实在没法继续呆下去，干脆走上前，一把抱住孩子，带着满脸泪痕的媳妇出了门。 见‘祸根子’走了，方老太渐渐平息下来，又一脸仓皇的看着方老爷子：“他爹，这老三可咋办啊？” “啥咋办！他那么有主意，就让他分出去好了！”方老爷子也是一肚子火！ 他以为老三老四都是踏实肯干的孩子，这么些年，不跟哥哥弟弟争抢，老老实实的留在家里奉养父母。 可到头来，他们心里那么多算计！ 老三竟然敢不经过他的同意，便把公分折算了，还把即将分到的口粮给卖了！老四虽然没什么动作，但刚刚他看的分明，也是个和家里离了心的！ “爹，老三一个人分出去，肯定会被人说道的。”老二方子康也知道，家里挣口粮的主力就是老三老四家，当然不想将他们分出去，只能试探着劝慰。 “哼！他不是本事大么！我看他把明年的口粮都给卖了，能吃啥喝啥！”方老爷子梗着头，算准了老三只是嘴硬。 老四却摇摇头：“三嫂家虽然离的远些，但日子并不难过。三哥要是找他们借些口粮，也不是撑不下去的。” “老四！你别刺激爹娘了！” 方桃花忽然开口，让大家的目光都转了过去。 老实说，今天闹起来的根源就是她家孩子，所以连一贯疼她的方老爷子也瞪了她一眼，并道：“桃花，你是嫁出去的闺女，平时就不要带孩子回来了。” “爹，你怎么这么说！”方桃花不敢置信，干脆又扑到方老太跟前：“娘，你看爹！” 方老太也是冷着一张脸：“我看？我看啥看！你说你都嫁出去多少年了？有事找你，你就说自己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怎么，占便宜的时候就想起娘家？” 老四媳妇儿没能跟着分家，已经是一肚子火，便火上浇油的帮腔：“大姐，你这年年把孩子送回来好几个月，伙食费啥时候给啊？”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么！”方桃花恼羞成怒，起身拽住小宝，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准备往外走：“我知道，你们眼里就没我这个闺女，没我这个姐姐！行！我不碍你们眼还不行么！” 说着，她抓起之前抖落出来的那一块多钱，就想往兜里揣。 老四媳妇冲上去将钱揽到自己怀里：“这可是你赔偿三哥家的医药费呢！还想收回去不成！对了，等三哥他们回来，用了多少，再去镇上找你拿啊！” 方桃花气的双目通红，干脆折返回来，扑到方老爷子面前：“爹，你们就那么见不得我好么？我婆家本来就看不上我一个乡下出来的，现在小宝在咱家被打成这样不说，你们还要去闹？这是彻底想让我被休回来是么？！” 老四媳妇不屑的撇撇嘴，继续抬杠：“大姐，新时代了，怎么能说休呢？顶多是离婚而已！” “你闭嘴！我们方家的事，你说个屁！” 方桃花恶狠狠的转头骂了一句，然后换了语气继续劝说：“爹，你要想想，我若是留在镇上，多少可以看顾一下小弟，甚至以后咱家的侄子们上学，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老四媳妇被骂当然不爽，听到这更是往地上呸了一口：“你看顾小弟？小弟闹出未婚先孕的事情，难道就是你看顾的下场？哟哟，那我可不敢把自家儿子往镇上送，要不被你带坏了怎么办？” 方老爷子刚刚被方桃花说动的那点心思，顿时又落了回去。冷着一张脸摆手：“我年纪大了，你们这些事我管不着！要是老三真去找你，你该赔医药费，还是要赔的！” 方桃花顿时一脸绝望，但她除了恶狠狠的咒骂老四媳妇，也没别的出路，最终只是带着小宝，急匆匆的离去了。 家里没人闹腾，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老二扶着方老爷子慢慢走进堂屋，老四媳妇一脸不愿，却也在老四的示意下，将方老太扶了进去。 “老二啊，你今天咋回来了。” 方老爷子年纪并不算特别大，心思也转的快。见平时不着家的老二忽然返回，心里多少有些猜测。 “我这不是有好消息，给您和娘回来报喜的么！” 方子康知道，家里如今出了这么多事，若是再想要米粮，可能有些困难。但依旧不死心，想着能刮些算些。 “我听咱们公会的人给我透露，说是这次的转正名单了有我！”方子康并没吊人胃口，直接说了出来。 “那这是好事。”方老爷子松了口气，方老太更是笑逐颜开，跟着夸奖道：“我儿就是厉害！人家送礼都办不成的事，咱们凭本事也能得到！” 方子康脸色有些讪讪，随即又昂起头：“爹，娘，我这可是大事儿！我想着，到时候在矿区办两桌席，请请领导什么的，以后他们也能多关照我一些，你们说是不？” 方老太猛点头：“是了，是了！你可得和领导打好关系！” 方子康又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神色：“爹，娘，你们也知道，城里啥都得花钱买，我这点工资，还得养着老婆孩子，这……实在是不凑手，你们看，能不能帮衬我一些，等我工资涨了，就还给你们！” “这……” 方老太无措的看向方老爷子。 按理说，这钱该给。但家里哪还有那么多钱呢？ 方老爷子也是一脸郁色：“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还请什么席面？实在要请，就等你转正，用你的工资请去！” “爹，娘，你们也体谅一下我！这矿区里的人，谁不是转正就立刻办席面的？我这太抠搜，以后还怎么跟同志们相处？” 方老爷子更加生气，猛的一拍桌子道：“你怎么不能体谅体谅你老子！” 第八十六章 方家的一地鸡毛（下） 方老太见爷俩有吵起来的趋势，赶紧上前拽住大儿子：“你爹最近烦着呢，你别说了。” 方子康也是个乖觉的，赶紧扶住方老太，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您说说看，本来我高高兴兴的回来，跟你们汇报好消息，结果还挨顿骂！” “你别怪你爹，主要是家里实在没钱了。”方老太又叽叽咕咕，把老七搞大了人家姑娘肚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才道：“哎，你说咱家最近怎么那么不顺？！” 方子康听完也有些烦躁，但忽的，他想起什么，再次问道：“娘，上次老五媳妇家的那个孩子，我听说找回来了？” 方老太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点点头：“是啊，说是找回来了。” “那这就不对了！你说咱们当初以为孩子买不回来，才垫了钱给她在镇里找了份工作。现在孩子回来了，她是不是该把钱还我们？” 方老太被绕的迷迷糊糊，隐约觉得儿子说的有理！ 是啊！孩子都找回来了，凭什么让他们出钱给她找工作？那可是一百二呢！ 不对！老五还往里垫了钱，不然这段时间，也不至于连津贴也不往家里寄了！ 越想越是难受，方老太也顾不得一身的土了，拽起老二的胳膊，就准备上颜琪芮家里闹腾。 方子康装模作样拦了两下，然后便让方老太以及荷花，老四媳妇等女人一起，浩浩荡荡上了颜琪芮家。 王家婶子聊完八卦，正拿着一碗颜琪芮自制的辣椒酱打算回家。结果在门口，竟然撞见八卦的中心人物找上门来，自然不能熟视无睹，干脆又转了回来。 “姓颜的！你个骚蹄子给我滚出来！” 方老太撒泼惯了，即使见到王队长家的媳妇，也并不收敛，反而想起王队长给她家老三折算了公分，更是满腔怨气。 颜琪芮听到声音，将俩奶娃放回炕上，又招呼果儿看顾弟弟后，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哟，这不是方老太么？嘴不干净就好好洗洗，跑别人家喷什么粪？” “你！你说什么！你还有没有点家教！你敢这样说我！” 方老太气的想扑上去打人，还是见识过颜琪芮厉害的老四媳妇拦了拦：“娘，咱们说正事儿吧。” “哼！算了，我跟你个天煞孤星说什么！我告诉你，你家孩子既然找回来了，就赶紧把那一百二给我退回来！不然我报警抓你！” 颜琪芮都被这无知的言论逗笑了：“你要报警？那太好了！麻溜的！还省了我跑一趟呢！” 方老太有些懵。明明她都用出最厉害的招数威胁她了，怎么还一点怕的样子都没有？ 颜琪芮好心给她解释：“买卖人口是国家禁止的违法行为。当初你违法贩卖的我们颜家的孩子，虽然找回，但这不能说明这个犯罪事实不存在。法律追溯期也最少二十年。怎么？放过你们还不知足，打算在把自己坑进去？” 方老太并不太理解这一长串的说法，但有一点她听明白了，那就是自己要是报警，很可能会把之前的事情也牵扯出来。 想到这，她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颜家不是人哟！连我这老太太的棺材本也要坑！明明孩子都找回来了，还要逼着咱家老五给她找工作，这么黑心烂肚的贱货，就该拉去沉塘哟！……” 一长串的骂声，污言碎语不断，甚至还不带重复的。这一点连颜琪芮也要表示佩服。 “方家老太太，你也是儿孙满堂的人，这么撒泼打滚的不嫌丢脸么？我听说你家那个小儿子最近也要结婚，就不怕你亲家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敢把闺女嫁进来？” 王婶子本来不想参与太多，但方老太后来骂的越来越过分，也是忍不住了。 方老太却没那么多想法，被王婶子一问，便撇撇嘴：“都是个破鞋了，还想拿乔不成？这是咱家老七厚道，要是换成那无赖人家，怕是白送一笔陪嫁，都不肯接手呢！” “你特么的在说什么！” 颜琪芮随声望去，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站在她家不远处，双目赤红的瞪着大放厥词的方老太，这句怒吼也是出自他口。 方老太一见这人便有点慌，急急忙忙的从地上爬起来，就想往院子里钻，却被颜琪芮挡住：“咱家这庙小，容不得你这尊菩萨！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报警告你私闯民宅！” 方老太又不信邪的硬闯了几下，可颜琪芮最近的锻炼也不是白做的，她都没怎么用力，便将这门口守的仿佛铁通般。 “有话好好说嘛！都是乡亲，有什么说开不就好了。” 王婶子依旧慢条斯理的劝着，颜琪芮却在她脸上发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再联想到，她刚刚忽然提起的老七亲事，怕是也不是什么巧合。 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没几步便走到颜家门口，毫不客气的拎起方老太的衣领：“你刚才说的啥！再说一遍！” 方老太笑的谄媚：“亲家，亲家，那都是随口说的，怎么能当真呢！您这次来是为了老七他们的亲事吧？走走，咱们回家谈。” 这男人确实是来谈亲事的，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还有老七，他女儿以及他老婆。 今天他们一家三口被老七带着回家谈结婚的日子，结果方家竟然只有几个孩子在家。连方老爷子等人都已经去了地里。 听邻居说，他们好像来了村南头，便领着一家找了过来。 当然，方老七是不太愿意的，他知道村南头住的便是颜琪芮。虽然他认为两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但隐隐的还是有不好的预感。 “月月，你看看，这就是你要嫁的人家！你觉得摊上这样一个婆婆，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男人压根不搭理方老太，只是强硬的扯过自己的女儿，再次苦口婆心的劝告。 可那月月仿佛着了魔，梗着脖子一脸不忿：“我要嫁的人是方子岳，又不是他家！他对我好不就行了么！” 第八十七章 既然上门找打，那我就不客气了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难道爹妈还会害你不成！” 月月妈气的又在她身上拍打了几下，但完全改变不了这姑娘的想法。 方老七赶紧腆着笑脸打圆场：“妈，你放心，我以后会对月月好的。再说了，她现在……我娘也就是心直口快的些，并不是坏人，以后也会多多照顾月月。” “你闭嘴！”月月父亲大吼一声，然后转头面对自己的闺女：“你非要嫁，我们也拦不住。但嫁妆就只有一床被子，其他就不要想了！” “爸，你怎么能这样！家里又不是出不起？！” 月月似乎没想到，父亲会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让她如此难堪，眼眶已经忍不住的湿润了。 方老太听了这个也急眼，这会儿她已经顾不上找颜琪芮的麻烦，一个箭步便冲到月月父亲面前：“亲家，你们家月月是城里孩子，总不能让她嫁过来吃苦吧？不然你在考虑考虑，给个五百压箱钱就行。” 月月父亲眼里的嘲弄似乎都要溢出来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她都不考虑父母的感受，我为什么还要给她压箱钱？” 说着，他又看了眼月月：“彩礼我们不要了，嫁妆也只有这些。如果你们还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 方老太跳脚反对，还是方子岳在她身后拽了拽她的衣服，才勉强压住暴躁的情绪。 颜琪芮看够了戏，便出声道：“你们要吵也好，要理论也罢，麻烦回你们自己家，别在人家门口闹腾好么？！家里还有孩子，要是吵醒了，我可跟你们没完！” 方老太似乎这才想起刚刚只吵了一半的架，转头又盯着颜琪芮：“你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告诉你，钱你必须还给我！” 方子岳有点懵，暗暗戳了戳站在角落的方荷花，等她将老太太闹事的因由说了，方子岳眼里却迸发了别的火花。 “五嫂，不对，颜同志。之前的事情是我娘不对，但这事儿我娘已经真心悔改了。而你花着咱家的钱，还占着咱家的工作，这就不对了吧？” 颜琪芮呲之以鼻：“什么叫你家的工作？你五哥为什么愿意贴钱给我找工作，这理由需要我在你未来老丈人面前说一说么？” 方子岳没想到以前不善言辞五嫂，现在一句话就精准命中，顿时有些讪讪的。可他也不想放弃这样好的机会，便继续游说：“可你孩子找回来了也是事实嘛！” “我知道你也没什么钱，不如你直接把这份工作转给我，到时候我五哥回来了，我还能替你说说好话，毕竟你一个乡下女人离了婚，还能找到什么好的？” 方老太似乎有话想说，却被方老七按了下去，闷闷的哼了两声，算是不甘心的默认了这个说法。 颜琪芮却只觉得好笑。 她不主动挑事，这些人还真觉得她是包子了？ 既然道理说不通，那咱们就换条路吧。 想到这，颜琪芮转脸对着月月爸忽然说道：“这方家就是个火坑，您真的愿意自己疼了十多年的姑娘，一辈子栽在这？” “五嫂！你说什么呢！” “我们是真爱！你们为什么都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 方子岳和月月都被这一句，激的喊了起来。只是和方子岳的恼羞成怒不同，月月有点歇斯底里的模样。 这段时间以来，无论是父母，还是外界的声音，都给了她太大的压力。而此时这一句，不过是她积压许久的怨气。 颜琪芮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说道：“社会不同了，自由恋爱当然是值得称赞的。但结婚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儿，而是两个家庭的事儿。” “咱们有个词叫求娶，求在前，娶在后。男方家势必要做出求的姿态，展现他们的诚意，这才能得到女方家的同意，并将女儿嫁进来。而现在，你觉得方家有这个诚意么？” 颜琪芮仿佛机关枪似的，方老太甚至来不及撒泼辩驳，她便继续往下说：“你说你们是真爱，但真爱不等于未婚先孕！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人，绝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承担如此压力！还有，你真的确定，他是爱你，而不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让你怀孕么？” 月月都听的呆住了，而她的父母，却仿佛绝望中抓住一根浮木，恨不得颜琪芮能骂的更狠些，把自己这个倔强的女儿骂清醒才好。 “颜同志！我希望你不要自己离了婚，就坏人姻缘！你这样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方子岳也看出月月的动摇，便大声驳斥，希望可以把颜琪芮的言论归类到她自己婚姻不幸福，就看不得别人好的类别里。 月月似乎真的听进去了一些，她绝望的往地上一蹲，哽咽的低喃：“不会的，子岳他不会设计我的，他只是太爱我了。他怕我父母看不上他是农村家庭，才这样做的……” “呵，怎么做的？未婚先孕？生米煮成熟饭？能想出这样法子的男人，不是蠢，就是毒！小姑娘，诚心诚意的劝你一句，就算为了下一代的智商着想，也不能和这样的男人有什么未来！” 颜琪芮耍起嘴皮子，向来不弱，只是她有点懒，平时懒得去招惹是非罢了。现在方家要找她麻烦，她就让他们更麻烦些！ “那……那我还能怎么办？” 月月看着颜琪芮，那希冀的模样，仿佛希望能从她这得到些意见。 但颜琪芮和她非亲非故，当然也不会贸然往外说，只是淡淡的道：“未婚先孕这种事情，永远不可能是单方面的错。他家因为这个拿捏你，你同样可以用流氓罪告他……” 月月父亲眼睛一亮，而方子岳却是再也忍不了了，冲上来就想给颜琪芮一巴掌。 颜琪芮锻炼了那么久，虽然还没恢复以前的战斗力，却也不是这样一个弱鸡能打得到的。 只见她那大长腿猛然抬高，一个跆拳道中常用的弹腿使出，干脆利落的便将这个男人踹开了去。 第八十八章 坏心眼儿 方子岳瘫在那里，捂着胸口哎哎叫唤，也不知道是为了引起月月的心疼，还是不敢面对颜琪芮的武力，反正就是不打算起来了。 颜琪芮不介意趁他病要他命，顺便补刀：“一个男人，只要对女人动手，那这个人的人品就值得斟酌。也许你觉得他想打我，是因为被我气的狠了，但你作为以后可能要和他朝夕相处几十年的人，会不会有天也把他得罪狠了呢？” “家暴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所以趁着现在还来的及，一定要好好想想才是。” 月月的表情更加犹豫，方老太搂着儿子心肝肉的叫了半天后，也反应过来，挥舞着两个爪子，就想挠的颜琪芮满脸花。 “你个贱婊子!坏我儿子姻缘，还敢动手伤人！我今天打不死你！” “来来，打的到我算你赢。” 颜琪芮也是坏心眼儿，勾勾手指反而挑起方老太更大的怒火。 好在老四媳妇和那方荷花倒是还有理智，一人一个拽住方老太的胳膊，不让她上前自取其辱。 颜琪芮玩儿够了，深吸一口气，再次声明：“之前我去派出所撤案，一是因为你家老五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二是因为我不想和你家再有什么牵扯。” “我不想惹事儿，但我也从不怕事儿！你们要是非要来扰我清静，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你们记住，拐卖人口这种罪名不是小事，只要老太太愿意，我随时可以送她进去吃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牢饭！” “那……那这钱可咋办？” 方荷花跟着来也是有私心的。她和老七是双胞胎，现在老七都要娶媳妇了，她的嫁妆还是遥遥无期。所以即使她心里有点怕颜琪芮，也还是跟了来，就是希望能从中得点好处。 “钱？”颜琪芮嗤笑一声：“真是佩服你们的脸皮！你们方家卖了我的孩子，得了二百四。合着我找回了孩子，这钱就得给你们？！想什么呢？看来没找你们要赔偿，都是我之前过于大方了！” 说完，颜琪芮装作回屋翻找，实际上从空间里拿出那堆小弟在医院看病时的单据，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这都是我家小弟在县医院治病的单据，既然你们都来了，就把钱结一下吧！” 方子岳听说还要给钱，也不再继续装样子了，起身就想拿过这些单子辨认，结果被颜琪芮晃了一下，又收了起来。 “你说这是看病的单子就是么？连看都不给我们看，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颜琪芮笑了，看了眼旁边的王婶子道：“你们这样的人品，我实在信不过！万一你把单据抢过去一口吞了，难道我还能抠出来？” “不过我信任咱们大队长，也信任政府和国家。你要是想辩真伪，就跟我去趟派出所好了。我相信那里的同志，一定会核查出真相的。” 方子岳哪怕刚刚确实有那样的念头，现在也不敢想了。而他再一想到，万一颜琪芮真去了镇里告他们，他们可能还要面临更多的赔款，就一阵恼怒。 “你！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五哥么？你就不怕他回来以后，再也不要你？” “切！你是不是傻！我要是还惦记着他，至于主动离婚么？”说着她似乎想起什么，又扭头盯着老四媳妇儿：“上次你扯坏我的背篓，还没赔钱呢！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你不会打算赖账吧？” 颜琪芮一句句的怼回去，让方家人怒火中烧却又像块石头压在心头，烦闷至极。 “你！你咋那么小气！一个背篓还要和我计较？” 老四媳妇儿紧张的抽了抽手，强自镇定的辩解着，随即她又不等颜琪芮回应，手上更加用力的拽紧老太太：“家里还有好多活没做呢，我得赶紧回去了！” 方老太并不想这样离开，但无论方荷花也好，还是方子岳，他们见在颜琪芮这得不了什么便宜，都有了离开的心思，所以她一个老太太，最终还是被拖着离开了。 至于月月的家人，似乎也想去方家继续扯皮两个孩子的事情，见方家人要走，他们也跟着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月月的父亲看向颜琪芮的眼神儿，颇有些深意。 之前也是他们被孩子的执着弄的魔障了，若不是今天这女人提醒，他们还没想到拿捏方家人的把柄。可以后就不会了，无论俩孩子是否结婚，他们也有了底气。 王家婶子跟着看了场戏，见人都走干净了，又跟颜琪芮回了屋里，感慨道：“我知道你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但没想到你还挺厉害！那方老七虽然瘦，但也是个男人呐！我刚刚可真怕你吃亏！” 颜琪芮笑笑：“我一个女人想自立门户，肯定要有点本事，您说对不？放心，您不用担心我，就他那样的，来十个我也能打回去。” 王婶子只是笑，觉得颜琪芮在吹牛，但也没反驳，只是继续交代道：“别人家的事儿，你还是少参合些。毕竟……哎，那个女娃也不是个脑筋清楚的。” 颜琪芮笑的坦荡：“我还真不是那管闲事的性子。只是这方家闹上门来找我的不痛快，那我就让他们全家不痛快罢了。” “咳，你这孩子啊！……” 王婶被颜琪芮这话说到哑然，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那我先回去了，你要有啥事，就让果儿来家找我。” “行，我把您当正经长辈看待，如果有什么事儿，您也尽管过来，能做的我一定做。” 俩人又说了几句，这才将人送出门。 果儿这段儿时间不太喜欢在人前出现，再说弟弟们也需要她看着，所以等院里终于没外人了，这才蹦蹦跳跳的从房里冲出来。 “妈，我不去上学了行么？” “为啥？” “方家那些人会来欺负你的！我要在家保护你！” 颜琪芮听的好笑，伸出手指戳她的脑门儿：“你保护我？那刚刚你在哪？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该上学还是得乖乖的去！” 第八十九章 莫名其妙的记恨 接下来几天，颜琪芮依然忙活自己的。 后院种的辣椒实在太多，一部分被她晒干，一部分做了辣椒酱，糍粑辣椒，糟辣椒，等等等等，可依旧离用完两个字有点远。 于是她收拾了几篮子，准备给村里几户交好的人家送去。 “花婶，您在家么？” 颜琪芮拎着菜篮，准备没人的话就放她家门口。反正村里的菜是真心不值钱，这些东西也没人会随意拿走。 “在！”花婶闻声迎了出来，见颜琪芮拎着一篮子辣椒，便嗔怪的说道：“家里又不缺菜，你带这些来干啥？” “我记得您家种的辣椒不多，就给您带点过来吃。” 颜琪芮说完就想走，却被花婶一把拉进了家里。 “大丫，我问问你，你说你之前从咱家买了那老些蔬菜……咋用了？” “做腌菜了呗。那西红柿也做成了西红柿酱，您不是知道的么？”颜琪芮含糊其辞的说着，心里也在忐忑，不知道她忽然问起这事儿，是几个意思。 前段时间，地里的各种蔬菜都进入盛产期，家家户户都吃不完，甚至只能用来喂鸡喂猪。颜琪芮看着心疼，便跟几户人家约好，定期将多余的蔬菜送到她家，她按市场上的价格收购。 眼下蔬果都要收割完了，怎么忽然问起这事？ 花婶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颜琪芮，也不戳破，只是继续说道：“这冬菜也该种了，你打算种点啥？” “就，白菜，包菜，大青菜什么的吧。”颜琪芮依旧一头雾水。 “那行。到时候咱家育了苗，再给你送点去，你自己就别弄了。” “行。”颜琪芮真的懵，她本来就不是心思太多的人，花婶这样弯弯绕绕的说下来，她几乎啥都没听出来。 花婶见她依旧懵懂，只能点破：“别的不说，就那西红柿，你家种了那么多，收的得有几百斤吧？再加上我家和大壮家，王婶，涛子……你觉得就你那几坛子柿子酱，能把那么多西红柿用完？” 颜琪芮心下一个咯噔，表面上依旧若无其事：“这不是还藏了点在地窖里嘛！想着冬天能吃点新鲜的。不过这次也就是实验，万一不成也没啥。” 花婶继续说道：“那你可小心着些。最近盯着你的人可不少。要不是你连家门都不出，怕是早就有人举报你倒买倒卖了！” 颜琪芮哈哈笑了两声：“倒卖啥？卖菜么？别的不说，那几百上千斤的菜，也不是我一个女人能抬的动的呀！而且这菜才值几个钱？我就是卖到城里，都还不够折腾的。” 花婶一下子信了几分，跟着点头：“也是。但你这情况太反常，还是要多留心。” 颜琪芮感激的道谢，然后追问道：“您知道是谁在盯着我家么？我这一天到晚不出门的人，也碍不着谁的事儿不是？” 花婶的神情有些闪避：“这不好说。毕竟人家也只是跟我打听打听。” “打听了啥？” “没啥，就是问问咱家送了多少菜给你，还说你家就一个大人，三个娃娃，怎么也吃不了那么多，肯定有赚钱的门路。” 颜琪芮继续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您不会直接告诉她了吧？难怪最近还有人上门，问我收不收菜呢！您也知道，一到夏天，这菜是吃不完的吃，谁家还没点剩余呢？” “只是我看在您帮我育苗的份上，才帮您消化一些蔬菜……哎，这要是别家都找上门，那我可不能只收您的菜了，毕竟您也知道，我的钱不多，菜的用量也不大……” 颜琪芮断断续续的说着，倒是让花婶的心开始七上八下：“嗐！我说她咋跑我家说这些有的没的！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花婶越说越气，狠狠的拍了拍炕沿，连之前不打算说出的人名，都顾不得了：“董月娥那个贱丫头，她想卖自家的菜不能直说么？非跑我这挑拨离间！好在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的，不然还真上当了呢！……” “董月娥？谁啊？” 颜琪芮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连村里的上工都不去，哪里认识那么多村里人呢？ “就是董家的老二，住山脚那边的。对了，你们正好在村子的一头一尾，不认识也正常。”花婶继续讲解：“她家在山脚开了几亩荒地，种些南瓜，冬瓜啥的。因着不那么明显，村里人也就没计较。” “我都不认识她，她咋盯上我了？” 花婶的神色又出现一丝扭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猜啊，可能和新来的知青有关系。” ？？？？ 颜琪芮头上飘过一排问号。 这特么的，她最近真没咋出门，就算半夜上山做点肉，也没见到人呐？ 这还新来的知青？她连人家是男是女，长成啥样都不知道，咋就有关系了？ 花婶似乎看出了颜琪芮的茫然，继续解释道：“这次本该来俩女知青的，但女知青能干啥活？咱们大队长就跟公社好说歹说，换了一个男的来。” “然后呢？” “然后这董家丫头就看上人家了呗！” 颜琪芮无奈：“她看上就看上啊，又关我啥事？” 花婶说起八卦，就眉飞色舞：“大家不是老去知青点那听热闹么，有次不知道谁提起了你，就说你仗义，亲哥嫂的孩子，宁愿离婚也要抚养。还说你能干，一个人也把日子支撑起来了……” “反正说着说着，那新来的男知青，就说你这样的女人坚韧果敢，以后也想找个你这样的女人。结果村里人就起哄，说你反正嫁给方老五，连房都没圆过，让他直接把你娶回家……” 颜琪芮的眼神儿越发凌厉，让花婶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就因为这，那董家丫头就记恨上了我？还盯着我打算去举报？” 颜琪芮并没有全信，毕竟村里的八卦传着传着就变的乱七八糟。但该打听的还是要打听一下，毕竟被人时刻盯着，还挺让人膈应的。 “欸，那个……你对卢知青到底有没有想法啊？” 第九十章 来自谷物满仓的心安 “啥玩意儿？” 颜琪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卢知青正是花婶刚刚提过的新知青：“嗐，我都没见过人家，咋能有啥想法？” 见花婶还要再说，颜琪芮赶紧补上一句：“我可没有再婚的打算，以后这些事也不用再提了。” “呵呵，现在马上就要秋收，你等着，等农闲的时候，还不知多少人上你家说道呢。” 花婶笑的有些诡异。 毕竟颜琪芮还是个花季‘少女’，虽然离婚有娃，但没压根没圆房这事儿，村里人几乎都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娶她可比娶个黄花闺女划算多了，这彩礼不说，人也是个能干的。 颜琪芮还想争辩，但想了想，反正入冬后她可能就去镇上工作了，这些人若真想说媒，也找不到她人，何必现在多说呢？ 于是她略过这个话题，继续之前的事情：“这些不重要。倒是花婶，有些话我得跟您说在前头。” “你说。” “我找你们私下买菜，只是因为我种菜不熟练，也想着补贴一下你们这些帮过我的人。但这事儿要是传开了，那其他乡亲找我，我也没法拒绝不是？所以……” 花婶秒懂，捣蒜般点头：“明白，明白！之前往你家送菜，只是和你们家交好，才送些不值钱的菜叶子，哪有什么买菜！你更是一分钱都没给过我！” 颜琪芮点头：“就是了，大家虽然离的远点，但一个村的也是邻居，送点菜而已，哪值当什么了。” 俩人心照不宣的将口供对了一遍，然后颜琪芮便离开了。顺便她还绕到其他几家曾给她送菜的人家，提点了一遍，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至于那天天盯着她，准备看她何时倒买倒卖的董家二丫，怕是要失了算计。且不说这批菜，颜琪芮本就打算拖到冬天最冷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就是卖，她也不会在镇上倒卖，她能怎么盯？ 而那传说中的新知青，颜琪芮就更没兴趣了。 是平淡的生活不美好，还是她不够忙？非要找个男人来烦自己？ ******* 不知不觉中，大半个月很快过去。 颜果已经背上颜琪芮给她改的小书包，奔向学堂。两个奶娃也从以前的吃吃睡睡，变成现在的暖心小宝贝，有时候他们主动一个亲亲，有时候蹒跚几步，然后一个屁墩坐在地上……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日常，却让颜琪芮心花怒放。 emmmm…… 她好像能理解别人养娃，养猫，养狗的乐趣了。 蠢萌蠢萌的奶娃，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只是，随着果儿开始上学，颜琪芮也越发繁忙。 每天两个小祖宗要吃五顿，还好有空间保鲜保温，倒还过的去。但那尿布，洗起来简直要命！ 而更要命的是，两个奶娃开始试图表达自己的意见，一言不合就张嘴大哭，让颜琪芮头疼的都要炸了。 有时候实在烦心，颜琪芮都有恨不得把他俩扔出去的感觉，但隔上一会儿，两小只又会连滚带爬的黏在她身上，那软萌的小身子，在她身上扭啊扭…… 好吧，再次心花怒放，哪还记得自己刚刚在气什么！ 秋收的时候，全村都忙的热火朝天，颜琪芮却丝毫没有参与。她的理由也挺正当，毕竟家里有三个孩子，离了人照顾可不行。 是的，三个孩子。 颜果竟然还放了农忙假！ 这个假期以前颜琪芮听都没听过，等果儿拎着书包回来说，后面一周都放假的时候，她甚至跑到学校和老师核对了一遍…… 有果儿在家里看着弟弟，颜琪芮干脆将后院的菜都刨了。换上了白菜，大青菜，萝卜等作物。有些是花婶送来的菜苗，有些则是她自己尝试着育的苗，反正试试呗。 颜琪芮还趁机上了几次山。 山上有不少野生的柿子树，只是大家嫌涩嘴，几乎都是等到全熟，才有人摘些回家给小娃娃们尝个鲜。 颜琪芮可不管那么多，在咨询过王婶，得知并没什么人喜欢柿子后，她干脆用空间运了几百斤回来。 还有那板栗，她现在身姿轻巧，人家都在树下捡，或者用竹竿打，她可好，直接上树摘…… 反正果儿一个农忙假下来，她连屋门都没怎么出，倒是颜琪芮搞回来不少吃食。 “妈，要不我还是不去上学了吧。” 明天就该回学校了，颜果再次老调重弹。 “不行。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把书念好就行了。”颜琪芮一边拿着一把小刀削柿子皮，一边头也不抬的应付着。 “好吧。”颜果蔫蔫的哼唧了一声，随即又追问道：“妈，这柿子可难吃了，你削这么多干啥？” 颜琪芮继续削皮：“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就是先试试。反正只是费点功夫罢了。” “那我帮你？” “不用，小孩子不许拿刀！你给我老实的在炕上呆着，帮我看着弟弟们就行了。” 颜琪芮这次打算做些柿饼。 柿饼的做法，她以前看过视频，倒是记得一些。只是这山上的柿子品种，得到了村民们的集体差评，所以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美味来。 一个个削了皮的柿子，被她连着枝丫绑在麻绳上，然后像门帘般，直接挂在已经有些枯萎的葡萄藤下，一串串的，橙红橙红的，倒是看上去非常漂亮。 柿子皮她也没扔，直接摊在簸箕上晒干，然后暂时放到坛子里保存。 大概秋天就是丰收的季节，连颜琪芮这种没参与农忙的人家，都是满满一院子的东西。 有摊在地上晾干的板栗，有晾制的菜干，有悬挂的柿饼，还有别人家送来的一些新鲜核桃…… 明明挺宽敞的前院，几乎被各种食材堆满。而这种谷物满仓的踏实感，简直让颜琪芮觉得身心舒畅，连忙碌都觉得不算什么了。 “颜婶子，我娘让我给你送毛桃来！” 大壮平时往颜家跑相当勤快，暑假那两个月，更是时不时的送些田螺，泥鳅什么的。而今天他捧着一篮子猕猴桃，却有些闪烁，恨不得连门都不进。 第九十一章 果儿被欺负 “咋啦，进来喝口水！这秋老虎也是热的慌呢！” 颜琪芮招呼着大壮进来，可他一见到颜琪芮身旁的果儿，就像被踩了尾巴似得，放下东西便往门口蹿。 “回来！怎么回事？” 颜琪芮看看大壮，又扭头看看果儿，觉得这里肯定有点什么事。 要知道，平时这俩娃也算关系挺好，不说每天在一起玩，但时不时会给对方分享一些小零食，有时上山也会约着一起。 今天这样肯定不对！ 大壮一步一挪的走过来，见果儿还是那副全无表情的模样，才咬牙说道：“果儿，对不起，我……我打不过他们，才跑掉的。” “你们打架了？” 颜琪芮猛的拔高声音，瞪着两个孩子。 果儿这才呐呐的开口：“没，没打架，就是他们往我身上扔石子。” 啥玩意儿？！ 颜琪芮从小就是孩子王，从来没想过有天她的孩子会被人欺负，所以现在听到就会觉得不敢置信。 “谁！谁往你身上扔石子？他们为什么要扔你？” 果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回应：“娘，你别不要我！我真的没有打架！是他们说我没爹没娘，是个扫把星！” 大壮在一旁补充：“他们还说，你迟早要嫁人，果儿这样的丫头片子，不是被卖了做童养媳，就是被你带出去扔掉。” 颜琪芮只觉得心中怒火在一点点燃烧：“还说什么了？是哪家的孩子，你们知道么？” “知道的，就是老方家的那几个！” 村里大部分人姓方，所以颜琪芮继续追问：“是哪个方家？” 细细的询问下来，结果并不是方子杰他们家，而是和他们没出五服的另一个方家。 这家和方子杰他们家的关系并不是太密切，虽然都住在村子中央，但往来很少，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他家，才这般不要脸的报复在一个孩子身上。 “走，你们带我去。” 颜琪芮撸起袖子，就打算好好跟那家人‘说道说道’。 “婶子，别冲动！” “娘，我没事，他们没打疼我！” 两个娃仿佛被她这个举动吓到了，一起扑上来抱住颜琪芮的腰。 ？？？？ 颜琪芮盯着两个孩子，让他们给自己一个解释。 大壮呐呐的开口：“他们家的人可凶了，去年二虎被留级，他爹直接就踹了一脚上去，都给他踢飞了！他娘上去拦，还被打了两巴掌，后来好几天没出过门！” 果儿也道：“他们家的人都不讲理，不过平时在学校，有老师看着，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只要我回家的时候，避着一点就行了，您千万别去跟他们吵架，会挨打的。” 颜琪芮微微皱眉，忽然想起果儿昨天又在提不想上学的事情，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那你们先在家呆着，顺便看着弟弟们。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娘，你去哪？” 两个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颜琪芮，生怕她一言不合还是准备出去打架。 “放心，我去找王婶聊聊。” 颜琪芮觉得，这世界上应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或者恨。既然这家人连个孩子都能恶毒至此，那肯定有一定的原因，这才打算先找王婶了解一下。 颜琪芮不好空手上门，干脆从坛子里挖了一碗泡菜，端着碗便走了出去。 到王婶家的时候，她家正热闹着。 大队长还没回来，毕竟村里还有交公粮的事情没有做完。但他们的儿子，儿媳，也在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冬菜，以及将家里自留地的玉米等物晒干…… 王婶正拿着锅铲在灶房煮晚饭，听到颜琪芮来了，这才让大儿媳进去接手，自己将人迎进堂屋。 “晚上在咱家吃饭吧？今天做了肉呢！” 颜琪芮急急摆手：“不了，家里还有孩子，我得回去做饭的。” 客套几句，颜琪芮提起正事：“我听说老方家的孩子，在学校欺负果儿，还用石子往她身上扔……我就想问问，我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怎么这样对一个孩子呢？” 王婶问清了是哪一个方家后，也忍不住皱眉：“他们家太不像话了！明明一个村的，不帮衬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欺负人呢！” 想了想，她又说道：“这事儿我没证据，只是猜测……” “我猜啊，大概是他们家想和你说亲。” “啥玩意儿？！！” 颜琪芮都惊呆了！这是什么神操作，想和她说亲，结果欺负他们家孩子？脑子是被门夹了么！ 王婶细细的往下分析：“你条件其实挺好的，现在在村里也有了自己的房子。这老方家儿子多，要是娶了你，至少不用重新起房子了。” “还有啊，你也是个能干的。这刚修房子的时候，你家一穷二白，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可现在呢？别的不说，就你家院墙外那一片月季……美的哟，连我这个老婆子都喜欢的不得了……” 颜琪芮没心思听她继续吹嘘，只是追问：“这些和他们家孩子，欺负我家孩子有什么关系？” 王婶子眼含深意：“你唯一不好的，就是带着几个孩子！男孩毕竟还小，养熟了也能亲人，就是这果儿，都快九岁了……” “那又如何？难道想把果儿逼的离家出走？” “那倒也不至于，就是让她本分点，以后别想着读书啥的，再大点就嫁出去呗。” 颜琪芮听的怒火中烧：“哼，想的挺美！他们怎么就那么笃定，我会嫁去他家？” “咳咳，你一个女人，都离过一次婚了，这不没什么其他选择么？” 王婶子和颜琪芮接触的多，倒也知道她的脾气，现在说起来，声音都小了许多。 “行，今天谢谢王婶了。放心，您这猜测我不会往外说，只是说不准哪天又要给王叔添麻烦……” “丫头，你想干啥！千万别冲动！他家和方子杰家可不一样，动起手来才不管你是不是女人！” 颜琪芮轻蔑一笑：“巧了，我动起手来，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男人！” 第九十二章 镇上租房子 由于没有实质的证据，颜琪芮倒没有直接杀到方家讨个说法。 第二天，颜琪芮将两个奶娃暂时托付给大壮娘照顾，自己便亲自送了颜果去学校。 学校也就是几间土坯房，里面摆着几根条凳，还有几张略显破旧的桌子，甚至有个桌子还是别人家吃饭用过的旧圆桌。 由于现在玻璃窗还没普及，土坯房的窗口都修的比较小，冬天才会用纸糊一下，现在就是光秃秃的立在那里。 进入教室，整个光线都暗了下去，屋里也没个电灯…… 颜琪芮有些咂舌，这条件未免也太差了些。 倒是那些老师，颜琪芮上前聊了几句，觉得还行，至少教小学生没什么问题，这才没说什么，只是交代果儿要好好读书，便离开了。 因为要等着果儿放学，她便没有回家，而是转头去了县城。 她先是去了趟派出所，找李魁问了问方子杰的消息。得知最近并没有他的信件，只是收了一张汇款单后，便去邮局领了钱，才去找胡老大。 “胡老大，最近可好？” 颜琪芮一进屋子，便打起了招呼。 胡老大眉开眼笑：“好，好着呢！你这次还是打算买些奶粉和麦乳精？” 颜琪芮点头：“家里两个孩子，这些玩意儿多少都不够吃，还好有您帮我留意，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胡老大也不客套，直接从柜子里拎出几包奶粉，还有两桶麦乳精：“最近的货都在这了，我可是一点都没往外卖！怎么样？哥哥够义气吧？” 颜琪芮笑着接过东西，又数了钱给他，才挑着眉回应：“您是够义气，只是你这我以后可不一定敢来了。” “怎么了？” 胡老大还等着颜琪芮给他送布料，一听这话就有些炸毛。 “上次我在您这买了些牛油，还有猪下水，您还记得么？” 胡老大点头：“记得，我不是还搭了牛肚和牛尾给你？” “是啊，就是这牛肚和牛尾，差点给我惹来了革委会的人。”颜琪芮风淡云轻的说着，但胡老大却是一阵心惊肉跳。 “你好好给我说说，怎么就被革委会的人盯上了？” 颜琪芮本来就打着借刀杀人的目的，见胡老大询问，立即竹筒倒豆子般，把上次的事情说了一遍。 “哼！我本来就不待见那小子！每次过来，也是在我这墨迹半天，非让我便宜给他！呵，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胡老大明显是生气了，只是有些手段不愿意直接说出来而已。 颜琪芮却还在补充说明：“我打听过了，他在矿区的六组上班，名字叫吴建国。其实咱们都是做生意的，当然希望和气生财。只可惜有些人实在是不懂规矩，若是轻易放过他，怕是以后队伍就不好带了。” 颜琪芮同样说的隐晦，只是这话一出，胡老大势必好好整顿一下手下人，而那吴建国……呵呵，和黑市的人对上，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至于吴建国的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人？ 颜琪芮表示并不怕。因为他若是有人在背后撑腰，吃相便不会那么难看，也不会在胡老大这，连个名号都没有。 “大妹子，这事儿是我们对不起你。这次的奶粉和麦乳精就不收钱了吧。” 颜琪芮摇摇头：“跟您说这事儿，是担心您这以后被人钻了空子，并没有占便宜的想法。不然我也不会先把钱给了，再和您说不是？” 胡老大的脸色明显好看了些，毕竟这奶粉和麦乳精的成本也确实不少。 只是他还有心和颜琪芮打好关系，便继续说道：“那你以后有啥事，尽管来找哥哥帮忙！在这县城里，倒没什么是我完全插不了手的！” 颜琪芮觉得有些好笑，只是面上完全不显：“倒是真有件事儿，想和您打听一下。” “你说。” “是这样，我入冬以后可能会来镇上上班，现在想租一间房，不需要太大，就是如果晚上我回不去的话，可以临时住一下就行的那种。” 胡老大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听完这个，他直接拍了拍胸口：“我一个小兄弟家，只有他和他奶奶，你要是愿意，可以租他家一间房。只是冬天你要住的话，需要提前打个招呼，毕竟不烧炕，什么屋子都冷的慌。” “行，您找人带我去看看吧。” 颜琪芮有足够的武力值，倒也对安全什么的没太多要求。 “成！” 胡老大似乎很惊诧于颜琪芮的雷厉风行，哈哈笑了两声，便招呼了一个人进来，带她去看房。 出了胡老大的院子，那人给颜琪芮介绍：“您叫我城子就行。老大说，您要租我家房子？” 颜琪芮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嗯，长的又矮又瘦，身上还有不少补丁，只是都还算干净罢了。 “是，不知道你家房子在哪里？” 城子还挺老实：“咱家房子没在镇中心，走路去医院的话，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样子。平时就我奶奶一个人在家，若是你可以帮忙照顾一下，那我可以不收房租。” 颜琪芮摇摇头：“我是因为要来镇里上班，才不得不租个房间暂住的，怕是没有时间帮你照顾奶奶。但要是我真的租了，那咱们也算邻居，真有什么事儿，我肯定会搭把手的。” 城子点点头，一边带路，一边继续说道：“您要租房的理由可以坦白跟我奶奶说，但……能不能不要告诉她，我现在正跟胡老大混？” 颜琪芮了然的点点头。可能在老一辈眼里，跟胡老大混，基本就算二流子了，所以城子的顾虑，她可以理解。 没过多久，房子就到了。 颜琪芮进去查看了一遍，就是农家院的一个偏房。里面有个土炕，上面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还有个小桌子，也是歪歪斜斜的。 城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将杂物往外挪了挪，才道：“您大概什么时候要住？我肯定提前给您收拾出来。” 颜琪芮摆摆手：“不急，我应该要等入冬以后了。” 第九十三章 买煤渣 说完，她又咨询了几个问题。 比如，这土炕冬天烧火在哪烧？柴火怎么算？房租多少？万一她要带孩子来住几天，是不是可以之类的问题，然后便爽快的租下了房子。 咳咳，毕竟一个月一块钱的房子，她在其他地方也找不到啊！ “那颜姐，咱们还要签合同么？”城子一脸尴尬，毕竟真要写合同，他还得去求别人。 颜琪芮倒没这么看重形式上的问题，反正城子敢无故违约，她就敢打到他‘知错能改’。所以……“不用了。我信的过胡老大，也信的过你。” 城子一脸感激的还想说什么，门口却忽然传来响动：“城子？是你在家么？” “奶！是我。”城子赶紧迎出去，并给颜琪芮介绍：“这就是我奶，平时家里就她一个人，有事儿的话，您也可以告诉她。” “奶奶好。”颜琪芮见这老太太至少六七十岁，便跟着喊了声奶奶。 “哎！乖！”老太太不知想岔了什么，听到这声奶奶，差点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只见她伸出满是皱褶的双手，拉着颜琪芮就不松手。 “奶！奶！你误会了！这是颜同志，她是来咱家租房的！” 城子赶紧出声劝慰，可他奶奶压根不信，只是不停的摩挲颜琪芮的手，嘴里还念叨：“这闺女长的可真俊俏！看着也是个好生养的！” 颜琪芮这下明白了，虽然不好直接抽回手，却也跟着解释：“奶奶，我是城子的朋友，这才跟着他喊您一声奶奶。但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三个，您可千万别误会。” 老太太这下明白过来，对颜琪芮依然很热情：“哎呦呦，这可真好！就是咱们城子没这个福分！”说着，她瞪了一眼城子，又拉着颜琪芮，要做饭给她吃。 颜琪芮推辞了半天，才离开城子家。而她顺手将三个月的房租直接付了，不过要等入住才开始算钱。 再想想，似乎家里的缸也被她用的七七八八，她干脆又绕到了附近村子，给家里定了十来口大缸。而在那烧制大缸的地方，她又看到了稀奇物品。 这是个泥炉。 大概也就比篮球大那么一点点，下面还有个盘子，可以接灰。平时可以烧碳，也可以烧煤。无论是放在炕头，还是放在房间，似乎都挺合适。 “师傅，这泥炉多少钱一个？如果我要买煤球的话，要去哪里买？” 颜琪芮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并没那么多，所以她见到不明白的，就直接问了。 “煤球在镇里就能买。不过咱们这有个矿区，买煤渣啥的也不用票，到时候你多买些，和上一点黄泥，就能自己打煤球了，这样不比烧碳贵！” “行，那您给我来两个吧。” 颜琪芮觉得家里可以点一个，刚租的房子那里也能放一个。别的不说，这玩意儿小小巧巧，偶尔在屋里炖个汤，热个饭，可是再方便不过。 “好嘞！那我连之前的缸一起给您送去！” 师傅今天算是做了笔大生意，不但送货上门，还主动给颜琪芮减了个零头。 颜琪芮也不客气，顺便要求道：“您能顺便再帮我买点煤渣么？我一个女人，又没个工具，买多了也带不回去。” “行，你要多少？” “五百斤？” 颜琪芮哪知道煤渣是怎么算的？她只能按照想象中的数字估计。 “哟，那你可要的真多。”师傅犹豫了一下，才道：“煤渣一斤是八分钱，五百斤就是四十块。但我那么老远的给你送去……能不能加一块钱辛苦钱？” 颜琪芮对这方面从不克扣，便点头同意：“行。到时候还要麻烦您教教我，怎么打煤球，要用多少泥什么的。” 师傅点头：“没问题！我们大约后天就能给你送去，要是时间早，就留在那帮你先打一些出来。” “行，那可太谢谢您了。” 颜琪芮从瓦缸师傅家出来，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她见四周无人，便从空间里捞了一个饭团，草草吃了，顺便还将身上装了奶粉以及麦乳精的背篓扔进空间，换了个空的出来。 之前为了掩人耳目，她连去看房，买缸，都一直将这些背在身上，现在她准备在去镇中心的供销社逛逛，怕惹麻烦，这才将东西收了起来。 供销社里似乎还是那些东西，一件新品都看不到。 她熟门熟路的进去，买了一堆盐，火柴等基本生活物资，然后又买了点不用票的高价点心，这才晃晃悠悠的往家去。 点心是买给大壮家的。 毕竟今天还麻烦人家帮忙看着孩子，多少买些东西，也算个心意。至于盐那些，她空间里是还有一点的，只是这种基础物资，她还是宁愿在外面买上些，囤着也不会心慌。 到家差不多快四点了，将东西直接放在院里，她又去学校接果儿放学。 也许是她来的迟了些，到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呼啦啦的往外跑。颜琪芮看到颜果，也没和她打招呼，只是隐蔽的跟在她身后。 果然，还没走出去多远，就有几个男孩子拦在果儿身前：“你这丫头片子怎么今天又来了？！不是告诉过你，你敢来一次，我就打一次么？！” 果儿明显有些害怕，但还是努力昂着头：“我凭什么不能来！？我娘也是给我交了学费的！” “哟，胆子大了么！看来上次是没打够啊！”说着，为首的男孩一个拳头直奔果儿的肚子。 颜琪芮离的稍微有些距离，一时间竟没拦住。她见状赶紧冲过去，一把薅住那男孩的衣领：“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挣脱不开，便恶狠狠的说道：“老子姓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老方家的大孙子，方乐福！” 颜琪芮笑了。 果然，这家里人脑子有坑，孩子也聪明不到哪去！ 听听这中二病满满的话，简直伤耳朵。 “行！你带我去你家！我要找你爹妈要个说法！” “啥，啥说法！” 一听要找他爹妈，方乐福也显出几分心虚。 第九十四章 上门找茬！ “呵！你打了我家孩子，还问我要啥说法？” 颜琪芮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主，见这小子还一副不知道自己有错的模样，便松了松手，然后一脚侧踢上去，将人踹翻。 随即，她一只脚踩上方乐福的胸口：“现在知道我要什么说法了么？！” “你，你怎么打人！” “你刚才打我家果儿的时候，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打人？” 颜琪芮也懒得和他说道，说完又一把将方乐福拎起：“走！带我上你家去！” 方乐福满脸不忿，但想到她要是去了自己家，爹和娘一定能将她打死，便顺从的带着她往家走。 倒是果儿，已经被刚刚的事情弄傻了。见颜琪芮还不知深浅的准备去方家找麻烦，就赶紧拦在他们面前：“妈，你别去！” “果儿，跟上！” 颜琪芮也是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虽然刚刚她没拦下方乐福的那拳，但也知道不会对果儿造成太大伤害，于是连句关心都没有，只是让她跟着。 至于方乐福的那群狗腿子，见颜琪芮竟然将他们的‘大哥’一脚踹翻，现在已经四下做鸟兽散，跑的无影无踪了。 半个小时候，颜琪芮拎着方乐福的领子，像是扔垃圾一般，将他往方家的院子的一扔，然后喊道：“这家有没有能主事的人啊？敢打人就别做缩头乌龟！” 这老方家和方子杰他们家算是本家，若非要轮关系，那就是方老爷子的父亲，和老方家的太爷是亲兄弟。 然而经过几代人的稀释，现在除了同姓同族同村，也没其他往来了。 “你特么的是什么人！敢上门找老子麻烦？！”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院里冲出来，随即一个女人又扑到方乐福身上哭爹喊娘：“我的儿啊，你这是咋了？是不是有人打你？！” 方乐福像是找到了靠山，也哇哇的哭了起来：“娘！这贱货打我！你让爹杀了她！” 妇人听说儿子被打，也是挥舞着爪子往颜琪芮身上扑。而颜琪芮哪里是那么好惹的？简简单单一脚，就让那妇人飞回了院子里。 那男人这下也火了！ 这可是当着他的面，打了他的女人！甚至之前还伤了自己儿子！ “去你妈的！”那男人现在也不问了，挥舞着拳头就直奔颜琪芮面门。 “呵，就这？” 颜琪芮一个偏头，便躲过这一拳。然后她迅速抬腿，在男人的膝关节上踹了一脚…… 当然，没往他身上踹，是因为她没把握像刚才一样，直接把人弄飞，只能保险起见，让他没了行动能力。 男人果然中招，唉唉叫的捂着腿瘫到了地上：“你他妈的竟然还偷袭！算什么男子汉！” 颜琪芮简直为这一家的脑回路感到惊叹：“你瞎啊？老娘什么时候是男子汉了？” 说完，她抬腿直接进了老方家的院子，将院里的母子俩吓的瑟瑟发抖。 “你就是方乐福的娘？” “是，是。” 颜琪芮得到确认，也不多说，走到柴火垛前挑了根顺手的棍子，便四下敲打起来。 比如晾在房檐下的玉米，被她几棍子下去，便散落一地。再比如那晾晒在院子里的簸箕，更是被她全部挑翻，散落到泥土地上…… 祸害了一圈，觉得差不多够本，颜琪芮才停下手：“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们麻烦么？” 方乐福的爹已经挪进院子，见家里被毁成这副德行，气的双目赤红。只是他刚见识过颜琪芮的战斗力，现在并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你家方乐福，打了我们家姑娘！还威胁她，不许她去上学！我就想问问，我们颜家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让你们这样卑鄙无耻的威胁一个孩子？” “那，那你不是也打回来了么！凭什么折腾咱家？”方乐福的妈，鼓起勇气问道。 颜琪芮只是嗤笑一声：“打回来？什么叫打回来？只是一脚而已，算的上什么？就是你们现在带他去验伤，可能连轻伤都算不上！” “当然，作为成年人，和一个孩子没法计较。所以我只能找他的爹妈算账！老话不是说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你们不好好教孩子，那我就好好的教你们！让你们也长长记性！” 颜琪芮的话可谓是相当不留情面了。只是她现在气势全开，那满脸的不在乎，更是让人恐惧……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态度，压的方家两口子，根本连狠话都不敢往外出！ “赶紧认错！” 方乐福的爹忽然一巴掌拍到自家儿子头上：“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惹事！看老子不打死你！” “啊！凭啥啊！不是奶说的，让我逼颜果不去学校的么！” 话刚落音儿，方乐福又被他爹扇了一巴掌，只能恨恨的瞪着，不再说话了。 “哟，看来还有你家老太太的事儿啊！那我可要问问，咱们之间什么仇什么怨，才让你们这样算计我家孩子！” 说完，颜琪芮不客气的从院子里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中央。 方家夫妇不敢跑，但家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他们的小女儿见势不妙，便偷偷的溜了出去。 颜琪芮看到了，但她并不在意。本来就打算一次把这事儿弄清楚，来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 很快，不但他们家的老太太回来了，跟着来的还有王队长，王婶一家。至于外面围观看热闹的，那就更多了些。 “老娘和你拼了！你咋就那么欺负人！来来！你要不要连我这老骨头一起打？！” 这家的老太太倒还是个聪明的，见自己儿子媳妇已经被打了一顿，便只敢耍嘴皮子，实际离的老远。 “你倒是拼啊！躲那么远干啥？” 颜琪芮将手里的木棍一下下的在另一只手心敲击，顺便逼近老太太的方向：“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指使你孙子去打我闺女？” “我！我没有！”老太太色厉内荏的昂着头否认。 “是么？可惜这话是你孙子刚刚自己说的哟。” 颜琪芮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角似乎还带着笑，看上去吓人极了。 第九十五章 把路全都堵死 王队长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颜琪芮打人，便上来拉架：“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已，何必闹成这样呢？” 颜琪芮很给面子的转头冲王队长，王婶子他们笑了一下，然后一个回手，又砸了方家一个水缸：“欺负弱小，毁人前程……呵呵，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绝不放过你们。” 颜琪芮说话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动静，只是此时此刻，大家都恨不得她激动一些……毕竟在这样的场合，听到这样的话，更觉得阴森了好么！ “你！枉费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德行！难怪老五要和你离婚呢！我看你这辈子还嫁不嫁的出去！” “我嫁不嫁的出，和你有什么关系？” “哼！你也就现在嘴硬吧！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和小六的婚事我绝不同意！” 此话一出，外面围观的村民立刻发出一阵嗡嗡声，似乎谁也没想到，平时不怎么出门的颜琪芮，竟无声无息的和方小六搞到了一起。 “小六？谁啊？” 颜琪芮皱皱眉头，觉得自己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很快，围观群众让开一条路，一个有些矮，还晒到脱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干巴巴的搓搓手，黢黑的脸上也出现尴尬的神色：“大，大丫，我是方子孝，我，我也是方小六。” “房子小？难怪你娘想让你入赘咱们颜家呢！原来是贪图房子啊！” 颜琪芮故意曲解他的名字，看他更着急的想解释，又是一笑：“可惜了。咱家房子可是落在果儿名下的。这点王队长可以为我作证。” 王队长点点头，算是默认了颜琪芮的说法。 然后颜琪芮又不客气的转向老太太：“做人还是要有自己的底线的！我不介意你们贪，也不介意你们算计我。但你们为难一个孩子，还是人么？” 老太太要辩驳，颜琪芮却再次抢先：“今天我可以把话放这，谁家孩子皮，谁家孩子不懂事儿，都最好自己多管教！要是再有人想伤害我家孩子，那不好意思了，你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你全家不痛快！听明白了么？” 不但老太太一家听傻了，外面的村民也安静如鸡…… 村里其实常常有孩子打架之类的，借口也通常是孩子还小，孩子不懂事，孩子太皮…… 没想到颜琪芮竟如此霸道，一下子把路全堵死了。 再想想她刚刚的破坏力，战斗力，一时间还真没人敢出来说什么。 “方乐福是吧？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好好跟颜果道歉！” 颜琪芮说完，将藏在她背后的果儿拽出来，立在方乐福面前。 此时的方乐福哪还有什么不服，他吓都要被吓死了：“颜果，对不起，我不该欺负你。” 果儿忍不住，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抱着颜琪芮的身子，瞬间觉得全世界都在给自己撑腰。 解决完孩子的纠纷，颜琪芮转脸看向老太太以及方子孝：“我不清楚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我也明确的告诉你们，我对你，对你们家，都不感兴趣！” 方子孝还想说什么，颜琪芮又忽然将脸凑近老太太。她挑起坏坏的嘴角，低声威胁：“以后算计别人之前，先想想，我这样的儿媳妇，是不是你能消受得起的！” 老太太被她吓的一个踉跄，颜琪芮却哈哈大笑的领着果儿扬长而去。 ***** 经此一事，颜琪芮的名声莫名其妙的被传扬开。 有人觉得她能干爽利，有人觉得她锱铢必较，反正好的坏的，说什么的都有。大家唯一达成的共识，就是这个女人惹不得…… 也许以前还有人会在颜家的门口徘徊，想着能占点便宜什么的，现在简直销声匿迹，连那十里八村最跋扈的二流子，都不敢打她的主意。 至于某些真心想求娶的，也是退避三舍。毕竟这样的媳妇儿娶回家，也无福消受啊…… 颜琪芮一下子觉得清静许多，做事都更有动力了。 在乡下，只要手脚勤快，眼里有活，那每天都有好多的事情做。 比如柿饼要每天挨个捏一捏，比如零星种在墙角的向日葵也可以收割了，再比如红薯干要做了，长豇豆也该晒成干了…… 新的坛子送来了，家里地窖放不下，她又在柴房旁边的小隔间里堆了各种酱料，食材…… 对于一个从末世归来的人，有什么会比食物满仓更让人踏实？ 忙忙碌碌的，孩子也不太省心。 有时候忽然哇的一声开始哭，结果发现是指甲太长，自己挖到了脸，有时候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反正就哼哼唧唧一晚上，让颜琪芮抱着，一放下就开始嚎…… 反正颜琪芮同学，还没有男人，倒是把带孩子的痛苦全经历了一遍。 至于果儿，颜琪芮也重新有了规划。 就像某些父母，并不愿意孩子重复自己的道路一样，颜琪芮以前也不太想让果儿练武。 在她看来，练武是非常苦的一条路，特别是女孩子，有时候会更加艰辛。而她又觉得自己有能力能护住孩子们的周全，所以以前脑子里那么一晃而过的念头，就被她忽略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果儿怕生，对周边的安全感依然不够。而且她以后也要上学，也要独自面对一些突发状况，这些都不是她能够护得住的。 所以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颜琪芮开始规划果儿每一天的空闲时间，从最基本的蹲马步，调息开始对她进行培训，有时候宁愿自己多累一些，也不让她掺和带孩子，做家务等事儿。 果儿叫苦连天，但时不时来串门的大壮，却羡慕的不得了。 “颜果，你能让你娘也教我练武么？” 果儿送他一个白眼儿：“我宁愿上山捡柴！前天好不容易下雨，三妮来找我上山采蘑菇，我妈都不同意！哎，这可是今天最后一茬蘑菇了吧？” 大壮瞪着她：“你家今年的蘑菇还少么？之前咱们捡了那么多，不都给你了么？” 第九十六章 天上掉馅饼 果儿表示不服：“什么叫都给我了！明明是我用糖跟你们换的！要是不乐意，下次我就不和你换了！” 大壮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不是这个意思。” 开玩笑，他们都是孩子，就是捡了一背篓的蘑菇，也卖不到几分钱。 而糖是什么价？ 别看每人就分到一块，但跟家里人说了以后，都觉得自家占了便宜！现在哪还敢乱说。 “哼，我也不知道练这些有啥用！还不如上山溜溜呢！” 果儿也不是真心抱怨，只是她年纪还小，每天被迫练习这些枯燥的动作，确实有些毛躁。 大壮却两眼发亮：“你还是老老实实跟你娘学吧。你那天也是看到的，你娘就那么一脚，二虎他爹就捂着膝盖蹲地上了，说是现在还没好全呢！” “嗯，我会的。” 果儿说完再次深呼吸，将自己马步的姿势调整到最佳。 “诶，你还没说你娘能不能也教教我呢！” 果儿保持静止，半天才回了一句：“想啥呢？这是咱们家传的功夫，你姓颜么？” 大壮蔫哒哒的垂下脑袋：“那好吧。对了，我娘说后天有集市，想问你娘要不要一起去。” “那你还在我这磨蹭啥？进去问我妈啊！” 果儿觉得心累，这大壮明明比她还大上两岁，怎么做事儿这样没有条理？他今天来应该就是为了传话的，结果看到自己在院里蹲马步，就啥都忘了…… “哦，哦，好嘞。” 颜琪芮听了后天有集市的事情，也很心动。 女人么，总有那么点购物的冲动，再加上她还想多买些簸箕，锡锅什么的，就更想去逛逛了。 只是家里的事儿真不少。 之前她买缸那家，早就将五百斤煤渣送了来，甚至还帮她选土，打了好大一堆煤球。可这屋子只有这么几间，连灶房的柴火都堆到了后院，也依然不够放。 她以前曾自己打土坯，在柴房旁边又搭了个简易的屋子，用来存放各类酱料，可现在加上刚买的那些坛坛罐罐，也将里面塞的满满的，想放煤球肯定不行。 所以她打算趁雨停了，再多打些土坯，修个挡水的棚子…… 再有就是那俩奶娃…… 以前她有事出门，都是将孩子托付给大壮娘看顾，可要是他们一起去逛集市，还有谁能帮忙带孩子？ 想起这个，给孩子们找个保姆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 毕竟她不知道哪天就要去镇上工作，这果儿还好，放学回来热一下食物就行，可俩奶娃咋办？ 相对来说，她是比较看重大壮娘的。她家人口也多，家务事什么的，也不是一定要她来做。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她也把双胞胎托付给她照看过，所以很放心。 只是现在秋收刚过，家家琐事都不少，大壮娘也只答应等到农闲，才能来帮忙照顾一下。 哎，真是要命！ “婶子，你到底去不去啊！”大壮哪知道颜琪芮的思绪一下飘飞老远，还在眼巴巴的等一个回答。 “不去了，家里的弟弟们没人看。”颜琪芮摸摸他的头，有些歉意。 “行，那我回去了啊！” 大壮还是想问，能不能教他练武，但犹豫了一会，还是撒丫子跑了。 “妈，大队长来了，还有王婶子！” 刚清静了没一会儿，果儿又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颜琪芮笑呵呵的迎出去，示意果儿可以回屋看弟弟，这才请二人坐到了院子中的葡萄架下。 “王叔可是稀客，这是有啥事么？” 颜琪芮没工夫绕弯子，而且大队长估计也因为上次她打砸了方家的事，对她心里有疙瘩，所以开门见山直接问了。 王队长有点尴尬，倒是王婶子来的勤快，说起事也没啥障碍：“丫头，咱们村出人，出钱，再给你扩扩院子好不好？” “哟，这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吧？” 颜琪芮不想接这个话茬，王婶子却不放弃，继续说道：“这公社给安排了个医生下乡，那可是镇里很出名的医生呢！” “你想想，咱们村虽然离镇上不远，但真要有个啥事，在家门口不是比去镇里方便？再说了，你家还有三个孩子，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有个医生住在家里，不是更好？” 颜琪芮承认王婶子说的有理，但她是真的不愿意家里凭空多个外人，便依旧拒绝：“我这那么偏，房子也不多，咋不把人安排去别人家？这可是村里出钱又出力，凭空多了个房子，应该没人会拒绝吧？” 王婶子叹息一声。 的确，村里人的宅基地都大，这不花钱不出力，就能得间房的事，要是说出去，大把人家抢破头。 可王队长昨天去公社的时候，就明明白白的得了别人的暗示——这老太太精贵着呢，不但要做出下放的姿态，还要好好护着！ 简单来说，就是她住的地方，表面条件要差！这大丫家就两间土坯房，还一个女人带着仨孩子，够差了吧？ 至于护着…… 咳咳，外人不知道，她这个常往颜家跑的老婆子可不瞎！ 大丫是个会过日子的，看这满园的菜，还有那果儿日渐丰盈的小脸蛋，都明白她家的日子过的并不差。 而且她家离村里远，院墙还修的高，最重要的是，她自家就有口水井，老太太若是下放在她家，基本生活也没问题。 但这些话怎么能直白的说出来？ 于是两口子又劝：“听说你过段时间可能要去镇里上班？” 颜琪芮心里猛跳一下：“是啊，所以我这更不能要外人了。你说到时候我不在家，这不知根知底的……我也害怕呀！” 王队长理解的点点头，但还是劝说着：“这下放的人就是镇里医院的医生，哪里说的上不知根底呢？再说了，她就一老太太，到时候我让你王婶经常到你家转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等等！镇里医院的医生？” 颜琪芮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追问：“姓什么呀？哪一科的？” 王队长被她忽然转变的态度唬了一下，才答道：“哪科不清楚，但好像是姓江。” 第九十七章 家里有了新成员 不会那么巧吧？ 她前段时间去镇里，还和江医生以及她的女儿打过交道，当时确实也说过，她可能会被下放到附近村子，难道正好来他们村了？ 颜琪芮心思几转，倒是松动了些。 不管怎么说，要是江医生她是愿意的。 短暂的接触，虽然无法彻底看清一个人，但在颜琪芮心里，有那样医德的老人，绝对不可能坏人！ 如果江医生住到她家，一个是自己可以回报她的恩情，另一方面，有她那高超的医术保驾护航，双胞胎也多了一些保障。 “王叔，有些话当着您的面，我就直说了。这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总要气味相投才好。我倒是愿意照顾一下老人，但万一合不来，出了事还得您调解，何必呢？” “你看能不能安排我和这位下放的老太太见一面，要是合适，这事儿我绝不推脱。” 王队长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 要知道，这颜琪芮在他心里，也是个混不吝的。想想前些天不过是俩孩子打架，她就能冲去将方家砸了，还让二虎的爹到现在也起不了身…… 这要是强行安排了江医生进来，她一个不高兴，会不会又把人打伤？这老太太可比不上二虎爹的身子骨！ 还有，这房子肯定要提前一点修的，要是以后打起来，他这出钱又出力的房子，可没法收回来呀！ 想到这，王队长点头同意：“这批下放人员还都在镇上，明天你跟我一起去一趟，见见人，聊几句。” “行！” 颜琪芮想着赶集是在后天，明天大壮娘应该有空，便应了下来。 ***** 第二天，大队长领着颜琪芮去了镇子，虽然没找到机会和下放人员说话，但王队长还是远远的给颜琪芮指了一下。 “成！这事我答应了。” 颜琪芮确认江医生就是那个即将下放到他们村的老太太后，便爽快的点了头。 正逢秋收刚过，又有大队长的号召，几乎三天不到的功夫，就将颜琪芮原本的院子又扩大了些，不但修了多一间土坯房，还将后院的柴房，棚子，全都休整了一遍。 甚至颜琪芮一直心心念念的储藏间，也多搭了一个出来，放煤渣和打好的煤球都挺方便。 “丫头，这老太太应该会带被褥来的，你不用折腾。” 王婶见颜琪芮拿出一大块土布垫在炕上做床单，就忍不住心疼。 虽说这种乡下人自己纺的土布不值钱，但也不能这样给一个外人用啊！ 结果颜琪芮不但不听，还用纸将墙糊了一下，又找了个破旧的瓶子，装了些山上的野花…… 不过是个简易的土坯房，被她这一通捯饬下来，倒是干净又整洁，进来过的几个嫂子，都忍不住啧啧称羡。 “咱家也不是啥好条件，既然村里信任我，把人安置到了我这，那我肯定不能给队长叔落了面子不是？” 颜琪芮话说的漂亮，等王婶把话传回去以后，连带大队长都对她的观感好了不少。 几天后，江老太被革委会的人送了下来。 由于颜琪芮把房间捯饬的太好，王队长压根没让革委会的人过来，只是在他自己家里招待了一顿，又介绍了一下颜家的情况，就算了事了。 而江医生一直以为自己要面对艰难的境况，等见到颜琪芮就傻了眼。 “江老太是吧，我叫颜琪芮，初次见面，以后就相互帮衬吧。” 颜琪芮先发制人，生怕老太太说漏嘴。 江医生也是个反应快的，见状也跟着点头：“我一个老婆子，以后还要麻烦你才是。” 王队长和王婶见她们相处还算融洽，便又交代了几句，例如去村委会领老太太的口粮之类的小事，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等人走了，俩人才相视一笑。 “江医生，咱们这真是缘分呐！” “是啊，没想到我被分到你家来了。对了，孩子呢？我怎么没见着？” 颜琪芮领着江医生往自己房间走：“老大去读书了，俩小的还在睡觉，刚才就没抱过来。” 江医生大概是职业习惯，见到两个睡的香喷喷的娃娃，便凑上去粗略的检查了一番，然后连连点头：“这孩子你养的挺好，不过他们大概是要出牙了，多准备点磨牙的东西吧。” 颜琪芮一脸懵：“他们牙已经长了啊！”说着，她就要去掰娃的嘴，被江医生拦住：“我说的不是前面两颗门牙，是旁边的牙。” “哦，那用什么做磨牙棒？” 颜琪芮觉得头疼，若是现代社会，买一个就行，末世的话，压根没有奶娃降生……这，她是完全没经验呐！ “哪天我上山找找，要是有那花椒树，砍个树枝下来磨平滑，做磨牙棒就很好。” ？？花椒？她有啊！ 为了方便采摘，她之前就挪了两颗到院子里，现在长的好着呢！ 颜琪芮将江医生带到后院，然后在她的指导下砍了两根树枝，去刺，磨光滑，确实费点时间，但看到俩奶娃高兴的模样，又觉得什么都值了。 傍晚的时候，果儿也放学回来了。颜琪芮让她去院子里练习基本功，自己则窝在灶房，想弄点好吃的，算是给江医生接风。 做点啥呢？ 空间里的肉可不少，还有牛肚，牛尾等乱七八糟的。 但这些拿出来会不会让人生疑？ 要知道江医生可不是果儿那好糊弄的，她就是只用肉汤，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察觉。 纠结了半天，颜琪芮忽然想起之前去胡老大那的时候，被他塞了一小块腊肉。一个是为了证明，他们现在卖不完的肉也有办法保存了，另一个也有推销的意思。 那肉大概也就拳头大那么一点，颜琪芮上山做饭的时候，也就没单独拿出来煮熟。现在拿出来似乎也不突兀。 毕竟……谁都知道，她最近连镇上都没去，冷不丁的拿出新鲜肉，根本说不过去嘛！ 想到这，颜琪芮从空间里翻出那一小块腊肉，用火燎了一下后，刷洗干净，直接扔到了铁锅里，盖上盖子，大火煮着。 第九十八章 找麻烦的来了 菜就简单了，满院子的青菜，随便摘一点，等下用蒜蓉一炒，怎么都是香喷喷的。 心里有了数，颜琪芮就按部就班的做了起来。 可还没十分钟，家里的大门就被拍响：“颜大婶，开门呀！” 颜琪芮听到这个声音，神色就冷了冷。 原主翻过年也才十九，也不知道那张小帼，怎么有脸一口一个颜大婶的喊！别的不说，她的年纪可不止十九吧？ 颜琪芮冷着脸走到院门处，一把拉开大门，却拦着几个想往里窜的女知青，直接问道：“你们有事？” “我，我们就是来打水的！” 张小帼想起之前颜琪芮的那脚，就觉得胸口疼，不由的往后缩了缩。 要是这个借口，颜琪芮还真不好说什么。 在这个时代，没什么东西是私有的。虽然村里将这块地基分给了她家，水井也是她自己清掏的，但说到底，这还是集体的东西。 平时她这，到底离村里人远了些，村里也有三口甜水井，所以即使有人不忿，但真上门挑水的人也不多。 可这知青就不同了。 他们就住在隔壁不远处，平时去村里挑水也要费不少力气，也就打上了颜琪芮的主意。 之前芬嫂在的时候，每次他们来都笑脸相迎，颜琪芮不怎么管，也不怎么说。后来颜琪芮在知青院爆发了一顿，又跟那帮知青们彻底撕破脸，这样他们才有段日子没来了。 现在是怎么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 颜琪芮危险的咪了咪眼：“行吧。不过我家有孩子，容不得你们这么多人闹闹腾腾的往里冲，一个人去吧。” 张小帼面对颜琪芮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怕，便推推旁边的任庆展：“你去吧。” 任庆展干巴巴的吞了下唾沫，然后拎起水桶：“那我去了啊！” 颜琪芮大大方方的让开一个口子，让他自己去打水，自己则依然拦在这帮知青面前，一动不动。 “颜大婶，你这是防着我们呐？” 刘红梅并不是个好惹的，看到颜琪芮这副姿态，就有些不乐意。 “嗯呐，你说的对。” 颜琪芮啥时候怕过谁？毫不避讳的便承认了，倒是让几个门口的知青，一下子憋红了脸。 “你家也不知道藏了什么好东西，连我们这种根正苗红的知青都防着……怕不是，藏了什么违禁品吧？” 一个脸生的女知青说着，眼神还一个劲儿的往院子里飘。 颜琪芮猜这位应该就是新来的知青了，心里不由庆幸，好在当初没同意王婶的要求。不然这样的祸害住进自己家，还不知道得引出多少麻烦。 “根正苗红？嗤~” 颜琪芮轻蔑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家是查的到的八辈贫农，你们呢？别以为来了乡下，就没人知道你们的家庭情况！在我面前说这个，也不怕闪了腰！” 新知青颜琪芮是不太清楚的，但就这张小帼和齐新翰，据她所知，成分就不太好。所以这话她说的毫不心虚。 三个女知青已经齐新翰的脸色都不太好，正当他们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怼回去的时候，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吆喝：“她家在吃肉！” 几个知青立刻得意起来，刘红梅脸上的算计，虽然一闪而过，还是被颜琪芮注意到了。 算计？ 不待颜琪芮深思，几人推开她便往屋里冲。 “看看！她家吃肉呢！”灶房里，任庆展用一根筷子戳起锅中的那一小块腊肉，得意洋洋的给众人展示。 颜琪芮定睛一看，差点气笑了。 本来就只有拳头那么大的一块腊肉，现在缺了一个角……在看看任庆展那还泛着油光的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她扬声喊道：“果儿，去叫大队长过来！说咱家这遭贼了！” 果儿本来在屋里和江医生一起看弟弟，现在听到声音便直接往外冲，唬的几个知青楞在当场。 这画风不对啊！ 她家偷吃肉，被抓到了不是应该尽力遮掩么？怎么还叫大队长过来？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与此同时，颜琪芮也联想到了秋收前的一件事情。 这事儿是王婶子串门时跟她说的。 村里有户叫李山泉的人家，趁着晚上收工，在山上下了几个套子，抓到了一只野兔。然后在家做兔肉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被这些知青给闻到了。 他们咋咋呼呼的闯进别人家，说他们薅社会主义羊毛，是人民中的败类，等等等等。然后不但逼着人家将一锅兔肉端出来，让全村的人分了，还威胁说要去公社举报，吓的别人又给他们端茶倒水，又是跪地认错，这才得意的离开。 怎么着？这是食髓知味，又想到她这捞一笔？ “走！你跟我们上大队部去解释！要是说不清来源，我们就上公社去举报你！” 果然，来了！ 颜琪芮只是微微笑：“放心，你们不上公社举报，我也是要去的。毕竟这偷东西偷到别人家里，还是所谓‘根正苗红’的知青……啧啧，这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上公安局报案！” “你！你胡说什么！谁偷你东西了！”任庆展黝黑的脸上难得的浮起红晕，强自辩驳着，颜琪芮却不搭理他，只等王队长他们过来。 果儿速度挺快，她一路吆喝着往大队长家跑，结果不但把队长夫妻带来了，后面还呼啦啦的跟着不少村民。 唉，这秋收已经过了，大家正闲着呢，听到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来凑个热闹？ 大队长有些头疼的走进颜家灶房，看着颜琪芮道：“你又咋了？” 颜琪芮爽快的一指面前的知青：“这可不是我闹事儿，这是有贼跑到了我家，被抓个现行！” 任庆展满脸气愤，举起那根插着肉的筷子：“大队长！你看！她家吃肉！她肯定是偷了咱们集体的财产！不然这肉从哪来的？” 还不待大队长出声，颜琪芮就笑了起来。她抢过任庆展手里的筷子，给大队长以及村民们展示了一下：“这肉是腊肉，是我哥嫂去年腌渍的，现在他们人没了，我做给孩子吃，有什么问题？” 第九十九章 被拍死的觉悟，你有么？ 任庆展犹自不服：“你说是你哥嫂腌渍的，就是他们腌的？我还说这是你偷偷去黑市买的呢！” “我家有两个还不会走路的奶娃子，平时连大门都不出，村里人谁不知道！再说了，我哥嫂也是勤俭的人，人家舍不得将年底分的猪肉一次吃完，熏成腊肉保存，怎么就不行了？！” 颜琪芮还要继续喷，倒是齐新翰站出来拦了拦：“那这次是咱们误会了，给您道个歉。我们就先走了。” 大队长实在不想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知青这边愿意就此作罢，也松了口气：“你们下次有什么事，先好好说清楚。你说都是邻里邻居的，这么闹腾，有意思么？” 齐新翰态度挺好：“是，您说的对。这次是我们太武断了，也跟颜大婶道个歉。” 说完，他就想带着知青们离开，却见颜琪芮伸手一栏，将全部人挡住。 “既然你们现在认为我这肉的来源没问题，那咱们就要说道说道偷窃这事儿了！” 齐新翰认为颜琪芮这样是在驳他的面子，脸色也有点不好：“颜大婶，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和你一起进屋的，怎么就偷窃了？” 颜琪芮手里还拿着那块腊肉，闻言又在村民们面前晃了晃：“大家都看得到，我这腊肉虽然不多，但也是方方正正一小块。怎么？这肉还在锅里煮着，就被狗咬了个口子？” “那，那说不准是你家孩子偷吃的，凭什么赖到我们头上！” 张小帼和任庆展的关系不错，见眼下情况不妙，便强行找了个借口。 颜琪芮又笑了：“这任知青嘴上的油还在呢，怎么就空口白牙的冤枉我家孩子？” 说着，她又转向村民那边，扬声说道：“以后大家上工，家里还是得留个人。咱们自己村都是好的，但挨不住这偷鸡摸狗的‘知识青年’呐！” “你们说，这家家都不容易，结果自家好不容易存点东西，还被这狼心狗肺的混蛋偷了，这上哪说理去？” 颜琪芮还要再说，齐新翰忍不住了，赶紧拦了拦：“任知青也是太久没闻到肉味儿，一下子没控制住。我让他给你道歉，以后绝不再犯，行么？” 他倒是想把这事儿直接否认掉，可任庆展这明晃晃的油渍太招眼，大家又不瞎…… 这让他想不承认都不行，只能先道歉，想着把这事儿拖过去一段时间，也就没人记得了。 颜琪芮扯扯嘴角，一根手指伸出来摇了摇：“这你就说错了。他这不是偷吃的问题，而是入室偷窃！现在他被抓到偷肉吃，可没抓到的时候，谁知道他都偷了些啥？” 任庆展气的眼睛通红，即使几个女知青都尽量按着他，他还是挣扎的吼了起来：“你也不看看你家这破茅草房！我能偷啥！不就是一口肉么！劳资还给你还不行！” “那肯定是不行的。” 颜琪芮并不动怒，只是继续用她那软软的声调继续说着：“你们是主席派下来支援农村建设的，也是响应国家号召的知识青年。对于国家和d的政策，我们理解，也全力支持。但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坏了一锅汤啊！” “对于你们这样的行为，我认为必须去公社举报，还要让知青办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到公安局报案！” “哎哟哟，你说咱家就孤儿寡母的，这要是被他们打击报复，或者半夜烧了我家可咋整！我这都要有心理阴影了呢！” 颜琪芮唱念做打，心里却差点吐出来。 艾玛，做朵盛开的白莲，好像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她这说法，倒是被很多村民认同。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就是，这知青都不是什么好的！每天就装模作样的在地里晃一晃，谁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 “这颜家只有女人和孩子，住他们隔壁，是不是太不安全了？” “哎呀！你说咱家鸡前两个月丢了，会不会是他们这帮知青偷的？我的老天爷啊！我那正下蛋的母鸡哟！” 大家发散思维，有些锅就莫名其妙的扣到了知青头上。 这也让颜琪芮想到一件往事。 那时候还没到末世。他们小队刚给警校的学生培训回来，就被拉到了某领导的酒局。那领导喝的满面红光，忍不住说起自己下乡时的‘趣事’。 他说，他们那时候条件太苦了，实在饿的受不了，就趁着麦子快熟的时候，半夜去偷几把回来烧着吃，吃的一脸黑乎乎的，却觉得满足。 后来他们还趁村民上工的时候，偷过几次鸡。不过他们做的仔细，有人负责望风，有人负责杀鸡，一点都没被人发现…… 可能在这些人眼里，这是有趣的生活。但真生存在这个时代，才能理解，这是多大的罪孽！ 虽然这里没有养鸡的限额，但在没有饲料的年代，要用自己的口粮养大一只鸡仔，要花费多少粮食？多少精力？才能养出一只下蛋的鸡呢？ 村里人都不富裕，买个盐，买块布，那都是要从鸡屁股里一点点攒出来的！ 他们馋肉，可以理解，但偷别人家的鸡，就过分了吧？ 想到这，颜琪芮的眼神冷冽了几分：“大婶家的鸡，是不是你们偷的？” “不不不！我们没有！我们真的没有偷东西！” 张小帼吓的够呛，她想往刘红梅的身后躲，却被她扒拉开：“颜同志，我们真的没有偷鸡。就，就是刚才闻到你家有肉味儿，这才，这才，找个理由进来看看的，真不是不是故意的。” 颜琪芮的神色好了些。 也是，她只是回忆起一些‘往事’，怎么能直接给人扣帽子呢。 不过这事儿也没那么容易过去。 “闻到我家有肉味儿？你们是狗鼻子么？就这么大点一块腊肉，都被你们闻到了？哎哟，都这样了，也就别再说故不故意的事儿了好么！” 齐新翰被村民们指指点点，也是满脸通红，他实在受不了了，便大吼一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咦，你幻听啊？我不是说了，要把你们送公社，还要去知青办说道说道！” 第一百章 白捡的工分谁不要呢？ “你！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会害死我们的！” 新来的知青开始还不怎么说话，现在见到颜琪芮态度如此强硬，忍不住呜咽起来。 装惨？卖可怜？ 不好意思，颜琪芮也是行家里手。 她也用手背蹭蹭眼睛，一副努力坚强，又要维持正义的模样：“不行！咱们国家多好啊！抗战的时候，那么艰苦，人家部队还坚决不拿咱们群众的一针一线呢！” “要是我们因为心软，就包庇你们这种偷鸡摸狗的，那不是给咱们国家抹黑么！” 大队长在旁边听的都崩了…… 这丫头，怎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这是要坑死这帮知青啊…… “对！就是！举报他们！” “这种害群之马不能留在咱们村！” 被颜琪芮煽动的人并不少，但更重要的是，这帮知青吃的多，做的少，在村里又搅三搅四，确实不被大家待见。 任庆展这时候也慌了。 其实说到底，这事儿他就是主因，也是他被抓了现行。 之前还能硬气的说他赔就是了，但要是真闹到公社或者知青办……那他能有什么好？ 王队长也不想把这些事闹上公社，便拍了下颜琪芮的肩膀，劝道：“任知青也同意赔给你了，要不咱们就先原谅他们这次……” 颜琪芮异常坚决：“不行！大队长，我要举报他们真不是因为我自己。你想想，把人举报了，我这肉就亏了，什么赔偿都拿不到。我这要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应该息事宁人，您说对么？” 大队长卡了三秒：“呃，不然咱们给点惩罚？” 颜琪芮眼眸一转，熟悉的笑容浮现：“唉，我还是觉得直接举报的好。不然万一人家说咱们私设公堂，欺负知青该怎么办呀！” 齐新翰是个反应快的，听颜琪芮这样说，就明白了几分，立即诅咒发誓的说道：“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我们保证是自愿接受惩罚的，绝不反口！” 他怕啊，他们知青都是外地来的城里人，平时在村里能摆出骄傲的姿态，也是因为有知青办在后面撑着。 这要是被举报到公社或者知青办，被安排到别的村子还是小事，若是被判劳动改造，那他们这辈子都完了！ “行叭！你们知青那么馋肉，让你们赔我一块腊肉也不现实。这样，公分赔我五十分就好了。” 颜琪芮没上过工，却也知道成年壮汉也就是一天拿十个公分。她这五十分要下来，也算剥了他们知青一层皮了。 而且这秋收虽然过了，粮食不是还没分么？ 她有这五十分，到时候参与分粮也有点由头，不然直接去买，也容易被人说道。 “五十分！你怎么不去抢！” 任庆展觉得自己要疯了，他辛辛苦苦在地里干一天，也就六七个公分，她现在张嘴就是五十分！这不是要了他的命么！ 颜琪芮双手一摊：“惩罚惩罚，不让你肉痛，以后继续偷窃怎么办？哎呀呀，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可不一定能遇上我这样的好心人呢！” 任庆展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就那么嘴贱！非要偷吃那劳什子腊肉！要是早知道现在这样，他压根不会都靠近颜家！ 新来的女知青听到颜琪芮那婊里婊气的话，也是心中一梗。 大概越是白莲越是听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装腔作势，而且如果真的赔了这五十工分，回去以后会不会让他们今天在场的人平分呢？ 所以她想了想，再次柔柔弱弱的开口：“姐姐，这腊肉真的是你哥嫂的么？你家里会不会还有很多啊？” 颜琪芮觉得好笑：“别，我就一个哥哥，从来没有妹妹，瞎攀什么关系？” “腊肉的话，就这一小块。怎么？你想搜家么？” “姐~不，颜婶子，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如果你有很多的话，为什么不捐出来呢？任知青要不是饿急了，也不至于偷吃不是么？” 颜琪芮上辈子养成一个习惯，就是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往空间塞，所以听了她的莲言莲语，压根连反驳都懒得找借口：“我说了你也不信。当然，你想搜我家也行，只是这事儿得有点赌注。” “比如，你搜了我家，咱们就一起去搜你们知青点。反正我一穷二白，从来都不怕什么，就是不知道你们是不是那么干净了。” 新知青还想说什么，被刘红梅恶狠狠的在腰部掐了一把：“你闭嘴，瞎参合什么？！” “怎么？不敢么？” 颜琪芮想的开，家里就那么两块钱藏在柜子里。江医生随身带来的那个包裹，也被革委会的人搜了好多次，怎么可能有问题。 至于柴房旁边的那些煤渣煤球，也能想个说辞应付过去，她怕个啥啊！ “颜婶子，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大概是颜琪芮的模样太过坦荡，此刻即使没人真的搜家，也不再对她有所怀疑。 “那你什么意思？来，你给我说清楚，不然这五十工分我还不要了，非让你们给我个说法！” 新知青开始还以为颜琪芮是个软弱的，谁知道这女人还不依不饶了呢？ 她有点慌，只能两眼含泪，一个劲的摆手装可怜。 事情仿佛一下子僵持住了，王队长都恨这些知青太不懂事，明明都要解决了，还横插一杠子，现在好了，怎么办？ 颜琪芮实在不耐烦这么多人乌泱泱的挤在自己家，想了想便道：“这样吧，我吃点亏。事情我可以不往公社报，毕竟人家可是领导，为这种事情麻烦人家跑一趟也不值得。” “但是，为了让这些知青长教训，五十个工分必须划到我账上，这个王队长能帮忙做到么？” 颜琪芮见王队长微微点头，才继续说：“另外就是这……这个新知青，我也不认识她，就这样称呼吧。她冤枉我的事情，毕竟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emmmm，罚她扫几天猪圈可好？” 村民们跟着点头鼓掌：“好好好！大丫这主意不错！这些知青就该受点惩罚！” 第一百零一章 收拾了不长眼的，就是神清气爽！ “王队长……” 新知青还想求情，却被齐新翰狠狠的拽了一把，然后他又转向王队长点头：“这事儿是我们错了，我们认罚。不过主席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今天以后，大家还是不要再说这事儿了，可以么？” 颜琪芮忍不住皮一下：“这话是主席说的？我怎么记得是孔子呢？” “那，那个主席也说过，不行么！” 齐新翰似乎没想到，一个村姑竟然知道孔子，哑了一下才想出辩驳的话来。 不过颜琪芮也没打算在这上面继续和他杠，便只是笑笑，当过去了。 “行！等下我就去大队部，给你们把工分重新上一下。” 王队长是真的不希望事情闹到公社去，不然会显得他这个大队长没有能力，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 所以现在听到终于出了个两方都认可的办法，赶紧将事情坐实。 “队长叔，还有新知青要打扫猪圈呢！您可别忘了！” 大队长送她个白眼儿：“放心，忘不了！五天吧，从明天开始算，我会去检查！做不好就没工分了！” 这个年代，像颜琪芮这样对工分不在意的人真不多，毕竟这就意味着能否吃饱。而颜琪芮的不在意，也只是因为她有钱，又有足够的能力倒腾吃食罢了。 所以新知青再满脸不愿，也支支吾吾的答应下来，然后捂着嘴，哭着跑掉了。 热闹看完了，村民们也三三两两的离开，倒是任庆展和另外三个知青依然不走。 “怎么？赔了工分还不够？你们打算留下来给我打扫卫生？” “你！你别太过分！”任庆展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然后说道：“五十个工分，足够换你这块肉了吧？这，这块肉我要拿走！” 果儿不知什么时候跑到灶房，她个子小小的，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她。而此时她听到有人要拿他家肉，再也忍不住了，用手拽拽颜琪芮的衣角：“娘！肉！我不想给他！” 颜琪芮蹲下身，和果儿平视：“果儿，娘要教你一个道理，这狗啃过的东西，人是不能吃的。毕竟你也不知道它嘴里有多少病毒是不是？” “你说为了一块肉，结果把自己坑进医院，这样值得么？再说了，咱们这小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疫苗哟！” 任庆展再也忍不住了，挥舞着拳头就往前冲，势必要给颜琪芮一个教训。 而颜琪芮正等着他呢！ 开玩笑，从末世归来的人手里抢肉，能那么简单么！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在任庆展扑过来的同时，颜琪芮的双手就做好了防御动作，脚也高高抬起，然后猛然下拉！ ‘啪！’ 清脆的声响，让灶房里的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到任庆展躺到了地上，手还捂着肩膀哎哎交换。 “你，你怎么打人啊！” 刘红梅其实见过两次颜琪芮出手了，但再次看到，依然觉得震惊。 “乖，这不叫打人，这叫正当防卫。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挥着拳头要打我，还不容许我反抗一下么？” 大队长本来也要跟其他村民一起走的，后来有几句话要和颜琪芮商量，这才留到了后面。 现在可好！他的脑门儿又开始一阵一阵的痛！ “赶紧都给我滚蛋！为了一块肉，你们两个男人，丢不丢人！还有你们几个女知青！能不能有点礼义廉耻！别以为我不让举报是为了你们！我这是为了咱们集体的荣誉！” 大队长骂完知青，又转头盯着颜琪芮：“你也是，有什么不能好好说清楚？非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啊！你长本事了是不是？！” 颜琪芮下意识回怼：“谁想动手啊！打人我手，不对，脚还疼呢！” “你闭嘴！”王队长终于忍无可忍。 “好嘞！” 颜琪芮爽快的抿紧嘴唇，一只手做了个拉链的动作，引的几人莫名其妙…… “你把肉给他们！我家还有去年的一小块腊肉，等下过来拿。” 王队长以为颜琪芮将珍藏许久的腊肉煮了，是为了款待今天刚来的江医生。再一联想，人家非亲非故，做顿好的，也是看在他这个大队长的面子上，所以即使心里已经快滴血，还是故作豪迈的让颜琪芮去家里拿肉。 “那队长叔，你等我一下。” 颜琪芮说完，麻溜的找根麻绳，将那块缺了一个角的腊肉捆上，往任庆展身上一扔：“赶紧带着你的五十工分离开我家！” “哎哟哟，这都给我造成心理阴影了！你说要是以后我一吃腊肉，就想起五十工分可咋办？！还不得笑出问题来？” “别贫！” 大队长又瞪了颜琪芮一眼，然后将闲杂人等都轰了出去。 “说吧，还有啥事。” 王队长长叹了一声，然后和王婶一起走到院子中，找了个凳子坐下。 颜琪芮搓搓手：“是这样，咱们村不是快分粮了么，我的情况你们也清楚，工分是真没有。我想着，能不能用钱换一点。” 王队长眼皮都不抬：“你打算怎么换？” “按以前的规矩来！该给多少，我绝不讲价。” 颜琪芮只是说的漂亮，她倒是想讲价，但没有粮票，谁愿意卖粮啊！她这还是因着自己村分粮，才能有不要票的优惠了。 “行吧，大米比较精贵，村里人都不乐意要。只是你这又是老的，又是小的，还是备上些好。” 王队长掰着手指算算：“玉米和高粱你要哪个？” “玉米！” “行吧，这个可以再卖给你一百斤，再多也就没有了！” “行，行，多谢您了！” 颜琪芮也不是不懂感恩，知道这些东西能卖给她，就已经很不错了，便弯腰点头的致谢。 “你呀，我怎么说你好！你一个女人家在村里住，还是要学着与人为善。你说你和那帮知青也算邻居，这闹腾的……以后真有点啥事，你想找个帮手都难！” 颜琪芮还没说话，倒是王婶子在旁撇撇嘴：“我倒觉得颜家丫头没错！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要是这是退让了，以后还不知道闹多少幺蛾子出来呢！” 第一百零二章 工作来了 王队长夫妻拌着嘴离开了。一直呆在屋里照看两个奶娃的江医生，这才缓缓的走出来。 “小颜，咱们现在在风口浪尖上，肉还是别做的好。” 颜琪芮点点头：“是，之前是我大意了。以后会注意的。” 她压根没想过去王队长家拿什么腊肉，听江医生这意有所指的话，便立即点头应下。 江医生见她明白，也不再多说，只是继续说道：“我刚才检查了一下小弟的指标，怕是还有些不足，平时你也多注意点。” “怎么说？” 颜琪芮也一下正了脸色。 江医生和她一起进屋，指着两个睡醒以后便到处爬的奶娃说道：“你看，都是八个月左右的孩子，大弟已经开始学着扶墙站立，小弟却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举动吧？” 颜琪芮点头，却不知有什么问题，毕竟就算是双胞胎，也有发育的不同吧？ “还有，你看看他们牙齿的发育程度也不一样。大弟已经长了四颗乳牙，小弟却还只长了两颗……” 江医生不厌其烦的一一讲了一遍，颜琪芮也明白过来了。 小弟大约是之前被虐待的狠了，虽然后面逐渐康复，但底子还是不怎么好。以后除了更加精心之外，也要多补补才是。 可事情似乎又绕了回去。 补，就得要钱，要粮，要物。 她手里倒是都有，但怎么拿出来才好呢？ 再说了，那钱的大头都是方子杰的，她帮着保管倒无所谓，擅自取用就过分了。 想到这，颜琪芮觉得莫名烦躁。 哎，在村里苟着是挺好，但挣钱这事儿似乎也迫在眉睫啊！ 似乎正应了那句说曹操，曹操到…… 颜琪芮正惦记着出去挣钱的事情呢，几天后，李魁就拿着一封方子杰寄来的信件找上门来。 “李哥，赶紧喝口水。” 颜琪芮见李魁骑车过来，弄的满头是汗，便进了后院打了些冰凉的井水过来，并招呼他坐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 此时的葡萄藤已经变成干枯的树枝，只零散的还挂着几片叶子，一副要落不落的样子。好在最近天气不错，坐在院里也不会显得怠慢。 李魁咕噜噜的将水干了，然后才用袖子一抹嘴：“弟妹别忙了，这是子杰寄回来的信。还有就是镇上的工作有着落了，你尽快跟我去报道。” 颜琪芮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喜意。 她倒不在意这一个月十来块钱的工资，只是有些物资，她总得有个合适的由头，才能拿出来不是？ “是供销社么？” 说起这个，李魁有些惭愧：“是供销社。只是原本想安排你做个售货员，虽然是临时工，但也没那么累。可惜……哎，现在空出来的位置，只有采购了。” “采购？” 颜琪芮有点懵。虽然她对这个时代还没那么了解，但采购这种活，不应该是个肥缺么？怎么可能落到她头上？而且这李魁还一副这样的表情？ 李魁似乎也怕颜琪芮担心，便进一步解释：“供销社每次采购的东西都有数，你过去以后好好的和那些老员工说说，争取让他们告诉你些门路，这样做起来就不会太难了。” 颜琪芮不动声色：“行，我本来就是新人，肯定会好好和他们打交道的。” “那我明天来接你？” “这么快的么？”颜琪芮楞了一下，然后拒绝：“哪能麻烦您这样一趟一趟的跑呢？镇里我也去过几次，还是明天我直接上派出所找您吧。” 李魁想了想便点头：“也行。那明天你早点来，我七点半就在派出所门口等你。” “好嘞。” 颜琪芮包了些菜干以及从村里买来的玉米，强行塞给李魁后，便送他出了门。 等人走了，她才安心坐下，拆开方子杰的信。 要说这信，似乎也太久了吧？ 方子杰也是个心大的，四千块钱的巨款，说给她捎来就捎来了，后面连问一下的信都没有，也不知道明明同省，怎么会耽搁成这样。 拆开信，方子杰劝慰的话便露了出来。 也许是时间过的有点久，颜琪芮楞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之前特地去写信抱怨果儿叛逆的事情。 ‘小的时候，你有没有和爸爸妈妈顶过嘴？有没有家人越不让做的事情，越想做？’ ‘有没有对待外人，亲切有礼，对待亲人却毫无顾忌，伤了人而不自知？’ ‘你应该庆幸，果儿终于把你当成亲妈，不然以她的聪明劲，绝不会在你面前，如此的口无遮拦。’ …… 一句句，并不多么深刻，却让颜琪芮陷入思索。 也许方子杰是对的。 果儿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表达想法，正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妈。可她到现在，心里难免还有点疙瘩，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并没有真的把果儿当成自己的孩子呢？ 想到这，颜琪芮心里那点不舒服已经烟消云散，甚至还有一点点不知道从哪来的愧疚。 “妈，是姑父的信么？” 这称呼简直乱七八糟，不过反正是在自家，颜琪芮也懒得去纠正，只是随意点头：“对。” 果儿蹦跳的跑过来，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问道：“妈，姑父说啥了？你们啥时候复婚？” “小鬼头，从哪听的这些词？” 颜琪芮用手指戳戳她的脑门，并不往下多说。 其实说到底，还是她对感情这事儿压根没有期待罢了。 以前看小说，穿越女总能在书里找到真爱。可真穿过来才知道，哪有那么容易？ 打个比方，颜琪芮觉得生活在乡下很不错，没有战火，没有费脑子的勾心斗角，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就是幸福。 可换成知青呢？那可是拼尽一切力量也要回城的。即使城里住的是鸽子笼，吃的比乡下还差，但那就是他们的信念。 这三观都不合的情况，如何能走到一起？ 换成方子杰，那就更不可能了。 先不说他家里的那些破事儿，就是他这个人，颜琪芮都不敢投入真感情。 倒不是说他人品不好，相反的是，方子杰的人品，颜琪芮极其推崇，只是…… 第一百零三章 换地图前的准备工作 怎么说呢，颜琪芮早就知道自己的性格太直，也没什么弯弯绕绕。面对完全看不透的男人，她下意识就已经给自己划了一个安全距离。 嗐！ 想远了不是？ 谁也没打算要她这个拖着三个娃的离婚妇女啊！ 颜琪芮暗暗唾弃自己一番，然后将信收起：“我明天要去镇里，你在家要乖乖的听江奶奶的话，有事的话，可以去找王家奶奶或者大壮娘，记住了么？” 果儿之前不知在房里偷听了多久，听到这话压根不诧异，只是点头：“妈，那你要是去镇上工作了，还会回家住么？” 现在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之前新做的夹袄也已经上身。虽说还没到冰天雪地的地步，但每天回村也是个考验。 颜琪芮想了想：“我在镇上倒是租了间房，我明天去报道以后，就过去打理一下。到时候……要是真没法天天回来，你们就跟我一起住过去吧。” “真的么？”果儿顿时笑弯了眉眼。 她其实并不想跟去镇上，只是她害怕颜琪芮将她和弟弟们扔掉而已，所以现在听了这样的话，心里不再紧张，只觉得暖烘烘的。 “真的。但是在你没放假之前，还是要留在村里。这段时间，我也会尽量每天赶回来。所以你要好好学习，不要天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颜琪芮也知道这小家伙的心思，便直接戳破了。 不过她这要去镇里上班，确实也要好好安排一下，于是又交代了几句后，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大壮娘那边比较好说，她家里人多，也不缺她这个劳动力。只说让她每天多往自家去几次，又包了一包红糖当礼，就妥善的将事情谈好了。 只是大队部那边就比较麻烦。 江医生现在要帮她带孩子，自然是不可能每天都去上工的。可她毕竟是下放人员，即使有大队长的照拂，颜琪芮的关照，也不能一点工都不出。 “队长叔，我这真的是有实际困难。您看领导都说要为人民服务，您就多帮帮忙吧！” 王队长抽着烟袋，沉默了好半天：“我还怎么帮忙？你看看别的下放人员，那都是住牛棚的！我再让她在家呆着，这不现成的把柄给人看么！” “不是在家呆着啊！这带孩子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儿，您想想，别的不说，每天煮饭，洗尿布就是多少活？还有我那院子里的冬菜，这不都要打理么？” 颜琪芮是真的有点想不通。 她和江医生又没用村里的工分换粮食，怎么就不能轻轻省省的在家呆着了？只是她也明白王队长的难处，有时候全村人都盯着，他也没办法做的太过分。 “这样，江医生也是有手艺的人，你说咱们村里，谁还能没点头疼脑热的事情呢？再说了，上面人特地要您关照，不就是惦记她这专看儿科医术么？” “要不您看看，能不能在咱家设个医疗点，到时候江医生不去上工，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当然，工分咱们也不要，这样您会更好做一些。” 颜琪芮并不觉得自己太慷慨，而是她手里有粮，就真没那么看重工分这东西。 果然，王队长被她说动：“行吧，这事儿我在村里开个会，应该没什么问题。” “行，那就麻烦您多关照一下了。咱家毕竟老的老小的小，我又不在家……” 颜琪芮使用车轮战术，把自己的难处又唠叨了几遍，直到王队长实在忍不了，找了个借口将她撵出来，才算完。 事情安排完了，家里还得安排。 她这出去镇里上班，虽然每天还是会尽量赶回来，但家里还是需要点储备粮的。好在她之前就扩大了地窖，又在后院弄了个储藏间，现在往里塞点东西也方便。 菜家里是足够的，粮食方面她又塞了些大米，红薯，土豆。再加上这次村里分粮，换了不少玉米，这方面也不太缺。 想了想，颜琪芮干脆没回家，直奔山上。 很早之前买的猪肉还剩一些，她把两个炉灶全弄出来，又将肉切成拳头大的块，用猪油慢慢熬制，直到肉都成了硬邦邦的形状，才用坛子装起来，做成了易储存的油底肉。 另一个炉灶也没闲着，趁着熬肉的空档，她给自己做了一大锅香喷喷的手抓饭。 没有羊肉，她就用卤肉，胡萝卜，青菜直接焖了一锅饭，然后用保鲜膜将饭全部捏成饭团，扔进空间…… 啧啧，这都要换地图了，她还不得将自己的储备粮先弄够？ 折腾到晚上，她才背着一堆柴火返回家里。 家里几人早就等急了，果儿甚至还跑到村里找了几遍，见她回来眼泪瞬间包在眼眶。 “妈，你跑哪去了？” 颜琪芮摸摸她的头顶：“我明天就去上班了，怕家里没柴火，顺便上山找点。”说着，她将柴火卸下，又从身上摸出几个野果：“我上山太晚，没找到啥好吃的，你拿去洗洗，给江奶奶也送去点。” “好。”果儿点头，接了果子就跑后院打水去了。而颜琪芮也趁这个功夫，将还没冷却的油底肉放到灶房下方的地窖里。 草草吃了口东西，颜琪芮又招呼着果儿和江医生一起聊聊。 “江医生，家里的粮食足够，您该吃吃，千万别省着。有什么需要的，您等我下班回来，我来做。” 说着，她又把自己今天和王队长商量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继续交代：“虽然您是儿科方面的专家，但村里这些小病小痛，您也帮着看看，这样平时也能多些关照不是？” 江医生点头，又慈爱的摸摸她的手：“我都明白，你放心好了。” 颜琪芮又转向果儿：“江奶奶年纪不轻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多帮帮忙，不要总惦记着上山。家里有粮也有柴火，用不着你操心！明白么？” 果儿不情不愿的点头：“我知道的。” “还有，你学习还是要抓紧。要是老师跟我告状，或者成绩不好，我回来一定打你屁股！” 第一百零四章 供销社的采购部门 拉拉杂杂的将事情都交代了一遍，颜琪芮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甚至鸡还没叫，她就爬起来，做了顿略显丰盛的早餐温在锅里，这才背着个背篓准备进城。 拉开门，意外的竟然看到大壮娘和王家婶子。 “呀，这么早你们怎么过来了？是找我有事么？”颜琪芮一边说，一边将人往里让。 两人急急摆手：“我们没啥事。这不你要去镇里上班，我们来送送你么？” 颜琪芮笑了：“至于么？我就是去镇里上个班，晚上都还要回村的，有啥可送的呀！” 王婶子嗔怪的拍了她一下：“咱们村多久没出个吃公家粮的了？！你这一个女人家出门，还不兴咱们送送你呀！” “嗐，我就是个临时工。” 颜琪芮有点没办法理解他们的兴奋，但还是礼貌道谢，又被他们送到村外的马路上，这才脱身往镇里去了。 也不知道是方子杰安排的比较缜密，还是李魁这个派出所民警给力，反正不到九点，她就已经办完手续，被人领到了一间十多平米的办公室里。 “同志们，这是新来的小颜同志。她以后就在咱们采购科了，你们要多带带她啊！” 领着她来的领导姓兰，是个快五十的大叔，笑起来也挺慈眉善目的，只是颜琪芮明白，能在这个位置上坐那么久的人，势必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兰经理，咱们这个月的指标都没完成，怎么还往我们这塞新人啊！”一个画着鲜红色嘴唇的大姐，忍不住抱怨。 兰经理笑的更加温和：“就是因为你们指标还没完成，这才给你们带了帮手来嘛！”说着，他直接指指角落上的位置：“小颜，以后你就坐那。” “谢谢领导。” 颜琪芮低眉顺眼的走过去，而她身后的背篓，在这里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兰经理交代完就离开了，而办公室里的人则围拢过来。 “小颜，你家是哪的？” “小颜，你和兰经理是什么关系啊？” “小颜……” 大家七嘴八舌的打听，颜琪芮却只是微笑面对，然后顺便探探消息。 “我家就是村里的。诶，您怎么称呼啊？我这初来乍到的，有事情不明白，可以问您么？” 这话一出，现场安静了几分。 毕竟谁都以为她是有什么背景才会被安排进来，没想到竟然是农村人么？可她的样子落落大方，根本看不出来啊？ 颜琪芮才不管别人怎么想，继续回答之前的问题。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兰经理呢。他人真好。对了，刚听你们说这个月的指标，是啥啊？” emmmm…… 这样说来，兰经理也不是她的靠山，那她是凭借的什么进入供销社的？ 现场的几人各有想法，只是并没显露出来而已。 ****** 颜琪芮只是一个临时工，也没什么具体要做的事情。她不紧不慢的和众人聊了一上午，就把这份工作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这间办公室里总共十一个人。除了现有的这六位以外，还有四人在外出差。 刚才抱怨的那位大姐，就是他们科的小领导，今年四十岁不到，名叫刘大丽。平时考勤也好，安排任务也好，基本都是她的事情。 至于指标…… 啧，原来供销社采购，也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情！ 这个年代计划经济，就算拿着供销社的条子，去找厂里批货，都不一定轮的着你！他们这儿又是镇上的供销社，虽然可以跟上级部门申请，但没个关系，路子，货品真不好拿！ 拿不到货，买的人就少，买的人少，就更拿不到货…… 整个儿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刘大丽此时也端着茶杯走到颜琪芮跟前：“小颜啊，虽然你是刚来的，可咱们这儿任务重，你也要理解。” 颜琪芮乖巧的点头：“我是新人，本来就该多学多做。有什么事儿您说话就行。” 刘大丽对她这个态度相当满意：“这个月你就多学学，下个月开始，可就要出差了哟！革命事业人人都要出力嘛！你说对不对？” 坐在颜琪芮旁边的邓玲玲偷偷翻个白眼儿。 这不就是欺负新人啥都不懂么？出差？ 就那点差旅费，别说和那些厂家的人套近乎了，就是吃饱都很勉强，还让新人去跑？ “行，我服从领导安排。” 颜琪芮心里倒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在村里苟了那么久，其实也挺无聊的，能出去转转，她反而觉得是好事儿。 刘大丽更满意了，端着茶缸慢悠悠的回了她的座位。见她走开，邓玲玲才靠了过来。 办公室不大，邓玲玲即使压低声音，也肯定会有别人听到，于是她暗暗戳了一下颜琪芮的胳膊，递了个纸条，嘴里却说着：“你刚来，中午肯定找不到食堂吧？等会儿我带你去啊？” “太谢谢你了。” 颜琪芮嘴上回应，默默将纸条捏在手心。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她欺负你啥都不懂呢！马上就要入冬了，出差可是苦活！’ 颜琪芮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将纸团揉成球，顺手塞进兜里。 怎么说呢，冬天出差肯定更累，但她是新人，就算知道又能如何？而且这非亲非故的，别人主动告诉她这样的消息，她心里肯定会怀疑几分。 “对了，我去食堂吃饭，是不是也要票啊？” 颜琪芮的声音略大，既掩盖了她们刚刚的小动作，又接上了邓玲玲之前的话。 “要的。你问问刘科长呗。” 刘大丽回头，瞪了一眼邓玲玲，才招呼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财务那边，先领这几天的饭票，还有你的办公用品，也一块领了吧。” 颜琪芮有点看不懂她的神情，只是乖乖的跟着她走出办公室。 财务室就在隔壁不远，几步路就到了。这间办公室和他们的差不多大，却空旷了许多。 “小朱，这是我们那新来的小颜，入职手续办完了的，你把饭票给她，还有纸啊笔的什么的，都一口气办了吧。” 刘大丽半点不客气，直接将颜琪芮领到一人面前，便交代道。 第一百零五章 初来乍到 “哟，刘姐今天亲自带新人啊！”那小朱也不恼，笑嘻嘻的从办公桌里翻出本子，让颜琪芮签字，嘴里还和刘大丽继续套近乎。 “之前我听说你们科的肖康，给咱们供销社联系到一批搪瓷盆，大概啥时候能到货呢？” 刘大丽微微昂头：“还是你们财务消息灵通。货大概月底就能到，想要的话，可得提前招呼，不然……哎，你也知道，紧俏货么！” 小朱赶紧点头：“那您可得帮我留几个，这年底结婚的人多，我这走礼都要走好几家呢！” “行吧，我尽量。”刘大丽并不给个准话，毕竟现在货还没到，她才不肯给自己揽活。 “大丽，你来的正好，今年咱们的福利，你们采购科打算弄点啥回来啊？我们这儿的款项可是准备好了呀！” 最后排一人，忽然站了起来问道。 刘大丽赶紧笑呵呵的迎上去：“李主任，这不是钱的事儿，咱们科也不容易啊！你说现在啥都要票，没点门路，真买不到东西……” 颜琪芮站在原地，默默的听着，也算听明白了。 虽然现在还没到年底，但各个单位都得开始给工人准备年货了。镇供销社这种地方，自然也不例外。 而这个年代，物品都相对紧俏，再加上他们单位，还有供给任务，就更难了些。 颜琪芮小声和身边的小朱打听：“福利一般都有啥啊？” 小朱看她一眼，还是答了：“这不都得看你们采购科的？往年有时候是毛巾，橘子，大豆油，有一年运气，采购到一批毛毯，算是最好的了。” 颜琪芮点头，表示知道了：“毛毯那么贵，就算咱们采购到了，你们这也能批？” 小朱还没来得及回话，倒是坐在最里面那李主任开了口：“有啥不能批的？咱们这虽然不大，但几十个人的员工福利还是支付的起的，就是你们！拿着钱也得把东西买回来呀！” 刘大丽扭头瞪了颜琪芮一眼，才继续赔笑：“我们一定尽力，这不也关系到咱们自己么！她是新来的，还不知道咱们的难处呢！” “赶紧的吧！这马上就要冷了，等雪下来，万一柜台上开天窗，谁都救不了你们！” 李主任这话说的不好听，却也是实话。 虽然镇供销社也就一些针头线脑的玩意儿，但这些也需要及时采购。不然等到年底，大家都出来买东西，结果柜台里啥都没有，被捅上去也是麻烦。 “行行行，咱们一定努力。” 刘大丽又应付几句，见颜琪芮将该领的东西领了，这才带着她出来。 “以后别乱说话！你当那些东西那么好买呐！咱们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跑，连完成指标都不容易！” “对不起，我会多注意的。” 颜琪芮立刻认错，但绝不悔改，压低声音继续追问：“您跟我说说，咱们一般去哪采购啊？” 刘大丽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新人，竟然还胆子挺大，心里不由满意了几分。 要知道，做他们这个部门，势必要出去跑货源，这要换个胆子小的，能有啥用？ “每个厂的地方都不一定，比如火柴厂，就在咱们镇上，虽然不大，但供应咱们这儿是足够的。这种就不用跑，每个月都会给咱们送来。” “布料这些一般就离的比较远，咱们也没什么门路，但跟上级部门汇报一下，每个月也能批一些下来。” “本子，笔，墨水这些文具呢，就是咱们科的付振国管着，他有他的门路，总归不会断货。” “烟酒这些算是贵重物品了，除了和上级部门申报以外，就是咱们科的林森在跑……” 刘大丽这人看上去不好相与，实际上却挺热心，并不因为颜琪芮是个新人，就随口应付。 “那，那我下个月要是出差的话，要买些什么回来呢？”颜琪芮听的有点迷糊。 “嗐！能买啥买啥！我告诉你，现在就没有咱们供销社卖不出去的东西！要是量大，咱们转给矿区或者其他大厂，说不准还能换点别的物资回来呢！” 刘大丽说的口干舌燥，最后来了个总结。 “行，我明白了。” 颜琪芮一副乖巧的模样，又在办公室苟了好几天。 当然，这几天她也不是闲着的。 不但去城子那将租的房子打扫了出来，还将办公室的情况摸了摸。 比如供销社唯一的电话号码，已经被她抄在了小本本上，采购科所有人的采购目标，也被她记录下来。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细节，她也没放过…… 几天而已，她对这个环境已经说的上熟悉了。 “小颜，你今天又买这么多东西啊？” 颜琪芮准备下班，顺手将她在柜台上定的东西拿着，结果被邓玲玲看到，便直接问了起来。 “是啊，帮村里人带的。你说他们就买包盐啥的，跑一趟也麻烦。” 颜琪芮在供销社上班的事情，已经在村里传开了，自然每天都有人上门，让她带点东西回来。而颜琪芮通常也不拒绝，毕竟这都是小事儿罢了。 “你也真是好说话。”邓玲玲不予评论的哼了两声，然后转了话题：“明天就要开会了，你想好去哪出差了么？” “还没，我一个村里人，去哪都没啥门路。” 颜琪芮很坦白，而且以她最近的了解来看，这个时空真的不太一样，甚至很多地名都和以前不同，更别提门路了。 “我想去省里，我有个远方亲戚在省里的棉纺厂，我想去试试。” “那不挺好？你看我这两眼一抹黑的，还不知道咋办呢！” 颜琪芮和邓玲玲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忽然被一人拦在身前：“小颜同志你好，我叫林森，刚出差回来。” “你好。” 颜琪芮看着眼前这个差不多一米六左右的男人，友善的伸出手和他虚握了一下。 这人她听过，据说路子挺宽，还能搞到烟酒那些贵重物品。只是他平时经常出差，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第一百零六章 刚来就遇上出差 林森脸红了一下，然后强自镇定：“新人一般不会独自出去采购的，你……不然你还是跟着我吧。” 颜琪芮懵了几秒，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她始终持怀疑态度：“谢谢您的好意，但老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还是想先自己去试试。” “那，那你打算跑那条线？” 颜琪芮毫不在意：“明天开会再说吧，你们不去的地方，再交给我好了。” 听了这话，邓玲玲在颜琪芮腰间拧了一把：“你赶紧把你要去的地方说一下啊！万一和别人撞上，那算谁的采购任务？” “无所谓的，即使都去同一个地方，也不见得会采购同一种商品不是？而且我真的无所谓去哪，到时候再说吧。” 颜琪芮轻轻松松的模样，半点看不出有什么压力。 第二天，采购科开会。 这也是他们年前最后一次大采购，所以除了刘大丽坐镇办公室之外，所有人都会撒出去，争取多带些物资回来。 “我申请去省里！” “我申请去兴领，他们那的山货应该能收一批。” “我申请去郑州附近，听说他们今年小麦的收成不错，到时候粮食也能兑换些别的物资。” “我申请去川省……” 大家也许知道这一趟必不可少，所以都还挺踊跃的，刚一开始就报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刘大丽拿着根粉笔在墙上记录，写的差不多了才看向颜琪芮：“你想去哪里？” 颜琪芮看了看墙上的地点，然后才道：“我去连城看一看吧。天冷了，要是能买些海鲜回来，置换给那些大厂，也不错。” 别说刘大丽，就是办公室的其他人，也没人对颜琪芮抱有希望。见她有想法，就不管了，反正撞了南墙，她就知道其中的难度了。 事情定下，大家统一去开了介绍信，又打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证明，支了差旅费，粮票……这才提早放了工。 这也不白放的，他们要去火车站定票，又要回家装行李，运气好的话，半个月左右就能回来，若是运气不好，在外面耽搁两三个月也是常事…… 颜琪芮也没想到，自己在办公室苟的时间这么短就结束了。不过她也没啥好怕的，以前走南闯北早就习惯了，况且她还有空间，更是无所畏惧。 而在她茫然无知的时候，采购科内部，早在今天之前，就开了场小会。 “刘姐，她一个新人，还是个女的，就这样放她一个人出去跑，会不会不安全啊？”林森有些担心，随即提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她还是需要人带一下，不然万一出点事儿，我们也麻烦不是？” 刘大丽没出声，只是看向其他人。 邓玲玲猛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新人怎么了？人家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的门路呢！你们也不想想，这都年底了，咱们部门被冷不丁安插一个临时工，这合理么？” 现场一下子沉默起来。 是啊，虽然只是临时工，但每个月工资也有近二十块钱。这笔钱可能在城里说不上太多，但对乡下人来说，就很难得了。 要是没点关系，背景，她一个乡下土妞，凭什么占上这个位置？ 再加上这些天的相处下来，颜琪芮的一言一行，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她看上去很柔弱，若是支使她去做什么事情，她表现的也很乖巧……可，就是不对劲！ 她根本就没有那种骨子里的怯懦，也没有那种对陌生事物的畏畏缩缩！ 刘大丽犹豫一阵，忽然开口：“林森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咱们科的人，要是一个人出去有点意外，咱们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你们觉得呢？” “切，你们好心想带她，人家可不一定希望有人跟着呢！” 邓玲玲装作漫不经心抠指甲，嘴里的话却不太对味儿。 刘大丽皱起眉头，直接喝道：“你有什么意见！说清楚！这么不阴不阳的有意思么？ “我哪有什么意见啊？我就是觉得，她什么都不懂，还不如撒出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人家有什么特殊的门路呢？！再说了，人家都敢独自上路，你们操的哪门子心？”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邓玲玲继续补充：“谁还不是个女的了？我和刘姐以前也是独自出去找货源的，怎么？现在换个人你们就怜香惜玉了？还是你们对人家真有什么想法？” 说着她转向林森：“你说你和她，孤男寡女的去外地跑采购，真的好么？你到底是想带新人，还是给自己看上个媳妇儿？” 林森被怼的满脸通红，忍不住的呵骂道：“你这人怎么心思这么坏！我就是担心同事的安全而已！” 说是这么说，但为了避嫌，林森也不再提出带颜琪芮一起了。而其他人又讨论了一下准备去的地方，也就散了。 好在颜琪芮从头到尾也没想过要跟着谁一起出去，更没想过去抢谁的目标，所以这场她并未参与的小会，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 她出了供销社，就拿着介绍信直接去火车站订票。 这里距离连城直线距离并不太远，但并没有火车直达。虽然有一趟车可以从省城转，她又嫌弃时间太赶，便定了第三天一早，从海市中转车的车票，然后才拎着大包小包回了村。 之前颜琪芮并没有摆在明面上的收入来源，所以即使手里有肉，也不好拿出来使。 现在不同了，虽然工资还没发，但差旅费的补贴已经到手了啊！还有二十斤的全国粮票，这都是有据可查的！ 所以颜琪芮毫不犹豫的从空间拎出一块五花肉，又拿出一些其他物资，例如奶粉，麦乳精，土布…… 倒不是这些家里没有，只是她想着，自己即将出差，归期不定。家里这老的老，小的小，想多给他们一些保障罢了。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 颜琪芮不想占用明面上的粮食，便在路上抓了个饭团吃饱了，然后召集家里的所有成员，将事情说了一遍。 第一百零七章 藏身的地方 果儿的反应是激烈的。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颜琪芮想甩掉他们这些包袱，独自离开。 “妈，我可以不上学的，我也可以去山上找野菜，咱们不做这份工作了，可以么？” 颜琪芮揉揉她的头发，明白她的心结，便劝抚道：“我这份工作是怎么来的，你很清楚不是么？你是家里的长姐，还有两个弟弟需要你的照顾，所以你要更理解我，对不对？” “我很喜欢陪着你们，看着你们一点点长大的感觉，也很喜欢这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简单生活。但是果儿，咱们不能一辈子靠别人的资助生活。” “你说你可以不上学，可以去山上找食物。但你想过没有，家里如果没钱，有人生病怎么办？大雪封山，食物短缺怎么办？” “你们现在都是我的责任，我有义务好好的照顾你们，让你们平安，健康的长大。所以果儿，请你相信我，只要不是我出了意外，死在外面，那我一定会回来，也绝不会抛弃你们。” 果儿扑上来捂住颜琪芮的嘴：“赶紧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 “好。” 颜琪芮笑着按她的说法做了，然后继续交代道：“之前我每天晚上都会回家，有我这么彪悍的战斗力在这摆着，村里人也好，外面的人也好，应该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但我现在要出差，具体去多久也没个定数。所以我想着，还是要给你们安排条退路比较好。” 江医生有些茫然的看着颜琪芮，不知道所谓退路是个什么意思。 果儿也睁着那双大眼，懵懵的问道：“妈，你是想加高院墙么？” 颜琪芮摇摇头：“家里的院墙已经算高的了，外面那层有月季，还有荆棘的保护，院墙顶端我也铺了玻璃碴，问题不大。” “我想说的是，真正的意外。” 颜琪芮随手薅起爬到她腿上的谦谦，又让果儿抱起另一个，带着大家往灶房去。 她单手拨弄开地上的柴火，然后地窖口便露了出来。 果儿有些担心的看看江医生的方向，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妈……这是？” 颜琪芮没管她的小心思，将挡住的木板拉开，示意大家都进去。 地窖被她扩容了一次，现在的位置并不算小。至少两个大人三个娃进去，并不觉得拥挤。 家里有之前从原主哥嫂家里拿来的油灯，被颜琪芮放在了地窖中。 点亮油灯后，几人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颜琪芮指指角落的位置，说道：“等下我会将我的被褥放下来，平时不用管，若是遇到危险，你们藏身的时候，也有个防寒的物品。” 然后她又指指周围的坛坛罐罐继续介绍：“这里是一罐油底肉。肉都是被炸熟的，有油在上面封存，就不会坏掉。如果真有危险，你们就暂时不要出去，靠这些维生一段时间。” “这是一罐泡菜，虽然说腌制品的维生素很少，但多少也能补充一些。” “奶粉和麦乳精我会放两罐在下面，紧急情况可以使用。” 想了想，她又交代道：“等下我会在下面存几桶水……” 江医生实在忍不了，直接打断她的安排：“你想过空气流通的问题么？咱们几个人要是躲在这下面，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吧？” 颜琪芮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指指旁边的位置：“你看那边。我在周围开了好几个透气孔，难道你没发现，咱们进来那么久，都没觉得呼吸困难么？” 江医生都无奈了，只能继续说道：“就算这里真的可以躲藏，但咱们总不能在你回来之前，都一直生活在地下吧？” “当然不是。” 颜琪芮正了正神色：“这就是我要跟您说的问题了。” “我最近常帮村民带东西，每天往我们这溜达的人有不少。但这并不保险。我一旦出差时间比较长，他们就不会有这样的习惯了。” “所以我希望，您能更主动的给乡亲们提供医疗服务，至少要保证，如果你们凭空消失几天，要有人能发现，有人能寻找。” 江医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很慎重的点了点头。 “妈，等下我跟你一起，把家里的贵重物品都存进来好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避难所’，果儿反而觉得兴奋。对她来说，这更像一个秘密基地，一个玩乐的存在。 颜琪芮却摇头：“不，这里只放最紧要的东西。再说了，咱家哪有什么贵重物品。” “有啊！那些布，还有我的被子也是新做的，还有夹袄也是新的！还有，还有，弟弟们的奶粉外面还剩了半罐……” 果儿掰着手指还要继续数，被颜琪芮打断：“我说了，这里只放最紧要的东西。” 颜琪芮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强硬，只能弯下腰，和果儿平视，委婉的换了个说法：“你想想，如果真有坏人闯进来，结果发现家里收拾的非常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们会不会怀疑你们藏起来了呢？” “家里就这么点大，这个位置也说不上特别隐蔽……你说万一因为那么点东西，结果被坏人抓住，值得么？” 果儿也明白了，赶紧点头：“嗯，我错了，我听您的。” “乖。” 颜琪芮又搓了把她软乎乎的头顶，将所有人带出了地窖。 大概越是临近出发，越是觉得很多事情放心不下。颜琪芮忙忙叨叨的又在家磨叽一天，才在第三天的清晨，拎着个土布打的包袱，出了家门。 怎么说呢，在家的时候，两个奶娃闹腾起来，那是真恨不得扔出去算了。可现在还没走多远，她就开始惦记。 那样的软乎乎，那样的萌哒哒……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化成了一滩水。之前只是去镇上上班，即使心里有那么点不舍，也被她的理智压了下去。 可现在她要出差，要半个月，一个月，甚至两个月见不到他们……她的心里仿佛被什么揪住似得，难受，又说不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总有人找茬 哎，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样优柔寡断呢？ 颜琪芮恨恨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 火车站很拥挤，也不知道这个还不流行旅游的年代，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排队赶车。 颜琪芮依靠自己强健的体魄，灵活的身姿，很快拎着包袱挤了上去。 当然，有条件的情况下，她从来不在吃住行上委屈自己，所以她买的也是一张硬卧票，虽然比硬座或者站票贵了一倍还多，但她也觉得值得。 “姑娘，你是一个人么？”颜琪芮刚将包袱塞到铺位下，一个年约六十多岁的婆婆，便拉住她搭腔。 颜琪芮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微笑却并不回话。 说她冷漠也好，说她自私也好，反正对这种莫名其妙迎上来的热情，她还是秉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那婆婆见她不说话，也不尴尬，而是搓搓手继续说道：“我儿子是在部队当兵的，你说他这媳妇都要生了，也没法回来，只能我们千里迢迢的去看他……” 话还没说完，一个应该是睡中铺的女人接腔：“哎哟，那您可真不容易。不过军人好啊！没他们保家卫国，哪有咱们这么安宁的日子呢！” 婆婆的笑容更真挚了些，对着颜琪芮继续叨叨：“我是真不想麻烦别人，但你说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实在爬不了那么高的铺……姑娘，你看你也一个人，方不方便跟我换个座？” “我？”颜琪芮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脸上浮现一抹诧异。 那中铺女人见她没有一口应下，顿时按捺不住了，探出半个身子便教育起颜琪芮来：“你说你个女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儿呢！尊老爱幼你都不懂么？给人军属让个位置怎么了？” 坐在过道椅子上的男人也跟着帮腔：“主席教育我们，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你作为一个新社会的年轻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坏榜样呢！万一带坏了别人怎么办？！” “就是呀，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善良点的好！” 也许是呆在车上，大家的八卦欲都特别强烈，听到这边有争吵声，立马围拢了过来，还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哟，能坐卧铺的，怎么都是个工人吧！思想觉悟这么低，咱们可得去她单位宣扬一下！”一位大婶模样的人，看着颜琪芮柔美的外貌，眼里闪着恶意的说着。 颜琪芮本来不想搭理这些人的，听到这句话却滞住了几秒。 在这个年代，那大婶的行为，和毁人前程没什么两样。别说什么萍水相逢，也别说什么没有证据，但凡她这话告到了领导面前，颜琪芮就是有理都说不清的那个！ 她缓缓走到那大婶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您这样，应该是个领导吧？” 大婶骄傲的昂起头：“说不上领导，我就是咱们五金厂工会的，平时也会管管你们这样的小年轻！” 颜琪芮脸上挂着浅笑，微微点头：“五金厂啊，我听说过，挺大的企业呢。不过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眼瞎心盲，你的领导知道么？需不需要我去给你宣扬一下？” 大婶勃然大怒，站起来就对着颜琪芮挥巴掌：“小贱蹄子，你说啥呢！” 要是颜琪芮这身手，还被她打到，那就是笑话了。 只见她轻描淡写的伸出手，一个隔档而已，大婶就抱着自己的胳膊哀哀呼痛：“大家快来看看哟！这个臭婊子打人啦！没王法啦！我见义勇为还被人打哟！” 颜琪芮只觉得好笑。有时候她都觉得这些大妈不去演戏都可惜了！ 你看看人家唱念做打这样，没点天分还真做不到。 乘务员很快赶来，见一群人围在这里，赶紧疏通：“都围这干嘛呢！散了散了！” 说完她又看了看颜琪芮和那位大婶，说道：“列车上打架是违反治安条例的！怎么？你们想去派出所住两天是不？” 颜琪芮还没回话，那大婶却急急拽住乘务员的衣角：“同志，你可得给我主持公道啊！这丫头片子不尊重老人，不给人让座，我说她几句怎么了？你看看她给我打的……” 旁边人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啧，那姑娘不让座是她的错，但打人……好像是这位大婶先动手的吧？ 乘务员转向颜琪芮问道：“是这样的么？” 颜琪芮笑笑，先从兜里摸出车票，递给乘务员检查后，才有条有理的说了起来：“刚才这位婆婆，说是行动不便想找我换座，我没换。” “看吧，看吧！她自己都承认了，我就是见义勇为，你们可得给我作证，还要给我单位送个奖状才是！” 大婶还要继续闹，被看了车票的乘务员拦住了。 颜琪芮懒得搭理她，自顾自的往下说：“为什么没换呢？因为我的票是一张上铺票。我看行李架上东西太多，就把自己的包裹塞到下铺的床底下了，怎么？这就说明下铺是我的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静了静…… 颜琪芮继续说道：“这位大婶，完全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就说要去我的单位，宣扬我的行为，说我思想觉悟低，换你们谁能接受？” “她刚说了，她是五金厂工会的。你们想想，我说错了么？就她这样听了一句半句的，就能给人构陷罪名的人，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眼瞎心盲，那是什么？” 大婶的冷汗都下来了，她只是看不惯这个水灵灵的姑娘，顺手坑一把，怎么就踹到了铁板呢？ 她兀自狡辩：“有误会你就说啊，刚刚为什么不说？还动手打人？” 颜琪芮用手指指周边群众：“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刚才是谁打人，大家可都看的清清楚楚，不是你上下嘴皮一翻，就能随意栽赃陷害的！” 此时，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就是！刚刚就是这大婶先打人的，我们都看到了！这姑娘只是用胳膊拦了一下，她就捂着手喊痛！” “碰瓷呢吧！” “这姑娘说的没错！就她这样眼盲心瞎的货色，才该被举报呢！” 第一百零九章 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自身 大婶被众人所指，也扛不住了。她捂着脸便蹲到地上准备撒泼。 好在乘务员见惯了这种人，一声厉喝就吼的她呆愣当场：“你干嘛！事情都解释清楚了，你要是继续闹，我们就只能下一站把你转给派出所的同志们了……” “不不不，我不闹，我真的不会闹了。” 大婶吓的连连摆手，乘务员也无意为这种小事折腾，便又训斥了几句离开了。围观群众见没了热闹，也渐渐散去，这个小小的隔间内，又只剩这么几人。 “小丫头，这么牙尖嘴利的，以后怕是不好嫁人哟。” 刚刚中铺那女人，见闹了这样一个乌龙，也有些下不来台，便嘟哝了一句闪了回去，倒是刚刚请求让座的婆婆，尴尬的杵在那里。 颜琪芮从下铺掏出自己的包裹，往自己的铺位上一扔，然后转向那位婆婆：“虽然我没办法跟您换座，但下铺在这，也不会跑，您等一下，看这是谁的铺，再跟他换好了。” 婆婆赶紧的点点头，还没说话，刚刚坐在过道位置的男人，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有你什么事儿？怎么管的那么宽呢！” 说着，那男人一屁股坐到了下铺的床上，顺势一躺。 “哟，是你的呀！”颜琪芮婊里婊气的继续说道：“刚不还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么？怎么，你是想给年轻人做个坏榜样，还是觉得主席教导我们的话不正确啊！？” 这年头哪有人敢担这种名头？ 那男人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对面的下铺说道：“这不还有一个下铺么？凭什么要我让？” 婆婆更尴尬了，好半天才呐呐的说道：“那是我儿媳妇的铺，她都怀孕七个多月了，也爬不上去……” 这下那男人无话可说，只能恨恨的翻出自己的包裹，和那婆婆换了车票，自己爬到了上铺。 “姑娘，谢谢你啊！” 见人离开，婆婆拽住颜琪芮的手，小声道谢。 颜琪芮却不习惯这样和陌生人亲近，抽回手便道：“我没有帮你什么。而且明知道自己不方便的情况下，还是尽量买下铺好了，为那一点点钱，实在不值当。” 婆婆没想到颜琪芮这样直接，愣神的功夫，就见颜琪芮双手一撑，一跳，直接去了上铺…… 火车轰隆隆的运行着。 颜琪芮空间里大把的饭团等食物，不用去餐车，也不用在乘务员那买，除了去梳洗之外，她压根不下来，让同车的几人，想搭话都找不到机会。 直到火车快到海市，颜琪芮才抓着自己的包袱跳了下来。 “小姑娘，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是那位婆婆，在她的包袱兜里掏了半天，摸出一枚鸡蛋送到颜琪芮面前。 “不用了。”颜琪芮知道，这个年代一枚鸡蛋都是珍贵的，便直接推拒。而一开始压根没看到踪影的大肚子儿媳却搭腔：“娘，人家是城里人，看不上这些的。” 颜琪芮瞄了她一眼，看上去月份是不小了，干枯的身子，顶着一个挺大的肚子，连挪动都有些艰难。 “我不是城里人，您误会了。” 中铺的大姐再度探出身子：“你这是打算去哪啊？” 颜琪芮相当不适应这种自来熟的姿态，但也没必要恶语相向，便答道：“我在海市就下了。” “哎呀，我还以为你要去终点站呢！”大姐有些讪讪的，继续问道：“那姑娘你是做啥的？有没有对象啊？” “车快到了，我先去洗漱一下。” 颜琪芮实在没心思应酬，便找了个借口，直接溜了。 而她离开后，那大姐才撇撇嘴：“这小丫头还真是个厉害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哟。” 大肚子儿媳跟着搭腔：“我倒是觉得厉害点挺好。不然她一个女孩，怎么敢独自坐火车？我在她那个年纪，可是连村子都没怎么出去过的。” “诶，听说你男人是部队的？参军几年了？现在什么职位？” 大肚子儿媳要答，却被婆婆拽了下衣服，便闭上了嘴。只是这样晾着别人也不好，就开始强行转移话题：“你看我月份都这么大了，要不是我婆婆说，部队的医疗条件好些，又能让我男人亲眼看着孩子出生，我才不乐意跑这么远呢！” 大姐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跟着问起来：“我还以为你是奔着随军去的，结果听你这意思，生完孩子还要回去？” 大肚子儿媳点点头：“哪能不回去呢，家里公婆都在，我上面还有个六岁的闺女。” “哎哟，那你这次可要儿女双全了。” “承您吉言。” 俩人聊的热火朝天，颜琪芮也慢悠悠的回来了。 看看时间，到海市还要半个小时，颜琪芮也就没往上铺去，而是坐在过道上的椅子那，拿着个杯子，一点点的喝水。 “姑娘，能帮忙拿一下上面的那个包裹么？”婆婆站在颜琪芮面前，指指她头顶的方向。 “好。” 颜琪芮起身，一只脚踩在梯子上，另一只手用力，便将那硕大的包裹稳稳当当的拽了下来。 “谢谢啊！”婆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遍遍的收拾，看样子也是准备在海市下。 颜琪芮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过多牵扯，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好人。但面对军属，面对大肚子，她还是并不介意搭把手的。 于是她主动说道：“婆婆，要是你们等下也在海市下车，我可以帮忙扶着嫂子。” “真的么？” 那婆婆挺激动的。 一开始颜琪芮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吵起架来也是牙尖嘴利……后来她上赶着给人拿吃食，人家也不收，还以为是个不好打交道的性子，没想到现在她竟然主动提了。 “真的。等下人多拥挤，您年纪大了，也要多注意些，别着急。” “哎，哎，行行！这样我就不怕了。”那婆婆激动的搓搓手，一副解决了心中难事的表情。 火车终于到站，颜琪芮压根儿没走正门，一个翻身便从车窗跳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章 竟然遇到熟人 众人有些傻眼，才听她在外面招呼：“婆婆，您先将东西递给我，然后再慢慢下来。嫂子不急，等您在这看行李，我再上车扶她下来。” “好好好。” 这年头人也淳朴，老婆婆几乎想都没想，就抓着自己的行李往下递。 幸亏颜琪芮也不是什么坏人，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摆放好，又等着老婆婆下车看着行李，才上车将那大肚子儿媳扶了下来。 “您儿子是在外面接你们么？” 颜琪芮看她们两人都不方便，带的东西也多，便多了句嘴。 “在，在的，我们来之前就发了电报。”老婆婆也是难得这样出远门，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忍不住心头发慌。 “行吧，那我送你们出去。” 颜琪芮本身就一个包裹，直接垮在身上之后，便一手一个拎起这婆媳二人的大包。 ****** 海市是曾经的三朝古都，现在更是一个相对繁华的城市。而火车站更是人头攒动，想找到人并不容易。 颜琪芮本想直接留在车站内等着转车，但由于这婆媳俩迟迟找不到接站的人，只能将她们暂时送到车站外。 “姑娘，谢谢你了，要是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们留在这里等我儿子就行。”那婆婆拍拍颜琪芮的肩膀，不想耽搁她的时间。 “没事，我还有点时间，在这陪你们等一会儿好了。” 颜琪芮眼厉，早在人群中发现几个偷偷摸摸，又或是不怀好意的人。反正现在距离她的转车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也就无所谓好人做到底了。 “那，那真是谢谢你了。” 约莫又等了半个小时，一个又黑又瘦的男人，满头大汗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娘，媳妇儿，你们等很久了么？部队有任务，我……” 正要继续解释，却见到完全陌生的颜琪芮，这下什么话都憋回去了。 “婆婆，嫂子，接你们的人到了，我就先走了。”颜琪芮没给机会让他们感谢又或者询问，扭过身便直接离开。 可就那么一转身的功夫，她看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 那样的身高腿长，那样有棱有角的俊脸……不是方子杰还有谁？ “方……” 颜琪芮下意识的要呼喊，却在反应过来之后及时住嘴。 是了，眼前的方子杰非常违和。 上次见他，他理着基本款的平头，穿的是军绿色的制服。可现在呢？他的头发已经长了好多，被梳成了油光铮亮的大背头。 还有那衣服，一身黑色的西装，在这个年代看上去格格不入，而那双皮鞋，也有点不太合脚的感觉…… 再说了，他不是应该在省城附近当兵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海市这个地方？ 联想到他之前寄来的那四千块，颜琪芮心里隐隐开始不安。 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三小时后就要转车的事情，悄声无息的靠了过去。 几个月不见，颜琪芮早已不是当初那瘦小又脏乱的形象，而且这次她是代表供销社出来谈采购的事情，还特地将自己打理的非常得体，绝不可能被方子杰一眼认出。 再说了，无论是末世，还是末世前她接受过的各种训练，都不是白给的，在这熙攘的人群中，隐藏踪迹并不算难。 靠的近了，颜琪芮开始隐约听到方子杰和他面前两个男人的对话。 “那点钱算什么？至于你们这么紧张么？兜来兜去的，你们不烦我还嫌烦呢！” 方子杰脸上带着倨傲，声音带着不屑。 那两个男人中略高的那个开了口：“大哥，我们兄弟做买卖不容易，你也多体谅一下吧。” 这人带着点川省那边的口音，一副乡下人见不得世面的样子，非常局促。 可颜琪芮依然察觉了不对。 乡下人最近她可是见的多了，而且人在紧张的时候，多少会有些下意识的反应。可这男人嘴里说的，和他的身体语言完全不符。 方子杰微微昂了一下下巴：“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你们什么时候把货带过来？”说着，他又满脸犹疑的打量对方：“你们约在火车站……不会是用火车皮将猫运来的吧？” 略矮的男人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咱们就是看这人多，心里踏实。” “切！你们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方子杰又摆出那副傲娇的模样，继续说道：“品相完整的，八百一个。活的一千五，幼崽两千，这些你们知道的吧？这次你们准备了多少货？” 略高的男人左右望望，然后对着他伸出一个巴掌：“这次我们运气好，找到三个幼崽。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收您这个价就好。” “切，别以为都是幼崽我们就收，还得看看品相才是。” “您说的是，不过这次都是好货，包您满意。” 俩人的对话还在继续，颜琪芮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她想过，他们可能是在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但猫？幼崽？难道是她想错了什么么？ 大概是她愣神的功夫，被方子杰察觉到了什么。只见他眼眸忽然变得锐利，往四周扫了扫。颜琪芮猛然一惊，侧了侧身子，倒也糊弄过去了。 三人又谈了几句，都是模棱两可的东西，然后就一起往车站外走去。 颜琪芮不敢跟的太近，只是远远的吊在他们身后，不意外的，又发现了几个同样在盯梢的人。 是敌？是友？ 颜琪芮没法确认，只能在不惊扰他们的情况下继续跟着。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的样子，那三人走进一个胡同，由于胡同口有之前盯梢的人守着，颜琪芮只能另辟蹊径，从其他胡同进去，然后翻墙往那个方向继续追赶。 怎么说呢，幸亏颜琪芮这段时间的艰苦训练，已经恢复了以前的七成左右战力，现在翻个墙而已，倒也不怕把人追丢。 此时，她正窜到一户人家的围墙上，还在辨别方向，就听到‘砰’一声闷响。 这声音她太熟悉不过，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 来不及想太多，颜琪芮几乎下意识的便冲着枪响的声音奔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下狠手！ 正是那三人进入的胡同。 可明明一个死胡同，三人全无踪影，只有那地上的一滩血迹，说明刚刚并不是颜琪芮幻听。 “唧唧，吭” 细弱蚊蝇的声音忽然响起，让颜琪芮准备搜寻的脚步一顿。 胡同的墙边，堆了一些柴火，还有一些不要的箩筐等物，颜琪芮顺着声音翻找，很快找出一个黑色的旅行包。 这包的款式有些古老，面料却是皮质的。颜琪芮正准备打开看看，却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来不及多想，就把包往空间扔，然后准备再次翻墙。 “咦，扔不进去？” 颜琪芮又试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心里就明白过来了。 她的脑子大概生锈了……她本就是循着声音找到的包，里面有什么活物不是很正常么？ 再联想到之前说的什么猫，幼崽，颜琪芮更清楚了几分。 没时间犹豫，她将包往自己身上一挎，双手撑住墙头，一个翻身便到了旁边的住户家。 这家仿佛没人在，她弄出这么大动静，里面也没什么声响。但颜琪芮并不敢掉以轻心，只是贴着墙根，小心翼翼的往另一个方向的墙头走。 血？！ 颜琪芮忽然发现斜前方的棚屋地上，有那么一个血点。 好歹末世前她也有那么点刑侦经验，见到血迹并不直接冲上前，而是退后两步找了个隐蔽的墙角将手里的黑包藏了，然后悄声无息的靠近棚屋。 屋里隐约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应该是之前和方子杰对话的那两人。 “大黑，你真确定这是个雷子？咱们这可都动家伙了，万一被人追来咋办？” “去他妈的！动家伙怕个啥！就算被抓到，脑袋掉了也就是碗大一个疤！”黑子硬气的骂了两句，又说道：“他肯定是雷子，刚才你们交货的时候，我看到外面有人盯梢了！这又不可能是咱们的人，除了雷子谁能给咱们下套？” “可，可咱们把他绑起来问清楚不就完了么？再说了，这次能找到三个幼崽可不容易，怎么就给扔外面了呢？” 黑子不耐烦，继续压低了声音吼道：“你傻不傻！那又不是个死物，哼哼唧唧的，万一被抓到，咱们不是人赃俱获！” “再说了，这人咱们都给扔地窖里了，就算有人查过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 “行，行吧，那咱们现在咋办？” “你出去听听外面的动静，只要没人查了，咱们就赶紧走！” 颜琪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自然没耐心等下去，她从空间拿出自己惯用的战斗武器——军工铲，然后笔直的大长腿对着门锁的地方一踹，棚屋那颤颤巍巍的门就往后倒去。 “什，什么人！” 两人没想到这么快被人追到，说的话都打结了。 “要你命的姑奶奶！” 颜琪芮话音儿未落，一个横踢就踹了上去。 这俩人手里应该有热武器，所以她半点不敢大意，招招都是拼了命的打法。 比如，直接踹人的膝盖，又比如用手肘最坚硬的骨头，直压胸口处，再比如直接用军工铲戳断两人的手筋…… 两分钟后，俩男人的四肢都被折断，只能瘫在地上哀哀痛呼。 “闭嘴！” 颜琪芮冷漠的一句话，竟然吓的两个大男人惊惧的闭上嘴，眼泪都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人被你们塞哪了？哪里的地窖？” “就，就这下面。”说话的是之前那个矮个子，他倒是想用手指一下，可惜抬了半天手都丝毫没有反应。 颜琪芮循着他的视线，看到一堆柴火。她用力将这些柴火挪开，果然见到一个地窖的入口。 她也没急着下去，而是微笑的转向那瘫成死狗的俩人。 “你们是被谁打成这样的啊？” 矮个子目瞪口呆，这女人难道失忆了不成？她自己动的手，还问谁打的？要点脸么！ 大黑倒是反应比较快，犹豫了一下便答道：“我们，我们是爬地窖的时候，自己摔的。” “很好！” 颜琪芮甚至有闲心给他鼓了两下掌。 “那你们见过我么？” “没！没有!我们从来没见过你！” 颜琪芮的唇边再次凝起微笑，走上前拍拍大黑的脸：“你们怎么能没见过我呢？！你们把人藏在地窖，就是我把地窖门锁住，才让你们没法逃脱的嘛！” 大黑也无言以对…… 这女人编故事也就罢了，还想强行找逻辑…… “记住了么？” 颜琪芮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可只要联想起她刚刚的狠辣行为，大黑他们心里只有一片冰凉。 “记，记住了。” 颜琪芮也不说自己信，还是不信，只是继续淡淡的说着：“咱们国家真的太好了，警察也好，部队也好，都善待俘虏，还不允许刑讯逼供……” “可惜啊，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当兵的，而且我这人还特别记仇。” “我知道，做了你们这行，早就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了，但谁还没个亲朋好友呢？放心，我也不至于杀人放火，但让你们妻离子散，生无可恋，还是做的到的。” 颜琪芮之前的出手过于狠戾，让大黑两人听到这话，半点怀疑都没有，只能拼命点头：“我们绝不乱说！绝不！死都不会乱说的！” “行叭，我就暂时信你们一次。反正你们被抓以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也都能查到。” 颜琪芮这才放心的将两人逐个捞起，打开地窖的门扔了进去…… 至于方子杰还在地下…… 咳咳，她肯定不能现在把人救出来，不然刚才的谎话不就不圆满了么？ 而且这俩人的手脚都被打断，还能给方子杰造成什么伤害不成？ 做完这一切，颜琪芮跑到这家人的院子外面，对着巷子口一阵呼救。果然，没多大功夫，就有不少人冲了过来。 “地窖，地窖里有坏人！” 颜琪芮现在这副身子，本来就长的柔柔弱弱的，现在眼里包着泪，一脸仓皇的样子，更让人心生疼惜。 “说清楚，是什么人？” 来人应该也是部队的，而且应该是指挥官级别。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轻描淡写 颜琪芮瞪了那人一眼，不但不凶，还有点委屈：“我哪知道是什么人！我就见到他们扔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地窖，然后我就趁他们不注意，将俩人一起撞进去了，还把地窖的盖子锁了……” “撞？撞进去了？” 指挥官觉得自己今天仿佛听到个天大的笑话，两个暴徒，被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给撞进了地窖，还被锁在了里面？ 颜琪芮当然知道这样说的话，会让人生疑，可要是说她天生神力，就能把人打成那样，那就更不切实际。 毕竟曾经的她，是真真实实的练武二十多年。有些出手的痕迹，只要行家一看，就知道功底。而她一个村姑，怎么学的？在哪学的？简直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解释。 她现在就准备咬死了，她没动过手。至于人怎么伤的，不知道……反正她就撞了一下，把俩坏人撞进了地窖，然后锁上了才跑到外面呼救。 借口是无赖了些，但这也是唯一说的通的解释不是么？ 很快，方子杰被他的战友救了出来。 伤了他的是一把被锯短了的猎枪，看上去他血肉模糊，但好在那种火药的杀伤力有限，倒也没有生命危险。 而那俩匪徒被抬出来的时候，就有点惨不忍睹了。不但手脚都软趴趴的，身上的伤看上去比方子杰还要严重的多，简直随时能一命呜呼。 “送医院！要尽全力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那指挥官粗略的看了眼，便让手下将人全部抬了出去，而他则继续盘问眼前这个很有意思的女孩。 “你是这家人？”指挥官指指他们所在的院子。 颜琪芮在这点上很坦率，当然，她不想承认也不行：“不是，我是追着他们过来的。之前在火车站见到他们谈话，就一路追了过来。” “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追他们？” 颜琪芮掏出身上的介绍信，递了过去：“我就是供销社的一个小采购，为什么追他们……大概是因为你们的那个卧底同志，是我的前夫吧。” 指挥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前，前夫？” 颜琪芮点头：“对，我们两年多以前在村里办了酒席，但他很快就接到紧急军令归队了，而前段时间他终于回来探亲，我们就顺便把婚离了。” 指挥官觉得自己脑仁开始疼…… 这都什么人呐！怎么把离婚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 “这样，我们还需要了解一些情况，你跟我们走吧。” “行。” 颜琪芮也没想过自己说上两句就能脱身，便洒脱的准备跟他们离开。可走到门口，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闪身冲了回去，找到了之前那个黑包。 她也不好奇，而是直接递给那指挥官：“这是那俩人藏的，我看到了。” 指挥官看到手里的黑包，觉得手都有些颤抖：“你，你打开看了么？” “没，我哪有那工夫！把那俩坏人困住以后，我就立刻跑出来呼救了嘛！” 指挥官内心有点崩溃，但还是赶紧打开那黑包，等他看到里面三个哼哼唧唧的毛团子之后，才大喘气的吁出一口气。 “快！联系林业局的人！让他们马上派兽医过来！” 立即就有人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黑包，然后一溜烟儿的走了，而颜琪芮也若无其事的跟着那指挥官上了同一辆车，往警局去。 “你，你知道刚刚那是什么么？” 指挥官斜眼看了下颜琪芮，越来越觉得身边这丫头不简单。别的不说，就她上车，关车门，这流利的模样，就不像一个乡下人。 “猫？狗？不对啊，你们应该不会因为猫啊狗的，就这么大阵仗吧？” 这个问题，颜琪芮也有点好奇。 刚刚指挥官将黑包打开的时候，她也凑过去看了眼，可里面那毛团团，确实看不出什么稀奇来。 “那是熊猫！” 咳咳！ 好在颜琪芮此时没有喝水，不然她得被自己呛死。 熊猫！熊猫诶！ 她印象中的熊猫是大大的黑眼眶，圆滚滚，几百斤的一个大型凶兽，怎么看都和刚刚的那三个毛团子没有关系！ “你知道？”指挥官的眼神又深邃了些。 “知道，我以前看过画报。不过那东西不是老大一只了么？怎么刚才那个那么小？” “熊猫幼崽在刚出生的时候，是发育不完全的，它的体重，甚至只有它母亲的千分之一，这在自然界也是非常罕见的。” 也许因为颜琪芮本身参与了这起案件，也许因为有些基础常识，对外说说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这位指挥官同志谈性大发，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清末民初的时候，西方人第一次认识到了大熊猫这种生物，他们将熊猫剥皮，制成标本，带回国后，甚至可以得到英雄般的荣耀。” “1936年，一个叫露西的女人，在川省宝兴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一只不满三斤的熊猫幼崽，并伪装成哈巴狗带回了美国，这也开启了大熊猫凄惨命运。” 颜琪芮听的心下微沉，忍不住插嘴问道：“那只熊猫幼崽后来怎么样了？” 指挥官脸上显出一丝沉痛：“不到一年，那只熊猫也变成了一具标本。” 颜琪芮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三只毛茸茸，心里有点难受。 指挥官还在继续说着：“49年以前，我国有数以百计的大熊猫，被猎捕后送往欧洲，美国等地展出，而他们的结果都是异常凄惨。” “1950年，咱们国家颁布了《关于稀有动物保护办法》，各地都开始严格打击猎捕，林业部门甚至设立了一个自然保护区。” “可是……财帛动人心。依然有人冒着危险，昧着良心，给那些外国人偷猎咱们的国宝！” 指挥官越说越是气愤，甚至恨恨的拍打了一下座椅。 颜琪芮也大概猜到了这里的弯弯绕绕，便开门见山的问道：“所以你们派我前夫做卧底，想找到他们的上家？” “上家？” 颜琪芮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这是又说多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糊弄过去 指挥官没等颜琪芮解释，自己就觉出味儿来：“上家这个词很有意思。但我们派方同志去，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 “来接头的西方人，已经被我们扣住了。但这几个川省人非常狡猾，甚至可以说的上神出鬼没。而他们手里还有三只幼崽，这根本不容有失。所以我们才派方同志和他们接触，希望能把人和货都截住。” 颜琪芮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指挥官却没那么好打发，继续盘问：“你是从火车站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们么？” “前面是，后来我发现好像还有别人跟着，就略微离的远了一点，到那个胡同口的时候，我发现有人守在外面，就从另外一边绕了进去。” 颜琪芮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的行动路线，反正这些都是事实，也容易被查到。 “那你到那棚屋门口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没有，两个人我都怕死了，这要是再多一个人，我可不一定敢冲进去呢！” 颜琪芮知道，这是对那俩人的伤口有所怀疑，但她依然死不承认。 “你既然关心你前夫，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把他救出来？就不怕他在里面出点啥事儿么？” “可那地窖里，不是还有俩男人么？我哪知道，他俩掉进去会摔成那样啊！要是早知道他俩都摔的没行动能力了，我不就下去救人了么！” 颜琪芮歪理一堆，反正就是不明白，不清楚，不知道。让盘问的指挥官差点怀疑人生。 “不是，您问这么大一堆是啥意思？怀疑我也是走私的？” 颜琪芮忽然抬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我就是一个见义勇为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你们不表扬我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怀疑我呢？！” 说着，她露出委屈的神色，继续控诉：“我这一路过来可是有车票的，同车的人都能给我证明！而且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咱们镇，这都是有据可查的！怎么的，我还能用意识，和几千里之外的人联系？” “不不不，这只是例行询问，不是怀疑你的意思。” 指挥官啥时候见过这样有理有据的撒泼，简直被说到头大。 “行叭，不是怀疑我就算了！” 颜琪芮瞬间收起刚刚那副委屈样，招呼着司机停车：“既然没啥事儿了，我还是赶紧回车站买票吧。我还赶着去连城订货呢！” “这……”指挥官想拦着，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借口。忽然，一个想法涌进脑海。 “你看，方同志这次受伤也挺严重的，咱们就是通知他的家属过来，也要好几天的功夫。你虽然是他前妻，但既然你都愿意为他冒险，想必也不在意先照顾他几天？是吧？” 颜琪芮也不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只是笑着转移话题：“说起来，这抓走私也好，卧底也好，都该是公安部门的活吧？什么时候需要军方出马了？” 指挥官笑的有几分尴尬，但同时心中的疑惑更重。 要知道这个年代还不是以后知识大爆炸的年代，有些事情非相关人士，根本无从了解。而颜琪芮这个‘村姑’竟然能准确的分辨各种部门的职权，就很让人生疑了。 “咳咳，这不是公安部门请求我们支援么。哎，刚才你也看到了，方同志伤的不轻，你说他一个人留在医院，也不知道谁能看顾他……” 有些事情没法更详尽的解释，但要这么放颜琪芮离开，也是不太可能。所以某长官还是把话题绕了回去。 “行叭，虽然我和方子杰做不成夫妻，但总归还是朋友，我就勉为其难去照顾他几天好了。” 颜琪芮探听到这，也知道问不出个什么来了，只能故作为难的应了长官的说法。 在她心里，当然是要去看看方子杰的。要是丝毫不关心，在刚见到人的那一刻，她根本不会追上去，更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救他一条小命。 同时她也知道，军区的管理都是相对严格的。她现在已经和方子杰没什么瓜葛，想进去照顾他几天，还真没有什么理由。 而眼下这指挥官再三请求，也算给了她一个借口。 两个多小时后，颜琪芮被车颠的都要吐了，终于抵达海市军区。这里离市中心相对较远，但由于他们有最好的军医院，所以无论是方子杰，还是刚刚抓到的那两名罪犯，都会最终被转运过来。 现在伤患还没到，颜琪芮被一个小兵领着，先去住的地方安顿。 “这不对吧？” 颜琪芮越走越迷糊，这怎么看都不像招待所啊！看看那小院，再看看四周的菜地，还有那人来人往的筒子楼…… “报告嫂子，这是家属楼。方同志的宿舍就在这边。” 颜琪芮默默冲天翻了个白眼儿，合着那么让她过来，结果连招待所的钱都不想付？ “别叫嫂子，我和方同志离婚了。而且我们现在没有婚姻关系，住一起不合适吧？” 小兵似乎已经被长官交代过，立即回答：“报告嫂子，方同志这段时间都会住在医院，你们并没有住在一起。长官说，住家属楼方便您自己做点饭菜给方同志补补，所以才这样安排的。” “行叭。” 颜琪芮选择妥协。 很快，小兵领着颜琪芮进了筒子楼的一间宿舍。 也不知道是后勤那边统一有各家钥匙，还是怎么的，反正小兵直接就将门开了，让颜琪芮自己进去：“嫂子，你看看还需要什么，等下我帮您送过来。” 颜琪芮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就是个一室一厅。 屋里有一张单人床，上面一床棉被叠的方方正正。角落里还有一个木头柜子，估计装的都是换季的衣物或者被子床单什么的。 客厅就更简单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饭桌，两把木头椅子。然后还有一个碗橱一样的东西立在墙边。 颜琪芮走过去打开看了看。 嗯，一个超级大碗，一个军用水壶，一把挂面，一点盐，俩盘子，几双筷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哪里都有奇葩 颜琪芮知道，一个人生活肯定简单。但再简单也不能简单成这样啊！ 她头疼的捏捏鼻梁，对还站在外面小兵说道：“东西差挺多，你们这有服务社么？能不能带我去买一点？” 小兵很有原则，又是一个敬礼后说道：“嫂子你还是先告诉我缺什么，后勤那边有的话，我就先给你送来。” “行叭。” 颜琪芮一边查看，一边报：“饭盒要两个，保温桶最好有一个。碗也要一个小点的。油，面粉，大米，有啥要啥。现在有什么蔬菜也可以来点。” 说到这，她忽然顿住了：“对了，你们这在哪做饭？我怎么没看到炉子？” 小兵立正敬礼，然后指着走廊尽头说道：“每一层都有厨房和厕所，分别在走廊两边。我不清楚方同志的炉灶是哪个，等下可以去问问。” 听到这个颜琪芮放心了几分，然后继续下单。 “脸盆总要一个吧，话说你们这连个架子都没有，平时怎么洗脸的？” “报告，厕所那边有水龙头。” 颜琪芮悟了，合着这帮糙老爷们压根不用脸盆，直接在水龙头下搓两把，说不定连头都洗了。 “嗯，他不用我也是要用的。”说完，她继续上下翻看：“这被子有点薄，而且我也不想和他用一床被子，再给我来一床吧。嗯，枕头和床单也要一套。” 颜琪芮压根不客气，既然不让她自己买，那就别怪她狮子大开口。 哩哩啦啦的交代了一堆，小战士都听的头大，却还是领命离开。而关上门后，颜琪芮终于松了口气，直接栽倒在方子杰的床上。 床单和被子，有点淡淡的肥皂香，这让颜琪芮还挺满意的。毕竟谁也不想闻个汗臭味不是？ 她知道，她今天的行为有点放飞自我。 但能怎么办呢？是眼睁睁看着方子杰被俩走私犯给灭了？还是一味的装成傻白甜？ 别说她现在是在部队，就是和人相处时间长一点，也不可能一直伪装下去。而适当露出一点不平凡，可能还比较说的通。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 反正原主的身份清清白白，只要他们没有大开脑洞，联想个魂穿啥的，就永远查不出个什么来。 而她，只需要在方子杰的亲人来之前，先照顾他几分，也算全了他之前给予的帮助了。 颜琪芮躺在床上东想西想，也不知道是舟车劳顿太累，还是这里给她的安全感太足，竟然直接睡了过去，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才搓着眼睛起来开门。 小战士挺靠谱，虽然她之前要求了不少有的没的，竟然都帮她找了来。 几人鱼贯而入，有的摆柜子，有的拎着脸盆，脸盆架。甚至连被子枕头都是拿了新的过来，也是很有诚意了。 而那米，面，油，估计是真的不太富裕，竟然用几个搪瓷缸子装了过来，往柜子里一摆，倒是也挺齐全。 “嫂子，还有什么需要的么？”小战士一脸汗，显然刚刚累的不轻。 “不用了，谢谢你们。等子杰病好了，让他请你们吃饭。” 颜琪芮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可惜她名不正言不顺，在这里也没法久留，只能让方子杰去回报大家的好意了。 小战士露出八颗牙的笑容：“不客气。嫂子，方同志可能要明天才能转院过来，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过来带您过去。” “行。” 颜琪芮再次道谢，然后将人送了出去。 她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担心的，不管怎么说，方子杰受的是枪伤。虽然在他被抬出来的时候，她也上前大致看了看，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这不是还没看到人么，总归有点慌。 为了不让自己瞎想，她干脆在楼里溜达一下，看看环境。 厕所没啥好说的，男女厕分开，然后一大溜儿的水龙头，估计是洗澡，洗衣服用的。 厨房就比较有趣了。 这里用的是蜂窝煤，每家每户都有一个炉子，不大，最多能填三块蜂窝煤，旁边还有个提手，直接能拎的那种。 每户还规划了一块小小的用地。可以切切东西，放个油盐酱醋啥的。下面还有一个空格，应该是用来放锅之类的东西，还挺实用。 可颜琪芮四下寻摸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是空着的…… 正巧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进来做晚餐，颜琪芮便直接问道：“麻烦问一下，方子杰家的炉灶是哪一个呀？我没找到。” 那女人狐疑的打量颜琪芮一番，才指指角落的位置：“应该是那个，他一个大老爷们常年也不做饭，就被陈军家的给占了，等等我帮你喊她。” 颜琪芮伸出尔康手，还没来得及阻止，这女人就大嗓门一喊，然后不到两分钟，另一个更老些的女人走了进来。 “这是方子杰家的，你赶紧把人家的位置让出来吧。” 那女人有些不乐意，横着个眼睛问道：“方子杰不是还没结婚么！哪来的骚狐狸也敢冒充军属？” 颜琪芮本来觉得方子杰以后还得在筒子楼住，这上上下下的也都是战友，所以不想把事情闹大，可这张口就是骚狐狸，她可没打算应下。 “骚狐狸说谁呢？” “骚狐狸说你呢！” 噗呲，颜琪芮真没想到，这过时八百年的梗，还真有人上当。而她这么一笑，另一个女人也反应过来了，跟着噗呲噗呲的笑出来。 “你他妈的敢骂人！？” 陈军家的平时就是个泼妇，现在反应过来，更是轮着巴掌就想给颜琪芮个下马威。 “住手！” 颜琪芮从没打算惯着谁，正准备给她来个狠的，却被人吼住。只见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从门口处快步进入。 “陈军家的，不要在这撒泼，不然我找你家陈军算账！” “李政委，哪有你这样偏心的！她骂我你怎么不说？”陈军家的还是被唬住了，只敢呐呐的回应。 李政委斜她一眼，又偷偷打量了一下颜琪芮，心里暗道：要是那俩匪徒是这姑娘干倒的，我现在还不知道是在帮谁！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到底是救谁？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颜琪芮和陈军家的都没出声，倒是刚刚那三十多岁的女人，将这里的事儿叭叭说了一遍。 颜琪芮也紧跟着开口：“李政委是吧，刚刚这位嫂子从头到尾都在，我有没有骂人，有没有主动挑事，您可以问一下。” 李政委也是住这栋楼的，哪里不知道陈军家的是个什么人，于是连问都不问，便说道：“你！去把人家方子杰的位置清理出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我就让你男人回来处理！” 然后他又转向颜琪芮，语气柔和的说道：“姑娘，子杰没有生命危险了，我先跟你说一声，也免得你着急。” “谢谢。” “那个，有啥需要的，你尽管找我。子杰这也是因公负伤，该照顾的咱们也得照顾。” “谢谢，我知道了。” “那啥，听说你也是过来出差的，需不需要我们给你们单位发个电报，说明一下情况？” 颜琪芮歪歪头，言语中更多了丝谨慎：“不必了，我出差的时间弹性很大，等我回去再跟单位汇报也一样。” “行，那你就好好照顾子杰。”缓了几秒，李政委还是忍不住说道：“最近没啥大事儿的话，就别往外面跑了，你一个女人，在陌生的城市里也不安全。” 颜琪芮心里的白眼儿都要翻上天了。 这不是军区么？怎么一个个大男人还那么八卦？她都不用多问，就知道这帮人中，肯定流传着她的‘传说’！ 要查就查，要怀疑就问！这么拐弯抹角的，真是难看！ 不过颜琪芮始终安慰自己，她离婚了！她和方子杰没有关系！她以后和这些人也没啥接触的机会！ 所以何必和他们计较呢？ 于是颜琪芮点点头：“我知道了，就算我要出去，也会先和你们汇报一声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政委笑的跟个面团似得，很快离开了厨房，而那三十多岁的女人，这才满脸好奇的凑上前。 “你真是方子杰家的呀？我男人叫王平，你叫我平嫂子就好。” “我……” 颜琪芮想解释自己和方子杰的关系，又觉得没啥必要。毕竟在这个年代，离婚还是很稀罕的事情，她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了，方子杰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 “平嫂子好。我刚来，对啥都不了解，也不知道能不能问问您。” 颜琪芮想好好说话的时候，那看上去绝对是乖乖巧巧的小女孩儿。而她这么一捧，平嫂子也忘了之前的询问。 “这有啥不能的！我都在这军区住了好几年了！没啥是我不知道的！” 颜琪芮正好有一肚子问题，现在不问更待何时？ “子杰明天就转院回来了，我想给他补补，但这肉啊，菜的，我得上哪买？” 平嫂子理解的拍拍颜琪芮的后背：“咱们这离城里远，但每天后勤车都会出去采购食堂的食材，你需要啥就提前去打个招呼，有的话他们都会帮忙捎回来的。” 颜琪芮赶紧点头，心道这还挺好的，毕竟她自己去买还得要票呢。 结果就听平嫂子接着来了句：“肉啊啥的还是要给票，所以还是自己跟着去城里买比较放心，不然都买不上那大肥肉！” “谢谢嫂子，我还想问问，这蜂窝煤该去哪买？还有，要是我想洗澡的话，是有澡堂还是自己烧水洗？” 颜琪芮的问题简直滔滔不绝，好在平嫂子也是个热心人，细细的跟她讲了一遍，并不见烦躁。 “嫂子，你在这儿呢？这是连长让我给您送的饭。” 还是之前那个小战士，他手里端着个饭盒，看样子是怕颜琪芮初来乍到找不到地方吃饭。 颜琪芮谢过他，才将饭盒接过来。等他走了，打开一看，里面是大半盒米饭，配上一个白菜熬土豆，一个白萝卜炖肉。 平嫂子也凑过来看，见里面有两片肉，不由得咂咂嘴：“肯定是连长他们照顾你，平时咱们去打菜，哪见的着肉星子” “这么多我也吃不完，给您倒点。” 颜琪芮没那么小气，再说了，平嫂子确实也帮她许多。于是她抢过平嫂子家里的大碗，将一多半饭菜都赶了进去。 “你说你，咋那么客气。” 平嫂子是真想推，但惦记着家里两个孩子，始终没把碗里的菜倒回去。 颜琪芮也不讲究，就在厨房窝着，一边刨饭一边继续问道：“咱们这不是刚入冬么？怎么就开始萝卜白菜的上了？难道没点新鲜菜？” 平嫂子叹息一声：“你别看外面那地都种满了，但要供应这么大个军区吃饭，哪能天天整仙灵的？这也就是家里有随军的人家，才能偶尔吃点别的。” 颜琪芮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她又赶紧问道：“那我要是想让后勤帮我带点菜，是不是也挺麻烦的？” “那倒不会，反正他们每天都出去买菜，顺手带点也不是啥大事儿。” 颜琪芮想着方子杰明天就能转院回来，匆匆几口将饭吃完，又顺手刷了饭盒，这才赶往食堂后勤处。 负责登记的是一名叫孙安的小战士，听颜琪芮要猪骨头，要大米，要猪肝，要瘦肉，还要青菜，萝卜……简直目瞪口呆！ 他知道嫂子们掌家不容易，家里有病患也要费心补补，但买这么多，真的吃的完么？ 颜琪芮看出他的诧异，便解释道：“这天也冷了，东西放两天也不容易坏。再说了，方子杰流了那么多血，不得好好补补啊？” 孙安无话可说，只能按她的要求将东西记录下来。 “要多少钱，票？我带着呢，先给你们。” 孙安遇过那不讲理的嫂子，明明是托他们带的菜，结果回来以后反悔，或者嫌弃不好啥的，正在头疼该怎么说先收钱的事，没想到颜琪芮自己提出来了。 “骨头和猪肝一般不要票，但大米要两毛一斤，加一斤粮票。瘦肉的话，要五毛加一斤肉票。萝卜咱们买的多，您给个一毛钱能买俩……”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意外的商机 颜琪芮听他噼里啪啦的算了一遍，最后给出去十块钱外加肉票粮票若干。 米她要求最少十斤，肉的话也最好来两斤。至于不要票的骨头和猪肝，那更是有多少要多少，吓的小战士接钱的时候，手都有点颤。 “嫂子，那也要不了这么多钱。” “没事儿，你们办事我放心，看着买就行，多退少补嘛！” 颜琪芮大气的模样，和其他嫂子们差别太大，孙安想了想，干脆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只虾干：“这是我老家寄来的，您煮粥的时候放里面，也能给方同志补补。” 说完，他又羞涩的笑笑：“或者您自己当个零嘴也行，这都是煮熟以后晒干的。” 颜琪芮接过虾干，看着那红彤彤的外皮，巴掌大的体型，心中一动：“你老家哪的啊？这种虾干多不多？” 孙安抠抠头：“咱家那头更靠北一些，现在这时间，都该下大雪了。这虾干也是我爹娘夏天的时候晒的，应该还有点。” “点？点是多少？你们村里晒这个的多么？” 孙安不知道颜琪芮这么问是啥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挺多的，咱家那边冬天都没法出海，一般都是晒点虾干，鱼干啥的冬天吃。” 颜琪芮这下兴头更足：“要是我想买点，大概什么价？” 孙安立即正了正神色：“咱们可不买卖的！这都是自家吃的东西！” 颜琪芮见他误会，赶紧解释：“我不是私人买你们东西。我，我有介绍信，等下拿过来给你看看。我是供销社的采购员，这不在你们这耽误了么，就想买点回去交任务。” 孙安松了口气，随即又为难的摇摇头：“要是一两百斤咱们村应该凑的出来，再多可就没有了。你这供销社要的，怕是不够量。” 颜琪芮眼神儿都要冒绿光了！ 别看一两百斤，这可是晒的干干的海鲜！ “要，我都要！这样，你知道大概的价格么？我先把钱给你，然后你跟着电报一起打回去，让他们寄过来！对了，运费什么的，我全包！” “这……” 孙安虽然在后勤工作，但这种买东西的架势还是第一次见，整个人都被说傻了。 “愣着干啥！赶紧算钱啊！我在你们军区又呆不了多久！” 颜琪芮是真的急，催着小战士算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八十的价格。 “多少！？” “八，八十。”孙安怕她嫌贵，赶紧解释：“这一斤虾煮熟晒干，顶多能剩三两，所以真没唬您。鱼干啥的便宜点，但晒干的算下来也得两毛一斤……” “打住！我给你二百，你全打回去让你爹妈帮忙收一收，虾干最好，不够的话鱼干也行，还有那什么生蚝干，海虹干，鱿鱼干都可以来点。” “啥是海虹？” 孙安都被说懵了，俩人连比划带描述，折腾了半天才搞清楚品种。不过这钱孙安还是觉得太多：“嫂子，那些贝壳啥的不值钱，你给这些也太多了点。” “没事，劳烦叔婶忙活一圈，多给点我也心安。” 颜琪芮倒不是瞎大方，而是这大虾的品质实在太好，这种东西，即使她千里迢迢跑海边收，都不一定找的到门路。 而那虾干一块钱一斤，就算只有七十斤，那也是血赚呐！更别提还有一堆鱼干，鱿鱼干，贝类干……二百块而已，她还觉得自己给的不够呢！ “嫂子，不然你等我写封信回去问问？” 孙安现在的津贴，一个月也才二十多点，冷不丁的让他接这二百块的‘大生意’觉得手都在颤。 “等啥等，我现在就去把钱给你拿来！” 颜琪芮说完就跑回方子杰的宿舍，装模作样的呆了会儿之后，就拿着二十张大团结下了楼。 这也不是她心大，而是信任。这孙安也是部队里的人，即使货到了，没有品质那样出色，但也绝对不会差太多。至于卷款跑路啥的…… 啧，只要孙安的脑子没被门夹了，他就干不出这种事儿来。 “这，嫂子，这真的可以么！”孙安接钱的时候有点哽咽。 他的家乡临海，虽然每年都可以捞到不少海货，但这东西在本地真的不值钱。而那粮食，除了钱还得要粮票…… 不夸张的说，他年幼的弟妹，到现在都不知道大米是什么滋味！ 眼下有了这钱，弟妹读书就有了学费，奶奶的病也可以去医院瞧瞧，甚至想的长远点，这何尝不是一个长久的进项？ “可以，赶紧写信或者发电报吧！对了，这运费我负责，钱要是不够，你就跟我说，绝无拖欠！” 颜琪芮也知道这些最朴实的农民怕什么，赶紧又给了几句保障。 “够，够的！” 孙安从小在村里长大，对价格这方面，还是很了解的。 “行了，那我回去了啊。” 颜琪芮连收条都懒得打，扭个身就走了。 回到筒子楼，颜琪芮去厨房看了看。之前那堆的乱七八糟的蜂窝煤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而属于方子杰的那块灶台，也被擦的干干净净，看来李政委的威胁还是很有效的。 她初来乍到，没有蜂窝煤烧热水，也不想去找别人家匀几块，便随意打了点冷水，回屋大致收拾了一下，然后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震耳欲聋的号子声喊醒的。 由于惦记着今天就要被转运过来的方子杰，她洗漱一番后就直奔军医院。 这里修的并不很大，三层楼的面积，里面有不少白大褂穿行着。 颜琪芮抓住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询问：“你好，我想打听一下，今天要转院过来的方子杰到了么？” 小护士看她一眼，点头：“你是家属？他到了，在203病房。” “谢谢您。” 颜琪芮说完就想往楼上跑，却被小护士一把拽住：“部队领导招呼过了，要是方子杰的家属过来，要先带他们那去。” “啥？” 颜琪芮有点懵，她以为昨天被盘问了半天，就该有个结论了，结果现在竟然连人都不让她见？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盘问 憋着火气的颜琪芮被小护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里面。 见颜琪芮到了，其中一人招呼道：“小同志，你就是方子杰的亲人吧？” 颜琪芮忍着不悦，不咸不淡的回答：“准确的说，我只是他前妻。” 还不等那两人继续客套，她直接又说：“我有个疑问想请示二位领导。请我来的人是你们，现在不让我见伤患的还是你们，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其中一人正要开口解释，又被颜琪芮怼了过去：“我只是方子杰的前妻，说句难听点的，我照顾他是情分，不管他是本分，怎么，你们部队现在对平民百姓也有硬性规定了？” “哎哎，小同志别那么急躁嘛！” 一个看上去有些年长的男人站起身，自我介绍道：“我是军区的副师长，看年纪的话，你可以叫我一声丁叔叔。” 他旁边的下属哪里还坐的住，也跟着起身：“我是他们这关的训练教官。您可以叫我张铁军。” “训练教官？什么意思？”颜琪芮皱皱眉头，干脆做出一副追究到底的模样，直接发问：“你的意思是，他还在训练中？那这种情况，还让他出任务是不是有点不负责？” 张铁军尴尬的搓了一把平头，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颜琪芮这种‘农村妇女’的感觉：“不是的，方子杰也是多年的老兵了，训练的意思是，我们给他加了码，让他多一些技能而已。” 颜琪芮根本不买账，继续发问：“多一些技能？他是来当兵的，为的是保卫祖国，不是来做警察的吧？职权都没法分清，我能信任你们的技能培训？” 张铁军都被说懵了，第一次见识到这样会诡辩的女人。好在那位丁长官及时补漏：“说的好！当兵就是为了保卫祖国！既然他做的都是分内事儿，也就不存在职权问题了。当然，这里也有我们调配的缘故，他也是服从军令。” 颜琪芮听了这句，就不再胡搅蛮缠，而是转回刚刚的话题：“那你们让我来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平民百姓，也得服从军令？” “不不不，当然不是。只是你的出现太巧合，其中也有太多意外。安全起见，我们需要再问你一些问题。” “行，问吧。” 颜琪芮的目的，实际上就是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敢在后面提什么非分的要求罢了。但现在他们的态度不错，再加上该闹的已经闹了，便老老实实的坐那，等他们提问。 “我们查过你的出发路线，也在你们供销社核实过了，也许这就是一个巧合。” “然后呢？”颜琪芮扬扬眉毛，并没什么动静。 “但问题是，那两名罪犯……实在是惨了点。其中一人断了三根肋骨，大腿骨折，四肢筋脉断裂，脾脏出血。另一人双手脱臼，内脏出血渗漏，四肢同样被折断不说，还陷入昏迷。” 张铁军一边说，一边偷偷窥视颜琪芮的表情，结果发现她完全没什么反应，心里的疑惑更重。 “再然后呢？他们是国家的罪人，难道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颜琪芮知道他想在自己脸上看到什么，不过就是什么同情，不忍心，害怕之类的情绪。可她既然动了手，有些东西就是瞒不住的，何必现在做出那些神态？以后被抓包，不是更难堪？ “当然不是！” 丁首长掷地有声的开口：“我们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存在的！面对这样的敌人，无论怎么做都不算过分！” “那你们还追着我不放有什么意义？” 颜琪芮灿然一笑：“我若是他们的同党，之前就该偷偷把人放走，而不是重创二人，还交给你们审问。” “如果我是你们怀疑的间谍，特工，就应该悄声无息的隐藏在方子杰的身边，混入军区，而不是在他第二次返乡的时候，就选择离婚。” “我说的有道理么？” 颜琪芮不提自己身上的疑点，只把利益关系说清楚，倒是让眼前的这二位愣住了。 啧，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这么说，你承认那两人是被你打伤？”丁首长眼神锐利的抓到重点。 颜琪芮却毫不在意的微笑：“没有啊，这不就是打个比方么。你说我伤人……我也想问问，是那俩人的口供，还是有什么证据？不然你这样说我一个手不能提的小女人，万一我以后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见颜琪芮的画风又有跑偏的迹象，两人赶紧住嘴，然后指指门口的方向，示意她可以去看方子杰了。 ******* 颜琪芮离开后，张铁军的面色不太好看，对着丁首长汇报道：“领导，我看着丫头绝对有问题。别说她这样的乡下女人，就是换个咱们的老兵来，也不可能面对咱们的盘问，还能这样风淡云轻的。” 丁首长点点头，嘴里却道：“有问题不怕，就像她说的，只要她不损害国家利益，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可，万一她是哪国派来的间谍……” 丁首长嗤笑一声：“间谍？你见过间谍用这种方式往我们手里钻的？她的表现有多特异，你觉得她自己不知道么？” “那，那怎么办？” “持续观察吧，小方的伤势至少要一个月，她也会在这留一段时间，密切注意就好了。” 丁首长无意多说，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军装，便自行离开了。倒是张铁军，头疼的捏捏鼻梁……他倒是也想观察，但那女人如此泼辣，万一被她抓到破绽，怕是又要闹上几场的！ ***** 病房里，上午的阳光并不刺眼，只是柔柔的洒落在方子杰的脸上。 他很瘦，脸庞也仿佛刀削，带着一丝凌厉。眼睛是闭着的，长长的睫毛盖在上面，又添了丝柔和。 这个时代最时兴的应该是国字脸，严格来说，方子杰这样的长相，在大部分姑娘眼里，连端正都算不上。 奈何颜琪芮就爱这口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说谁善良？ 她放轻脚步缓缓走上前，越是看这张脸越是觉得沉迷…… 妈耶，为啥以前没发现自己如此颜狗？！ 怎么会有人每一处都长到了自己的审美上？ “方子杰家属？”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颜琪芮扭头一看，是一名小护士。 “是的，他情况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有枪伤，还有骨裂，这些都需要静养。” 颜琪芮追问：“家属需要做什么么？您有没有时间跟我详细讲讲？” 小护士很少被人这样诚挚发问，再加上年纪也小，就忍不住脸红：“静养就是静养嘛！不然你去问问医生。” “好的。” 颜琪芮又和她攀谈几句，知道她叫小程，负责骨科的伤患。至于负责方子杰的医生叫林怡，是早期的大学生，很有点本事。 “你怎么在这？” 聊天的时候，方子杰醒了。他看着身旁的颜琪芮，有点懵，好半天才辨认出来。 可认出来人，他更懵！颜琪芮这会儿不是应该在老家带孩子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醒了？”颜琪芮没第一时间解释，而是替他掖掖被角：“你这次受伤够重的，刚被抬出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已经没了。” 方子杰习惯性的扯扯嘴角：“让你担心了。不过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小程见两人有话说，很知趣的退了出去。倒是颜琪芮，见没外人了，便换了脸色：“你知道？你知道个屁！全身多处骨裂，你跟我说这是没事儿？！” 方子杰有些讪讪的，好半天才回应：“是我功夫不到家，被他们察觉了……对了，他们人呢？！被抓住了么？幼崽有没有救回来？” 颜琪芮送他一个白眼儿：“人抓住了，熊猫仔仔救回来了，现在已经送到林业局手里，应该会放到保护区。” “那就好。”方子杰舒了口气，又闭眼躺了回去。 颜琪芮不吃这套，伸手就往他脸上扒拉：“少给我装！你们这些人，只要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任务，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情况？起来，别想糊弄过去。” 颜琪芮觉得自己的口气很严厉，可奈何原身自带一股软乎乎的奶音儿，只要不是真的发火，听上去只像是在撒娇。 好在方子杰挺给面子，没有直接嘲笑，而是缓缓睁开眼：“你想问啥？” 颜琪芮楞了一下，她以前也做过类似任务，自然知道军事机密不得泄露的道理。所以现在方子杰让她问，她还一下子卡住了。 是啊，问啥？问任务？那根本不可能告诉自己。 问为什么之前还在省军区，现在调到了海市？啧，只用轻飘飘的军令俩字，就能说的颜琪芮没脾气。 看着颜琪芮那气嘟嘟的模样，方子杰忍不住绽出笑容：“你要是没问题，可就换我提问了啊？” 颜琪芮没有隐瞒的意思，有些事儿也瞒不住，便将最开始的供词又说了一遍，然后眨巴着星星眼问道：“我是不是可厉害了？那俩人可是被我推下去的呢？！” 方子杰压根不信，但看着眼前这个软乎乎的小女人，却也不相信她有什么战斗力：“以后遇到危险就躲开，你这样冲上去，万一伤了自己怎么办？” 颜琪芮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了一下：“你……你是在担心我？” 方子杰理所当然的点头：“你又不是兵，没有那个责任冲在第一线。记住，别冲动，别……别太善良。” 颜琪芮都听傻了。 她想过方子杰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例如像刚刚那两人一样，想方设法的试探。又或者认为她下手过重，很冷血，很残忍。 她发誓，她从没想过，有天会有人用善良来形容她！ 心里忽然冒出暖洋洋的小泡泡，颜琪芮又故意板起脸，开始教训方子杰：“你也会说别冲动？那你告诉我，遇到险情，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求援？闲着没事儿充什么好汉？万一被打死多亏啊！” 方子杰却苦笑了一下，半天没有言语。 是啊，他哪会那么冲动呢？ 大概是因为心里已经没什么牵挂了吧。 之前挣的那些积蓄已经给了颜琪芮，自己如果阵亡，抚恤金也会给家里，还有什么牵挂呢？ 颜琪芮看出他的状态不对，小手轻轻按到了他的肩膀上，放缓了语气道：“没事儿，谁还没个冲动的时候，你也别放在心里。” “不，不是的，我只是有点迷茫。” 有些话憋在方子杰心里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那些事情，他没对自己的长官说过，也没对战友说过，面对颜琪芮却有了倾诉的欲望。 “你知道么，我十四岁参军，在我心里，部队就是我的家，这应该是一片净土，一个神圣不能侵犯的领地。但……怎么会有人想污染它？” “我不是个冲动的人，甚至你可以说我是一个很会算计的小人。但我绝不容许，我心目中的圣地，被任何人腐蚀！侵染！” 方子杰的声音很小，但其中压抑的情感，却让颜琪芮听的动容。 “所以你选择举报？在明明知道自己会被断了前途的情况下？”颜琪芮听他说完之前的事情，心情也跟着压抑起来。 “我觉得值得。也许我不可能扫净这些污浊，但我努力做了，不是么？”方子杰扬起一个惯常的笑脸，却让人看的出他的真心。 颜琪芮明白了，也更加不忿：“你明明做了对的事情，结果他们现在就这样对你？让你重新训练？还让你去出这样的任务？他们什么意思？我找他们说清楚去！” 方子杰情急之下一把拽住颜琪芮的小手：“任务是警察部门要求协助的，训练也是为了让我提高，并不是惩罚的意思。” 听了这个，颜琪芮激动的情绪平复了一点，但还是很心塞：“行叭，具体情况我不打听，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真把咱们惹急了，咱就不干了！退伍！” 方子杰看着眼前这个娇娇嫩嫩的小女人，只觉得她像是一只被惹炸毛的小奶猫，奶凶奶凶的，还挺可爱……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养你呀？ “我说话呢！你笑啥！” 颜琪芮见他笑的灿烂，忍不住又拍了一巴掌上去。只是考虑到他还是伤患，手里的力气放柔了许多。 方子杰赶紧收敛笑意：“你知道，要是我主动申请退伍，回家后只能做啥不？” “啥？” “农民，就像是咱们祖祖辈辈那样，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那样你也觉得值得？” 颜琪芮掷地有声：“值得！不就是做农民么，有啥大不了的？” 方子杰不知怎的，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那以后，你可能再也看不到大钱了，别说四千，四十都难。” “那有啥！我养你呗。” 颜琪芮说的顺理成章。别说这人之前给她多少帮助，就他那张脸，白给饭吃他也乐意！ 方子杰预想过许多答案，却偏偏没有这一种。听了这个回答，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颜琪芮却没看出他的情绪，而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追问：“你一个月津贴，算你四十好了，就是不吃不喝，一年也才四百八！来来，你给我解释一下，那四千块是怎么来的？” “挣的呀。” 方子杰谨慎的看看病房口，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个战友，山里人。前些年不是灾荒么，他们家也饿怕了，就在山里开了不少地。” 颜琪芮狐疑的打断他：“编也编的像样点，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开荒种粮食就能挣那么多。” “当然不是。”方子杰好笑的摇摇头，让她稍安勿躁，才继续说道：“前些年查的严，他们怕被人发现，就特地往深山里去，结果开荒遇上个人参窝子，一下挖了六颗人参。” “哟，这可是捡到宝了。” 方子杰却摇摇头：“那两年，黑市可没现在那么多，他爹和兄弟来回跑了几趟，别说参没卖出去，差点还把自己栽里头。” “然后呢？” 方子杰看着颜琪芮那晶晶亮的小眼神儿，又没忍住在她的头上呼拢了一把，才继续往下讲：“那年我正好和我那战友一起休探亲假，然后顺路一起走了一段。” “火车到他家的时候，他弟弟已经被革委会抓了好几天了，他爹急满嘴燎泡，天天守在站台上等他。” “我嘛……你知道的，我不爱回那个家，见战友家出事儿，就跟着下去了。” “然后呐？” 颜琪芮觉得自己在听故事，兴致还挺高昂。 “然后我就潜伏进去，把他弟弟手里的人参全摸回来了，再让他以军人身份，去革委会上访，反正就一个意思，没有证据就赶紧放人，不然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那革委会丢了东西还能不查？” “查，怎么不查。所以把东西拿回来那天，我就上车跑了，还带着他们家挖出来的所有人参。” 颜琪芮有点明白了，但心里还有那么点不舒服：“人参又不是你的，你总不能把东西卖了，自己藏钱吧？” 方子杰摇摇头，赶紧解释：“没有，当初我俩就说好了，我只是带着人参先走，等他来跟我会和，在看去哪里卖了换钱。” “结果他爹娘兄弟都被那次的事情吓破了胆，死活不肯让他出来跟我会和……一狠心，我干脆揣着人参去了京城。” “当时我也没啥想法，就觉得首都嘛，肯定有钱人多，也卖的上价，傻乎乎的就去了。好在我运气不错，在医院附近转了两天，就把所有人参出手，挣了小一万。” “哇！” 颜琪芮吃惊不小，这个年头的小一万，和以后的千万都没啥区别！ 方子杰没被她的情绪影响，只是微笑了一下继续往下说：“当时我就想拿钱回来，还给我战友，结果意外遇上一个倒卖收音机的。” “那年头，收音机可是稀罕物件，在京城还没那么显眼，拿到小城市，那就是天价。” “我和家里关系不好，总想挣点钱防身，所以干脆没直接回去，将那小一万都换成了收音机，然后一路回乡一路卖，等把钱还我战友之后，还挣了五千多。” 方子杰说的风淡云轻，颜琪芮却从中听出不少艰难的地方。 当兵的放假能有几天？ 他不但要帮战友将人参出手，还要来回折腾货物，甚至还冒着被抓的风险…… 其中好多事儿他都自己扛了，说的那钱来的多容易似得！ “你把全部积蓄都给我了，就不怕我拿钱跑路？” “给你就是你的了，反正这钱见不得光，我这人又没啥牵挂，就是以后殉职……” “呸呸呸！怎么什么话都敢说！我不管，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谁让你把钱给我的？以后你就归我管了！” “记住，不许拼命，不许受伤，不许……” 颜琪芮还叭叭说的高兴，却忽然觉得手里一紧，这才发现这人的手不知啥时候盖在自己手上。 他似乎有些难言的话语，只是那紧紧抓着她的手，带出了一丝情绪。 “我以后就归你管了？” “呃，我，我啥也没说！” 颜琪芮总觉得自己是女汉子，没想到听到这句，还是觉得两颊发烫。 大概，也许，maybe……她太颜狗了？见到这张脸就无下限妥协？ 胡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的颜琪芮，赶紧把话题岔开，手也故作无意的从他的大掌中抽出来。 “那个，你现在伤口怎么样？疼不疼？我会在你这住一段时间，有啥想吃的，就告诉我，我给你做。” 方子杰似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有这待遇，纠结了很久，才试探性的说道：“就，就你上次做的那个，辣子油配土豆泥。” 颜琪芮低头沉思两秒，果断否决：“土豆泥可以，辣椒不行。刚刚小程还说你现在不能吃刺激的食物，还是好好养伤吧。” 方子杰仿佛化作一只委屈的大狗狗，窝在床上不肯回话了。颜琪芮看的好笑，只能安慰他：“行了，晚上我肯定给你做好吃的，放心吧。” “那……我伤好以前，你都留在这陪我么？” 颜琪芮倒是很想一口应下，可她知道自己不能。 第一百二十章 包包子咯~ “我已经去供销社报道了，这次出来也是出差……大概不能留太久的。” 方子杰一听这个就明白了，不知怎的，他心里忽然有点酸，不是刚刚那种装模作样的委屈，而是实实在在的从心底发散出来的难过。 只是他也是很理智的人，很快压抑了自己的情绪，扯出一个笑容道：“说不定我几天就能下床了呢！到时候我送你去车站。” “行。” 颜琪芮也不去打击他，又聊了几句后，她也急急忙忙的赶去后勤处了。毕竟食材这种东西，她直接从空间拿还是太打眼了。 到后勤处的时候，一群兵哥哥正在努力的卸货。颜琪芮凑过去看了眼，基本还是老三样，萝卜，白菜，土豆…… “孙安，我让你帮忙带的菜买了么？” 颜琪芮本不想催，但她又急着回去给方子杰熬汤，只能扬声喊了一句。 几秒后，有些灰头土脸的孙安从货车上跳下：“嫂子，东西基本都给你买了。对了，今天我去的时候，还有一点韭菜和蒜苗，你要么？” “要！” 颜琪芮空间里大把新鲜菜蔬，但没个借口也拿不出来啊！ “这是筒子骨，这是猪肝，大米也买了五斤，还有面粉，也有三斤……” 不知道是不是颜琪芮关照了他家的生意，还是对颜琪芮这个人有好感，孙安今天算是使尽全身解数，将能找到的菜，都买了回来。 “我之前给的钱不够吧？还差多少？我带着呢。” “不，嫂子，先不要了。” 孙安有些羞赧，想到这次自己家挣了那么多，更不好意思跟颜琪芮开口了。 “该多少就多少啊！你要这样，我以后可不敢找你帮忙了。” 颜琪芮内里是个活了快三十的‘老妖精’，哪能看不出眼前这娃的不好意思？几句话下去，就让孙安老老实实的将钱收下。 拎着大包小包，颜琪芮抓紧时间回了方子杰的宿舍。 由于宿舍里很空，她干脆将唯一一个蜂窝煤炉子端到客厅，然后开始洗洗涮涮。 本来她想熬点粥就行了，这样对伤患比较友好，但见方子杰今天那状态，又觉得没啥必要。 犹豫之下，她打算包个包子，再煮粥，这样他爱吃哪样都行。 粥，当然是大骨粥。 将骨头冷水下锅，焯去血沫后，便扔进砂锅里慢慢煮。 而那包子，却得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下。不然她这忽然端了成品出去，也很让人猜疑。 馅很简单，韭菜切沫，先放些油锁住水分，然后炒上四个鸡蛋，拌在一起后，又放了些胡椒粉，鸡精，盐等调味料，就算成了。 包子皮就有些麻烦。 她这初来乍到，就算想扯谎说自己带着老面出差，也不现实。所以她还是敲响平嫂子的家门。 “嫂子，我想问问你家有没有老面，我想给子杰做点包子，没有面引子。” “有，你等着。” 平嫂子还是很热情，进屋不一会，就拿了个面团疙瘩出来，嘴里还念叨：“你咋这时候才发面？现在这温度，怕是赶不上晚饭了吧？” 颜琪芮苦笑一下：“我这刚来啥都没有，面粉还是昨天托后勤的人帮忙，才买了点，这，想提前发也没办法啊！” “哎呀，没事儿，过几天就顺畅了。” 平嫂子安慰一句，又问道：“需要我帮忙不？” 颜琪芮本想说没有，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打住：“还真有。子杰平时都一个人住，家里那口砂锅，估计还是他买不到铁锅，才将就用的。” “我想着，等下蒸包子，就顺便多蒸几个，不知道您家有没有蒸笼？” 颜琪芮觉得真是太不方便了！她空间里明明啥都有！就是十几个菜的席面，她也能分分钟给你变出来！奈何现在是在这军区，还是老实点吧。 “成。等会儿我给你洗好了拿过去。” 平嫂子很热情，颜琪芮也打算等会儿做好了包子给人家送几个，算是全了这份人情。 她再次道谢后，赶紧回了厨房，毕竟那么多事儿呢不是？ 洗洗涮涮，又是发面又是和馅，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后，也差不多到别家军嫂做饭的时间了。 一个穿着略微‘时髦’的女人，抽着鼻子走进来：“这是谁家炖肉了，这么香？” 一直在颜琪芮身边帮忙的平嫂子赶紧介绍：“这是林营长的媳妇，你叫她丽嫂子就行。” 颜琪芮客气的冲她点点头，然后埋头继续包包子。 也不是她懒得和人打交道，而是她真的有点赶时间。平嫂子为了让她先蒸包子，把自家的蜂窝煤炉子都让出来了，自己还没做饭呢！ 人家家也好几口人，耽误别人总归不太好。 丽嫂子见颜琪芮这副姿态，也有些不满，昂起头发问：“这谁家的啊？军属楼可不让随便进的！” “方子杰家的，这不刚来么。她家男人受伤了，这才炖点骨头补补。” 平嫂子赶紧帮颜琪芮圆场，果然一句下去，那女人就不再挑刺，只是不屑的翻个白眼儿：“都受伤了还只给人吃骨头啊？真是穷酸。” 说完，人家也不在热气蒸腾的厨房呆着，扭身便出去了。 平嫂子见她走远，才压低声音在颜琪芮耳边八卦：“人家是营长媳妇儿，据说还在城里有份工作，平时可看不上咱们了。她还有个小姑子，你大概见过，就是军医院的那个林怡，之前我还隐约听说，林营长想给她和方子杰拉线呢！” 颜琪芮惊讶的抬抬眉毛，手里包包子的动作却完全没被影响。 平嫂子此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救：“嗐！我就是听说，做不得准的。再说了，那时候谁也不知道方子杰都结婚了呀！你放心，那啥军婚都被保护，没人敢拆散你们的。” “我不担心。” 颜琪芮笑笑，就把这话题带过去了。 素馅包子熟的快，即使平嫂子的锅挺小，反复蒸几回也就得了。 颜琪芮捡出一盘子，死活塞到平嫂子手里，才赶紧回屋看她那锅汤。 第一百二十一章 撑出来的毛病 通常来说，筒子骨最少要熬三四个小时，才能变成美味。可颜琪芮现在哪有时间继续等？ 她关上房门，从空间里掏出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又在上面盖了一个煎鸡蛋，这才拎着几个饭盒回了医院。 方子杰早就在那望眼欲穿。 他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期待一个女人，更没想过，一个人呆着的时间，会这样难熬。 他反复盯着门口，一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就艰难的撑起上半身看看。见不是她，这才缓缓的缩回去，整个人都特别萎靡。 “烫死我了。赶紧吃。” 颜琪芮没法把东西放空间带来，又怕天冷让饭菜凉了，紧赶慢赶才跑了过来。 一到方子杰面前，啥都顾不上说，就让他赶紧吃面。 “哪来的面条？” 方子杰以为她会去食堂打饭，没想到自己那熟悉的大碗里，装的竟然是热腾腾的面条。 “吃，赶紧的。” 颜琪芮把筷子塞他手里，见他已经开始吃了，才喘着气解释起来：“我托后勤的人帮忙带了不少食材，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只能做点面条，明天早上再给你送粥来。” 颜琪芮是有点气自己的。谁让她平时用空间用的太舒服，导致连时间都没算清楚？ 哎，她还想着让方子杰喝大骨粥配包子呢！ 想到这，她赶紧打开另一个包裹，里面露出白白胖胖的包子：“试试这个？今天孙安帮忙买到点韭菜，我怕明天就冻坏了，就赶紧包了出来，也没放肉。” 方子杰满脸诧异的看着颜琪芮，觉得手里的包子滚烫。 一碗面，他可以理解。但包子？ 他除了在别的战友家吃过一次，又在国营饭店吃过一次之外，还真没人给他亲手包过。 “愣着干啥！赶紧尝尝啊！” 颜琪芮是急性子，见他捧着包子半天不咬，就有点上火。 “我吃！” 鲜香的韭菜，油乎乎的鸡蛋，几乎在瞬间就碰撞出方子杰从未吃过的美味。 为什么？他的眼眶有点湿？ 也许是这霸道的味道，太冲鼻子了吧？ 颜琪芮却没注意到这点，还在那抱怨：“可惜了，要是有点粉条配在里面，那味道才正宗呢！” “很好吃。” “那就好。” 颜琪芮发现，自己面对方子杰，总是很容易为一点点小事儿高兴。这不，简单的三个字而已，她就觉得心情好上天，连刚刚做饭的疲累都消失不见了。 “你吃了么？” “还没，我怕面条和包子凉了，一路跑着过来的。放心，我等会儿回去再吃。” “要不，你和我一起吃？这么多东西，我也吃不完。” 颜琪芮顺着他的指尖看了看，发现自己带的是有点多，也就不推脱了。俩人说说笑笑的，不但吃了十来个包子，还吃了一大碗面…… “颜……芮芮，你能帮我叫下医生么？” “怎么了？”颜琪芮发现方子杰的神态不对，赶紧关心的凑上前。 方子杰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儿，我就是有点想去厕所。” “我扶你去。”颜琪芮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 倒不是什么男女大防，而是方子杰的样子不对劲。只是去厕所而已，即使再急，也不会突然变的痛苦才是。 “我去叫医生！” 颜琪芮不敢再耽误，直接冲到外面，抓住个医生便拖了过来。 “医生，你看看他怎么了？” 林怡有些好笑的将颜琪芮的手扒拉开，然后初步检查了一下，就皱紧了眉头：“你给他吃啥了？” “汤面，韭菜鸡蛋包子……” 颜琪芮以前常被打到住院，但要论起对枪伤病人的养护，却是一窍不通，闻言心脏紧张的都要跳出来了。 “病人身体是刚做了手术的，怎么能一上来就吃这种食物呢？！我们医生治病救人，可不是让你们这样瞎耽误的！” 颜琪芮有点愧疚，面对医生的指责，她更是不好反驳，只能委屈的低头挨骂，嘴里还不停的道歉：“对不起，我应该先问问你们的。是我的错。” “医生，我没事。你就说说该怎么办就行。” 方子杰看不下去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小丫头，被人数落成这样，实在是心疼。 “给你开点开塞露，在观察一下吧，要是肠子那出了问题，你就只能再进一次手术室了。” 林怡也觉得冤枉，她说什么了？这方子杰就这样瞪着她？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给了他一枪呢！ 哼！她哥还说这人温和有礼，全是骗人的！ “谢谢您，等下能不能再跟我说说，病号应该吃哪些食物？” 颜琪芮压根没看出这俩人的火花，只是一门心思的惦记着后面该做点啥。 “等会儿你来办公室问吧。”林怡倒是没把气撒到颜琪芮身上，又交代道：“等下给他揉揉肠胃，让他尽快消化！以后可不能吃这么多了。” “好，好的。” 颜琪芮恭恭敬敬送走医生，赶紧扶着方子杰躺平。那双并不算细嫩的小手，直接掀开方子杰的衣服，在他的肚子上轻轻揉搓起来。 方子杰的脸瞬间通红，他艰难的说道：“不然你去帮我叫个战友进来吧。等下去厕所，我也需要帮忙。” “我……行吧，我先给你揉揉，等医生的药送来了，我再去叫你战友。” 颜琪芮本来想说，自己力气挺大，抱着他去厕所也没问题。但一想到现在这住宿环境，每层楼才一个厕所，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折腾了好半天，方子杰终于没有那种撑爆的感觉了，而在他战友的帮忙下，他也解决了生理问题，便催着颜琪芮赶紧回去休息。 “要不我在这陪你吧？” “不用，回去好好休息，你不是说屋里还煮着骨头汤么？” 得嘞，一句话打消了某人陪床的念头，麻溜回宿舍了。 颜琪芮刚一上楼，就有人打开自家的房门，跟她招呼：“哎呀，你可回来了！你这汤是怎么熬的，馋的我家两个小子，流着口水睡着的。” “就放水慢慢煮而已。” 颜琪芮并不太想搭理，因为眼前这人正是那陈军家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就是水而已？ “哎呀，只是水而已呀？那你等会儿给我盛一碗，放门口就行。” 颜琪芮听的目瞪口呆，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不好意思，方子杰因公负伤，我这是专门给他炖的。” “哎哟，看你这小气样？！不就是添碗水的事儿么？我家俩孩子，都被你家这味儿给勾成这样了，你不得赔偿一下？” “赔偿？” 颜琪芮停住脚步，直面陈军家的。 “大家都是邻居，我本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但做人心里是不是该有点*数？你既然觉得这只是水，为什么不舀两碗，直接把你家孩子灌饱？上我这占什么便宜？” 陈军家的准备反驳，颜琪芮却继续说道：“还赔偿？我是用了你的东西，还是给你造成了损失？你凭什么找我要赔偿？” “这要是连做个饭的自由都没有，那我就找领导去评评理，看我该不该给你这个赔偿！” 一番话说的爽利又解气，同层楼被这户人家占过便宜的人，都暗自为颜琪芮鼓掌点赞，觉得陈军家的就该被这样好好说一通！ “你！你个……” 颜琪芮一巴掌扇掉眼前的手指：“你敢骂我，我就敢打你，你敢用手指我，我就断了你的手指头，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陈军家的就是一个普通乡下妇女，啥时候见过这样硬刚的女人？她倒是想像以前那样，直接坐地上撒泼，但昨天李政委的警告还犹言在耳，一时间，她还真不敢。 颜琪芮眼里渗出冷芒：“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来招惹我！虽然人没必要和苍蝇计较，但惹烦了，我也不介意直接灭了它！” “咳咳，小同志，说话还是要客气点，别动不动灭不灭的，这是在部队，你想灭了谁？” 屋里又钻出一个男人，看样子应该就是那个陈平了。 颜琪芮嘲讽一笑，丝毫不给面子的揭穿他的伪善：“哟，现在出来主持公道了？怎么，平时占便宜的时候，就让你那蠢笨的老婆出头，做好人的时候就自己跳出来？” “一个大男人，生活条件不好，不知道自己去努力么？非要靠那点小便宜改善生活？我要是你，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还有啊，别用部队压我！我不是军人，没有谨言慎行的义务！倒是你，这种假模假样，只会贪小便宜的事情，你的领导知道么？” 颜琪芮今天就和方子杰打听过，这陈平不是他的直属上司，甚至没有太多交集。现在自然就不会给人留什么面子了，爱怎么骂怎么骂。 “你！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牙尖嘴利！我也要跟小方同志好好说说！这女人，不管教一下都得上天！” “说呗，赶紧的。方子杰在医院躺着正无聊呢，你赶紧去！我绝不拦着！” 颜琪芮心里莫名有点堵，更不打算放过眼前这男人：“主席同志说的好，女人也顶半边天！怎么？在你嘴里我们就是被管教的对象？还是你依然生活在封建残余里？” 陈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他真不敢继续跟颜琪芮辩下去了。谁知道她等会儿会不会又抓住个什么词，给自己带顶大帽子呢？ 于是他狠狠的甩了他媳妇儿一巴掌，然后将人抡了进去，自己则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这是家庭纠纷，别人可没权利管！” “不是哟，你刚刚打人了呢！就算那是你媳妇儿，也是受妇联保护的……” 颜琪芮决定跟他杠上了，谁让他刚刚说要去方子杰那告状的？她可不想自己的形象，被这种人污蔑。 “又怎么了！大晚上的，不想睡觉就出去跑十圈！” 李政委是住楼上的，听到动静下来，已经是这个时候了。虽然他没听到前因后果，却知道有些帽子不能戴，赶紧指着陈平下令。 “报告！我这就去！” 陈平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干净了！ 他三十好几，也大小算个领导，结果被一个女人骂成这样，还只能憋屈的被罚跑…… “丫头，你也赶紧休息吧，子杰那边还需要你照顾。”李政委似乎有变脸技能，刚训完人，对着颜琪芮的时候，又是一张慈眉善目的笑脸。 颜琪芮不太买账，只是危险的眯了眯眼，提示道：“有功夫查那些莫名其妙的，还不如把自己人好好筛一遍！那些臭的烂的，该扔就得扔！不然这锅汤，都得被祸害了！” 李政委的神色也严肃了许多：“放心，我们会仔细检查的。” 颜琪芮说完，直接回了房。她将熬的浓稠的骨头汤扔进空间，又洗漱一下，便赶紧睡了。 哎，这吵架也挺费神儿的，为什么总有人要挑衅她呢？ ****** 颜琪芮离开的日子里，颜果仿佛一下子没了精气神儿。 别说大壮他们来找她出门玩，就是日常练基本功，她都松懈了几分。 江医生看在眼里，也有点着急，便在这天抓着颜果一起忙活家里的事情。 要说开门七件事，哪样都不简单。 这都冬天了，不但冬储菜要备起来，还有冬天的柴火，果树的保暖……只要眼里有活，家里就有干不完的事儿！ 江医生不想麻烦别人，也想让果儿多动弹一下，便拉着她坐在院里，处理那些打了霜的大白菜。 一部分要晒上几天，积成了酸菜，一部分则藏进水井旁的地窖里，和土豆等物放在一起。 萝卜也全部收回来，洗净切条以后用盐杀一下，又用纱布包着，压上重物，这样几天后，就能摊在簸箕上，晒成萝卜干…… 这些颜琪芮离开前也做了一部分，只是家里的萝卜白菜种的太多，还有村里几户人家送来的，所以一直处理到现在。 江医生也不知道颜琪芮弄这么多有什么意义，但反正这玩意儿也不坏，又是吃食，也就没阻拦，还帮忙弄上一部分。 “江奶奶，你说我妈啥时候才能回来啊？” 果儿有气无力的将晒干的萝卜干收进布口袋，忍不住发问。 “应该还得点时间。乖孩子，你要想想你妈的难处，她不容易！”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另类教育方式 果儿点头，只是脸上依然还是那死气沉沉的模样。 江医生无奈，只能继续劝：“你想想，你妈才多大岁数？这翻过年才十九吧？她为了你们，连婚都离了，你咋还不相信她呢？” “再说了，想在外面挣钱多难呐！她一个大姑娘，要跟别人一样出去走南闯北的找货源，这容易么？你换个角度想想，你是愿意留在亲人身边，快快乐乐的生活，还是愿意去从来没去过的地方，面对从不认识的人？” 江医生这话说的通俗易懂，果儿理解的点点头。 “可是，我就是想她，觉得在家干啥都没劲。” “那等你妈回来，你是想让她舒舒服服的在家歇歇，还是马不停蹄的拼命干活？” “我想让她歇歇。” “对喽，那咱们现在更应该把这些琐碎的事情做完，让她回来以后没事儿做，好好的躺炕上休息几天，对不对？” 果儿懂事的点头，干起活来更努力了几分。 江医生似乎抓到了窍门，同样的话，动不动就能来一遍。 比如果儿偷懒，不想练基本功，江医生就会说：“果啊，你今天不练，明天不练，等你妈回来，会不会伤心难过，觉得你看不上她的本事，不想学？” 比如果儿不想写作业，又变成了：“果啊，你妈那么努力，才挣钱给你读书。你自己算算，都是交了学费的，你是多学点划算，还是偷懒划算？” 一天一个说法，让小果儿差点忙翻天，别说思虑过重了，她恨不得每天躺到炕上就睡过去。 俩小奶娃也一天一个样。 自从江医生住过来以后，就根据他们的年龄，开始有计划的添加辅食。 以前还是蒸一个鸡蛋羹俩娃吃，现在可好，一人一个都还吃不饱。有时候江医生也会熬点菜粥，做点超级小馒头，让他俩抓着吃，有时候也会特地煮点烂糊的面条…… 反正这一通折腾下来，家里的两罐奶粉，几乎就不怎么动了，除非这俩臭小子半夜饿醒，否则很难再吃上麦乳精奶粉之类的。 鲜奶倒是没断。 村里秋收的时候又买了头母牛，现在年纪正好，每天都能产不少奶。不单是她家，好多家里有孩子的，都在江医生的建议下，去买些回来喝。 反正都是村里的，并不值什么钱。 也许是小村子的风光太美，也许是这样简单的日子太幸福，江医生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比自己前面那几十年过的还好，有点想扎根的意思，连带娃都不觉得辛苦了，一天天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多，身子骨也强健了许多。 和她不同是，是方子杰家的那个老太太。 明明江医生比她还大上一些，但对比起来，方老太可要苍老太多了。 方老三和家里闹翻之后，就带着媳妇儿子搬去了老丈人家。他现在的生活过的怎么样不得而知，但老方家是真的快揭不开锅了。 秋收后分粮，由于少了方老三家的这一份，家里本不多的粮食，更是雪上加霜。 他们也试着给部队里的老五写信，但信件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个回音儿。 方老七和月月，并没走到一起。不知道是颜琪芮那番话太戳人，还是这姑娘自己想清楚了，反正趁着月份不大，找熟人将孩子落了，现在还被家里送去了外地。方老七纠缠了几次，不但连人都没找到，还差点被打。 方桃花又带孩子回来过几趟，但自从娘家跟她哭诉没钱没粮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连去镇上找她，她也躲着不见人。 方子康的转正倒是真批下来了，但席面终究是没办成。他自觉在同事面前丢了面子，近期也不怎么回家。 那方荷花也开始相看人家，可惜见了几次，不是嫌弃别人条件不够好，就是别人看不上她，折腾了好一番，却把自己名声弄的越来越差…… 这一件件糟心事儿，让方老太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天天闲着没事就坐在院里哭爹喊娘，说自己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孩子们都不孝顺，还不如生下来就溺死…… 她越是骂的厉害，家里人的心越散。 这明明都入冬了，别家已经烧起了温暖的炕窝，而她家别说过冬的柴火，连日常用的都不太够，常常只是熬一锅米糊，然后扛一天。 时间长了，别说家里几个孩子都饿的面黄肌瘦，连一贯没什么地位的方老四，都起了分家的念头。 当然，分家是不可能分家的。要是唯一肯干活的老四也被分出去，那这个家更是连糊糊都吃不上了。 远在海市的颜琪芮和方子杰，并不知道这些。 emmmm…… 就算知道，他们也不太关心。 经过两周左右的休养，方子杰被允许出院了。当然，这是因为军医院离的不远，又考虑到两口子难得见面，要多给点相处时间，才特批下来的。 方子杰是想自己上楼的，却被几个战友大呼小叫的用担架扛回了宿舍，进门差点认不出来。 其实颜琪芮还真没怎么折腾，但她人住在这儿，每天又要在这做饭洗衣，自然多了许多生活气息。 板床太硬，她怕方子杰休息不好，就让后勤的孙安给淘弄了些棉花来，自己又从空间找了件羽绒服拆了，弄得宣宣软软，看上去就舒服的不行。 为了方便病人吃饭看书，她还找人打了个小炕桌，往床上一放，倒是很有点意思。 床头柜上的陶罐里，插着两枝腊梅，书桌上整整齐齐摆着方子杰曾经的一些书籍…… 几个战友看得咂舌，没那么多形容词表达内心的感慨，只不停的冲方子杰投去羡慕的眼光，嘴里还不停的道:“你这样才像个家嘛！” 方子杰心里也暖暖的，有点嘚瑟，又有点舍不得。 他知道，自己好的差不多了，颜琪芮也该走了。而这样的温暖，也终归不属于他。 “谢谢大家帮忙，晚上一起来吃个饭吧？” 颜琪芮招呼着方子杰的战友，她这段时间备的菜不少，做个席面还是可以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熊孩子该怎么处理 “不不不，你家忙着呢！等嫂子啥时候来随军，我们肯定不客气！” “就是，小方同志这还有伤，咱们不急。” 见大家都这样说，颜琪芮也不勉强了，送他们离开后，便转进房间：“晚上想吃点啥？好不容易出院了，咱们庆祝一下吧。” 方子杰点点头：“你说了算。你做的都好吃。” “行吧。”颜琪芮笑语晏晏，总觉得这样简单的话，从他嘴里出来都特别让人舒服。 俩人经过两个星期的密切接触，现在也没那么生疏了。颜琪芮知道方子杰的口味，也不多询问，自己拎着一些材料，便去了厨房。 今天孙安帮忙带了块上好的五花肉，想着方子杰爱吃辣，颜琪芮就没做红烧肉什么的，而是直接过水，然后快速炒了个回锅肉。 鸡汤是早就炖好的，颜琪芮将汤加热，顺便偷偷放了点鲜竹笋，一揭开砂锅，那味道简直能香死个人。 米饭也不简单，颜琪芮拆了点鸡胸肉，腌渍后配上泡发的香菇炒熟，然后勾芡，最后浓浓的一锅直接盖在饭上，光看那卖相就恨不得吃个三大碗！ 这些都是提前处理好的，所以颜琪芮快手快脚的弄完，也不过十来分钟。她端着饭菜正要回房，却看两个脏兮兮的男孩儿在门口站着。 小的那个还好，只是流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她。而大点的那个，伸着爪子就想抢颜琪芮手里的菜，那架势，仿佛饿了许久的狼。 颜琪芮在末世看多了这种表情，对这样的事情已经没有基本的同情心，反而有着下意识的应激反应。 她抬高双臂，就让那孩子根本够不着。 可大点的那个孩子，见抢夺不成功，干脆扑到颜琪芮身上，对着她一阵抓挠，而颜琪芮也不客气，轻轻一脚，就让那男孩滚到了角落。 俩孩子都开始哇哇大哭，颜琪芮想了想，干脆不管他们，先将饭菜端回屋，让方子杰先吃，自己则又返回厨房。 此时厨房里，已经来了不少大人。有被哭声吸引来的，也有这俩孩子的家长——陈平家的。 “这简直没天理了！她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能动手打孩子呢！你说我家孩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她拼了！” “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不就是和我吵过架么！怎么能对俩孩子出手！你们看看，我儿子这脑袋都被撞到了！不行！今天她要是不赔医药费，我就找方子杰的领导去！” 陈平家的说的口沫横飞，颜琪芮站在门口看了半天热闹后，才缓缓开口：“哟，是你家孩子啊？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是没爹没娘的流浪儿童呢！” 陈平家的想冲上前厮打，但回想前些天的记忆，又犹豫着不敢上前。 颜琪芮倒是自己走过去了：“嫂子，你家已经吃不上饭了么？还是你们家长就是这么教孩子的？比如看谁家做了好饭，就冲上去抢？” 陈平家的满脸通红，恶狠狠的反驳：“什么叫抢？我家孩子一个五岁，一个八岁，怎么抢你东西！再说了，这也不是你打孩子的理由！” “我打了么？”颜琪芮无辜的眨眨眼：“我只是下意识反应，让他离我远点而已。” 颜琪芮虽然不惯着孩子，但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刚刚那一脚，的确只是看着凶残，实际并没伤到孩子。 陈平家的想证明自己说的属实，拉过大一点的那个孩子一阵摸索，可惜连块青紫都没有，更别提其他伤口了。 “怎么？这是抢不到准备讹诈？” “你！你就是欺负人！小孩子贪吃，你让让他不行么？可怜我的儿啊！是娘没本事！让你连口好饭都吃不上！哎呦！这些狠心的城里人，怎么能自私的连个孩子都计较？” 陈平家的还在絮絮叨叨的骂街，但周围的左邻右舍谁还不知道谁？见她家吃瘪，只有幸灾乐祸，并不像她期待中那样，一起讨伐颜琪芮。 骂了半天，大家都没啥反应。陈平家的也急了，干脆拽过二儿子，往颜琪芮身前送了送：“要不你带老二去吃点吧，他小，吃不了多少的。” 颜琪芮都气笑了：“凭什么？我又不是他爹妈，哪管的了那么多？” 陈平家的倒是理直气壮：“不管怎么说，你把我家老大打了，就该赔偿！我也不要多了，让老二去吃一顿就行。” 说完，她吞了下口水，心里默道：这方子杰家的做菜可真香，一栋楼都能闻着味儿……可惜这就是个心狠的，不然老大要是把菜抢过来了，她就往里吐口水，还真不信她还能带回去吃！ 颜琪芮微笑：“要说赔偿，那咱们可以好好算算。” 说着，她掰着手指开始算计：“鸡，我是托楼下章大娘，匀了一只给我。我也不能让人家吃亏，就给了五块当个饲料钱。” “五花肉是托后勤的人买的，一块二，还搭了一张肉票，这都可以去查的。” “那大米……” “你说这些有啥意思！我们不是啥也没拿么！” “你家孩子试图抢劫了呀！这幸亏是我反应快，不然被你家孩子打翻可怎么办？我这小心脏啊，现在还吓的扑通扑通乱跳呢！你得赔偿我精神损失！” 有时候，面对不讲理的人，做个绿茶挺带劲儿的，颜琪芮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反而表演的特别高兴。 “你！你咋那么贱呢！” 陈平家的语塞了。她从来都不知道有人可以说话如此婊里婊气，只恨自己没法用精准的词来形容。 “你可别骂人啊！不然今天这事儿咱们就去领导那掰扯！” 颜琪芮才不怕，说她打孩子？谁看见了？有伤么？可这陈平家的主动挑衅，是半栋楼的人都看在眼里的，上哪说理她都可以。 说完，颜琪芮又继续道：“这孩子管不好是你们家长的问题，这样吧，我也不为难孩子，你们当家长的给我道个歉，我就不追究你们的赔偿问题了。当然，要是你们还要折腾，我也奉陪到底。”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愿意和我处对象么？ “你别过分！我家孩子才多大！你一个大人，跟孩子计较有意思么？……” 陈平家的就认准了这点，车轱辘话来来回回的说。 颜琪芮也只能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都是邻里邻居的，我本来都不想和你们计较了。可看样子，你不这样想啊？” “你说孩子小，不懂事。这我承认。但你家孩子给大家带来多少困扰？能住家属楼的，基本都是拖家带口的人，谁家还不能偶尔改善下伙食了？” “可你家孩子呢？天天盯着厨房，有点啥好吃的，就死皮赖脸的要，要不到就抢……陈家嫂子，劝你一句，趁着孩子还小，好好管管吧。都像你似的，眼皮子那么浅，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颜琪芮这话算说到了大家心里。 为什么大家那么不喜欢陈平一家？不就是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么？真计较了，显得自己小气，不计较，又会把自己憋屈的半死。 所以时间一长，大家对他们家都有意见，只是顾虑着男人们都在一起共事，这才没直接翻脸罢了。 之前那趾高气扬的营长夫人率先响应：“就是，你家那孩子真得好好管管！前段时间我带了包糖回来，见他俩可怜兮兮的蹲在咱们楼洞口，就好心给了两块！” “好么！人家这算是认准我了！随时随地找我要糖吃，不给就躺地上撒泼，这不都是跟你这种乡下女人学的？！” 颜琪芮闻言偷偷皱眉：这营长夫人能给孩子糖吃，那就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但这一张嘴啊，怕是也会得罪不少人。 什么叫乡下女人？ 跟来随军的，十之八九都是乡下人，她这才叫刀子嘴豆腐心。 之前她还在厨房讽刺过自己几句，可随后就让自家孩子给她送了点面粉过来，说是让她给方子杰好好补补。 所以……哎，不会说话，你倒是少说点啊！ 好在其他邻居此时也开了口：“那次也是，我家老张训练的时候把腿伤了。我好不容易托人买了点大骨头，就那么一转身的功夫，你家孩子给我把骨头捞走了！” “这也就是我家老张不让我闹，不然我非得和你家好好算算不可！” “对啊，对啊，这可不是第一次了！我在厨房蒸点二和面馒头，就转身拿个东西，他就把蒸笼给我掀开了，害得我那馒头都没发起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平时心里那点怨怼全抖了出来。而陈平家的面对大家的指责，也没了无理取闹的勇气。 “死孩子！家里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赶紧给我滚回去！” 陈平家的随手揪住老二的胳膊，又伸手往老大脑袋上虚虚打了两下，一边骂，一边想溜。 “站住！” 颜琪芮是真的不耐烦这些人时不时的挑衅，干脆一次做狠点：“孩子咱们不追究，你这个当妈的，就在这给邻居们道个歉吧！” “切，又不是我……” “道歉！” 颜琪芮声音冷厉了些，一下子让陈平家的想到之前的那场冲突。她倒是不怕眼前这个娇娇弱弱的女人打人，可她怕告状啊！ 上次就那么点破事儿，自家男人回家狠狠打了她一顿，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全身疼呢！ “对，对不起。” “大点声！” “对不起！” 陈平家的觉得自己特别丢人，大声说完就带着孩子走了，邻居们这才又嘻嘻哈哈的说笑起来。 “小颜你挺厉害呀！咱们这些年可是吃了她家不少亏！” “就是，小颜这次你能呆多久？我看方同志的级别应该够了吧，要不你也申请随军？” “小颜，等会儿我给你送俩橘子去，我大姑姐拿来的，可甜了。” …… 颜琪芮莫名其妙成了‘英雄’？ 她到底干啥了她？ 一头雾水的颜琪芮，推拒了半天，终于回了房间。方子杰面前的菜已经没了热气儿，却还是完好无损的。 “你咋不吃饭呢！你看这都凉了。” 颜琪芮抱怨一句，就想端着菜出去热，却被方子杰喊住。 “你……你想随军么？” “啥？我又不是军属，随什么军。” 方子杰见她懵懂，吞吞吐吐的还是说道：“筒子楼不隔音，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隐约听到一点。” 颜琪芮忽然觉得头疼，自己想在帅哥面前保持点仪态怎么就那么难呢？估计现在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绿茶婊，就是个泼辣货…… 见颜琪芮低着头不吭声，方子杰只能继续说道：“以前，以前咱俩根本不认识，当然说不到随军的问题。现在，你还愿意么？” “什么意思？” 此时的颜琪芮，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根本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方子杰紧张的吞了下口水：“就是，你愿意和我在结婚的前提下，处对象么？” “啥！？” 颜琪芮惊了。 这两个星期的接触，让她了解了方子杰很多，也对他的人品进一步肯定。想起之前自己还怀疑人家喜欢男人，更是觉得好笑。 但，说对他有好感是真的，说不确定这段感情能否发展也是真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经营一段感情，更不知道他这样又帅又温柔的男人，怎么会看上自己，又能看上多久…… 还有老方家那一堆糟心事儿，她可是刚脱离没多久呐…… 各种思绪都在脑子里转，一时间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僵持中，门忽然被人敲响。 颜琪芮赶紧将门打开，觉得来人简直拯救她于水火。 “孙安？你咋过来了？” 她本以为是邻居过来送橘子，却没想到是孙安找了过来。 “嫂子，那个，你能跟我来一趟么？” “怎么？出什么事儿了么？” 颜琪芮嘴上问着，行动却不慢，抓起外套就准备跟他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她又扭头交代：“菜冷了就等我回来热一下，汤在砂锅里，应该还热乎着，你喝点垫垫。” 方子杰沉默的点点头，颜琪芮确定他听到了，这才转身跟孙安离开。 “嫂子，这次要麻烦你了。” 孙安一脸的不好意思，不单单是因为打扰了别人吃饭，更因为他接下去要说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买海鲜干 颜琪芮跟着孙安，一直走到家属楼外面，他才一脸愧疚的解释：“嫂子，我爹和我大哥来了，他们带的海鲜有点多，要是您要不了那么多的话，千万跟我直说，不要碍于面子，勉强自己。” 颜琪芮有点懵，没应下什么，只是让他带自己去看看。 毕竟之前说好的是将货寄过来，货品数量也是提前说好的，现在有了变数，她要看看才能做决定。 孙安带着她又走了一阵，直到抵达军区招待所的一间房门口，才不放心的再次交代道：“嫂子，您要不了那么多千万别硬撑，我让他们带回去就好。” 颜琪芮点头，示意他敲门。 俩人很快被一个有些高壮的男人迎了进去，屋里还坐着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头。他一见颜琪芮便招呼：“丫头，你就是咱家安子说的军嫂吧？” 颜琪芮没否认，只是同样笑着招呼：“您好，老爷子，您就是孙安的爹吧？看您这身子骨，真是挺康健的。” 没人不爱听好话，颜琪芮这样一说，老爷子更笑的眉不见眼。 孙安赶紧打断俩人的客套，拉开房间内的一个麻袋，便介绍道：“嫂子，他们接到我电报，以为您这要量大，结果把全村的存货都给收来了，您先看看。” 闻言，颜琪芮便走上前，看向麻袋里的货色。 房间里的海鲜味儿其实已经很重了，但凑到袋子口，更是一股浓郁的味道扑面而来。好在颜琪芮并不讨厌海腥味，只是捡起来一只只查看。 孙安的大哥搓着手在旁边介绍：“今年收成好，村里人的海虾也都是挑大个的晒干，绝对没一个坏的，出来前咱们都检查过。” 颜琪芮只是笑笑，又转头查看别的麻袋。 另外两个麻袋就精彩了。 晾干的大个鱿鱼，简直比脸盆还大！那生蚝干，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挖的，就算晒干，也比大拇指还粗上许多，简直堪称精品！还有带子，这东西拿到手里就能闻到一股子香甜，鲍鱼干也是硕大一个个的，按后世的说法，应该属于两头鲍的范围。 颜琪芮心头火热，干脆也不评价，在孙安的帮忙下，将所有海鲜都摊出来看了一遍。 “嫂子，这是不是太多了？” 孙安心里忐忑，他就是渔民出身，对海货啥的并不觉得惊奇。 “多啥多！之前不是就跟你说了，多多益善么！这些我全要了。” 颜琪芮一边将海鲜往麻袋里装，一边冲老爷子点点头：“您看这些海货还差多少钱，我回头就补给您！” 老爷子现在已经乐的找不到北：“你能给咱们全收了，就是帮了咱们大忙！这样，你再补个五十吧！” 颜琪芮摇头：“老爷子，不行。” “那，三十？” 孙安大哥皱皱眉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颜琪芮笑了：“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些海货都非常好，给你们五十太少，至少要两百。” 孙家三人都被这数字惊到了，好一会儿才是孙安率先开口：“嫂子，这样不行，您之前就给了二百，再加上多的这一百来斤，收您五十已经很多了。” “多什么多！”颜琪芮横他一眼，才又转向老爷子，笑着说道：“大家出海打渔，那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再说了，老爷子他们，把这么多东西运过来，也是辛苦了，这个价不亏。” 孙安大哥满脸感激，也跟着说道：“打渔啥的，咱们也都习惯了。就是这出门一趟，确实挺遭罪！” 孙安不满的瞪了他大哥一眼：“不是说了么，寄过来就好，你怎么还让咱爹跟着跑一趟？” 老爷子一巴掌拍在孙安后背上：“怎么跟你哥说话的！你是让我们寄，我们也要寄的了啊！我们坐村里的牛车上了县城，人家说着味儿太大，根本就不给邮！” “还有啊，咱们这一路带着货上来，你知道被盘查过多少回么？！要不是咱们带着村里的介绍信，又有你从军区打回来的电报当证明，这些货早被别人压了！” “哈？！” 孙安一脸震惊，真没想到自家爹和大哥，经历了那么多才把这些东西带过来。 颜琪芮倒是想到了几分。毕竟他们扛着两三百斤的货出门，不被盘查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才宁愿多给，也不让别人亏着。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的货的确太好，明显是被精心挑拣过的。 “这次真是我麻烦你们了。不然你们在当地出手，就不会这样辛苦。” “啥呀！”孙安大哥就是个挺朴实的汉子，听颜琪芮这样说，立即反驳：“咱们县最近打击的可狠呢！村里好久都没人敢去黑市了！” “哥！”孙安喊了一声，打断他大哥的话，然后才对着颜琪芮陪笑：“嫂子，您多见谅，我哥没读过书，说话都不过脑子。他，他不是坏人，就是咱家那块，实在没法种粮食，大家都只能用鱼获换点钱票啥的，才能去买粮……” 颜琪芮不在意的摆摆手：“黑市我也去过，这话咱们自己关上门说说不打紧。” 然后她又问道：“供销社不收你们的鱼获？” “咱们那地儿的鱼获不值钱，供销社是不收的。以往咱们都把海鲜送去县里的收购站，但今年年景好，他们给的价太低了。” 颜琪芮了然的点点头，才道：“行吧，以后要是你们再卖不掉，就给我写信，发电报也行，我肯定给的价格比收购站多。” “真，真的？” 老爷子激动的站起身，冲着颜琪芮深深弯腰。 其实他们这次带的货足够好，还真不怕颜琪芮不全收，他们想着，要真有剩下的，就在周边黑市卖一卖，总归可以卖掉。但要是能有个长期的销售渠道，又不用以身犯险，当然是更好的。 颜琪芮哪敢接老爷子这礼，赶紧跳开，继续解释：“你们也别怕别人说你们投机倒把。我就是供销社的，每年都有采购任务。要是需要的话，我让单位给你们开证明。” 这话一出，几人心里彻底安心，又说说笑笑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是捡便宜还是砸手里了？ “嫂子，这么多东西，你咋带回去啊？要不等会儿咱们给你送到家属楼？” 颜琪芮心里一个咯噔。 她又忘了，这个世界并不是自己那个人人都有空间的时候了。而她偷摸带点小东西还好，这几百斤的干海鲜，要是凭空不见了，绝对是个大麻烦。 她犹豫了一下才道：“你也知道家属楼那房子，要是堆这么多海鲜进去，怕是一栋楼都能能闻到味儿。再说了，我家还有病人，放这些确实有点不方便。” “那，那我找人帮您扛到火车站，您联系你们单位的人接收？” 颜琪芮想了想，点点头：“这样，老爷子和你大哥应该还能留两天吧？我先去联系人，然后再把货带去火车站。” “行。” 孙安得了主意，也就安心下来。反正他也好久没见到爹和大哥，这次多聚几天也没啥。 颜琪芮借口要回去拿钱，顺手装了一小袋海鲜带了回去。 “这啥味儿啊？” 果然，还没回家，在楼梯上颜琪芮就被人拦住了。 她定睛一看，是之前卖了一只鸡给她的章大娘。 “大娘，这是我托人带的一些干海鲜，想着给子杰补补，他这受伤可还没好呢！” 章大娘听了这个，倒也不好意思张嘴要，只能笑着点头：“你这媳妇儿做的可真不错，有点好吃的，就惦记着自家男人。” 颜琪芮做出羞怯状：“他这不是受伤了么，我也怕休养不好，以后给国家添麻烦。” “对对对，你这觉悟真不错。” 章大娘还要继续说，颜琪芮赶紧借口要回去做饭跑掉了。 直到进了屋门，她才有心思考虑这批海鲜的问题。 方子杰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其实已经好了许多。只是颜琪芮不想他立即回去训练，才逼着他天天在床上躺着。 眼下见颜琪芮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想什么呢？” 颜琪芮本不想说，但又想到他对这边比较熟，还是说道：“我从孙安老家那买了不少干海鲜，正想着怎么弄回去呢。” 方子杰是知道她的采购任务的，闻言皱皱眉：“那海鲜有多少？要是量不够，供销社可不一定收。” “怎么？” 方子杰微微叹气，觉得这丫头傻的可爱：“海鲜那东西味道大，摆柜台销售肯定是不行的。但要是带回去当节礼，数量，品种，都有要求，不然发给职工也好，或者送给领导，都会引出一些麻烦。” 他这样说，颜琪芮就懂了。 是啊，这批海鲜看着量大，但品种太多了，大小也不尽相同。 要是直接带回去当成福利，那给谁什么，给多少，给多大，都是数不清的麻烦，换成她是领导也得头疼。 “那，那我做成礼盒呢？” 颜琪芮想到末世前的那些营销手段，干脆问道。 “礼盒？这倒是个好办法，但你在造纸厂有关系么？一般来说，他们不接外面的订单的。” 颜琪芮觉得自己要炸了。 明明是好东西，明明她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怎么会忽然全砸手里了呢？ 方子杰见她焦头烂额的样子，就有点心疼，想了想道：“我有个战友，退伍以后好像分到了陵城一个造纸厂，不然我写信给他打听一下。” 颜琪芮眼睛蹭的一亮，好像小狗狗似得扑到方子杰身边，满眼期待：“真的么？那就麻烦你了哟，晚上给你做好吃的，报答你！” 方子杰失笑，又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别太累，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颜琪芮不管这些，催着他赶紧写信后，自己便翻了些食材去厨房做饭了，而方子杰这，也很快写了信寄出去。 第二天，颜琪芮和后勤的人打了声招呼，蹭着他们的车去了城里。 首要目的地当然是火车站！ 不管海鲜要发往陵城，还是要发回他们供销社，这些都得提前打听。 在得知她这么几麻袋东西运过去，只需要十来块钱以后，她满意的谢过离开，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刚走没几分钟，就有部队的人找上了刚刚的工作人员。 “她就是问寄货去外地的事儿？说了是什么货么？” “说是干海鲜，大概三百斤的样子。” 工作人员老实回答，这让部队的人也放心了些。 颜琪芮找孙安买干海鲜的事儿，部队里自然不会不知道消息。他们之前一直对颜琪芮的身份有所怀疑，更怕她有别的手段。 但见现在事情没有超出他们的掌控，自然放心了许多。 颜琪芮不知道那么多，她现在只是没心没肺的在海市逛着。 海市比他们镇当然繁华许多，虽然还赶不上京城等一线城市，但该有的都有。 “那个暖水袋怎么卖？” “那个保温瓶给我拿俩。” “那个袜子给我拿一打” “诶诶，那个男士背心给我拿两件，还有那个裤子也给我看看。” 颜琪芮海海一通采购，回去的时候，差点把后勤的人给惊着：“嫂子，你咋买这么老些东西？” “嗐！这不是我过段时间就要走了么，子杰那啥都没有，总要给他添置些才是。” 颜琪芮柔柔的笑着，配上原主那娇弱的模样，像极了单纯幸福的小女人。 “哟，那方首长真有福气。” 颜琪芮闻言便是一愣：“首长？他不就是个大头兵么，怎么说的上首长了？” 后勤的兵摇摇头解释：“方首长是少校级别，但他没在我们这担任职务，所以一般我们不会用职位称呼他。” 颜琪芮一下子明白了许多。 难怪，方子杰能在家属楼分一套房子，周边邻居家也都是营级，团级的家属。 难怪，他受伤不算严重，却被特地转院到军医院。 难怪，他出院以后，邻里几家都是女人来潦潦送了点东西，男人们几乎很少露面，他本人也很少提及自己在部队里的战友。 难怪…… 啧，想那么多干啥？他是什么身份，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颜琪芮甩甩头，不想理会心里的那点不舒服。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乱了分寸 回到家，颜琪芮将满手的东西卸在客厅，又把案板搬回房间，准备和面包饺子。 这次是她难得出军区，自然偷渡了不少东西在购置物品中，眼下正好拿出来用。 方子杰在房里躺的难受，干脆溜达出来，找了张椅子坐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忙活。 “要我帮忙么？” 颜琪芮斜他一眼，举了举手里的面盆：“你能做啥？” emmmm…… 这就尴尬了。 方子杰十三四岁就当了兵，上山下河没问题，做饭就太难为他了。 “我给你倒杯水。” “老老实实坐那！” 颜琪芮还是心里不顺，干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你被调到这边军区，除了训练，就不给你安排别的事情？” 方子杰不知道她怎么忽然问起这事儿，要知道，之前她可是半点不打听，就像是知道他们有保密条例似得。 不过自己这事儿也不是什么机密，于是他坦白回答：“我本来就是背着那种名声被调过来的，一时半会儿的，也没职位可以安排。” 颜琪芮一挑眉头：“他们排挤你？” “不，也不是，我名义上做的是一种名为特种兵的训练……咳咳，具体内容我不能说。” 颜琪芮一翻小白眼儿，心道：不说不说呗，论起特种兵的训练内容…… 咳咳，前世她虽然只是训练格斗方面的专业教官，但在全封闭的训练营呆了那么久，耳濡目染也了解的不少，肯定比他们这个正在磨合中的训练科学多了！ 算了，这货也是个傻白甜，要不自己趁着还没走，给他训练一下？诶诶，不行，她本来就被军区关注着，要是冷不丁的在弄点新玩意儿出来，会不会被抓去解刨啊？ 想了想，颜琪芮有些犹豫的开口：“要不我教你点格斗技巧？我可厉害了，果儿现在就是我在教，以后不说别的，防身肯定没问题！” 方子杰诧异的看着她，心道：就她这娇娇软软的样子，还教格斗？这可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啊！也不知道果儿那丫头，能学出个啥来。 哎，也不知道她这样傻白甜的个性，在乡下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吃亏上当……算了，他还是更努力些，以后级别上去了，就能换个更大的房子，这样她的那些侄儿侄女一起跟来随军也能住的下！ 当然，他嘴上不好直接拒绝，便道：“不用了，我们有自己的训练教官。” “是哦，也对。”颜琪芮想起之前那个在医院的张铁军，偷偷瘪瘪嘴。 她还是觉得方子杰太难了。 就那样的训练教官，能学出个啥来？难怪上次就那么两个匪徒，都能把他伤成这样！ 哎，还是得想个办法，不然方子杰这样容易被人欺负的性子，在部队也是炮灰。 俩人对对方都有同样的误解，并在误解的路上越走越远…… **** 颜琪芮不敢偷运太多肉回来，但干海鲜可是太多了。 她泡上一整只鱿鱼，又煮了些水煮蛋，和红烧肉一起慢慢炖在锅里。手里包的，则是三鲜馅水饺。现在天气冷，她也打算多包上一点，这样等她走了以后，方子杰也能随时拿出来一些煮着吃。 “给你买了两个热水瓶。你现在是伤患，别怕麻烦别人，该用热水的时候，就别用冷水将就。” “我还买了一个热水袋，现在天冷，晚上灌一个放被窝，也能休息的好些。” “还有啊，你那袜子，内衣到底多久没换了？我昨天看到上面的补丁都快比原版多了。我给你买了一些，现在都洗了，干了以后你在收起来。” 颜琪芮嘴里不停的絮叨，总觉得这男人压根生活不能自理，她也只是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多关照他一些罢了。 不对，还有之前那些人情。 有些事儿，还是会记在心里的。 方子杰却走了神儿。 多久了？多久没人关心他的饮食起居？ 在父母兄弟眼里，他就是个挣钱的工具，在部队这个大环境下，他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螺丝钉，在战友眼里，他又是个能干，可依靠的兄弟！ 但谁会关心他的生活怎样？ 没人！ 他看着颜琪芮的眼神儿，带了丝异色：“芮芮，昨天我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 颜琪芮的耳朵偷偷红了一些，却依然装傻：“啥事儿啊。” 忽然，方子杰没有勇气再问下去了。 是啊，颜琪芮为什么要选择他呢？他现在事业失败，家里又是那样一个乱糟糟的情况，他有什么资格要求颜琪芮在结婚的前提下处对象？ 别的不提，就她这手厨艺，这份工作，这份样貌，哪样不能让她找到一个更合适的对象？ 自己这种孤家寡人，还是不要去拖累别人的好！ 只能说，陷入情感的人，总会乱了分寸，更会胡思乱想！ 明明上一刻还发誓想对人好，下一刻就已经觉得自己不配，想退缩了！ 想到这，方子杰假意哈哈两声：“就是说那些海鲜，你联系好火车站了么？” 颜琪芮差点翻个白眼儿：“联系了，说是这些货需要十多块钱的运费。等你战友那边有了回音儿，我再定往哪里发货。” “那，那就好。不然我打电话给我战友，先问问情况，毕竟你也赶时间。” 颜琪芮一挑眉：“你想赶我走？” “没，没有。只是我不想让你为我耽误时间。” 这下颜琪芮连饺子都不包了，直接摆正了凳子，直面方子杰：“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在这影响了你的名誉，还是嫌我给你带来许多麻烦？” 方子杰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把话说的难听些，让双方死心。可此时一个小飞虫，不知怎的径直扑进了颜琪芮的眼睛。她连忙低头用力眨眼，又用手使劲搓。 当她抬起头时，眼睛已经变的通红，还有些眼泪要落非落的样子，看上去我见犹怜。 “你别哭，我没有嫌弃你，是，是我不够好，觉得耽误你是不对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别离 见颜琪芮搓着眼，不说话，他早忘了刚刚的想法，只会继续安慰：“你看，你才十八，就算成年了吧，离法定结婚年龄都还有距离。我呢，已经二十一了，像我这个岁数，在部队的前途很有限……” 颜琪芮听的目瞪口呆：什么叫已经二十一了？什么叫这个岁数在部队前途有限？ 他到底在说什么鬼？！ 二十一的少校，是哪来的脸说自己发展不好的？ 看着颜琪芮一脸呆呆的样子，方子杰更急，把心里那些患得患失全倒了出来：“你现在虽然只是临时工，但你年纪小，又还是黄花大闺女，以后找个安稳的男人会更适合你。” “我这个职业，表面上是很风光，但面临的危险太多。说不定什么时候起了战事，我就把自己交代了。还有，上次的事情你不是也知道么？可能随时出个任务，我就……没了。” “还有，如果我非要和你在一起，就是逼着你再去面对我那一家子，呵呵，连我都不想和他们有瓜葛，为什么还要拖你下水呢？” 方子杰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的颜琪芮的心情也有点沉重。 是了，这个时空和她曾经的世界不一样，谁也不能肯定的说，以后华国就没有战事，方子杰就不会经历危险。 但这些都不是她犹豫的关键。 有句话，叫花有重开时，人无再少年。 虽然她进了原主的身子，表面上是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可实际上她是么？ 她不是！ 内里奔三的她，根本就没有少年时的冲动！ 对她来说，决定一段感情是否要往下发展，需要衡量的东西太多了！ 方子杰的人品，样貌，都非常顶尖，他同样值得一个没有秘密，没有负累的好女人，去和他共度一生不是么？ 也许他现在是真的喜欢她，但这种喜欢是怎么来的？ 是被她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吸引，还是被原主的样貌迷惑？ 她真的没法断定！ “我，我明天再去车站问问，要是太麻烦的话，我还是直接回镇上好了。”颜琪芮挣扎了半天，说出了这样一句。 方子杰的神色也瞬间黯淡了下来，他张了张嘴，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颜琪芮勉强撑出一个笑容，又转身抓住桌上的面团揉捏起来：“你也别给你战友打电话了，这年根下，哪家工厂不忙？再说了，我要的礼品盒也不多，没必要折腾这一趟的。” “行。” 方子杰深吸一口气，应了下来。 颜琪芮知道，他这样的反应才是最正确的，但心里依然有一丝失望。 啧，她不是早跟自己说好，不谈感情的么！现在失望是个什么鬼！ 颜琪芮暗自唾弃自己一下，然后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你的伤还没彻底好，别总惦记着恢复训练。实在不行，我走以后，你就再回医院住着。有医生有护士，多少要好点。” “好。” “那个……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那四千块钱，我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收下。只是我出门的时候没把钱带着，更没想过能碰到你。这样，等你下次回来探亲，我再把钱给你如何？” “好，好吧。” 方子杰似乎已经心如死灰，颜琪芮说什么他都点头。仿佛这样，他就能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一样。 “你别这样，咱们还是朋友啊！” 颜琪芮看出他的状态不对，主动拍拍他的肩膀，脸上也恢复了笑语晏晏的模样。 “我们还是朋友么？” “当然啊！你这么厉害的人，我怎么舍得不要呢？我可还想抱你的大腿，以后飞黄腾达好么！” 大概是颜琪芮这俏皮话让方子杰好过了些，他抬起头，认真的看向颜琪芮：“那以后你还会给我写信么？” “当然会啊，我们是朋友嘛！” ***** 俩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氛围，会忽然聊崩成这样。 也许情感这种东西，太难以捉摸，不能像童话故事那样，俩人一见钟情，然后就幸福的在一起，直到剧终。 他们认识的时间有限，对对方的好感也有限，可能一个小事情引发的分歧，就足够他们分道扬镳。 颜琪芮一夜没睡，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又把该准备的全准备了一遍，大清早就跟着后勤车出去买票了，她还要联系火车皮运干海鲜，所以不能像之前那样，拎着个包买了票就走。 方子杰同样辗转难眠。 他知道自己不足，知道自己不和颜琪芮在一起，才是对她好。但为什么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寂静的仿佛有了回音，空落落的难受？ ‘叩叩叩’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由于颜琪芮不在，方子杰便杵着拐杖过去开门。 “张教官，你怎么来了？” 方子杰住院的时候，几位教官和领导都来探望过，只是他这也不是什么大伤，没必要继续上门慰问吧？ 张铁军进门后，四处望了望，见没有颜琪芮的身影，才主动扶着方子杰在自己面前坐下：“你的伤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归队？” 方子杰笑笑：“医生说腿部还有点骨裂，再养一段时间就肯定没问题了。” “这就好。”张铁军想说什么，张张嘴却又尴尬的闭上。 “教官，有事儿您就直说吧，我服从一切安排！” 张铁军叹口气，还是艰难的问出口：“你和颜同志认识多久了？我听说你们离了婚，是什么原因？” 方子杰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以为张铁军刚刚那副为难的样子，是想劝他主动退伍，或者调他去别的军区，没想到竟然是问颜琪芮的情况？ 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两年多以前，我回家探亲的时候，家里就给我们定下的亲事。本来想回来再补个结婚申请，后来接到紧急任务，我就回部队了，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再次回家探亲。结果发现她在我父母家过的很不好。而且她的哥嫂也过世了，还留下三个孩子让她照顾。” “我，我娘，那个……反正她最后做了决定，要和我离婚，独自抚养那三个孩子。” 第一百三十章 咋想的？ 张铁军都听懵了。他没想到他们这段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婚姻，竟然还有这样的波折。 而方子杰，他也实在无法将方老太的那些作为宣之于口，只能含含混混的带了过去。 张铁军忽然拍拍方子杰的肩膀：“那你和她的相处中，有发现她有什么方面的异常么？” “没有。” “那你都没见过她几次，真的能确定她的身份么？” 方子杰皱眉。 他早察觉了这问话中的不对劲儿，才尽可能说的详尽，但即使是这样，领导还是不放心么？ “为什么这么问？小颜的娘家就在我们隔壁村不远，我娘他们定亲之前也是打听过的。后来嫁到我家，更是连镇里都没去过，会有什么问题？” 张铁军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继续追问：“所以你的家里人，都能确定她没有被人掉包，就是本人对么？” “当然！” 方子杰将不满直接露在面上：“芮芮嫁到我家两年，我家里人难道还能连她是不是本人都认不出来？” “那你觉得她的，咳咳，那个战斗力怎么样？”张教官有点卡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战斗力？你说的是颜琪芮？” 方子杰狐疑的打量张铁军：“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要什么战斗力？不过她倒是提过，说她很厉害的，还想教我格斗技巧呢。” 说完，他自己忍不住笑出来：“她还说，她在家教了她哥哥的女儿，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算了反正都是女孩子，学不成也可以当成强身健体。” 张铁军面上的表情有些诡异。 他为什么会今天忽然到访？不就是因为那俩匪徒终于吐口了么？ 要是他们说的是真的，颜琪芮一个人就能把俩悍匪收拾成那样，那她的格斗技巧是真的很厉害呀！ 可某人现在还觉得人家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呢！ “那她有没有说过，她的格斗技巧是从哪学的？” 方子杰低头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这个不太清楚。不过民间多奇人，她要是从小拜了师傅，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张铁军赞同，其实他们一开始也是这样推测的。 毕竟真有什么间谍，特务，也不会傻到在他们面前曝光这些事情。 “那，那你们打算复婚么？如果你们有这个意向，我帮你去给领导打报告，到时候你也能带她过来随军。” 张铁军暗搓搓的期待着…… 啧，就凭那手格斗技，他也很眼馋啊！ 方子杰却一下子黯淡下来。 要是前几天说这话，他大概会很兴奋。但眼下俩人都打算做回朋友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不了，我们只是朋友，她以后也会找到更合适的男人。” 张铁军恨铁不成钢，要不是看他是个病号的份上，简直想直接拍他脑袋：“你是不是傻！这姑娘长的不错，又给你洗衣做饭的，你让她去嫁别人？！” “你咋不想想，这些天你们都住同一间屋里，这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更别提嫁什么更合适的男人了！” 方子杰一愣：“我们没住一间屋，她一直是在客厅睡行军床的。” 张铁军现在只想打开这个傻小子的脑袋，看他里面到底装了些啥：“人言可畏你不知道么！你说没一间屋就没一间屋了？” 方子杰摇摇头：“咱们老家离这远着呢，我过段时间训练结束，也要调回省军区，到时候还有谁知道？” “行行行！我说不动你！就你这样的傻小子，注定一辈子找不到媳妇！” 张铁军捶了一下桌子，然后转移了话题：“那个，你看小颜同志在家呆着也没啥意思，不然你回头跟她说说，这两天到咱们训练场看看？” “看啥看？她一个女孩子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方子杰一想到训练场上那些货色，成天不穿上衣的进行训练，就觉得牙痒痒，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张铁军的邀请。 “那个……” 张铁军还要劝，方子杰却抢先一步开口：“她今天出去了，你们知道吧？” “知道。”张铁军点头。别说颜琪芮这样一个重点关注对象，就是其他人出军区，也要写条子的。 “她就是去火车站买票的，估计这两天就走了。” “啥！” 张铁军一副牙疼状，真恨不得自己前几天就来一趟，至少和他过过手也是好的呀！ “行，行吧，我晚上再过来。” 说完，张铁军也不用方子杰这个病号送，自己就开门离开了。 ******* 颜琪芮今天心情有点不好，结果到了火车站一问，又说去他们镇上的火车票已经没了，整个人就更郁闷。 但去陵城倒是还有票，而且那里离这儿不算远，十几个小时就到了。 她想着，自己就是打算找个陌生的地方，将海鲜塞进空间，所以去哪问题不大，只要不是在军区眼皮子底下就好。于是她直接办了手续，明天过来，就能直接把干海鲜发上车。 哎，她现在和方子杰的关系真的有点尴尬，能早点离开还是早点离开吧。 念及此，她不但把海鲜的手续办了，还给自己买了张明天中午去陵城的车票。 “嫂子，你这就要走了么？” 孙安今天也跟车出来采购，见颜琪芮要去火车站定运海鲜的车皮，就一块跟来了。 “嗯。”颜琪芮点点头。 “方同志的伤不是还没好么？”说完，孙安似乎才想起颜琪芮也是有工作的人，便赶紧表示理解：“嫂子，你放心吧。你不在的时候，咱们有空就去看看方同志，绝不会让他没个帮手的。” 颜琪芮冲他点头致谢，然后才道：“你们后勤车还是下午三点回去是吧？你不用照顾我，该做事就去做事，我等下随意逛逛，再去找你们会和。” “那也行。” 孙安确实也惦记着今天的采购，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 等他走后，颜琪芮长长的舒口气，然后自己顺着街边慢悠悠的逛了起来。 其实她倒不介意孙安跟着，但他毕竟是军区的人，跟在自己身边，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现在才算轻松了些。 第一百三十一章 偶然的想法 路上行人还是挺多的。 但入目望去，不是黑色，就是灰色，连那绿色的军装，都算是其中最鲜亮的色彩，简直无聊的想让人叹气。 颜琪芮也没啥目标，拎着一个随身的小包裹，就在街上溜达。 眼下一天比一天冷，地上已经存了些薄薄的雪花。行人来来往往的，将路面踩的相当污糟，颜琪芮也就避着大道缓缓前行。 忽然一个塑料制的大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个玩意儿，说是盆，又有点像碗，或者说是头上戴的那种斗笠，边缘宽大，实际只有薄薄的一层厚度，看上去并不实用的样子。 这盆是一个女人拿来装瓜子的，她捧着这个大花图案的塑料盆，一边走一边磕，很享受周边人注视的目光。 颜琪芮没有这个年代人们含蓄的那种品质，既然感兴趣了，就会上前问问。 “大姐，你这盆挺好看，在哪买的呀？” 那女人抬起头，上下打量了颜琪芮一番，见她穿的还不错的样子，便收起倨傲的态度，回答道：“我一个亲戚，在陵城塑料厂上班，这是他们的新品，今年送给我们做年货。” 陵城？ 颜琪芮心中一动。 她本想着到了陵城，找个地方将海鲜收进空间，然后就往回走。可要是那还有这种盆卖，就值得再逛一下了。 “哎呀，是么？不知道这种新品要卖多少钱，我正好要去陵城出差，合适的话，我也买一个。” 那女人听颜琪芮说她要去陵城出差，也觉得有缘分，便详细说了起来：“我亲戚说，这盆要卖三块钱一个。同志，你也觉得这盆漂亮是吧？但他们今年反而不太好卖，厂里难得积压了一些呢！你要是过去，就报我的名字，肯定能买上。” “哎哟，那可真是麻烦大姐了。” 颜琪芮说的亲亲热热。 严格来说，在她想和人打交道的时候，那张嘴也不差什么，更是看不出丝毫冷漠。几句话聊下去，人家不但把自己的名字说了，还给她写了自家亲戚的名字，地址…… “大姐，再跟您打听一下，您知道哪有卖透明塑料纸的么？你亲戚那边有没有涉及这方面的业务？” 颜琪芮想起后世那种包装果篮的包装纸，赶紧又打听起来。 “啥？啥是透明塑料纸？” 俩人又是比划，又是形容的说了半天，颜琪芮才学会一个新名词——玻璃纸。 这年头，这玩意儿才叫供不应求。由于设备方面的问题，想买到只能去魔都或者京城，其他地方就别想了。就眼前这位大姐，也只是在别人家见到过，因为稀奇多问了几句，才知道这些。 “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颜琪芮将手伸进随身的小包裹里，状似摸了摸，实际上从空间拎出一小把韭菜塞过去。 “这是自家种的，也就是这冬天值点意思，您拿回去包个饺子，也算尝个鲜。” 那女人看着手里那鲜嫩欲滴的韭菜，整个人都怔愣住了：“你，你这咋弄出来的？” 颜琪芮早想过说辞，毫不犹豫的答道：“家里修了火炕，入冬之前我就挪了点在炕上，这才长出来的。” “这可真不错。” 女人有点不好意思，但让她推拒这么鲜嫩的韭菜，她也不乐意。想了想，她道：“你这韭菜还有多少？我都帮你卖出去。” 颜琪芮摇头：“就自家炕头上种点，哪能有多少？咱家可没多余的往外卖。” 咳咳，她又不傻！ 虽然空间里各种不易储存的鲜菜，足足占了空间五分之四的空间，但她现在就怕军区有人监视自己，哪会大喇喇的在海城卖东西？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那女人眼里露出很是惋惜的神态，嘴里还说道：“这些菜在夏天稀烂贱，可到了冬天，又稀罕这一口，现在谁家要是能拿点出来，那可是了不起的年礼呢！” 颜琪芮当然也有这方面的打算，不然她也不会夏天的时候，收了好几户人家的菜，又用空间一直保存到现在了。 可几户人家的菜而已，看着多，实际要卖的话，又卖不上量，顶多就是小打小闹，眼下听到年礼俩字，倒是心里又生了别的想法。 告别这位大姐，颜琪芮又装模作样的去粮站，菜店，肉铺逛了逛，不一会儿的功夫，手里就又拎了一堆物资，这些都是打算填补给方子杰的。 虽然他们俩人又回到了朋友的位置，但他曾经给予的帮助不是假的，所以在有能力的情况下，颜琪芮也愿意回报一二，又想着，他们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她就给的更大方了。 要不是方子杰自己不可能开火做饭，她都恨不得再弄些大米，面粉，油之类的生活用品出来呢。 下午五点，颜琪芮终于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家，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方子杰，干脆将东西往客厅一放，然后招呼了一声便直奔厨房。 这都要走了，就给他多做点东西补补吧。 想到这，颜琪芮找平嫂子借了她们家的蜂窝煤炉子，快手快脚的准备起菜来。 猪肘子之前空间里还剩了两个，今天运气好又买到一个，她将三个表皮烤的黑炭一样的肘子放到水里刮了皮，然后放到最大的一口铝皮锅里大火炖煮。 为了去腥，又要保留猪肉的原味，她没放酱油，卤水汁什么的，只扔了两颗八角，生姜，大葱，花椒等物，然后就放到一边不管了。 花生米空间里有一些，今天她又特地淘弄了两斤，眼下全部拿出来清洗，晾干后冷油下锅，轻轻翻炒十多分钟后，香喷喷的油炸花生米就出锅了。 将花生端回房间晾凉，颜琪芮又开始做口水鸡。 这种鸡比较有讲究，要用的最好是一年内的小公鸡。好在海市比他们镇大太多了，即使她没有黑市方面的门路，也在走街串巷的过程中买到两只。 她也不省着，直接烧了一大锅水，然后将两只小鸡放在里面浸泡，过冷水，如此反复十几次后，两只小鸡都皮脆肉滑，十分美味。 第一百三十二章 储备粮 颜琪芮这次还买了不少盘子。她将两只鸡全部斩成片，然后摆进盘子里。两只鸡，她一口气摆了三盘才放下。 这道菜的重点还是调料。 将空间里的小米辣，香菜，小葱都拿了一些出来，切沫，放到一个海碗里，然后又切了生姜碎，大蒜沫，再调入生抽，蚝油，醋，白糖，花椒粉…… 繁复的调料一一弄完，她再放入自己炸好的辣椒油以及刚刚煮鸡的原汤。 啧啧，光是这料，就香喷喷的让人口水欲滴了！ “哎呀，你这做了些啥？咋那么香？” 平嫂子没忍住这香味的侵袭，最终还是跑来厨房一探究竟。 颜琪芮心里有鬼，生怕这不合时宜的小米辣和香菜什么的被人发现，便赶紧端着调料和鸡往屋里跑，嘴里还不好意思的招呼：“平嫂子，我放了东西回来再跟你说啊！” 平嫂子以为颜琪芮还是防着陈家那俩孩子，也理解的点头：“你赶紧去吧，别等会儿凉了。” 颜琪芮也没敢解释，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个凉菜，捧着一堆盘子，碗就回了房间。 房间里，方子杰已经从里屋出来了，见颜琪芮这么大阵仗，也楞了一下。 颜琪芮赶紧笑笑，顺便解释：“这些都是凉菜，现在天气冷，放个几天也不会坏，我就多做了点。等我走了以后，你拿出来蒸一下，然后蘸着调料就能吃。” 方子杰抿抿嘴，垂下眸子：“让你破费了。” “没事儿，这算啥！当初我们母子三人，要不是你的帮助，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过活呢！” 颜琪芮也不想继续留在这尴尬，放下一堆菜，然后转身往厨房去，嘴里还招呼着：“你先吃，我那边还做着肘子呢。” “别……” 方子杰想阻止，可难得有人这样关心他，照顾他，又让他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颜琪芮则是压根不搭理他，说完人影都不见了。只留方子杰还伸着一只尔康手，留在原地。 吃的不可能先吃的，但那脆脆香香的花生米，麻辣鲜香的调料，都散发着超强的魅力，不停的勾引着方子杰的味蕾。 他默默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勉强自己转回房间，脑子里更是翻腾不息，也不知道都想了啥，只觉得乱糟糟的，没个头绪。 颜琪芮的肘子挺好处理的。 煮熟的肘子放到案板上拆骨，然后用口罩拆出来的纱布用力裹住，再用重物压上一晚，也就成了。倒是那汤，被她加入了刚拆下的筒骨，继续炖煮起来。 平嫂子看的啧啧称奇：“你这也太浪费了吧！你看看，刚刚你压了那么多油出来，这可真是……” 这年头，大家都缺油水，颜琪芮这样将油挤出去的做法，实在不能让人赞同。 颜琪芮倒是理解，干脆将刚刚压出来的油又倒回汤锅：“嫂子，你看，这样就不浪费了。我正想找您淘换两颗酸菜，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有啥，我给你拿去！” 每年北方都会用大白菜积酸菜，颜琪芮只是为了不占用空间，才没把家里做的带来，眼下只能找平嫂子淘换了。 很快，酸菜被捞了过来。 颜琪芮将酸菜清洗两遍，然后将每片菜叶的根部，都薄薄的片上几层，最后才摞在一起，咔嚓咔嚓的切成细丝。 平嫂子摇头感慨：“你这丫头，做事儿也太细致了。一颗酸菜而已，还搞那么精细。” 颜琪芮抬头回话，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乱：“我就是个马大哈，也就是做饭上面还有那么一点耐心。平嫂子你可别夸我，万一我骄傲了咋办？” 平嫂子哈哈大笑：“骄傲好，别人还没这个骄傲的本钱呢！” 颜琪芮怕她继续夸下去，干脆转移话题：“酸菜吃油，要是肉放少了，还真少那么点味儿！你看我这次炖的酸菜汤，一点肉都没有，正好用上刚刚那些油和煮过肉的汤，不浪费，味道还美！” “你说的还真是。对了，刚刚你做的那是啥？” 颜琪芮微笑：“给子杰煮了点鸡肉。我这不是要走了么，想着他伤还没好，就抓紧时间给他补补。” “哎哟，你咋这就要走？提前也不说一声？而且小方这……” 颜琪芮打断她的絮叨：“我在老家那边有工作，这次也是正好出差，总不能一直耽搁下去吧？……” 俩人一边做饭，一边聊天。颜琪芮不但借着平嫂子的嘴，将自己离开的事情散播出去，还给出了完美的解释，这样部队方面不会生疑，也不会有人谈论方子杰的八卦。 酸菜汤熬了超大一锅，因为里面真的没肉，所以当颜琪芮给平嫂子送了一小锅的时候，她也没推拒，只是略晚些的时候，又让她家孩子，送了一双她自己纳的鞋垫过来，颜琪芮也回了一盘子花生米给她。 眼下菜都做完了，颜琪芮也没了不回房的理由。 她端着一锅酸菜汤回了屋，再次招呼方子杰吃饭。 为了避免尴尬，她软声介绍自己这次弄的吃食。 “肘子我都做成了肘花，这东西凉着吃更好。明天我走之前，会给你切好片，到时候你蘸点料就能吃了。” “口水鸡也是差不多的做法，到时候都给你放到窗户上冻着，应该能多吃几天。” “酸菜汤熬的有点多，每次你就拿小锅盛一些出来煮，到时候也不用自己点蜂窝煤，借平嫂子的就行，以后再多买些还她。” “花生米我炸的有点多，你方便的时候，就送一盘子给你的教官，或者领导啥的，多少是个意思。” “啊，对，昨天包的饺子，我都放在缸里冻上了，你饿的时候就捡些出来煮……” 颜琪芮最近照顾孩子比较多，不知不觉的，就把方子杰当成了小朋友，事无巨细的交代起来。 方子杰一直没怎么说话，眼眶却有些发红。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啊！ 曾经缺失的关爱，竟然是眼前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 颜琪芮浑然不觉，交代完吃食，又开始说别的。 “我不知道你们的训练量有多大，但是有件事希望你能注意。”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抵达陵城 “什么事儿？”方子杰的声音有些哑。 “每次训练前，训练后，都要拉筋。像这样……” 颜琪芮起身将拉伸动作演示了一遍，然后才坐回椅子上：“科学的说法，是这样做可以有效的防止肌肉拉伤，中医的说法就复杂了，大概是意思是，这样做可以保持血液流通，疏通经络，反正你照做就好。” 方子杰点头。 他是不太理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也不信颜琪芮的说法，但只要是她让他做的，他就会坚持。 不就是几个奇奇怪怪的动作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颜琪芮倒是还想再教他些搏杀技巧，最终还是顾忌着这里是部队而作罢。 总体来说，俩人这顿饭吃的并不沉默，但气氛始终低迷就是了。 第二天，颜琪芮拎着自己来时的小包裹，在方子杰的注视下，登上了后勤的采买车。 这不是她想占便宜，而是孙安正好也要送他爹和大哥去车站，又惦记着可以帮她将两三百斤的干海鲜扛去托运，这才特地做出的安排。 看着车一点点驶远，方子杰心中的情绪不停翻滚着。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了些什么，但从这天过后，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消极。对待训练，对待任务，都更加严谨，仿佛突然心中有了牵挂，也认识到了生命的可贵。 颜琪芮就没他这么沉重了。 上车后，她和孙安的家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好奇的盯着驾驶位的孙安。 严格来说，她盯的不是人，而是他正驾驶的这台车。 车子的型号相当古旧，长长的档位杆，简直突破她的想象，还有那硕大的方向盘…… 孙安被她盯的不自在，便主动开口解释：“嫂子，我虽然开车机会不多，但这些都是部队培训过的，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好奇这车怎么开动的而已。” 听了这话，孙安立即松了好大一口气，嘴里叭叭的介绍：“这是换档用的，脚底下还有三个控制器，一个叫离合，一个叫刹车，还有一个是油门……” 颜琪芮以前也接触过手动挡，虽然还是有点区别，但听一遍也就没啥影响了。 “还挺简单。” 孙安昂着头表示不服：“哪里简单了！嫂子，这是你自己没上手开！这换挡一个不小心，车可就熄火了，要很准确的掌握踩离合的节奏……” 颜琪芮也不和他争辩，反正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个会开车的借口罢了。 当然，只听过一次就会开车，也有点太妖孽了，但借口嘛，听听就好，谁还真指望你相信了? 顺利抵达火车站后，颜琪芮没费太多功夫，就托运完了海鲜，自己也登上了去陵城的火车。 她以为自己这次要展开一次全然陌生的采购之旅，谁知道刚出站台，就见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举着个牌子在外面接她。 颜琪芮有些怀疑的走上前，确认道：“请问你要接的是颜琪芮，颜大丫？” 那男人点头，上下打量颜琪芮一番，才问道：“你就是子杰的爱人吧？他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这个时间到，让我接待你。对了，我叫沈诚，是他的战友，现在退伍了，在造纸厂上班。” 颜琪芮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点点头伸出自己的手和他虚虚相握：“你好，我就是颜琪芮，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了。” 沈诚吃惊于颜琪芮的落落大方，但没多问什么，只是伸出手要帮颜琪芮拿行李。 颜琪芮轻轻扭转身子，避开他的手，嘴里解释道：“我就这一个小包，自己拿就行。” 沈诚也不强求，领着她便往火车站外走去。 “颜同志，听说你还运了不少干海鲜过来？” “是的，但火车站的同志说，要明天才能用提货单取货。” 颜琪芮有点头疼，感觉自己想把海鲜塞进空间的计划又要落空。 果然，沈诚开口道：“那我明天再陪你过来一趟，不然你一个女同志，哪搬得动那么重的东西？” 颜琪芮赶紧摆手拒绝：“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来陵城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采买，明天我自己过来办个寄存就好。” 沈诚有些诧异：“你不是想买包装盒的么？难道不是用来装海鲜的？” “你们厂有包装盒？” 颜琪芮两眼发亮，觉得自己之前都考虑的太多了。 沈诚摇头：“不，我们造纸厂现在的设备还没那么先进，只能做一些比较薄的纸张，例如本子，书籍之类的。” “啊？那你们包装用什么？纸箱能在哪里买到？” 沈诚继续摇头：“就用牛皮纸直接包一下就行，哪里用得到纸箱。” 颜琪芮头疼，叹气，看来塑料厂还是得跑一趟，而且说不定还得去京城找那玻璃纸…… 沈诚见她这副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好半天才忍住笑意，继续说道：“虽然包装这事儿我帮不上忙，但厂里最近出了一批挂历，你要是需要的话，也可以供给你们供销社一部分。” 颜琪芮所在的供销社以前是没有卖这东西的，闻言她也有些拿不准，便要求道：“我得去邮局给单位打个电话，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带我去？” 沈诚应下，领着她上了一辆公交车后，便一路给她介绍。 “咱们陵城不算大，邮局，医院，供销社这些都在差不多的地方。我们厂比较靠北，你坐这趟公交车，都能路过。” 颜琪芮顺势问道：“那塑料制品厂在什么位置？我想过去看看情况。” 沈诚知道颜琪芮这是第一次出来跑采购，也不多想，便跟她详细说明了路线，甚至还主动扒拉了一些自己的关系，给她讲解。 “肉联厂有我们一个战友，听说他们今年新出了肉肠，可以问问能不能采购一些。” “咱们这第二食品厂的果汁糖也很不错，就是计划安排的太满，现在去不一定能采购的到。” “对了，我听说纺织厂那边最近要出一批瑕疵灯芯绒，想大批量采购肯定不行，到时候让我媳妇儿带你去看看，给家里老人孩子买一点，也很实用。” 第一百三十四章 贼赃？ 颜琪芮暗暗记下自己需要的信息，等邮局到了，便进去给单位领导打电话。 也不知道是现在的物资真有那么匮乏，还是颜琪芮提的这几样都很不错，刘大姐一连声的要要要，差点震破颜琪芮的耳膜。 根据刘大姐的指示，她只管往最大量谈，确定最终数量后，供销社这边会给厂方直接汇款，然后她拿着厂方提供的单据，去火车站发货，最后供销社在派人接货，一切流程都是有惯例的，并不麻烦。 对于颜琪芮能有这么多‘门路’，刘大姐也深表好奇，只是颜琪芮推说电话费太贵，才把这些‘汇报’往后推了推。 当然，她也顺便打听了一下其他同事的近况，得知只有采购本子，笔，墨水这些文具的付振国完成他的本职工作，已经返回之外，其他人还没有头绪，颜琪芮就放心了，更打算趁着这次多溜达溜达。 这次出行，颜琪芮才深刻的了解到，这个年代出门是多么的不容易。 她是供销社的人，出差还带着各种证明。即使如此，都被来来回回查了十几二十遍，更别提买车票，住招待所这些地方了，基本进去就会被查。 没有介绍信，那简直是寸步难行！ 所以既然出来了，颜琪芮就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多去走走看看，顺便多挣点钱，谁知道明年会是什么状况？ 打定了主意，颜琪芮心里也不慌了。 她跟着沈诚去招待所安顿下来以后，便直奔塑料厂。 别小看那大姐给她的名字，要是没这个名字，她连在人家工厂保安室等人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打听塑料大盆的销售情况了。 颜琪芮跟保安大爷报上‘田晓峰’的名字后，又等了十来分钟，才有一个略显秃头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颜琪芮，然后问道：“你说你是我亲戚的朋友？有什么事儿么？” 颜琪芮冲他笑笑，才开口：“我是田大姐的朋友，前两天在她那看到一个塑料大盆，觉得太好看了！正好我来陵城出差，就想找您问问，能不能帮我买点。” 田晓峰皱皱眉头，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跟我出来说。” 颜琪芮跟他一起走到离厂子越两三百米的位置，他才问道：“这盆你想要多少？” “您能卖我多少？” 田晓峰的眼眸中划过锐利的神色：“五百，吃的下么？” 颜琪芮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赶紧笑着摆手：“我本来就是供销社的采购人员，不是私下做生意的。您这五百……还真不够数。” “供销社的？”田晓峰仿佛松了口气，又仿佛遗憾自己错失了一个挣钱的机会：“行吧，看在你是我亲戚的朋友，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你等下跟我去做个登记，到时候尽量给你先发货。” 说完他就要走，又被颜琪芮拦住。 “听您刚刚的意思，如果我只要五百，就有现货？” 田晓峰知道她不是黑市人员来倒卖的，早没了兴趣，只是挥挥手道：“五百的现货有。只是这价格和我们对外的价格不一样，你不会要的。” “那您倒是跟我说说价？您不知道，我这出来采购也是有任务的，反正这数量也不多，要是合适我就先做主了。” 田晓峰夹夹眼：“你能做主？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这批货不用你拿供销社的证明文件来，我们这也不会给你出发货单的。” “那这就得看您给我什么价了。要是太高，也不值当我折腾一回，您说呢？” 田晓峰竖起一根手指：“你要是五百能一次性拿完，我给你这个价！” “一块？” 这价格零售的话不算高，但算上运费，人工等有的没的，那就有点过分了。 要知道，这年头一斤大米才两毛，谁家乐意花一块，甚至两三块去买个不太实用的大盆呢？ 想到这，颜琪芮微微摇头：“您这价格太高了点。” “相信您是专业的，会比我更了解。塑料制品虽然在市场上比较受欢迎，但你们这个，实用性不强。想大批量投入市场的话，并不现实。” 田晓峰有点急眼：“我这可是不要工业券的！” “我们供销社采买，本来就不给工业券。” 颜琪芮一句话怼回去，然后才放缓了语气：“我猜这次的款式，应该也是你们第一次尝试。所以严格说来，这些应该都是……瑕疵品？” “不是瑕疵品！只是一开始的设计出了点问题而已！” 田晓峰说完，才后悔的一把捂住嘴。而颜琪芮已经得到她想得到的信息，眼下更是不急不缓了。 “您是田大姐的亲戚，以后咱们还说不准啥时候就要打交道，所以您给我报个实诚价，我能收就全给您收了，不能的话，就算咱俩刚才在溜嘴皮子，我也听过就忘。” 田晓峰也确实不想把这批货砸到自己手里，他犹豫了半天，见颜琪芮已经不耐烦的想走，才狠狠心报出底价：“八毛！这就是成本价！要是不收你就走吧！” “行！成交！你什么时候交货？” “明天，明天晚上我值夜班，你到厂区后门等着，咱们一手交钱一首交货！” 颜琪芮却忽然摇头：“不行。虽然你是田大姐亲戚，但你这行为让我怀疑。我可是正正经经来采购的，你总不能让我接贼脏吧？” 她这话算说的很难听了。其实这一刻，颜琪芮真的有放弃这批货的想法。 她虽然打算偷摸做点生意，但侵占国家财产这事儿，她有她的底线。 别的不说，什么叫他值夜班，然后在后门交货？她要是不明不白的就钱货两讫，到时候工厂报警她说的清楚么？ 田晓峰满脸通红：“什么叫贼赃！我可不是偷厂里的货！” 颜琪芮斜眼看他：“你刚刚说，不给我出发货单，这个可以解决，大不了我辛苦点自己背回去。但钱我必须交到会计处，也必须给我提供收据，不然出了事，我上哪说理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资源置换 颜琪芮说的有理有据，田晓峰无法辩驳，只能咬牙应下。 其实这事儿还真是误会。 田晓峰就是设计部的人，但由于他的失误，将尺寸弄错了，才搞出这么一堆‘破烂’。 虽然塑料制品可以回炉，可一旦被人举报，他也离被辞退不远了。所以他才想着低价将东西先卖出去，这样顶多算是设计有缺陷，而不是他给工厂造成了损失。 “那你明天来提货吧，我带你去会计室。” “行。” 颜琪芮没空了解他的隐情，只要钱不是给了私人，她都可以接受。 第二天，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颜琪芮将四百块钱交给工厂方面的会计后，拿着提货单，就在库房领到了五百个红色大花的塑料盆。 她随机抽出几个检查，倒是品相都不错，至少和瑕疵俩字没啥关系。 “田同志，这次多谢您了。” 事情办完，颜琪芮又恢复成了恭谦的模样，仿佛之前说人家是贼那个，不是她似得。 “你拿的了么？你一个女同志，要不要请两个力工来帮忙？” 田晓峰依然脸色不太好，但至少没有刚刚那种要吵起来的架势了。 颜琪芮伸手颠颠分量，直接摇头：“我力气大，自己多搬几趟就好了。”说完，她一个用力，便将两大包塑料盆抓了起来，然后往工厂外走去。 田晓峰看的啧啧称奇，但也没管那么多，摇着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颜琪芮手里有提货单，多跑几趟门卫也不会拦她。而她每次拎着塑料盆，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一收，也省了不少事情。 忙完这事儿，她又急急忙忙赶往火车站。将那堆干海鲜也找机会收起来之后，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就这样，她精神紧绷的折腾了一整天，干脆找个澡堂洗个澡，然后打算回招待所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刚进招待所，就见到沈诚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那等她。 “沈同志，你怎么过来了？” 她和沈诚是约好明天才去肉联厂看看，实在想不到他现在过来是为了什么。 沈诚笑着迎上来，又拉拉他身边的女人，介绍道：“这是我媳妇儿，陈欢。” “欢姐你好，我叫颜琪芮，是沈同志战友的爱人。应该是我上门去看看您才是，这次实在是失礼了。” 陈欢本来是听到有小姐妹议论，说在公交车上看到她家男人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站在一起，又说话很殷勤，才忍不住跟着来的。 没想到颜琪芮一见面就这样客气，和沈诚之间的分寸也拿捏的很好，便偷偷松了口气。 而此时，她心里也涌起一点愧疚，态度自然变的很好。 她主动上前抓住颜琪芮的双手，然后牵着她往外走，嘴里还说道：“哪就那么客气了。你远道而来，本就该我们做东才是。走走走，饿了吧？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吃饭可以，但必须我请客。这次我可麻烦你们不少。” 颜琪芮一个转身，干脆挽住陈欢的胳膊，俩人便亲亲热热的往外走去。 只留沈诚一脸懵逼，不明白之前还跟他吵的翻天覆地的媳妇儿，怎么就瞬间变了个脸！ 而这俩女人，见面有没有超过一分钟？怎么就这么亲密，仿佛几十年的老友似得？ 哎，算了，女人这种生物，他搞不懂！ 沈诚有些无奈的追在俩女人身后，进了国营饭店，又认命的付钱，跑腿端菜，反正影响不了那俩聊的热火朝天的女人。 陈欢好奇的问着：“你们供销社不是应该厂商来找你们销售么？为什么进货还要到处跑？” 颜琪芮叹息一声，她原本也是这种想法，后来接触多了，才知道难点在哪里。 工厂是需要每个月给员工发工资，和各种票据的。而票据是国家按他们的出货量给予的。可问题是员工福利从哪来？员工食堂的食材又从哪来？ 零零总总的需求，总要各种票据补足，实在不够怎么办？ 那就只能看谁家供销社或者厂子，能跟自己来点资源互换了。 这些都是台面下的交易，没做这行的话，完全想象不到。 不过这也不能怪厂方，毕竟他们也是为了厂里的需求。而在计划经济的大前提下，卖谁不是卖呢？他们又没有倒卖国家资产，也没有让产品流入黑市，就算是非常的格尽职守了。 陈欢听完颜琪芮的解释，忍不住为她担心：“那你这行还真没想象中容易啊！” 已经刨完一碗饭的沈诚插嘴道：“肉联厂那边，看在我和子杰的面子上，给你批五百斤应该没有问题，但再多就不容易了。毕竟这都要过年了，人家也得发年货不是？” 颜琪芮点点头：“所以我想要不要再找点别的东西跟肉联厂那边置换一下，不然也让你们为难。” “什么东西？”沈诚好奇的追问。 “新鲜蔬菜。我想着，肉联厂的人吃肉总比咱们容易一些，这要过年了，有点新鲜蔬菜，可比肉金贵！” 沈诚就差拍案叫好了！ 这冰天雪地的，要是有点新鲜蔬菜，别说肉联厂的人会动心，他也动心啊！ 颜琪芮有些为难的解释道：“这里有两个难点，实在不好解决。” “一是菜量不大，因为是大棚种植，产量和夏天的户外种植肯定是有区别的。” “二呢，是这次的种植属于试验性质。如果要求像我们采购这样，开具正常的流程单，恐怕是不行的。” 颜琪芮说的隐晦，好在沈诚是听明白了。 他皱着眉头回应：“那这事儿还真有些麻烦。毕竟资源置换是一回事，没有单据就把厂里的物品拿出去交换，那是另一回事儿。” 颜琪芮理解的点点头：“所以我才有些为难。其实要不是对方也想换点肉之类的东西，怕是这些蔬菜早就流进黑市了。” “几百斤蔬菜而已，看着量挺大，但真进了黑市，那可是一点水花都打不起来。” 听了这话，沈诚面色严肃了许多，盯着颜琪芮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审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橘子也不错！ “颜同志，你是子杰的爱人，我不希望你在某些事情上做出错误的选择！” “黑市一直是我们国家严厉打击的存在，你一旦牵扯进去，很有可能会造成让你终生悔悟的后果……” 颜琪芮笑嘻嘻的打断他的义正言辞：“沈同志，你想啥呢？我只是意外得知了这么一条线，想着能不能找个办法让双方互利罢了。难道你还以为我一个女同志，能孤身带着几百斤菜，来陵城这个陌生城市，找黑市散货么？” 不好意思，她还真能！ 但没人知道她有空间，所以这说法很快得到了沈诚的认可。 他的神色舒缓了许多，然后说道：“你们俩先吃，我去老汤那跑一趟。他就是肉联厂的战友，说不定有其他法子。” 陈欢不在意的挥挥手：“赶紧去吧，咱俩吃完我就带小颜回咱家，说话也方便些。” “成。” 沈诚说完就跑了，颜琪芮则和陈欢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陈欢有些崇拜的看着颜琪芮，说道：“我真佩服你，一个女孩子就敢在外面跑。跟我家老沈说话也这样有理有据的。你不知道，他每次把脸一板，我就吓的不敢说话了。” 颜琪芮有些好笑的嗤了一下，然后将头靠近陈欢的耳边：“您可别炫耀了呀，谁还看不出来，你家老沈啥都听你的？哎，是我羡慕你才对，你说你们小两口，天天生活在一起，多好啊！” 她这话让陈欢反应过来，方子杰还在部队服役。他们这两口子，一年也难得见上几天，心里便生了些同情，对颜琪芮更友善了几分。 “哎呀，不提这个。对了，我大后天要去纺织厂买瑕疵布，你跟我一起去呗。我有个小姐妹就在纺织厂上班，到时候我让她提前给咱们留点好的！” “行啊，我家里三个孩子呢，这布是要多少都用的完！” 颜琪芮和陈欢又热热闹闹的聊了一会儿，将饭菜吃的差不多后，才手挽手的往他们家走去。 一路上，颜琪芮也了解到不少陈欢的信息。 她是在医院做护士的，本该忙到脚不沾地，但最近新安插了不少新人进来，也导致她们的工作一下子清闲起来。 对于这点，陈欢表示不满，只是依然嘴硬的说着：“反正都给一样的工资，没事做我还高兴着呢！就是可怜那些病人了，明明一针就能解决的事儿，非要被那些二把刀多扎几遍！” 颜琪芮劝慰的说道：“没事儿，新人也需要锻炼才能成长嘛！再说了，有他们的存在，才能凸显你们的重要性啊！” 陈欢被说的高兴，便把自己的一些关系也讲出来，让颜琪芮考虑进货的事儿。 “我有个亲戚在胶革厂上班。她们主要做的是鞋底，但不对外销售的。你听过‘回力’这个牌子么？他们就是给回力鞋供应鞋底的厂家。” 颜琪芮点点头，她还真知道这个牌子。 他们镇供销社太小，每年能从上级部门分个几双下来，那都是没摆上柜台，就被抢空了的货色，简直堪比奢侈品。 “那我们能买到回力鞋么？” 陈欢摇摇头：“你要是给自己买几双，应该没啥问题。但要是想采购，大概是没办法的。” 颜琪芮笑成一朵花：“这么金贵的东西，哪轮到我这种临时工去谈呀，能给自己和朋友带几双，那就千恩万谢了。” 这倒不是她说的客气话。 以前听过一句话，说潮流就是一个循环。 别的不说，就那回力鞋的式样，是真的非常接近她的审美，恨不得多给自己囤几双才是。还有家里的果儿，现在也大了，能买两双胶鞋，怎么样都很合适。 “行，那我明天，不对，后天就带你去找我家亲戚。你穿什么码？我家里还有双新的，让给你也行。” 颜琪芮拒绝她的好意，但答应了后天一起去胶革厂遛遛。 沈家住的不远，步行了十多分钟也就到了。 这里属于造纸厂的家属区，筒子楼的模样好像都差不多的样子。 陈欢领着颜琪芮进入其中一个楼门儿，嘴里介绍道：“我家老沈是部队退下来的，才给安排了这么个宿舍，你都不知道，分房子可真是太难了。” “我家幸亏人少，不然七八口人挤着住，我可不敢请你来家坐坐。” “这就不错了，我在供销社就是个临时工，想分宿舍还没有呢。” 颜琪芮说话做事，都处处顾及着陈欢的颜面，这让她对颜琪芮更加亲热，一进门就端了许多橘子，热情的邀请颜琪芮多吃点。 “哟，这橘子可真甜。我这都好多年没怎么吃到过水果了。” 颜琪芮说的那是情真意切。 无论是末世还是穿过来以后，除了山上的野果，这种正儿八经水果还真没怎么吃得到过。 “那你就多吃点。”陈欢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 “咱们这旁边有个嘎啦镇，以前那是穷的连裤子都穿不上。这些年有政府补贴，又在他们那种了大面积的柑橘，日子才好过了些。” “你吃的这些橘子啊，都是那边产的。今年年景好，收的多也卖的便宜，这一大篓子才卖七毛钱呢！” 说着，陈欢指指角落里的大竹筐，看的颜琪芮目瞪口呆：“这一大框才七毛？” “是啊，这还是他们大队长，求爷爷告奶奶的让咱们单位收的，不然都得烂地里。” “我收啊！” 颜琪芮腾的一下起身：“欢姐，麻烦你给我说一下地址，我明天就去谈谈。” 陈欢有点犹豫：“其实也不是没有外地人感兴趣，但这火车皮的运费太高了，算下来可能比橘子本身还贵。” “那怕啥，咱们那种水果的人少，这种东西当成福利，给各个单位置换一下，多少都能消化了！” 颜琪芮说的两眼发亮，若不是现在还不知道具体价格和数量，她都恨不得直接去邮局打电话了。 俩人正说着，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陈欢走过去直接将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果然是沈诚和另一个男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肉肠采购 “小颜同志，这就是我们在肉联厂的战友。他以前和我还有子杰都是一个连队的，就是之前不熟，后来咱们都在陵城落户，才走动起来。” 颜琪芮了然的点点头，难怪之前方子杰跟她说陵城的关系时，并没提到这个人。 “你好，我叫颜琪芮。” “你好，我是汤同达，你跟老沈一样喊我老汤就行。” 沈诚在一旁坏笑：“难道不该喊你汤桶大么？” 老汤扭头踹了沈诚一脚，打打闹闹的样子，看的出他们的感情很好。 “说正事儿！” 嬉笑了好一会儿，大家终于围坐在桌子前，谈论起置换蔬菜的事情。 “老沈在路上跟我大致说了说。实话是，这新鲜蔬菜我们肯定感兴趣，但要是没法出示对公的文件的话，我们也不好办啊！” 颜琪芮理解的点点头：“难处肯定有。不过我刚刚想了一下，你们员工食堂难道每次买菜也要特别详细的对公手续么？” 汤同达眼睛一亮：“你是说，用食堂的名义购买？” “是这个意思。” 颜琪芮缓了缓继续说道：“我不太了解你们肉联厂的运作流程，现在大致的想法是，能不能用食堂的名义，将这些蔬菜买了。作为回报，用一些你们肉联厂的‘边角料’来换。例如猪下水，猪蹄，猪皮，蹄髈，这些。当然要是有点瘦肉就更好了。” 汤同达脑袋猛点：“要是只换这些东西，那肯定是没问题的。我都不用去厂里开会，就能给你答应下来。” 颜琪芮示意他别急，然后把自己的要求继续往下说：“我作为中间人肯定也得有点好处。当然，我是供销社的采购人员，要是找你们采购肉肠，那肯定是手续齐全的，只不过需要你们多照顾点，给我批个一千斤如何？” 年底了，各家采购人员都任务繁重。肉联厂这样的重点关注对象，也是常常各家采购员攻克的难点之一。 要是没有蔬菜这事儿，即使看在老沈和方子杰的面子上，也最多能批个五百斤，但有蔬菜加持，一千斤他们也会咬牙应下。 “成！我明天就跟厂长汇报！争取一定把事情谈下来！” 没经历过一整个儿冬天只有土豆白菜大萝卜的人，根本无法体验大家在冬天对蔬菜的渴望。 再说了，颜琪芮的要求真不高！ 每年生产的肉肠，本就要销售出去，给她还是给别人，对肉联厂来说没有区别。 而那蔬菜置换的‘边角料’，厂里也没那么看重，所以完全是可操作的。 “那个，小颜同志，我们造纸厂其实也挺需要蔬菜的……” 老沈见他们谈完了，赶紧插嘴。 颜琪芮摇摇头，并没应下：“沈同志，你帮我那么多忙，按理说我应该尽量帮你沟通，但农民们一年到头，连油星子都见不到。要是置换成猪肉他们肯定乐意，置换成纸……很难。” 对此，沈诚也表示理解，说上这一句已经算是他对厂子的事情非常上心了。 “老汤，等下你自己回去，我就不送你了。小颜同志毕竟是女孩，我得送她回招待所。” “送啥送！就你矫情！我一个大老爷们难道还怕一个人回家？” 颜琪芮见大家一副说完正事儿，就要散的样子，有点懵。 她赶紧拦住俩人：“事儿就说完了？” 连一旁围观的陈欢都傻傻的点头：“还有啥事没说么？” 颜琪芮扶住额头，差点长叹一声：“蔬菜的品种，数量呢？样品呢？你们难道因为我一句话，就全信了？” 沈诚理所当然的点头：“你是子杰的媳妇儿，还能坑我们不成？” 颜琪芮真心觉得头疼，只能继续说道：“你们信我，肉联厂的人也都信我？不带点东西回去，老汤也不好开口吧！” 说完，她也无奈起身：“麻烦二位跟我回一趟招待所，我拿点样品给你们。” “也行。” 老汤想了想，觉得带着样品回去，开会也更有说服力，便点头答应了。 而陈欢他们两口子，也跟着去了。一个是他们对新鲜菜也挺感兴趣，另一个是不放心颜琪芮的安全，总要看着她进屋才行。 一行四人，很快回了招待所。 颜琪芮倒是邀请他们进屋，但三人都执意不肯，她便自己回屋，掏了十来根黄瓜，一堆豆角，十几个西红柿，二十来个大青椒出来。 她将东西分成两份，然后麻爪了！ 她咋就没想到，让陈欢带点装东西的物事来呢？ 不是说她没有麻布口袋，而是这外面天寒地冻的，鲜菜拿出去一冻，就怕变了模样。 无奈，她只能暂时将蔬菜装进口袋，然后站在门口招呼几人进来。 “汤同志，您来看看样品。” 汤同达几乎下意识的就接过麻布口袋，拿出蔬菜细细打量。而颜琪芮此时已经转向陈欢他们两口子：“欢姐，是我考虑不周，只能麻烦你家老沈再跑一趟，拿点棉被啥的过来了。” 陈欢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口袋还有点懵，打开看了一眼，便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这是做啥！他们厂又不跟你们置换……” “这是我私人给你们的年礼。不值钱，你们也别跟我客气。” 陈欢手都在哆嗦，有心想推辞，却怎么也舍不得放下：“这，这可太金贵了。” “赶紧的，沈同志跑一趟吧。要有多余的棉被，最好也帮汤同志带一份儿，不然真不好带回去。” 沈诚也想推辞，但眼下有事让他帮忙，还是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而汤同达此时也把麻布口袋里的蔬菜都检查了一遍，就差流口水了：“颜同志，这些菜是怎么培育的？太仙灵了，就像是刚从地里摘下来似得。” 颜琪芮心里暗道：可不是新鲜么！空间有保鲜功效，这些都是她一边摘，一边扔空间的，新鲜度肯定没话说。 至于那些从别家收来的蔬菜，她也经过挑选，自然保留的都是最好的。 “那汤同志，你看这些菜的品种行不行？如果可以，我就让人拼五百斤送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摆盘！ “行行行！那可太行了！就是这数量能不能再多点？” 颜琪芮摇头：“产量低，你们也多理解一下。而且我得先说明，具体番茄多少斤，黄瓜多少斤，我没法给你一个太准确的数字，只能说，五百斤都是这些菜。” 汤同达点头：“这就不错了，我开始还以为你送来的都是南瓜之类好保存的呢！” 颜琪芮失笑：“哪能那么干呢，说好的新鲜蔬菜，我肯定不会用那些糊弄你们。” “那，那我们的‘边角料’有什么要求么？” 颜琪芮也不怕丑话说在前头，便直接开口：“当然最好是肉多点。猪下水啥，太占分量，能不能请你们的人帮忙清洗一下，然后在过过水，这样体积小一点，也没那么大的味儿不是？” 汤同达继续点头：“这个没问题。我们本来就有些编外人员，专门处理下水。只是具体置换的数量，我现在还没办法回复，要等明天和领导汇报以后才能给你个准数。” “行，没问题。” 颜琪芮想了想，她空间里堆积的蔬菜大概还有个两千多斤，到时候还要换个地方把东西出了，毕竟太打眼总归不好。 很快，沈诚抱着一堆被子，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 颜琪芮将被子分成两摊，将刚刚的蔬菜倒进去之后，又分别在里面塞了几把青菜，韭菜之类的，然后才包好递给两人。 “里面还有点青菜啥的，这可不在和你们置换的范围内哟！” “那不行……”沈诚和汤同达都明白了颜琪芮的意思，赶紧推拒。 颜琪芮则推着俩人往外走：“啥意思啊？！你们又是帮我安排招待所，又是请我吃饭，现在两把破菜叶子，还想跟我客气不成？” 陈欢茫然无措了一会儿，然后跟着自家男人也被撵了出来。 她有些担心的小声问道：“老沈，你说这些菜都挺矜贵的，小颜又只是个中间人，咱们拿了，会不会不太好？” 沈诚微微摇头：“咱们真推了也不好。没事儿，咱们在其他地方多帮帮她吧。” 陈欢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笑着叽叽喳喳的围着沈诚盘算：“好久没吃过西红柿炒蛋了！明天早上我就给你做一大盘，无论是拌面还是配饭都香死个人！还有，我妈那得送几斤吧？你家太远，要是送过去，你只能请个假……不过怎么也得让咱娘也吃个新鲜的，都值得。” 沈诚看着欢喜的小媳妇儿，心里也暖暖的。 陈欢是本地姑娘，他退伍留在这以后，老丈人一家对他的帮助良多，所以送菜他是没意见的。而他媳妇儿那么喜欢这些菜，却还惦记这他家里的老娘，这就让他更感动。 “媳妇儿，放心。以后我争取让你年年冬天都吃上新鲜菜！” “去你的吧，就会花言巧语！人家小颜还不定以后来不来呢！” 两口子说说笑笑的走远了，而汤同达本想抱着菜回家，却实在担心这金贵的玩意儿，干脆抱着棉被疙瘩，直奔厂长家。 “这！这是哪来的？” 平时稳重，不苟言笑的肉联厂厂长，看到眼前这一堆水灵灵的鲜菜，差点话都说不清楚。 汤同达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才不好意思的搓搓头：“我怕耽搁下去，错过这次置换的机会，就先答应下来了。您看我做的有没有哪里不对？实在不行，我现在就去找颜同志，把事情推了。” “推啥推！你是得再去找找颜同志，不过是要问她能不能再给咱们一些！” “不行了，这事儿我已经问过，她说产量太低，实在没办法多给。” “行吧，那这些菜你就留下，明天我直接带去会议室开会。” 汤同达看着被子上那绿油油的青菜和韭菜，有那么一点后悔，赶紧补充：“这青菜和韭菜是小颜同志私人送我的，不在置换的范围内。” 厂长同志明白了，却舍不得这菜全让汤同达拿走，只能厚着脸皮跟他分了一半，然后才将人送了出去。 ******* 颜琪芮不知道这些后续发展，将人送走后，她便拿出一个塑料盆，开始研究怎么摆放那些干海鲜。 盆很浅，边缘很宽，虽然说直接摆上海鲜也成，但是看上去干扁扁的，不太好看。 她又舍不得用空间里的蔬菜去垫底，便想着明天去本地的菜店逛逛，看能不能买些包菜，白菜之类的回来，这样撑出一个鼓包，就会看上去美观很多。 玻璃纸这玩意儿，她还是得去找一找，不然这盆直接端出去，会不会洒是一个问题，更重要的是，看着不够大气，过年送礼肯定拿不出手。 将事情的方方面面想了一遍以后，颜琪芮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还没完全清醒，房间门就被人敲响：“颜同志，开门呀，我给你送早餐来了！”陈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来了。”颜琪芮穿上外套，便开了门。 门外，陈欢被冻的两耳通红，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和俩油纸包。 一见面她就将手里的东西往颜琪芮怀里塞，嘴里还说道：“我要赶着去上班，你趁热吃。等中午我跟人调个休以后再来找你，咱们上嘎啦镇去一趟。” 颜琪芮赶紧拦住她：“你跟我说一下地址，我自己去就行！” 见陈欢还要反驳，颜琪芮继续说道：“调休也挺麻烦的，咱们得用在更重要的事儿上！我今天去嘎啦镇，也就是打听一下价格，数量，又不是马上要买，你跟着也没意义啊！” “再说了，咱们不是明天就要去胶革厂么！还有那纺织厂，到时候咱们俩在好好逛逛！” 陈欢有些犹豫，但想着医院那边总请假确实不太好，便点点头：“那行，你到桥头去坐到嘎啦镇的大巴就行，到了以后，满山都是柑橘树，你随便抓个人打听……” 见陈欢还要不放心的继续交代，颜琪芮只能推她出门：“行啦，赶紧上班去吧！我这么大个人，全国都能到处跑，你还怕我在一个镇子里丢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张明信片的作用 嘎啦镇的橘子真的挺甜，只是因为已经保存了快两个月的原因，表皮有些抽吧。 颜琪芮走访了几个村子，确定能大概买到两千斤左右的橘子，价格为每斤3毛以后，就返回了海城，并打电话给供销社。 “两千斤！你怎么买到的！”刘姐被惊的大呼小叫。 颜琪芮没被她的兴奋劲影响，把后续问题说了一下：“运费我也打听了，火车皮运回去的话，也要花差不多四百块。再算上搬运的人工以及其他费用，差不多要一千一左右，这个价格咱们供销社能接受么？” 刘姐这次不敢大包大揽了，只说马上去请示，让颜琪芮明天再打电话过来。 颜琪芮也不急，挂了电话之后，便在邮局买了张明信片，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她现在在外面飘着，家里人自然没法联系到她。再想到家里那个情感脆弱的小姑娘，她还是强制自己养成走哪都写个明信片回家报平安的习惯。 ‘颜果：妈妈现在在陵城，一切都平安顺遂。 这里的橘子很甜，人也很好。只可惜妈妈有点忙，没时间去看看这里的风景名胜。 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和你，还有弟弟们一起再来一次，重新领略这里的美好。 爱你们的妈妈’ 一封明信片写完，颜琪芮贴上邮票便寄了出去。 同样的明信片她已经寄出了两张，一张是在海城寄的，一张便是这里。算算时间，果儿应该已经收到了第一张明信片了吧？ ****** 村子里的果儿，第一次收到属于她的信件！ 从邮递员手里接过的那一刻，她震惊！兴奋！恨不得举着明信片绕着村子跑一圈，才能宣泄她心里的情感！ 明信片上印着当地的风景，还有毛大大的语录，那新颖的图片，简直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 转过背面，妈妈两个字，又率先触发了她眼泪的开关。 从一开始的默默流泪，逐渐变成嚎啕大哭，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这家出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果啊，出啥事儿了。” 屋里的江医生听到哭声，忙不迟迭的赶出来，结果看到果儿别扭的举着一张明信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走上前，想拿过明信片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可拽了两下，硬是没拽动。 江医生只能先哄颜果：“果儿，是你妈寄来的么？先给奶奶看看，要是真有什么事儿，奶奶现在就进城去找人。” “没，没，没事儿，我妈就是说她很好，也想我们了。” 果儿哽咽的说完，终于依依不舍的将明信片递了出去。 明信片上的字数本来就不多，江医生一目三行的看完，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嘴里嗔怪道：“你这丫头，你妈特地写明信片回来报平安，你怎么还哭成这样？吓死我了。” 说完，她又有点埋怨颜琪芮乱花钱：“嗐，你说她写封信不行么？非要用这花花绿绿的东西！写不了几个字不说，还费钱！” 闻言，果儿像是被激怒的小兽，跳起来就抢回自己的明信片，然后宝贝的塞在怀里：“我妈才没有浪费钱，我妈只是想我们了！” “是是是，想你们了。” 江医生也不是真心埋怨，笑着又打趣了两句，才赶紧回了房。现在那两个小家伙可已经有足够的破坏力了，一个看不住，就可能翻个天给你看。 果儿激动够了，也不回家。而是嘚瑟的带着明信片满村子窜，很快，全村几乎没人不知道她妈给她寄了明信片回来，一些闲言闲语，也在无形中少了许多。 当然，也有那不信邪的。 方荷花就不停的在她娘耳边念叨：“你说那颜大丫真能回来？她现在可是吃公粮的了！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么？她和我五哥都没圆房！” “到时候她再找个城里人，不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反正我可不信，她还能回来接这几个拖油瓶！” “也就是娘你太傻！白白还了那么些钱！还让五哥给她找了份工作！你说那工作要是给了我，我现在不也能嫁到城里了？” 方老太听的烦躁，正想让她闭嘴，然而刚喂猪回来老四媳妇儿也加入战场：“工作啥的暂且不说，就是保持原样也行啊！” “你说以前这家里家外的活，哪样不是老五媳妇儿在做？现在可好，人家离婚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老三家也搬出去了，啥活都扔给我！我又没有三头六臂，这每天累的要死，还得不了你们一句好话！” “都特么给老娘闭嘴！你们现在一个个的都会叭叭，之前干嘛去了？！” 方老太忍无可忍，甩了手里的帕子，窝回炕上生闷气去了。 她后悔么？ 当然！ 但后悔也没用啊！ 谁能想到平时不吭声不吭气的老五媳妇儿，不过是卖了她两个孩子而已，竟然那么大气性，说离婚，就离婚了？！ 还有老五，这孩子本来就跟家里离了心，现在更是连钱都不往家里汇了！她让老七给他主动写了信，他也不回信，就像人间蒸发似得。 家里似乎也在他们两口子离开后，变得分崩离析。 桃花是老大，虽说嫁出去那么多年了，但以往和娘家也亲近，时不时的会回来看看爹娘，还会在镇里照看着老七这个家里最小的孩子。 现在呢，就差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了！ 前段时间，老七要交学费，想让她先借个两块钱，结果人家直接把她弟弟关在门外，甚至还让她婆婆出来回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别没事上她家门！ 老二方子康转正了，这原本是好事儿。 可就因为家里没给他拿钱办什么酒席，结果就恨上了他们老两口。 家里现在这么艰难，他一分钱不掏也就算了，连每个月回家一趟都忘在了脑后。也不知道自己和他爹以后怎么指望这个儿子养老！ 老三方子浩更绝。 一开始还以为他不过说的是气话，爹娘还在，哪能说分家就分家呢？ 第一百四十章 老方家的鸡飞狗跳 可人家还真就自己把家给分了！ 你说村里娃，谁还没个磕磕绊绊的？就他们家孩子矜贵？ 不过是被自家外甥打破了头，这就闹死闹活的非要去市里看病，还不经家里同意，便支取了他和他媳妇儿一整年的公分！ 本以为给孩子看完病回来，他总该回家低头认错吧？结果不！人家带着媳妇儿孩子直接搬去了老丈人家里！这让他爹气的心口疼了好几天。 家里没了老三一家的工分，日子过得越发艰难。 可这还不算完！ 老六荷花的相看，就没一次顺利的！ 一开始是她嫌弃人家长的不好，或者家里穷什么的，到了后面，媒人都不愿意接她家的活了！ 相看的人家，也从一开始的青年才俊，到现在的死了老婆的鳏夫，又或者是那种多年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 这让荷花心中憋闷，时不时的在家发点脾气什么的，惹得老四家的满口怨言，恨不得和她打上一架才好。 老七方子岳就更别提了。本以为吃定了一户城里的姑娘，结果就被颜大丫那贱货挑拨了几句，事儿就再也不成了！ 不但如此，他现在在学校里的名声也臭了，要是不尽快把学费交齐，怕是连老师都会主动劝退他！ 这些没完没了的破事儿，本来就让人头疼，可这些都敌不过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家里就快断粮了！ 老二一直抱怨城里生活太抛费，不但吃喝都得花钱，还有不计其数的各种人情，走礼，等各类花费。所以他工作了那么久，还时不时让家里贴补，就更别提给家里拿钱了。 老五上次离开以后，就再没寄钱回家，虽然是一早打过招呼的事情，但离了那每个月的帮补，还是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老三老四本来一直在村里挣工分，加上他们媳妇儿的工分，差不多也能换到全家人的口粮。可现在少了老三家那一份，老四家也逐渐压制不住。 至于那老六老七，那本就是只会花钱的主儿，更别提让他们给家里挣钱了…… 这一来一往，家里的积蓄逐渐没了不说，连过冬的米粮都不够，甚至连柴火都得省着烧，毕竟没了老五媳妇儿，家里能去捡柴火的人也没了。 “娘，该做饭了。” 正想着，老四媳妇儿便敲响房门。她倒不是指望老太太去亲自做饭，只是家里所有的米粮，都被她锁在房里，现在该煮饭了，只能过来要粮。 方老太满心不悦，却也知道这是避不过去的，只能翻身下炕，拿了个葫芦瓢，舀了半斤没脱壳高粱递了出去。 “娘，这也太少了。家里那么老些人呢。” 老四媳妇儿看着这点高粱，心里的不高兴简直压抑不住的往外喷！ 别人她不管，可家里现在就她和老四还有爹，是挣工分的主力。换句话说，家里现在所有的粮食，都是他们挣的，凭什么只给吃这点？！ “爱吃不吃！老娘天天管着你们吃喝，还管出错来了是吧？！” 方老太太脸一挎，觉得心口上被捅了刀子。 难道是她不想给家里人吃好点么？！但剩余的口粮就那么一点，不俭省着用，是打算大雪封天的时候，全家喝西北风么？ “娘，我和老四无所谓，但你总得顾忌着孩子们吧？就这么点高粱米，煮成稀饭也只能混个水饱……” 老四媳妇儿有些委屈，她可不想自己和男人辛苦一年，结果孩子饿的面黄肌瘦的。 “水饱咋了！前些年灾害的时候，连米汤都喝不上一口呢！大家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就你矫情！”方老太嘴里不停念叨，但最终还是折回屋，掏了两个红薯一起递过去：“吃吃吃！一家子的饿死鬼！” 老四媳妇儿还想反驳，但肚子实在太饿，也就懒得争吵了。接过红薯便去了灶房。 她刚把红薯切块，方荷花就溜了进来。 只见她打量了一下灶房里的吃食，有些不高兴的瘪瘪嘴：“咋又是高粱米汤啊，这玩意儿都吃不饱！” 老四媳妇冲着屋外一努嘴：“找你娘去啊!她就给我这点东西，还骂了我一顿呢！” 方荷花可不敢去找骂，想了想便道：“那四嫂你做完饭顺便帮我烧点水，我想等会儿洗个澡。” “哎哟，这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从草根和小兰，跟他爹娘走了，家里的柴火可全是我家大石和小石在捡！你说你个当姑姑的，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他们？” “你看看这外面冷的，我家小石的手都起了冻疮，你怎么还好意思用他们辛辛苦苦找来的柴火烧水洗澡？” 方荷花也心里委屈。 她哪里不知道家里的柴火不多？只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总要出去见人的吧？ 你说她这都一个多月没洗澡了，连自己闻着都觉得有味儿，又怎么去和人相看？不相看又怎么能嫁出去？！ 她现在可是实在腻味这个家里，恨不得立刻离开才好！ “嫂子，我这也是为了家里。你说我和人相看，要是打扮的利利整整的，人家不是也会多给些彩礼么？” 老四媳妇儿嗤笑一声：“就你还彩礼呢！你说你这都相看多少回了，有一个乐意娶你的么？有些人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还想找个城里人呢！” “我什么样？我哪里比不过别人了？” 方荷花最近听了不少这样的言语，终于气的哭了起来。 “你哭啥哭，我哪里说错了？你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丫头片子，家里又穷的叮当响，谁那么不长眼能看上你？！” 老四媳妇依然不满，但见她哭了，还是压低了音量。只是那嘴里的话，却依然像刀子似得，一刀刀捅个没完。 “我家咋了！我那么多哥哥！二哥现在转正了，五哥还在部队当兵！这在村里也是头一份的！” “哟，还把你二哥五哥挂在嘴边呐？你咋不说说，你二哥一分钱都不往家里拿，五哥连信都不回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方老三出事儿 方荷花哪里不知道这些？ 只是这样的不堪，被人当面挑破，也是难堪的要命。 她发脾气的将灶台上的簸箕一扫，然后那淘洗好的半斤高粱米，便撒到了地上！ 老四媳妇儿本就饿的心气不顺，见她这样，干脆也不做饭了，直接跑到院子里，对着方老太的房间开始扯着嗓子哭。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小姑子不敬我这个嫂子也就算了！还把家里的米粮都倒在地上！大家给我评评理！我这活着还有啥意思！” 方老太听到哭声，赶紧走出来一看，便见到这一地鸡毛。 “老四媳妇儿！你这是干啥！赶紧起来好好说话！” 老四媳妇儿哪里愿意？她心里也憋着好多委屈呢！只是装着听不见，哭的声音还更大了几分。 方荷花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本想在灶房里苟着，结果见她娘出来了，也委委屈屈的赶紧出来解释：“娘，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不就是打翻了簸箕么，那高粱米洗洗也不是不能吃。” 方老太横了一眼自家闺女，却不得不打圆场：“老四媳妇儿，你先起来再说。你看这地上又是泥又是雪的，衣服都给蹭脏了！” 老四媳妇儿却没那么容易被安抚：“我这都要活不下去了，哪还管脏不脏啊！” “家里现在每天就一顿饭，还只给那么点粮食！你不心疼自家孩子，我还心疼呢！你看看咱家大石小石，那饿的走路都打飘了！结果他们那个好姑姑，一生气还能把粮食都掀翻！”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方荷花眼里包着泪，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样。 方老太也心疼自己闺女，便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你个当人四嫂的，怎么就这么容不下家里的小姑子呢？她还能在家呆几年？” “再说了，那高粱米又不是浪费了，你再洗洗能咋的？” 老四媳妇儿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还呆几年？你当自己闺女是个天仙儿啊！？整天一副眼睛长在额头上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条件多好呢！” 方荷花再度被气哭，也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我咋了？！我长的又不差！凭啥不能好好挑挑？” “挑？我看你挑个棒槌！” 老四媳妇儿骂了一句，才又说道：“媒人都不乐意接咱家的活了，你自己心里咋还没点‘b’数？前天我还听你和娘说，想去镇里扯布做衣裳。哟哟哟，就你这德性，不是以为换套衣服，就能迷倒城里人吧？” 老实说，方荷花的五官长的并不难看，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妩媚的意思。可她身在农村，还能怎么打理？ 虽然家里没让她跟着下地，但也不是不出屋的在房里养着。 这天天太阳晒，外加不洗澡，头发都油的变成一缕一缕的，再配上她遗传自方老爹的国字脸…… 啧啧，老四媳妇儿倒也没冤枉她什么。 本来呢，她要是找个农村的，家家都这样，倒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但谁让这丫头心气儿高呢？她非要嫁个城里人！ 这名声一传出去，哪家小伙还敢上门相看？ 当然，嫁个城里人也不是完全没希望的，这不，上门给她提的，全是那鳏夫和大龄青年。 大龄有多大龄呢？ 也就是比她大个二十来岁，能当爹的那种…… 方荷花自然不乐意，一直就那么僵持着。 可家里的环境似乎越来越差，她也只能给自己找找出路了。 “方家婶子，方家叔，你们快去看看吧！” 屋外一个男人冲着方家小院跑来，还没进院就大呼小叫的喊着。 方老太心里一突突，也没心思管家里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赶紧迎上去：“出啥事儿了？” 那人也是方家的远方亲戚，叫方子松。他跑到近前，大大的喘了口气，才道：“你家老三去挖河沟，结果掉了进去，听说已经没气儿了。” “啥！” 方老太只觉得五雷轰顶，一下子恨不得晕过去才好。 可家里老头子现在不在，她也只能硬撑着：“他不是好好的在他老丈人家住着么？怎么又会在大冬天的去挖什么河沟？” 这话问出来，她心里便知道答案。 是啊，老三带着一家人投奔老丈人，又身无分文的，哪能不勤快点做事儿呢？ 这挖河沟是最辛苦的活计，可奈何工分给的高啊！ 老三要挣一家子的口粮，那还不得下点死力气？ 所以这一切看着突兀，实际上早就有迹可循。 方老太脑子里还一片乱糟糟的，不远处再次响起一阵喧哗。 原来是老三媳妇娘家，已经派了许多人，将方老三送了回来。 他们抬着个担架，上面的方子浩血肉模糊的，一看便知摔的不轻。只是还有没有气，一时间也没人敢上前去试试。 “我的儿啊！” 方老太平时是偏心了些，但方子浩也是她十月怀胎，又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现在如何能不心疼？ 大队长王叔此时也接了消息赶来，一见这情况，赶紧招呼村里的后生：“去村南头的颜大丫家，把江医生请来！快！” 那后生懵了一下，然后拔腿就跑了，而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方老太却只知道抱着方老三哭嚎。 很快，方老爹也被找了回来，见自己好生生的儿子，忽然就这样了，他也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让让，让让！” 那后生怕江医生走的慢，干脆背着她跑了过来，现在累的气喘吁吁。 江医生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从那后生的背上跳下来以后，便走上前检查方子浩的状况。 “这是高处坠落伤啊？不是说挖河沟伤到的么？” 江医生一路上也听那后生说了几句，可眼下看到伤情，就忍不住发出疑问。 老三媳妇儿那边送人过来的村民便回答：“就是从高处摔下去！明明他们河沟都挖完了，往堤坝上走的时候，他不小心踩空，才从上面滚了下去。” 江医生了然的点头，然后继续细致的往下检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江医生出手 这年头，医生虽然有自己的主攻方向，但在急救上，也挺有一把刷子的。 江医生年轻的时候，甚至上过战场，所以面对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汉子，也没觉得有什么，拉开衣服便查看起来。 “病人失去意识，左腿骨折，肋骨骨折……” 一连串报出伤情后，江医生无奈的摆摆手：“尽快送医院吧，虽然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应该是被撞击到了头部。没有设备确诊的情况下，我也没什么办法。” 大队长王叔是个心善的人，听到这话也没多想，便赶紧指挥着其他村民来帮把手。 有的去套牛车，有的帮忙抬担架，一时间，整个场面还挺温暖的。 “方老爹，你是一家之主，跟着咱们一块进城吧。” 有村民招呼着，却见方老爹还是刚刚那个动作，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下来帮忙的人也不乐意了：“诶，我说你们家咋回事？这方老三都伤成了这样，你们还是不是他的亲爹亲妈了？” 方老太赶紧用袖子擦擦眼泪：“我去，我跟你们去！” 方老爹却腾的一下起身，对着方老太呵骂：“去啥去！人都伤成这样，哪还能救的回来！再说了，你去，你有钱么？” 钱这个字仿佛一下卡住了方老太的命门。只见她凄凄惨惨的嚎哭一声，然后也跟着原地蹲下了。 王叔实在不忍心一个好生生的小伙子，就这样没了，犹豫了一下便道：“还是先救人吧。这钱村里先给你们垫上，明年再用工分还。” 想了想，他又继续补充：“你家有个正式工，还有个当兵的。到时候用钱还给大队上，也行。” 这话一是说给老两口听，另一方面，就是说给在场的村民们听的，意思是他家有能力偿还，不必过于担心。 谁料他的话都说成这样了，老两口还是一动不动。 “这就是老三的命！谁让家里没钱呢！” 方老爹见大家都看着他，最终憋出了这么一句。 “放屁！人是看着有那么点不好，但也不到无药可医的地步！你们这些人，怎么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的亲人呢？” 江医生也急了，作为医生，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行为。 一时间，她也没过脑子，直接喊道：“钱我先垫上，赶紧送医院！至于你们这些家人，等他醒了以后，自己去处理吧。” 方老太见有人愿意出钱，立即生动起来：“我自己儿子，我还能不心疼么！要不是家里有难处，咱们哪能这样！” “切，这话你等你儿子醒了，自己去他说吧！”有那看不过眼的村民，帮着江医生讽刺一句，然后也去帮忙了。 也许正是方子浩命不该绝。 送到市医院以后，正巧碰上外科医生当值。几个小时下来，不但处理了他的伤口，骨折部分也修复了，只待养上几个月，他就还能跑跳。 可不待众人松口气，高额的医药费又让他们傻了眼。 一百七十八！ 那可是一百七十八啊！别说他们这帮老农民，就是正经的工薪家庭，谁能眼都不眨的拿出这笔巨款？王队长本是带着今年村里的结余来的，可全部加一块，也就八十多块，哪里又够的上呢？ 他无措的看向江医生，希望她能给自己出个主意。 江医生也是带了钱的，她一心救人，生怕不够，不但带上了自己仅剩的三十多块工资，还带上了颜琪芮交给她的二百元家用。 现在钱倒是够了，可这钱不是她的呀？ 犹豫了半晌，江医生还是将钱拿了出来：“我要说明一下，这钱是颜琪芮临走前，交给我保管的生活费，擅自动用是我的不对，但人命关天，我相信她也不会怪我，只是方子浩好了以后，还是要尽量还给她的。” 王队长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可眼下医生已经救人了，他也没法说什么，只能点头：“行，到时候我给作证，这钱到时候方子浩是要还的。” 江医生心里也过意不去，甚至想着，能不能把她在镇上的房子先卖了，在颜琪芮回来之前把这钱垫上。毕竟要救人的是她，损失的确是颜琪芮，这事儿不能这样赖过去。 一群人又匆匆赶回生产队，只留了一个他们本家的后生，在医院照顾方子浩。 江医生一回村，就急急的赶回家去照看那两个小家伙了，而王队长他们，则转到了隔壁生产队，让他们给个说法。 这方子浩毕竟是在他们那上工才受伤的。怎么伤的？老三媳妇儿和他们的孩子又在哪？这些总要掰扯清楚。 这次方老太一家也跟了去，双方一见面，方老太就扑到老三媳妇儿面前，又撕又打：“你个骚浪蹄子，你说是不是你挑拨的，才让老三跟你回了娘家？还帮你娘家上工？” 老三媳妇儿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而她的娘家嫂子却上前一步，直接拦住了方老太：“当着大家的面，你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 “是你家大闺女，嫁出去那么多年，还带着孩子回来蹭吃蹭喝。这些我们也不计较，但凭啥把我家草根打伤？” “伤了人，你大闺女带着孩子就跑了，你们老两口不但不教训她，还不给咱草根治病钱！你说说，这就是你们当爷爷奶奶的态度？” “你家老三也是因此寒了心，才跟咱家姑娘回了娘家。怎么？我们家除了要养自己的外孙，外孙女，还得给你家养个那么大的儿子？要不要脸了？ “是方老三主动报名，要去挖水渠，挣工分，我们敬他是个汉子，还有那么点礼义廉耻。可现在出了事儿了，责任也不该我们来负吧？” 老三媳妇儿的大嫂，说话清晰有逻辑，不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前因后果都解释了一遍，还把她家洗的干干净净，一点责任都没有了。 隔壁大队的队长也出来说话：“人是你们村的没错，但他也是咱们村的姑爷，主动要求给自家老丈人帮帮忙，我们也不能拒绝不是？”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万斤橘子 王队长脸都黑了。 来之前，他还真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见状，他也懒得在这论是非，直接问道：“那你们家打算怎么做？” 老三媳妇儿的亲娘，此时也站了出来，两眼一翻：“什么怎么做？那方老三出了意外，也不是我们害的！关我们什么事儿？” “不对，还是有那么点事儿的！我们家春翠要和他离婚！你们赶紧把那俩孩子带走！” “啥！” 方老太一个箭步冲上来，便和亲家母扭打成一团。而方老爹和其他几人，也面色不善的盯着眼前这家人。 王队长干咳几声，惊觉自己没把方老三目前的状况讲清楚，赶紧扬声道：“老三已经被我们送去了市里的医院，经过抢救，人已经没事儿了，骨折啥的，养几个月也能好。” “呸！那么重的伤，你说没事就没事了？” 这家人压根不信方子浩还能被救回来，只觉得对方生产队的人，想先安抚住他们而已。再说了，就算人真的活下来了，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难道还能像以前那样干活？ 自认为想的透彻的娘家人，压根一步都不肯退，咬死了让老三夫妻赶紧离婚。 至于孩子，老三就那么一个儿子，无论他的伤情怎样，他家都不可能放手。所以他们也不挣扎了，直接让他们把孩子领回去。 女儿方小兰，如果方家要，那就一起带回去。要是不要，自家养着也无所谓，反正没几年的功夫，这孩子也该嫁出去了，影响不了啥！ 而方老太这边，认定了就是老三媳妇儿挑拨的自家儿子，现在儿子有康复的希望，她也不想留这个儿媳妇，自然同意他们离婚。只是这赔偿却也是少不了的。 两边人你说完我说，吵吵嚷嚷一下午，终于将事情定了下来。 由于方子浩就是在他们家出的事，所以前亲家这边出医药费五十，然后俩孩子由方家带走，至于离婚……老三两口子，压根去没去镇上扯过证，所以在双方大队长的见证下，直接离了婚。 ******* 远在陵城的颜琪芮，哪能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隐隐和她扯上了关系？ 她现在正抓着电话，一脸吃惊的跟刘大姐确认：“是要一万斤橘子么？咱们要那么多做什么？” 刘大姐神采飞扬：“就是一万斤，你赶紧去找他们谈谈，然后尽快安排火车皮发回来！我跟你说，咱们供销社吃不下没关系，咱们镇上还有那么多厂子呢！这一次，我们联系了好几家大厂，都愿意用资源跟咱们置换！” 颜琪芮一听这个就懂了，赶紧应下：“那我立刻就去谈。确定以后再给您电话。” 挂掉电话，颜琪芮的兴奋之情，简直溢于言表。而她这么高兴，也是有原因的。 一是因为农民太苦。在交通不发达的时代，有时候丰收不代表喜悦，而这次她能替嘎啦镇的农民，消化掉一万斤的橘子，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 二是因为这事是自己谈成的。 身为一个临时工，这就是她在单位立足的最大凭证！有这笔业绩在，别说她晚一点回去，就是直接浪半年，也没人能说她什么。 第三则是，量大以后，谈运费也方便多了呀！ 之前说好的两千斤，看着数量庞大，但真用火车皮运，那是小半个车厢都装不满的！自然运费也收的高。可现在不同，一万斤橘子，至少要占两节火车皮，平均下来，每斤橘子的运费能少三分之一！ 颜琪芮兴高采烈的跑回嘎啦镇，之前她只走访了几个村子，现在直接在镇政府的帮助下，收购橘子，一时间，她倒成了闲人。 很快，供销社那边将汇款单直接打给了嘎啦镇的政府部门，而她也办理好了托运手续，将一万斤橘子送上了火车。 站台下，嘎啦镇的一位生产队长，正感激的握住颜琪芮的手：“小颜同志，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咱们这些橘子都得烂在家里！” 颜琪芮笑的温和：“这话您可别再说了，我都听了几十遍了。再说了，你们橘子质量好，这才是重点。不然我也不敢收购这么大数量不是？” 那生产队长的老脸都快笑成一朵花：“还是要感谢你的。咱们老农民，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什，这不，咱们大家给你凑了一百块钱，作为你的劳务费，希望你明年还能来咱们这看看。” 老队长种了一辈子地，还是第一次贿赂。这话说完，颜琪芮还没怎么，他倒是先脸红上了。 颜琪芮笑笑，把钱推了回去：“大爷，您这是让我犯错误啊！我跟您也说句掏心窝的话，钱这玩意儿，没人不喜欢，但也有句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作为公家的采购人员，工资就是我的报酬，再拿您这些钱，我就亏心了！” 生产队长急的头上冒汗，拿着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的探问：“那，那您明年还会来我们这采购么？” “当然，我刚才也说了，重点是你们的橘子质量好，足够甜。说不定明年我来采购，还要你们给我一个方便呢！” 老队长以为颜琪芮说的只是客气话，没想到第二年还真被她说中。要不是看在这次的面子上，颜琪芮还真不一定能买得到橘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肉联厂那边也有了回音。 他们当然对新鲜蔬菜有意思，可五百斤太少，又没有正规批文，所以开会讨论了好几次，才定了下来。 他们打算用五百斤筒骨，下水，猪蹄之类的东西，直接兑换蔬菜。至于猪肉，那是要票的，所以即便是瘦肉也不行。 等菜换到了食堂以后，是直接做成成品给员工享用，还是用他们的内部票进行兑换，那就是厂里的事情了，颜琪芮并不关心。 至于运货…… 虽然陵城没有可供出租的车辆，也没有可以暂时租借的仓库。但这些都难不倒颜琪芮。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量买入 她找了两个个人力挑夫，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蔬菜直接送到肉联厂。而那些兑换出来的猪下水，也用同样的方式，找人挑回来，然后找个地方收入空间。 一通操作下来，颜琪芮空间里的蔬菜少了一堆，又多了一堆肉，总体来说，占地面积也没差多少。 肉联厂出的肉肠，她也给供销社联系到了一千斤，这又是一份业绩。喜的刘大姐对颜琪芮赞赏连连，别说她想再去京城走一下了，就是再晚两个月回来，供销社都完全没意见！ 肉肠不是现成的，大概要等到年前左右才会发货。但这也正好迎合了镇上发年货的日期，所以供销社很快将款项打了过来，肉联厂这边也会在期限内，发货过去。 如此下来，颜琪芮在陵城的事情就忙的差不多了。可她还惦记着跟陈欢去血拼，这才继续留在这里。 “小颜，赶紧起床吃早饭了！” 陈欢像以往那样，拎着早餐跑招待所找颜琪芮，顺便跟她说了下午的安排：“我朋友那里已经说好了，咱们下午就去选瑕疵布。还有，我亲戚那边也说好了，咱们明天一早过去找她，她安排咱们进厂选几双回力鞋！” “哎哟喂，欢姐，你简直太善解人意了！” 要不是有代沟这玩意儿，颜琪芮都恨不得扑上去亲她两口。 她本来就惦记着去京城的事情，又怕错过这边的好东西，现在被陈欢一口气全搞定了。 “你说啥呢！” 果然，陈欢被她的热情，搞的小脸通红，一直不好意思的用手拍打她：“你三点就到医院门口等我啊！去太晚可买不到好的瑕疵布的。” “放心，一定早到！” 颜琪芮装模作样的敬了个礼，更引得陈欢一阵大笑。 ****** 下午四点不到，颜琪芮已经和陈欢站到了纺织厂的库房里。 陈欢的小姐妹叫慧茹，在纺织厂已经工作了好几年，眼下正是工会的一名小领导。 而她带人进来，优先选这些瑕疵布，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是厂里变相给员工的一个福利。反正这些布也是要处理的，卖给谁不是卖呢？ 颜琪芮看着一直堆到仓房顶上的布匹，忍不住咂舌：“我的天！这些都是瑕疵布么？” 陈欢翻了她一个白眼儿：“想啥呢！要是厂里出了这么多瑕疵布，领导就该被处分了！”说完，她指着一个角落：“瑕疵布都在那边。” 颜琪芮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想着，这瑕疵布又不要票，谁还去商场买啊？” 慧茹跟在一旁解释：“不会的，第一，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信息，第二，咱们的瑕疵布也不多，顶多就是亲戚朋友啥的，买点回去自己用，影响不了商场的销售。” “那……就没人想着往黑市倒腾一下？” 颜琪芮压低了嗓门，小声问道。 “你成天在想些啥？大家都是正儿八经的工人，这要是去黑市倒卖，那不是毁了自己的铁饭碗么！” 陈欢气不过，偷偷的在颜琪芮腰上拧了一把，才制止住她的胡言乱语。 颜琪芮也赶紧描补：“我这不是害怕么！我家可有三个孩子，还有老人。这要是买多了，我怕别人以为我是带去倒卖的！” 慧茹跟着笑：“第一次来买的人都这样，放心，我们不会误会的。” 说话间，三人走到了那一堆瑕疵布面前。 这堆布在一仓库布料的对比下，显得不那么多。可走近了才知道，这里的各种布料可是一点不少。 慧茹熟练的抱起一匹，跟陈欢说道：“这匹布我早就看过，瑕疵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你要是带够了钱，可一定要把这匹布拿下。” 陈欢瞄了颜琪芮一眼，然后默默点头，将那布挪到了自己身后。 颜琪芮可没发现他俩的小动作，只顾着在眼前的各色布料中挑选了。 那湖绿色的纯棉布匹看着特别清新，买回去可以给果儿做条裙子。 那浅灰的卡其布看着也挺耐脏，两个小家伙怕是很快就能走了，买点回去给他们做裤子也不错！ 江医生今年怕是要在自己家过年，给她添置一身藏蓝的袄子，也挺合适。 颜琪芮本身的衣服空间里还有不少，也就没顾着自己，光给其他人挑选了。 而这里的瑕疵布基本都是纯色调，估计是带着花色的布料已经被人挑走了。而这也正好符合颜琪芮的审美，一下子选了许多。 “这些你都要？” 慧茹早知道她买的会有点多，但这是有点多的问题么？ 这都快扫了一半了！ 颜琪芮嘿嘿傻笑：“这不是难得遇上不要票的布料么！家里孩子多，也抛费，再加上还得给老人添置点，就选的有点多。” 闻言慧茹也不问了，带着二人去库管处核算。 颜琪芮买的多，算下来的钱也挺惊人，竟然高达一百零二块。而陈欢那匹整料，算下来也要七十多，买的她心肝都在颤。 俩人给了钱，又请厂里的力工帮忙搬到了招待所。等人走了，这俩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欢姐，你咋也买了这么老些？” 陈欢有气无力的回应：“是慧茹私下跟我说了，说这布料特别好，让我有钱就全买下来的。” “哇，那等下我可得好好看看。” 颜琪芮嘴上是这样说，身体可是半点没动。她从不知道，购物也能把自己累成这样，仿佛做了个五公里拉练似得。 “对了，你这些布料打算咋带回去？也跟着火车托运？” “对呀，不然我哪扛的动？” 颜琪芮这次没说谎，她那十平米的小空间，根本塞不下这堆布料，只能跟着火车直接发回他们镇。好在都是供销社的人来接货，在提前打了招呼的情况下，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你可要包严实点，被你那些同事看到了可不好。” “行，晚点我就把布料拆开，打成一个包裹。到时候就像在邮局寄邮包那样，直接把边封了。想必也没人会直接拆别人的东西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欢姐的往事 “也行。但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别省这点钱，老老实实去邮局把东西寄回去。” 颜琪芮觉得陈欢就不是那心思缜密的。既然她这样反复交代，那应该是有故事了。 于是她凑到陈欢身边，追问起来。 陈欢也不隐瞒，将几年前的往事说了出来。 “那年我和沈诚刚结婚，咱俩回他家办了婚礼以后，就想着趁有时间，到处走走。” “正巧，一个来参加咱们婚礼的战友是南方人，他本来就是请了探亲假，准备回家的。然后我们就一起往他的家乡去了。” “要说那南方，跟咱们这可真不一样！都十月份了，那里还是天天大太阳，和咱们这的夏天都没啥区别!” “我当时特别喜欢那的一种水果，叫芒果。沈诚见我喜欢，就一口气买了几十斤。可咱们总不能背着这些芒果上火车吧？于是就像你刚说的那样，打了个包裹，找火车托运给寄了回来。” “我家有个亲戚，就在火车站那做临时工。我就想着让他帮忙取一下，送回我娘家。可等我回来才知道，芒果是被送到了，可也被亲戚们分光了，我爸妈甚至连味儿都没闻着！” 陈欢说的平淡，颜琪芮却听出了火：“凭啥啊！他们咋不经你同意，就拆你的包裹？还分掉了里面的东西？！这特么叫侵犯隐私，盗窃！” 陈欢安抚的拍了两下颜琪芮的手：“都是亲戚，我能说啥？都进别人肚子了，我再闹也闹不出个结果来，还平白伤了亲戚情分。” “跟那些人还谈什么情分！” 颜琪芮翻翻小白眼儿，然后忽然想到什么，起身下床找出纸笔：“欢姐，你也给我留个地址呗，以后咱俩也能写写信什么的。” “行啊，你也留个给我。” 两个女人又有了劲头，相互留了地址后，还把联系电话什么的都写上了。 “对了，明天早上我带早饭来找你，然后咱们早点去买回力鞋！” 回力鞋在这个年代真的属于奢侈品，陈欢以前也不怎么舍得买，现在跟颜琪芮一起，倒也生了买一双的心思。 “欢姐，他们不过是做鞋底的，怎么会有成品的回力鞋啊？” 颜琪芮有点没绕过这个弯子。 “嗐，你们供销社还讲究个资源置换呢，怎么就不让别人也换一点做福利？”陈欢用手指戳了颜琪芮一下，才又道：“其实我们以前都舍不得直接买回力鞋，都是找他们买一点鞋底，然后回家自己找布缝的。” “是么？”颜琪芮噘噘嘴，又想到什么：“那他们做雨鞋那些么？” “做呀，你要是想买，明天我跟他们说说，可以多带两双雨鞋的。” “那可太好了。” 俩人说说笑笑，又开始将瑕疵布全部抖落开，裁成一大块一大块的方布，然后折叠起来。 “欢姐你这是干啥？！” 颜琪芮本来还以为陈欢将她那匹布拆开，也是方便带回家，结果就见她将布料裁好往自己这里塞。 “我家人少，哪用的了这么多布？再说了，我那小姐妹就在纺织厂上班，以后我再找她买也是一样的。你看你，选了那么多，有哪块是给你自己准备的？” 说着，陈欢又指指自己买的那匹布：“你别小看这布料，这是参了羊绒的呢子料，春秋天的时候，做个风衣可不要太好看呢！” 颜琪芮当然知道这料子好，不然也不会一匹瑕疵布就要了七十多块！ 可她真的不能收啊！ 这年头，一个普通工人也就三十块钱左右的工资，这还是正式工的待遇。她要是收了这些料子，就相当于白占了人家一个月的工资！ “欢姐……” 陈欢一下子捂住颜琪芮的嘴：“不许说不要！你看我也给自己留了一份，到时候咱俩都做成风衣，也算姐妹款不是？” 颜琪芮呜呜囔囔的开口：“我过两天就走了，做成风衣也没法一起穿！” “那有啥，就算你不在，也是我朋友呀！” 说起即将到来的离别，俩人心里都有点不太舒服。 说来也怪，颜琪芮经历过末世，对人心，对陌生人，都自带那么点防范。而陈欢也不是个对谁都特别热情的人。 可俩人遇到一起，就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恨相见晚大概就是形容他们这种情况的了。 “行，这料子我收了。只是欢姐，我给你的礼物，你也不能拒收！” 颜琪芮不是扭捏的人，想到自己也不是没有回馈的机会，就大咧咧的将布料收下。 一通收拾过后，就是颜琪芮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忍不住咂舌：“好像是买的多了点哈！” 那一块块折叠好的布料堆积在一起，足有半人高。再用一大块布将它们包起来之后，看上去就像是背着去逃荒的。 陈欢忍不住数落她：“你说那些棉布你买那么多做什么？一下水就皱了，每次穿还得特别烫一下！” 颜琪芮摇头：“我才不是想把那些棉布都做衣服呢！做个床单，被套，窗帘，它不香么？” “被套？那多浪费啊。” 陈欢能理解做床单和窗帘，但做被套的话，得用多少布啊！ 颜琪芮把里面的关节，掰开给陈欢讲解：“我知道，你们的被子都是缝上去的被面和被里，对吧？这里外也要两大块布。” “我做个被罩，也就是比那两大块布料多了那么一点点，对吧？” 陈欢有点懵：“对啊，可你被罩里面，不是也要缝上布，才能固定棉花么？你可别忽悠我！” “是，看上去我是要比你们多用两块布，但我洗起来方便呀！每次把被套拆了清洗，然后套回去就行，不比你们每次拆了缝，缝了拆的方便啊？” “可那么多布料，要是做成衣服，得多少套啊！” 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罢了。 颜琪芮也不勉强，转移话题说起其他：“欢姐，明天咱们买完回力鞋，我就打算去火车站定票了。到时候我请你和沈同志一起吃个饭吧，把汤同志和慧茹也叫上，咱们热闹热闹。” 第一百四十六章 礼物 陈欢摆摆手：“远来是客，哪能让你请呢？我和老沈商量过，想请你们明天晚上去我家吃锅子，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当然喜欢啊！说起来我可好久没吃过了呢！” 颜琪芮忽然想起自己空间里炒好的那堆火锅料，有点蠢蠢欲动。可她也知道，这玩意儿拿出来有点太突兀了，只能暗自作罢。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等陈欢将她的布料带走，颜琪芮也背着一堆东西去了邮局。 欢姐说的对，有些东西没必要非省那么点钱，不如走邮政更让人放心。 寄出了包裹，颜琪芮回到招待所，开始研究明天要给陈欢他们带点什么。 蔬菜肯定是要有的。 之前是给了他们一些，但他们在本地有许多亲戚朋友，怕是送了一圈下来，自己并没吃到什么。所以这次颜琪芮也打算拿多点出来，即使吃完锅子，还能剩下许多的那种。 肉的话，有个肉联厂的汤同达，怕是轮不到她准备，可她不是还有干海鲜么？ 那一个个的大鲍鱼，鱿鱼干，还有比巴掌还大的海虾，这些拿出去可半点不失礼。 鸡蛋的话，空间里还有几十个，明天再去菜店问问，应该还能买到一些。这些都带着，他们一时半会儿吃不完，也可以拿去送人。 盘算完这些基础物品，颜琪芮又从空间里扒拉出一个小盒子。 这里面装的全是各种机械表，粗略一看，至少有几十块，全都毫无章法的堆在一起。 其实末世前，带表的人就已经很少了。颜琪芮他们小队，为了出去‘扫荡’的时候，更能准确的掌握时间，才特地扫了几家商场里的表店。 可很快，有人激发了雷系异能，又可以给手机这些充电了，于是这些表又开始闲置。 也就颜琪芮这种仓鼠性格，才会把这堆东西留到现在罢了。 其实前段时间，颜琪芮就把这些表翻了出来。只是她在供销社以及黑市转了几圈，都没见到有类似的，这才一直囤着不敢出手。 现在送陈欢一块，其实也有点冒险，所以她在里面翻检了半天，才找出一块看上去没那么出格的浪琴的基础款。 随后她又找了个布袋，把自己要带给陈欢的东西，全部放到一起。这样明天买完鞋，她回来就可以当着陈欢的面拎走，也不用在从空间里倒腾了。 ******* 第二天，颜琪芮和陈欢两人吃完早饭，七点不到就去了胶革厂。 厂里置换来的回力鞋，都整齐的摆放在仓库一角。陈欢的亲戚介绍说：“白色的球鞋最受欢迎，已经被买的差不多了。就还有一些带花的，蓝色斜杠的，你们看要不要吧。” 陈欢有点不满：“你不是说一到货就通知我了么？怎么还会被人买走了？” 她的亲戚两手一摊：“我又不是啥大领导，人家带人来买，我也不能拦着呀！赶快挑，晚点这些也没有了！” 陈欢嗤笑一声：“真没看出来，你们厂里有钱的人那么多。十几二十块的回力鞋，也能抢成这样。” 那亲戚也笑，只是怎么看都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谁让咱们这不用票呢！这都要过年了，还不许大家败家一回么？” 颜琪芮见俩人之间的氛围有点不太好，便赶紧出声打岔：“对了，我还想买几双雨鞋，不知道方不方便？” 那亲戚点头：“这个是我们厂产的，你要买的话，可以匀几双给你，要什么码？” 颜琪芮想了想，报道：“35,38,40。除了35，其他的能多卖我几双更好。” “你要那么多干嘛？” 颜琪芮笑笑，解释道：“我家就在乡下，平时也多得乡亲们帮忙。这种雨胶鞋，最适合下田的时候穿，所以想着能多买点，就带回去给他们当年礼。” “啧，年礼送胶鞋，你是咋想的？” 那亲戚嘴里絮叨，但还是帮颜琪芮一口气买了八双雨鞋，再加上他们选了五双回力……出厂门的时候，别人还以为他们是来进货的！ 颜琪芮也懒得再往招待所折腾，拉着一堆鞋便直奔邮局，将鞋子全部打包后寄出，这才一身轻松的跟着陈欢去她家。 “欢姐，你要准备啥？我来帮你干活。”颜琪芮说完就挽起袖子，一副真来帮忙的架势。 陈欢拍打一下颜琪芮的肩膀，嗔怪道：“要你帮什么忙？让你过来，是想给你拿点东西的！” “什么东西？”颜琪芮一脸懵。 陈欢则拎出一个包裹，打开外面的包袱皮，开始一点点的讲解：“我听老沈说了，你一个人在家带三个孩子，方同志还在部队，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些都不值什么钱，有的是老沈单位发的，有的是我爸妈单位的福利，我就捡有用的给你收拾了些。” “这个是劳保手套，有时候你干点重活啥的，都带着，别伤了手。” “这是我妈她们单位发的口罩，你把这线拆了，就能变成老大一块纱布，用来蒸点馒头啥的，也挺方便。” “这些是我在医院给你配的一些紫药水，酒精什么的，万一孩子有个擦伤，也能及时消毒。” “这个是老沈他们发的一些本子，你也带回去给孩子写写画画什么的……” 一句句暖心的话语，让颜琪芮的眼眶有点湿润。 一直以来，她都以强悍的姿态，在独自面对全世界。似乎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才该是她的常态。 可眼下有人忽然这样不求回报的对她好，只让她觉得心里涌入一股暖流。 “欢姐，你说我咋不是个男的？不然我就要和沈同志抢人了！” 陈欢羞恼的又打了颜琪芮一下：“说什么胡话呢！就这点东西，你可别给我掉金豆子啊！” 颜琪芮用袖子蹭蹭眼睛，然后也笑着扑过去：“我才不会掉金豆子呢！我就是觉得姐特别好，都想把你劫回家做压寨夫人了！” “你要劫谁啊？” 一个男声在屋外响起，转头一看才发现是沈诚提早回家了。刚刚也是颜琪芮他们闹腾的太过，才没听到开门的响动。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心插柳 “沈同志，你回来的正好。”颜琪芮赶紧转移话题：“我打算留在这，给欢姐打打下手，能不能麻烦你跑招待所一趟？我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放门口的布袋里了，你直接拿过来就行。” 陈欢瞪着颜琪芮：“你说你上我家吃饭，还准备了啥东西？不收！” “那可不行，都是些新鲜蔬菜啥的，你是打算让我背着菜上火车么？” 颜琪芮的插科打诨，再次让陈欢无奈。而沈诚也只能老老实实跑了趟招待所，将布袋拎了过来。 “小颜，你这到底是给咱们拿了多少菜啊！” 沈诚看到那个巨大的布口袋就心知不妙，但人家都特地准备了，也不得不拿了回来。 “几斤菜而已，你们至于么。” 颜琪芮说的举重若轻，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这些新鲜蔬菜，可是用一比一的比例，换了不少猪下水的。要是用钱来衡量，那都不会是个小数字。 “欢姐，之前那些菜，你们都送人了吧？这次我特地多备了些，就是让你们好好吃个够。还有，等下再让沈同志跑一趟，给你娘家也送点过去呗。” “你看，叔叔阿姨给我的口罩啥的，我不也收了么？” “那些值当个什么？！” 陈欢嘴里埋怨，心里却也暖洋洋的，毕竟她付出的心意，对方也在尽力回馈。这样就足够了。 没想到颜琪芮的动作还没停。 只见她从袋子的底部，又掏出个小布袋，递到陈欢面前：“姐，咱们昨天说好了的。我收下你给我的布料，但我给你的礼物，你也不能拒绝。” “这是啥？” 陈欢好奇的接过布袋，还以为只是颜琪芮手工做的什么东西。结果打开一看，顿时惊到了。 只见她手忙脚乱的将布袋往颜琪芮怀里塞，嘴里还不停念叨：“你这是干啥!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咋随手就给人了？！” 沈诚在一旁看的莫名，忍不住插嘴：“到底是啥了不起的玩意儿啊？这是小颜同志的心意，你收下也没啥的。” 陈欢狠狠的瞪了一眼沈诚：“你啥都不知道就闭嘴！这么贵重的东西，是能轻易送人的么！” 越是这么说，沈诚的好奇心越重。颜琪芮见状，干脆把布袋扔到他怀里：“也对，这种东西就该对象送才是。来，沈哥，这个交个你了。” 说完，她一溜烟儿的跑走了，只留这两口子在屋里面面相觑。 陈欢一屁股瘫在椅子上，跟沈诚嘀咕：“这么好的一块表，最少也的一百多吧，你说我咋能收这么贵的礼？” 沈诚将表从布袋里掏出来，对着阳光仔细打量，然后他也放低了音量：“你说错了，这表绝对不止一百多。虽然这上面的牌子我不认识，但你看这里，全是英文，应该是进口的。” “啥？！” 陈欢惊的又从椅子上弹起来，抢过手表细细查看：“那这得值多少钱啊！” 沈诚摇头：“不好说。这表明显是新的，再加上是进口货，怕是得五六百的样子。” 陈欢仿佛拿着个烫手山芋，赶紧将表放到了桌子上：“那咱们更不能收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大手笔，连这也敢送人！” “那你和她好好说说吧。” 说完，沈诚拎着要送给陈欢娘家的蔬菜就出了门，而陈欢也去公共厨房，将颜琪芮找了回来。 “你要真把我当朋友，就把表收回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拿的。” 颜琪芮知道她会推拒，也把理由一早想好了：“这表是我在海城黑市买的，当时人家急着卖，所以要价并不算高。” “欢姐，你知道我在咱们那就是一个临时工，要是带这么好的表，也容易招人眼。” “再说了，我平时还得回村照顾孩子，带表啊啥的，也容易弄伤孩子。所以真就是给你更合适。” 陈欢还是不愿意：“就算你带不了，也能拿去换点钱。你说这么贵的东西，你咋那么大手大脚的给人呢？” 说完，她郑重的将表塞进颜琪芮的口袋：“你听姐的，你的心意姐领了，但这表是真的不能收。” 颜琪芮也懒得跟她推来推去，见状就拍拍口袋：“行，那我拿回去了，你可别心疼。” “去你的吧！” 陈欢见状也有了笑模样，拉着颜琪芮开始处理那堆新鲜蔬菜，又熬了锅子，就等其他人一起来吃晚饭了。 而颜琪芮则趁陈欢离开一下下的功夫，直接进了他们房间，将表藏在了衣柜的最底层，然后拍拍手，大功告成！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饭，颜琪芮也在第二天登上了去京城的火车。 火车已经开动后，她对来送别的陈欢说道：“姐，表我放在衣柜最下面了，你回去记得拿出来。” “你个死丫头！不是让你带走么！” 陈欢被气急眼了，可眼下火车已经开动，她就是想把表还她，也是不能，只能恨恨的骂两句算数。 “再见啦！欢姐，沈哥。我争取明年再来见你们。” 颜琪芮挥挥手，随着火车轰隆隆的声音，告别了这个城市。 ******* 到了京城，颜琪芮才觉察出城市和城市之间的不同。 这里同样没有太多高楼大厦，但满地的自行车，还有那时不时经过的吉普车，终于让她有了点现代生活的感觉。 她并没有面对陌生城市的恐惧。在直接在附近找了个招待所住下后，已经开始主动找人打听，玻璃纸是什么厂生产的，位置在哪里。 也许是她的介绍信没有用，也许是这厂太过冷门，反正颜琪芮在京城咨询了几天，都完全没有头绪。 本以为自己的计划落空，可有的时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颜琪芮为了方便行事，每天都垮着一个小竹篮出门。 她在里面铺上一张干净的小褥子，然后盖上一块布。这样有需要的时候，随时能在里面放上水灵灵的青菜，西红柿。 要知道，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你给人递钱打听消息，还不如掏一颗西红柿来的便利。 第一百四十八章 样品试卖 这天，颜琪芮照常在各个厂区转悠。 无意中，她竟然见到了一个纱帐厂。 这个厂她以前都没听说过，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专门做蚊帐一类的厂家。 颜琪芮忽发奇想，干脆用了根黄瓜开路，找了里面的负责人聊聊。 那负责人明显对颜琪芮的黄瓜更感兴趣：“你好，我叫丁辉，请问你这黄瓜从哪来的？能不能给咱们厂供应一些？” 颜琪芮微笑，又转手掏了个西红柿递过去：“我叫颜琪芮，是一家供销社的采购人员。这次也是有求而来呢。” 丁辉犹疑的上下打量了一遍颜琪芮，才问道：“你是说你打算现在采购蚊帐？” “当然不。现在是淡季，咱们买回去也只能压仓库。我找您是想问问，咱们有没有硬一点的纱，我想私人买一点，回去糊窗户。” emmmm……这借口纯属扯淡。 但丁辉也看上了颜琪芮手里的蔬菜，便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咱们厂今年是有一批瑕疵品，可能符合你的要求。但是你可能不了解，我们的瑕疵品并不是成品的蚊帐，而是像布料那样，整匹的。” 颜琪芮哑然失笑，看来这位丁厂长还是以为自己是打算进货去黑市倒卖的。 “我糊窗户么，要的就是这种整匹纱帐，没问题的。” 丁厂长越发搞不清颜琪芮的路数，只能领着她往库房走：“瑕疵品不多，也就几匹而已。不过你既然是私人买回去糊窗户的，应该是足够用了。” 颜琪芮一边胡乱点头，一边暗自盘算。 她有将近三百斤的干海鲜，还有五百个大花塑料盆。就按五百个包装来计算，大概也需要五百到一千块一平方左右的纱帐。再换算成布料的计算方式…… 艾玛，头疼！ “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想买二十米回去试试，要是可以安装，我再来买点？” 颜琪芮看着那白色的蚊帐布，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行，这个价格也不高，就给你咱们的内部价好了。” 既然要的不多，丁厂长也大开方便之门，二十米只收了二十五块钱，算是很低的价格了。 颜琪芮也不是个小气的，虽然还不知道这些纱帐用不用的上，她还是把自己的篮子‘倒空’，将里面大约五斤左右的蔬菜，全都送给了丁厂长。 他们约好了明天再送菜过来之后，颜琪芮急急忙忙的回了招待所，将海鲜，大盆，都拿了一份出来，开始尝试包装。 塑料大盆本来就很浅，但颜琪芮为了让干海鲜高高的凸起，又拿了颗白菜，拆掉叶子，垫在底下。 至于上面摆的干海鲜，那就比较顺心所欲了。 大个的鲍鱼，摆在最中间。旁边整齐的放上五只大虾，再摆上些生蚝干，鱿鱼干…… 一通设计摆盘后，整个礼品篮看上去相当高端。然后她又将那白色的纱帐，拆成一米见方的大块，用扎花的方式，包在塑料大盆外面…… 虽然没有现代礼品的包装繁复，但看上去还真不赖！ 隐隐约约的白色纱帐下，一个红色的大花塑料盆，显出几分神秘优雅。而那上面的干海鲜，也是极尽奢华。若是拿着这个去送礼，那可是面子里子要啥有啥！ 当然，以上都属于强词夺理。 但好在这个年代的物资真心匮乏，礼品包装更是停留在初级阶段，所以她这东西拿出去，还真不怕没有市场。 颜琪芮兴致来了，干脆一刻不停的包装起来。直到二十米的纱帐用完，她才意犹未尽的松口气。 战绩还不错，这些纱帐足够她包了二十三个礼品篮！ 算算空间里还剩的那些材料，五百个问题应该不大！ 想到这，颜琪芮干脆将刚包装好的礼品篮直接收入空间，只留一个自己随身抱着，然后径直去了京城的黑市。 这也是她艺高人胆大，不然谁敢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直接找黑市老大谈交易？ “这就是你要卖给我的？” 黑市老大藏的还挺严实，颜琪芮跟他的手下串了好几条巷子，又左拐右拐的，才被人带到黑市老大的面前。 “是。” 颜琪芮也不拖沓，直接将自己手里的礼品篮递了过去。 “可以拆么？” “当然。” 颜琪芮等他自己动手拆了整个礼品篮，才缓缓开口：“马上要过年了，你不觉得走亲访友，拿着这个特别有面子么？” 黑市老大点点头：“你说的有理。这个你打算怎么卖？” “四十，一个。” 黑市老大摇头：“你这太黑了点。两只鲍鱼，几个大虾鱿鱼，要是放在海边，也就两三块钱的样子。再加上你这塑料盆啥的，成本算你五块都多。” 颜琪芮也毫不退让：“五块？那咱们这生意可没法往下谈了。你也说了，是放在海边，咱们这可不靠海！干海鲜运到这，需要冒多大的风险，难道你心里没数？” “再说了，年底谁还不给领导送个礼？就这包装，品相，拿出去绝对的有面子不说，吃食一类的，领导一般也不会拒收。就凭这点，要价四十可一点也不过分。” “那你总要给我们点赚头。”黑市老大并不想跑了这笔生意，只能耐心继续往下谈。 “我个人认为，你们卖个五十，六十六，甚至八十八，都是有可能的，单凭本事罢了。你说呢？” 颜琪芮不但没有平常女人家的怯懦，反而越发自在的翘起了二郎腿，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回过去，就让黑市老大反驳不了。 “胆儿顶大啊，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还真没几个！” 黑市老大见谈不拢，干脆露出凶相，想改走威胁的路数。 可颜琪芮哪会害怕这个，依然一副轻飘飘的模样：“我说我敢一个人来跟你谈，你信么？” 黑市老大被她的气势所镇，一时间还真没敢回话。 颜琪芮又道：“这不过就是一个样品。要是你真眼皮子浅到，连这几十块的东西，都想黑吃黑，那在这地界上，怕是也混不走了，你说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是你芮姐！ 颜琪芮一句接着一句，堵的黑市老大心塞塞。 到了这一刻，黑市老大终于伸出手，自我介绍：“大家给面儿，称呼我一声龙哥。你怎么称呼？” “那你叫我芮姐吧。” 颜琪芮也伸出手，气势却分毫不让！ “有点意思。” 龙哥瞬间换上一张笑脸，和颜琪芮虚虚握了下手后，道：“这批货你有多少？” “京城只打算出五百。再多就容易招人眼了。你说呢？” 龙哥被‘你信么？你说呢？’几个后缀搞的有些暴躁，只能深吸一口气：“你能保证京城只有五百的货量么？” “当然。物以稀为贵，我们也不是只做这一次生意，自然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行！我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什么时候能把货送来？” 此时颜琪芮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摆了摆：“一下子让你拿出两万块，可能有点强人所难。所以你大可以考虑一下，有没有什么京城特产，能跟我换的。” 龙哥一下子又被这句话打蒙。 什么叫京城特产？京城有啥特产？难不成他要去搞点糕点啥的？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量说道：“你想要点什么？无论是电视机，还是自行车，我这都有路子！” 颜琪芮继续摇头：“我要这些东西，还不如拿着钱，上香江那边去采购，何必跟你谈呢？” 龙哥现在只觉得牙疼：“那你想要啥？” 颜琪芮歪歪头，一副天真的样子：”“我对京城又不熟，哪知这边有什么厂家，又有什么‘瑕疵品’呢？” 龙哥这下懂了，叹息一声：“行吧，我这两天尽量张罗一下。等你送货过来的时候，咱们再详谈。” “可以。” 颜琪芮有空间，有武力值，也不怕生出什么意外，豪爽的将‘样品’免费留下后，她便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龙哥当然安排了人去跟，可惜大家段位不同，还没两条街，就找不到颜琪芮的影子了。 ******* 第二天，颜琪芮给纱帐厂送了五十斤的蔬菜，又用最低价买走了所有的‘瑕疵品’。然后她就躲在招待所，开始一刻不停的包装着这些礼品篮。 五百个看着多，实际上忙了两天也就包的差不多了。可问题是，她空间里的蔬菜还有一两千斤的样子，要是这么带回去，她可不太甘心。 这年代没有泡沫箱，也没有保温箱，要是都用棉被裹着，就更不太可能。至少颜琪芮是买不到那么多棉花的。 她思前想后好几天，都没想出一个妥善的法子，只能找龙哥询问了。 这天颜琪芮换了身儿装扮，又拎着她的小篮子，径直去了龙哥的老窝。 “那，那个，芮姐，你是咋找到这的？” 龙哥惊讶极了。他的手下带人过来，势必要绕若干个圈子，别说外地人了，就是本地人也不可能轻易找到他的老窝才是。 颜琪芮浅笑一下，并不解释。 她总不能说，她到京城后，就给自己的手机充上了电。虽说没有卫星，谈不上gps导航，但标注自己去过的地方，总是可以的吧？ 龙哥越发觉得颜琪芮深不可测，之前动过的一些歪心思，也平复了不少。 “不知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么？难道是货已经到了？” 颜琪芮点头：“货到了是一件事，另一件事儿，是我有另一个生意想找你谈谈。” “您说。” 龙哥现在说话都带上了尊称，对颜琪芮这个看上去不大的女孩，也越发尊敬。 “你看看这个。”颜琪芮掀开篮子上面的布，露出下面水灵灵的蔬菜。 龙哥果然惊讶的睁大眼：“这菜难道是从南方运来的？怎么会这么新鲜？” 面对龙哥，颜琪芮就不打算给他太多解释了。什么大棚，怎么运货，都无需多说。 只见她扯扯嘴角，淡淡的说道：“这种蔬菜，我能给你将近两千斤。这生意做么？” 龙哥脑袋都要点断了：“做做做！这菜我们全收了！” 颜琪芮又将布盖回篮子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你想过，怎么包装么？” “包装？” 龙哥似乎有点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疑惑的看向颜琪芮。 无奈，颜琪芮也只能给他解释。 “之前咱们谈的货，为什么价格可以那么高，你还记得么？” 龙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点头道：“你是说，这些蔬菜也要经过包装再往外出？” “当然。这冰天雪地的情况下，新鲜蔬菜的价值不用我跟你讲解吧？再说了，这菜能像夏天一样，直接摆在箩筐里么？天气这么冷，冻上一下，成色可是要差很多的！” 龙哥这下明白了，可他也同样头疼：“棉花我们有，布料我们也有。但总不能全做成被子，来专门包这些蔬菜吧？” 颜琪芮反而给他出了个主意。 “可以尽量找些小竹篮，然后在底下缝上专门的垫子。最后在加盖一层小棉被。虽然这样成本看着高些，但羊毛出在羊身上，卖价也能提高许多。” 龙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时间哪能做那么多包装出来！这可足足近两千斤的菜呢！” 颜琪芮两手一摊：“那就回收呗。比如，只要是你们发出去的包装，送回来，就给减免十块钱之类的，总有不少人会送完礼，就把篮子还回来的。” “然后呢？” 龙哥的脑子还绕不过这个弯，一脸懵的看着颜琪芮，等待下文。 “我看你们这房间还挺多的，到时候专门留一个房间出来，在里面生上炭盆。将蔬菜都分门别类的摆在架子上，篮子一回来，立马包装好再往外卖……不就解决了？” 想了想，颜琪芮继续补充：“这个做法也有点风险。我的建议是，尽量多做些包装出来，然后限定三天内送回包装的人，才给予减免的政策。” “为，为什么？” 颜琪芮就差翻白眼儿了。只是她还要靠龙哥挣钱，不得不继续解释：“蔬菜的保鲜期没有那么久。超过三天，蔬菜的价值也就没那么高了。你再高价回收包装，还有什么意思？” 第一百五十章 龙哥的长辈 “对哟。” 龙哥懵懵的点头，有那么一瞬间，颜琪芮都觉得自己已经把人忽悠瘸了。 “你们需要多久，才能把一间房改出来？还有，定制包装又需要多久？” 龙哥结结巴巴的回答：“房间改出来容易，但定制包装的事儿，我还得找人问问。” “行吧，那我等你问好了再说。但丑话我也要说在前面，如果你们吃不下这些蔬菜，或者拖的时间太长，那这笔交易就作废了。” “好，没问题！” 这次龙哥爽快的点了头，然后问起礼品篮的事情。 “刚您说货已经到了，什么时候能交易呢？” 颜琪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不得看你么？你打算给我提供点什么京城特色？” 龙哥顿时苦了脸：“这几天我可是满京城的打听，要说这特产，咱们这还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 见颜琪芮脸色要变，他又赶紧补充：“要说咱们京城，那最多的肯定是文化遗产！比如那珐琅彩的鼻烟壶，又比如唐伯虎的画……” “打住，这些我不懂，也评估不出价值来。” 颜琪芮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些东西看似值钱，但要是买到了赝品，那可就亏到了姥姥家了。 “嗐！理解！这些年打击成这样，您不敢收也是对的。” 说完，他又压低音量：“但要是您只是因为看不懂，倒是不用担心。” “怎么说？” 龙哥神秘兮兮的四处望了望，才道：“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个地方，叫做‘文物商店’？” “没有。” 颜琪芮并不掩饰自己对京城的无知。 龙哥只能继续解释：“文物商店是国家开的，专门卖些东西给外国人。那里请的掌眼师傅可都是几十年的老经验了，但凡货品能摆上柜台，那就不可能有假的！” 颜琪芮嗤笑一声：“这世界上还没什么可以保证绝对没有假的。而且你也说了，都摆上了柜台的东西，我何必要从你这买？” 龙哥急了：“我刚说的您听清了么？！是专门卖给外国人的！咱们自己人进去，没有证明，人家理都不理你，更别提卖东西给你了！” 颜琪芮撇撇嘴：“难道你以为，我们真要买的话，会买不到么？” 闻言，龙哥对颜琪芮的来历更加敬畏，却还是拼命为自己说好话：“你们肯定有门路。但我的意思是，有些物件是真货，可又上不了文物商店。这些东西拿下来，不会亏的！” “比如呢？” 龙哥舔舔干涩的嘴唇：“不瞒您说，我家里一个长辈，就是给文物商店做掌眼师傅的。这些年，他因为自己喜欢的缘故，截留了不少黄花梨，紫檀木这类家具或者是摆件。” “可东西越堆越多，已经没地方存放了！而且这些年，他钱也花出去不少。现在人年纪大了，就想变卖一部分。” 颜琪芮有点心动，但表面上依然在打压龙哥：“我看上去那么像收废品的？你说的那些木料我知道，可你们没地方存放，难道我一个外地人就有？” “到时候我千里迢迢的运出去，要面临多少风险？又要承担多少成本？你算过没？” 大概是颜琪芮打击的太狠了，龙哥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那，那行吧，这事儿当我没提。” “别介啊！闲着也是闲着，不然你给我讲讲这里的门道？” 颜琪芮赶紧把话题往回拉，生怕龙哥真不跟自己谈了。 龙哥轻轻叹息一声，才说道：“前几年闹的最凶的时候，咱们这不少人家都被红卫兵给打砸了。有些几辈子传下来的老物件，也被那些人当成柴火劈开，烧掉！” “我那长辈，也是心疼这些东西，才想尽办法留存了些下来，并且找了个地方存放。” “可现在他年纪大了，总得留点傍身钱，这才托我帮忙找找买家。” 颜琪芮插嘴问道：“你那长辈不是在文物商店上班么？难道就不能把那些老物件直接卖给商店？” 龙哥摇头：“刚我就说了，文物商店也不是啥都收的。我那长辈只对木料痴迷，留存下来的东西，也多是家具以及一些木质摆件。” “这些东西真卖到文物商店，怕是不值什么钱，也不一定会收。” 颜琪芮忽然有了点兴趣，干脆说道：“那你看看什么时间有空，带我先去看看呗。先说好，我不一定买，就是抱着个参观的心态。所以要是可以，你就带我去长长见识，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龙哥还有两笔生意压在颜琪芮手里，哪敢说什么不方便！ 他只是略微想了想，便点头：“明天八点，你还是到这儿找我，我带你去看看。” “行。” 颜琪芮应下，又再次交代：“该寻摸的‘特产’你还是要抓紧寻摸，不然我这儿也等不了太久。还有就是蔬菜的事儿，你也多上心。” “成，我马上就去办。” 龙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彻底被颜琪芮的气势压倒，连说话都不由自主的带了点服从的意味。 ****** 第二天，颜琪芮如约又到了龙哥这儿。 她昨天还真没说假话，对龙哥那位长辈的收藏，她当然感兴趣，但也是真的没办法。 她的空间那就那么大一点，现在里面还塞了许多肉啊，青菜什么的。想当初，她可是连那堆布料都塞不进去，又怎么可能塞的进各种家具？ 至于先买下，然后想办法运回去或者就地隐藏，那就更不可能了。 先不说这个年代的特殊性，就是对古董家具的保养，她都一窍不通。若是买下来之后，由于保养不当，让这些家具变成废品，那才是她的罪过。 倒是之前提过的摆件，如果遇上喜欢的，她还可以买一两件，其他就只能看看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颜琪芮跟龙哥去拜访那位长辈时，就很轻松了。 “芮姐，这位就是我的舅公，您喊他程老爷子就行。” 龙哥丝毫看不出黑市老大的气质，反而恭谦有礼的给颜琪芮介绍着。 第一百五十一章 震惊！ “程老您好，您叫我小芮就行。” 颜琪芮没在龙哥面前暴露过自己的姓氏，眼下只能这样称呼自己。 “小芮啊，你是来看家具的？你也喜欢这些木头？” 程老浑浊的眼中有一抹热切，看的颜琪芮有些汗颜：“不敢说喜欢，准确的说，应该是好奇吧。” “行，那你跟我进来。” 程老住的是一个老式的四合院，并不是现代社会那种可以卖个几亿，十几亿的豪宅，反而像给下人住的小型屋舍。 三间房围着一个小院，没有水井，没有洗手间，干突突的几棵认不出来的树苗，没有章法的长在院中。 大概是这房子太小，颜琪芮还没时间细细打量，就被领到了目的地。 只见程老打开正房的房门，里面堆积着许许多多的各类家什。 颜琪芮是看不太懂这些东西的，只能从细微处的花纹，来衡量这些家具的艺术价值。她正打算蹲在地上去看一个圆凳下方的雕花时，却被程老喊住。 “小芮，你来看看这个柜子。” 众多家具中，唯有一个黑漆漆的柜子，被珍而重之的摆在一边。颜琪芮闻言，也好奇的凑上去看。 “这是紫檀。而且是整块紫檀雕刻而成的。” “你知道么，紫檀的生长速度极为缓慢，能长成这么大的一块木料，也许已经经历了几百上千年的风霜。” “你看这里的纹路，这是古代皇家特有的一种标记，也是一种祝福，意味着对子孙后代的福运绵长的一种期待……” 程老爷子说起他喜欢的东西，那简直是滔滔不绝。 “这个柜子，是我十年前在一个收购站淘换到的，当时那些红卫兵想劈开当柴烧，我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都交了出去，才勉强保下这个柜子。” “哎，你说这么珍贵的木料，怎么能毁在咱们这些后人手里呢？” 颜琪芮觉得这故事堪称传奇，也感兴趣的将手轻轻的放在紫檀柜子上面。 忽然，仿佛一丝细细的电流，穿过她的手，汇入识海。 什么鬼！ 颜琪芮仿佛受了惊吓一样，闪电般的缩回手。可刚刚那种感觉太清晰了，容不得她忽略不计。 几乎下意识的，颜琪芮就给自己粗略的检查了一遍，可全身上下并没有任何异常，直到她检查到了自己那个空间。 空间她已经用了好几年，自从末世爆发以后，幸存的人类都莫名的拥有了空间这种东西。 有的人空间很大，几十吨的卡车，都能面不改色的直接放进空间。 有的人是种植空间，种粮食，种菜，种果树…… 还有的人是灵泉空间。从那里面出来的水，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功效，但长期服用还是比异能者净化出来的要好的多。 而最没用的，就属于颜琪芮这种废柴空间了。 十平米，就只是最低配置，除了能保鲜，好像也没别的用处。 末世中的人们，当然对空间这东西进行过深刻的研究，但直到颜琪芮被火箭炮轰飞那一刻，她都没听说过谁的空间真的被扩容过。 可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要不是她对自己的空间非常熟悉，都不会发现它偷偷的变大了一点点！ 虽然真的不多，也就是十公分左右，可它就是变大了呀！ 颜琪芮心里的震惊很难用言语形容，几乎是发现这个情况的第一反应，就是又把手放回了紫檀柜子上！ 结果没了，刚刚的那种感觉一瞬即逝，仿佛再也找不回来一样！ 颜琪芮默默的吞了下口水，然后转向剩下那一屋子的家具：“程老，您能在给我讲讲其他的家具么？” 程老有些意犹未尽，但见颜琪芮确实对眼前这个紫檀柜子不感兴趣了，便领着她往屋中心走。 “这套黄花梨雕刻而成的宫灯也非常精美。你看这个细节，线条多么流畅……” 颜琪芮压根没心思细听，只是赶紧将手放了上去。 果然，熟悉的的电流感又来了！ 比刚刚要微弱一些，但空间确确实实的又大了那么几公分！ 颜琪芮心中的小人儿，恨不得扬天长啸几声，可面上依旧毫无表情：“这个是挺漂亮的。程老，我对您这一屋子家具是真的很感兴趣，虽然不一定买得起，但这几天有时间的话，我能常来跟您请教么？” 程老也很高兴见到一个对木料感兴趣的年轻后生，对颜琪芮的要求，简直有求必应：“行！反正我上班那地方也不忙，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就是！实在不行，钥匙给你一把也可以，你随时过来！” 颜琪芮都惊到了：“程老，您别跟我开玩笑。就您这一屋子东西，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我可不敢拿您的钥匙。” “什么价值连城，也就是我这个糟老头子，还稀罕这些破烂木头罢了！” 程老自嘲的苦笑一下，然后打起精神，又给颜琪芮讲解起来。 到底听了些什么，颜琪芮都不太想的起来，但这一件件的家具摸过去，倒是让她的空间实实在在的大了不少。 以前她的空间也就十平米，现在算算，差不多有十八平米左右，这是差不多是翻了快一倍啊！ 有这样意外的收获，让颜琪芮深感值得！老实说，此刻她有一种不想离开京城的感觉！恨不得将所有古物，都上手摸摸！ “程老，不知道您还认不认识其他收藏大家，我还想跟您长长见识。” 颜琪芮倒是想去故宫啥的走一圈，但想也知道，没人会给她机会上手，不如就找程老问问，看有没有其他接触古董的机会。 程老笑呵呵：“你这丫头，还真说到了点上。咱们喜欢这种东西的人，都有个圈子。难得有后生跟咱们这些老头子的兴趣一样，引荐当然没问题。“ “谢谢您，程老。” 颜琪芮真心实意的弯腰致谢，结果引得程老更是哈哈大笑。 一老一少聊的高兴，龙哥等的不耐烦就先走了。而颜琪芮，既然想了解古董带来的那种奇异能量，现在自然沉下心，跟着程老一点点的学习起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古董家具 “华国传统家具的主要形制，始于何时，定型于哪代，这些都是有非常有争议的话题。但我们有个共识是：某些特定的木料，是会对传统家具制作的走向，产生影响的。” “比如黄花梨。花梨家具与“明式家具”有莫大的关联。降香黄檀材料的独特性，对华国传统木雕工艺来说，就是一个质的突破。” “黄花梨的软硬度正好，以当时的手工工具进行加工还不是很困难。当然，在软一些质地的木材上进行雕刻的装饰手法并不少，但最后很多还是要饰上大漆，或朱或墨，无法直接看到木质本身。” “而硬木家具的出现，使得雕刻、装饰、打磨等工艺，对家具的最终装饰效果的表现方式产生了决定性的改变……” 程老对木料非常痴迷，但他不擅长教导学生。一般是看到啥讲啥，想起啥讲啥。 此时他对着一把黄花梨浮雕如意云纹圈椅，讲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可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叹气：“这把椅子当初是一整套，结果我费尽了心思，也只抢救下来这一把。真是惭愧啊！” 颜琪芮赶紧安慰：“这些都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瑰宝，正是因为您这些人，才有机会保存一二，所以您应该自豪，不该把时代的错误，强加到自己身上。” 程老摇头：“我就是心疼罢了！不过丫头，这些话你可千万不要在外面说，容易被人举报的！” “我知道了。”颜琪芮用手在嘴上比划了个拉链状，引得老爷子又是一阵笑。 随即，老爷子又说起这些家具的保养。 “无论是硬木或软木，都不可以阳光直接曝晒或用湿布擦拭。” “因为阳光的长期曝晒，会造成木材龟裂及褪色的现象。而湿布则容易沾上古董上的沙尘，从而造成家具表面磨损，甚至将雕花都可能磨掉。” “清洁时，最好以鬃毛刷轻轻刷去灰尘，再以干布擦拭至完全无尘粒为止，雕花部份则可用毛刷轻刷，然后再依材质选择水蜡、亮光蜡、蜂蜡等保护蜡来做保养。” “上蜡的时候，要用干净的棉布沾蜡，由轻而重慢慢施力，再由点而面逐渐推开，直到蜡稳定均匀地附着在上面，而且木纹清晰可见才行。通常每半年上蜡一次，只是平时还要勤拭灰尘，来避免砂磨……” 程老爷子说的颜琪芮头疼，但她有个好习惯，就是将这些一时半会儿听不懂，记不住的玩意儿，全找个纸笔记下来。 她记的认真，老爷子讲的更高兴。不知不觉的，天已经擦黑。 颜琪芮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才惊觉自己这一天连午饭都错过了。再一看，身旁年纪颇大的程老爷子，心里更是生出一股子愧疚。 她赶紧收起手里的纸笔：“程老，今天我受益良多，请您去国营饭店随便吃口东西，行不？” 程老摆摆手：“花那些钱干啥！我这厨房里还有不少红薯，晚点我煮些红薯汤吃就足够了。” 颜琪芮不同意，生拉硬拽的就想带程老出去吃饭，可他也是个倔强的老头，扒着门框，一副说什么都不走的架势。 “行行行，那我去买点菜，等下借您厨房做点饭行不？” 程老爷子无儿无女，厨房在家虽然常用，但也就是做些最基本的东西。眼下听说颜琪芮要借厨房，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让她自己忙去。而他又蹲回那些家具面前，拿着张棉布，细细的擦拭起来。 颜琪芮都无奈了，出门在四周逛了逛，然后回来的时候，她的小篮子里，就装了不少青菜以及油盐酱醋。 她空间里的吃食其实不少，眼下也就是把篮子装满，打个幌子而已。 进了厨房，整体感觉是黑漆漆的。不但是光线不足，那灶台，那锅碗瓢盆，就没一个干净的！ 颜琪芮哀叹一声，罢了！难不成你还指望一个老光棍，能把厨房收拾的整整齐齐？ 她深吸一口气后，只能认命的去屋外不远的地方打水回来，将这里一一清洗。 “丫头，你干啥呢？” 老爷子独自忙活了一会儿，肚子饿的不行了，才进厨房看看情况。没想到一进来，就看颜琪芮在那吭哧吭哧的擦灶台。 颜琪芮抬起脏兮兮的小脸，露出一个笑容：“您饿了吧？我这马上就忙完，咱们二十分钟后吃饭。” 程老爷子不太相信，毕竟现在她连蜂窝煤炉子都还没生，怎么可能二十分钟就吃上饭？可他转头看看干净了不少的厨房，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讪讪的退了出去。 颜琪芮还真没说大话，不说空间里的那些成品食物，就按她那利落劲，煮个疙瘩汤而已，二十分钟都是多的。 厨房干净了，颜琪芮将刷了五六遍的大锅架回灶台上，大火烧热后，葱花姜末爆香，然后下入一点自制的番茄酱炒出红油，再放上大半锅水煮开。 面疙瘩也在此时调制。 水一点点的往面粉里加，筷子快速搅动，不一会，盆里就出现许多细碎的面疙瘩。 锅中水已经烧的大开，将面疙瘩缓慢放入，再随手扔下一把切的碎碎的绿叶青菜…… 不一会儿，疙瘩汤已经熟了。 颜琪芮又在碗里磕入四个鸡蛋，搅散后缓缓倒入大锅。 这样，一大锅红的，白得，绿的，黄的……疙瘩汤，看上去就引人食欲！ “程老，吃饭啦！” 颜琪芮对屋外招呼一声，又用大碗盛出两碗疙瘩汤，端着往厢房的位置走。 没办法，程老的主屋已经给那些家具住着了，要吃饭只能往边上去。 “哟，这是什么？花花绿绿的倒是好看。” 程老本来就饿了，再闻着香喷喷的疙瘩汤，更是觉得饥饿难耐。只是当着小丫头的面，他还想端着点长辈的架势。 “您趁热吃。本来应该给您做点好菜，但今天出去的太晚了，也没买上肉，就先将就一下吧。” 颜琪芮空间里倒是大把的肉，但她这个点才出门，说是肉店还有肉，也没人信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谈生意 再说了，程老年纪大了，又饿了一整天，疙瘩汤这种朴实无华的食物，才最养胃。她也是想着这点，才只做了这么一锅汤的。 程老用瓷羹顺着碗沿儿刮了一圈，很快挖起一勺略微凉一点的疙瘩汤送入嘴里。 只听他长长的叹慰一声：“哎，多少年了，都没这么一碗疙瘩汤暖心暖胃！” 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起身到旁边的炕柜里找出一瓶脏兮兮的酱料，拧开盖子就想挖一勺往疙瘩汤里放！ 颜琪芮赶紧拦住：“您这是啥啊？过期没有？” 程老眨眨眼：“啥是过期？” 颜琪芮再度想叹气，只能自己拿过瓶子细看。 里面黑乎乎的，似乎是油，又比油的颜色更深一点。 颜琪芮找了根筷子捅进去，然后拿出来再看，研究了半天，才发现这就是一瓶辣椒油！ 颜琪芮都无奈了：“程老，您这辣椒油到底放了多久？里面都一股味儿了！” 程老宝贝的将瓶子抢回去：“你别管，我就爱吃这一口！这还是几年前，我一个老朋友，特地从川省给我带回来的！可香，可好吃了！辣乎乎的，哎呦，那味道！” 他似乎光形容，都把自己引的想流口水。可颜琪芮却不敢让老人家吃这放了好几年的辣椒油。 她只能好声劝：“程老，我也会炸辣椒油，还炸的特别香，要不您今天试试我的手艺？” “你也会？哪来的辣椒？” “我就是个乡下人，自己种的呗！我跟您说，我也爱吃辣，这不害怕到京城出差，吃不惯这边的口味么！所以就特地随身带了一瓶！” “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 颜琪芮装模作样的跑回厨房，又从空间里拎了一小瓶辣椒油出来。 这辣椒油是她用五种不同的干辣椒磨成粉后，又分三种油温，反复淋炸制作而成。一打开，里面红油清亮，香味扑鼻。 “老爷子，您年纪大，要小心肠胃，这个辣椒油有点太辣，您悠着点。” 程老又不傻，见到这辣椒油，自然把自己那瓶放到了一边。只见他挖了大大的一勺放进疙瘩汤，连汤都瞬间被染成红色。 “好吃！太好吃了！舒爽！” 老爷子一遍擦汗，一边喝水，嘴里还不停念叨。 此时颜琪芮倒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老小孩，老小孩。可问题是，小孩你可以管，老的管不了啊！ 她都那样劝了，老爷子还是吃那么多辣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该把那辣椒油拿出来！ “哟，你们这都吃上拉？” 龙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熟门熟路的进了厢房，一见老爷子这副吃相，便忍不住笑着打趣起来。 “你小子咋又来了？带了啥？” 龙哥赶紧将手里的酱鸭放下，又从包里拎出一瓶白酒：“舅公，咱爷俩喝两杯？” 老爷子难得摆摆手：“今天不喝！有这疙瘩汤，我啥也不换！” 龙哥好奇的看看他的碗里，又谄媚的望向颜琪芮：“一看这手艺，就跟我舅公没啥关系！不然芮姐您也赏我一口？” “臭贫！” 颜琪芮横他一眼，干脆走进厨房，又盛了一大碗放在他面前。 “哎哟喂，这不是西红柿和青菜？芮姐您可真是舍得！” 龙哥毕竟还在和颜琪芮做生意，对这方面也份外敏感，一看这红红绿绿的，便喊了起来。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程老平时都是随便对付一口就完事儿，哪有功夫去想是不是时令菜的问题，眼下被龙哥提起，才恍然大悟：“这天寒地冻的，哪来的番茄和青菜？” 颜琪芮不知道该咋跟老人家解释，便笑呵呵的应付过去：“番茄都是我夏天熬的酱，青菜也是屋里种的，您吃就行，管那些干啥？” 程老也跟着笑：“行行行，我不管，我吃好喝好就行！反正就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享受几天？” “您可得长命百岁，不然我这手艺，都没人可以孝敬一下。” 颜琪芮说的是心里话。 虽然在未来世界，想查一些木料知识，只需要上上网，几秒钟的事情。但在眼下这个时代，有人愿意教，那就是很难得的了。 她想找出为什么自己碰到古董木料，空间就会变大的原因。更想摸清其中的规律，让自己的空间有所增长，这些都是程老能教导她的，所以此刻她是真心实意的想去孝敬这位老人。 “芮姐，听您这意思，是打算多跟我舅公学上几天？” 龙哥听出话里的意思，赶紧追问。 他倒是不在意这一屋子烂木头，但他怕自己好好的生意飞了啊！ “放心，海鲜礼盒已经全部到货，明天你给我个空房间，我让人运过去。至于能保温的篮子，你做的怎么样了？” 龙哥放下筷子，恭敬的回话：“篮子我们到乡下搜罗了一些，加一起差不多一百多个。棉垫子也在加紧制作中，明天应该差不多就够数了。” “行，那你多给我准备俩屋，到时候一起运过来也方便。对了，你们的人，离屋子远点。别引出什么误会，导致生意都没法做了就好。” “没问题，我都安排好了。” 俩人旁若无人的谈生意，程老也只当自己聋了，一勺一勺的挖着疙瘩汤，喝的一脸满足。 ******** 隔天，颜琪芮跑了一趟龙哥那。 龙哥这人做生意还是有那么点诚信的。她围着屋子转了好几圈，确定没人监视后，才回了房间，将空间里那一大堆的海鲜礼盒，还有蔬菜放了出来。 两个小时后，龙哥和他的手下回来盘点，一结账，他们要给颜琪芮三万八千多块！ “芮姐，这钱的数量太大了，您能不能宽限我几天时间？” 颜琪芮一个海鲜礼盒就定价四十，五百个包装好的礼盒就已经两万了。而那些蔬菜虽然便宜些，但扛不住量大啊！ 这样算下来，就变成了眼下这个天文数字。 颜琪芮也没打算步步紧逼，反而给他指了另一条路：“我听说京城有个电子管厂，不知道你们能拿多少货出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半导体怎么玩 “半导体？” 龙哥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是想要半导体收音机？” 颜琪芮摇摇头：“准确的说，我是想要一些二级管、三极管、电容、电阻一类的东西。” “你打算自己找人，对着电路图去装配？那收音机的外壳呢？” “用三合板定做呗。” 颜琪芮其实不懂这种老古董一样的玩意儿，但这些是方子杰在她离开前，特意交代的。 前些年，方子杰曾带货跑了一圈，对收音机这种东西，算是很了解了。 他当时没时间去联系厂家，但却看到了这方面的商机。在得知颜琪芮可能会跑一趟京城后，就把收音机这里的弯弯绕绕给她细细的讲解了一遍。 这也是颜琪芮为什么能知道这些的原因。 龙哥咬牙：“行，那你再给我几天功夫。” “可以，反正这几天我都会在程老爷子那边，你有事直接过来找我就行。” 颜琪芮把生意上的事情都丢出去，正是因为她想跟着程老多学一些，所以现在当甩手掌柜，当的那是相当潇洒。 “行吧，那个芮姐，我就先去忙了。” 离开龙哥的窝点，颜琪芮又翻出个背篓，径直去了程老家。 “丫头，你来了啊？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带你去老田那转转！” 程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去和他的老伙计打了招呼，现在见到颜琪芮，就迫不及待的告诉她这个消息。 “成，我先去厨房把菜做上，然后过来跟您学学这些木料的知识。” 颜琪芮今天准备充分，连背篓都是特地选的大号的，就怕少了掩护。 去了厨房，她满意的打量一下昨天的劳动成果，然后将背篓卸下，开始一样样的往外摆东西。 油盐酱醋昨天就拿了些出来，今天再添上点，摆放到自己方便取用的位置。 焯过水的肥肠，直接拿出十斤。猪肝来三幅，猪脚来五个…… 肉这么多就差不多了，随后她又拿出十来个咸鸭蛋，一捧花生米，一捧干黄豆。 将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颜琪芮开始动手。 肥肠虽然洗净焯过水，但想让老人家能吃的动，还要上锅继续煮。颜琪芮从空间的锅里挖了一勺卤汤，然后添了些水和柴，让肥肠慢慢炖着去，自己则先处理那堆猪肝。 先是拿盐，八角，香叶，等物，用蜂窝煤小炉子炒到盐开始变黄，然后筛掉香料，只留盐备用。 猪肝用高度白酒全部搓洗一遍，再放上刚炒好的盐进行腌渍。 那堆咸鸭蛋，则被她敲破皮，将蛋黄单独取出，放上蒸笼，配上白酒蒸熟。 蛋清她也没浪费，用平底锅摊成蛋清饼后,又切成细丝,用糖醋拌上辣椒丝，香菜，黄瓜，等下留着给程老下酒。 忙活完这些，她又开始折腾那五个猪蹄。 猪蹄是已经让肉联厂的人帮忙烧过毛的，所以眼下她只翻出程老家的斧头，将其砍成小块，然后用丝瓜布反复清洗，直到黑乎乎的猪蹄露出本来面目，才停下手。 此时肥肠已经差不多软了。她将肥肠捞出，也不换锅，而是直接将猪蹄也扔了进去，当做焯水…… 她将肥肠改刀成小块，又顺手切了一堆青红椒，土豆，蒜苗，葱姜蒜什么的。忙完这些，颜琪芮这才松了口气，准备工作算是做的差不多了。 锅里的猪蹄已经煮出了血水，这次她将整锅汤倒掉，又刷净了锅，放进大米以及玉米碴子，先用水泡上，等下煮饭很快就能熟。 猪蹄则再次洗净，然后用一个砂锅装上，又放入花生以及黄豆，以及酱油，大酱，冰糖等调味料，用蜂窝煤炉子慢慢炖煮。 “老爷子，我忙完了。咱们今天学点啥？” 颜琪芮擦着手从厨房走出，冲着程老问道。 程老没回答，反而抽抽鼻子：“你做了啥？怎么那么香？” “好吃的呗！” 颜琪芮神秘一笑，然后推着老爷子回了正屋，开始一点点的学习那些木料知识。 两个小时后，程老还想继续讲，可颜琪芮却不干了：“都五点多了，我要去做饭。” “做啥做？随便吃一口，饿不死不就行了？” “这可是您说的！等会儿不许吃，哼！” 颜琪芮跟程老现在也熟悉了，连说话都带了点小女孩儿的娇唺。 而程老也是把颜琪芮当孙女看，见她这样对自己说话，不但不恼，还有点宠溺：“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么，做饭去吧。” 颜琪芮回了厨房，先将火烧大，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先把米饭做了出来。 将米饭用盆盛出，她又开始刷锅准备炒肥肠。 锅里只放一点点油，然后将油滋滋的肥肠块放进去干煸。直到肥肠上出现细小的泡泡，才放出葱姜干辣椒白酒等物一起炝锅。 下青红椒，蒜苗，酱油…… 一分钟后，这一大锅干煸肥肠就做成了。 只是这还没完，她用盆将肥肠盛出，又开始做下一样。 基本操作不变，还是先将肥肠煸出小泡泡，然后炝锅。只是这次放的是土豆等物，又加水大火烧到软烂，这叫红烧肥肠…… 黄豆炖猪蹄此时也差不多了，颜琪芮将锅盖打开，试了试味道后，撒下一把葱花，连锅一起端到了厢房的炕桌上。 “老爷子，吃饭啦！” 程老其实早就被这满院子的香味儿勾的不行了，现在听颜琪芮招呼吃饭，简直一路小跑回到厢房，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在炕桌前，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颜琪芮看的好笑，赶紧将米饭给他盛好，又递了筷子过去。 “这是什么？” 程老看着盖着盖子的砂锅，使劲抽抽鼻子。 颜琪芮揭开锅盖，浓郁的香气一下子扑面而来：“黄豆炖猪脚。冬天里吃这个暖和，还能多给您补补。放心，我炖了两个小时，现在软和着呢。” 说完，颜琪芮夹了一块放进程老的碗里，嘴里继续唠叨：“厨房还有两个菜，我现在去盛，您先吃着。” 回了厨房，面对两大盆的肥肠，颜琪芮也只是翻出两个盘子，每样盛了一点，然后就端了回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用的古董 要知道，颜琪芮今天这顿折腾，本来就不是为了一顿饭！ 程老平时一个人在家，都是随便吃点什么将就，别说肥肠猪蹄这些难搞的东西了，就是炒个素菜，对他来说都很少。 正好眼下天寒地冻，颜琪芮就想着一口气多做一些，然后分成小份放着。这样老爷子只需要回锅热一下，就能吃的舒舒服服了。 厢房里，老爷子已经上手拿着猪蹄在啃了。 见颜琪芮端着两盘菜进来，他眼睛一亮，咂摸着黏糊糊的嘴唇，说道：“丫头，昨天小龙送来的酒你给我拿出来！这么好的菜，我得喝一杯才行！” 颜琪芮笑笑，将手里的两盘肥肠放下，又去翻酒和杯子了。 和一般的后辈不同，颜琪芮从不劝酒，也从不拦酒。 怎么说呢，经历过末世，她比谁都知道什么叫世事无常。而且程老已经这么大年岁，为什么还要因为什么健康原因，去剥夺老人家的快乐呢？ 是，喝酒不好，喝酒有碍健康。但只要不是喝到醉醺醺，也没给别人带来麻烦，那喝点又怎么了？ 颜琪芮想的开，所以不但给老爷子满上一杯，自己也坐到旁边陪着。 程老现下是吃的形象全无，左手捞着猪蹄，右手拿着筷子，不停的夹着肥肠往嘴里塞，然后还时不时的仰头来口小酒…… “丫头，你不错！” 看着程老‘百忙之中’还要夸奖自己，颜琪芮有那么一丝丝欣慰。 也许她做的不算什么，但能让老人家多高兴一回，那也是好的。 “老爷子，您慢点吃。我做的多，足够您吃上好几天的。” 程老一听这话更高兴了，只是他并不是在高兴自己还有好几天的好饭，而是说道：“那正好，明天去老田家，也给他带一份！他爱喝酒，要是有这样的下酒菜，你就是想看他藏了几十年的宝贝，他也绝不吝啬。”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要不你明天再早点来，我带你多走两家！老白那家伙喜欢收藏点字画，老刘爱那些瓷器，到时候咱们也给他们送点菜去，肯定能让你见识更多宝贝！” 颜琪芮听着，心里有点难受，又有点感动。 难受的是，她只做了这么点事情，感动的是，程老竟愿因为这点小事儿，而对她倾情相助。 “那就谢谢程老了，只要您不嫌我烦，我留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就常上您这儿来报道。当然，您的吃喝也全都归我负责了！” “行！” 程老也不矫情，端起酒杯一口闷下，对着颜琪芮又是一个慈祥的笑容。 ******* 颜琪芮在京城已经停留了半个月，连招待所的人员，都对她这样长期住宿的客人有了强烈的印象时，她终于对自己空间的忽然扩大，有了那么点模糊的概念。 怎么说呢，能扩大空间的能量，并不取决于古董的年份，这一点经过数次验证后，基本可以确定。 而那些艺术价值颇高的画，或者是因为稀少而珍贵的古董，能给她带来的能量也有限。 只有那些经过工匠的反复打磨，雕刻又或是烧制出来的瓷器，物件，反而挺有惊喜。 颜琪芮也搞不清只有她的空间是这样，还是末世里那些人的空间都这样，反正现在也没其他实验对象，只能先这么着。 “芮姐，您这么多一级管二极管啥的，怎么带走啊？再说了，这三合板虽然便宜，但一个个的定做也要时间，不如您交给我来处理？” 龙哥这样说，是因为他在帮颜琪芮兑换这些物资的时候，也发现了其中巨大的利益。 但现在都是计划经济，他一口气弄出来这么多，想过段时间再往外换，怕是没那么容易，便主动上门商量。 颜琪芮倒是无所谓这批物资给谁处理，反正她一路卖回去也嫌麻烦。 但…… “你有钱么？” “什么？”龙哥有点懵。 最近因为颜琪芮都在程老那学习的原因，龙哥已经把手里那批年货出了大半。老实说，钱他还真有，就是没想到颜琪芮会这样好说话。 “收音机这事儿算我给你出的主意，东西我就不拿走了。只是这收益，你得提前给我。” 龙哥刚刚还觉得颜琪芮好说话，现在只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喂了狗：“这东西都是我换出来的，也要我去找人拼装，还得我冒险去出售，怎么就你得收益呢？” 激动之下，他连敬称都不说了。 “因为这批物资，本就是我用礼盒换的，主意也是我出的。拼装也好，出售也好，都是你主动揽去的活啊？” 颜琪芮也不是不打算分些利益给龙哥，只是故意胡搅蛮缠，想多看看这人的人品。 “这……” 龙哥有些语塞。 这说法好像也没错，刚刚就是他主动提出要处理的，眼下该怎么反悔？ “芮姐啊，兄弟手下还有一帮人跟着混饭吃，您也高抬贵手，让咱们有点赚头不是？” 龙哥倒是个能屈能伸的，想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用起了卖惨的招数。 “你报个总价给我吧。” “您之前那批货，就是三万八的货款，这个随时都能给您。但这收音机……我分您一万可好？” 颜琪芮心里也有本帐。 这一万的分成真不算多，要是她自己把这批电子管运出去，再逐一销售，能挣个三四万都不止。 可眼下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分得这一万块，也不算少，毕竟东西都是人家找来的，还不用她耽误时间去处理。 想到这，她微微点头：“凑个整数吧，五万。明天给我，我也要尽快回去了。” 龙哥咬牙应下：“行！那我现在就去筹钱！” 作为一个黑市老大，他的身家肯定远远超过五万。可这不代表他就能拿出五万现金啊！而且还明天就要，他也是挺难的。 颜琪芮没再说什么，看着龙哥一溜小跑的离开了。老实说，这笔生意到这儿，应该就算做完了，可一天没拿到钱，这事儿就还存在风险，所以颜琪芮现在只是在静观其变。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又生变故 第二天，颜琪芮抵达龙哥的老巢时，并没直接进去，反而又在周边转了几圈，见没什么埋伏，才缓缓进入屋里。 龙哥可能是一晚没睡，那黑眼圈大的可以跟国宝媲美：“芮姐，我真的尽力筹钱了，但您要的急，我也就凑了两万三出来，您看能不能给我宽限点日子？” 颜琪芮似笑非笑：“那批礼盒和蔬菜，我给你宽限了多少日子？我可还记得，昨天你还说那三万八的货款已经准备妥当了，怎么，占便宜还没够了？现在又变成了两万三？你怕不是当我是个傻子糊弄吧？” 龙哥一直认为自己能在道上混，凭的就是江湖义气。可眼下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地道，便有些不好意思：“芮姐，真不是我想赖账，而是眼下的资金，大部分都压在货上了，周转真的很艰难。” “货？什么货？” 龙哥有些艰难的回答：“除了那笔半导体的电子管，我又压了笔钱在自行车上，所以……” 他有点怕颜琪芮开口要那批自行车。要知道，自行车在时下可是最抢手的货物，不然他也不会一口气吃下那么多。 颜琪芮看出他的担心，摆摆手：“我对自行车没想法，不用担心。” 龙哥顿时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又悬了起来：“可是这笔钱……” “你常在黑市混，那大黄鱼，小黄鱼的，收了不少吧？还有那些头面首饰，我都可以接受。” 颜琪芮这样说，一个是不想把龙哥逼急了，另一个是因为前几天，她跟着程老混的时候，无意中知道一件事。 有个叫连庆天的男人，一直都在黑市收集各类黄金，以及一些‘家传’宝物。但这人对古董的了解又有限，才会常常收到物品后，拿去给程老那群人进行鉴定。 据程老的猜测，这人手里现在最少有百八十件好东西，还不算上那些没有鉴定价值的金条。 由此更可以合理推测，龙哥作为黑市老大，手里也会有不少这些东西，她这才直接要了起来。 “这……” 龙哥有点犹豫。 谁都不是傻子，这些东西也许因为时代的特性，变得还没有粮食金贵。但好东西就是好东西，等世道平稳下来，肯定又是一个天价，谁又乐意现在出手呢？ “办法我给你出了，要是你认为不值得，那就还是用现钱吧。” 颜琪芮有恃无恐，耷拉在椅子下的双脚，甚至惬意的翘起二郎腿。 “您就不能再给我宽限些时间？看在我舅公的面子上？” 龙哥依旧想垂死挣扎，却被颜琪芮一语戳破：“你以为，不是看在程老的面子上，我会等你把那些礼盒和蔬菜都出了手，才来找你收钱？” “废话就不必多说了，我今天敢单枪匹马的来找你要钱，就势必有点依仗。你要是想自己的生意，一直这么平平稳稳的做下去，还是讲点江湖规矩才好。” 江湖规矩是什么？ 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颜琪芮已经在货款上给他宽限了半个来月，确实没法再拖了。 龙哥咬牙：“行，等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取货。” “好呀。” 颜琪芮风淡云清的模样，更是让龙哥摸不准她的底细，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也被再次压抑了下去。 很快，两万三的现金被送了过来，颜琪芮毫不客气的盘腿上炕，一张张点了一遍，才收进自己背来的篓子里。 “走吧，记得你还差我两万七的货哟。” 颜琪芮蹦跶着跳下炕，一点都看不出来刚谈完这么大笔生意的模样。 “走。” 龙哥的脸色有点黑，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领着颜琪芮东绕西绕，最后进入一个略显破烂的小院子。 他让颜琪芮坐在屋里稍等，自己又出去了一会儿，然后便拎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了进来。 “我全部的身家可都在这儿了，您自己挑吧。” 说着，他打开箱子，里面果然堆的全是各种零七八碎的物件儿。 颜琪芮连身子都没动一下，往那箱子里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你这还是想打发我呀！” “真没有！” 龙哥急了，自己上手拨开上面那层物件，露出下面整整齐齐的小黄鱼。 “这些都是我收集了好多年的，按现在银行的金价算，也至少值一个一万多块！” 颜琪芮这才满意点头：“行吧，那我看看先。” 她和程老的学习日程还短，要是光凭眼力，想鉴定这堆乱七八糟的古董，还是很难的。但奈何她有空间这种神器，只要用手摸上去，就能判定是不是真品了。 比如那金光闪闪的新娘头饰，看上去确实挺值钱，但伸手一摸，一点电流都没有，那就可以直接放弃。 又比如…… 窝草，这是什么东西！ 颜琪芮伸手去拿一块玉佩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一个黑乎乎的簪子，差点被其中传来的电流感震一个倒仰。 顾不得去查空间的扩容，颜琪芮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牢牢的将那物件握在了手里。 细细打量一遍，只见那簪子仿佛故意被油烟熏过，连内里的纹路，都是黑乎乎一片，这才在最初，压根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现在看来，这东西非金非玉，反而像某种特殊的木料。再用手轻轻搓动，才能发觉那簪子竟然是整体都被雕刻过的，精细异常。 颜琪芮不动声色的将这簪子放到自己手边，然后继续挑选起来。 “这是什么？” 颜琪芮忽然又从箱子里捡出一块怀表，感受过熟悉的电流感后，有点疑惑的看向龙哥。 龙哥搓搓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这是一块怀表，听说是那些富裕人家，早年出国留学时带回来的，现在早就不能动了。我也是看着好看，才和这些东西放到了一起的。” 颜琪芮打开表盖，细细的看了看里面的有些发黑的表面，又翻到背面，看了下那微小的文字…… patekphilippe？ 百达翡丽！！ 这是什么运气，才能遇上这种古董表！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是孝顺还是算计？ “这个也不错。” 颜琪芮说着，将表放在簪子旁边，示意这个她也要了。 这下龙哥有点不好意思了，便再次出声：“芮姐，这个表都不动了，你要是看着新鲜，就当个添头吧。” 颜琪芮本不想解释，但他都这样说了，也只能多说几句：“这个表的结构还是相当精巧的，而且我就喜欢这些细致的玩意儿，不用便宜给我。” “行，您说了算。” 颜琪芮挑挑选选的又捡了十几样物品，然后算上那价值一万多的金条，就觉得差不多了。可龙哥也不知道是想开了，还是打算以后继续和颜琪芮做生意，反而一再表示这些绝对不够顶那两万七的账的。 “那你想怎么办？” 龙哥嘿嘿笑了两声：“我看您对我舅公那些家具也挺有兴趣，不然多收两件？” 颜琪芮瞪他一眼：“分明是我和你做生意，关程老什么事儿？他这师傅我是认的，你可别打他老人家的主意。” 龙哥脸色一肃：“我哪能干那么没良心的事儿？我妈命苦，嫁的不好，前些年全靠我舅公帮衬才能把我养大。” “现在吧，咱们这行你也清楚，要说钱，绝对比一般人挣的多多了。” “可我舅公就是个死脑筋，我除了平时拿点吃的喝的过去，钱财那是一点都不收！就连我说买下他那堆破家具，他也不干！非说什么，我不懂美，买回去就是糟蹋！” “这不，老爷子挺稀罕你的，我就想请你帮忙，把有些破烂给他先收了。等我周转过来，也有个名义能给他持续送点孝敬钱。” 颜琪芮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只能把事情掰开来想想。 大龙欠她货款，她拿老爷子的家具顶账，过后大龙再给老爷子拿钱…… 貌似听上去问题不大，但为什么总有哪里不对？ “你跟我谈的这些，老爷子同意了么？” 颜琪芮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咳咳，这不就需要您跟我一块去和他说说么！” 龙哥是真的麻爪。 他本以为自己这些玩意儿，肯定值不了两万七，这样颜琪芮自然就会打主意到老爷子手里的家具上去。 谁知道颜琪芮这么‘朴实’呢？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玩意儿，她还真收了！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把自己的打算全盘脱出，希望能得到颜琪芮的帮助。 “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颜琪芮捋了捋思绪，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对你来说，那些家具，就是一堆破烂，除了当柴烧，根本没有别的用处。” “但在老爷子眼里，那些就是宝贝！钱对他来说，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龙哥想解释，被颜琪芮的手势打断，只能听她继续往下说。 “我和老爷子相处也快半个月了吧，不敢说对他这人有什么了解，但无论是吃，穿，住，行，方方面面，程老都没太多追求。唯独这古董家具，就是他的兴趣，他的命根子。” “我能理解，你作为后辈，想照顾自家长辈的心情。但你想过没，他想要的是什么？什么才能让他高兴？老爷子年纪大了，我只希望他能高高兴兴的过完剩下的日子，而不是拿着一堆钱，剩下的只有孤苦伶仃。” 龙哥皱眉，似乎把这些话听进去了。只是半晌后他还是摇头：“你说的有道理。但现在时局太乱，我也是怕他手里握着这些破家具会惹事。” “惹事？谁还能不给你龙哥面子？” “嗐，道上的人给面儿，喊声龙哥，你就真以为我能在这地界混的开了？” “这不说满城的红卫兵还有那革委会，就是哪天来个群众举报，我都能直接栽进去！” 说着，龙哥叹息一声：“我现在根本不敢想以后，就盼着现在多挣点算点，让我妈，我舅公，以后能有个傍身钱！” “可我舅公那，也是个不定时炸弹呀！” “那堆破木头，要是没人举报，没人查，那就是和柴火一样的东西。但万一呢？” 龙哥的话说的并不清楚，但颜琪芮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的确，时代不同。 若是几十年后，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这艰难的时局也过去了，自然应该给更关注老人的兴趣爱好，一切都从他的想法出发。 可现在不同。 一旦被举报，面临的可能就是身陷囹圄，又或是下放，批斗……各种各样无法承受的灾难，都会落到这位慈祥的老人身上。 作为后辈，作为徒弟，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先把可能出现的‘祸根’移走！ “说吧，你怎么打算的。先声明，这些东西太多，如果被我全部运走，时间上很难保证，还有就是保存方面，也会很麻烦。 龙哥呵呵一笑：“我早就想过这一点，以前……咳咳，算了不说了。还是跟你说说我的计划吧。” 龙哥从兜里掏出一个地址递给颜琪芮，然后才详细解释：“这里以前是个王爷府，有一个挺大的地下冰窖，我打算把老爷子的那堆东西，都运过去藏着。” 颜琪芮展开纸条看了眼：“现在那王爷府住着什么人？” 龙哥嗤笑一声：“是革委会。现在哪里还有私人敢去住那王爷府的？” “哎，那地方你去看看就明白了，不但被那群人整的乌烟瘴气，连那原本好好的假山小桥都被拆的七零八落。” 龙哥感叹一句，又道：“其实那地下冰窖也是过了明路的，只是那群人霍霍上面的宅子都来不及，哪里又会记得那什么冰窖呢！” “我也是以前听人提了那么一嘴，然后又特地找人去查探，这都两三年了，才敢将老爷子的那些‘宝贝’往里藏。” 颜琪芮点头：“你有计划就行。想让我出面将老爷子的东西拿走没问题，但你也要记住，这些东西不属于你我，若是有一天，这东西丢了，咱们倾家荡产也要将东西找回。这点你能做到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情何以堪 龙哥神情一肃：“你这是什么话？合着老爷子就只是你师傅？他还是我舅公好不好！我在道上拼死拼活的，图的不就是个家人吃饱穿暖，平平安安么！？” “行，我姑且信你。只是这话要怎么说，咱们还得先商量商量，不然老爷子都不带信的。” 颜琪芮哼了两声，算是把这事儿应了下来。 俩人串了口供，觉得老爷子不会怀疑后，又忍不住聊起了其他八卦。 先是龙哥对颜琪芮这收藏爱好感兴趣，然后就说起了黑市里那‘神仙’人物。 “连庆天那人，邪乎！“ “怎么说？” 龙哥似乎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你说咱们做黑市的，总得以物换物吧，不然那么大笔的资金能从哪来？” “可他不一样，他好像就一直在收这些古玩意儿，仿佛那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见颜琪芮听的迷糊，他又打了个比方：“比如你就是工厂上班的，那一个月顶天也就是七八十块，那还是技术岗，对么？” “就算他家里有底子，但什么底子，能让他不计成本的在黑市收这么多东西？而且据我所知，他可不单单是在我这边收东西，城南城西那几个场子，他也是常常关照的！” 这么一说，颜琪芮还真明白了几分。 就像她，也想收点这种东西等以后升值。但收东西的钱从哪来？还不是像她现在这样，一趟趟的倒腾，才能积累出来？ 而那连庆天是真的古怪，就像花钱没个数一样…… 等等！ 颜琪芮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 她打手势止住龙哥的唠叨，将那一闪而逝的灵感抓住，又在脑子里捋了捋，才道：“你觉着……这连庆天，会不会是特务？或者是卖国贼？” 龙哥被这冷不丁的话语惊着了，一个劲的摆手：“哪那么多特务？再说了，特务不去偷咱们国家的机密，在黑市混个什么劲？” 颜琪芮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和龙哥不同，她知道这些古董，虽然眼下在国人眼里没什么重要的，可在外国人眼里，这些都是一个国家的文化积淀。 所以如果这连庆天真的是在替某些外国组织，运贩这些古董可怎么办？ “龙哥……” 颜琪芮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说道：“也许在你们眼里，这些都是应该破四旧的玩意儿，是糟粕。但你想过没有，这些都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文化瑰宝啊！”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咱们这些国宝，都被人贩卖到了国外，以后只能被外国人放在展厅里，让咱们的国人隔着罩子观看……这让咱们情何以堪？” “如果咱们的后人问，爸，妈，咱们国家的宝贝，为什么要到国外才看得到？你又该怎么回答？” 龙哥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就听颜琪芮继续说道：“国家是会发展的，这一点我一直坚信。咱们国家的人，在骨子里就有那种拼搏向上的精神！我相信，在不久的未来，我们无论经济还是科技，都能和那些资本主义国家有一拼之力。” “可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不一定有机会拿回来！” 颜琪芮想到前世那些被八国联军抢走的兽首，想到国人曾为那些流落海外的文物，付出的那些心血，金钱，忍不住的心塞。 “那，那你说咋办？” 龙哥有点慌，他依然不敢置信，自己就一个倒腾黑市的，怎么能遇上这种事儿了呢？！ 颜琪芮微微叹气：“先查吧，把那连庆天的底细全查出来，包括他买了什么东西，和谁见了面，亲朋好友中有什么特殊关系，全查一个遍！” 龙哥咂舌：“有这必要么？你要是实在对这事儿怀疑，不如直接报到派出所？他们查不比咱们快多了？” 颜琪芮摇头：“还真不一定。老话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们想查个人，要是没有正规手续，还真不一定有你方便。” “怎么是我查？” 颜琪芮送他一对儿白眼：“我马上就要离京了，难不成还是我来查？” 龙哥明显不想担上这样莫名其妙的责任，但颜琪芮说的也在理，总不能让那汉奸卖国贼真的得逞吧？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取舍的。 “行！我查就我查！可查到以后怎么办？” 颜琪芮都无奈了：“你又不是执法机构，查到了证据就直接交到派出所呗！” 这回轮到龙哥鄙视颜琪芮：“大姐！我是干黑市的！要是警察直接把我拘留了怎么办？” “那就把人捆了，连证据一起扔到派出所门口！这么简单的事儿，你咋还要问呢！” 颜琪芮说的理所当然，却忘了，在这个年代，相互间流动的消息有限，见识也有限，有些事儿还真没她所认为的那么简单。 “芮姐！你咋那么聪明？” “少拍马屁！我就要离京了，你打算送点啥特产给我？” 龙哥听的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咱们俩的交易不都清了么？怎么还要我送特产？” 颜琪芮也将无赖进行到底：“怎么就清了？刚刚你还说，那点东西压根不够那两万七的货款呢！” “你刚说够了的！” “哦，那是我说错了。” 龙哥被颜琪芮气的没法，但又还有事要她帮忙，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说吧，你还要点啥？” “嗐，我又没啥追求，比如你刚进的那批自行车，给我几辆就行。” “自行车！还几辆！” 龙哥都快疯了，明明之前她还亲口说过对这批自行车不感兴趣来着…… 嗐，女人就这样，刚说过的话也能反口，何况之前说的呢…… 挣扎了半晌，龙哥也只能认栽：“行叭，行叭，给你三辆！可不能再多了！不过你应该是要坐火车走吧？带着自行车可怎么办？” “要是你想在本地卖了，挣个差价，还不如就把东西留给我……” “我有办法带走，就不劳你费心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老成精 颜琪芮为了止住他的唠叨，赶紧转移话题：“你要是没事的话，咱们先去老爷子那，把那堆家具处理了吧。” 龙哥本来还想争辩一下，被她提起这事儿也只能作罢：“行，就按咱们刚刚商量的说，你可别露馅啊！” “你才会露馅！” 俩人现在也有点并肩作战的情谊，说起话来也没以前那么谨慎了。 到了程老家，他又像以往那样，拿着块细棉布，在那些家具上擦拭着。 “舅公，我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为了避免尴尬，颜琪芮自觉的飘去了厨房，打算趁着天冷，再给程老做点储备粮。至于大龙，他要担着借贷的名义，自然就由他去和程老说这事儿。 程老眼皮都没抬：“我知道你小子一过来就没啥好事，说吧。” 大龙有点讪讪的，最终还是开口道：“您老也知道，我和芮姐在私下捣鼓点小玩意儿。本来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可我最近又接了点别的货，这款……就有点不太够了。” “怎么？想让我揣着老脸给你求情？” 龙哥赶紧摆手：“哪能呢，只是我看芮姐对您这些玩意儿也挺感兴趣，就想着，能不能先压点东西在她那，等我钱一周转过来，就把东西给您换回来。” “打我这些宝贝的主意？” 程老转过身，死死的盯着龙哥的眼睛，非要他把事情说清楚。 面对自家长辈，龙哥明显开始慌乱：“您这批东西，本来不就要找个懂行的人买么？就算您卖给芮姐了，等回头我再把钱给你不一样么？” “一样个屁！你这是还债！哎！你说你这么做，让我怎么再面对颜丫头？” 程老深深叹气。 他当然喜欢那个天天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的小丫头，更喜欢她做的那些吃食。可不管怎么说，小龙这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还有割不断的血脉亲情。 所以即使不愿，他还是点头应下：“你差小颜多少钱？等下让她自己来选吧。” 龙哥此时已经有点后悔，但为了老爷子的安全，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我，我欠她两万七。就您这些破……咳咳，宝贝，可能得全给人家拿走。” “什么！” 程老终于有些承受不住，颓然的倒在一张太师椅上。 这时，颜琪芮端着一杯银耳雪梨汤走进来，她见老爷子这样，便疾步上前，将手里的糖水放下后，才赶紧给老人家顺气。 “您说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容易着急上火呢？！” 程老爷子瞪她一眼，颜琪芮却全然不管，自顾自的往下说：“您这些东西都是宝贝，我知道，也不打算贪。小龙是欠我点货款，但这也不过是抵押品而已，等他钱一周转过来，我就把这些家具原样还您！” “真还我？” “还！” 颜琪芮干脆利落的确认，又让程老生了点疑心：“你们不会是合起伙来哄我吧？” “哄你这干啥！不信你让小龙把他的账本拿来，我跟您一样样的算算就行！” 颜琪芮他们本来就是在事实的基础上改了改，所以现在根本不怕查。 “那……你也不是本地人，这些古董家具，要真被拿走了……啥时候才能给我还回来啊！” 老爷子珍藏了一辈子的心头好，想三言两语的就哄走，也真的没那么容易。 颜琪芮只能再次软语安慰，并把那银耳雪梨汤塞到他手里：“老爷子，这些天承蒙您不嫌弃，教授了那么多知识给我。虽然我没当面喊您一声师傅，但在我心里，您就是我师傅。” “老话不是说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虽然没办法像儿女一样，在您身边照顾着，但这些东西，我也绝不会贪墨，您只当我帮您保管着就行！” 程老似乎此时才回过味儿来，犹疑的目光在龙哥和颜琪芮身上来回打转：“等等！你们是想找借口把东西给我运出去吧？” 啧……人老成精…… 颜琪芮赶紧把话往回圆：“诶诶，您老话可不能这么说！龙哥那可是有账本的！” 龙哥也赶紧跟着点头：“真的！不信我等会就把账本拿来。” 程老见状也不追根究底了，只是默默点头：“行吧，你们什么时候来把这些运走？”说着，他还不舍的摸摸手边的家具。 龙哥等这一刻已经很久，见程老已经同意，便迫不及待的起身：“我现在就去联系人！争取今天半夜就把这堆垃，咳咳，这些宝贝都运走！” 程老一旦做出决定，还是相当果断的。听了这话，他干脆起身直接往旁边的厢房去，嘴里还吆喝着：“丫头，你今天给我做了点啥？就这甜不拉滋的东西，可不算数啊！” 颜琪芮摇头直笑：“放心，我锅里还炖着骨头汤，晚上咱们吃个热乎乎的锅子好不好？” 程老此时又像个小孩子，一脸笑容的猛点头：“行行行，这天气吃锅子最舒服了！” 龙哥也跟在一旁搭腔：“给我也备一份啊！我安排完人就回来。” “去去去，怎么哪都有你！” 程老爷子不高兴的赶人，可谁都听的出那言不由衷的味道。 毕竟年纪大了，有时候就喜欢家里那种热热闹闹的感觉。 颜琪芮他们也不揭穿，嘻嘻哈哈的就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傍晚时分，龙哥拎着瓶老酒，又带着条羊腿就来了。三人围坐炕头，吃的一头汗，却也舒爽。再晚一些的时候，几个年轻的汉子也趁夜抵达程老家，一通忙活过后，一整间正房里的古董家具，就这样被悄悄藏了起来。 而颜琪芮，也在第三天早上，坐上返回小镇的火车。 一路上，她装成睡觉的模样，躺在上铺一动不动，实际上却在暗自盘算自己这一趟的全部支出以及收获。 火车票，公交票，招待所的住宿费，这些回单位都能报销，而她有时候偷懒，也没用粮票去国营饭店吃饭，所以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就不算了。 买海鲜支出四百元，买塑料盆也花费四百，再加上后来买纱帐什么的，总共花费不超过一千。 第一百六十章 暴利 可就这三百斤不到的海鲜，给她足足赚了两万块，简直堪称暴利！ 而更暴利的是那些蔬菜。 在夏天便宜的稀烂贱的蔬菜，在京城的冬天，经过一番包装后，也卖出了个天价！ 差不多两千多斤的各类蔬菜而已，就换来了一万多块钱！ 然后那一级管二极管啥的，虽然颜琪芮自己没经手，但就这主意也换来不少钱！ 虽说龙哥没把所有款项付清吧，但她现在手里的现金，也妥妥的将近三万元！当然，这是加上了方子杰之前留给她的那些。 还有就是各类物资。 已经邮寄回去的布料以及雨鞋啥的都不算，就她空间里那些猪下水，猪棒骨，就足够一家人美美的吃上一年了！ 另外就是她途经各地的时候，常常会买一些当地特色糕点什么的，还有就是米，面这些，她也一路上收集了一些，占了不少面积。 自行车当然还是大头。 镇里自行车非常不好买，就是手里有票也要等上几个月才能排上。 颜琪芮也不是不想多要一些，但镇里毕竟太小，她搞的动作大了，容易被人盯上，这才只要了三辆而已。 可就这三辆也要了命！ 谁知道这年头的自行车有那么大一辆啊！ 要不是意外发现，某些古董拥有扩大空间的能量，她是决计不可能将三辆自行车也塞进空间的！ 而说起她收集的那些古董…… 啧，算了，不提也罢！ 哪个世界都不缺少聪明人！虽然因为时局的原因，很多古物都被损毁了，可保留的也多啊！华国的历史可足足几千年呢！ 就颜琪芮收集的那点东西，放到任何一个收藏圈，连个水花都激不起！ 不过这次京城之行，对颜琪芮来说，重要的不是收获金钱，更不是收集古董，而是空间能量！ 颜琪芮从末世来，虽然她认为在这个世界，有她需要承担的责任，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对这个世界的认同感并不高。 怎么说呢，就仿佛她一直是飘着的，和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羁绊。 无论是在村里苟着种地，还是全国到处乱窜……这些就像是玩游戏，她只需要评估当时的状况，然后做出适当的选择就行了。 而空间不一样。 虽然这个空间是末世里人人都有的标配，但这也是她自己本身拥有的东西啊！ 来到这个世界后，空间已经变成她对自己身份的一种纪念，所以当她发现空间还能扩大的时候，那种激动和喜悦真的很难形容。 忽然的，她好像就彻底的融入了这个世界，不在像以前，总是带着一股看客的姿态。 ‘哐’ 火车突然的一个急刹，让思绪飞远的颜琪芮猛然回过神儿来。 当然，她想不回神也没办法，因为躺在上铺的她，被惯力一下子甩到了悬挂在上铺外面的两根绳子上，差一点就能从上铺摔下去。 车厢里也是惊呼阵阵，颜琪芮揉揉被勒疼的胳膊，干脆跳下来，凑到车窗边看情况。 火车外就是一片白茫茫的田野，哪能看到什么东西呢？ 颜琪芮见越来越多的人往窗户边挤，自己就往后退了退，没想到这一退，她就撞上一个脏兮兮的孩子。 这下她就开始好奇了。 要知道，虽然她买的是硬卧，没有软卧那么金贵，但能舍得花十几块买卧铺的人，也不至于让孩子穿成这样吧！ 孩子的脸和手都很脏，不是那种顽皮沾染上的脏污。从他的黑漆漆的指甲缝以及油成一缕一缕的头发来看，这孩子最少一两个月都没洗过澡了。 衣服也很破烂，由于没有缝补过的原因，有些布片简直像是挂在他身上似得，风大一点都能被吹走。 “小朋友，你家长在哪里？” 这孩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颜琪芮，然后一言不发就想跑。 颜琪芮眼明手快的拎住他的衣领：“回答我的问题哟，不然我就只能把你交给乘务员了。” “关你什么事！放开我！” 小孩剧烈挣扎，一下子引得了许多人的注意。 颜琪芮也正正神色：“我刚刚不小心踩到你了是吧？那我得负责呀！你告诉我你家长在哪里，我好跟他们道歉不是？” “你放开我！我没有家人！用不着你假惺惺的！” 颜琪芮轻轻摇摇手指：“你还是个孩子，没有家人是怎么上的火车？我想我有必要把你交给乘务员，让他们联系你的父母。” 那孩子听了这个，似乎更急了。 只见他双手忽然抱住颜琪芮的胳膊，然后一张口……竟是要咬下去的模样。 颜琪芮几乎条件反射的挣扎了一下，结果这小子，竟只是虚晃一枪，见她松了手，便钻入人群不见了。 此时，好多人都站在过道里张望。颜琪芮虽然能追，但没什么必要。所以她往那孩子溜走的方向看了几眼，就又窜回了上铺。 一个多小时以后，火车才又开始缓缓移动。颜琪芮也听到下铺传来的八卦声。 “听说也不知道哪个黑心肝的，在轨道上铺了一堆树枝。这火车开过来，肯定就得急刹车呀！好在那树枝不算粗，咱们的国家财产并没受到损失。” “万幸万幸。但你说这些人为什么放树枝？难道是特务想在咱们的铁路上搞破坏？” 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颜琪芮倒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谁家特务混的那么惨？想搞破坏还用随处可见的树枝？ 而对想趁火车临停的功夫，混上车的人就不同了。放树枝，既不会把火车弄坏，导致无法运行，又能让火车在他们想让火车停住的位置停下来…… 啧，这算计虽不精巧，但有用啊！ 颜琪芮甩甩头，不知怎么，又忽然想起刚刚跑掉的那个男孩…… 只是这毕竟不关她的事儿，脑子里飘过一下，也就不再想了。 中途，颜琪芮去卫生间解决人生大事。可惜厕所爆满，她只能挤过人群，往前面去找空闲的卫生间。 当她走到火车的某一个链接处时，却忽然发现一个黑黢黢的身影，藏在角落里。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乖我就把你卖掉！ 之前拦过这孩子一次，这次颜琪芮就不打算管了。 正当她想当成什么都没看到，直接路过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大喝：“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颜琪芮惊诧的回过头，就见一名列车员，粗暴的扒拉开她，对着那孩子冲过去！ 孩子想跑，可他原本是将自己蜷成一个球，窝在角落，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然来不及。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列车员将瘦小的孩子提在手里，仿佛抓了只小鸡子似得。 “请问，出了什么事儿么？” 颜琪芮揉揉自己刚被扒拉过的手臂，上前问道。 “这孩子应该是逃票的，等下我们会带他去乘务室，再联系他的家人。” 也许是刚刚的动作太粗鲁，现在那列车员倒是语气软和了几分。 “逃票啊？这么大的孩子，需要买票的么？” 颜琪芮这话让列车员一愣，忍不住放下孩子比量了一下：“他这个身高也要买半票了。” “多少钱？” “什么？” 列车员和那孩子都愣住了，不知道颜琪芮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其实颜琪芮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明明是个不愿多管闲事的性格，见到这孩子，就还是想帮一把。 “硬座的话，五块六，硬卧的话，不要床也是这个价。” “那麻烦您帮他补张票吧。” 颜琪芮装作从衣服里掏钱的样子，从空间拿了一张大团结出来，递给列车员。 那人有点懵，但还是掏出随身的本子，给颜琪芮开了一张补票的单据。 颜琪芮随手就将单据递给那孩子，又把找回的零钱也塞给他：“硬座那边应该还有空座位，实在不行就去餐车，现在你有钱也有票，该吃就吃点，别委屈自己。” “你，你为什么帮我？” 那孩子黑漆漆的眼眸，晶晶亮的，有种纯粹的野性。 颜琪芮本想在他头上撸一把，可面对那油乎乎的头发还是退却了。 她尴尬的笑了一下，才道：“每个孩子都应该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现在你有难处，我有能力，也就是顺便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 谁知那孩子警惕的瞪着颜琪芮：“我才不信你那么好心！不过这钱已经给了我，就是我的了！你别想骗我！你也抓不到我！” 说完，他一个转身，一溜烟儿的跑掉了。 列车员尴尬的扯扯嘴角：“同志，你看这……” 颜琪芮微笑摆手：“没事，本来就是顺手帮一把的事儿，您去忙吧。” 她没将刚刚火车急刹或许跟这孩子有关的事情说出来，反而一脸无所谓的笑容，也算将列车员糊弄走了。 上完厕所，颜琪芮返回车厢时，又看到了这个孩子。 他似乎就在车厢口等着颜琪芮，一见面就伸出黑乎乎的爪子：“餐车的饭太贵，你再给我点钱！” 颜琪芮都要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劲儿给气笑了，直接伸手打掉他的爪子：“你手里还是四块多吧？吃什么不够？” 那孩子张嘴就报：“一碗面条就一块！一个馒头就三毛，你说这点钱够干什么的？” “哟，口气还挺大。你是打算吃几碗面条，几个馒头啊？” 那孩子眼睛咕噜噜的一转：“那我不还得留点路费么？反正你是好人，又不缺钱，就干脆多给点呗！” 颜琪芮挑挑眉毛：“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认为我是个好人来着？赶紧走！不然我把你拐卖到山里去！” “真的么？你真的可以将我卖到山里么？” 颜琪芮以为以这孩子的精明劲儿，听了威胁一定会跑的远远的，可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她有点不理解的蹲下身子，和这孩子平视：“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能和我说说么？” 孩子毕竟是孩子，尽管之前的态度很嚣张，此时也有些沉默：“我，我想回家。” “你家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就记得有人喊我安安，家住在山里面。” 颜琪芮头疼的搓了把头发，干脆领人去了餐车，坐着慢慢问。 此时不是用餐点，餐车倒还有位置。 颜琪芮领着这孩子坐在角落，又点了碗面给他，看他狼吞虎咽的吃完，才开始一点点询问。 “你叫安安是吧？几岁了？姓什么还记得么？” 安安摇头：“我不记得了。自打我有记忆起，就是在煤窑里见天的的挖煤，连说话都是跟其他旷工学的，哪还能记得别的？” “那，那个煤窑在哪？他们使用童工就是违法的，咱们可以去派出所报警，端掉他们。说不定他们那里会有你家的消息。” 安安听的两眼发亮：“他们那真的会有我家的消息么？” “也许吧，总要试试才知道。” 安安的眼神儿很快黯淡下来：“我也不知道。我扒了好几辆火车才转到这辆车上，已经找不回去了。” “那你听人说过，那地方叫什么么？” 安安摇头：“我就知道那离一个什么新安矿区挺近的，平时管事儿的人很凶，都不让我们闲聊，这还是咱们下了矿洞，李子哥和别人说起，我才知道的。” 新安矿区！ 颜琪芮总觉得这名字耳熟，在记忆里挖了半天，才想起那方家老二，不就在新安矿区上班么！只是当地人总是矿区矿区的喊，一时间她才没想起具体的名称。 “如果没错的话，我大概知道那地方在哪了。这样，你跟着我下车，咱们到派出所直接报案。”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安安那浑身的尖刺又露了出来，似乎他并不习惯别人对他的善意。 为什么啊…… 颜琪芮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他那太过明亮的眼睛，也许是听他说，从小就在煤矿挖煤，让她想起了梦中那个大弟…… “你就当我闲着无聊好了。” 颜琪芮摊摊手，一副痞赖的样子，反而让这孩子紧绷的情绪松懈了几分。 “那你还会把我带到山里卖掉么？” 颜琪芮一下子梗住……这孩子什么毛病，还非抓着她一句玩笑话不放了：“咱们下车就去报警，到时候警察叔叔会帮你找到家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老方家又来找存在感 莫名其妙又捡了个娃的颜琪芮，表示自己很无奈。 不但在车上要供着这孩子吃喝，下车不能回村休息，还得领着他去派出所报案！ 派出所的同志倒是很认真负责，听她说明了情况以后，就将安安留了下来。颜琪芮这才有功夫回了趟供销社报道。 “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功臣回来了么？” 邓玲玲正拎着一个热水壶往办公室走，见到颜琪芮便大呼小叫的喊了起来。 颜琪芮伸伸自己坐了好几天火车，都有些僵硬的筋骨：“什么大功臣，咱们国家可是劳动人民最光荣！那些旧文化，旧思想还是不要说的好。” 这年头，谁敢反驳她这话？ 一句话而已，就让邓玲玲安静如鸡。 之前颜琪芮也在办公室混了一个月，对邓玲玲还是了解的。 要说坏心思，她也不多，只是身上总带了股愤青的劲儿，谁过的好一点，她就看谁不顺眼。 以前刘大姐给新人分配任务，她就写纸条挑拨颜琪芮，后来颜琪芮被关注了，工作的出色了，她又各种挤兑。 总体来说，就是个看不得人好的性子！ 颜琪芮也懒得跟她废话，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见到刘姐便赶紧问候：“刘姐，我回来报道了。” “哎哟哟，你可算回来了。这一路辛苦了吧？” 刘大姐的态度别提多好了，颜琪芮还没说什么，她就主动领着颜琪芮去会计室报了帐，又去总务室拿了该分给她的福利。 “这次陵城发来的那批肉肠，那可是太好吃了！我本来想留着过年走礼，结果孩子馋的不行，我就煮了那么一段……哎呦喂，你都不知道，香的咱们那栋楼的人都流口水！” 颜琪芮面上微笑，心里却想：那是！这年头大家油水都不足，难得吃点香肠，可不就留口水么？ 想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网兜，里面还装着五根香肠。 她抬头看看刘姐，虚心的问道：“咱们供销社人那么多么？我可是足足谈了一千斤的肉肠呢！怎么就分这点？” 刘大姐嗔怪的拍拍颜琪芮的头顶：“想啥呢！一千斤全留给咱们做福利，上面的领导还不得挨批？这不，咱们匀了点出去给纺织厂，水泥厂什么的，也换了不少票回来。” “啥票？咱们进货也不给票啊？” 颜琪芮都听懵了。 “嗐！你私人买东西，难道就不要票了？这些可都是给咱们的福利呢！” 说着，刘大姐指指刚才会计给颜琪芮发的那一堆票据，还故意挤挤眼睛。 成叭！ 颜琪芮手里物资多，其实也不是非要计较这一点点东西。只是她怕自己被人当成软柿子，才特地问上一句而已。 “你这次出差都快三个月了，而且这马上也要过年，不如你就回家多休息几天吧，年后再回来上班。放心，就凭你这次采购回来的东西，工资也不会少你一分钱的！” “哎哟，那可就谢谢刘姐了。您不知道，我家里还有三个小孩子，我这一走好几个月，心里也惦记的不行呢！” “啥！你都有仨孩子了？看不出来啊！” 刘大姐吃惊的上下打量颜琪芮，看她这身板虽然说不上骨瘦如柴，但也说不上丰腴，怎么就能生了仨孩子？ 颜琪芮干咳一声，解释道：“其实是我哥嫂的孩子。他们现在不在了，我就是孩子的监护人。” “哎呦喂，这可怜的。不过你这样养着仨孩子，以后可还咋嫁人呐！”刘大姐的媒婆属性发作，甚至已经在脑海里盘算，什么人介绍给颜琪芮才好。 颜琪芮赶紧摆手：“不不不，我现在挺好的，没考虑过结婚这事儿。” 得亏颜琪芮平时就不爱在办公室说私事，现在草草把话带过去，也没人多想。不然听说她已经离了婚，又不知道被这些人私下嘀咕多久。 背着行李，又拎了满手年终福利的颜琪芮，最终摆脱了办公室那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往村里走去。 好在路上遇到村里的牛车，她跟着蹭了一段路，才没把自己累趴下。 艾玛，这一路连轴转下来，什么强悍的体力，也撑不住啊！ 本想回了家就能好好休息，没想到刚走到村南头，就见到一群人围在自家门口。 “出什么事儿了？” 颜琪芮一边往里挤，一边扬声问着。 “哎呀，这不是大丫会来了么！” 一个看上去面熟的婆子，拉着颜琪芮就不松手。 “您先放开我，咱家这是出了啥事儿？” 颜琪芮两只手都拿着东西，更不好使用武力挣脱，只能好声好气的询问。 “哎呀，这不是老方家又来闹了么！” “老方家？” 颜琪芮简直一头雾水。她都跟方子杰离婚了，和这家人还有什么关系？ 来不及想太多，颜琪芮拎着东西，就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此时的院子里还有许多残留的雪花，方老太就站在曾经的葡萄藤下，扯着嗓门干嚎。 “我的老天爷啊！这做医生的，就能不管别人死活了么！我家老三以前可是能拿十个工分的壮劳力！被你这么一治，现在走路都困难！你说你该不该负责！” 江医生本来就没那么大嗓门，平时更是个温和的老人，眼下被方家老太太这么一吼，整个人气的直哆嗦，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来来，有什么话你跟我说！” 颜琪芮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直接跟人对上了。 方老太心里对颜琪芮也是有那么点恐惧的，现在见她回来了，也楞了一下，才继续嚎起来：“我跟你说什么说！我是在和这臭老九算账！” “娘！” 之前一直被江医生拦在屋里的果儿，此时听到颜琪芮的声音，已经不管不顾的扑了出来。 她的眼睛里满是泪花，委屈的将头埋在颜琪芮的怀里，呜呜的哭个不停。 “乖，在家有没有听话啊？” 颜琪芮揉揉她的小脑袋，随口交代：“去把娘带回来的年礼收屋里，这些大人的事儿，不用你担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见果儿听话的去了，颜琪芮这才再度直面方老太：“第一，你现在是站在我家的院子里找茬，那这事儿就和我有关，第二，江医生虽然不是我的什么人，但她一天住在我这，就一天归我管！现在你还认为和我说不着么？” 她说这话也是事出有因。 下放人员在村里的地位不高，但大家也都基本默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住谁家，谁就有看管的责任，若是单独住牛棚的，那看管责任就在整个生产队，所以颜琪芮这话完全合情合理。 方老太被说的哑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继续跳脚。 “跟你说也行啊！我家老三就是被这个臭老九给治坏了！你说怎么赔吧！” “行啊，要真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推脱。” 颜琪芮说完，就扭头去看刚刚得了消息赶过来的王队长。 王队长此时也是气的不轻，手里的烟袋锅都捏紧了：“老方家的，你要是继续这么胡闹，我就只能带你去公社讲道理了！” “去就去！我还不信公社还能偏着这些臭老九！” 颜琪芮打断他们的对话，直接问道：“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事儿？” 王队长憋着一口气，正想说道，却被旁边的王婶子拦住，快言快语的把这事儿解释了一遍。 原来是之前方老三去挖河沟的时候，不小心从堤坝上摔落。经过江医生的急救后，又被送往医院进行治疗。 本来人能救回来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可这方老三回来养了一个多月，还是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就引起了方老太一家的不满，这才有了今天找茬的事情。 颜琪芮听完，都快气笑了。 她扬声对着众位乡亲们说道：“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咱们现在不讲究这个了，但人活着，哪能保证自己就没个病痛？” “江医生以前是镇医院的大夫，现在被下放在咱们村，那是咱们村的机缘，大家该珍惜的，你们说对么？” “方家人现在这么闹，大家也都看见了。其他我不说，要是逼走了医生，你们是打算以后继续去看那赤脚大夫么？” 旁边围观的乡亲，此刻也开始低声议论，颜琪芮却不管这些，继续说道：“刚刚王家婶子也说了，这方老三做手术的钱，还是江医生先垫上的！那可是一百七十八元！你们想想自家的存款，就能明白江医生为了救人，做出了多大的努力！” “她见死不救可以么？！可以！毕竟连方老三的亲爹娘都忍心看着他去死！别人有什么义务救他？” “可江医生救了！她这叫仁心仁术，叫救死扶伤！她对的起她的职业！” 说完，颜琪芮将脸凑近方老太：“而你！对的起你当妈的身份么！” 方老太整个人都被说傻了，半天只支吾出来一句：“那老三现在这样，我们不也是没办法了么！” “那就把人扔出去等死！” 颜琪芮从来就不是软和性子，在末世更是见惯了生死，这话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残酷，但对她来说，那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你怎么能那么狠心？！” 颜琪芮挑眉：“我狠心？我和方老三非亲非故，他死了，就意味这那一百多块钱打了水漂，而你们这做父母的，一分钱没出，还把人扔出去的，又算什么？” “我，我没有把他扔出去！” “哟，不是你刚才说的，已经没办法了么？” 颜琪芮嘴皮子麻溜，一句句顶的方老太心肝疼。她见自己今天肯定讨不得什么好，便灰溜溜的准备撤走。 “站住！” 颜琪芮闪身拦住她的去路，继续说道：“方老三在医院的治疗费用，我们有单据，有人证！要是你再敢上门闹腾一次，我就把这些东西直接交去公社！” “那又不是我们欠的钱！” 颜琪芮两手一摊：“谁让你家还没分家呢！这钱我要是自己讨不回来，我就让派出所的同志帮我做主还不行么！” “分，我们早就分家了！”方老太一听这一百七十八块的欠账要落到自己脑袋上，顿时慌乱起来。 “是么？这我倒要去打听打听了。有没有知道情况的乡亲，给我解释解释啊？” 颜琪芮话音儿刚落，就有那喜欢八卦的妇女出声：“她家可没分家！上个月她和方老爷子还做主让老三离了婚呢！” “就是，之前方老三带着媳妇和孩子，搬去老丈人家的时候，我还特地问过方老太，是她亲口跟我说，她家还没分家的！” 一时间，乡亲们的七嘴八舌，让方老太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你们瞎说！全都瞎说！我家早就分家了！老三为了草根的事情，已经在大队部支取了他和他媳妇的工分！那就是分家了！” “哟，原来你家分家是这么草率的？” “这怕是不想认账，才想出来的理由吧？” 乡亲们本来就看不惯她这样的人，此时更是挤兑个没完。 颜琪芮倒对他们分不分家的事情不感兴趣，她要的只是一个清静！ 毕竟谁也不想有极品天天上门闹事儿不是？ 于是她摆摆手：“这些我管不着，反正大家给我作证，要是这方老太再来我家胡搅蛮缠，那咱们就公社见！” 说完，她似乎还嫌不够，又补充一句：“谁让我这个年过的不痛快，我就让他以后都过不痛快！不信的话大可以来试试！” “丫头，别这样。” 王婶似乎觉得颜琪芮说的有些过了，偷偷拽了拽她的衣服。 颜琪芮却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继续说道：“大家乡里乡亲的，能帮的地方我愿意帮忙，但要是有人觉得我一家子妇孺，就可以随便算计，随意欺负，那可就找错人了！” “我话放这儿，我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儿！” 颜琪芮还想再说，却被王婶拉住胳膊，直接往房里拽，嘴里还不停念叨：“你说你好好一个姑娘，这名声是不想要了是么！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因为彪悍 颜琪芮被拽进屋后，外面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了。 当然，大家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觉得颜琪芮太硬气，迟早要吃亏，也有人觉得颜琪芮霸气，女人家也要有这样的气势，才能震住那些不怀好意的魑魅魍魉。 新来的卢知青，就是认为颜琪芮足够霸气的那一个。 他家的成分其实还挺好的，只是因为家族庞大，总有些亲戚，会折腾些幺蛾子出来。 从小，每当卢新看到自己的父母，被那些极品亲戚欺负，他都恨不得拥有一张利索的嘴皮子，或者强悍的武力，可以直接将那些人打出门外！ 可惜，这两样他都没有，也就对这种类型的人特别偏爱。 之前他就零星的听说过不少颜琪芮的‘传说’，眼下见了真人，更是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简直恨不得立刻请人上门提亲才好！ “卢知青，今天晚上你要表演节目么？” 正值猫冬时节，大家都闲的慌。而知青院的一群年轻人，也会动不动的就搞点娱乐活动。这也是张小帼主动问起的原因之一。 “不，不了。我有点乏，想早点休息。” “是这样啊……那，那我也不表演了，咱们踏踏实实休息两天再说。” 卢新一下子正了神色：“张同志，你这样说是不对的。我和你只是最单纯的同志关系，请不要动不动就咱们咱们的说，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张小帼被说的满脸通红，却还不想认输，昂着脖子反驳：“我说咱们，哪里错了！这些都是泥腿子，只有我们这些知青，才是同类！” “你这样说就更不对了。”卢新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奈何他压根说不过张小帼，再次被她抢过话头：“你只会说我不对！可我到底哪儿不对了？难不成你还真想找个乡下女人结婚，以后一辈子在这扎根么！” 卢新张张嘴，更说不出话来。 他也是个城里娃，对回城的向往，不比任何一位知青少。可回城和结婚对象怎么能划等号呢？！他就算选择了知青，也不代表就能回城了呀！ 一肚子的想法，他却硬生生的表达不出来，也是急的自己心中憋闷。 “我，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卢新半天终于憋出了这一句，然后转身走远了。只留张小帼在他身后，愤恨的跺脚：“都是董家那个死丫头！不知廉耻的货！” “你说谁呢？”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在张小帼耳边传来，吓的她猛的退后，直接一个屁墩坐到了雪堆上。 “董月娥！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蹄子！别以为你成天在卢知青面前晃荡，他就喜欢上你了！我告诉你，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做梦了！” 董月娥冷笑一声：“我看是你不要做梦了吧！你和卢知青住一个院里这么久，人家见你就躲，你心里就没点数么！” 俩人原本都是在颜琪芮家门口看热闹的。后来卢知青离开，她们也就一近一远的坠在后面。这也就导致了张小帼的怒骂，直接被正主听了个真切。 张小帼挣扎着从雪堆里爬起来，用力拍了拍身上的雪后，就想继续和董月娥掰扯。但董月娥可不是天天斗嘴皮子的人，直接一脚上去，张小帼又跌回了雪堆上。 “你！你敢踹我！？” “踹的就是你！” 俩人正要撕扯，卢新却听到身后有响动，又绕了回来。 董月娥见状立刻收敛神色，让自己呈现一幅受了委屈的模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大家都是女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坏我名声？呜呜呜，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特么的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就坏你名声了？！”还坐在雪堆里的张小帼，由于视线问题，压根还没看到正走回来的卢新。 “张同志，你为什么欺负月娥？她又哪里得罪你了？” 卢新一句话，差点又将张小帼气死。 她忍不住替自己分辩：“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明明是她刚才把我推到雪地里的！” 董月娥捂脸继续哭，但说话倒是字字分明：“我和卢知青清清白白的，你为什么要诬赖我们？要是这话传出去，我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卢新刚对颜琪芮起了心思，眼下更不想和别的女人扯上关系，闻言便赶紧跟着表示：“对，我们清清白白的，就说过两次话而已，也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 “听到没？人家卢知青都说和你没有关系了！” 张小帼不但没生气，反而冲着董月娥嘿嘿一笑，引得董月娥再也呆不下去，哭着离开了。 唯一不同的是，刚刚她是假哭，现在就是真哭了。 “卢知青，我刚被她推的崴了脚，你能背我回去么？” “不能。”卢新下意识的回答，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回去叫几个女知青来帮你吧。” 张小帼似乎没想到，他拒绝的竟如此果断。 此时，难堪，委屈，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卢新哪见的了这个，见她哭起来，又劝不住，干脆一溜烟儿跑了…… ******** 方老太回家后，也被吓的不轻。 她原本是打着赖上江医生的心思，才去颜家这样闹腾的。可谁知道那杀千刀的竟然今天就回来了呢！ 别的不说，要是那一百七十八的欠款，真这样落到自家头上，那也是她绝对接受不了的！ 老三眼下已经是个废人，平时养着他和俩孩子，家里就已经有了不少怨言，这在要是再把欠债背到身上，她用膝盖想，都知道家里的其他人会怎么闹！ 眼下农闲，方老爷子在自家自留地里转了一圈，也很快回来了。 其实今天方老太去闹他是知道的，只是碍于面子，他才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而在他心里，也同样惦记着能捞到什么样的好处，所以一进门就直奔主屋，拉着老太太询问。 “江医生怎么说？” 方老太不敢回话，哆哆嗦嗦的就往炕里缩了缩。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分家 方老爷子和她相处了几十年，哪能没察觉方老太的惧怕，便心中一沉：“江医生不愿意负责？还是村里人压你了？” 方老太见避不过去，还是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不安的询问自家老头子：“你说那个贱蹄子，都吃上公家粮了，怎么还老往回跑！不过她要是真咬死了咱家从来都没分家……” 方老爷子将手里的烟袋杆子往炕上一拍：“谁说我们没分家来着！我们早就分了！” “可老三那事儿村里人也都知道……” 方老太之前就用这个借口嚷嚷了一遍，被村里人怼的惨不忍睹好么！ “咱们家的几个孩子关系都好，分家也没请大队里的人作见证，又碍着谁了？！” 方老爷子打定了主意，就要用这个借口把欠款推出去！只是他又低头想想，然后才说道：“做戏也要做全套，实在不行，这个家就分了吧！” “那怎么行！” 方老太一想到家里还没结婚的老六老七，就觉得这个家绝对不能这样分掉。 “那你还有别的法子么？！” 方老爷子叹息一声开始解释：“老三今年的工分已经被他自己取了，现在他和孩子在家吃住，本来就说不过去。” “老四虽然和他的关系还不错，但老四媳妇可不是个省心的！一天两天我还能压制着，这时间长了，难保老四也会生了别的心思。” “还有老二，家里现在那么困难，他连回来一趟都困难，你就是不分家，还能指望他接济你？” 老太太犹自不服：“那不是还有老五么！他也就是现在欠着钱，才没往家里寄津贴，不然咱家不会那么艰难。” “老五！呵呵，老五。” 方老爷子嗤笑一声：“这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难道你还真以为他是在外面欠了债？！” “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敢骗我们？！” 方老太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了后面，就是愤怒异常了！ 她拍着炕头，嘴里的污言碎语不停的往外冒，简直使出了毕生力气在咒骂方子杰，丝毫没想过，他们现在仅仅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方老爷子听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厉声呵斥两句，才打住她骂人的劲头：“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还是想想家里这些东西该怎么分吧！” 方老太眼下双目赤红，哪有心思去想这个？便下意识的反驳：“分啥分！谁想分家谁就净身出户！” “糊涂！现在咱们不是要把老三这事儿先遮掩过去么！” 方老太这才想起之前的话题，赶紧收敛了心神：“那你说咋办？” “分家！啥啥都分个清楚明白！我看那颜大丫能不能舍下脸皮，去跟老三一个瘫痪要钱！” 方老爷子发了狠，也很快行动起来。 这次他不但请了方家几个族老来见证，还请了王队长已及村会计等人，彻彻底底的将家给分了。 农村人的条件也就这样，说是分家，但买铁锅啥的也是难事儿，所以这一家子虽然明面上全分了，实际上还在一个灶里吃饭，也就没什么太撕破脸的。 王队长看着手里的分家纸，心里有一丝不忍，便劝道：“这老五现在还在外面当兵，以前贴补给家里的也不少，你们这样一点不给人留，会不会过分了？” 方老太下意识的便想回嘴，却被老爷子拦住了。 只见他紧紧的皱着眉头，一副悲伤痛苦的模样：“大队长，老五也是我儿子，你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还能不心疼自己儿子么！” “只是咱家这境况，你也知道。他在外面当兵，好歹还能吃饱穿暖，可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呀！” “为了家里人能有口吃的，我这老脸也不打算要了！他要是以后埋怨我，我也接着！” 说着，他还捂着脸哭了两声，引起不少来见证的老人，跟着心酸：“老方头，你也是为了家里！老五是个懂事的，以后不会埋怨你的！” “对对对，老五可是个孝顺孩子，肯定能理解你的苦衷的。” 方老太此时反应过来了，也拍着大腿哭嚎：“我这命苦的哟！老六老七到现在还没个着落，我和他爹年纪也大了，也不知道还能给孩子们帮衬点啥！这要是以后老五再埋怨咱们，那可真是没法过了！” “你们说说，咱俩这些年，辛辛苦苦把七个孩子养大，我们容易么！儿子们一个个的娶了媳妇忘了娘，老五上次回来以后，就见了那骚蹄子一面！结果就被勾去了心思，现在连津贴都不往家寄了呀！”、 “不能吧？”一个对方子杰这孩子，还算了解的族老忍不住出声。 “咋不能！不信你们去邮局问问，咱家这几个月可是一笔汇款都没收到啊！” 方老太越说越难过，假哭都变成了真哭：“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就怕老五在外当兵有个好歹，急赶慢赶的给他娶了个媳妇！谁知道我花钱还娶了个错呢！人家这是怨上我了啊！” “不能，老五那孩子板正，怕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才一段时间没往家里寄钱的。”那族老还是忍不住帮方子杰说话。 “啥事能耽搁这么久啊！我让老七给他写信，结果人家是连信都不回了呀！” 在场的几位见证人，原本还对老方家，将方子杰净身出户的分出去有点不满，但在方老太这唱念做打的哭诉中，也默默转换了阵营。 家，就这样分了。 老二长期住在矿区，工作以来，也很少往家里拿东西。方子康知道自己根本得不到太多好处，便把姿态做的很好，表示父母养育他不容易，所以他什么都不要。 老三此时还躺在炕上，完全无法起身。按方家二老的意思，他和两个孩子是要搬出去的。只是眼下天寒地冻，若是非让老三一家搬出去，和让他们去死也没什么区别。 于是在王队长以及族老们的周旋下，方家二老同意儿子暂时还住在原来那屋。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公平！ 为了划清界限，他们打算在厢房那边另开一个门，煮饭什么的，也分给老三家一口破砂锅。 这其中的意思太明显不过，就算没赶上方老太那场闹剧的族老，也心里有数。 啧啧，能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赖账么！ 不过老三眼下的状况也确实可怜，族老们想了想，还是没当面挑破。 现在老四是家里挣工分的主力，所以不但可以留在老宅，连农具，口粮，这些家当的分配，也要比其他人多一些。 只是老四媳妇依然不太满意，不停的在一旁咕哝。大意是，老两口以后还要住这儿也就算了，但老六老七总不能归哥哥养活吧？ 王队长他们一开始都当成听不到，也想让方老太他们自己去解决。可老四媳妇的叨咕声越来越大，也不见这方家老两口出声。 “方老哥，你家儿媳妇的意见，你们打算怎么办？” 方老爷子蔫哒哒的抬了一下眼皮：“我们还没死呢！当然是我们说了算。” “行，有您这话我们就放心了。” 分家继续。 老五方子杰现在还没回来，自然只能净身出户，甚至连个争辩的机会都没有。 老六方荷花，虽然现在还没有对象，但她这个年纪，说嫁人可能就嫁人了，所以这嫁妆问题也是大头。 此时的方荷花顾不得女儿家的娇羞，直接问起了自己的嫁妆。 “家里存了点棉花，到时候给你做一床棉被。”方老太看着自家闺女那满含期待目光，憋了半天才出了这一句。 “还有呢？” “没，没了。”方老太默默吞了口唾沫，才干巴巴的解释：“咱家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哪来的钱给你置办嫁妆呢？实在不行，到时候你的聘礼可以让你带回去一点。” 方荷花一下子没绷住，直接炸了：“凭什么啊！老七上学那么多花费，你们眼也不眨的就给了！怎么？我是女儿就该被你们这么对待么！” “闭嘴！谁家嫁姑娘不是这样！你再闹就连棉被也没有！”方老爷子用力磕磕手里的烟袋杆，继续说道：“你出嫁前还是跟我们一起吃住，以后你那房子就留给大石小石。” 老四媳妇儿这下满意了，终于收起那嘟嘟囔囔的样子，缩回了方老四身后。可方荷花不干呀！ 她倒是不计较这房子以后归谁，但她的嫁妆总是要理论清楚的！ “我是姑娘，也不指望非得跟老七比。但咱家大姐出嫁的时候，还有暖壶，搪瓷盆，大衣柜那些做陪嫁呢！凭什么到我这就啥也没了！？” 方老爷子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抖落家丑，便示意方老太将女儿拉回厢房。 等母女俩离开，他才干咳两声继续道：“老七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我的意思是，都学了这么多年，现在放弃太可惜。” “反正学费之前已经交了，老七你这段时间就回家吃饭，也省着些花销，坚持到你在城里找到工作，就什么都好了。” 老七方子岳闷哼一声，算是应下了。 他倒是想反对，但家里的钱都在老两口手里捏着，他能怎么办？ 老四媳妇忽然再次出声：“爹，让小弟再吃几个月闲饭没关系，但既然分家了，您还是给个章程吧！” 方老爷子阴狠的看了眼老四媳妇，又瞪了眼自家的四儿子。他知道，这女人能说出这样有条理的话，那肯定是老四的意思。 “是啊，既然都分家了，还是一次性搞个清楚才好。” 王队长才不耐烦天天处理老方家的破事儿，干脆把话挑明了。 “那个……老七毕业以后，会在城里上班……” “切，这谁说的准？每年高中生毕业的那么多，也没见全都留在城里！” 老四媳妇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却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了个真切。 方子岳气的满脸通红，恨恨的起身，拎起刚刚坐过的条凳，往他四嫂面前一摔：“你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凭什么看扁我！我跟你说，我一定会留在城里的！你以为谁都稀罕吃你那一口粗粮么！” 老四媳妇也炸了，被小叔子当着这么多人面羞辱，她也不忿的紧：“你不稀罕你别吃啊！家里现在的粮食都是我和老四的工分换的！你那么有骨气，现在就搬出去呗！” 方子岳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一跳一跳的，只是他还有理智，并不被激的答应，只是转了口风：“什么叫粮食都是你和四哥的工分换的？明明还有我爹的一份！我吃我爹的，你管的着么！” “都闭嘴！” 生怕老四媳妇说出更难听的话，方老爷子果断呵止了一段闹剧。 “分！既然说了要分家，那就说个清楚好了！” 方老爷子指着方子岳说道：“家里供你读书，这些年的花用也不少。所以等你在城里找到工作以后，你的这间房，也归老四家！” 一开始，听说自家会多一间房的时候，老四媳妇还挺满意的。可现在她又改了主意。 她家就四口人，就算大石小石每人一间房，那还是会有空余的房子呀？ 到时候无论哪个兄弟姐妹要回来住，他们还能将人赶出去不成？这不得被村里人的唾沫淹死？ “爹，我们不要那么多房子。” 老四沉稳的开口，看着老七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是了，刚刚他敢对着自己嫂子扔凳子，何尝不是不把自己这个四哥放在眼里？ “那你想要啥？” 方老爷子深深叹气，觉得分这一次家，他的寿命都能短十年。 “爹娘把我们养大，我们就有养老的义务，这一点我从来都没逃避过。但是爹娘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爹娘，所以我要求所有参与分家的兄弟姐妹，每个月都要给二老提供养老钱，这不过分吧？” 说着，方老四将目光转向王队长。 王队长微微点头，也跟着道：“老四这话说的对。我也说句公道话，你们家这些年，用了多少老五的津贴？虽然他有赡养父母的义务，但你们这次分家，给人分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秘密曝光 方老爷子想解释，可王队长并不想听刚刚那一轮污蔑老五名声的说辞，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老四刚才有一句话我听的舒坦，那就是‘参与’了这次分家的兄弟姐妹，以后有必要给你们拿养老钱！” “那没参与的呢？” 旁边一位做见证的族老，忍不住发问。 “问的好！人家前面七八年，往家寄了多少钱？你们要是不记得也没关系，我给你们开个介绍信去邮局查查就清楚了！” “我的想法是，什么时候你们这些兄弟们给的钱，和老五寄回来的钱一样了，那他就啥时候跟你们一起分摊该给的养老钱！” 方老太本来窝在屋里安慰闺女，可听外面这话头越来越不对，还是赶紧走了出来。 “老五是我儿子，养我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啥时候轮到你个大队长来做主了！” 王队长顿时气闷，毕竟这话也有理。 而他为什么会主动帮着方子杰说话？ 啧！他又不傻！老方家这一窝子人，也就老五的性子更端正些！再说了，老五现在还在外面当兵，总比其他人更有出息吧？ 难道他不向着老五，要向着这家破落户么？ “你儿子？呵呵，你怕不是以为咱们都老糊涂了吧！” 一位族老忽然出声，让原本有些闹腾的堂屋，瞬间安静了下来。 方老太闻言也不敢再闹，只是委委屈屈的坐到了方老爷子身旁，偷偷的拽他的衣角，示意他来说点什么。 “三叔！有些事情当年你们可是发过誓的！” 方老爷子沉了声，面对族老也丝毫不怯。 “是，当年我们发过誓，可咱们是为啥发誓？不就是让你和你媳妇儿，把这孩子当成亲生的养么？！可你看看你们是怎么做的？！” “我……” 方老爷子有一瞬间的哑然，然后又再度强势起来：“我们不是好好的把他养大了么！怎么？你这是打算跟我翻旧账？你们可别忘了！当年是你们说家里太穷养不起这个孩子，才逼我们收留的！” “老话说，生恩不及养恩！我把他养这么大，他就是我儿子！” “行吧行吧，我管不了了！” 那族老叹息一声，就起身往外走，看样子是连分家的事情都不打算管了。 可他一开堂屋的大门，就见到一个笔直的身影站在门口，差点把他惊的一个趄咧。 “小五，你咋回来了？” 方老太也是急急跳下炕，抓着方子杰冻的冰凉的胳膊，便是一阵摇晃：“你说你这孩子，咋那么狠心呢！你知不知道，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方子杰冷漠的从方老太怀里将手抽出来，转头直面刚刚那位族老：“三爷爷，我记得当年，我差点被爹娘打死的时候，曾经问过你。我问你，我是不是我爹娘亲生的？当时你怎么答我的？后来村里大旱，爹娘将发烧的我，直接扔到山上，任我自生自灭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 那族老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跟脚：“我们当年也是为你好，才想瞒着……” 奈何方子杰压根不想听他解释，而是又转向王队长：“队长叔，我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不是很过分的事情吧？” 王队长连连点头。 只是他虽然也是这个村土生土长的人，但他正式上任也没几年，对于二十多年前的方家旧事，早已没了什么印象。 于是他看向面色阴沉的方老爷子：“方老哥，这里的事儿，你要不要说清楚？” 方老爷子冷哼一声：“说什么说？！他就是我儿子！谁敢说不是，就让他拿出证据来！” 那族老的面色惨白，张了好几次口，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方子杰见状，忽然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行吧，您说我是您儿子，那我就信您的。” “只是刚刚你们是在分家？不知道我分了些什么？” 方老太神色变了几变，才支支吾吾道：“小五啊，你和你哥哥弟弟们不一样，你是个有出息的！以后也是长期呆在部队，家里这些玩意儿，你也看不上不是？” “谁说的？我在部队受了伤，这次很可能会专业回来。所以该我的，就是我的。” 方子杰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可他这话，却让屋里人全都变了脸色。 方子岳率先扑到桌子上，详细的看了几遍那张纸后，才哆哆嗦嗦的看向自己老爹：“是军区医院的诊断证明，说是五哥他被枪打伤了！” “啥！” 家里几人闻言全都围了上去，盯着那张纸反复的看。 诊断证明上其实真没写啥，就是之前方子杰入院的时候，开出的一些单据罢了。 方子杰本来就是个心思缜密的，这次接了任务回家，就把这证明带上了。只不过他也没想到，这玩意儿能这么快派上用场。 王队长也一脸担心：“小五，你伤哪了？以后就真的不能回部队了？” “有这个可能性。” 方子杰没把话说死，只是微微点头。 “哎，真是多事之秋！”王队长叹息一声，又转向那一家子：“既然老五回来了，那该分给他的那份也不能少吧？” 说着，他环顾一圈，又道：“这年纪大了，记忆就是不好。对了，老五以前住哪间房来着？这天寒地冻的，你们总不会让他再净身出户吧？” 方老爷子这下有些骑虎难下，他干巴巴的开口：“也不是我不想给，可家里都这情形了，我也给不出什么来呀！” “是么？老五这些年寄回来的津贴，也有几百上千块了吧？你们拿了人家这么多钱，还想把人直接赶出去，这上哪说也不占理啊！” “再说了，老五可是因公负伤，是英雄！你们要是敢这样对待他，我可头一个不饶你们！” 王队长也不耐烦了。这么冷的天，谁还不想呆在温暖的炕头，好好休息一下呢？可这老方家，分家也分的乱七八糟，他都在这磨了一下午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要钱还是要儿子？ “那，那就让他先住老七的屋子……” 方老爷子也不傻，他知道老五向来是个有本事的，决不能轻易撒手！ “那钱呢？你们打算分给他多少？” 王队长越发不耐烦，直戳事情的核心。 “这，家里哪还有钱啊！我承认，老五这些年是寄回来一些，可家里吃喝拉撒哪样不是花费？！……” 王队长嗤笑一声，打断了老爷子的诉苦：“你家这亮堂堂的大瓦房，难道是凭空掉下来的？怎么，用钱的时候，人家就是你儿子，分家的时候，就穷的叮当响了？” 方老爷子被怼到没脾气，但又实在舍不得拿出其他东西来分给方子杰，只能双方僵持在那。 此时，方子杰微微叹息一声，打破了沉默。 “我相信我爹说的是真的。我就是老方家的儿子。只是我现在可能会退伍，以后也没了生活来源，所以爹，您也别怪我，有些该挣的，我就得挣！不然饿死，冻死，就是我自找的了！” 说完，他又转向王队长：“队长叔，这次麻烦您了。不过我也理解您的难处，实在不行，这事您就别插手了。我去找公社来给我主持公道，总归能拿回属于我的那份儿的。” 王队长也是个有心思的，闻言干脆做了个捧哏：“你的那份儿？啥意思？” 方子杰扯扯嘴角：“我虽然自己没记数，但邮局总归能查到这些年我寄回多少津贴。到时候该怎么分，自有公社的人给我做主。当然了，爹娘也是要赡养的。到时候哥哥弟弟们出多少，我就出多少，绝不赖账！” 方老太刚刚压抑了半天，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了。 只见她直愣愣的冲着方子杰扑过来，对着他的身子就是一通扑打，丝毫没考虑过方子杰的伤情：“你想干啥！你说你想干啥！是不是想逼我们去死？！” “家里都这样了，你还想闹到公社去！？你个死白眼狼！当年就该把你扔到山上，看着你饿死，冻死!！” 听着方老太恶毒的咒骂，方子杰并不觉得意外。 是，自打他当兵后，能给家里寄钱了，方老太对他的态度就非常好。每次回来探亲，都是一副心疼儿子的老母亲形象。 可有些东西是无法隐藏的。 比如他一到家，就一定会被方老太翻兜，翻行李，将每一分钱都搜刮干净。 又比如，他明明难得回来一次，方老太却还是会像小时候那样，带着全家避着他吃点好的。而等他上桌，看到的永远是最差的食物。 这些事情很难一一对外人描述，但他身在其中，更能感受他们的恶毒。 “娘，我这也是没办法了。你说我以后也只能在村里种地，这要没个房子啥的，以后我可咋娶媳妇啊？！你看我这都二十一了，比小弟还大两岁，你们是不是先帮我把聘礼准备好？” “准备你奶奶个腿儿！” 方老太一听还有要出钱的地方，更是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回来！” 方老爷子也把这番话听到了心里。当然，他其实并不太信，但真让老五这样闹下去，事情也很难收场。 于是他呵止住方老太以后，便深深叹息：“你不就是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么？我告诉你！” 全场人再度安静，只听他继续往下说。 “当年咱们村经历了一场大旱，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也就罢了，连那山上的树都被晒死，想挖野菜填肚子都没有办法。” “你爹姓陆，早些年在镇上学手艺。遇上这样的年景，就想出去闯闯。可他这一走，就再没了音信。” “可怜我那妹子，等他走了才发现怀了你！” “咱们倒是想帮衬，可那个年月，谁家还能吃饱饭呢！” 方老爷子似乎说的很动感情：“再后来，你娘生下你，又艰难的把你带到两岁，这才熬不过去，死在了山上。” “那时候真的是家家都揭不开锅，我们家也已经有了四个孩子……哎！族里问了一圈，都没人想要你，只有咱们，最后狠了狠心，才把你留下了！” “你也别怪咱们对你不好，实在是因为我们太穷了啊！” 方老爷子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当时我们让族里的人都发了誓，绝不会对人透露你的身世，其实也是为了你好！我们一个是怕养不熟，还有一个，也是怕你受到伤害！” “五儿啊！爹娘还是疼你的……而且这生恩不及养恩大，你可不能记恨咱们才是。” 方子杰艰难的消化了这一堆信息，然后盯着族老的方向。见他点了点头，才确认了这消息的真实性。 他想了想，缓缓开口：“按您这说法，我爹娘应该都不在了。而你们，是我的舅舅舅母？” “对。” “您刚说，我娘是在我两岁以后才离世的，这么算下来的话，你们养了我十二年，对么？” “对。” “我爹娘当年也住在村里吧？还是他们另有住处？他们不在了以后，房子怎么处理的？他们留下的遗产呢？” 这下方老爷子终于不用干巴巴的说对了，赶紧解释：“你爹和你娘当年住在山上，后来你爹离开以后，我那妹子没人照顾，又找不到吃的，这才下山回了娘家。” “对了，不知道你以前进山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破烂的房子，那就是你爹娘以前留下的屋子！” “还有那啥遗产，大家都饿的吃土了，哪还会有那种东西！” 这话方子杰是信的，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老爷子也不可能凭空构建出这件事情来。 “行吧，那咱们说回之前的话题。” “你们养了我十二年，我当兵七年，大概往家里寄了八百多块钱，再加上……舅母从我兜里搜刮走的现金，差不多也有一千了。这钱你们是打算还我，还是把这份‘养恩’抹平？” “怎么的？小兔崽子你是打算跟我算总账？！早知道当年就该把你掐死！” 方老太一听要还钱，立刻满血复活，再度开始蹦跶。 第一百六十九章 算是惊喜吧 “队长叔，如果我和老方家只是亲戚，那这一千多，能算欠款么？” 王队长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闻言有些麻爪。 方子杰不待王队长回答，又道：“当然，如果他们愿意还钱，那我也会记得方家曾经给予我的‘恩情’，以后我就和他们儿子一样，每个月都给他们交些养老钱，这样也算还了这场‘养恩’。您说呢？” 这话虽然像是在问王队长，实际却是说给方老爷子听的，单看他要如何选择了。 方老爷子当然想选第二种！ 以他的精明劲儿，早就看出老五才是这个家最有前途的人！他要是能牢牢把握住这份‘养恩’，以后绝对会活的舒舒服服！ 可他哪有那一千块钱能拿出来呢！ 按老五这性子，必然是说到做到的。要是他想在这方面耍赖，以后怕是会有更大的麻烦。 犹豫再三，方老爷子终于下了狠心：“行吧！以后咱们就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凭，凭啥！他就算不是我生的，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呀！” 方老太还想耍赖，却见方子杰冷冰冰的看过来：“真的么？我这人记事还挺早的，虽然没有两岁以前的记忆，但您把我带到河边，试图淹死我的事情，我可都还记得呢。” 一语出，众人惊！ 谁也没想到方老太能那么狠！竟然想直接淹死一个小孩子！ 方老太的脸色瞬间变白，说话也断断续续起来：“没有，没有，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方子杰弯起唇角，一句句的开始诉说： “我还记得，那天是您刚出了月子没多久。生了龙凤胎的您，可得意了，不但拿了家里的红薯给你娘家送去，还主动提出要带我出去走走。” “我当时可高兴了，跟着您一起走出大队，腿都走疼了，我也不敢吭一声，生怕会惹的你不高兴。” “然后我们走到芦苇荡那一片的时候，你说累了，要休息，让我到水边去玩。” “我那年还不到四岁，哪知道有些女人狠起来，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当我被人推下河以后，拼尽了全力在挣扎！你做了什么？是你！你用竹竿打我的头，想让我溺死在水里，对么？” 此时的方老太已经要崩溃了，她如何想的到，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竟然能记仇到现在？！ 而且是连细节都记的分毫不差的那种！ 早知道，她当初就不该因为有人路过，而松了手！这样会不会也没后面这些事儿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傻了。包括方老太的亲生儿女，都没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这样吧！什么都别说了！” “老五，今天你打这个门出去以后，就和我们方家再无关系。你想认祖归宗也行，想继续姓方也行，都和我们没关系！以后咱们就当不认识！” 方老爷子年老成精，自然知道这事儿再让他这么说下去，自家就再也没脸见人了，果断作出决定！ “行。” 方子杰也不打算纠缠，扭头拎起他的军用包，掉头就想往外面走。 而王队长却不答应了。 “这么冷的天儿，你把人赶出去，他要住在哪里？！你们总不能把人逼死吧！” 王队长还想再说，却被方子杰拦住：“队长叔，既然方老爷子说山上那破屋子，是我爹娘留下的，那您看看能不能把那房子分给我？” 王队长急的直跳脚：“你是不是傻啊！那房子都荒废多少年了？！这数九寒天的，就是想修都修不了！你要是住过去，冻也被冻死！” “没事，将就住几天也没问题。” 方子杰一再坚持，王队长也没了话说，只能表示那房子肯定给他，但这段时间，他还是住到他家去，等开春修了房子再搬家。 方子杰也没在众人面前表示反对，沉默着拎起行李，便走出这个曾给他带来许多阴暗的家！ 出了门，他深吸一口气。 面对这个已经被白雪覆盖的村庄，仿佛曾经的总总，已经全部消散！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拎着行李走到了村南头，然后推开那半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颜琪芮正在灶房烧火，见他进来，便赶紧招呼：“姜汤我给你煮好了。你先喝一碗，然后吃点热面条，驱驱寒意。” 方子杰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端起姜汤便吨吨吨的灌了进去。 颜琪芮手脚麻利，再加上面条，配料都是一早准备好的，很快便将一碗盖着荷包蛋的面条端了上来。 她看方子杰吃的香甜，嘴角也扬起笑容：“你说你，刚刚吃了饭再回去不行么？非得饿着肚子折腾这么老半天！万一伤情恶化怎么办？” 原来方子杰一回村就已经直奔颜琪芮这。而他带来的大部分年礼，也都早就放在了她家。 刚刚回老方家，只不过是例行公事，没想到竟然得了那么大一个惊喜！ 对，就是惊喜！ 他已经二十一了，多年的磋磨，让他对父母二字，早就没有任何憧憬。所以得知父母都不在了的消息之后，他也只是有一点淡淡的难受，连伤心都说不上。 而能跟老方家彻底撕扯开，才是让他高兴的事情！ 方子杰也没瞒着，一边吃面条，一边把刚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颜琪芮气的小脸通红：“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家啊！诶我说你！他们敢贪了你那么多钱，你咋就不找根棍子，把那房子都拆了呢！” 方子杰好笑的揉揉她的头顶：“有些事情，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那一千块钱，其实并不值当什么。你想想看，若是我继续和他们掰扯，会耽误我多少时间？再说了，他们只要一天顶着我父母的名头，就能用孝道二字压我一天！你觉得值得么？” 颜琪芮又不是傻子，思考了几秒就明白了方子杰的用意。只是这不爽还是不爽，让人恨不得去套方家二老的麻袋！ “那你从方家出来，要住哪呢？” 颜琪芮看看屋外又开始飞扬的雪花，忍不住担心。 第一百七十章 想入伍么？ 颜家就那么两间能睡人的屋，新起的小房间，还是特地给江医生盖的，就算颜琪芮有心收留方子杰，也做不到啊！ “队长叔说了，可以让我先住他家。” 颜琪芮继续皱眉头。王婶一家人是还不错，只是她那儿媳妇不是个好相与的，她怕方子杰住过去会遭人白眼。 “我在镇上还租了间屋，反正我最近也不用去供销社上班，不如你去住吧。” 颜琪芮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直接说道。 其实方子杰是打算随便在村里找个地方住的，但听了颜琪芮的提议，也觉得不错，便应了下来。 “现在天已经暗了，你就先在我这儿将就一晚，明天咱们一早去镇上。” 颜琪芮想着，镇里的房子那边冷锅冷灶，还没打扫，就不太想摸黑往镇里走。 方子杰也应的爽快：“行，晚上我就在灶房打个地铺就好。” 俩人都不是矫情的，三言两语就商定好了住宿问题，完全没考虑名声什么的。 吃完面，颜琪芮领着方子杰往屋里走。而江医生见状，干脆和果儿一起，抱着两个奶娃，回了她的房间。 颜琪芮也没拦，因为她也有好多疑问想问清楚。 “你探亲假有那么多的么？今年春天刚回来一次，现在就又放假了？再说了，你伤口好了么？就敢这么远折腾回来？” 方子杰诚实的摇摇头：“我是带着任务回来的，不是探亲假。至于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担心。” “呵！你把衣服脱了给我检查一下！” 颜琪芮没过脑子的说完，才觉得哪里不对。再一看，方子杰的脸都红了。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尴尬的差点用脚趾抠出一个三室两厅。 方子杰忽然闭上眼，嘴角漾起一抹笑容：“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行，行吧，那你先休息，我去灶房……” “你就不好奇我带着什么任务么？”方子杰出声拦住她。 颜琪芮撇撇嘴：“我知道，军事机密么！”说完她就想继续溜，结果没留神儿，手被一个温暖的大掌握住。 “不是军事机密，而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 颜琪芮惊的连把手抽回来都忘了，只顾着看向方子杰。 “是。你走了差不多半个月以后，领导给我看了一张批文，关于特招你入伍的批文！” “啥玩意儿？谁说我要入伍了？” 和这个时代的人不同，颜琪芮是真没那么‘大公无私，一心为国！’。在别人眼里可能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在她眼里，可能还不如留在乡下种菜。 方子杰继续解释：“部队是有严格的审查机制的。虽然你之前保护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制伏了两名偷猎的走私犯。但该审查的身份，还是需要时间来调查。” “那你们查出了什么？” 方子杰微微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经过调查，你的身份无可疑。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惊人的格斗技，是从哪里学来的？” 经过这么多天，颜琪芮早就想出了合适的借口：“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爹娘便给我找了个师傅习武。后来年纪大了，爹娘也不在了，哥哥怕我嫁不出去，便不许我在动用武力，更不许告诉别人，我会武这件事儿……” “那当年教你练武的那个人呢？” “找不到了呀。” “那你总记得他姓什么，叫什么，住在哪里吧？” 颜琪芮无赖的两手一摊：“你这真难住我了。当年我开始习武的时候，也就四岁左右，一直喊的都是白师傅，哪知道师傅全名呢？！” “那还有谁知道？” 颜琪芮掰着手指开始数：“我爹，娘，哥哥，嫂子……咦，没了。”随后她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猜白师傅的成分可能不太好，不然也不会每次都来家里教我，爹娘也从不对外提起这事儿。” 方子杰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叹息。 该说颜琪芮命不好呢，还是纯属巧合？ 刚刚她数出来的这四个人，现在都已经去世了！ “那，你想入伍么？” 颜琪芮直接送他一对儿小白眼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好端端的工作不要，温暖的炕窝不住，非要去军营受罪？” “保家卫国……” “停！我没那么高觉悟！我就喜欢带带孩子做做饭，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挺好。” “其实在部队……” “诶诶，咱们说点别的！” 颜琪芮强行转移话题：“你这次回来能呆多久？刚听你提了，你亲生父母在上山还有间房子，你是真的打算把那房子修出来么？” 方子杰点头：“是。就算我一时半会儿住不上，但那毕竟是爹娘留给我的，总归不能让它继续荒废下去。” 颜琪芮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趣：“山上那房子我去过，其实地基特别大！但你一个人住的话，也没必要起那么多房子，反而可以趁着人少，在院子里多种点口粮……” 方子杰见她说的高兴，也不扫了她的兴致，只是温柔的一直注视她：“行，你愿意怎么做都可以，听你的。” 颜琪芮猛的俏脸微红。 这货以前还是个单纯的小男孩儿，怎么一段时间不见，撩人的话已经说的如此熟练？ “妈，晚上……” 果儿挑开门帘，本想问问晚饭吃啥，结果不小心看到了两人相握的手，顿时惊的一跳，然后飞也似的跑出去了。 “诶……”颜琪芮此时也发现不对，赶紧把手抽回来以后，便急急下炕，准备去找果儿解释。没想到方子杰比她还快，直接伸手将人揽在了怀里。 “你，你这是干啥！” 颜琪芮已经搞不清楚这事情的走向了！ 明明他们之前说好，以后还是朋友，但没说好要谈恋爱呀！ 这方子杰一天一个想法，谁能跟上他的脑回路？ 再说了，某个记仇的小女人，现在还时不时想起，这人前一天问了她，要不要以结婚为前提恋爱，第二天就说自己年纪大，什么有的没的，想赶她离开！ 第一百七十一章 带娃的艰辛 “对不起，以前我心里总要衡量太多事情，连感情也变得畏畏缩缩。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颜琪芮歪歪头，盯着他那长的不像话的睫毛，疑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去衡量得失了？确定我就是你要的那个人了？” “是。”方子杰的声音坚定而温暖。 “可是我不确定诶。” 颜琪芮理了理思路，才继续说道：“我没有谈过恋爱，我不知道所谓爱情，应该是什么模样。” “但我知道，两个人要在一起一辈子，是件多难的事情。” “大到生死相隔，小到吵架拌嘴，随时都可能让一段感情无疾而终。” “你可以说我怂，也可以说我懒。反正在我看来，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所以现在，你还愿意把你的感情，投入在我这样一个人身上么？” 方子杰仿佛第一次认识颜琪芮，将她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才郑重的许诺：“我愿意！我愿意即使前路未卜，也勇敢的去尝试。” “emmmm……勇气可嘉，但你并没有说服我。” 颜琪芮说完就往屋外走，然后又被一把薅了回去。 “我可以等。我现在要求的，不过是你再给我一次追求的机会而已。” “行，行叭！” 颜琪芮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颜暴击，觉得自己耳根子都红透了，此时别说只是一次追求的机会，就是方子杰要求立马去领证，说不定她都会飘飘忽忽的直接应下。 “你去忙吧，估计果儿他们也该饿了。” 方子杰松开搂住颜琪芮的手，转身去处理他带来的那堆包裹了。而颜琪芮也终于松口气，直接溜到了灶房。 ****** 灶房里，果儿正缩在灶膛边取暖，那红红的火光，映的她的小脸红扑扑的。 “妈，你是和姑父和好了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复婚？” 颜琪芮听着这么古怪的称呼，就有一种扶额的冲动：“别瞎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好嘛。我知道你这是害羞了。” 这次回来，颜琪芮惊喜的发现，果儿比以前开朗了许多。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成长的烦恼’。 比如现在，她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将颜琪芮噎个半死！ “寒假作业写完了么！”气的牙痒痒的颜琪芮也有她的制胜绝招。 “妈，为什么我非得上学啊？我觉得老师偏心，还没文化！” 颜琪芮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你为什么这么说，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颜果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登登登的跑出去，很快又拿着一张卷子返回：“你看，这是我期末卷子。我明明没写错，他就给我打了个叉。” 颜琪芮接过卷子，只见上面题，都是老师手写的痕迹。再仔细一看那题，她都被气笑了。 填空：（）是我最喜欢的食物。 颜果大喇喇的填了个‘又’！ “你给我解释一下，‘又’是什么？” “就是又啊，你以前还给我做过又夹馍，妈，我好久没吃那个了，今晚能不能做几个？” 颜琪芮只觉得心头一阵无名火起，恨不得用锅铲拍拍颜果的脑子：“那是肉！肉！不是又！你填成这样，还敢怪老师不公平？！没文化？！” “就是又啊，我也没错！” 果儿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 此时的颜琪芮，终于认识到，辅导作业什么的，实在不适合她！ 她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娃打成残疾……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她的怒吼声过大，隔壁房间里的双胞胎，又开始此起彼伏的哭了起来。 颜琪芮叹息一声，赶紧过去帮忙。毕竟江医生年纪大了，一个人要带两个好动的男孩子，也是艰难。 论人类幼崽的破坏力能有多强？ 啧，该怎么给你形容呢！ 曾几何时，在颜琪芮的印象中，拆家小能手，是哈士奇的外号。可当家里这俩还未满一岁的小家伙，有了初步的行动力以后，她就彻底颠覆了以往的认知。 比如，炕柜上通常摆着家里叠好的棉被。但无论你什么时候进来，俩娃都已经将被子薅到了炕上，甚至有时候一个没看住，还会在被子上给你挂上黄色的便便，然后一脸傻笑的看着你…… 再比如，颜琪芮为了土墙不往下落灰，特地买了不少报纸糊墙。从接近火炕的那一端，到俩娃伸手能够到的最顶端，已经被扯成坑坑洼洼的惨不忍睹。 而且你还得特别注意，因为他们两个小混蛋，还会趁你不备，将报纸塞进嘴里试试味道…… 颜琪芮不过回家几天而已，就觉得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好么！ 果然，进来江医生的屋子，颜琪芮又想扶额晕倒。 大弟正在努力的尝试爬下炕，小短腿一登一登的在空中滑行。小弟似乎想拉臭臭，撅着小屁股蹲在炕角…… 江医生则手忙脚乱的薅着大弟，然后伸手去抓小弟，奈何小弟现在也能蹒跚走几步，躲躲闪闪的就是让江医生够不着！ “你！给我老实呆着！你，给我过来！” 颜琪芮怒吼出声，可俩小混蛋压根不理她，除了多嚎两嗓子，抗议她嗓门太大之外，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颜琪芮气急，干脆也爬上炕去抓小弟，没想到最终还是来不及，眼睁睁的看他在炕席上留下一摊水迹…… “啊啊啊啊啊！老娘要打死你！” 此时的颜琪芮，哪里还记得房间里还有一位她的‘追求者’？能不迁怒已经很好了…… 方子杰一开始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可见颜琪芮的怒吼声越来越大，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趁着颜琪芮去旁边厢房照顾两个小的，他也拿起颜果的试卷，试图给她辅导。 “肉，是普通话的发音，你看，这个字是这样写的，和‘又’是不是完全不一样呢？” 一开始还能温声细语的方子杰，在同一道题上辅导了半个小时后，也宣布‘阵亡’！ 他无奈的走出灶房，打算和颜琪芮同志换个岗位，可当他见识了双胞胎的作死能力以后，果断决定撤退！ 第一百七十二章 树苗理论 当然，撤退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 颜琪芮才不会眼睁睁的放过一个可用劳动力好么！ 三个大人，被三个娃折腾到晚上八点多，看他们总算进入了梦乡，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相互对视一眼，甚至有了那么一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方子杰忍不住感慨：“我以前也没觉得孩子那么难带啊？我哥，呃，老三家的那俩孩子，都是往家一丢就是一天，他们娘记得回来做饭，就很不错了。” 颜琪芮揉揉自己发酸的胳膊，也跟着感慨：“这孩子一多，妈就不够用了。明明我前两天刚回来的时候，这俩小混蛋抱都不肯让我抱一下，现在可好，一手抱一个，还得带着他们飞飞！” “你一个女人，怎么受得了啊！要不就把他们扔炕上，反正男孩子么，得多些操练！”方子杰说着，脸上带出了一抹心疼。 “想得美，我要是把他们放炕上，他们就能一直哭！” 当妈不易，颜琪芮叹气！ 你以为她没试过完全不理这俩臭小子么？！ 那哭声，仿佛自带环绕立体音响，此起彼伏，循环往复，一浪接着一浪……恨不得直接吵的她精神分裂！ 果儿那孩子也不是个省心的！ 颜琪芮不在家的时候，她照顾弟弟们也是一等一的‘熟练女工’。无论是换尿布，洗尿布，还是哄睡，喂奶，啥都能做。 可颜琪芮一回来，这货就像罢了工，不但看着弟弟哭也不帮忙，时不时的还会欺负弟弟们几下，有时候说话也会阴阳怪气，尖酸刻薄。 例如：“妈，你那么喜欢弟弟们，还管我做什么呀？” 又例如，她会对着两个还不太会说话的奶娃倾诉怨念：“我讨厌你们！特别讨厌！要是没有你们，爹娘也不会去世，更不会害的妈妈离婚！都是你们错！你们为什么要活着？” 一开始听到的时候，颜琪芮把自己吓了个半死，某个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把颜果养歪了，甚至于，她又走上了梦中那反派大佬的道路。 可听江医生讲过以后，她又有些理解。 是啊，果儿已经失去爹娘，在她心里，颜琪芮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当她一出差就是好几个月，回来以后，也只顾着照看弟弟们，对颜果来说，伤害也是巨大的。 她当然知道，弟弟们还小，需要更多的照顾。 但亲眼看着妈妈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只顾着给两个弟弟喂饭，换衣服，洗澡……而面对她的时候，就只有“作业写了么？基本功练了么？牙刷了么……” 感觉属于自己的爱以及呵护，都被两个弟弟抢夺了的颜果，自然没什么好声气儿！更别提像以前那样细心的照顾他们了。 颜琪芮向江医生虚心请教，然后改变了策略。 她先是给果儿做了她要求的肉夹馍，晚上和她一起洗了个香喷喷的澡以后，又搂着她跟她一起入睡…… 几天下来，果儿得到了足够的爱，也就恢复了正常。 看着果儿蹦蹦跳跳的去找村里的小伙伴玩了，颜琪芮彻底松了口气，跟又来她家报道的方子杰说道：“还是你说的对，这孩子就像一颗小树苗，阳光，土壤，但凡有地方给的偏颇了，树苗就容易长歪。” 方子杰却摇头：“我现在倒是有点别的感触。” “怎么说？” “做为家长，提供足够的养分，是我们的责任。但如果树苗真的长歪，或者有长歪的趋势，那就要狠下心来板正它，你说呢？” 颜琪芮点头：“果儿的问题是过于缺乏安全感，所以她会各种作妖。但作妖也要有个限度。放心吧，如果她以后还会有类似的状况，我会好好收拾她的。” 方子杰见颜琪芮听明白了，便也笑着点头：“你能狠下心就好，小树不修不直溜，老话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嗯嗯。”颜琪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转了口风问道：“天儿越来越冷了，咱们明天晚上吃个锅子吧？” 方子杰点头：“行，那我明天去趟黑市，看能不能买些肉回来。” 颜琪芮却摆手：“不用，供销社发的福利多着呢，之前我拿不完，好些东西就存在那边了。明天我走一趟，把东西带回来就好。” “那还缺什么么？” 方子杰心里是有疑惑的。镇上供销社太小，发点福利都抠抠搜搜的，怎么今年还发上肉了？ 不过他原来也是只是听说过，并没在供销社上过班，也就不再追问。 “不缺。诶不对，你有门路能找到那种涮羊肉的铜锅么？再来点碳就更好了。” 方子杰点头：“我明天去找我战友问问，大概要下午才能过来了。” “行。” 颜琪芮回家以来，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现在还是第一次打算做点好的，全家人聚一聚，所以说完话以后就直奔灶房了。 在陵城换的猪骨有不少，再准备一扇排骨，这样就算方子杰能吃，也绝对不会不够。 猪蹄也可以来几个。 一个是煮在汤里，能增加汤的香味以及浓稠度，另一个是她得把这批东西在江医生面前过过明路，所以一次性多拿点出来比较合适。 猪肝，猪心，猪肠这些下水，她也打算多拿点出来。就算现在用不上，也可以埋在后院的雪地里，年前开个卤锅，就什么都搞定了。 另外，这马上就要过年，该准备的炸货也得备上了。 那种用面粉做的面花，小麻花，麻叶什么的，颜琪芮统统不会！ 她也不打算跟面粉死磕，寻思着干脆弄点薯条炸鸡什么的，难道不香么？ 另外就是丸子，酥肉，这些倒是必备物品！ 以前她在山上做了一些，可用到现在，早就吃完了。这次她打算趁机多弄一点，以后炖菜，煮汤放点进去，方便又美味。 想到就赶紧做。 颜琪芮以时间太晚，夜路不好走为由，将方子杰轰回了镇上。 而她则装作去后院取肉的模样，从空间里拎出了五十斤猪肉以及三十多斤的上等牛肉。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好多肉肉 说起这批肉，那就有些遥远了。 猪肉是颜琪芮最早的时候，从胡老大那买的，当时一口气拿下一百八十多斤，用到现在，也就只剩这么多了。 牛肉是那次胡老大他们算计别人的耕牛，买到的。 当时不但买了几十斤牛肉，牛油，还白饶了牛肚，牛尾，这次正好把牛肚也洗出来，到时候煮火锅可以吃。 颜琪芮先将猪肉洗净，然后皮子朝下，放到铁锅里去烙。这样一个是可以去除微小绒毛，另一个是可以增香。 随后她又将灶台里的柴火抽出两根，用火钳夹着猪蹄，一一烧过去。 就这样，准备工作做完，都半个小时过去了。 猪肉，猪蹄都被烧的黑漆漆的，颜琪芮懒得立即清洗，干脆先扔进空间，开始处理牛肉。 在没有搅碎机的年代里，颜琪芮只能用最古老的法子。 她找不到铁棒，就改用刀背，一点点的将牛肉打成泥，然后放淀粉等物反复挤压，好在现在就是冬天，想要冰块把一盆凉开水直接端到屋外，一会儿也就成了。 最后几经折腾，她做出了几百个弹性十足的牛肉丸。 牛肉丸当然不可能一次吃完，她分装成了十来袋，再次收入空间。 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清洗了。 猪肠这些是在陵城肉联厂就帮忙清洗过的，甚至还紧了次水。只是颜琪芮这人矫情，吃这种部位，别人怎么洗她都不放心。 还有猪肝这些消化性脏器，她总要切片，反复清洗，浸泡，才能放心让老人孩子去吃。 最让人恶心的就是牛肚了。她切开一个，全是绿的发黑的草，再切开一个，蜂窝状的肚子还带着粘液，简直让人看的脑子发蒙…… 等里面的杂物清洗干净，颜琪芮还是不敢直接下水焯，毕竟这黑乎乎的一大片，拎起来像拎着件皮草似得，又臭又脏，万一把锅毁了，她找谁说理去？ 无奈，颜琪芮只能让果儿帮她烧水，然后带到后院，用热水反复淋。而她则拿着把菜刀，一点点的将外层的黑毛全都刮下去。 牛有四个胃，这套牛肚去了杂质，还剩个十多斤的样子。可就这十多斤，让颜琪芮足足清洗了三个多小时，也让她终于明白，为啥当初胡老大愿意将这玩意儿免费给她了。 当然，如果下次还有免费的，她还想要！只是如果这玩意儿要收钱，那可就敬谢不敏了。毕竟这么个洗法，没试过的人，永远不懂。 洗完牛肚，就开始刮猪蹄之类的。好在有牛肚的对比，这些都算不得什么，颜琪芮折腾到快十二点，终于把所有东西全都清洗好了。 她累的连胳膊都不想抬，窝进温暖的炕，盖上棉被，就呼呼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颜琪芮将猪骨汤熬上，自己就背了个背篓进城了。 她也没完全说谎，供销社里是有一些没拿完的福利。正好她要帮花婶，大壮娘等人带盐和火柴，就干脆先回去了一趟。 “小颜啊，你不是在家休息么？” 供销社的售货员现在都认识颜琪芮，对这个给她们找来‘福利’的人，也份外热情。 “嗐，好久没回家，家里啥都没有，这不赶紧过来买么。” 颜琪芮在柜台上买了二十多包盐，又买了几大盒火柴以及一些针头线脑后，赶紧绕去了后面的办公室。 办公室这边认识颜琪芮的人就更多了，她不住的和人打招呼，好一会儿才进了采购部的办公室。 “兰经理，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颜琪芮见到兰经理还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他领着颜琪芮到采购科报道。 “小颜啊，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干的不错。” “谢谢经理。” 颜琪芮谦虚的客套几句，然后就听兰经理问道：“正好你在这，我想问问，你今年这些采购任务，是走了什么门路？” “就正常的采购啊。” 颜琪芮心里有几分不悦。 这个年代凡事都要票，而他们这种基础级别的供销社，想在厂家那里找到货源是非常困难的，哪能随便泄露呢？ 况且颜琪芮这门路，也是真的不好说。毕竟谁能像她一样，直接把夏天的蔬菜保存到冬天，然后用这样的超低成本去送礼呢？ 兰经理似乎听不懂她的拒绝，接着问道：“小同志，你能在这个岗位上做出成绩，我们都替你高兴以及骄傲。但是经验是需要分享的，你说对么？” 颜琪芮摇头叹息：“我当然很想把自己的经验分享出去，但我就是个纯粹的新人，咱们科谁不是我的前辈呀？我哪敢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呢？” 兰经理似乎还没遇过像颜琪芮这么‘听不懂人话’的新人，他一下子垮了脸色，语带不善的说道：“颜同志，你想清楚自己这么做的下场么？” “什么下场？” 颜琪芮继续摇头，脸上全是懵懂无知的样子。 “咱们供销社，是一个大集体！你知道集体是什么意思么！这里可不是你搞个人主义，英雄主义的地方！” “我到底干啥了？” 颜琪芮就一个策略，反正你不把话说明白，老娘就当听不懂！ “你！你这么没有集体观念的人，就不该在咱们这个大集体里！” 兰经理也是老油子，哪会把话说的那么清清楚楚？不过他现在的意思也已经暗示的很明白了。 不就是让颜琪芮把自己的门路交代出来么？若是颜琪芮不同意，怕是以后也不用在供销社上班了。 颜琪芮也懒得再装，干脆伸手将自己刚刚放到地上的背篓又背回身上，然后冲兰经理一笑：“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就是不交代我的私人关系，就得被你们开除呗。” “没事儿，不用这么拐外抹角的，显得您太刻薄了。诶不对，应该是厚颜无耻！” 颜琪芮说完，潇潇洒洒出门，而她身后的兰经理，脸都被气成了猪肝色，好几秒后，才听到从办公室里传来的巨大摔击声，也不知道他砸了点什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面对变故 出门后，颜琪芮心里才有了那么一丝丝后悔。 倒不是为了那点工资，福利什么的，而是这份工作，也是方子杰费了天大的人情，才给她安排的。而且她现在甩脸子不干当然爽快，可以后要怎么解释她手里这批物资的来源？ 难道又要像之前那样，天天吃粗粮，啃菜叶子，才能保持她在村里的低调？ 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后，颜琪芮决定暂时不去想了，转了个方向，便直奔胡老大那边。 这次她从京城带回来三辆自行车。这玩意儿她自己是不打算留的。 太大，太重，这些都是小事儿，重点是太招摇了。 你说她一个到供销社上班没几个月的临时工，忽然就能骑着城里人都买不到的自行车回村，这除了招眼，还有什么别的好处？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颜琪芮放出一辆自行车，然后骑着进了胡老大的院子。 “胡老哥，在没？” 颜琪芮跳下车，毫不在意的将车扔给一个放哨的小弟，自己缓步走进屋里。 “哟，稀客啊，这都好几个月没来了，是上哪发财去了呀？” 胡老大的面色有些憔悴，之前他们的黑市，被革委会的人扫了好几次，简直损失惨重。现在见了颜琪芮，也是一开口就是说钱的事儿。 “嗐，瞎忙。”颜琪芮说完，直接指指外面的自行车：“怎么样？京城的飞鸽自行车，你收么？” 胡老大的眼神儿仿佛一下子带了绿光：“收收收！你那有多少我要多少！” 颜琪芮直接送了一对儿白眼儿给他：“想的美！现在就是有自行车票，都不一定能抢的到，更何况这还是飞鸽了！” 胡老大讪讪的笑了一下：“那您能给我多少？” 颜琪芮伸出三根手指：“就这个数了，爱要不要。” “要要要！你要什么价？” 颜琪芮自来熟的直接坐上人家炕头，将冻的冰凉的脚丫缩到腿下方，盘腿坐在炕桌前，抓起一粒花生米扔嘴里：“你给什么价啊？先说好，价格不合适我可就不能卖给你了。” 胡老大顿时苦了一张脸，好一会儿才算出他能给出的最高价：“二百六！我最多能出这个价！” 颜琪芮心里暗暗点头，这三辆车从龙哥那挖出来，成本顶多也就一百一左右。 当然，这也是因为飞鸽自行车厂就在京城，而他们那伙人，也只是拿配件，而不是整车，不然也是做不到这个价的。 “成，看在您之前帮我买了那么多奶粉的份上，这个价我应了。” 颜琪芮摆摆手，开始说下一件事儿：“这都年底了，你们收的猪肉应该不少吧？给我来个几百斤？” 胡老大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苦了脸：“实话跟您说，最近查的严，咱们都被扫了好几次了，哪敢在弄猪肉这些东西啊！” 颜琪芮微微皱眉，有点不理解：“现在这么冷，肉也不怕坏，为什么不弄？” “可卖不上价啊！” 胡老大继续解释：“年底，村村都杀年猪，就是城里人也能去私下买上一点，谁还来买咱们这高价的呢？” “我们要找人杀，要找人运进城，还要防着革委会……卖的太便宜，还不如不耽误这个功夫，去做点别的。” 想了想，胡老大又说道：“如果是你想要，我可以直接帮你定一头猪，不知道你要的完么？” “要的完，帮我订好了。只是这价格，还是要便宜点哟。” “放心，看在那自行车的份上，这次我不挣钱，就算帮你牵个线，行吧。” “行。” 俩人几句话之间，就把生意谈好了。颜琪芮也打算等会儿再去趟药房，把需要的香料多配一点。 这样等猪肉到了，她是熏腊肉也好，还是做卤肉也好，都方便一点。 想到这，颜琪芮就不想耽搁了，下炕穿上鞋，就溜溜达达往外走：“我出去找人，等下把另外两辆车送来。” “诶诶，你等等。” 胡老大现在似乎更觉得颜琪芮身份贵重，一狠心干脆拿出六根肉肠，以及一小包橘子，不由分说的塞进颜琪芮的背篓。 “你这是干啥？” 颜琪芮看着那几节肉肠，忽然觉得面熟。 胡老大却解释：“这不是马上过年了么，算我给您的年礼！” “呵” 颜琪芮冷嗤一声，才问道：“这肉肠哪里来的？还有这橘子，你别告诉我，是从供销社那边出来的。” 胡老大惊讶的睁大眼：“您怎么知道的！这橘子是今年供销社以及矿区那边的福利，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分到这点。” “分的？” 颜琪芮怀疑的上下打量胡老大。她在供销社时间不长，但在作为末世生存下来的人，她早就默默的记住全部地形，人员等细节，绝不可能错漏胡老大这样一个‘同事’。 至于矿区，就更不可能！ 基于年代的特殊性，但凡有一份正式工作的人，都不会铤而走险的做黑市这一行。 此时，胡老大也嘿嘿笑了两声，开始解释：“你别看咱们镇子不大，黑市可是有好几处的。每次有点物资，都得靠分，不然就咱们这些人，都不知道打多少回了。” 颜琪芮不关心他们利益分配，只是继续追问：“那这批货，具体是从供销社那边流出来的，还是矿区那边？” “当然是供销社了。矿区那么多人，有点东西还不够分的，咱们怎么可能抢的到！” 颜琪芮再度冷笑：“行，这事我知道了。谢谢啊。” 胡老大也听出点意思，拉着颜琪芮不放她走：“丫头，给我说说这里的门道呗。” 颜琪芮挑眉：“你想听什么门道？” “就咱们镇那供销社，多少年都没啥好东西了，现在忽然有这么多物资，是不是有什么特殊门路？你给哥哥说说，要是有用，绝对亏不了你！” 颜琪芮现在也不急着走了，干脆又坐回炕上，摆出一副准备深聊的架势：“正好，我这几个月都不在，你也跟我说说最近的事情呗？放心，只要有用，我也亏不了你！” 第一百七十五章 热情的小警察 胡老大从未见过这般有胆气的丫头，要不是看她的长相，最多不超过二十岁，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身经百战了。 “行，那我给你说说。” 胡老大也上了炕，俩人对着炕桌坐下，又倒了杯热茶，这才细细的聊了起来。 原来颜琪芮之前发回来的橘子，被供销社做人情送了周边不少厂家，比如什么纺织厂，五金厂，砖瓦厂之类的。 而后来那批肉肠，本来是答应全部跟矿区置换的。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反正肉肠最终大部分流入了黑市。 “矿区的领导被涮了，就能这么平静？”颜琪芮忍不住发问。 “怎么可能！我听说矿区领导都找了供销社那边好几回了，说是不给个说法，就要闹到政府那边去！” 颜琪芮一下子明白了几分，难怪平时万事不管的兰经理，今天吃相那么难看的想要她把自己的门路交代出来呢！ “我听说，矿区那边不是有自己的采购部么？这次怎么会死咬着供销社不放？” “嗐！现在肉什么的，多难得啊！别说矿区采购部的那群棒槌，就是这次供销社能找来货源，都是惊掉不少人的下巴呢！” 胡老大说完，又赶紧追问：“怎么样，你那有什么消息？有没有办法给咱们也搞点肉肠啥的来？” 颜琪芮摇头：“年底了，肉联厂那边任务也重。不过咱本地的肉联厂，为什么不做点肉肠啥的出来卖？” “他们也要有那设备才行啊！”胡老大嗤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年年都这个德行，越到年底，肉啊，鱼的越值钱。像肉肠这种走礼都特别好看的东西，就更难得了。” 颜琪芮默默点头。是啊，不然她凭什么把蔬菜礼盒卖那么高价？ “说起这个，后天南湖那边就要冬捕，你要不要抢个头鱼？” 颜琪芮倒是知道所谓头鱼。这玩意儿其实就是第一网捞出的最大的鱼，因为寓意着吉祥和鱼跃龙门的意思，才被人抢着当成彩头。 她一向不信这些，当然也没有抢头鱼的想法，只是冬捕诶，这个可以有！ “一般冬捕能捞上来多少鱼？” 胡老大咂舌：“不好说。这些年政府不是宣传养什么四大家鱼么，听说一条普通的草鱼，都能有个三四斤！这要是南湖那边养成了，可能是个天文数字。” 颜琪芮挑眉：“你的意思是，他们在南湖放了很多鱼苗？” “对，可多了！去年还是用大卡车拉来的鱼苗，一车车的往里倒！” 胡老大说的眉飞色舞，仿佛已经看到了许许多多大鱼似得。 “那可好，后天你会去么？”颜琪芮有点不确定，毕竟胡老大做的是黑市买卖，鱼这种东西，卖卖就好，没必要参与冬捕。 没想到胡老大一脸兴奋：“当然要去！这种场面我可是从来就没见过呢！” “那……能带我一起去不？” 颜琪芮厚着脸皮请求着，毕竟她也想见识见识么！ 胡老大倒是个爽利人，闻言只是哈哈一笑：“成啊！反正你在镇上也有住的地方，明天晚上就住过来，后天我们凌晨三点出发！” “好嘞！” 俩人又杂七杂八聊了几句，然后颜琪芮便告辞离开了。 由于要去药房买一些香辛料，颜琪芮出门后便直奔镇中心地带。可她还没走进药房，就被一个警察拦住。 “您好，请问是颜同志吧？” 颜琪芮略感茫然的点头，脑子里回想半天，才想起这位是之前接待过她的警察同志。 “您好，我是颜琪芮，请问……是安安出了什么事么？” 当初颜琪芮在火车上捡到那个孩子，因为听说他工作的那个黑心煤窑是在新安矿区附近，就把他带到了本地派出所报警。 后来她家里也一堆事儿，就把这孩子给忘了，现在看到当初接待她的警察，才忍不住询问。 那警察笑笑，也自我介绍道：“我姓易，易向阳。你放心，那孩子挺好的，黑煤窑也被我们端掉了。” 颜琪芮脸上的笑容猛然绽放，差点晃花易向阳的眼：“太好了！那安安的亲人找到了么？” 易向阳脸上露出一丝不忍：“找到了。只是这孩子命不好，父母亲人都已经没了。” “没？没了！” 颜琪芮过于惊讶，连嗓门都没控制住。 易向阳苦笑，只能继续解释：“这孩子原本是山上猎户家的孩子，后来有次发生泥石流，一个村的人都没逃出去。当时这事还闹的挺大的……” “这孩子当年还小，正好他嫁出去的姑姑回娘家探亲，就带着他一起出来玩，这才躲过一劫。可据我们调查，他姑姑也在几年前病逝，现在……哎！” 听完这个，颜琪芮心里也酸酸的。 如果她没穿过来，这是不是也是大弟的写照？ “那安安以后会怎么样？” “会被安排到福利院吧。我刚才喊住你也是这个意思，想问问你要不要再去看看他，毕竟过两天人就要被转走了。” “行，我去。” 颜琪芮一向不是个对熊孩子有耐心的人，但面对这个和大弟经历如此之像的孩子，总有那么几分不忍。 “那，那你现在跟我走？” 易向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眼前这个女孩，不是那种明媚娇艳的长相，却让他一刻都移不开眼！ 当初她带着一个孩子来报案，他就动了心思，可奈何这姑娘走的太快，除了她叫颜琪芮之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想找人都无从找起。 “行吧。” 颜琪芮想着空间里的调料还有不少，就干脆也不买了，直接跟着易向阳往派出所走。 “小颜同志，你是镇上的人么？平时我就在街面上巡逻，也没见过你呀。” 颜琪芮摇头：“我是附近生产大队的人，来镇上的时间不长。” “哦，那你今天是来买药的么？是家里有人生病了？我是不是耽误了你？”易向阳一连串的问题，让颜琪芮神经都紧绷了，毕竟她刚从胡老大那出来，也怕引起警察的怀疑。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再见安安 “就是给孩子买点备用的家常药，不着急。” 颜琪芮轻飘飘的一句话，又把易向阳打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还没到二十的小姑娘，竟然已经有孩子了！他不确定的再次追问：“你结婚了？都有孩子了？” 见颜琪芮摇头，他心里的那丝火苗又燃了起来，谁知颜琪芮紧接着一句：“我离婚了，孩子是我哥嫂去世后留下的。” “离，离婚？” 这个年代，离婚太稀少，易向阳是怎么也想不到，颜琪芮竟然结过婚，还离婚了。至于她哥嫂的孩子什么的，已经被他忽略了。 “对。” 颜琪芮没想过在警察面前隐瞒什么，毕竟如果别人真有心查她，这些也是瞒不住的。 易向阳心里仿佛沉了块石头，那种憋闷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聊。 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姑娘，就有往下发展的心思，但她这种离过婚的身份，家里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 是跟着感情继续往下走，还是更理智点，直接放手呢？ 颜琪芮可不知道易向阳脑补的这些挣扎，她偷偷窥视了几眼，发现易向阳似乎在思考什么，也就不再说话打扰了。 俩人一路沉默的走进派出所，在易向阳的帮助下，颜琪芮很快见到了安安。 这孩子似乎在派出所过的还挺好，小脸都有些肉了。 一见到颜琪芮，他就扑过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深山里卖掉？” 颜琪芮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当时就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但联想到他的身世，心里又多了几分怜悯。 “警察叔叔跟你说了你家人的事情么？” 安安点头：“说了。其实我对家人已经没什么印象，顶多就是难过了一小会儿而已。” 这孩子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让人看着更心疼。只是他自己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罢了。 颜琪芮摸摸他的脑袋，继续交代：“我听说你要被送去福利院，到时候会有国家提供你吃喝，读书，所以不要担心以后的生活问题。” “好。”安安乖巧的笑笑，似乎也想让颜琪芮放心。 可颜琪芮哪那么容易放心呢？ 眼前这孩子顶多十岁，再加上国情的原因，现在的所谓福利院，都没那么完善，万一被欺负怎么办？万一再被卖掉怎么办？ 一时间，颜琪芮这种看惯了生死的人，都有些难受。 想了想，她干脆装作从背篓里翻东西的模样，找出了一份纸笔，然后刷刷记录上自己村里的地址交给安安：“这是我家的地址，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给我写信，发电报也行。我能帮的，一定尽力帮你。” 说完，她又从背篓里拿出一份她存在空间的肉夹馍，递给安安：“这是阿姨自己做的，你帮我试试味道怎么样？” 安安是个贼精贼精的娃，听了这话哪能不明白颜琪芮是变着花样补贴自己？ 他双手背在背后，猛摇脑袋：“不了，肉很难得的，你带回去慢慢吃。” 颜琪芮笑了，用手指戳他脑门儿：“之前不是还那么不客气么？给你钱还嫌太少，现在怎么就转了性子呢？” 安安眼里水蒙蒙的，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忽然，他对着颜琪芮深深一鞠躬：“对不起姐姐，我是故意的。我只是不习惯有人对自己好，有点害怕……” 颜琪芮明白这种感受。毕竟一个孩子，在黑煤窑呆了那么久，对人有所防备是肯定的。他就像个刺猬，但凡有人靠近，就想竖起自己的尖刺，不为割伤别人，只为保护自己罢了。 颜琪芮微微叹息，然后上前一步搂住孩子，轻声安慰：“没事了，以后你都会好好的，记住，要好好读书，长大才能选择自己的未来。” “我不想读书。我以后要挣大钱，买好多好多东西！” “那你不更要读书？书读的多，才能有更多挣钱的法子，才能避免陷阱，不然你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她可不耐烦说什么报效祖国之类的，在她眼里，读书就是给自己的未来一个选择的机会。所以她劝人也是这么别出心裁。 “念书真的有用么？”安安知道自己这个说法不合时宜，但这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没想到的是，眼前这娇娇小小的姐姐，没骂他什么，反而说读书才能挣钱？ “有用。” 颜琪芮没法跟个孩子使劲掰扯，况且她现在还在派出所，也没那个时间。她只能用力的肯定这个说法，然后又翻了些能储存些时日的食物出来，塞到他手上。 “等你安顿下来，就给阿姨寄信，钱你那还有么？” “有的。” 安安看着手里的食物，心里很难受，只是他形容不出来而已。 钱他是真的有，之前坑颜琪芮的那些不算，他从黑煤窑逃出来的时候，还偷了那管事的一笔钱，足够他用上很久了。 “行吧。”颜琪芮想想还是不放心，干脆把身上揣着的零散钞票，粮票都递给他：“你一个人在外面，身上多点钱也踏实。记得藏好了，别被别人偷走或者抢了，记得么？” “记得。” 安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深深弯腰鞠躬，然后送走了颜琪芮。 ********* 经历了这样头疼的一天，老实说，颜琪芮已经没心思回家再鼓弄什么火锅。但想着方子杰，颜果以及江医生，还是强装没事人一样，把一些昨天就准备好的食物端上炕，就等着方子杰将锅带回来，就能煮了。 方子杰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很快带着一口铜锅回来了。 这个有点像北京涮羊肉用的那种铜锅，周身金光闪闪，侧边还带着宝石蓝以及大红色的珐琅。 颜琪芮捧着锅有点不敢下手。 开玩笑么！ 她从接过的那一刻，就从中感觉到了一股相当大的能量冲击，她敢拿古董煮火锅吃？ 这以后怕不是会被后人们喷死？ 方子杰纳闷她为啥抱着口锅站在灶房门口一动不动，喊了两声，才见她回过神儿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敢用的火锅 “芮芮，你怎么了？” 颜琪芮干巴巴的吞了下口水，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这锅从哪来的？你知道这玩意儿有多贵重么？” “不就是口锅。” 方子杰随口说完，见颜琪芮神色不对，才继续解释：“我一个战友的父亲收藏的，他在废品站上班，最喜欢囤这些玩意儿在家里。正好我说想要个火锅，我战友就把这个给我了。” 颜琪芮现在只觉得，他那战友回家怕是会被打死！ 像是放什么珍贵宝物一样，颜琪芮仔细的将铜锅放进一个背篓，周边还用厚厚的稻草垫上，然后才扭身对方子杰说道：“今天咱们还是吃锅子，但在炕上吃是不行了，全体上灶房，围着大锅吃吧。” “咋了？” 方子杰看颜琪芮的动作，只觉得莫名其妙。 一口铜锅而已，甚至还比不上灶房里那巨大的铁锅贵重，至于她那么宝贝么？ 颜琪芮只是横他一眼：“我没你那么心大，拿着古董煮火锅吃！” “古董？你说这锅也是古董？” 方子杰还是知道古董的，但他印象中的古董，都是一些瓷器，字画什么的，锅还从未在他的考量范围内。 颜琪芮翻翻白眼，懒得和他解释了。让他去屋里照顾孩子，自己则抡着锅铲开始煮汤底。 大骨熬的底汤，从颜琪芮早上出门，就用砂锅装着，小火炖上了。眼下她只是从空间里，弄出一块她自己熬制的牛油火锅底料，又加了些糍粑辣椒，以及一些葱姜蒜之类的，再次炒制。 因为都是半成品，没几分钟功夫，火锅汤就熬好了。 颜琪芮下入一份半熟的猪蹄，又放了些肥肠等物一起煮，然后半小时后，就招呼大家都进来吃饭。 也许是在这外面飘着雪花的冬日，吃火锅最舒坦，也许是因为这难得的团聚，大家吃吃喝喝一阵后，颜琪芮心中的憋闷都消散了不少。 饭后，颜琪芮泡了壶茶，几人窝在炕头上闲聊。 先是方子杰开口：“说吧，你今天遇上什么事儿了？” 颜琪芮一愣，她以为自己掩饰的挺好的，没想到还是被方子杰察觉：“没事，就是我可能要辜负你的一番心思了。” 方子杰闻言立刻紧张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咱们俩好好的，怎么就说这种话？” 颜琪芮见他误会，赶紧解释：“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之前费了不少关系给我找的工作，可能要黄了。” “你不是干的挺好的么？这次还采购了那么多东西回来？” 颜琪芮无奈的抠抠眉毛，把今天的事情都讲了一遍，连从胡老大那听来的消息也没错过，然后她说道：“我倒不是不愿意把所谓门路跟他们说一说，但有些事儿，换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成，再说了，我能在陵城肉联厂找到门路，也是因为你的战友在那工作，让我怎么说？” 方子杰一开始是眉头紧锁，听到后面就心有成竹了：“没事，你虽然冲动了点，但这事儿做的也不算错。放心吧，我去处理。” “你要怎么处理？” “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你听了都会嫌麻烦，还是别去想的好。” 无论颜琪芮怎么问，方子杰就是咬紧了不说，让她无可奈何的嘟嘟嘴后，便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后天的冬捕。 “我还没见过冬捕呢，那么厚的冰，怎么撒网呀？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果儿赶紧举手：“妈，我也想去看，你带我一起去好不？” 颜琪芮想着正放寒假，带孩子出去溜溜也没啥问题，便点头同意：“行，不过弟弟们就要麻烦江医生了，你要怎么感谢她呀？” 果儿机灵的爬起身，直接跑到江医生身后给她捶背按摩：“江奶奶，谢谢您帮我们照看弟弟，我保证会买一条大大的鱼回来给你吃，还每天给你按摩好不好？” 江医生最爱孩子，听果儿这样软软糯糯的撒娇，还有什么不应的，笑呵呵就点了头。 颜琪芮倒是恨铁不成钢的埋怨：“您好歹也多端会儿架子啊！这么容易就许了这个坏丫头，以后有她皮的。” 江医生笑着摸摸果儿的头：“哪有那么多坏孩子呢？孩子的成长是一个过程，也许她不能像你期待的那样，长成参天大树，但无论如何，只要她蓬勃灿烂，向阳而生，那就是个好的！” 果儿还小，听不太懂。可颜琪芮和方子杰倒是听懂了。 他俩沉默了一阵，才有些反思。 是了，果儿再成熟，也是个八岁的孩子。她有任性的勇气，也有犯错的权利。他们作为大人，除了管教之外，也要多些耐心才是。 方子杰忽然开口：“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吧？凌晨三点还是黑天，你们俩女的我不放心。” 颜琪芮赶紧摆手拒绝，她哪敢让方子杰知道，她是跟黑市老大一起去的呢？ “不用了，我真的挺能打的，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全。倒是家里，要你费心多照看一下，我怕双胞胎闹腾起来，江医生hold不住！” “啥侯？” 颜琪芮想给自己一巴掌，这还没喝酒呢，怎么就说秃噜嘴了呢！ “就是土话，你不用在意。” 方子杰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果然不再继续追究，点头应下：“行，那我后天一早就过来。” 想到胡老大的交代，颜琪芮赶忙摆手：“别，你明晚就住这儿吧，我带果儿去镇上住，到时候凌晨三点就要出发，我怕来不及。” “也行。” 方子杰点头，然后说起别的：“过完年后，我打算去京城走走，你要去么？” 天寒地冻的，颜琪芮可不想往京城跑。那边的招待所还没通暖气，冻都要冻个半死。但想到自己的工作可能要飞了，没有介绍信，以后想出去挣钱也难，就略微有些犹豫。 “你去京城干嘛？” “就是去看看战友。” 方子杰说的模糊，颜琪芮却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货哪是去看什么战友，不就是去倒腾东西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按劳分配 瞬间，颜琪芮下定了决心：“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怕？” “怕什么。” 颜琪芮故作豪迈，其实心里怕极了这家伙倒卖物资被抓！ 以前没出去走走还不知道这外面查的有多严！别看她挣钱挣的仿佛很轻松似得，实际上若没有空间，没有她的身手，怕是被抓无数次了！ 方子杰作为现役军人，一旦涉及这方面被抓，以后的前途都是小事，怕是牢饭都要吃上许多年！ 现在她跟着一起出去，别的不说，紧急时刻藏藏东西啥的，也有条退路不是？ 至于劝方子杰不要去…… 颜琪芮还真没想过！ 将心比心，如果她处于方子杰这个位置，也会想趁着有时间多挣点。有时候旁人的好意劝阻，并不是真的合适自己。 打个比方：眼下这个时代，如果有亲人朋友，劝你不要去投机倒把，不要去挣那些危险的钱，是想坑你么？ 并不是，他们也是发自内心的想对你好，给你忠告。 可每个人的情况都不相同，循规蹈矩这种事情，并不适用于所有人。 果儿听了这话就有点不高兴了，垮着一张小脸，有点蔫哒哒的。 江医生爱怜的摸摸她的头顶：“我们果儿是不是不想妈妈离开呀？” 果儿点点头，却不说话。 颜琪芮也有些心塞，她现在是三个孩子的妈妈，却没法守在他们身边，陪着他们长大，心里哪能舒服？ 忽然，方子杰开口道：“果儿，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照顾弟弟们也是你的责任，你说对么？” “对。”果儿别别扭扭回了一句。 “但我认为，你的劳动该被表扬，更该被奖励，你认为我说的对么？” 果儿看了颜琪芮一眼，然后摇头：“不是的，妈妈出去工作也很辛苦，我只是舍不得她，也希望妈妈多陪我们几天而已。” 炕桌下，方子杰忽然拽拽颜琪芮的衣角，示意她说话。 可颜琪芮该说啥啊！她都没反应过来，这话题怎么歪成了这样，简直跟不上这哥们的脑回路好么？ 见颜琪芮没领会自己的意思，方子杰只能自己来：“我是这么想的，妈妈在外面工作，有工资，那我们果儿在家照顾江奶奶，又照顾弟弟，也该有自己的工资对不对？” 果儿还是摇头：“不用的，妈妈挣钱不容易，我其实都能理解。” 话题说到这，颜琪芮总算反应过来了。 她接口道：“妈妈也同意方叔叔的说法。以后咱家定个规矩，自己挣的钱，自己做主，别人无权干涉。你们觉得怎么样？” 果儿有点茫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低下小脑袋，不再说话了。 颜琪芮却继续道：“以后果儿在家帮忙打理一次后院，奖励一分钱，帮弟弟们喂一次饭，一分钱，洗一次衣服一分钱，练武够两小时奖励两分钱……” 条条款款太多，颜琪芮甚至拿出纸笔，一一往上记录，好一会儿才把内容写完。 江医生笑着拿起这满满的两张纸，打趣道：“小颜，要是真按这个执行，你怕是要多准备点了。” “怎么？” 江医生解释：“你不在家的时候，果儿是真的很贴心，也很能帮忙，就你上面写的这些，她一天至少要做十几二十次，算下来差不多两毛一天了吧？” “一个月三十天，可就是六块钱呢。” 颜琪芮现在有钱，哪在乎这点，豪迈的一挥手：“放心，我给的起！只要果儿真的做的好，我还给她发奖金呢！说到做到！” 果儿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看他们这些大人，然后站起来欢呼：“行！那我一定都能做到！” “那你现在陪弟弟们去厢房睡觉吧，小孩子可不要熬夜哟。” 现在有了奖励措施，果儿听话了不知多少。在颜琪芮的帮助下，抱着两个熟睡的弟弟，就回了隔壁厢房。 而颜琪芮将她支应走，也是因为刚刚那个话题，让她想起了点别的，想和江医生单独聊聊。 江医生似乎早有预料，见她送了孩子回来，便整好以暇的问道：“说吧，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颜琪芮笑笑，坐回炕上才说道：“刚才给果儿发工资，才让我想起自己的一个错漏。” “您到咱家也好几个月了吧？这些日子，由您帮我看孩子，还管着孩子的吃食，这些都是我无以为报的。我想着……” “打住！你要这么说我可就翻脸啊！” 江医生摆摆手：“我帮你看孩子不假，但你还管着我的吃住呢！别的不说，就牛棚那些下放臭老九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丫头，有些事情不是用钱来计算的。我这一辈子，看的多，经历的也多。能在晚年享几天清福，都是因为你。所以老婆子我感恩着呢！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这一下把颜琪芮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可江医生还没说完：“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有些事我也想提前跟你交代一下。” “您说。” “我有个儿子，叫秦宇鸥，早些年就下乡去了。女儿……不提也罢。” “我老了，以后也不打算再回镇子上去了。镇里房子，如果我儿子还能回来，我希望把这间他爸留下的房产交到他手里。若是回不来，房子就送给你了。” “您说的这都是什么！现在日子越过越好，您也会长命百岁的！再说了，秦哥肯定能回来，您可别瞎想。” 江医生叹息一声：“其实我这么做，有点对不起你。这次为了让方老三做手术，我把你给我的生活费都拿去垫上了。当时我就想，要是还不上，就把镇上的房子抵给你。” “可我这当妈的心呀，就总惦记那个不知生死的儿子……” 颜琪芮摆摆手：“您想啥呢？什么房子才二百块钱？再说了，这次王队长也知道您吃亏，已经把方老三的医疗费补了八十块给我，按这么算，您这房子才值不到一百块啊？” 说完这事儿，颜琪芮接着询问：“咱秦哥是去哪下乡了呀？不说打个电话什么的，写封信回来总成吧？怎么就会没了消息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男色诱人 说起儿子，江医生更是连连叹息：“我那不孝女，把老头子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就留下我们母子俩走了。” “虽然因为人没了，老头子被举报的罪名就没定下来，但宇鸥在学校也总是被排挤，后来干脆一狠心，就主动报名了下乡支援建设。” “一开始我不同意，他那时候才十五岁啊！，可这孩子倔着呢，自己偷偷联系了街道办，等我知道的时候，人都上火车了……” “那街道办那边总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吧？” “新疆。” 江医生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以为我没找过么？可街道办那里，只知道他们去了新疆支援建设，压根没个具体地址！” “这些年，我去了新疆七趟！七趟啊！你知道新疆有多大么？我一个人站在草原上的时候，听着呼呼的风声，都觉得……觉得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了！” 听着江医生哀寂的诉说，颜琪芮都有些心疼了，只能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您别急，只要咱秦哥好好的，您也好好的，就终有一天能够相见对么？” 江医生其实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毕竟就像颜琪芮说的，这电话打不了，难道这些年他还不会写封信回来么？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再加上前些年更乱一些，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颜琪芮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只能强行说起别的：“对了，我明天想去镇里给朋友寄点特产，您给我参谋参谋呗？” 江医生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压根不回话，倒是方子杰怕她尴尬，接了一句：“什么朋友啊？” “说起来，你也认识一半。” 方子杰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要给老沈寄特产？” “一半对了！另一半是他媳妇！你不知道，欢姐那人有多好！我跟她才相处了几天，就觉得认识了半辈子似得，什么话都能说！” 这次方子杰没接话，反而想了想道：“我觉得你可以给海城的小孙也寄点特产，还有陵城肉联厂的汤同达。” “对吼，差点忘了。” 颜琪芮就是个急躁性子，听了这话干脆跳下炕，开始准备另外三个包裹。 对，就是三个！ 在方子杰的提醒下，她这个小没良心的，才想起教了她许多天的程老。虽然现在程老的饮食都有龙哥照看着，但总归也是一份心意不是？ “油辣椒，烧椒酱，糍粑辣椒，番茄酱……” 颜琪芮把自己夏秋两季存的酱料一一往外翻。 “这是什么？怎么那么多？” 方子杰疑惑的抓起一片片的白色物品，觉得有点面熟，但又想不起来这东西到底是个啥。 “笋干，今年我和果儿晒了好多，正好，这个也寄点给他们！”说着，颜琪芮又一个包裹里塞了一大堆。 “木耳你怎么也收了这么多？” 颜琪芮撇撇嘴：“这哪里算多？我满村的买，到现在也就收了这十斤不到！” “可你这是干木耳好么！” 方子杰都无话可说了，这么多的干木耳，要是新鲜的，不得好几十斤么？他们这边的山本就不大，怕不是被她收空了吧？ “对了，还得寄点肉吧。” 这年头别说农民，就是工人吃点肉都不容易，反正她手里有，也就想给自己的朋友们寄去一点，多少算个心意。 可新鲜肉没法寄，卤肉什么的更别想，颜琪芮想了想，决定趁年前自己赶紧做一批腊肉出来！ 要做腊肉，空间里那点存货肯定不够，好在她在胡老大那还定了头猪，应该够用。 左收收，右收收，颜琪芮明明觉得自己还没装什么东西，每个包裹就都变的老大一个。 方子杰头疼的揉揉额角：“这些就差不多了，明天我先送你去镇上，把东西寄出去吧。” 颜琪芮点头：“也行，反正腊肉什么的，也要耽搁许多天。” ******** 第二天，方子杰起了个大早，把家里的水缸挑满，又翻了翻土，劈了劈柴，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颜琪芮才迷迷蒙蒙的醒过来。 “丫头，快过来吃饭。” 江医生早就被双胞胎闹醒，还做了早饭摆在灶房。 果儿则份外殷勤的打了温水，让颜琪芮洗漱。 颜琪芮也不客气，径自洗漱完，又擦了点早前留在空间里的保养品，才笑呵呵的问道：“今天怎么那么勤快呀？” 果儿有些羞赧，支吾了半天才问：“我早上给江奶奶打了温水，还给弟弟们喂饭了，算，算工钱么？” 这下颜琪芮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点头：“算算算！咱家果儿太乖了！” 果儿羞红了脸，一溜烟儿的跑了，只留颜琪芮依旧笑着在灶房吃饭。 “等你吃完饭咱们就去镇上吧。” 方子杰干了一早上的活，眼下全身都是汗，再加上灶房里一直烧着火，让他热的不行，便随手将身上的袄子脱下，露出里面的棉背心。 啧，那小麦色的肌肤，那流畅的身体线条，那隐隐约约露出的爆发力，让颜琪芮差点流口水！ 艾玛，男色诱人好么！ 她以前在训练中心，不知见过多少男人光着上身。比方子杰身材好的，也不知凡几。可有时候眼缘这种东西太玄妙，她就对方子杰没有免疫力呀！ 方子杰一开始还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等反应过来以后，俊脸也微微红了起来。 只是作为男人，他还是厚脸皮的。很快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低声调笑：“怎么样？看的还满意么？” 颜琪芮同样不是个扭捏的，闻言爽快点头，还竖起大拇指：“特别满意！” 这下方子杰绷不住了，在颜琪芮的笑容中落荒而逃。 折腾到八点，外面的天都有些亮了，俩人这才拿着四个大包裹，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有三个是颜琪芮准备寄出去的，而另一个，则是颜琪芮逼着方子杰拿去还给他战友的铜锅。 “这玩意儿很值钱？” 方子杰有些不解，这不就是口锅么？就算是全铜的，也就几块钱罢了。 颜琪芮摇摇头，并没有因此给方子杰科普，更谈不上看不起什么的了。 第一百八十章 怀疑人生 人的眼界，是需要大量的资讯来扩充的。 上辈子，她曾经活在资讯爆炸的时代，可即使这样，她对古董这玩意儿也是一知半解。 知道贵，知道有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其他……也不比方子杰好多少！ 这辈子，有了程老那半个月的教导，她多少知道了一点，但知道的越多，对这行越是敬畏，甚至如果没有空间能量这档子事儿，她也是不打算踏入这一行的。 所以她有什么立场去看不起方子杰？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他，看锅就是锅，也没什么问题不是？ “你带回去给你战友就行，不然他的长辈怕是会打死他。” 颜琪芮说完，又想了想道：“我今天去寻摸一下，应该能买几个砂锅，到时候架在泥炉上面，不是一样能煮火锅么？” “行吧。”方子杰也不挣扎，直接点头应了。 俩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手里还拎着东西，自然走的不快。方子杰觉得气氛有点沉闷，忍不住开口问道：“上次跟你说过的组装收音机的事情，你考虑过么？” 颜琪芮在这方面没打算隐瞒：“不但考虑了，还做了。只是我在外面耽搁的时间太长，又有些别的顾虑，就把主意卖给别人了。对了，这主意挣了一万块，到时候拿给你。” 方子杰摆手：“不用，你收着就行。不过你一个女孩子，没亲自去做也是对的，之前是我考虑不周。” “也不是……” 颜琪芮忽然想起上辈子听过的一个段子。 一对小夫妻，最大的梦想是住着海景别墅，没事的时候，可以抱着狗在阳台上晒晒太阳，喝喝咖啡，看看海。 然后俩人辛苦打拼多年，终于实现了梦想。 买了海景别墅，也买了狗。 可房贷的压力，工作的压力，让他们俩只能继续早出晚归，拼命挣钱。 于是抱着狗，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喝咖啡，看海的……是他们家保姆！ 而这样的段子，颜琪芮也在生活中看到过。 她的一个朋友，做实业的。 每天要跟政府官员，管理者，员工，各类人物打交道，心里还要盘算各种成品，销售，营销计划…… 怎么说呢，年纪还不到四十，就差点累的英年早逝。 何必呢！ 穿越到这个年代，自己有空间，有武力值，只要不去故意的作死，怎么都能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为了挣更多的钱去拼命？ 颜琪芮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这人对物质没有太高的要求，或者你可以说我懒，说我没有上进心。” “但我真的认为，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花在挣钱这件事情上，是不值得的。” 方子杰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论调，一时间也来了兴趣：“可你知不知道，一文钱可以难倒英雄汉？” 颜琪芮点头：“当然，所以没钱是不行的！我的意思只是，没必要把‘所有’精力放在挣钱上而已。” 这下方子杰听懂了，他想了一下后，忽然又变了话题：“所以这次，你是不希望我去京城的，对么？” 颜琪芮感慨这货的反应敏锐，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决定坦诚相待：“是。” “为什么？” “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么？” “你说，部队在你心里，是一片净土，你愿意赌上自己的前程，去守卫它的圣洁。” “你还说，为了国家利益，你愿意放弃所有，包括生命。” “你现在还是这么想的么？” 方子杰点头：“这个信念在我心里从未动摇。只是这和我挣钱，没有冲突吧？” 颜琪芮却微微摇头：“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因为你有自己的信仰！不像我，心里只有一片荒芜。” “我知道，你想挣钱，一是为了应付以后可能会发生的各种状况，二……怕是想为了让我过的更轻松一些吧。” “可我想说的是，没必要！挣钱这种事情，有我做就可以了。不敢说大富大贵，但和穷这个字还是沾不上边的！” “我希望你可以专注你的理想，你的信仰，不要因为这些琐事，就毁了前程。” 方子杰一挑眉：“听这意思，你这次挣了不少呀？” 颜琪芮毫不避讳的点头：“几万块是有的。” 这个数字一出来，吓的方子杰都差点脚底打滑。 这可是用万来做单位的数字！想想现在普通工人的工资，也就是二三十块，农民更惨，忙活上一年，全家加起来也才百来块的收入。 可她刚刚说的什么？ 这一次出去就挣了几万？！ 方子杰一瞬间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你，你到底做了些啥？” 颜琪芮耸耸肩：“投机倒把呗。” 说完，她又继续劝方子杰：“我跟你说这个的意思，是想让你知道，没必要因为挣钱这种事情去冒险！” “你想过没，你是现役军人，要是一旦被抓到你投机倒把，那可是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到时候别说前途，就是你想继续留在部队也是不能了！” 方子杰还是不死心，低声叨咕：“我训练这么多年，要还是被抓住，那我也认了！” “认个屁呀！” 颜琪芮只觉得无名火冒：“你身手很好么？可以呀，回去跟我过两招好不好？只要你打的过我，你随便怎么做我都不管！” 方子杰没觉得颜琪芮粗鲁，反而觉得她直率的可爱……大概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行，咱们回去过过招。对了，之前跟你说的事儿，你还是没有改变想法么？” 颜琪芮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他问的是特招自己入伍的事情。 于是她头摇的仿佛拨浪鼓：“不不不，我宁愿在家种地，也不去当兵！” 为了让方子杰不要再劝，颜琪芮赶紧追问：“说起这个，你们领导到底给你批了多久的假啊？” “都说了，我这是执行任务，又不是休假。” 方子杰狡黠的笑了笑，才解释道：“这次也是意外，才能知道我亲生父母的事情，我打算跟部队汇报一下情况，可能会留久一点。”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方子杰的算计 “那就好。” 颜琪芮不知道为啥，想着他就要离开，心里也有点不太舒服，现在听他说还能留一阵，就高兴多了。 俩人在路上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天马行空什么都聊，也不觉得路上的时间长了，反而对对方都有了更多了解。 到了镇上，方子杰陪颜琪芮去寄了包裹，又给部队打了电报，折腾完以后，都快中午了。 “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饭？”方子杰邀请道。 颜琪芮有空间，倒是很少在国营饭店吃东西。眼下见方子杰提议，便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国营饭店今天有肉包子，还有难得的红烧肉，颜琪芮干脆两样都点了一份，然后跟方子杰道：“听说这里的分量还挺大，等下我再打包买一份，你帮我带回去呗？我想让老太太也尝点。” 方子杰有些疑惑，但想到果儿和她今晚都要住到镇上来。大概是担心他和江医生晚上没吃的，才如此安排：“行，那下午我去接了果儿给你送来，你就不要来回跑了。” “好” 颜琪芮甜甜的冲他一笑，接受了这样的好意。 菜上了，俩人也不再多聊什么，只是在吃饭的空档，偶尔抬眼对视，都觉得心里暖暖的，很烫贴。 仿佛在这一刻，之前的争吵也好，赌气也好，什么都烟消云散。只是在方子杰的眼里，还有一丝阴郁，是颜琪芮并未发现的。 吃过午饭，两人就开始分头行事。 颜琪芮是要去找胡老大说那头猪的事儿，还有就是确定明晚半夜出发的行程。 而方子杰则是抱着那口锅，又去找了他的战友。 “子杰，你咋又把这锅给我送回来了？” 这锅太打眼，几乎在方子杰刚将锅拿出来的那一刻，他战友容奇就跳起来将他拉进屋内。 “我媳，咳咳，不是，我朋友说，这个锅太贵重，不让我用来煮火锅。” 方子杰想着自己差点说漏嘴，就忍不住有些脸红。 “不就是口锅么！有什么好贵重的。”容奇皱皱眉，随手将锅塞到了一堆木架子，木箱子后面。 方子杰倒是正了神色：“我朋友说的很认真，你也不要当个玩笑，也许这玩意儿确实很值钱，你可要收好了。” “行啦，我知道的。” 容奇的父亲最喜欢这些古物，又正好在收购站上班，这些年下来，收集了不知多少！ 每个月的工资都填进去不说，偶尔家里还要找人借钱，才能满足他这个爱好，所以容奇对这些东西，有种发自内心的厌恶。 “你爹呢？去上班了？” 方子杰见他还是不当一回事儿的样子，只能问起了他的父亲。毕竟战友一场，他也不想容奇错过这个机缘。 “去了。他就恨不得住那才好！什么时候想过家里？！” 容奇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干脆拍拍炕沿：“过来坐，我给你泡壶茶。我跟你说，这茶可是上等的毛尖，是以前一个战友特地给我寄的呢！” 方子杰左右无事，干脆就坐下来和容奇喝了起来。 “你这次探亲假有多久？” 方子杰对外当然不能说起自己的任务，只能支吾着回答：“一个月吧。前段时间受了点伤，也是领导体谅我。” 容奇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伤的很重么？” “没有，早就好了。”方子杰掀开衣角，给他看了眼伤疤，才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样？退伍这么久了，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容奇摆摆手：“有啥不适应的？我就在市里的刑侦中队，这也就是快过年了，我才回咱们镇上住一个星期而已。” “行啊！你小子升的挺快的么！” 俩人笑闹了一阵，才聊起正事儿：“我打算年后进京一趟，怎么样？你有想法么？” 容奇皱紧眉头：“其实这两天，我也想着该怎么开口呢。” “你只管说。” “是这样，我年后不一定有假期，这是其一。其二是，我听到点风声，说是最近会严打一波，也有点担心安全上的问题。” 说起这个，方子杰就不敢大包大揽了：“严打的范围有多大？我的意思是，京城那边也会这样么？” 容奇摇摇头：“怕是会更严一些。我的建议是，你能不去，就还是别去了。挣钱什么的，以后也不晚。” 方子杰心里还有几分犹豫，想了半天后才点头：“行，那这事儿容我再考虑一下。” “好。” 以为正经事已经说完了，容奇便起身准备下炕，去给方子杰准备点年货带走。可还没等他下去，就被方子杰拉了回来。 “跟你打听个事儿。” “你说。” “刚听你说严打，是只严打黑市方面，还是连贪污，受贿，损害国家资产，都一并严打？” “当然是所有违法行为，都在严打的范围内了啊！” 方子杰闻言点点头，把供销社今年采购回来的肉肠，流入黑市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这事儿中间肯定有鬼，但想找到证据却不太容易。” 容奇大咧咧的摆摆手：“要什么证据？！他们采购回来的这一千斤肉肠去哪了？总得给个说法吧？再说了，你以为矿区那边好惹么？他们足足上万人的企业，被人当猴子似的涮，肯定会闹起来的。” 方子杰却表示不同意：“闹起来？怎么闹？又有什么用？据我所知，当初采购那批肉肠的人已经辞职了，现在所谓‘闹’，顶多也是给自己这边多要点好处而已。” 容奇知道方子杰这货的脑子活，也懒得自己想了，干脆两手一摊：“那你说怎么办吧！” “我的想法分成几步。” “一是你带着你的证件，能去镇派出所再带几名干警就更好了。直接去供销社查账。就按你刚说的，问那一千斤肉肠去哪了，给他们施压。” “不过我估计，他们既然敢卖，就肯定是做好了帐的，所以你们不用仔细勘察，就给他们压力就好。” “就这？” 容奇惊讶的扯扯嘴角，觉得自己这活儿，傻子都能做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下饵 方子杰神情有点严肃：“当然不。只是人在压力之下，才容易犯错，不是么？” “行叭，你还有什么计划，一起说出来，我尽力配合。” “我的想法是，只要他们心虚，自然会在你们走后联系黑市的人，这点你同意么？” 容奇点头：“应该会。但如果他们只是联系，没有抓到人赃俱获的话，也没法定罪不是？” “那就给他们下个饵……” 容奇的眼神儿顿时亮了几分：“你是说，再给弄批肉肠过来，让他们再去卖，然后抓他们个现行？！” 方子杰以看傻子的眼神儿看他：“你觉得公安局的人，刚大张旗鼓的查过，他们就又敢卖东西了？还有，那肉肠不是矿区那边催的紧么？真要是再给他们搞到一批，怕是正好救了他们呢！” “那你说的这个饵是？” “先跟踪，找出和供销社内外勾结的黑市老大，然后透出口风，说供销社为了安抚矿区那边，决定报案，说之前的肉肠是被人偷走了，属于贼赃。” “重点是，再把这消息扩散出去！” “这有用么？这肉肠流入市场都多久了？” 方子杰勾勾嘴角：“你觉得肉肠这么金贵的食物，又正逢过年，你是用来走礼，还是用来自家吃掉？” “那当然是走礼了！谁舍得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就直接吃了啊！” 容奇还是没拿准方子杰的脑回路。 “这就对了。现在还没过年，大家就是买了肉肠，也都留着送礼，只要风声扩散出去，这肉肠就会变成烫手山芋！” “怎么说？” 方子杰送了个白眼儿给他，也不明白这人是怎么在刑侦那混的：“如果你知道这是贼赃，好不好意思拿出去送人？如果收礼的人，知道你送的是贼赃，心里又怎么想？” 容奇恍然大悟，只是心里还有些疑问：“可，这毕竟只是谣言啊，说的再像真的，也顶不过肉这么金贵的食物不是？” “所以之前才让你们大张旗鼓的去供销社查账么！后面我会找矿区那边的领导聊聊，只要两边压力给的够，这事儿就会变成真的！” “不是，你等等！这事儿就算按你想的发展了，也没什么意义不是？” 方子杰深吸一口气：“当然有意义。咱们都算公职人员，有些事情是不能太过的。可黑市的人，什么时候讲过规矩？” “供销社的内鬼，虽然这次让黑市的人挣了一笔，可也败坏了他们的信誉，所以你觉得他们不会去找人算账么？” 话说到这，容奇总算理解几分，可他依然有些地方不明白。 “你绕了这么大个弯子，就是让黑市的人去找供销社内鬼的麻烦，我说的对么？” “算对吧。” “那哥们哪得罪你了？至于你这么兴师动众的折腾？” 方子杰微微一笑：“没得罪我，得罪我未来媳妇了。” 得，有这一句话，还能说啥呢！ 容奇摇头叹息：“你心思这么多，你媳妇儿知道么？” 方子杰瞪他一眼，继续说后面的安排：“你们的人要跟紧黑市老大和那个供销社的内鬼，只要他们吵起来，或者有什么过激行为，就直接实施抓捕！” “我还不信，凭你们的审问手段，不能把他们这些地下交易全问出来！” 容奇点头：“明白了，你就听我消息吧。” 说完这事儿，容奇又道：“按你这九窍玲珑心，把矿区也算计进来，怕不是只想给点压力这种小事儿吧？” 这下方子杰终于大笑：“算你小子也长进了些！” “喊谁小子呢！？你小子比我还小三岁！” 俩人的话题就此歪楼，至于方子杰到底算计了矿区什么，也只能等事情全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才能探究几分了。 *********** 颜琪芮去了胡老大那，也有了点意外惊喜。 除了一头已经打整好的猪之外，还有一头约莫三十多斤的小羊，也被颜琪芮收入囊中。 胡老大都忍不住羡慕：“你说你们那伙食怎么这么好啊！这不是猪肉就是羊肉，天天这么搞法，也不怕被人举报？” 颜琪芮微微摇头：“谁还不怕举报呢，只是我们大部队都在深山老林，没人发现罢了。” 胡老大不敢继续探问，只能转移话题：“我知道你门路挺广，这次除了自行车，就没点别的新鲜玩意儿？” “比如？” 颜琪芮以后还是想出去挣点‘零花钱’的，所以对这方面依然有所关注。 “比如收音机，缝纫机，这些可都是硬通货！” 颜琪芮继续摇头：“收音机可能还有点法子，缝纫机我可是一点门路都没有。” “为啥啊？这省城可就有缝纫机厂！要不是我找不到路子，这可是块大肥肉呢！”胡老大犹自不甘。毕竟这玩意儿的利润足够高。 “你都说了，那是省城！我在省城又没啥门路。” 颜琪芮嘴里和他瞎侃着，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刚听胡老大提起收音机，倒是让她想到了另一样东西。 这玩意儿应该叫收录机。和收音机不同的是，它除了可以收听广播之外，还可以播放磁带，以及翻录磁带。 具体这玩意儿应该哪年出来，她现在不太清楚，甚至换了个时空，她连产地在哪都摸不到头绪。 可是，要想赚钱，不就该走在时代的最前沿么？不然就只能别人吃肉，自己喝汤了。 想到这，颜琪芮下定了决心。 既然她没法彻底阻止方子杰去挣钱的决心，那就先给他抛个饵料，让他去找找货源什么的。这样既不用他去担什么风险，还能有理由将利益分他一些。 胡老大还在不停的絮叨：“你说明天的鱼到底能起多少？” 颜琪芮摊手：“这我哪知道？我连冬捕都没参与过，这次还是托你的福，才能去见识见识呢！” 俩人聊这个真属于扯淡，重点还是他们要进多少货，才是重点。 “我跟鱼捕头说好了，除了收购站的定量以外，他们剩下的都能给我。可现在的问题是，咱们也不知道能捕多少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冬捕 “鱼少了，咱们分不到什么，就属于白跑一趟。鱼多了，我这也担心吃不下这么多货！真是左右为难。” 颜琪芮懒得看他装模作样，摆摆手打断：“行啦，到时候看能出多少鱼获吧。要是你真吃不下，剩下的我给你包圆了还不行么！” “行行行！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仗义！” 胡老大顿时眉开眼笑，恨不得把颜琪芮供起来才好。 其实这也不怪他。 这段时间黑市被打击了好几次，即使天冷了，鱼可以保鲜很长一段时间，可一旦被抓，就什么都没了，他也不敢囤太多的货。 只是做黑市，也要讲究信誉的。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鱼捕头，把剩下的货全吃下来，要是做不到，以后谁还愿意把货源给他呢？ 所以颜琪芮这次算是救他于水火了。 “我租的那个院子，你知道在哪吧？你是三点过来接我，还是我带着孩子来你这找你会和？” “孩子？什么孩子？” 颜琪芮这才想起忘了跟胡老大打招呼，赶紧补救：“就我闺女，八岁，想见见世面，方便么？” “你！八岁的闺女？！闹呐？” 胡老大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颜琪芮，好半天才闭上了差点脱臼的下颚骨。 “嘿，人不可貌相，知道了么？” 颜琪芮才不会和黑市的人交底，见胡老大不反对她带孩子，利落的商定了会和方式后，就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现在时间还早，颜琪芮也不打算回自己租的那个小院，而是去了别的黑市逛逛。 家里总缺点零碎物件，不是不能在胡老大那买，而是不想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有时候也需要多了解点行情么！ 不大的镇上，黑市有好几处。 虽说都不怎么大，货品也不齐全，但颜琪芮还买的挺高兴的。 比如大中小号的砂锅，她就一样买了俩。还有那泥炉，之前已经买了两个，放在租住房和家里一边一个。但现在有了江医生，还有方子杰，她又没忍住多买了俩。 红豆这边种植的少，估计也就是自留地里种的一点点，所以颜琪芮见到后也没手软，直接把那两斤多的拿下。 麦乳精这种东西，虽然俩奶娃已经吃的很少，但遇上了也不能错过，拿下拿下！ 女人的通病就是喜欢买买买，只要买了东西，心里就莫名愉快！ 颜琪芮将砂锅和泥炉这种又大又重的东西，找了个角落塞进空间，自己则拎着一堆零散的食物，继续慢悠悠的逛着。 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什么，然后就见身边的这些卖货人，抓起东西开始跑。 颜琪芮本来也想跑的，但手里还有东西，又不想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将红豆啥的塞进空间，便慢了那么两步。 只是她的身手在那，也没被革委会的人抓住，只是在出了巷子口的时候，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堵住了。 “易警官，你怎么在这？” “颜同志，你怎么在这？” 俩人异口同声的说完，相互都笑了起来。 “你跟我走。别被人抓住了。”易向阳今天就是来协助革委会抓人的，可眼前抓到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他又哪里舍得将人交出去？ 说完，他伸出手，直接将颜琪芮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太麻烦你了吧？” 颜琪芮倒没有被救了的自觉，在她看来，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若是真想跑，别说一个易向阳，就是加上革委会的那帮人，也困不住她。 只是有些好意，还是不要拒绝的好。 想到这儿，颜琪芮也没反抗，而是温顺的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 易向阳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在颜琪芮身旁：“家里的粮食还够吃么？你一个人的工资，要养三个孩子，也是不容易。” “你调查我？” 颜琪芮之前是和他说过，自己养着哥嫂的孩子，还离了婚。但她当时绝对没跟人透露，自己养着三个孩子的事情，所以这话与其说是问句，不如说是质问。 “我，我，我就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易向阳果然被问的结结巴巴起来。他就是对颜琪芮感兴趣，才会找人查了一下嘛。可这被人当面戳穿，还是有那么点难为情。 “了解我？你了解我做什么？” 颜琪芮没领悟他的意思，反而警戒心极强的和他对峙起来。 易向阳知道自己现在不说清楚，怕是会将人逼的更远，只能咬咬牙，把自己那点小心思全都抖落出来。 “我，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派出所，当时你带着安安来报案。”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被你吸引了。你看上去温婉又善良，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个太阳似得，让人忍不住的想去看你，靠近你。” “作为一个民警，我看过太多流浪儿童，更知道大家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可你不同。” “你温柔的蹲在安安面前，安慰他，给他鼓励，这些都让我动容。” 说到这，易向阳忽然立正，然后一个敬礼：“颜同志，我叫易向阳，年龄二十一岁，是派出所民警！家里父母都是矿区职工，还有个姐姐，现在在农机厂上班。我，我想郑重的请求你，在结婚的前提下，和我处对象！” 颜琪芮整个人都听傻了。 她一直以为眼前这个小警察，是察觉了她的某些特异之处，才总是和她接触，没想到竟是这么回事儿么？ 可她……就这副尊荣，哪招来的桃花啊喂！ 其实这也是颜琪芮过于妄自菲薄了。 她刚穿过来那会儿，原主吃不饱穿不暖，还长期无法清洗身体，自然看上去相当落魄。 可自打她穿过来以后，在吃方面就没怎么委屈自己。再加上高强度的不断训练，一段时间下来，早就变成浓纤合度的标准身材。 而她现在剪了头发，又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怎么看都是一枚青春漂亮的小美女。 “这个，我，我不能答应你。” 第一百八十四章 拒绝告白 颜琪芮没有养鱼的爱好，就连长在她审美点上的方子杰，她都不愿轻易接受，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答应一个陌生人呢？ 易向阳有些颓然，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好，才让颜琪芮拒绝的这般干脆。可换个思路，是不是因为他的条件太好，才让颜琪芮自惭形秽呢？ “你别急着拒绝，先好好想一想吧。我既然今天能坦白告诉你，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会帮你一起抚养你哥嫂的孩子。请相信我，我不会嫌弃你什么。” 啥玩意儿？ 嫌弃？ 这是哪和哪啊？ 颜琪芮有武力值能保护自己，有钱能养活自己，她凭什么要被人嫌弃？ 她把孩子养的活泼健康，自己的工作也做的风生水起，为什么要选择委委屈屈的去谈恋爱呢？ 虽然眼下易向阳说的还挺好听的，但请记住，但凡他说了嫌弃，那某些念头，绝对曾在他脑子里徘徊过！ “不必了。主席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而我，不打算对你耍流氓！” 也许是颜琪芮说的太婉转，易向阳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还拉着颜琪芮的外套不肯松手。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还是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我没想过结婚……” “我们可以先处一下啊！又没说马上就要结婚？！”易向阳急了，打断颜琪芮的话。 “怎么说呢？” 颜琪芮吁出一口气，才开始解释：“我并不排斥谈恋爱。在我眼里，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就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可恋爱这种事儿，是需要两情相悦，或者是三观一致的。” “现在有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自己和他算什么关系，但我知道，我对他有感觉，对你没有。” 易向阳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心里预想过各种回答，却没想过听到的竟然是这一种。 “那，那你会和他结婚么？” 颜琪芮耸耸肩，一摊手：“那谁知道呢？如果哪天我想嫁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下算是把话说的足够清晰了。易向阳又足足呆愣了半分钟，才回过神儿来：“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颜琪芮忽然有点不忍，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儿，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也什么都没说，过去就完了。” “真的能过去么？” 易向阳并不期待颜琪芮的回答，他只是在问自己罢了。 颜琪芮觉得自己尴尬的都能用脚趾抠出一个三室两厅了，也不想多留，随意找了个借口，便溜掉了。 而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村里还有另外一朵烂桃花在等着她…… ******** 差不多到了晚餐时间，颜琪芮就拎着大包小包回了租住的小院。 城子还没回来，屋里只有他奶奶在家。颜琪芮想着自己租了这么久的房，不是出差不在，就是让方子杰暂住，也给人添了些麻烦，便邀请城子奶奶和他们一起晚餐。 可惜的是，老人家吃饭吃的比较早，此时已经吃过了。奶奶倒是很慷慨的让出厨房，让她可以随便使用。 做点什么好呢？ 颜琪芮想了想，便从空间中拿出些大米，腊肉，土豆，准备做个孔干饭。 这种米饭还是川省农村的一种做法，她跟着吃过几回，简直爱到不行。 先把一小块腊肉洗净，放到锅里慢慢煮，然后土豆去皮切块，放在一旁备用。 颜琪芮从空间拿出足足五斤大米，淘洗过后，便将腊肉捞出，也切成小块。 最后腊肉放入锅里煸香，再放入大米，土豆，加适量的水，酱油，然后就可以盖上盖子，用小火慢慢焖了。 这样的米饭，做出来有肉有菜，味道极其霸道。而那锅底的一层锅巴，更是精华！ 颜琪芮做的多，一部分放进空间，另一部分也用饭盒装好，想着明天可以带在路上给果儿吃点，免得孩子容易饿…… 米饭刚出锅没几分钟，方子杰就带着果儿过来了。 颜琪芮笑着招呼：“你们怎么时间掐的这么准？刚做好饭就回来了？快快，洗手吃饭去。” 果儿乖乖的到院子里洗手，倒是方子杰，脸色有些不虞，木木的站在那看了颜琪芮半天，才转身去了院子里。 这个年代，大家都比较流行用海碗，颜琪芮干脆给每人盛了一大碗，然后端到炕桌上，大家还能暖和和的慢慢吃。 “怎么了？不合胃口么？” 果儿捧着碗一点点的往嘴里刨，方子杰更是一副呆愣楞的模样，连筷子都不动一下。 颜琪芮问完，干脆自己尝了点。没问题啊，还是自己的正常水准。 “妈，今天方家人又找来了。” 果儿见颜琪芮一头雾水，还是小声的解释起来。 “又找来？不是说方子杰不是他家孩子么？” 颜琪芮完全搞不懂方家人到底在想什么，之前说过的话，那可是当着大队长以及族老们说的，连字据都写了，难不成还能反悔？ “他们说，娘亲舅大，他们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舅舅家，还把我养到这么大，所以让我每个月都给他们继续寄津贴，不然就闹到部队里面去。” 方子杰吁出一口浊气，很艰难的才把这句话说完。 “不对呀！之前不是说那一千多块钱你不要了，他们也和你再无瓜葛么？怎么又缠上来的？” 方子杰叹息一声，心里也是各种憋闷。 当时确实说好了，用那一千多块来抵偿方家养他十二年的‘恩情’。方老爷子甚至还放了狠话，说以后就当他们不认识。 可这一切，在方子康那个祸害，又回家一趟以后，就什么都变了。说过的话，就像放屁，说不认就不认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山上的房子还修么？” 在颜琪芮看来，修山上的那房子实在没什么必要。方子杰平时都在部队，也住不上，为什么还要花钱花力气去整修呢？ 现在这样的时局，说不定房子什么时候就归了别人，毕竟像那种城里有房产证的，都保不住，一个村里所谓的宅基地，谁又当真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 贪婪 “到时候再说吧。吃饭。” 方子杰不想说的太多，但在他心里，已经决定给方家一个教训。 本来他想着，好歹他小的时候，方家也给他了一张床，一口饭，不必把事情做绝。可方家似乎不是这样想的。 他们现在也不用父母的名义压人，就说是他的舅舅舅母。而家里都要活不下去了，他这个拿工资的军人，怎么就不能搭把手呢？ 至于以前寄回来的钱，那都是他自愿给的孝敬，就算查出明细，也不能说明什么。 还有就是方老太曾经想淹死方子杰的事情，也被他们全盘否决，死活说当年方子杰年纪太小，记错了！ 人嘴两张皮，他们似乎觉得自己只要耍赖不认，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一笔带过。 ***** 一顿沉默的晚饭草草吃完。颜琪芮让果儿赶紧睡，自己则陪着方子杰往村里的方向慢慢溜达。 “你打算怎么做？我听说部队里的政审还是挺严格的，如果他们真以这样的借口去闹，到时候你怎么解释都没用的。” 方子杰闭眼捏了捏鼻梁，才深吸一口气答道：“我以前觉得，让他们家日子好过一点，才不会一直惦记着来找我的麻烦。可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有些人的贪婪，根本无法预计。” “我想过了，方子康不是那么乐意蹦跶么！那就让他回村种地，慢慢蹦跶好了。” 颜琪芮听的眼睛一亮：“你打算怎么做？要我帮忙么？” “不用，我处理的了。”方子杰下意识的伸手揉揉颜琪芮的头发，嘴角也漾出难得的笑容。 “行吧。那我之前说的房子的事情呢？你还要修么？” 方子杰摇头：“不了。我打算让队长叔帮我开个宅基地证明，然后就把房子先空在那。反正现在天寒地冻的，也没法动工不是？” “那就好。我有种预感，你那房子要是修齐整了，怕是会有不少人动心思的。” 方子杰看着颜琪芮正在叭叭的小嘴，就忍不住笑：“行了，你就别跟着操心了。连预感都整出来了，我怕你下次要跟我说做梦的情景。” 颜琪芮偷偷吐了下舌头：啧，她还真梦见过果儿和双胞胎的后续。 “对了，今天我不是去找我战友还锅么，他跟我说，近期严打的厉害。你要是去黑市的话，可要千万小心。” 颜琪芮赶紧点头。她哪敢说她今天就被警察堵住了呢？虽说不是因为倒卖物资被抓，但这事要是被方子杰知道，怕是会唠叨很久。 为了赶紧转移话题，颜琪芮问出一个她心里疑惑了很久的事情。 “诶，你说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面黄肌瘦，头发油的可以炒菜……那么邋里邋遢的一个女人，你也看的上？” 方子杰呆了几秒，似乎在回忆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 “当时哪说的上感情。就是觉得你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根本没法生存，才想着……咳咳。” “想着啥？为我负责？还是将就过日子？” 方子杰疑惑的看向颜琪芮：“你说的这不是一个意思么？” “当然不是！如果你只是为我负责，那我会觉得你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若是将就过日子……你把我当什么？又把你自己当成了什么？” “难不成随便什么人，都值得你浪费自己的生命去过一辈子么？” 方子杰似乎从没想过这些，直接被颜琪芮问哑了。 好在这哥们情商在线，很快反应过来：“以前的事情，咱们没有讨论的必要。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善良，勇敢，温柔，漂亮……优点数都数不清，只有你嫌弃我的份！” 颜琪芮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只是默默抽了口冷气：“你说我善良？温柔？” “对呀，你愿意照顾三个孩子，难道不是善良？你从不打骂孩子们，生气了也只是半夜去山里喊喊，难道不是温柔？” 这次轮到颜琪芮无言以对。 她还真没法反驳！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日后的相处中，发现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怎么办？” “什么不一样？” 方子杰气定神闲的反问着。 “就是，就是我可能很彪悍，比你想象中更有战斗力。并不是你期待的那种温柔小白花呢？” 方子杰忽然笑了，他伸手揉揉颜琪芮的头发：“不管你彪悍还是温柔，每一面都是我喜欢的。因为，你就是你呀。” 颜琪芮脸上飘起两朵红晕，觉得这男人讲起情话，怎么会如此动人。 方子杰还在继续诉说内心的想法：“我一直认为人是有很多面的，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坚强，你强悍，这些只会让我觉得，更放心。” “而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也希望你会更信任我，更依赖我，这也会让我更有担当，更自豪。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颜琪芮点头：“明白是明白，可我这人在感情怂惯了，总怕自己付出感情，就会受到伤害，所以有时候宁愿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所有事情。” 方子杰又撸了几下颜琪芮的头顶：“我知道劝你你也不一定听的进去，不然我们反着推导一下？” “怎么推导？” 颜琪芮来了兴趣，也不计较他总撸自己头发的事情了，反而两眼晶晶亮的看着他。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了，十年后，我喜欢上了别人，或者我们俩天天吵架，过不下去了，你会怎样？” “离婚呀！没了你我还有钱，怎么都能过的舒舒坦坦的。” “二十年呢？” “离婚呀！这还有什么别的处理方式么？离了个男人而已，能怎样？” 方子杰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我该庆幸还是该担忧，你怎么动不动就想离开我呢？” 说完，他叹息一声，开始剖析刚刚那段对话：“像你说的，感情受伤而已，时间总会修复一切。世界并不会因此停止，你的日子依然过的舒舒坦坦。” “所以，为什么要不敢尝试呢？我不敢轻易许诺，咱们一定会白头偕老。但请相信，我会尽一切可能陪在你身边。”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想试一次 颜琪芮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不是没被男人表白过，也不是没见过别人的爱恨情仇。但这一刻，她是真的能从方子杰的眼里，看出认真，看出对她的情意。 就这样吧。 也许日子长了，他们也会被生活中的鸡毛蒜皮气的吵架，也许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分开。但这一刻，颜琪芮任性的不想错过这个人！ 让那些见鬼的顾虑，忐忑不安，患得患失都一边去！ 她喜欢这个人，这个人也喜欢她，那就试一回！ 轻轻的，颜琪芮伸出小爪爪，覆在方子杰的大掌上：“那，以后请多关照哟。” 方子杰的脸也腾的红了起来。 他手足无措的四处望望，然后大掌一个翻转，就牢牢的牵住了颜琪芮的小手。 “谢谢你接受我。” “不谢，以后你反悔的时候，可要多想想今天。” 颜琪芮也脸色羞红，抿嘴笑。俩人傻呵呵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懵懂的孩子，简单，热烈。 “我送你回去吧。” 俩人磨叽了许久，方子杰抬头看天，依依不舍的说道。 “不用了，咱们一直都在这附近转，离家也不远。再说了，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还要赶回村，别浪费时间了。” “那，那我看着你走。” 方子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激情澎湃，却只能傻傻的咧嘴笑，根本表达不出内心情意的万分之一。 “好。” 颜琪芮脸上也挂着不自觉的傻笑，可她转身，又被惯性带回了原位：“你松手呀，你不松手我怎么走？” 方子杰像是被电了一下似得，赶紧松开爪子：“我，我，我就是忘了。” “傻子。” 颜琪芮笑着调侃，丝毫想不起自己刚刚也是忘记的那个人。 “你，你凌晨就要起床，多穿点衣服。” “你也是，家里那俩小混蛋，需要你多费心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村？我来接你吧？” “不用，我买点鱼就回来，我……” “那我下午就来接你。” “好。” 俩人腻腻歪歪，说出的话一点营养都没有，可看着对方，就觉得心里不停的冒着粉红色的泡泡，似乎只要在一起，做什么，说什么，都不无聊。” “赶紧回去吧，天冷。” 方子杰狠了狠心，将颜琪芮往前推了两步：“你再不休息，怕是睡不了多久。记得，注意安全。” “嗯。” 颜琪芮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天这么‘娇憨’，笑着跺跺脚，扭头跑掉了。 ******* 凌晨三点，颜琪芮几乎还没合眼，就被城子的拍门声叫起：“颜姐，胡哥已经到了。” “行，我马上来。” 在租住的房子睡觉，颜琪芮和果儿都只是脱了外套而已。现在听到叫门声，也很快打理好自己，出了院门。 “你冷不冷？” 颜琪芮用大围巾将果儿的脑袋包的只剩一条缝，身上也给她穿了三四件袄子，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球。 果儿挣扎了两下，发现还能动弹，也就听之任之：“妈，我不冷，你呢？” “我也不冷。” 颜琪芮看上去穿的不多，但贴身的那件是极其保暖的一个军用体感衣，所以现在是真的不冷。 “人到齐了，咱们就走吧。” 胡老大从暗处走出，又领着他们在黑漆漆的路上走了十来分钟后，终于，一辆牛车，带着微弱的光源靠近。 胡老大和城子先安排两位女士上车，然后才蹦上了车辕：“路还有点远，你们坚持一下。” “我们没事。” 颜琪芮搂了搂果儿，给她一些安慰后，才开始借着微光打量周边环境。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除了一片片的田地，就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和村里去镇上的路也没太大区别。 胡老大估计是坐的烦了，又跟颜琪芮瞎聊：“你吃过大酱炖鱼么？我跟你说，那个味儿贼香！我现在想想都能流口水！” “这还不简单么？今天咱们买了鱼，你回去就炖呗。” “嗐！我就惦记我娘那手艺。可惜啊，现在吃不到了哟！” 颜琪芮微微起了兴趣，搭腔道：“大娘怎么炖的呀？你跟我说说呗。” 胡老大都愣住了。 按理说，他说了这样的话，别人不该问他娘出了什么事？为啥现在吃不到了么？怎么眼前这个大妹子的关注点这么与众不同？ 不过他确实也不太想讲家里的事情，便顺着颜琪芮的话题往下扯。 “就是家里的大酱，用一点点油爆香，然后放水，放鱼。” 颜琪芮一听这个就明白了。其实换她来做，估计会复杂一些，但也会更好吃。只是在每个人的心里，妈妈菜才是最合口味的那个吧。 “这样吧，您这次带我来看冬捕，我也无以回报，到时候我在城子家给你们炖一锅，就算我的谢礼了，行么？” “那有啥不行的！咱们可一言为定啊！” 胡老大爽朗的笑着，若是第一次和他接触，绝对想不到这人会是一个黑市老大！ 三个小时后，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颜琪芮一行人也终于抵达目的地。 这是一座位于山脚下湖泊。天冷的缘故，冰面早已冻的结结实实。拉着颜琪芮他们的牛车，都是直接上了冰面的。 湖上的人也非常多，甚至多的超乎颜琪芮他们的想象。 “胡老大，这么多人，咱们怎么操作啊？” 颜琪芮是真的头疼。在镇子里的时候，她还能找个犄角旮旯将东西塞进空间。可这一望无际的湖面上，让她怎么藏？ 再说了，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再用同伙已经将货运走的理由，也无法成立呀！ “没事儿，我和鱼捕头已经说好了。” 胡老大倒是没颜琪芮纠结，看着不远处有几人凿冰，还兴致勃勃赶去帮忙。 果儿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见她小心翼翼的伸出小jiojio，在透明的冰面上试探了几下，然后才蹦到地上，欢呼着探索起来。 “慢点，别摔了。” 颜琪芮招呼了颜果几句，随即也被这与众不同的捕鱼方式给勾去了全部注意力。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丰收 冰上被开凿了许多洞，一个最大的，估计是出鱼口，而围在这个洞的四周，每隔十几米的样子，就又有一个小洞。 冰面上，还有四匹骡子栓在一个十字搅桩面前，粗粗的绳索似乎是用来拉鱼的。 颜琪芮看不太懂这里的名堂，只觉得每个人似乎都特别有干劲儿，让这冰冷的天气里，多了一些热血澎湃的感觉。 临近中午的时候，渔网下好了。 只见鱼把头一声吆喝，一群男人开始嘿哟嘿哟的拉起绳索，而骡子也开始不停转动。 颜琪芮等了一会儿，忽然见几个壮汉跳入最开始凿出来的那个冰窟窿，拽着渔网开始往外掏着什么。 “啊啊啊啊！上鱼了么？！妈，你看！” 果儿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激动的蹦蹦跳跳。 颜琪芮也激动，别看上辈子她见识广，但这样的场景也是第一次见啊！ “收成不错！大家加把劲啊！” 鱼把头是个有经验的，才看了几条鱼，就知道这次应该是丰收了，黑黝黝的脸上都浮起红晕。 胡老大哪里还按捺的住，一早冲过去帮忙了。而颜琪芮为了照顾孩子，反而离的远远的，只看看就好。 一条条大鱼，随着渔网的不断拉动，被带出水面。 天气太冷，有些鱼刚上岸的几秒钟还能拼命摆动，可扔到冰面上以后，很快就冻的硬邦邦的了。旁边一些帮忙的人们，便将这些鱼捡起，扔到早准备好的竹筐中。 “妈，咱们能多买几条回去炖么？” “当然。” 颜琪芮回应果儿一句，心神却全挂在那些鱼身上。 大鱼很多，小鱼也不少。除了胖头鱼，草鱼，鲢鱼，还有嘎子鱼，梭子鱼等等。有些甚至还是她完全不认识的品种，简直大开眼界。 捕捞一直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整张渔网终于被全部拉出，各种鱼也都被分类好了。 鱼捕头点出一大部分，让人用马车拉着往收购站送，而另一部分，则让人搬到了胡老大赶来的牛车上。 只见胡老大和那鱼捕头嘀嘀咕咕半天，然后又躲到牛车后，点了不少钱票交易成功，然后几人这才又挤在牛车的边框上，晃悠悠的往回赶。 走出足有二里，颜琪芮才开腔问道：“胡哥这鱼你准备咋卖呀？” 胡老大还真是个讲究人，直接说道：“大妹子，你放心。你这大冷天的跟咱们一起出来也不容易，所以这些鱼，你按鱼把头给我的价格分一半走。剩下的我再往外倒腾。” “闹呐！地方是你找的，人是你接洽的，连今天的牛车都是你安排的，我凭啥用成本价分一半走？你踏踏实实跟我说个卖价就好！” 颜琪芮一向不是小气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胡老大愿意让出利润，她也愿意多给些甜头出去。 “嗐！客气啥！这些也不值当什么。” 胡老大摆手：“你看上啥鱼就直接带走。可惜那些大鱼，不能分给我们太多，不然今年应该会很好卖的。” 颜琪芮也不客气，直接蹲在牛车上，就开始选鱼。 大鱼她肯定是要买一些的，毕竟她还想做成腊鱼，拿去送人。但小鱼也不能错过啊！ 这些小鱼别看个头小，但都是纯野生的。再加上这里还有好几种，都是出了名的鲜香味美，说啥都不能放过不是？ 鱼早就被冻的硬邦邦。此刻虽然是在摇晃的牛车上选鱼，也没想象中的艰难。 牛车离城里还有一小半的路程时，颜琪芮已经给自己选了三大框…… 天知道，她一开始真没打算要这么多的！ 她只是在末世养成的囤货性子又犯了喂！ 后悔无用，毕竟这里的鱼她哪条都舍不得不要，只能尴尬的转头跟胡老大说价格。 胡老大在车上闲着无聊，几乎是不错眼的看着颜琪芮选鱼，所以眼下价格脱口而出：“给个六十吧。” 颜琪芮摇头：“胡哥，你让着妹子，这份人情我领了。但做生意可不能这样。” “鱼把头总共才给了咱们七框鱼，我这就要走了三框，怎么算都不止六十。你要是这样，以后我可不敢跟您再买东西了呀！” 胡老大哈哈一笑，随手拎起一条颜琪芮刚刚捡出来的鱼：“这七框我花了一四十百块，外加三十斤粮票。你虽然选走了三框，但这些小杂鱼就占了两筐！我收你六十已经有的挣了。” “可是这些小鱼的味道更好呀！” “嗐！谁家过年不买大鱼，来买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杂鱼呢！你这可是替哥哥我解决了一个麻烦呀！” 颜琪芮听他这样说，也不辩驳了，默默从兜（空间）里摸出一些钱票，点出六张大团结，外加十斤粮票递过去：“亲兄弟明算账，胡哥也是要吃饭的。” 胡老大最喜欢颜琪芮这爽利劲儿，一阵大笑后，也干干脆脆的将钱收了起来。 “大妹子，这些鱼你打算放哪？城里人多打眼，不如我先给你送回去？” 颜琪芮摆手：“有人来接的。你先帮我放城子家吧。” “也行。” 胡老大就是做黑市生意的，自然有门路将这些鱼带进镇里。很快，颜琪芮和颜果，就带着三框鱼进了城子家的小院。 “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晚一点吧，早了容易被村里人看见。” “那，那我能出去转转么？我才来过镇里两次。” “去吧。晚饭前回来。” 这个年代的孩子都属于放养，外面的马路上也很少有车行驶，颜琪芮也就放心大胆的将孩子扔了出去。 三框鱼虽然冻硬了，但该收拾的还得收拾。 颜琪芮用城子家的灶台烧了些热水，一点点的拾弄起鱼来。 大鱼的鳞片刮干净后全部留下。小鱼的鳞片就可以直接扔掉。 大鱼从背后开刀，取出鱼鳔，然后将里面清洗的干干净净，特别是那层黑膜，最是要彻底弄掉，才会不腥不臭。 小鱼就简单些，除了鱼鳔特别大的留下，其他也全部洗净扔回框里就行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哪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三框鱼才处理了一半，方子杰就冒着风雪赶到了城子家。 一见这一堆鱼，他也被惊了一下：“怎么买了这么多？吃的完么？” 颜琪芮用袖子蹭掉额头上的汗水，抬头冲他一笑：“这不是惦记着做成腊鱼，给朋友们寄点么！再说了，之前你战友也帮我们许多，你也要给他们准备点年货不是？” 方子杰从没想过，颜琪芮会惦记着帮他准备年货，一时间，觉得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 他挽挽袖子：“你累一天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颜琪芮却伸手虚虚一拦：“不用。这鱼太腥了，你别沾手，剩下也不多。” 方子杰才不听她的招呼，直接找了个板凳，便坐在颜琪芮身边，和她一起处理起这堆鱼来。 也许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也许是人多力量大？ 反正没一会儿功夫，这三大框鱼就全部收拾好了。 此时方子杰有些头疼：“咱们晚点回村，想把这些鱼都悄声无息的运回家倒也不难。但怎么熏腊鱼呢？” 颜琪芮也有点郁闷。她又不想在方子杰面前展露空间的存在，这熏制腊鱼，就是让人头疼的事情了。 毕竟她也没办法再度偷溜上山不是？ 诶！上山！ 颜琪芮眼睛一亮，看着方子杰不停的眨巴眼：“子杰，你父母在山上那房子，还能用一下么？” 方子杰被这样一提点，也瞬间明白过来：“行，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做，就跟王队长说一声，先去山上整修房子好了。” 说着，他冲颜琪芮狡黠一笑，俩人顿时有了默契。 腊鱼也是要腌渍的。 颜琪芮想到自己答应胡老大的炖鱼，更想着趁方子杰还在的时候给他多补补，便端着一大盆各种鱼类直接进了城子家的厨房。 城子家虽然在镇上，但住的还是那种自己盖的小院，家里用的也是土灶，倒是方便了颜琪芮。 她在柴火大锅里放入两大勺猪油，油热后放入葱姜蒜煸香，再倒入农家大酱慢慢翻炒出香味后，直接加水，煮开后改成小火，将洗净的杂鱼放进去慢慢炖煮。 当然，因为有空间里的存货，她又添了一些大豆腐进去一起煮，浓郁的香气，很快弥漫在了厨房中。 颜琪芮想着今天请客，又拿出些玉米面，小麦粉，加了一点点糖和匀之后，准备等下贴点饼子当主食。 “要我帮忙么？” 方子杰在外面将满地的狼藉清理好后，又亦步亦趋的跟进灶房，仿佛只要能看见颜琪芮，他就觉得满心都是动力。 颜琪芮见他这样，心里也有些小鹿乱撞，只能慌乱的指指灶口：“你帮我烧火吧，小火就行。” “好。” 方子杰顺从的拎过一个小马扎，坐在了灶膛前，眼睛却还时不时的跟着颜琪芮的身影转。 颜琪芮被他看得羞涩，只能背过身去，准备那几盆要腌渍的大鱼。 大鱼准备全部用来熏腊，所以颜琪芮用小泥炉炒了一盆盐，里面除了香料，还放了许多花椒。 等香味炒出，大粒盐也开始变的微微发黄，才盛出开始腌渍。 鱼全部用高度白酒先抹一遍，然后在用炒好的香料盐继续抹匀……全部弄好后，再将鱼放在缸里腌渍一天也就差不多可以拿去风干了。 方子杰见颜琪芮不理他，只顾着手里的活，就忍不住搭讪：“怎么今天做了这么多鱼？会不会吃不完啊？” 颜琪芮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跟他说请客的事情：“今天带我去看冬捕的朋友，晚上也会过来吃饭。还有就是我打算晚上让城子奶奶他们也一起吃，就做的多了些。” 方子杰隐秘的皱皱眉头，却没反对：“也行，你以后还要住在这儿，打好关系也是必要的。” 颜琪芮心里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她只是觉得别人对她好，她就还上几分，如此而已。 “你那朋友，是什么人？” “呃，就是，就是……” 颜琪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后来心一横：“我那朋友在黑市捣鼓点东西。之前双胞胎还小的时候，奶粉麦乳精这些，我几乎都是从他那倒腾来的，也算帮了大忙。” 方子杰忽然有点惭愧，好一会儿才低声回应：“对不起，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没想过你一个弱女子，光有钱票，也买不到太多奶粉麦乳精的问题了。” 颜琪芮大咧咧的摆手：“你说的这都什么呀！之前要没你的帮助，我和仨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再说了，就算有人帮忙，也不能指望什么都让人做好，捧到你面前不是？” “我就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好，捧到你面前。” 一句话，又让颜琪芮羞红了脸。 “你……” “妈，我回来啦！” 果儿欢腾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很快一个人形小炮弹冲了进来。 颜琪芮给她拢了拢头上的乱发，抱怨着：“大冬天的，你怎么给自己折腾成这样？” 果儿明显还在兴奋中：“妈，我跟你说，刚刚有人被压着在路上游街呢！你没看到！可热闹了！” 颜琪芮发自内心的厌恶这些，但眼下这种时局，她就是想教育孩子，有些话也不好出口，张张嘴，只能干巴巴的劝道：“别人的事情，你少去参合。” 果儿有些不解，拉着颜琪芮的衣角左右摇摆：“为啥呀？妈，那些臭老九不就是该批斗的么？”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事儿还是要跟孩子掰扯一下，便蹲下身子，直视果儿的眼睛。 “你跟我说说，什么叫臭老九？” 果儿语塞，半天才憋出一句：“就是坏分子呗。” “坏分子？”颜琪芮盯着她的眼，继续追问：“那你觉得江奶奶也是坏分子么？” “江奶奶当然不是！她，她可好了！” 果儿的词汇储备不够，只能用可好来形容。 颜琪芮听到这个，心中大石顿时落下一半，然后才继续说道：“那你知不知道，江奶奶就是因为是臭老九的身份，才会被强制下乡改造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教育孩子要从点点滴滴说起 果儿小小的心灵受到巨大冲击，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为什么呀？江奶奶是好人，她不是坏分子！” “有些成分上的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详细解释。但妈妈想告诉你的是，不了解，不熟悉的人或事儿，都不要只通过表面现象就去轻易下评论。” “比如江医生。咱们和她接触过，了解过，我们知道她是好人对不对？” 果儿呆呆的点头：“对。” “可外人呢？你想一下，如果有一天，江奶奶或者我，被人压上街头，说我们是坏分子，你也会这样觉得么？” “不！不会的！” 果儿只是一个翻过年才九岁的孩子，突然听到这种话，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颜琪芮只能摸摸她的头安慰：“妈妈只是给你举例而已。你想想，你刚刚的行为对不对？你能不能说，被冠上臭老九名头的人都是坏人？他们被压着游街就是对的？” 果儿摇头：“妈妈我错了。以后我会对那些人好一点的。” 没想到颜琪芮依然不赞同：“刚刚妈妈说过了，你要对人有所了解，才有办法进行判断，对么？” “那些被压着游街的人，你了解他们么？不要因为某一种身份，或者猜测，就去评价别人，甚至做出一些让自己以后后悔的事情。” 果儿有些懵懂，她并不能完全理解颜琪芮的这番话。但她还是牢牢的将这些话记在心里，希望有天自己能成为妈妈希望的样子。 刚刚颜琪芮在教育孩子，方子杰便默不作声的在旁边看着。 现在见母女俩已经说完，他才笑着开口：“果儿，过来！我跟你商量个事情。” 果儿心里是很期待大家把她当大人看的，现在方子杰说要跟她商量事情，立刻眉开眼笑的跑了过去：“什么事儿呀？” “你妈晚上要招待客人，到时候可能会喝点酒什么的。你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是不是该养成自律的习惯，给弟弟们做榜样呢？” 果儿听的发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我该怎么做？去帮你们打酒么？” 方子杰都被问笑了：“不用。等下咱们先吃饭，吃完以后，你去奶奶那屋，早点睡好不好呀？” “哼，我知道你们大人说话，就是不想让我们听着呗！” 果儿跺跺脚，又撅起了小嘴。但有颜琪芮这个‘狼’妈在旁边站着，她也敢没表示反对，只是哼哼唧唧了两声，就退出了灶房，去找城子奶奶玩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刚才都没想过这些问题。” 颜琪芮冲方子杰笑了一下。 她刚刚是真没想这些事儿，觉得简单请朋友吃个饭而已，除了某些身份需要坦白，其他都没啥。 可被方子杰这么一说，她才觉得自己的安排有些草率了。 “没事儿，以后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去想。” 方子杰看她这羞愧的小表情，越看越觉得可爱，没忍住凑上来揉揉她的脑袋：“我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的，每天什么都不用想，幸福快乐的生活就好。” “你说的那是猪吧？” 颜琪芮耸耸鼻头，羞怯的转过脸不理他。 “嗯，我想养你这一头幸福的小猪。” “肉麻死了！” 俩人打打闹闹，直到院子里传来两道男声，才停了下来。 方子杰主动出去待客，颜琪芮怕他不认识，也紧跟其后。 “胡哥，城子，这位是，嗯，方子杰。菜马上就好，你们先去屋里暖和暖和。” 城子赶紧上前一步：“芮姐，你们屋还有孩子，不然上我那屋吃饭吧。免得味道太大，让孩子不舒服。” 颜琪芮想了想，便直接点头：“也行。反正我刚烧了半天菜，现在几个屋都挺暖和的。” 说完，她招呼方子杰：“你帮我给泥炉里放点碳，咱们晚上吃点热乎的。” “行。” 方子杰很喜欢她这样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举动，笑着应下。 胡老大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一是他没想到颜琪芮这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二是做惯了黑市，对某些特殊职业的人，多少有点感应。而眼前这个叫方子杰的男人，和他们绝对不是一路人！ “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儿，不然咱们下次再聚？” 颜琪芮看看他手里拎的两瓶酒，弯了弯嘴角：“闹哪！老娘做饭，你是不是嫌弃？！” “我哪有！” 胡老大下意识的反驳，然后才惊觉不对，懊恼拍拍额头，实话实说道：“我就是没想到今天还有外人……” “什么外人？那是我对象！” 颜琪芮大咧咧的说完，才想起自己的形象问题，顿觉不妙：“那啥，城子先招呼你哥去屋里坐，我做好菜就过来。” “行。” 城子不敢让奶奶知道，自己在外面黑市里混。所以颜琪芮说胡老大是他哥，也是应了他的请求。 重回灶房，方子杰看着眼前这个‘暴露’了的臭丫头，眼神儿回避，装作东忙西忙的样子，就忍不住好笑。 “你刚说了什么？” “你聋啦？哼。” 方子杰干脆微微用力，将人环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念叨：“我刚刚怎么听某些人说，老娘？这么霸道的么？” 颜琪芮吞了下口水，面上继续绷着：“怎么！我就那么霸道，你第一天知道呀？我告诉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方子杰只觉得好笑：“哎呀呀，来不及了呀！这不刚刚某人都说我是她对象了么！” “哼！结婚还能离婚呢！对象算什么！” 颜琪芮有点恼羞成怒，直接挣脱方子杰的怀抱：“我就是这么个人，你要是接受不了，现在赶紧走吧。” “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就是觉得你好可爱，逗逗你而已。” 方子杰觉得自己逗过头了，赶紧往回描补：“我喜欢你所有的样子，以后有什么都不用在我面前隐瞒。” “说的好听。” 颜琪芮虽然嘴上还在犟，但心里已经软化了许多，也不像刚刚那么满身是刺了。 软软的面糊，颜琪芮只是用手一团，然后啪叽往锅边一贴…… 很快，香喷喷的菜饭就能出锅了。 第一百九十章 聚餐进行时 方子杰去屋里叫城子奶奶以及果儿吃饭，颜琪芮则用一个砂锅将鱼盛出一盆，放在泥炉上，等着方子杰一会往城子那屋端。 锅边的贴饼子也全部铲下来，用一个簸箕装好，准备等下当主食吃。 忙活了一阵，大家总算能围坐一堂，可以开吃了。 胡老大看到果儿，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过去：“今天早上是第一次见我这大侄女，没来得及准备。现在给个红包就当见面礼了。” 果儿没接，眨巴眨巴眼看着颜琪芮。 “接吧，谢谢叔叔。” 果儿乖巧的弯腰行礼，接过红包后也笑着道谢。 胡老大随即又掏出个红包递给城子奶奶：“奶奶，要过年了，这个就当是给您提前拜年的！” 城子奶奶急急摆手：“我一个老太太，没给你们红包已经不对了，怎么还能收你这钱呢！” 俩人推拒半天，最后还是城子替奶奶收下红包，几人这才热热闹闹的开吃。 砂锅揭开，鱼肉已经被炖的软化，在配上嫩呼呼的大豆腐，简直勾人食欲。 胡老大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夹了一条杂鱼到自己碗里。刚吸溜一下，就忍不住赞叹：“这味儿做的比我娘做的还香！你说我咋就弄不出这味儿呢！” “喜欢就多吃点。” 颜琪芮笑着，给果儿和方子杰都夹了一条，又捡了簸箕里的饼子，让他们配着吃。 “哎，你说这小杂鱼，以前咱们都看不上。没想到炖出来还真特么的香！” 胡老大吃high了，说起话来也没一开始的文绉绉：“大妹子，要不晚点我把其他杂鱼都给你送来，就当我的伙食费怎么样？” “不怎么样。想吃赶紧找个媳妇儿去。” 颜琪芮对胡老大是有感激，但还没到让自己去给人做老妈子的地步。 方子杰听了这话，心里却隐隐有点开心，他用手肘碰碰颜琪芮：“那我媳妇儿以后还给我做不？” “问你媳妇儿去呀！” “我这不问着呢么？” 围观群众顿觉牙疼…… 吃个饭怎么还吃出狗粮来了呢？ 这年头大家的油水少，饭量都特别大。颜琪芮又回灶房盛了两次，一屋子人才算吃了个肚皮溜圆儿。 老太太带着果儿先回屋休息了，四人则开了瓶白酒，坐在炕头闲聊。 “兄弟，我看你不像做咱们这行的呀！？” “哪行？” 方子杰俩字一出口，就让胡老大的神经紧张起来，刚刚饭桌上开玩笑逗趣的事情，仿佛都没发生过似得。 “你别吓他。”颜琪芮拍了方子杰一下，然后才开始解释：“他以前是当兵的。放心，跟我们的生意没关系。” 胡老大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艾玛，这哥们只要板着脸，我就觉得特可怕，也不知道是啥毛病。” 方子杰忽然笑了一下，刚刚的气质瞬间烟消云散：“老胡你别想太多，挣钱嘛，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儿，只是现在时局就这样，你们还是要多小心些。” 胡老大觉得这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一下子打开话夹：“兄弟你可不知道，最近查的有多严！” “以前咱们给那些革委会的人上点供，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现在可好，说查就查！我们这都被扫了好几次了！要不是我手下还有这么多兄弟要生活，我都恨不得洗手不干了！” 方子杰没安慰他，反而点点头：“能不干，最近就别干了。以前我听过一句话，叫黎明前的夜，是最黑暗的。” “咱们虽然要挣钱，但性命更重要。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往枪口上送不是？” 这话说的隐晦，颜琪芮那直来直往的小脑袋瓜，根本没想更深层的意思。倒是胡老大，似乎听明白几分，暗自沉默下去。 方子杰忽然又道：“芮芮，菜都凉了。咱们哥几个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也投缘，想多喝几杯。你看能不能再给咱们弄点下酒菜？” 颜琪芮点头：“行，那你们喝着，我去做点菜，很快回来。” 当然，颜琪芮虽然直了点，却也不是傻子。知道这是方子杰有话要说，又想支开自己。只是她的好奇心没那么重，干脆就听他安排了。 回到灶房，因为一直烧炕的缘故，屋里还是挺热乎的。 颜琪芮在空间里翻了翻，找出一把晒干的萝卜干，又拿出一块猪肉。 用水将萝卜干先泡上，又将肉全部切成肉丁。一道菜的准备功夫就差不多了。 油炸花生米绝对是下酒的必选项，于是她又拿出两捧花生米，清洗过后放在簸箕上控水。 还要做点什么呢？ 黄瓜西红柿这些东西，若是坐在暖和和的炕上，吃点倒也清爽，但现在大棚技术又没普及，她拿出来就是个bug！ 所以纠结再三，颜琪芮把自己之前用糯米做的酒酿挖出来一大碗，准备等下给他们一人做碗酒酿丸子，权当醒酒了。 说起酒酿，这玩意儿还真需要些技术。 颜琪芮前世只是大概知道做法，夏天的时候，偶然在粮店买到一堆糯米，就想着做些酒酿存在空间。 可惜第一次酒曲放多了，第二次发酵的温度不够，折腾了好几回，才做出一小坛酒酿，现在挖出一大碗后，也就没剩多少了。 几个菜都算快手菜。 泡好的萝卜干拿出来切成丁，放多多的干辣椒，肉沫，蒜末，再加上一点她之前熬制的火锅料……齐活！ 花生米冷油下锅，轻轻的推动，翻炒，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也香脆出锅。 颜琪芮端着两盘菜去了城子屋，果然，三个男人见她进来，全都闭口不言。 “这边没什么材料，你们将就吃点吧。等下我会给你们煮点甜汤解酒，放在灶里温着，记得走之前都喝点。” 说完颜琪芮就往外走，被方子杰喊住：“别忙了，你这一天都没怎么休息……” 颜琪芮打断他的话：“我也没打算继续熬着，甜汤很快，做完我就回屋睡觉了。子杰你们要是聊的太晚，就在城子这将就睡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训练准备 颜琪芮说到做到。 煮个酒酿丸子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做完她就回房睡觉去了。 而等到天都大亮了，她才缓缓醒来。 “果儿？子杰？” 屋里静悄悄的，她扬声喊了好几句，才见果儿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妈你醒了？姑父做了早饭放在灶房，我现在去给你热一下呀？” 颜琪芮摆手：“不急，我还没洗漱呢。现在几点了？方子杰呢？” 现在这称呼依旧乱七八糟，但一时间，也没人想到该怎么纠正。 “姑父一大早就走了，他说什么要把鱼弄回去什么的。” 颜琪芮一拍额头，才想起昨天那几大盆的鱼，心里也生了几分郁闷。 她有空间可以藏，为什么要让方子杰来运呢？万一中间出点差错怎么办？ 被村民发现都还是小事儿，可要是在路上遇上革委会的人，那才是有嘴都说不清。 “我知道了，咱们也赶紧回村。” 颜琪芮之前还有点晕沉沉的脑子顿时清醒，快速洗漱，又吃了饭后，便带着果儿赶回村子。 好在，她担心的事情并没发生。 回家的时候，不但双胞胎和江医生都好好的，方子杰也站在后院，正搭起一个架子，准备晾干那些腌好的鱼。 神经一直紧绷的颜琪芮松了口气，笑着走过去：“不是这样晾的。等会儿麻烦你去砍根竹子回来，把竹条劈成筷子那样，然后撑在鱼里面，这样通风又不容易让鱼变形。” “好。” 方子杰似乎也知道颜琪芮刚刚的担心是为了哪般，笑着看她：“跟你商量件事儿。” “什么？” “年后我应该不会去京城了，就在家多陪你一段时间。” “真的？那太好了。” 忽的，颜琪芮又想到什么，皱起眉头：“之前一直说要训练你的格斗技巧，正好，这次你在家呆着，咱们就开始吧。” 方子杰都被说楞了。 训练格斗技巧？！ 他是听说过颜琪芮的格斗很强，当初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才回家做‘任务’的。可，看着眼前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女人，他是真的没法想象好么！ 再说了，俩人刚确定关系，不是应该每天甜甜蜜蜜的腻在一起么？训练是个什么鬼？ 不管方子杰内心的腹诽，颜琪芮却真的开始规划起来。 “现在离过年还有十一天。家里这些事不用你管，咱们明天开始正式的体能测试。” “什么东西？” “不想解释。” 颜琪芮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将方子杰赶出门砍竹子以后，自己也忙活起来。 体能测试嘛，那就是力量，速度，肺活量，这些都需要测试。 没有专业的设备，她就只能想些土办法了。 村子旁边的小山包，坡度不大，以颜琪芮现在的速度，大约两个半小时能围着山脚跑一整圈。 力量方面，没有轮胎，可以换成木头，肺活量测试可以用在水里呼气的办法…… 把这方面的规划做好，颜琪芮又开始准备别的道具。 比如练习踏步用的木板，又比如练习格斗术时的软垫…… 这些东西虽然都能找到替代品，但在这个年代，还是非常费钱费工夫的一件事。 “颜琪芮是住在这的么？有包裹！” 正当颜琪芮还在空间里东翻西凑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 果儿蹦跳着率先跑了出去，看到那两个巨大的包裹时，震惊的傻了眼，连喊人都不会了。 颜琪芮在后院，过来的晚了些。但当她看到两个熟悉的包裹时，却眉眼都舒展开了。 “谢谢啊，包裹这么大，您通知我一声，自己去取就好了。” 邮递员很负责：“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您的思想境界非常崇高，感谢您的付出。” 颜琪芮客套两句，将包裹从邮递员的自行车上卸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邮递员进村就比较招摇，还没多久呢，就有不少乡亲上门来了。 大壮娘和颜琪芮比较熟，进门也不客气，直接问道：“你家在外地还有亲戚呀？谁给你寄了那么多东西？都寄了些啥？” 颜琪芮好歹也在这个世界生活那么久了，知道这些人就这样，你要是跟他们将隐私，讲自由，他们只会当你是个傻子。 所以她也只是微笑，然后将几样准备好的瑕疵布拿出来：“就是一个外地的朋友，听说我家孩子多，这不，年底了，纺织厂有些瑕疵布，就帮我买了一些。” 王家婶子一脸激动：“哎哟喂，这么好的布，怎么就瑕疵布了？你还要给钱不？要是以后再有这种便宜事儿，你能不能给婶子也带一点？” “钱当然是要给的。这要不是靠关系，我就是给钱都买不到啊！” 颜琪芮这话大家都能理解。毕竟在这个啥都要票的时代，布匹绝对算是硬通货了。 城里人还好，每个月的布票虽然不多，但存几个月或者和亲朋好友置换一些，也能买件衣服。可农村就难了，光景好的时候，年底还能分几张布票，之前灾害时，布票啥的，连影子都没有一个。 有句话，叫缝缝补补又三年。 在农村，别三年了，就是衣服上已经补丁摞补丁，都没人舍得丢。实在是洗烂了，当抹布还要用上一阵，可见布料的珍惜程度。 颜琪芮不是小气的，再加上王婶子，大壮娘这些人确实对她帮助良多。 别的不说，她之前一出差就是两个多月，家里不是老人就是孩子，也多亏了这些乡邻的照顾。所以她拿出一块灰色的卡其布，一块深蓝色的棉布，递了过去。 “我不在家的时候，多亏你们帮衬，这些就算我的年礼吧。” “哎哟喂！你这个败家孩子！这么好的布，你咋就往外送呢！” 王婶子听得急眼，伸手就往颜琪芮身上拍打了好几下：“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布料我可不能拿！” 大壮娘有些舍不得的反复摩挲着布料，但最终还是将手里的布放下：“虽然说你现在吃公家粮，但钱真不是这样乱花的。你还有仨孩子要养，平时还是要节约些才是。”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按谁的辈分？ “你们都不要，就把这布送我呗！” 冷不丁的，一个不太熟悉的老太太出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壮娘刚刚放下的布料捞到了手里。 颜琪芮真不是软绵的性子，连废话都懒得多说，劈手就将布料又抢了回来：“你谁啊？脸怎么那么大呢？” 老太太被气的呼吸急促：“你这丫头片子，说啥呢！我要你的布，是给你脸知道不！？” 颜琪芮淡漠的瞄她一眼，然后转向王家婶子：“这谁啊？” 王婶子哭笑不得，只能解释：“这是方三爷后娶的媳妇儿，按辈分，你也得喊一声三奶奶。” “辈分？我按谁的辈分儿？” 原谅颜琪芮，她本来就不太搞的懂各种辈分的问题，再加上这个村里的方姓族人很多，更是像乱麻一样，连称呼都很麻烦。 “呃……” 这还真卡住了王婶。 她倒是知道，最近方子杰回来了，也往颜琪芮这跑的很勤快。但他俩毕竟离婚了，按说这方家的辈分，确实和颜琪芮没啥关系。 可问题是，村里的方家人很多，颜琪芮要是把关系闹的太僵，以后住在这，不也很难相处么？ 方三奶奶此时也反应过来了。 论理，颜琪芮确实和他们没啥关系了。可她又舍不得那新崭崭的布料，只能把心一横，继续撒泼：“主席老人家都说了，要尊老爱幼！你说你现在都是城里人了，咋还嫩小气呢！” 颜琪芮本不想争吵，但有人在她这惹事，她也不怕事儿。 只见她将手里的布往大壮娘手里一塞：“赶紧回家给孩子做饭去！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拿出来了，给你了，就是诚心诚意的！” 说完，她又拿起另一块布塞进王婶子怀里：“您老也赶紧回去，这么冷的天，在家收拾收拾就行，别总往外跑！” 王婶子知道颜琪芮要憋大招，怕她闹的太过，并不想走，依旧磨磨唧唧的坐在炕头。 倒是大壮娘，知道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很干脆的拎着布料走了。 那方三奶奶见状倒也不急。 谁不知道今天颜琪芮可是收了两个那么大号的包裹呢？这才两块布罢了，若是自己等下闹的厉害，怕是多几块也能要到手！ 颜琪芮仿佛没她这个人存在似得，扒拉开另一个大号包裹，从里面拎了双43码的胶鞋出来，递给王婶子：“幸亏您还没走，不然我还得给您送过去。” “这！这是胶鞋？你咋买的？花了多少工业券？” 颜琪芮摆手：“这不你也看到了么！朋友帮忙买的瑕疵货。我想着雨天下田的时候，穿这个最方便，就给你们也带了一双。可别嫌弃我这年礼给的不好啊！” “好好好！这还有啥不好的！” 王婶子心疼老伴，也心疼儿子。一见雨鞋就反复摩挲，根本舍不得撒手。 方三奶奶看的眼热，又见包裹里还有好几双胶鞋，便厚着脸皮上前要拿，嘴里还念叨着：“不就是个瑕疵货？还值得你们宝贝成这样？” “哎，不过我这人吧，也不计较，给我两双就行……” 颜琪芮还没等她说完，一巴掌过去，就拍掉了她正要摸上胶鞋的手：“不问自取就是偷，你今天只要敢碰，我就敢报警，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在牢里吃年夜饭，怎么样？” 方三奶奶气红了眼，捂着手就坐到地上开始撒泼：“打人啦！颜大丫打人啦！我这老婆子，好心串个门，都快被打死了哟！” “呵！” 颜琪芮冷笑一声，直接拎起这老太太的后脖领：“你是让我把你扔出去，还是自己滚？” 方三奶奶从没被人这样拎起来过，一下子连哭声都卡壳了，只能呆呆傻傻的看着颜琪芮：“你，你还敢打长辈？！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碰我一根毫毛，我就让你在村子里住不下去！” “哎哟，我好怕怕呀！” 颜琪芮送她一对白眼儿：“主席老人家可说了，劳动人民当家做主！怎么的？你跟我讲辈分，还威胁我一个工人，以后没法住在自己家里……这是对咱们主席的话有意见呀！” 方三奶奶哪敢让这大帽子扣到自己脑袋上？ 只见她拼命摇头：“你瞎说！我只是说你不尊老爱幼！你野蛮！你打人还有理了？我还要上公社去告你呢！看看就你这样的人，能不能当工人！” 颜琪芮正要继续和她掰扯，方子杰扛着一根竹子回来了。 他听到屋里的喊叫声，哭声，急的将竹子扔在院外，跑进来才发现颜琪芮并未处于下风。 方三奶奶见到方子杰，更是仿若抓到了把柄，得意洋洋的说道：“贱皮子就是贱皮子！表面上说是跟人离了婚，实际上还不是离不得男人！” “这一天天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颜琪芮还没来得及动作，方子杰倒是抢先一步开口：“我之前和颜琪芮同志确实离婚了，但我们男未婚女未嫁，现在也以复婚为前提，在处对象。你有什么意见么？” 说完，他面色阴冷的靠近方三奶奶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你大孙子最近要说亲了是吧？” “你，你想干嘛！” 方三奶奶背脊一冷，看着方子杰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我能干嘛？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姓方，但好歹我母亲也是方家人，怎么能不多关照一下‘自家’兄弟呢？” 方三奶奶这下真的慌了，她疯狂扭动身子，就想往屋外跑，却听方子杰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您回家以后可要好好看着您大孙子啊！这年节里，又要说亲，别磕了碰了什么的，那就不好了。” “你，你别伤害他！”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说了，这法律法规可是在那摆着呢！我可不会知法犯法的。” 方子杰这话并没有安方三奶奶的心。她一边惊惧的看着他和颜琪芮，一边屁滚尿流的跑了。 房子里终于清静下来，王婶子有些不赞同的瞪着这俩不知轻重的‘娃娃’！ 第一百九十三章 年礼走起 “你说说你们！这种牛皮糖，用话挤兑挤兑也就算了，怎么还动上手了？” “刚刚我没拆你台！但你能不能稍微用点心思想想？！” “你说她也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你还敢拎人家衣领？你就不怕她往地上一滚，非说你把人给打坏了？！” “到时候不说别的，送医院检查得花多少钱？赔偿要给多少钱？” 骂完颜琪芮，王家婶子又调转炮口，开始喷方子杰：“颜丫头就算了，可你是人家实打实的小辈！” “别的不说，你今天这举动，要是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还敢用人家孙子来威胁！你想过没？万一她孙子日后有个七灾八难，你怎么说的清楚？她到时候发个疯，还不得把这些都赖你头上？！” 方子杰柔和的笑笑，知道王婶子这样说是真的把他们都当成了自家孩子。所以他便解释道：“放心，三奶奶其实是个明白人，她不敢的。” 王婶子和颜琪芮都疑惑的看向他，他也只能继续往下解释：“上门讨要东西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她不占理。我是当兵的，芮芮也是吃公家饭的，要是真闹起来，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能有什么依仗？” “再说了，她也算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逼急了我，很难保证我能做出点什么来。所以只要她现在没疯，就绝对不敢往下追究了。” 颜琪芮不了解方子杰的过往，依然有些懵懂。倒是王家婶子明白了几分。 也是，方子杰这孩子从小不被家里人待见，以前饿的狠了，自己都敢进山去杀野物，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想到这，王婶子心下松了几分，又绕回正题。 “你把这胶鞋收回去，太贵重了。我就是拿回家，你王叔也不会收的。” “我又不是给王叔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颜琪芮这就属于睁眼说瞎话了。这胶鞋43码，就是给王婶子也穿不了啊！ “你这丫头！心意咱们领了，但要收了这胶鞋，你王叔以后在村里就不好说话了。” 王婶子是真心舍不得，但她还是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只能忍痛推拒。 颜琪芮却不管这些：“我送的年礼，跟村里有啥关系？他们要是眼红，就让他们说去呗，还能掉块肉咋的？” 方子杰微微叹气，轻轻的将颜琪芮揽到身后，换了个说法：“您也说了，芮芮现在是吃公家饭的，压根不归村里管。她想送点年礼给你们，绝对是因为把你们当成了自家长辈看待。” “既然这样，咱也就不怕村里有什么传言，您说呢？” 王婶子这下回过味来，满脸笑容的点头：“对对对，是我钻了牛角尖。你们虽然户口还在村里，但又不算工分，不计口粮，送点东西怎么也说不到行贿对不对？” “对呀，咱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流言。” 方子杰几句话，哄的王婶子乐呵呵的抱着布和胶鞋走了，可家里并未彻底平静。 包裹毕竟太显眼，又有方三奶奶以及大壮娘一些人漏出的口风，连续两天，家里就像摆了戏台似得，动不动就有人上门。 颜琪芮被搞的有些烦躁，后来干脆给自家留下足够的布料后，开始满村的串。 花婶家，送几尺布料，之前帮忙修院墙的人家，送点海鲜干货，或者一些外地带回来的特产，去年一直给她家牛奶羊奶的方二爷家，送一双胶鞋…… 一通折腾下来，村里人对颜琪芮的印象大好，但恨她的人也日渐增多。 别的不说，旁边的知青院，就没几个人会说颜琪芮的好话。 “隔壁那个骚货又在做什么？怎么味道那么香？” 大冬天的，几乎村里人都窝在家里猫冬。任庆展为了节省口粮，一整天就吃了一个干巴巴的窝头。此时闻到隔壁一阵阵飘来的香气，就忍不住咒骂。 张小帼同样饿的心头发虚，跟着附和：“有钱了不起呀！我看她肯定做了那投机倒把的买卖，不然哪能天天这么做东西吃！” 这不废话么？ 马上要过年了，谁家还不多准备点吃食？ 颜琪芮这几天确实有点张扬。脱离了末世，又是第一次在这个时空过年，她几乎把印象中，过年的食物做了个遍。 比如，炸酥肉，炸丸子，炸茄盒，炸藕合，炸薯条…… 又比如，卤猪蹄，卤肥肠，卤猪尾巴，卤鸡，卤牛肉…… 甚至家里还包了一堆各种口味的饺子，以及各种炖菜。 毕竟除了空间，现在外面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库，颜琪芮做的再多，也不怕没地方放不是？ 可这样一来，离的最近的知青院，就难受了。 每天各种香气，简直不间断的往他们这边飘，而他们的口粮本就不多，吃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还要受这样的折磨，就越发煎熬。 “你说，她一个上了没几个月班的人，怎么能有这么多钱和票，买这么多东西的？” 刘红梅用手肘撞撞新来的知青，想撺掇着她去举报。 可惜谁也不是个傻的，颜琪芮的彪悍他们又不是没见识过，要是举报真查出来还好，要是没查出来呢？ 那女人能直接把他们知青院都砸了！ “刘姐姐，我不敢。” “你这人，咋这么胆小呢？听我的，她做了亏心事，肯定还是怕的。不如咱们一起上门。只要抓到她的把柄，这些好吃的，不就都是咱们的了么？” 刘红梅以为自己这话会勾起大家的贪欲，没想到这群人第一反应竟是之前那腊肉的惨痛教训。 “咱们还是先在村里打听打听吧。” 任庆展是被坑的最惨的，现在骂的凶，真让他出头，他也是不敢。 很快，打听的结果出来了。 据说，颜琪芮因为在供销社上班的原因，不要票买到了很多猪下水。她前两天在河边又洗又揉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据说，颜琪芮认识了个粮油店的熟人，卖给她一些大豆油，所以这几天才能做些炸物。 个说纷纭，反正还真没她投机倒把的证据。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没眼色的年年有 颜琪芮家这几天也是真的热闹。 大人不好意思总过来，孩子就没那么拘束了。 她家每天都在做各种好吃的，有孩子来串门，她也不小气，常常给一些出去，这些孩子就更是每天都来报道了。 果儿有些舍不得，经常黑着一张脸杵在门口，一有孩子过来就恶狠狠的瞪着别人。可这年头，谁家油水都少，难得有好吃的，这些孩子也没脸没皮的继续往她家蹭，气得她差点跟颜琪芮哭一场。 方子杰也有些担心。 他劝颜琪芮道：“你这样做是不是太高调了？我怕以后会有麻烦。” 颜琪芮歪头，不解的看他一眼：“我知道啊，以前我低调，那是因为我自己的能力还不够。但现在我的武力值在这摆着，又没人能抓到我投机倒把的证据，他们能奈我何？” “羡慕嫉妒恨？那就憋着去吧！老娘凭什么因为他们的看法，就委屈自己？” 方子杰摇头，这丫头还是太直了些。在她的世界里，似乎除了正面刚，就没有别的方式。 “行吧，你高兴就好。” 方子杰看似放弃了劝说，但第二天一早他就去镇里发了一封电报，然后继续回来陪颜琪芮折腾。 腊肉腌渍了七天，加上之前风干的腊鱼，也该上山熏制了。 颜琪芮忙的脚打后脑勺，自然把这‘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方子杰。 “松柏，橘子皮，锯末……” 颜琪芮把需要的东西讲了一遍，然后又上山给方子杰演示了一遍，然后这事儿她就彻底不管了。 而方子杰为了能早点将这些腊味处理好，干脆在山上住了三天，最后拖着大半车的腊味返回。 “辛苦了，你先回屋睡觉吧。” 颜琪芮的年货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打算今天闭门谢客，也让方子杰能踏踏实实睡一觉。 可惜，有些事情真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双胞胎吃饱喝足，被颜琪芮和江医生抱到院子里练习走路。果儿则在旁边继续练习她的基本功。 本来一切岁月静好，结果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打扰。 “你怎么来了？” 颜琪芮打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很久不见的芬嫂。 “大丫！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嫁到山里去！要是那样我会死的！” 颜琪芮对芬嫂这个人感官极差，更不可能去掺和别人的家事，闻言便想关门：“这些你跟我说不着。” “不，不是的！求求你救救我！我可以来你这继续带孩子的！工钱，工钱我只要一块钱！” 颜琪芮做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什么工钱不工钱的，我一个普通工人，有什么权利给你发工钱？” “你，你之前都给我每个月三块……” “嗐！我看柱子媳妇说的真没错。你就是离婚以后，精神出了问题了！我啥时候给过你工钱？不是你说没孩子，又体谅我带孩子辛苦，才来给我搭把手的？” “而且我也没亏着你呀，不是每天的午饭都给你包了么？” 这说辞是颜琪芮一早就和柱子媳妇商量好的，所以说起来一点磕巴都没打，顺畅极了。 “你！你瞎说！你之前就是给我三块钱一个月的工钱！” 颜琪芮一脸不屑：“三块？你做梦呢吧？别说我那阵还没去镇上工作，压根拿不出钱来。就是现在，我满村吆喝一声，三块钱什么人请不来？非要找你这么个精神有问题的来照顾孩子？” “你！你个骗子！你瞎说！” 芬嫂都要气炸了，而躲在暗处的知青们，也恨的咬牙。 “你不是说她肯定能露马脚么！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咱们又没露面，她还能找我们算账不成？” 任庆展被齐新翰问的炸毛，但此刻似乎也没别的解决方案。 卢知青却微微摇头：“我怎么觉得她说的挺有理的呢？要是真给三块钱一个月，村里那么多大娘婶子，请谁不行，非得要个神经病？” 是了，由于之前颜琪芮和柱子媳妇商量好了说法，所以芬嫂精神受了刺激这事儿，村里人几乎都有耳闻。 而知青院这些人，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希望就此抓到颜琪芮的把柄罢了。 芬嫂还在不依不饶的闹腾。 “我不管，你要是不让我回来上工，那我这条命就是被你害死的！与其被卖到山里，我现在就吊死在你家房门口！我看你以后亏不亏心！” 颜琪芮两手一摊：“我又不是你爹娘，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要真敢吊死在我家门口，我就敢把你扔山上去喂狗。反正你让我晦气，我就让你死无全尸！” “你！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恶毒么？”颜琪芮微微耸肩：“可以呀，我并不介意你怎么想。” 两人吵嚷间，芬嫂的家人也听到信儿找了过来。 柱子一把按住芬嫂，嘴上先是道歉：“对不住啊，颜大妹子。我姐离婚以后，精神就不太好。请你别和她计较。” 颜琪芮有些不耐烦，挥挥手就想关门。谁知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汉子，竟一把挡住了即将合拢的门板。 他那黑红的脸上露出几分假笑：“颜大妹子，我姐其实是个可怜人。你看你一个人要带仨孩子，也是不容易，能不能让她过来给你搭把手？” “不能。” 颜琪芮神色又冷了几分，以为这男人能看懂眼色，没想到他还继续往下说。 “有啥不能的？你这儿连个下放的老太太，都能好吃好喝的养着，我姐不好歹还能帮你做事儿么？” 颜琪芮现在有点搞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了。之前闹成什么样，难道他们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么？ 有些话，似乎跟这些人掰扯不清。 于是她正了正神色，甚至将大门直接拉开。 “柱子，你这思想有问题呀！我可是正正经经的红五类！更是经过党和国家审核的无产阶级！怎么能雇人照顾自己和孩子呢！” “你非要介绍芬嫂来我这儿，是什么居心？是想引诱我犯错误，还是特务间谍想渗透进我们的生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咱们上革委会掰扯！ 颜琪芮这些全是瞎掰！ 什么间谍能闲着没事往农村渗透？ 她只是讨厌柱子这种慷他人之慨，或者说道德绑架的人罢了。 她是有钱，别说空间里藏的那些，就表面上能看到的，都足够她多养几张嘴。 可那又如何？ 她愿意帮扶一些值得敬重的人，却一丝一毫也不想让这些人占便宜！ 柱子被说的心慌，连抓着芬嫂的手都松了些：“没有没有！你别瞎说！我也是红五类！八辈贫农！从没有那些想法！” 颜琪芮整好以暇的看他：“那你什么想法？我都说了，我这不雇人！孩子虽然多，但我辛苦一些，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你为什么非要让我犯错误呢？” 柱子被说的哑口无言，躲在暗处的知青们，也有些混乱了。 一时间，他们都搞不清楚颜琪芮这人是真的思想觉悟高，还是装腔作势已经到了骨子里。 本来这事儿这样也就过去了，一个村里住着，颜琪芮也只是想把人震退，并不打算揪着这点闹去公社什么的。可芬嫂不这样想啊！ 她一门心思的认为，颜琪芮只要不雇她，那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就是想看着她死，所以头脑发热之下，干脆挣脱了柱子的禁锢，直扑颜琪芮面门。 颜琪芮练了这么多年，真不是白练的。 她下意识一个蹬腿，就见芬嫂飞出两米开外，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你，你怎么能打人呢！” 柱子原本被说的心慌，但见颜琪芮出手，似乎又拿住了她的把柄。 “这叫正当防卫！” “我管你正不正当！反正你把人打了，你就要负责！” 柱子觉得自己也是被逼的没法了。 他从小几乎是姐姐带大的，对她的感情也最深。可现在家里不说还没分家，他无法做主。就是分家了，他一个人挣的公分，也实在不能多养活一张嘴。 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无耻！他只觉得自己是在给姐姐找条出路，即使以后被颜琪芮怨恨，他都认了！ 如此的想法下，他非但不觉得羞愧，反而还挺自豪的昂起头，一副你奈我何我模样。 颜琪芮都要被气笑了。 行！ 跟她耍无赖是吧？ 老娘打到你们服！ 她正撸袖子准备开打，从院子里走出一个男人，拦在她身前：“你去看孩子，我来处理。” 颜琪芮有点懊悔。 方子杰前几天在山上熏腊味，一连熬了好几晚。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下，结果还冒出来这么多找茬的！ 嗐！早知道闹成这样，她就把人拎远点去教训了，免得惹人清梦不是？ 方子杰见颜琪芮半天没动，还以为她正在和柱子斗气，便安抚的摸摸她的头顶：“乖，一切有我。” 颜琪芮的脸倏然红了。 她难得羞怯的垂了垂眼，然后听话的往院内走去。 方子杰目送她进去，转过头，就收起了一脸的柔情，只淡漠的看向柱子：“作为一个军人，我有义务检举揭发所有可能的坏分子！” “你，还有那个芬什么的，跟我走一趟革委会吧。” 这句话堪比炸弹。柱子被赫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坐到地上：“啥，啥走一趟？我说的是颜大丫打人的事情，怎，怎么就让我们去革委会了？” 方子杰一脸平静：“刚才我在屋里都听到了。芮芮打人当然是她的不对，这个我们该认认，该罚罚，但是你们撺掇无产阶级违背党的教诲，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走吧，这些我跟你说不清，咱们到革委会掰扯去。” 说完，他又对着远处喊了一句：“几位知青同志也别藏着了，相信刚刚的对话你们听的很清楚，跟我们一起去革委会解释一下吧。” 几个知青都吓木了。 这大过年的，他们不过是想捞点好处罢了，谁想往革委会跑啊！ 这说的清还好，万一有点啥差错，怕是别说过年了，以后都不一定出的来呀！ 想到这，几个知青撒丫子就跑，看的方子杰目瞪口呆…… 他就是单纯的想让人去做个证，跑那么快难道是心里有鬼？ 柱子此时也完全吓傻了。 刚才他还想替姐姐谋条生路，可现在他只想为自己谋条生路！ “杰娃，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可不能这样坑我啊！” 方子杰面色冷肃：“那你坑我媳妇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咱们从小一起长大？” 柱子疯狂摆手，以证清白：“我，我！那颜大丫现在也不是你媳妇呀！” “很快就是了。” 方子杰被怼的牙痒痒，忽然觉得自己该把名分这事儿提上日程。 “杰娃，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找大丫！我也让我姐再也不来！你放过我们行不？” 方子杰歪歪头，有些为难：“按理说，咱们好歹是一个村的，不应该把这事儿上报才是。可刚刚那些知青可是从头看到尾呢！他们要是起了心思，我也控制不了不是？” 柱子恶狠狠的看向知青院的方向，然后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劳资现在就去找他们！要是他们敢说什么，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们全弄死！” “诶诶，这种话不要乱说！”方子杰貌似提醒，却让柱子的威胁行动更严谨了一些。 柱子的有些火气并不是没由来的。 他姐也好，他也好，忽然跑到颜家闹腾，其实少不了平时知青们的酸言酸语。 比如：“江医生运气真好，明明是下放到农村，还有颜琪芮这样的蠢货，给她专门做了袄子。哎哟，那藏蓝色的袄子，一看就暖和，还板板正正的，穿去城里都不丢份！” 又比如：“颜琪芮这趟出去肯定没少挣钱！你想想，谁家吃油不是省着用？她都开始用油炸丸子了！那香味哟，隔着好几里都能闻着！” 在各种话的刺激下，原本年后就要嫁到山里的芬嫂发了疯，而他这个努力挣了一年工分，却还过的苦巴巴的汉子，也生了些嫉妒，这才闹出眼下的祸事来。 柱子本身又不是什么有主意的人，迁怒之下，自然把所有的憋屈都转到了知青那边。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句话就解决了 柱子怎么去知青院闹腾，颜琪芮并不关心。 她本来就是个偏冷漠的性子，年节下又有一堆事情要忙，就更顾不上去听八卦了。 而方子杰也好像失了忆似得，每天出门几趟，回来也不谈论外面的事情，就是陪在她身边，帮她做点零零散散的琐事。 两个人这状态，若是有那不知前情的人，怕是会以为他们就是对儿老夫老妻，还是相处了几十年的那种。 “妈，我能买点鞭炮么？” 果儿期期艾艾的蹲在颜琪芮身边帮她烧火，方子杰则坐在灶房的另一头，将所有劈好的木柴全部码放整齐。 颜琪芮听了这要求，微微皱了下眉头。 她对鞭炮这玩意儿不熟悉，年纪小的时候，家里不让她出去放鞭炮，长大后，政策已经不允许了。所以说起这放鞭炮的乐趣，她是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但有件事情，她倒是听人说了不少次。 她妈妈的一个朋友，以前在急诊上班。 据她所说，每年过年的时候，急诊都会收治很多被鞭炮炸伤的小孩子。有的只是轻微烧伤，孩子得了教训，家长也有了警惕心，总体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可有些就比较惨了。 有的孩子被炸伤了眼睛，从此失明。有的孩子，因为用手拿着鞭炮比胆量，结果两根手指没了，从此成为残疾人…… 这些都是不可逆的伤害！ 她愿意宠着孩子，给他们一个舒适的童年。但这种危险性比较大的活动，是不是不该让他们参与呢？ 颜琪芮也是第一次当妈，孩子还不是亲生的。现在遇到事情，难免左右为难。 “果儿，鞭炮这种东西，咱们能不能看看就好，不要参与？” 果儿懵懵懂懂的抬起小脑袋，以为颜琪芮是不想花钱，赶紧解释：“妈，我有钱的，之前你给的‘工资’我都还没动过。” 颜琪芮头疼，她抓抓脑门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阻。 方子杰见她这样，忍不住偷笑一声，然后将果儿招呼过去，开始和她讲道理：“鞭炮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东西，你现在还小，反应力也不足，所以如果你真的想放炮，姑父带你去怎么样？” “真的么？” 果儿哪是对那砰砰响的东西感兴趣呢？她要的不过是大人的陪伴而已。所以听方子杰这样说了，恨不得跳起来拍手叫好，压根不介意这鞭炮是不是自己放的。 颜琪芮看的目瞪口呆！ 就这！就这！ 她左右为难了半天，挖空心思的想说辞，结果他这一句话就把事情解决了？！ 颜琪芮忽然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 “妈，你豆腐炸好了么？我赶时间。” “赶时间？” “对呀，我要赶紧去和大壮说一声，让他跟他爹去镇上的时候，帮我把鞭炮带回来！” 果儿两眼晶晶亮，全是对鞭炮的期待。 颜琪芮哭笑不得，只能将刚出锅的豆腐块盛了两碗放在篮子里，然后交代：“记得，不许拿别人家的东西，一碗送到王奶奶家，一碗送给大壮娘。” “我知道拉！” 果儿是真的惦记那还没到手的鞭炮，支应了一声，就垮着篮子跑了。 而方子杰也是摇头笑笑，然后主动坐到灶前，开始帮颜琪芮烧火。 “你炸那么多豆腐，咱们吃的完么？” 颜琪芮昨天找豆腐坊定了足足几大板豆腐，一部分冻在了外面，剩下的全被她切成小块，今天油炸。 “慢慢吃呗。这油豆腐炖肉，炖菜都可以放，煮汤也行，煮面加点进去，也是另有风味……” 颜琪芮手脚不停的继续炸，随意给方子杰介绍着。 “嗯，那咱们今天把能炸的都准备好吧。不然你这样天天开油锅，我怕有人会眼红找麻烦。” “找麻烦？我这油锅都开了好几天了，要眼红早就眼红了。” 颜琪芮说的是实话，前几天她炸丸子炸酥肉这些，已经折腾好几次了。 别的不说，今天这事儿，估计就是眼红的人惹出来的。至于是谁在挑拨…… 啧，你觉得颜琪芮有那么闲，去想这些么？ “你……是怎么知道豆腐可以油炸，还可以炖菜什么的？” 有些事儿，住的天南海北的还不一定清楚，但现在每天两人几乎都在一起，是很难不有所察觉，更何况方子杰还是个心思深沉的。 颜琪芮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也知道自己找不出个合适的理由，好半天才悠悠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是间谍么？” “什么？” 颜琪芮一脸懵，她不知道话题是怎么拐到这上面来的。 “我问你，你有没有出卖国家，有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颜琪芮顿时正了神色：“我没有！也许我是有点小秘密，但从来都无愧国家，无愧于任何人！” 方子杰大大的吁出一口气：“我信你。”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啊！” 颜琪芮不明白，他怎么会不继续追问她的秘密，也不问其他，只是三个轻飘飘的字就过去了。 方子杰微微叹息：“我查过你，而且部队那边更是把你的身份，乃至你祖宗八辈儿的出身来历，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不然你以为，部队会随意招你入伍么？！” 颜琪芮只觉得牙疼：“啥时候的事儿？” “你觉得，你在海城以那么惊心动魄的场面出现，谁还没点怀疑呢？” “所以……” 方子杰起身，走到颜琪芮面前，狠狠的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又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才道：“别想了。世界上的奇人异事那么多，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揪出个原委的。” “你说你从未有愧于国家，有愧于人民。这点我信你，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冲突。” “如果有一天，你愿意把你的秘密说给我听，那我就听着。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会尊重你的想法，然后尽可能的帮你扫尾，不留破绽。”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颜琪芮只觉得嗓子里干干的，眼眶倒是不自觉的有些湿润。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因为我喜欢你 “大概因为我喜欢你吧。” 方子杰柔和的笑笑，然后在这温暖的灶房里，搂着心爱的姑娘，开始诉说。 “我很小的时候，就怀疑自己不是方家人了。虽然表面上，他们对孩子都一视同仁，但身处其中，就会发现那些差别。” “我试图抗争过，也试图逃离过。但有些事情，仿佛就像一张网，不是想躲就能躲的。“ 方子杰是个心思深沉的人，难得会对谁这样剖白过往以及心声。而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为什么面对颜琪芮，他就变得这样毫无防备。 “我以为这辈子应该就这样了。我就是个天煞孤星，注定体会不到什么叫亲情，什么叫爱情。” “遇到你以后，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有点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在你身边，我就觉得怎样都好。” 颜琪芮温柔的笑笑，然后把头依偎在方子杰的怀里，手也主动握住他的另外一只手：“我也觉得，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什么都好。” “大概是咱俩都是父母缘薄的人吧，我能体会你的感觉，所以以后不用把这些藏在心里，我会陪着你。” “好。” 方子杰回握住颜琪芮那细嫩的小手，忍不住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不是还说要教我格斗？就你这嫩嫩白白的小手，能行么？” 说句不好听的，看着这双小手，方子杰都怀疑她能不能在村里生存下来，更别提格斗什么了。 颜琪芮抽出自己的爪子，有些不甘心的凑近看了看：“我也不知道呀，按理说我做的农活可真不少，更别提每天的基础训练了。但这手也好，肌肉也好，就是看不出太大的变化。” 方子杰心疼自己还没握到几分钟的小手，赶紧一把抓回自己的掌心，劝慰道：“没事儿，我就喜欢这样嫩呼呼的小手，以后要是农活做不了，就别勉强自己，反正我挣的钱也够花。” 颜琪芮知道他这是心疼自己，而不是大男子主义，也就没争辩什么，只是柔柔的靠在他的肩膀，体会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 果然，有娃以后，二人世界就是最难得的。 颜琪芮和方子杰还没甜蜜多久，又有一大帮孩子呼啸而来。 “颜婶子，我可以吃豆腐泡么？” “颜婶子，我想吃上次那个小麻花！” “颜婶子……” 果儿跟在后面怒气冲冲的跑进来，伸开双臂挡在颜琪芮面前：“你们离我妈远点！想吃好吃的去找你们自己的爹娘啊！” 颜琪芮看的好笑，干脆用小碗将之前炸好的炸货盛出一碗递给果儿：“你带小伙伴们出去吃吧。” 果儿有点舍不得，但看看身后还有一大篮子的炸豆泡，最终妥协，招呼着一群娃热热闹闹的又跑了出去。 不多时，回礼的也陆续上门。 今年收成不错，比起前两年的各种灾害，至少家家户户都能吃饱了。眼下又是难得过年，接了颜琪芮送去的吃食，自然也有回礼的。 王婶家的小孙子送来了一块冻的硬邦邦的羊肉，大壮娘也送来一碗已经浮起一层白油的红烧肉……也许这些东西在颜琪芮这不值当什么，但真的是他们能拿出最好的礼物了。 颜琪芮也不推辞，笑呵呵的接过以后，又一人一把韭菜送回去。 “你这是干啥！” 王婶家的小孙子不懂，接了韭菜就疯跑回家，倒是大壮娘，死活也不肯接这把韭菜。 “大壮娘，你这是跟我见外了呀！一把韭菜而已，你是嫌弃不上台面么？” 大壮娘哪里说的过颜琪芮，脸都憋红了才说出两句：“这鲜韭菜可值钱了呢！要是送到黑市，至少能换两斤大肥肉，你咋这么不会过日子？” 颜琪芮懒得和她多说，把韭菜往她篮子里一塞：“过年吃个新鲜而已，谁还值当为把韭菜跑趟黑市啊！” 说完，她连哄带骗的将大壮娘送出门外，自己则揉揉头发，开始算后面要做的事情。 这要过年了，家里真的忙不完的琐事。 吃的准备差不多了，可房子还要大扫除，孩子们也要彻底的好好洗洗，颜琪芮忙的根本无暇顾及村里那些破事。 终于到了年三十。 方子杰和颜琪芮一人抱着一个活泼的胖小子，屋里烧的暖融融的，满桌的饭菜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真正有了过年的气氛。 “我敬你一杯，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方子杰端起酒杯，对着颜琪芮温柔的笑。 颜琪芮同样端起酒杯，却对着方子杰眨眨眼：“家里有老人在呢，咱们第一杯可得敬江医生。之前我出差，要不是她在家帮我看着这仨泼猴，我哪能脱的开身？” 方子杰也笑了，没办法，谁让他现在心里眼里只有颜琪芮呢？不然以他的周到，不该犯这样的错误才是。 于是两人起身，端着酒杯郑重的对着江医生敬酒：“江医生，咱俩都没什么亲人，您要是不介意，以后您就是咱们的长辈，咱们的亲人！” 江医生虽然有儿有女，但这几年的变故，何尝感受过如此情意？ 于是老人感动的湿了眼眶：“乖！你们就是我的孩子！好孩子，快坐下！这大过年的，非把我惹哭干啥！” 颜琪芮也不想这高高兴兴的日子掉眼泪，干脆听了江医生的，又坐回炕上，总结发言：“今年咱们还过的挺好的，相信以后的日子，咱们也会越过越好！所以，来！干杯！” 三个大人热热闹闹的喝着酒，三个娃却只对桌子上的美味佳肴感兴趣！ 俩奶娃是没啥见识的，看着桌上红红的辣椒，就拼命想抓到手里，放到嘴里。而果儿作为‘大孩子’即使已经对那红烧肉都要流口水了，却还忍着不出声。 “果儿，新的一年，你也要好好学习哟！” 颜琪芮看的好笑，干脆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在她碗里，但嘴上依然像所有家长那样，停不住的絮叨。 “我知道了。” 果儿迫不及待的将肉塞进嘴里，呜呜囔囔的应和着。 第一百九十八章 知青的怨念 这肉也太好吃了吧！ 外皮颜琪芮用油炸过，又用冷水浸泡，呈现细密的虎皮花纹，而内里的肥肉部分，也是香而不腻，一口咬下去，咸香软糯，入口即化…… 当然，以果儿现在的词汇量，她是没法这样精准的形容的，她只觉得这肉香进了骨头里，每咬一口都是幸福的味道。 江医生更偏爱的，则是那清脆爽口的凉拌黄瓜。 虽然这些年，人们普遍缺油水。但作为医生，她对肉类倒没那么执着。而且她在颜琪芮，一直都是好吃好喝，对那些大鱼大肉也没那么大念想。 可这黄瓜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劣根性作祟，越是吃不到的时候，越是想什么！ 这黄瓜在夏天稀烂贱，可到了冬天，那是连影子都看不到！ 所以这次的年夜饭上竟然有这么一道菜，哪还能不引得江医生吃个不停？ 方子杰喜欢重口味，在试过重油重辣的水煮肉片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这水煮肉片被颜琪芮改动了不少，由于材料的问题，她甚至不敢用改良这个词。 里面加了一些之前处理好的牛毛肚，猪肥肠，甚至杀鸡存下的鸡血…… 虽然最后在表面上加了点肉片，但要说这是水煮肉片，还不如说是川式乱炖…… 好在方子杰喜欢这味道，也不追求正宗，吃的那是满头大汗，连连叫好！ 颜琪芮是个一贯不亏着自己嘴的人，所以满桌的菜品，她反而对那好久没吃过的腊味频频下筷。 外面大雪纷飞，一家人窝在这温暖的炕头，吃的欢天喜地，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可惜，有些人总看不得你好过。 颜琪芮这段时间可算不得低调，每天做一堆好吃的，让她家的烟囱几乎都没停歇过，而那香气仿佛像把钩子，总引得不少人家到她家附近观望。 只是颜琪芮那彪悍的身手，也在众人心里留下了些阴影，所以私下嘀咕她的人不少，真敢上门找茬的却不多。 隔壁知青院里的几个知青，今天也在过年。 和颜琪芮这边的大鱼大肉不同的是，他们除了每人碗里的两块红薯，桌上就只有一盆子土豆炖白菜罢了。 张小帼两眼通红，嘟嘟囔囔的念叨：“那个颜琪芮肯定投机倒把了！要我说，那柱子也是个废物！凭啥他不敢找那女人的茬，就来祸害我们呢！” “为了过年，我们准备的三斤白面也被他拿走了！我们女知青不敢动手也就罢了，你们这些男人，都是死的么！” 任庆展吃着干巴巴的红薯，也满心愤恨，闻言更是将手里的筷子直接拍在桌子上：“咋地？！你对我们有意见？！” “你懂不懂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柱子好歹也是村里人，咱们要是把他打了，以后被针对怎么办？是不是我们的工分都由你来补？” 张小帼不敢和男知青对呛，但心里还是不服气：这也就是找个借口罢了，谁还不知道是他们挑拨了柱子家，现在才被人拿住把柄反杀的么？ 齐新翰深吸一口气，做了和事老：“大过年的，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吵了。” “那咱们这亏就自己认了？！” 任庆展说的火起，压根不是一句话就能让他心平气和的。 “那你说要怎么办？”齐新翰心里也有火，见他还是不管不顾的在大年夜闹腾，就忍不住呛了起来。 任庆展卡了几秒，然后恨恨的道：“那颜琪芮肯定有问题！我这几天特地细数过，她用的油最少有个两三桶！还有那肉，她也至少做了几十斤！” 新来的女知青有些好奇，头一歪的打听道：“人家家做饭，你是咋细数出来的？” “哼！她前几天炸了多少东西你们心里没数么？那麻花，丸子，土豆……最可恨的是，她奢侈到连豆腐都放锅里炸了！这还不得用了几桶油？！” 任庆展说的兴起，干脆掰着手指继续往下算：“虽说冬天大家烧炕用的柴火多吧，但你看看她家！明明秋天那会，我们去她家打水的时候，还见到有一整屋的柴火，可现在就用的差不多了！这得炖了多少肉啊！” 新来的女知青听他掰扯了半天，还是这种虚无缥缈的证据，也就没了兴致：“嗐，你说这么多，不是还没法拿捏住她么？” “拿捏？” 齐新翰的眉头动了动，忽然想到个别的法子。 啧，他们是没有颜琪芮投机倒把的证据，可这不是也因为他们没法住进颜家，时时刻刻的关注她么！ “我听说，那个方家老五，最近跑颜家跑的挺勤快呀。” 一直旁听的刘红梅扯扯嘴角：“什么叫跑的勤快？我这段时间可是特地留心了的，那方老五可是有好几次都是住在颜家呢！” “你说的是真的？” 刘红梅不屑的翻个白眼儿：“我糊弄你们这个有啥意义？” 齐新翰两手一拍：“那这就有办法了。” “怎么办？” “他们这是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啊！往大了说，这就是流氓罪么！” 刘红梅仿佛看白痴似的赏了齐新翰一眼：“他们以前可是结过婚的！虽然在村里打过招呼，说他俩离了，但你信不信，只要公社派人下来调查，他们就能全都改口不认账？” 齐新翰笑的有些阴险：“他们要是承认夫妻关系，那可就更好说了。” “怎么说？” “我知道那方老五不是方家亲生的，可方家人怎么说也是他的舅家啊！要是舅家都吃不上饭了，他们两口子还在家里大鱼大肉，这也是要被唾沫淹死的吧？” “呵，想啥呢？你看看颜琪芮那样，她像是个在乎名声的么？你信不信就是方家人集体吊死在她家门口，她都不带动动眉毛的？” “嘿，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难道还能不在乎那方子杰的？这事儿可有大有小，闹的太难看了，只要捅到部队去，方老五就等着转业吧！” “你有办法？” 刚刚还气鼓鼓的任庆展，立即缩到齐新翰身边，想听下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老方家上门 齐新翰并没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而是阴恻恻的笑了笑，便带过这话话题。 至于其他知青没好奇几天，也就都知道了。 毕竟那老方家，又拖家带口的跑颜琪芮门口唱念做打了。 “五儿啊！我的老五啊！娘就算不是你亲娘，也是你舅娘是不？求求你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救救咱们一家子人吧！” 方老太被老四媳妇扶着，一副颤颤巍巍的样子，显得可怜极了。 只是她做戏还没那么周全，虽然外面穿的是补丁盖补丁的褂子，但里头那厚厚的棉衣，还是仔细打量就能察觉出来。 方老爷子这次也来了。他手里依旧捏着个旱烟袋，只是一时半会儿的，还拉不下脸来闹腾而已。 “老七，你去拍门！” 方子岳想起之前被颜琪芮踹飞的那一脚，有些胆怯的往后退了一步：“让荷花去，哪有我这种外男去喊门的？” 方老爷子有点不满，但觉得小儿子说的也有道理，便冲着荷花一点头：“那你去。” 方荷花可是见识过颜琪芮的彪悍的，闻言直接躲到方老太身后，嘴里还咕咕囔囔：“凭啥我去？我可是要备嫁的姑娘呢，这万一磕了碰了的，谁给我赔呀！” “你！你个姑娘家，怎么说话这么没遮没拦的呢！” 方老爷子气急，却也没法在别人家门口打闺女，只能拍拍他身边的老二：“子康啊，你是大哥，你去把你弟弟喊出来。” 方子康当然知道家里之前的闹剧，更知道老五压根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而眼下年节里的，他一个工人，要是真被下了面子，那可不太好看。 于是他干脆推推身边的老四：“老四，以前就你和老五关系最亲近，还是你去喊他吧。” 老四又不傻，哪里愿意当那出头的椽子：“你是大哥，还是你更有分量些。” 方老爷子看不得几个孩子推脱，面色涨红的自己走上前去拍门。 一边走，他还一边给自己壮胆：“就算我不是他老子，也是他亲舅舅！我还不信他能这么大脸，大过年的我们这些亲戚上门，都还关在门外！” 想象是美好的，实际有些残酷。 倒不是颜琪芮和方子杰真想把这家人晾在屋门口，而是这俩压根没在家。 正值春节，村里几乎没什么人会上山，他们就专门挑了这个时间上山去训练了。家里只有江医生带着三个娃在家。 通常来说，农村地区家里只要有人在家，大门都不会上锁。可老方家这声势浩荡，早就有别的孩子给果儿通风报信了，果儿这才提前锁了门，让方家人只能在屋外叫唤。 于是方老爷子在门口敲了半天，结果只有一个弱弱的童声应答：“我妈不在家，你们以后再来吧。” 听到煞神不在，方老太和方荷花也来了勇气，跟着一起上前猛烈拍门：“颜果你个小逼崽子，赶紧把门打开！我们可是长辈，有你们这么对待长辈的么！” 果儿这段时间以来，也被颜琪芮养出了些气性，闻言干脆翻个白眼，找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你们才不是我们的长辈，别瞎说！” 隔着一扇门，方老太被气的胸中一堵。倒是方荷花，眼睛转啊转，看看附近越聚越多的乡亲，扬声喊了起来：“颜果，我问你，我五哥现在是不是天天住你家？” 果儿毕竟还小，听了这个问题就有点沉默。 方荷花继续喊：“虽然五哥不是我爹娘的孩子吧，但他们也是他的亲舅舅，舅母！更别提他们还辛辛苦苦的把他养大了。” “大家都来评评理，这大过年的，他一个做外甥的不上门看望长辈也就算了，劳我爹娘都亲自上门看个小辈了，结果还吃个闭门羹！” “哎哟喂！大家都来看看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哟！” 方荷花深得方老太的精髓，多少读了几年书的她，更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把方子杰钉死了。 也是，不管这里的内情有多少，明面上就是他们养大了方子杰，也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而眼下正是亲戚上门拜年的时候，方子杰这么做就是不通人情。 看着过来看热闹的乡亲越来越多，方荷花兴奋的脸都红了。 她正要继续往下发挥几句，屋内又传来一个略苍老的回应：“果儿说的没错，他们都没在家。我们老的老，小的小，这万一遇上歹人，谁负责呢？” “歹人？！你个姓江的说什么呢！谁是歹人！你出来把话说清楚！” 方老太可不怕江医生，这要是没这个大门隔着，她都能抓着江医生的头发，直接跟她撕上一场。 江医生倒没有语病被人抓出的错觉，说话依然不紧不慢：“我可没指名道姓，就是说说实际情况而已。” 此时，方子康也上前帮腔：“江医生，我们喊你一声医生，你莫不是以为自己还真是以前那个县城医院的医生吧？” “你现在不过是个借住颜家的臭老九！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赶紧把门打开，不然我们可砸门了啊！” 院里的江医生深吸一口气。 她并不怕这些人抓着她的身份说事儿，毕竟这些年，她看过的，经历过的不知道有多少，还不至于害怕这一家子无赖。 但孩子们怎么办？ 果儿多少还能跑，可双胞胎现在也就能踉踉跄跄挪几步。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就是一手一个，也走不了多远不是？ 至于砸门，江医生还真信这家人能干出来。而他们家这门虽然是新打的，也扛不住蛮力或者斧头啊！只是坚持多久的问题罢了。 “你也说了，我就是个借住的。这主人不在家，你们要是还敢硬闯的话，那等小颜回来，怕是要去公社讨个公道的！” 江医生干脆也学颜果，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争取靠嘴炮争取点时间。 方子康没想到在村里也有人动不动拿公社出来说事，但他沉默几秒后，又想到个绝妙的理由。 第二百章搞破鞋 “我们好歹也是亲戚，这亲戚上门总算不上硬闯吧？再说了，你一个暂住别人家的臭老九，有什么权利把我们拦在门外？！” 这时方老爷子也一脸悲怆的对围观众人说道：“不管怎么说，子杰也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们说这大过年的，我这个舅舅想看他一眼也错了么？” 方老太更是及时撒泼：“那姓颜的丫头也不是什么好人！咱家子杰以前多孝顺呐！大家看看，这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 “娘，你说啥呢，他们不是离婚了么？这事儿咱们村的人可都知道！”方荷花故作姿态的拦了拦，然后捂着嘴继续大声道：“哎哟，那他们这都离婚了还住在一起，算不算搞破鞋呀！” 方老七这时候也敢说话了，他眼里闪烁着阴狠：“有人还想去公社告我们，她也不想想，这事要真拿到公社去说，他们可是要被游街的！” “大过年的，都在这围着干啥！” 王队长简直心力交瘁，过个年他容易么！这外面又是风又是雪的，也不知道老方家抽了什么疯，非要闹腾这一场！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好几个村民去他家通风报信，所以即使在不乐意出门，王队长还是裹着厚厚的棉袄来到了颜琪芮家门口。 方老爷子不但不觉得自己不对，见到王队长赶紧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让他评理：“王队长呀！你赶紧给咱们说句公道话吧！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以后去了地下，都不敢见我那亲妹子！” 王队长心里吐槽：之前说过的话，就当放屁了么？明明人家子杰都和他们断了亲了，现在还巴巴贴上来，肯定没啥好心思！ 王队长有些话不好说，跟着来的王家婶子却没这顾忌：“哟，那你可是真不敢见你妹子！毕竟人家就这一个儿子，还被你们盘剥了这么些年，就是地主老财也没这么刻薄的！” 方老爷子被说的老脸一红，方老太已经不依不饶的扑腾上来：“你说啥！啥盘剥！我们把他养这么大，收点孝敬怎么了！！” 方子康见事情闹大，也赶紧描补：“就是，都是方家的孩子，有能力了给家里寄点钱，可说不上盘剥！再说了，咱家可是八辈贫农，地主的帽子可是不好扣的。” 王家婶子被这群不要脸的气的胸脯起伏，好一会才平静一些：“我记得当初分家的时候，是写了文书放在大队部的吧？怎么，现在是要拿出来当着大家面掰扯掰扯？” 方老爷子哪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赶紧出声阻止：“嗐，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还拿出来说有啥意思？”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子杰的亲舅舅是不？你就是大队长媳妇，也管不着咱们亲戚之间的走动吧？” 王婶子再次一噎：“我啥时候不让你们走动了？但人家这不是不在家么！” “哼，他们又不开门，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到底在不在？那颜家都快死绝了，这大过年的难不成还走亲戚去了？” 方老七又跟着添柴：“是不是家里藏了什么违禁品，怕我们进去才让老人孩子堵在门口的吧？我说大队长，你们这么包庇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 王队长被说的一张脸通红：“我包庇什么了？！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不然别怪我跟你个孩子没完！” 大队长毕竟是大队长，老方家也不敢硬抗。只见方老爷子装模作样的拍打了方老七几下，然后腆着老脸道歉：“您别和个孩子计较，他就是话赶话胡乱说说而已。” 王队长被梗的很难受。 这让他怎么说？ 要是拦着老方家不让进，不出明天，这附近村子都会有他包庇的流言。 要是让进……不说颜琪芮那丫头回来会怎么闹，若是真翻出点东西，那更说不清了！ 左右为难之时，颜家的大门忽然打开。 只见江医生和果儿一人抱着个奶娃，面色沉静的站在门口。 “刚刚就说了，不让你们进，是因为小颜他们都不在家。现在我们的态度依然如此，就看你们还敢不敢非要闯进来了！” “你个臭老九，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方子康在县里见多了批斗，对江医生没有丝毫的尊重，直接上前准备推开她。 江医生虽然年纪大了，但因为之前就和果儿说好了对策，一个闪身就避了开来：“请各位乡亲给咱们做个证，这颜家是他们非要闯进来的，并没有得到咱们的允许！” “咋的？你们还真想去公社告状？” 方子康嘴角一扯：“你们去之前，还是先想想，搞破鞋是什么罪名吧！” “搞破鞋？”江医生做出一副吃惊的姿态：“你说谁搞破鞋？你有证据么？” “那方子杰天天在你家，可是有多少人亲眼看到的！难不成你还敢否认？”方荷花跳出来指认。 “呵，你说子杰啊！这孩子可真难，大过年的被你们赶出来，还是我们小颜心善，才给了他些饭吃，又把镇上租的房子借给他住！不然哟，这大雪天，还不得被冻死饿死？” 江医生也是人老成精，这些话故意当着乡亲们说，不但给这俩孩子的名声挽回了些，还给老方家下了个套。 此时的方家人也相信颜琪芮并不在家了，不然以她的性子，绝不会说到现在还忍着不敢露头。 可她不在家正好啊！ 方子岳之前被颜琪芮打过，又被她搅黄了亲事，心里对她的怨恨不是一点半点。之前还怕这凶神又跑出来打人，他才压抑住心里那股火。 眼下凶神不在家，屋里就一个老人带着三个娃娃，这简直给了他无穷的勇气。 于是他连像方子康那样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懒得，直接冲过去一把推开了江医生，直直的往屋里窜去。 “你这是干啥！” 看到江医生被推了个踉跄，手里的奶娃都差点掉在地上，方老爷子半点没有担心，反而做出一副教训儿子的架势，顺势跟了进去。 第二百零一章 搜家 此时，围观的村民也好，早就等在一旁看热闹的知青也好，仿佛得到什么许可似得，一窝蜂也跟了进去。 他们对颜琪芮家，那可是太好奇了。 年前这些天，她家就不停的做些好吃的，听说还有人给她寄了老大两个包裹，里面全是新崭崭的布料以及他们这些老农民想都不敢想的胶鞋…… 谁不想进去看看新鲜呢？ 进入小院，里面收拾的异常整齐干净。 之前后院的地里翻出来不少石块，大部分用来搭围墙了，一些零散的，就被颜琪芮拼拼搭搭的修葺了几个隔断，用来分隔各类作物。 眼下天冷，隔断里几乎没有任何作物，可这整整齐齐的，看着就舒服呀！ 院门通往屋子的路，也被颜琪芮用从山上弄来的大青石，铺了条可供一人行的小路，虽然简陋了些，但雨天雪天，都不至于出房间一趟，鞋就一脚泥不是？ 院子边上还有一个架子。那是夏天用来搭葡萄架的。现在去年的葡萄已经被整根挖起，藏到了地窖，所以光秃秃的显出几分荒凉。 当然，这些布置虽然有点新奇，但完全不够满足众人的好奇心的。 他们一群人呼啦啦的直奔房间。 颜琪芮家最早的时候，是只有一间土坯房，连着一间灶房的。可由于江医生的入住，村里又免费给她搭了间厢房，再加上后院那简易的柴房，旱厕，勉勉强强也算三间屋了。 一群人率先涌进主屋。 方子岳像是发了疯似得，冲上去就开始翻箱倒柜。可惜除了孩子们的几件衣服，以及放在炕头上的那床厚厚的被子，他什么都没找到。 有那好事儿的方三奶奶便低声叨咕：“哟，这家当怎么才这点啊？我那天看到的布可是那老大一包呢！” 说完，她意有所指的看看铺着褥子的炕席：“该不是都藏褥子下面了吧？” 方子岳没工夫想太多，闻言直接一把掀开了褥子。可那厚厚的褥子下，只有一层厚厚的干草。 “他么的，这女人把东西都藏哪了！” 方子岳找不到东西越发激动，两手一阵胡乱扒拉，倒是露出了稻草下平整的水泥面。 “哎哟，这是啥啊？咋那么平整？” 其他村民纷纷感慨，甚至有人开始伸手去摸。 “这好像是建房用的水泥吧？要我说着颜家丫头是个有本事的，咱们村谁能搞来水泥这种稀罕物啊！” “就是，这干干净净的还不掉土，简直太舒服了。” 方子岳见众人没帮着找东西，还对颜琪芮称赞有加，心里的怒火越发翻腾。他随意一瞄，看见立在墙边的脸盆架子，干脆发起狠来，抡起架子便向炕砸去。 ‘轰隆’ 看着结结实实的火炕，竟然被他一下砸出了一个窟窿…… 这当然不是他忽然有了什么神力，而是颜琪芮之前的一个错误认知导致的。 在颜琪芮的认知里，水泥就是要配上沙子，石子等物使用，那既然如此，直接糊在炕上也没什么问题。 而当初帮她干活的方子杰，以前也没做过这种活，就把水泥和好以后，就直接在土坯炕上抹了一层…… 一时半会儿的，这水泥层当然么啥问题，但下面可是土坯啊！冬天每天还烧炕，这时间略微长一点，整个炕就变的异常脆弱。 所以就是今天方子岳不砸，这炕也没几天寿命了，只能说这人的运道实在倒霉了些。 众人看着轰然倒塌的土炕，心里也开始有点畏惧。 这可是砸了别人家的炕啊！大冬天的，没炕咋过日子？别说颜琪芮那样彪悍的战斗力了，就是换成普通人家，也是会为了这个拼命的好么！ 虽然，把炕砸坏的是方子岳，但万一颜琪芮小心眼的记恨他们这些进来看热闹的呢？ 一些胆小的村民已经默默退了出去，还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继续在那鼓吹：“反正炕都砸了，就彻底搜一遍呗！说不定她还藏着什么好东西呢！” 方子岳眼下热血上头，还真把这话听到了心里。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不但把炕直接捣毁，还把颜琪芮家的被子褥子全抖落开，一一检查，总觉得她会藏了多少钱在里面似得。 “你这娃子，怎么能这么祸害东西呢！这可是要遭报应的呀！” 有些村民见不得那厚厚软软的被子，被方子岳扔在地上踩，就忍不住规劝。可方子岳哪里听的进去？ 他几乎把这房间里的角角缝缝都翻了一遍，啥都没找到，怎么可能甘心！ “她肯定把东西藏起来了！” 方子岳双眼赤红，又冲进旁边的灶房。 灶房其实早被人光顾过了，只是那些人还要脸，没有翻的太过分而已。 梁上挂着一小块腊肉，约么有半斤左右的样子。这是颜琪芮怕自己哪天临时有事，才挂在上面让果儿他们自己做来吃的。 离灶台不远处有几个缸。一个是装水的，还有几个大小不同的缸，装着家里的一些存粮。 颜琪芮从末世来，不但养成了囤东西的习惯，还特别喜欢把贵重物品都带在身上，或者藏的非常隐蔽。 所以这缸虽然是摆在自己家里，里面却没有太多东西。 白面属于精贵物，加上这几天包饺子什么的，现在缸里只剩个底子，即便全刮出来，也没有一斤。 玉米，绿豆，黄豆，红薯干……这些倒是有一点，但也说不上有多多，至少在今年丰收的情况下，几乎村里每家的存粮都不会比这个少。 方子岳翻腾了一圈，心里渐渐狐疑。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从人群中拎出一个人：“你不是说他们家天天炖肉么？肉呢！” 被他拎出来的人正是齐新翰。 这人以前在村里人面前，还做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可眼下落到了方子岳手里，又被他这样当场揭破，哪还有曾经的温文尔雅。 他有些狼狈的挣扎几下，然后勉强对方子岳解释：“我们知青院就在旁边，大家都可以给我作证，我可没说谎话啊！” 第二百零二章 作茧自缚 方子岳不理这一套，依然摇着他的衣领追问：“我问你肉呢！” “这，这大概是被他们吃完了吧……” 齐新翰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 乡下人家，吃点肉都难。即使是过年，也没谁会把所有肉都吃干净的，除非这家原本就没多少肉！ 大概是看不得齐新翰被人为难，新来的女知青勇敢的站了出来，用小如蚊呐的声音辩驳：“颜同志要是真投机倒把了，还能把东西都放在明面上？换谁不得藏的严严实实的呀！” 老方家的人没搜出来东西本就不甘心，听了这话也就不再抓着知青算账，都开始四下寻摸起来。 很快，有人扬声道：“柴房了好多坛坛罐罐啊！” 于是众人又一窝蜂涌进柴房。 颜琪芮有空间，又专门雇了陈家两兄弟给她送柴火，按理说家里的柴火是比旁人家富裕很多的。 但这里的冬天挺冷，她又不是个俭省的性子，再加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那炕头几乎是一刻不落的烧着，这样一来，秋天还满满当当的柴房，就空下了不少位置。 柴房里是真的塞了许多的坛坛罐罐。 比如颜琪芮做的酱咸菜，辣白菜，辣萝卜干……还有去年春天存下的干笋干，干木耳，干蘑菇，以及一些江医生和其他妇女们一起晒的梅干菜，土豆干，豆角干什么的。 值钱是肯定不值钱的，就是样数多了些而已。 颜琪芮在末世认识到了食物的珍贵，她可舍不得任何一样食材发霉变坏。于是这些明明用一个布袋就能储存的食物，都被她用坛子装了起来，有些甚至还用水和泥封了坛口，就怕浪费了食物。 老方家的人哪管这些，粗暴的打开坛子，本以为这次终于能抓到颜琪芮的把柄，没想到坛子里装的全是这些不值钱的物什。 方三奶奶一直跟在旁边凑热闹，后来干脆指使她的小孙子，跑回家拎了个布袋来，不停的将颜琪芮家里的干菜往自己袋子了装。 有那看不过眼的人叨咕：“差不多就行了吧？你这简直把颜家都掏空了。” 方三奶奶一个斜眼恶狠狠的瞪过去：“我就拿了点干菜怎么了？！这破玩意儿又不值钱，我一个做长辈的拿这点东西，她还能来找我算账不成？” 旁人不好再说什么，倒是和颜琪芮一向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小媳妇厌恶这老太太，便冷哼一声，七嘴八舌的装成讨论的样子。 “诶，你们说小颜那性子，要是回来以后，知道这三奶奶从她家拿了这么多东西走，会不会打上门去啊？” “不会吧，人三奶奶不是说了么，他们是亲戚！”这小媳妇特地大声的说着，然后还故意往三奶奶那看了一眼。 “什么亲戚啊！他们又没啥血缘，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也要看别人买不买帐不是？” 方三奶奶当然听到了这些声音，但她倚老卖老在村里横行惯了，又觉得自己不过捡了些不值钱的玩意儿，颜琪芮就是再不近人情，也不至于闹上她家，于是不但收敛，反而捡的更得意了些。 老方家的人也没闲着。 他们把整罐的辣白菜以及辣萝卜条抬了出来，安排着方老四往家送。这东西也不知道颜琪芮是怎么做的，他们不过是开罐的时候尝了一口，就觉得满口生津，恨不得在配点馍馍才好。 若是颜琪芮在这，怕是会送他们几个白眼。 能不好吃么？ 在这调味料几乎只有盐的时代，她这用了十数种材料腌渍成的泡菜，当然口味绝佳！ 柴房里的坛坛罐罐在众人的‘好奇心’之下，很快被全部弄了出来。 可惜除了那几罐让人惊艳的泡菜，其他也就是干菜，酱料等物，虽然多了一些，但绝对称不上投机倒把。 方老七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想起颜琪芮那让人震惊的战斗力，甚至已经觉得自己全身都开始隐隐作痛。而那种面临未知灾难的恐惧感，也让他越加疯狂了几分。 “她家肯定藏了东西，砸！大家把墙都砸了，不信咱们找不到！” 他疯，别人可没疯。 且不说这大冬天的砸了别人家的墙，是什么仇什么冤，就说这墙都冻的硬邦邦的，谁愿意耗这体力呀？ 于是一帮人开始战术性撤退：“老七啊，你看都这个点了，我要还不回家吃饭，我娘就该骂人了。” 说这话的男人他娘，就站在不远处的人堆里看热闹，简直说谎都不带走心的。 “对对对，初二我就没陪我媳妇回娘家，今天赶紧陪她回去一趟。” 这都下午时分了，谁陪媳妇回娘家会挑这个点？ “方小七，我刚刚抬罐子，好像腿抽筋了，我先回家躺躺啊……” 一时间，刚刚还跟着一起霍霍的年轻人们散了大半，只有那贪便宜的中年妇女，反而上前几步：“方家小子，你看这么多的干菜，你们家也吃不完吧？不如分我们几把？” 方老七无所谓的摆摆手。 让他们分好了，反正这干菜不值钱，要是颜琪芮回来找人算账，这些人也能分担些火力。 可方老七愿意，方老太不愿意啊！ 从艰苦日子过来的人，那是一分一毫都不愿意给人的！ 于是刚刚还哭天抹泪瘫在地上的方老太，一下子窜出来，拦在这些大婶面前：“啥吃不完！这些都是咱家的，你们半点都不许动！” 一些大婶被唬住了，当然也有那不买账的，比如已经捡了足足两大口袋的方三奶奶。 “哟，啥就是你家的了？要非说亲戚，那我们也是亲戚呀！拿她点干菜是给她脸！你又凭什么拦着？” “你，你个下三滥的x货，谁和你是亲戚了！要不是你男人死的早，早就被休出方家了！” “你个老不死的，胡咧咧啥！你才是婊子，x货……” 一言不合，这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太太，竟然开始撕吧起来。 一开始还是常规的拍打，后面渐渐演变成扯头发，抠脸，简直让人看的目瞪口呆！ 第二百零三章 狗咬狗一嘴毛 旁边的人也被这情景惊呆了。 他们以为就算要打要闹，也会等到颜琪芮这个正主回来。可没想到，不过是分赃不均，就让这俩老太太先干了起来。 不过同情心么，倒还真没有。 不说方老太太，就那方三奶奶那天天倚老卖老的德行，已经引了不少人的怨言。只是碍于情面也好，碍于不好跟老太太动手的理由也好，反正现在看俩祸害相互撕逼，大家心里都只觉得爽快，哪会有人上前栏架？ 王队长是个心里有府城的。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虽然对颜琪芮总是不服管教个性有些不爽，但心里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有她安身立命的本事。 今天她不在家，家里却被人祸害了。 虽然冤有头债有主，颜琪芮那还算明理的个性，绝不会牵累到他。但他作为大队长，总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于是这边打的热火朝天，能管事的王队长就当啥都没看到似得，拿着个本子，一五一十的替颜琪芮记下所有被损毁，被拿走的物品，以供她回来追责。 比如趁乱被抱走的搪瓷洗脸盆，又比如之前被方子岳踩了几脚的棉被……甚至连那撸颜琪芮家柴火的人，都被他一一记在了小本上。 “队长啊，她们这么打，你也不管管？” 方子康倒是试图拉过两把，结果差点被打疯了的方老太来上一爪子，于是他现在也不敢管了，只能请王队长出面。 “都是你们老方家的家务事，我们可不好做主。” 王队长一推二五六，反正是绝对不会应下的。 而且他这话也不算错，方三奶奶家和老方家虽说都要出五服了，但都姓方嘛，硬要扯关系，也说的上是亲戚。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呀！” 王队长斜他一眼，对这个吃公家饭的方老二很看不上眼。这打架的人可是亲妈，他作为儿子的都不去插手，凭什么让别人来管这闲事？ “打不动了不就停下来了么。” 王队长说的没错，这俩老太太虽然都不是好惹的主，但毕竟年纪在这摆着，撕扯了二十来分钟以后，也就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发，发现地窖了。” 当初方子杰挖的那个地窖相当隐蔽，但出入口就在灶房里，一群人翻找半天，还真被他们找了出来。 这下谁都没工夫看俩老太太撕逼了，一窝蜂的又往灶房跑，只剩两老年妇女凄凉的坐在地上…… 地窖虽然被颜琪芮又加深过，但你能指望地窖进几个人？ 排在第五的任庆展下去后，就已经挪都挪不动了，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几个人脑袋，至于里面装了些啥，根本看不着。 “把东西都运上来啊！别想吃独食！” 颜琪芮这段时间的富裕，几乎是村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抄家并没抄出什么，大多数人都指望着地窖能给他们惊喜。 咳咳，就算到不了自己的手上，看看也是好的嘛！ “让一让，递个框子下来，我们把东西往外运。” 这群人已经热血上头，根本顾不得去想这事儿的对错，只沉浸在寻宝的乐趣中。 “这就来！” 筐子很快用绳子吊了下来，然后第一框……土豆？？？ 这是比家里的大上许多，可不还是土豆么！ 第二框……还是土豆！ 连续吊了好几筐，上面的人被折磨的火急火燎，终于，这一筐是一个黑沉沉的坛子了！ 这肯定不会是酱菜！毕竟刚刚柴房那弄出一大堆呢！要真是吃食，怎么会藏的如此严密？！ 每个人眼里都冒着好奇的光芒，恨不得立刻将坛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堆满了金银珠宝。 “王队长，不然你来开？” 同样溜达过来的王队长摆摆手，顺便还扬了扬手里的册子：“我才不觊觎别人的财物，只要小颜没偷没抢没犯法，挣多少都是人家的。” “对了，刚刚偷偷拿了人家东西的，最好给我马上送回来，我这可一笔笔的详细记着呢！要是等小颜回来找你们算账，可别再来找我！” 王队长这话一出，全场都静了一下！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看过颜琪芮发飙的过程，但一个村住着，谁还没听过她的丰功伟绩？ 这要是真找上门来…… 不少人都偷偷打了个寒颤，心里计算着要不要把东西还回来。 “赶紧开坛子！哪那么多废话！” 方子岳属于后面一点赶过来的，地窖已经下不去了。而他现在也属于破罐子破摔…… 啧，颜琪芮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她还真能打杀了自己不成？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她能把自己怎么办？ 想到这，方子岳的胆气更盛，干脆自己上前，一把拍开黄泥封住的坛口。 “草（一种植物）这特么的里面都是些啥！” 一股子难以形容的臭味，在不大的灶房里弥漫开来，有那离的近的，甚至已经开始干呕。 方子岳站的最近，而他拍开坛口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将脑袋凑过去看了看，结果被魔法攻击的最惨，脑门都被熏的一阵阵的发晕。 “赶紧拿出去呀！” “这是啥啊！” “我忍不住了！哇……” 一群人喊啥的都有，但问题是，谁把这坛东西往外抱呢？ 天冷，即使是灶房也做了点密闭措施，所以这味道简直经久不散，让人记忆深刻。 王队长离的要远些，被熏的也站不住了，干脆扭头直接往外走。而屋里的人见状，也开始跟着往外跑。等那蹲在地窖的几个人，也开始渐渐闻道臭味时，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们上不来呀！ 一开始有人递框，有人拉绳，可现在人都没了呀！ 这地窖里东西不少，人还多，连转身都难，他们被挤的像沙丁鱼似得，又该怎么爬上来！ 一时间，地窖里的五人，深刻感受到什么叫进退不能，什么叫欲哭无泪…… “救命啊！救命啊！” 感受着能呼吸的氧气逐渐稀薄，五人再也顾不上那许多，扬声在地窖里嚎了起来。 第二百零四章 训练不顺 好在刚刚那群人并没跑远，有那五人的亲朋好友，最终还是忍着恶臭将人拉出了地窖。 “那是啥啊，我这辈子都没闻过这种臭味！” “就是，我现在还恶心呢！” 一群人只敢站在院子里讨论，反正想让他们再去挖掘地窖是不可能了。 “诶，她家孩子不还在么？” 有人眼尖的看见站在厢房门口的果儿，便僵硬的扬起笑脸招呼道：“果儿是吧？你家地窖里藏了些啥？” 果儿还小，虽然江医生已经百般叮嘱，但还是难以隐藏自己的愤恨，恶狠狠的回话道：“藏了你家祖宗！”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没大没小的！” “我就是没大没小，也比你们规矩！一群闯人家门的贼！” 这话一出，场面立刻安静了一瞬。 孩子的童言无忌，他们可以不去计较，但……他们怎么就成贼了呢？ 细细回想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不少人都开始后悔。 他们真的不是想偷东西的，就是大冬天闲着也是闲着，想跟进来看看热闹。可后来各种东西被一点点翻腾出来，他们也就上了头。 那种仿佛是寻宝一样的感觉，再加上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 嗐！他们这都做了些啥！ 越想越觉得尴尬，一些爽直脾气的人，干脆直接往外走。 当然，也有那死皮赖脸的：“小果，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老话说，拿贼拿赃，拿奸拿双！你那只眼睛看我们偷了东西？这不是你家亲戚热情邀请，我们才进来看看热闹么！” 屋里的江医生怕果儿吃亏，此时也走到了她的身后：“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只能随便你们怎么说。不过这话你可记好了，希望小颜回来的时候，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那刚刚还死皮赖脸的人瞬间缩了回去，压根不敢对呛。 是啊，现在说什么都由他，可颜琪芮回来怎么办？他们敢用这种理由搪塞，颜琪芮就敢让他们这个冬天都下不了炕！ 越想越是恐惧，又有不少人溜走。 “你！你去把灶房那坛子东西弄走！” 人越来越少，方子岳只觉得心里又是不忿，又是害怕。 他不忿自己白折腾了这样一番，却什么把柄都没找到。害怕的是，颜琪芮会怎么对待他这个领头的呢？ “呵呵，你做梦去吧！” 果儿早被这些人气的不轻，说完就狠狠的甩上厢房的门，扑到炕上去呜呜的哭了。 江医生缓缓走回炕边，先是拍拍两个不安的小奶娃，才轻声劝道：“孩子，奶奶明白你的委屈。但奶奶要说的是，人这一世，不可能事事如意。你要学会的，就是怎么去面对。” 果儿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他们都是坏人！我妈前几天还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给了他们家的孩子，今天就上门抄家，都是白眼狼！给他们吃，还不如喂狗呢！” 江医生对这种事儿的感触比果儿还深，但眼下她不想火上添油，只能放柔了声音：“你记得么？你妈曾经告诉你，看人不要看表面。” “眼下看上去是咱家吃了大亏，但你细想想，用这点东西，看明白许多人，难道不值得么？” 果儿听不懂，她依旧愤愤不平：“什么叫这点东西？年前我妈炸的那些丸子，豆腐，薯条，那可都是用油炸的呀！多金贵的食物！” “现在呢？他们抄我们家的时候，有那么点愧疚么？” “还有！他们偷了咱家多少东西！那搪瓷盆！我们都还没用上几天，就被翠花婶子抱回家了，你说我妈回来，能要的回来么？” “能。” 江医生怜惜的摸摸果儿的头。 孩子今年不过刚刚九岁，就已经在操心家里事儿了。大概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 ********** 家里已经快要翻天，颜琪芮还跟方子杰在山里转悠。 其实年前颜琪芮就抽空给方子杰做了体测，但时间紧任务重，方子杰毕竟还是现役军人，不可能长长久久的留在家里，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格斗技巧教给他。 可在另外一个时空，颜琪芮用的是最高端的科技，最科学的器材，现在啥都没有，只能一点点摸索。 还有个问题。 在颜琪芮那个时代，每一项工作都已经被分割的极其精密。 比如说，她以前在那所名为‘猎人’的机构上班。在那里，她负责培训所有人的格斗技巧。但也就真的只限于格斗。 其他例如潜伏，射击，爆破……都有其他教官进行培训。她顶多算是看的多了，了解一些而已。要真让她自己给方子杰培训，怕是也是个半吊子。 好在当年‘猎人’的学员非常复杂。 有公安机关送来的‘好苗子’，也有部队送来的‘尖子兵’，甚至还有为了冲击奖牌的职业运动员。 见的各种数据多了，即使不用专门的机器测评，她也能大概了解方子杰的体质属性，可以按他的偏向进行培训。 “体能是所有运动的基础，格斗当然不能例外。” “经过我初步的测评后，你在耐力非常不错，毅力也足够。但不足的地方也有许多，比如爆发力不够强，反应速度欠缺……” 开玩笑！颜琪芮在训练学员的时候，哪会这么温柔！她说完都觉得不像自己能说出来的话！ 可奈何对象不同啊！ 以前那些都是学员，现在这个可是男朋友好么！ 她就是再大大咧咧，也没法在方子杰做错某些动作的时候，直接问候他妈呀！ 颜琪芮觉得憋屈，方子杰也觉得不太适应。 他倒没什么大男子主义的想法，但被自家媳妇儿培训，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那个，芮芮，要不你直接教我动作？” 颜琪芮摇摇头。她当然知道直接教动作会让气氛缓和许多，但格斗真不是这样学的。 那些繁杂的基本功练习，就像是建房前的地基，一旦练习的不够，再多动作都只是花架子罢了。 “那啥，部队那边是怎么安排的？” 颜琪芮终于有点动心。 第二百零五章 离开的心思 其实细算下来，她在这里也没什么牵挂了。 孩子还小，可以跟着她走。而且若是去了大城市，对果儿以及双胞胎的教育都有好处。 工作方面，她也给弄丢了。即使留在村里，以后也免不了和其他人一样出工，那还不如接受部队的offer，给国家培养点人才。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实在不放心方子杰的战斗能力。 她以为，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会让方子杰喜出望外。没想到他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有变动？” 方子杰也不瞒她：“我有一些消息渠道。国家确实打算成立一个培养尖兵的秘密基地。可我的级别不够，要是真的把你调派过去，怕是我还不够格参与。” 颜琪芮还以为什么大事儿，闻言摆摆手：“没事儿，我虽然不想亲自培训你，但给你教出一个合适的教官还是可以的。” “你不想培训我？” 面对方子杰疑惑的脸，颜琪芮倒抽一口冷气。 她该怎么解释呢？ 就像两口子没法教开车一样，虽然理智上都知道，那只是实话实说，只是一时气愤。但吵架是肯定的呀！ 她和方子杰还在相互试探阶段，要是真把以前训学员那套拿出来，不是分分钟逼人离开么！ 这可不是颜琪芮杞人忧天。 要知道，他们那个培训机构，一贯男多女少。她又不是长成个母夜叉模样，当然有那初入营的学员，对她动了心思。 可通常情况下，这种心思都不会保持超过一个月！ 毕竟哪个男人能接受，天天被人吼，被人骂，被人扛起来摔地上？ 这跟爱情无关，跟自尊有关好么！ 眼下颜琪芮还觉得方子杰挺顺眼的，真不想这段感情还没怎么发展，就挂在了这上面！ “我觉得两口子没法教这个。” 颜琪芮只是把想法精简了一下说出来，还没想好后面该咋解释，就发现方子杰压根不往下追问，反而忽然变得眉开眼笑。 “你笑啥？” “我笑你终于承认咱们是两口子了。媳妇儿~” “打住！” 颜琪芮被他的笑容弄的满脸通红，赶紧转移话题：“训练我是没法教，但有些练体能的动作你还是先跟我学学吧。” 说完，颜琪芮直接拿出那套在末世被各路大佬改良过的健身体术，教给了方子杰。 这套体术虽然没法增加太多的格斗技巧，但在强身健体这方面简直有奇效。刚穿来那会，颜琪芮也是靠着这套体术，才强行提高了自己这副身子的力量，柔韧性等等。 “好。” 方子杰笑的很温柔，但每一个姿势他都学的很认真，不知不觉的就过了两个小时。 ***** “你先休息，我去你那边取点腊肉，腊鱼。” 颜琪芮他们就在方子杰的老宅附近训练，现在时间差不多了，颜琪芮就想去取点食材，晚上给方子杰补补。 “好。” 方子杰倒是想陪在她身边，但体力不容许啊！ 这套动作看上去软绵绵的，可谁做谁知道！他现在瘫在地上，连回话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颜琪芮当然明白他的感受，交代了一声后，就迅速往破败的老屋冲去。 之前他们弄的肉和鱼都很多，虽然赶在年前寄了一批出去，给颜琪芮的朋友，方子杰的战友之类的。但剩下也很多啊！ 家里有井，说不准就会有谁跑来打水。颜琪芮的空间又实在塞不下了，也就把腊鱼腊肉都挪到了这边的老房子。 反正冬天冷，也没几个人上山不是…… 快速捡出一些今天晚饭的食材后，颜琪芮就返回刚刚训练的地方，搀扶着方子杰开始下山。 “芮芮，你说我去读书怎么样？” “读书？怎么这么突然？” 颜琪芮都懵了，她刚为了方子杰的训练，改变了以后的生活计划，怎么就又变了呢？这才几分钟？ 方子杰见她面色不虞，赶紧解释：“不是你的想的那样。我说的去读书，是因为部队有个去党校进修的机会。只是我之前想陪在你身边，就没去争取。” 颜琪芮对什么党校进修一类的不太了解，闻言只是咂咂嘴：“那去进修要进修多久？” 方子杰微微摇头：“这个说不好，通常是三个月到半年。” “怎么忽然想进修了？” 颜琪芮好奇他的想法是怎么突然间改变的。 方子杰叹息一声：“其实跟咱们刚刚的对话有关。” “我想陪在你身边，这个想法从未改变。可除非我退伍，你也不接受部队的邀请，我们才能这村里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我不甘心！我也不希望你的才能被埋没！” “所以我觉得，只能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更努力，更拼搏，才能做到，不是么？” 颜琪芮想到他刚才说自己级别不够的话，有些沉默。 “你去进修几个月，就能升级别？” “这倒不是一定的。但国家在发展，对人才总会更多一些重视嘛。” 方子杰说的含糊，好在颜琪芮也不是细心的人，压根就没往下追问，反而换了话题：“那你要是想去进修的话，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了？” “是。如果我要争这个机会的话，过几天就要离开。” 即使方子杰再理智，说出这话的时候，都带出了几分不舍。 “行吧，以前听过一句话，叫现在的离别只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希望你别让我等太久才好。” “不会的。” 方子杰的胳膊本就架在颜琪芮的肩膀上，说着便用了些力，仿佛将人牢牢的搂在怀里似得。 进入村子范围，俩人就规矩了许多。 方子杰依然累的全身发软，却还坚持着慢慢往前挪。颜琪芮则是背着她随身的背篓，一路捡着干柴。 “这小树枝能干啥？” 方子杰见她连那比筷子还细的小树枝都往背篓里放，就忍不住出声调侃。 “这都进村了，你觉得我能捡到大木柴么？” 颜琪芮翻他一个白眼儿。这要不是这货天天到她家报道，她早就用空间上山补柴火了，哪用现在这么俭省？ 第二百零六章 女孩子也要勇敢哟！ “乖，别担心，我走之前肯定把家里的柴火补足。” 方子杰看着那么软绵绵一只媳妇，可怜巴巴的收集那点破树枝，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担心。 “诶，你咋在这？我正来你们村找你呢！” 颜家住的偏，还没等他们回家，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就一个脚刹停下了自行车，招呼起来。 颜琪芮定睛一看，这人她也认识：“李魁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弟妹好。”李魁也赶紧回应。 老实说，他对这个弟妹的印象简直不要太好，毕竟不是谁家送年货，都舍得拿出那么多腊肉的！ “你们有事聊的话，我就先回去。晚上李哥家里吃饭啊。” “不，不了。我找子杰有事，等会儿我顺便带他回镇上。” “啊？” 李魁冲方子杰挤挤眼，方子杰瞬间明白，这是他之前筹谋的事情有结果了。便转头对颜琪芮交代：“我跟魁子有点事，这两天都不一定能回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换成别的女人可能会追根究底，可颜琪芮真没这习惯。别说上辈子她背过多少保密协议，就是换成这个时代，军人也涉及许多机密，能不问就别问了。 “行。我在家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那，那我走了？” 方子杰眼巴巴的看着颜琪芮，看得她小脸一热：“赶紧走！人家还等着呢！” 颜琪芮难得露出娇憨的神色，推了一把方子杰后，自己先扭头跑了。 “嘿，哥们，你这啥时候准备复婚呐？以前你结婚咱们都不知道，这次可要好好热闹一回。” 李魁跨上自行车，嘴里还忍不住调侃。倒是方子杰一直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对还是不对，但这真的是他目前能想出的最优解了。 **** 颜琪芮背着小箩筐，嘴角还不自觉的扬着笑容，欢快的往自家走。 可越接近门口，她的神情就越发冷峻。 末世中练就警惕心，让她压根没从自家大门走，而是几个借力，就爬上了自家院墙。 院子内，那群人还在叽叽歪歪。 “死丫头片子!让你把那破坛子搬走你听不到啊！赶紧给我滚出来！不然惹毛了劳资，可要砸门了！” 方子岳还在大放厥词，而其他一些人，则在颜家的院子里四下寻摸：“诶，她家那老母鸡不错，等下我把栅栏打开，你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抱回家去。” “行。” “诶诶，你看着大青石铺上地上是挺好哈，下雨下雪啥的，出趟院子脚上都不沾泥。” “你啥意思？还想把石头搬走？你就不怕等会儿那煞神回来找你算账？” “切，我怕啥，她真发飙，也要找那方老七啊！” 几人聊的热闹，把墙头上的颜琪芮都听乐了。 “那石桌石椅也挺好的，夏天往那一坐，小风一吹，别提多舒坦了。” “诶，也对哈！” 这人说完才觉得哪里不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眼一看，差点没被呲着牙一口大白牙的颜琪芮吓死。 “你！你咋在这？！” “这是我家，我为啥不能在这？” 颜琪芮冷冷一笑，从自家墙头翻了下来。 他们刚才的动静有点大，本还在院子里咋呼的人们都停了下来，尴尬的看向颜琪芮。 “哟，这是趁我不在家，跑咱家聚会来啦？” 此时的颜琪芮还不知道屋里被人霍霍成了那样，所以神情虽然冷肃了些，倒还不至于立刻出手。 “妈！他们都是强盗，你打死他们！” 果儿在屋里听到颜琪芮的声音，再也绷不住了，打开厢房门，就像个小炮弹似得，一头扎进颜琪芮怀里。 “他们怎么了？乖，果儿不哭。咱们虽然是女孩子，但也要有面对坏人的勇气，你说对不对？” 颜琪芮这会儿还有心思教育孩子，可等她见到屋里的那片狼藉后，就只有磨牙的想法了。 “出息拉！方老七你连我家的炕都敢拆，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颜琪芮心里越是暴怒，脸上的笑容反而越发灿烂。 方子岳此时两腿已经开始哆嗦，他强自镇定的回话：“你个搞破鞋的烂货，砸了你家炕又如何？我可告诉你，赶紧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不然我可上公社举报你去！” “哟喂！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颜琪芮夸张的鼓了两下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出一脚，直中方子岳的心窝。 方子岳虽然有她会动手打人的心里预期，但也没想到，她会这样猝不及防的就动手啊！ 一时不察，他竟然被个女人踹出了两米远！ “儿啊！我的儿啊！” 方家老太都惊呆了，扑过去就抱着方子岳一阵摇晃…… 啧，这场景怎么莫名眼熟呢？ 颜琪芮砸吧砸吧嘴，确定这罪魁祸首想跑都跑不了了，开始转头跟其他人算账。 首先要找的，当然是隔壁那几个知青了。 “怎么？在我家附近鬼鬼祟祟了好几天，今天还上门来抄家，找到我的罪证没有啊？” “你，你胡说啥！我们就是过来看看热闹的。” 任庆展是最恨颜琪芮的人，但也是最怂的那个。毕竟上次因为那一小块腊肉，他可被颜琪芮这女人折腾的不轻。 “是么？我觉得老方家可不会这样说哟。” 颜琪芮虽然直了点，但她也不傻。而且这话说出来，即使老方家并不是知青们怂恿来的，那‘精明’的方子康，也会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你！你别血口喷人！我跟你说，那些村民拿了你家老多东西走，咱们可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动过！” 看来是上次给他们的‘记忆’相当深刻，所以这次即使他们也很眼馋那些干货，都还勉强忍住了。 “是么？你们告的小状，我还是很感激的。不过请放心，敢贪我东西的人，还真没有！” 颜琪芮轻轻扯动嘴角，却让这些人仿佛看到了恶魔的微笑。 “颜，颜丫头，我回头就让那些人，把你的东西完好无损的送回来，你，你可别冲动啊！” 王队长看着她那阴气森森的笑容，都觉得全身发冷，只能赶紧规劝。 第二百零七章 我真是太好说话了！ 颜琪芮可不想领这个情：“您这话说的，我能怎么冲动啊！咱们这家孤儿寡母的，不被人欺负就该感恩戴德了。” 王队长只觉得背后冷气直冒，看来这颜琪芮是真的生气了啊！ 也是，好好的家里被人祸害成这样，换谁谁不生气啊！ 再说了，这大冬天的，他们把人家炕都砸了，这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啊！ 嗐！要说这天天在小颜家呆着的方子杰也不靠谱！需要他转圜一下的时候，他偏巧没来！ 王队长真怕自己生产队出了人命案！心里简直像是有火在烧！ “丫头，丫头，你可别冲动！想想你还有仨孩子要照顾呢！这要是真打死了人，你也要吃枪子的！” 不怪王队长此时乱了方寸，主要是颜琪芮那浑身散发的黑气实在让人心惊！ 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就仿佛周边的一切都是死物，分分钟就能让人灰飞烟灭的感觉！ “不会。我这人做事很有分寸，顶多让他们生不如死罢了。” 颜琪芮说的风淡云轻，却在在场的人全都头皮一紧。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这女人怕不是手里沾过血的吧！ 怎么两句狠话而已，他们就觉得自己的小命都要保不住了呢！ 刚刚还在墙角讨论颜家的青石板的男人，强忍着打颤的双腿，扬声辩驳：“我，我们真没动你家啥东西，就一点不值钱的，也立刻给你送回来行么？” 这男人没说谎。 他们聚在一起的几个人，都是那有贼心没贼胆的，不然就不至于沦落到去墙角处，去讨论颜家还剩下点啥了。 “呵，看来我还是太好说话了呀~” 颜琪芮冷冷清清的瞄了那人一眼，决定先不管这些小虾米。 “说吧，怎么赔偿。” 方老太搂着方子岳还在哭嚎，而被众人瞩目的方子康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我们也算正经亲戚，有什么事儿好好说就行，你说你这是干啥！” “哈？正经亲戚？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颜家和方家成了正经亲戚？别跟我扯这些幺蛾子，这事儿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现在就去把你们方家砸了！我看到时候你们怎么说。” 方子康被这气势惊的退后一步，再赶紧拽了拽自己老娘之后，还是吞了吞口水，继续回话：“这，你这女同志咋这么暴力？我告诉你啊，我家小五喜欢的可是温柔的女人，你这样是不行的！” 越说仿佛越是觉得得到了某种力量的方子康，干脆滔滔不绝起来：“我知道你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生活不容易，还想着和咱家老五复婚，但你看看你今天做的都是啥事儿？” “老话都说了，天大地大舅舅最大！况且老五怎么说也是我爹娘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你把我娘当成婆婆孝敬，也是正理吧？” 王队长默默的点点头。 这也是他考虑的点，才没在最开始的时候，那么坚决的阻止方家人闯进来。 可颜琪芮会认这样的狗屁正理么？ 只见她再次展颜一笑，然后走到院门附近，拎起一把锄头。 好在这年头，锄头也是重要农资，别说王队长还在这看着，只要是不想和颜琪芮结死仇的，就不敢把这玩意儿也拿走。 “你，你要干啥！” 方子康也慌了，一连往后退了几步，才敢问话。 颜琪芮把锄头的一端在手里不停的颠着，慢慢靠近：“不干嘛，我这不是听你的教诲呢么！” 直面颜琪芮的方子康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后面的话当然说不出来了。可一直在他身后的方老太，此时却站了起来。 “你！你个贱种！千人睡万人枕的表子！你敢打我儿子！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哟，来啊！” 颜琪芮丝毫不惧。 眼见又要打起来，方子康赶紧拽着方老太往后退了几步，又在她耳边叨咕了什么，才让这方老太平静一些。 “那，那个，我娘就是性急了些，心还是好的。” “这样，我们也不追究你打伤老七的事情了。你和老五的婚事，我们也不反对了。这样总行了吧？” 颜琪芮直觉他们还有后话，便不急着发飙，等他慢慢说。 她倒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还能说出多少奇葩言论。 “我娘，咳咳，我们都体谅你一个女人上班还带着孩子不容易，所以，以后我娘可以替你看孩子，这样你就可以放心去上班了。” “当然，我娘这么辛苦，你一个做人儿媳的也要懂得孝顺。所以以后你和老五的工资，就全拿回家里。反正吃住都是家里出的，你们也没别的花销。” 方子康理顺了自己的思维，反而觉得自己真是在替小五和颜琪芮考虑。 “我要是不同意呢？” “你特么的凑婊子……” 方老太急的又要骂，被身旁的几个儿女给拦了下来。 颜琪芮懒得跟个失智的老太太pk，只是继续看着方子康。 方子康此时也变了脸色。 在他心里，他可不觉得今天这事儿做的有多过分！不就拿了点破咸菜，腊肉，又砸了个炕么？反正没地儿住，最后他们也得回老方家不是？ 况且他还这么设身处地的帮这两口子想了解决办法，怎么就能这么不知好人心呢？！ “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只能上革委会去讨个说法了！你和老五可是离了婚的关系！结果现在天天混在一起，这可是搞破鞋！要游街的！” 王婶子被这话唬了一跳，赶紧出来打圆场：“都是村里的事情，说开了不就好了么！怎么能闹到革委会呢！” 颜琪芮将好心的王婶子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然后再度冲方子康一笑：“去吧，赶紧的。今天这事儿，就是你们不找革委会，我也是要找的。” “怎么？咱们农民都当家做主了，还有那土豪恶霸冲进门抢东西？别说你家八辈贫农，我看你们这做派，绝对是从根子上来的，怎么都要革委会的人好好查查才是！” “你！你瞎说什么！” 第二百零八章 我看你们还能说出啥奇葩言论 方子康被气的哆嗦，同时，一种深深的恐惧，也弥漫在他心头。 村里人见识的不多，对革委会的能量还没那么大的认识。 可他不一样啊？ 这天天在镇上呆着，见过的，听过的事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那革委会的人是好相与的么？ 别说什么证据，只要他们觉得这家能刮出油水，就是有人凭空说上那么一句，也是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之前他敢拿革委会吓唬颜琪芮，不过是觉得，她一个女人家，既在城里见过了革委会的恐怖，又担不起什么事情，才敢这样叫嚣。 可谁想得到，她会倒打一耙啊！ “你！你以为你瞎说一通，革委会的人就会相信你么！” “方子杰天天往你家跑，这可是村里大部分人都看到的，你还想狡辩？” “哟，往我家跑就是搞破鞋啊？有谁亲眼看见咱俩睡一个炕上么？法律还讲究个拿贼要赃,捉奸要双呢，我就问你，你有什么证据？” 不待方子康辩驳，颜琪芮继续说道：“可我这事情不一样，案发现场可是现在还摆在这呢！你说革委会信你还是信我？” 这话说出来，方子康就真的有些萎了。 他知道革委会那帮人的德行，要是真闹上去，肯定要抓着有油水的人家不放。 可他们都将颜家搜遍了，也没找到什么东西，那有油水的人家，不就是自家了么！ 颜琪芮却不打算就这样完了。 她继续掰着手指头算道：“老话说，破家值万贯。我家虽然没啥贵重东西，更没有啥违禁物品，但总归是值点钱的吧。” “我从夏天起，就腌渍的泡菜，不说泡菜的价值，就那缸也是我辛辛苦苦挣钱买的，就算你们二十吧。” “炕是村里的乡亲们帮忙打的，这人情往来，再加上炕上面的那层水泥，算你们三十不过分吧？” “家里的被子也是今年新做的，为了里面的棉花，我还找同事换了许多的棉花票，在加上布料的钱，票，算你们五十，一点都不过分是吧？” “腊肉这玩意儿缩水，我买了一斤的肥膘肉，才做出来这么点腊肉，算你们五块可好？对了，还得给我一斤的肉票。” 眼见着颜琪芮疯狂计算，在场的人都傻了。 他们从没想过，这些他们平时用惯的东西，竟然这般值钱！ 可颜琪芮还没说完：“还有我家晒的菜干笋干，这些虽然不值当什么，但万一被那坏份子卖去黑市呢？我合理怀疑，你们有投机倒把的想法！” 这一句可是相当致命的。 不说老方家的几人什么想法，之前拿了颜琪芮东西，又还留在这看热闹的人都一哄而散。 这特么不是要命么！ 就点破笋干菜干，他们拿了顶多是占点便宜，多吃两口的事情。要是真被这疯女人用刚刚的理由告上去，他们怕是要家破人亡！ “你，你这丫头怎么狮子大开口呢！咱家老七做的是不对，但都是一家人，你这样可是过分了呀！” 方老爷子一向是个面甜心苦的货。之前无论是方子康扯皮也好，方老太胡搅蛮缠也好，他都当没事人似得在一旁围观。 现在见事情无法掌控了，才出来‘语重心长’的做好人。 “我怎么过分了？” 颜琪芮现在真不急，别说末世前，就是末世后，她这个没有异能的人，也从未被人从自己手里抢过东西。所以眼下这种情形，她还挺新奇的。 “老二也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你也是要在方家过活的。你说你这样撕破脸，对你，对小五，对孩子，都不是好事，不是么？” “谁说我要在方家过活？哟，您不是真的以为，方老太拐卖了咱家的双胞胎之后，我还敢带着孩子，去你家那个狼窝不成？” 方老爷子似乎这会儿才想起之前那茬，赶紧拍拍脑门儿：“哎哟，我这年纪大了，就是记不住事儿！你放心，老婆子知道错了，她不会对孩子不好的。” 说完，他又赶紧说道：“你想想，你和老五是要过一辈子的，哪能因为这点事儿就散了呢？刚刚老二也是在气头上，他怎么说也是老五的哥哥，怎么可能去革委会举报呢？” “不过啊，孩子，听我一句劝。你和老五这样没名没分的在一起可不行！” “咱们都是自家人，肯定不会玩什么举报啥的，可那些外乡人可说不准呐！” 说着，他还往知青的方向努努嘴，示意着什么。 颜琪芮顺着他的方向看向知青，吓的一群知青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没有想举报！” “哼。” 颜琪芮冷哼一声，转回视线：“谁爱举报就举报吧，反正我家清清白白。这不，你们都把家搜一遍了，请问，搜出什么来了么？” “不过啊，我这人记仇。谁举报我，我就举报谁。而且呢，要是有人敢冤枉我什么，那最好给自己先备好棺材。” “诶，你这孩子，说什么狠话！都乡里乡亲的……” 方老爷子还要装大度，被颜琪芮直接打断：“别在这跟我扯幺蛾子，我就问问你家怎么打算的。赔钱还是赔人？” ？？？ 在场的人都有些懵，赔钱他们还能理解，赔人是怎么个意思？ 颜琪芮彷若无聊似得颠颠锄头：“赔钱，就是按我刚刚说的数，把钱和票一分不少的给我赔了！” “赔人么……方子岳擅闯民宅，告到革委会，至少会判个十年劳动改造。” “至于你们……刚拿的东西可不老少吧？按我估的价值，也足够立案了。偷盗，抢劫，算一算应该比方子岳少点，但免费的牢饭肯定能吃上的，你说对么？” 方老爷子被这话气的心里一梗，即使装了几十年的慈祥，都一瞬间有些崩裂。 “你，你说你！要是告去了革委会！你能落个什么好！到时候赔偿拿不到，还得罪了一村的人，不是鸡飞蛋打么！” 颜琪芮忽然笑了，笑的阳光明媚，不带一点阴霾。 第二百零九章 拆家小颜是把好手！ “我这人一贯脾气硬。像你说的，告去了革委会，自己也得不了什么好。” “可那又如何？” “看你们这些垃圾被国家依法惩处，我心里舒坦！” “想当初，被你们老方家赶出来的时候，我也什么都没有！这房子，工作，粮食，都是我一点点挣回来的，失去就失去呗，我能挣一次，就能挣第二次！” “至于你们。关我什么事儿呢？” “敢私闯民宅，偷盗抢劫，就要有被劳改的心里准备不是？” “还有，别用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恶心我！我这人心眼小又暴躁，说不准哪天就去找你儿子们聊聊天……” 方老爷子也气红了眼，哆哆嗦嗦的指着颜琪芮。 而颜琪芮还是那样笑着，一副我就喜欢看你想弄死我，又打不过我的表情。 “我，我不跟你说了！你让老五来跟我谈！我还不信，他敢不认我这个舅舅！”方老爷子这是说不过想耍赖了。 “行，那你在这慢慢等。” 颜琪芮说完，扛着锄头就出了院门。果儿是个机灵的，见她娘出去了，自己也小跑跟了上去。 院门外，颜琪芮见四周无人，搂着果儿低声交代：“等下你偷偷回去，叫上江奶奶，把弟弟们也带上，到村口等我。” “啊？”果儿一脸呆愣。 “能做到么？” “能！”果儿下意识的拍胸口保证，然后就见她妈笑呵呵的摸摸她的头，扛着锄头走远了。 颜琪芮去哪了呢？ 像她说的，她就不是个能忍的，更不是个会长远算计的。所以眼下她不过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罢了！ 村里那么多人拿了她家的东西，她当然不可能每一家都去找。可老方家和那方三奶奶家，却是不容错过的！ 老方家比较好办。 他家的人现在还全在自己家呆着呢，三两下砸掉门锁以后，颜琪芮挥起锄头，好好帮他家改造了一番。 比如炕，挨个房间砸过去，确保他家今晚没一个能睡的！ 铁锅，灶台，这些也没啥用，干脆锅底捅漏，灶台砸扁！ 水缸？ 这家人都没吃没睡了，要水缸何用？来来，多砸几下，保证他们回来，只能看到一地瓷片，存水的底子都不给他们留！ 发泄了一通后，老方家简直像是台风过境，一处能看的地方都没有了。颜琪芮这才满意的拍拍手，往下一家走去。 老方家虽然人品不咋地，但左右邻居也不能干看着。于是颜琪芮还没走到方三奶奶家，老方家的人就得了信，直接追了过来。 老四媳妇脚程快，此时已经回家看过了。那一地的狼藉，简直让她欲哭无泪。 于是她哭嚎着，就冲着颜琪芮冲了过去！ “你个丧良心的贱货！你这样是要了咱们全家的命啊！” “哟？那你们家人砸我家炕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呢？” 颜琪芮身手矫捷，哪会被老四媳妇挨着自己，一个闪身就避了过去，嘴里还直接嘲讽着。 “那，那都是老七干的，关我们什么事儿！” 老四媳妇其实知道他们家今天做的不对，但有人在前面挑头，她也就没管。 后来颜琪芮回来后，她就一直当鹌鹑躲在角落，没想到这事情还是最后牵累到了自家。 “咦，我记得你们不是只把老三一家分出去了么？怎么？是我记错了？” 颜琪芮故作疑惑的挠挠头，她又不傻，若不是看在方老三那人实在悲催，她也不会暂时没和老方家算那药钱，手术费之类的。 难道他们就因为这个，觉得自己是好惹的？ 老四媳妇支支吾吾，半天也想不出理由。随即，后面撵过来的方老爷子，方老太，以及一大帮方家人，可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见到颜琪芮就开始撒泼，哭嚎！ “你这是想要了咱家的命啊！” “小杂种！当年你嫁过来的时候，我就该弄死你！” “姓颜的！劳资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 颜琪芮刚刚在家里已经听过一遍这些奇葩言语，眼下已经没了兴趣。 只见她摆摆手：“继续哭，别停！等我办完事儿回来，还有帐要和你们慢慢算呢！” 说完，她继续扛着锄头往方三奶奶家去。 方三奶奶一家当然也得了信，随着颜琪芮的到来，屋内屋外都围了许多人看热闹。 这农闲时节，大家闲着也是闲着，有那对得起良心，并未参与之前事情的乡亲，甚至还捧了瓜子，拿了茶缸，找了个好位置，当看戏似得。 方三奶奶色厉内荏的叉腰站在门口，一副你敢碰我，我就倒地上碰瓷的架势：“你想干啥！我可是你长辈！拿你点东西怎么了？就是说破天去，我也有理！” “嘿，你承认拿了我家东西就好。刚刚我已经跟他们算过了帐，你拿走的那些，价值也就七八十吧。这要到派出所报案，妥妥的呀！” “你！你瞎说！我没拿你那么多东西！” 方三奶奶有些慌了，但还是强撑着道：“不就是点破干菜么！你这么和长辈计较，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天打雷劈啥的，我没见过，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你拿那么多干菜，有投机倒把的嫌疑。对了，天打雷劈这算不算封建残余思想啊？” 颜琪芮对着外围的乡亲们问了一声。 也是这方三奶奶平时倚老卖老，仗势欺人的太过，眼下不但没人替她说话，反而有那藏在人群了乡亲趁机起哄：“算！” 方三奶奶的家人脸都绿了，赶紧将他家老太太抢回来的干菜送了出来：“对不住啊，颜家妹子。我娘年纪大了，做事就有点混，您别跟她一个老太太计较。” 颜琪芮低头看了看那几个布袋。 呵，这老太太抢的可真不少。 她有将存粮放空间的习惯，况且这次出差之旅，还意外的将空间扩大了些。所以家里的存货也是真没多少，顶多是留下那么一点半点，做个样子罢了。 可看看眼前这些！ 笋干，土豆干，茄子干，豆角干…… 第二百一十章 方三奶奶一家 虽说菜干居多，但满满两口袋是几个意思？ 有些颜琪芮自己都要想不起来的干菜，都被她搜罗一空了！ “这数量不对吧？” 方三奶奶的儿子还不明白她这话是啥意思，倒是一直站在后面的女人，神情有些躲闪。 她是方三奶奶的儿媳妇，论岁数也有个四十多岁了。 自家婆母是个什么德行，她相处了几十年，当然心里有数。 所以这次婆母拿了几块颜色鲜亮的布料回来时，她第一时间就将布给裁了，然后妥妥的藏在自家箱笼里。 因为她知道，她要不这么做，这些难得的布料，还不定便宜了哪房！ 至于受害者会不会找上门来…… 这点她倒是没担心过，毕竟方三奶奶的战斗力可是全村都数的上号的！就是听说过那颜家丫头很能打又如何？她还敢伤个老太太？ 那她家老太太能住她家去！让她伺候吃喝一辈子！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方三奶奶的儿媳，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将那布料藏的不够严实，被其他几房的人抢走罢了！ 颜琪芮哪有心思管他们家的破事儿？见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直接挑明：“我听说我给咱家孩子囤的布料，都被方三奶奶拿走了。怎么？现在想还点干菜就了事？” 方三奶奶的儿子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娘就拿了这些回来。” “是么？我觉得你还是和你娘确认一下的好。” 这是自己亲娘，方三奶奶的儿子，只是往他娘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样心里有数了。 他有些僵硬的回头：“我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她没那个胆子，拿的都是些不值钱的。” “是么？” 颜琪芮话未落音儿，一个直拳直奔这男人的肚子，把他打的蜷缩在地上，才拍拍手：“你再问一次呢？” 别说看热闹的众人，就是方三奶奶都傻了眼。 她想过颜琪芮肯定会闹，但没想过她会打自己儿子啊！ 短暂的沉寂后，方三奶奶爆发出一声尖厉的哭嚎，挥舞着指甲变直奔颜琪芮面门。 ****** 有件事儿，方三奶奶一家猜的对。 无论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颜琪芮都不会主动出手攻击。 这不单单是武者的底线，更是生而为人的底线。 只见颜琪芮一个闪身避开，然后凌厉的飞出一脚，直奔……一直躲在后面的，方三奶奶的另一个儿子。 一声哀嚎很快响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方三奶奶对外再无赖，也还是心疼自己儿子的。她倒是有心想留下那些布料，可儿子们咋办？ 眼下有那么多人看着，也许这颜琪芮还不敢下死手，可万一哪天，她半夜套麻袋呢？ 方三奶奶人老成精，心里算计了一番后，果断认输：“布料啥的，我全还给你，咱们两清！” 颜琪芮不可置否的继续站在她家门口，然后见方三奶奶中气十足的对儿媳妇喊了一声：“去，把布料都拿出来！” 方三奶奶的儿媳也被这场变故惊着了。她也害怕，也想把布料都还了，毕竟再珍贵的物件，也没有人值钱不是？ 可她拿什么还哟！ 因为害怕妯娌抢走那几块难得的布料，她早就把布料都裁成了小块，眼下就算拿出来，面前这个煞星也不会饶了她的。 想到这，这女人竟然脖子一昂：“娘，您老糊涂了吧？咱家啥时候拿过他们家的布料啊？” “我看这小颜也是个不要脸的，说不准她家根本没什么布料，就是上咱这碰瓷来着！” 方三奶奶的儿媳，以为自家婆婆那小气模样，肯定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没想到这老太太更惦记自己儿子的安危，当着那么多人就给了她个没脸：“赶紧的！哪那么多屁话！把布还给人家！” 颜琪芮心里有些赞叹。 别看方三奶奶平时就是个浑人，但在做母亲这一点上，倒是比许多人强了许多。 “那，那个，我把布给裁了。” 方三奶奶的儿媳见躲不过去，只能期期艾艾的承认。 “什么！你个败家娘们！” 方三奶奶又气又怒。舍不得那些布料是其一，更多的则是担心眼前这个煞星不依不饶，再去伤害她的儿子！ “行啦，你们家爱怎么打怎么打，我就问，我的布料怎么办！” 颜琪芮懒得看这婆媳追打的把戏，冷冷淡淡的问着，顺便还故意看了那俩躲在一旁的儿子们…… “赔！我们赔！” 方三奶奶几乎是咬着牙才逼出这么几个字。 “行啊，这些布料都是我朋友从外地给我寄来的，这点方三奶奶可是亲眼见证的呢！” “钱的话，你们赔个三十吧，布票再来个十尺，我就不计较了。” “你！你这是抢钱啊！” 别说方三奶奶一家，就是围观群众都被惊呆了好么！ 城里他们不了解，但乡下人家，一年到头分到的布票也就那么两三尺。 这颜琪芮可是一开口，就要了人家三年的布票啊！ “我怎么会抢钱呢，毕竟跑我家偷东西的人，可是你呀！” 颜琪芮不紧不慢的说着，顺便还意有所指的看看方三奶奶家人的方向：“哎，我听说这年头就是读书也要讲个成分，不知道家里老人是个贼的话，你家这成分，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呀？” 这句话一出，刚刚没被打的小儿子也窜了出来，拽着方三奶奶的胳膊便道：“娘，咱赶紧把事儿了了吧！要是再闹下去，你孙子的书可是读不成了！更别提在城里找工作，做城里人了！” 方三奶奶正要撒泼的姿势瞬间一停，仿佛雕像似得，呆愣在那。 “你！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行！你不是想我死么？我把老骨头，今天就把命给你！只希望你别在为难我的孩子们行么！” “是我这个做娘不对，我认！我用命赔给你！但我的孩子们没有错啊！求求你千万别伤害他们！” 不得不说，方三奶奶能横行乡里这么多年，并不是只有一种手段的。 硬的不行，她就来软的。 那满脸鼻涕眼泪的可怜样，让不少明知她本性的乡亲，都忍不住红了眼。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赔！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母债子偿，有什么问题，我就去找他们麻烦好了呀！” 颜琪芮已经打定主意，就靠这招治这滚刀肉了，可方三奶奶丝毫不退，只是继续哭嚎。 “我可怜的孩子们啊！是娘对不住你们！你们放心，娘今天就撞死在这，绝不拖累你们！” “要是颜丫头还不消气，我就吊死在她家门口，让她解气！” “儿啊，娘先走一步！你们可要记得，以后千万不要得罪颜丫头，她下手黑着呢！万一再有什么事儿得罪了她，可没有娘的命再来顶了！” 有那于心不忍的人便靠近颜琪芮，小声劝慰：“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看这方三奶奶也知道错了，就原谅他们吧。” 颜琪芮斜瞄一眼：“我也没说不原谅啊，不过是让他们赔偿我的损失罢了。怎么，你家十来尺的布料被人偷了，你愿意当做啥事都没发生？” 怼回去一个，还有其他人登场。 这次倒是熟人了。 王队长和王婶子原本还呆在颜家处理后面的首尾，听到颜琪芮砸了老方家之后，便急急忙忙往这边赶。 可他们刚赶到老方家，又听说颜琪芮往方三奶奶这来了，他们怕引出更大的乱子，气都没喘匀又奔了过来。 “颜丫头，你这是要干啥。” 王队长心里也有火。 原本他还算是站在颜琪芮这头的，也觉得那些人做事太过分。可他不是都在处理了么？为什么颜琪芮不能在等等，非要自己找上门？ 这不是把事情越闹越大了么！ 别的不说，今天方三奶奶要是真出点什么事，这个逼死人的名头，颜琪芮就躲不掉！ 王婶子也是满心焦虑。当然，对比起王队长来说，她更担心眼前这个莽撞的丫头。 有什么事儿不能委婉点处理呢？就算要赔偿，也不能闹的这么大啊！这以后村里人会怎么看待她？ “我没干啥啊，就是把我的布要回来。” 颜琪芮见人越聚越多，干脆扬声将事情梳理了一遍。 “这方三奶奶伙同老方家的人，撬了我家门锁，偷走了我家过冬用的干菜，以及我托朋友从外地寄来的布料。” “大家都是明理的人，我找她追回这些损失有错么？” 场上一片静悄悄。其实这事儿只要微微往自家带入一下，就没人觉得颜琪芮有错，但……这不是方三奶奶太可怜了么？ 颜琪芮继续说道：“本来我也没打算怎么苛责一个老太太，毕竟说起来，她不过是老方家的从犯罢了。但他们都把我好好的布料给剪了，那我要她把钱赔给我，错了么？” 这下大家更不说话了，心里的天平也开始向颜琪芮倾斜。 是啊，这年头，谁家攒点布料都不容易，不然怎么会有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说法呢！正是因为布料难得，所以这种行为更是被大家唾弃。 方三奶奶也是个人精，见风向扭转，干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再次哭嚎：“我知道我错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可你要的钱和票太多，咱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啊！” 说着，她竟然屈行几步，蹭到颜琪芮面前：“我，我这条老命赔给你行不？” 要说颜琪芮以前，肯定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被一个老太太跪在身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认错，估计她早吓的弹开了。 可经历过末世的颜琪芮，却早就见怪不怪。 末世里，别说方三奶奶这种假可怜，就是真可怜的人，也是比比皆是。 她可怜的过来么？！ 于是，颜琪芮脸上依然平静，安安稳稳的扬声回复：“赔不起就赔不起吧。毕竟这钱确是多了些。” 不带方三奶奶一家露出喜色，她又补充说明：“方子岳，也是就方家老七，我是决定去革委会告他的，毕竟闯我家门，偷盗财物，他都是主犯。” “刚说过的，原本我认为你不过是个从犯，将东西还回来，我也就不追究了。但既然你们要钱不要命，那我就在状告的名单上加个人就行了。”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歹毒！” 方三奶奶的儿子忍不住了，跳出来指责颜琪芮。 颜琪芮只是歪歪头，一脸纳闷的看回去：“我怎么歹毒了？不是你娘口口声声的要用命来赔么？我告去革委会，她也会接受党和国家，给予的公正的审判，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场面再次安静。 颜琪芮这话说的倒是有条有理。可问题是，革委会是个什么地方？方三奶奶进去了，真的还能活着出来么？ 她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他们要是反对，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觉得党和国家不公正？ 这个年代，这样的大帽子谁敢往头上戴？ 所以场面能不安静么？ “我，我赔！” 方三奶奶终于意识到，她这次是碰上铁板了！ 像颜琪芮这种软硬不吃的货色，除非她是真的舍了这条命，否则还真没有制住她的法子！ 可舍了这条命她愿意么？ 废话！当然不愿意！ 儿子们都辛辛苦苦的带大了，年景也一天天的变好，她还没享什么福呢，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所以再心疼，再不甘，她都得把钱还上！ 想通了这点，方三奶奶也不犹豫，起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路过大儿媳的时候，还拧住她的耳朵，让她把裁好的布料也统统拿了出来。 不一会儿，方三奶奶拿着一个手帕包走了出来。 她颤颤巍巍的将包的严严实实的钱递到颜琪芮跟前：“三十块钱都在这了。” 说着，她又横了一眼自家儿媳：“布料虽然被裁剪过了，但也不算浪费。咱家没布票，就把这些料子都还给你行么？” 这下轮到颜琪芮心里微微吃惊。 这老太太也挺能屈能伸的么！ 而且这样一来，反而变成她占便宜了呢！ 想了想，颜琪芮干脆将布包打开，看见里面全是各种零碎的钞票。 她数了一遍后，点出了十块钱收在掌心，其他的又递了回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认怂保平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可没有在乡亲们手里占便宜的想法。” “这已经被损坏布，你既然还给我了，那我也不会坑你，让你赔十块，有意见么？” 方三奶奶本以为会损失三十，现在颜琪芮只收了十块，巨大的落差之下，她就是再精明，也忍不住喜出望外：“没，没意见！” “王队长，我这样处理可以么？” 颜琪芮本不想搭理这个没啥作用的队长，但考虑到之前，他也做了许多工作，不好在乡亲们面前，扫了他的颜面，这才多嘴问一句。 王队长依然绷着脸，但熟悉他的王家婶子，倒是明白自家丈夫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便赶紧打圆场：“颜丫头，你做的对！都是乡里乡亲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么！” 颜琪芮点点头，正要说什么，一个尖厉的嗓音响起：“你都肯放过方三奶奶，为啥就不肯放过我那可怜的儿子！” 颜琪芮扭头一看，原来是老方家的几口人来了。 他们之前就半路截过颜琪芮一回，后来见颜琪芮要找方三奶奶家算账，他们又担心自家财产的损毁状况，干脆就折回了家，细细盘点。 眼下这是看完了自家那破烂房子，以及那完全没动过的私房，又追了过来。 “因为你家方子岳是主谋啊，我不追究他的责任，那以后是不是大家都可以在主人不在的时候，闯进别人家抄家扫荡了？” “要我说，日本鬼子都没你们狠！大冬天的，竟然砸了我家炕？连我家地窖里藏的酸笋，泡菜都不放过，也是没谁了！” “我今天就是要上革委会去说说理！看你们这种剥削阶级，是不是该被大众批判！” 颜琪芮左一个日本鬼子，又一个剥削阶级，说的不但老方家，就是王队长都不敢出声！ 没法，在什么时代，就得遵循这个时代的法则。而颜琪芮抓到这个点，更是谁都不敢触碰的！ 方子康为人凉薄了些，也看不起自己这个原生家庭。但更多时候，他希望从这个家得到好处，而不是变成他的负累。 于是他明明知道颜琪芮不好惹，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五弟妹啊，其实何必把事情闹成这样呢？老七是真的得到教训了，你作为嫂子的，能不能就宽宏大量这一回？” “再说了，这革委会哪是你一个女人能进的？到时候别被人占了便宜！” 方子康终于在颜琪芮的武力下学乖了些，虽然还是唱反调，可至少语气，态度上都有了很大变化。 “呵！” 颜琪芮却不是个好说话的。 她虽然大大咧咧，也是个直肠子。但这不意味着她不会斗嘴，不会挑人语病。 于是她灿然一笑，开始好好和方子康掰扯。 “主席老人家说了，女人能顶半边天！怎么？革委会我一个女人就不能进了？你这是对主席不满，还是对咱们国家的法律法规不满？” “还有，你说我进革委会就会被人占了便宜……这是不是你认为咱们的革委会执法不公，甚至有欺男霸女的行为？” 方子康慌的往后连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话可不能瞎说！我啥时候有这种意思？！” 颜琪芮也不争辩，两手一摊：“可能因为我没文化，误会了吧。” 不待方子康松口气，她又悠悠的接上一句：“等会儿我就把这话原封不动的学给革委会的人听听，他们都是大领导，有文化着呢，肯定不会误会你的！” 若说方子康刚刚只是慌张，现在就是惧怕了。 他两脚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手里还拽着方老爷子的衣角：“爹，你救救我，这种话可不能让她乱说，传出去，儿子可活不成了！” 老方家虽然宠爱小儿子，但大儿子才是他们的依靠，也是最珍爱这个大儿子的。 见状方老爷子也绷不住面子，颤颤巍巍的开口：“我们认输，该赔的钱我们都赔，你能不闹了么？” 老实说，颜琪芮并不打算赶尽杀绝。 也许有人会觉得她这样不够杀伐果断，但都在一个村上住着，有些事情太较真，是一定会被乡亲们排挤的。 她当然无所谓，可孩子们呢？江医生呢？ 即使她已经打算带着孩子老人去投军，但这事儿也不是今天说走就能走的，若是真做的太过，就算她是占理的这方，也会让许多人心生不满。 再说了，老方家虽然不是人，但她既然想和方子杰发展一下感情，那这些因素就要考虑进去不是？ “赔偿金额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别跟我哭穷，我这人没啥耐性，惹急眼了，咱们就革委会见。” “行！” 方老爷子一锤定音！ “爹，咱家哪还有钱啊！” 一直没怎么出声的方荷花，听她爹应了，却整个人慌乱起来。 她今年已经十九了，在村里，这个年纪还嫁不出去的，那就属于老姑娘了。可她眼界高是一回事儿，家里拿不出值钱的嫁妆，也是更重要的一个点。 之前她求了爹娘多少回？ 每次都说家里穷的快揭不开锅了！怎么？现在为儿子偿债，他们就变的出钱来了？ 方老爷子更是心里苦。 他家真没钱么？ 并不。 虽然老五以前就和家里不怎么亲近，但每个月的津贴，还是不间断的往家里寄的。这些年慢慢积攒下来，也有千多块钱了。 后来家里修了房子，又要供老七读书，多多少少花出去了些。 但方老爷子是个有心眼儿的，早就背着众人藏下了四百多块的棺材本！ 这些钱，方老爷子在家里都要吃不上饭的时候，都不肯拿出来，更别提给老三治病了。可眼下为了两个最疼爱的儿子，他还是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行，我给你们半小时的时间，过时不候。” 颜琪芮是打算先带着孩子们和江医生先去镇里暂住的，就算不去革委会了，这个想法倒是没有更改。 “好。” 不得不说，方老爷子还是挺果断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全家避出去 半小时后，颜琪芮揣着新鲜到手的一百一十块钱，带着全家老小出了村子。 果儿今天情绪起伏过大，现在有妈在身边，就忍不住抽抽搭搭。 江医生也是满心愁虑：“小颜啊，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颜琪芮没听明白：“什么怎么办？” “你今天这事儿，做的还是急躁了些。我知道，家里被打砸成那样，别说你，我看着也心疼。但都是一个村里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哎！” “您是觉得我不该追究？还是您觉得，我应该一味退让，才能让他们放过我？” 江医生摇摇头：“追究是应该的，但你砸了老方家，又逼他家足足赔了一百块……哎，你想过没，见到子杰，你该怎么对他说？” 不待颜琪芮回应，江医生又继续往下叨叨：“还有，咱们现在虽然避了出去，但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不说果儿还要上学，就是咱们住在镇里，若是没有大队上开的介绍信，那都名不正言不顺。” “另外，咱们的粮食关系都在村里，不提咱们只剩这点粗粮，那柴火也是一门大事儿，这冰天雪地的，不烧炕，家里孩子都得冻病了！” 闻言，颜琪芮赶紧扒拉两个奶娃看状况。 双胞胎今天都被吓着了，哇哇哭了好一阵儿。眼下被颜琪芮背着一个，抱着一个，早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见孩子没事，颜琪芮又低头看了看江医生和果儿整理出来的行李。 家里的棉被，在颜琪芮去两家闹事的时候，已经被人送了回来，还有暖壶，搪瓷盆也都收整在一起。 果儿这孩子机灵，家里没人之后，她也忍着‘恶臭’，返回地窖，将妈妈藏下的一些物品也带了出来。 “你们俩怎么连这个都搬出来了？” 颜琪芮看看江医生背篓里的小坛子，忍不住扶额。 那是她挺久之前给家里存下的油底肉。当时做了一大坛不假，后来颜琪芮空间有了些空位，她就将大部分挪到了空间，只留一小坛在地窖。 这肉虽然不多，但坛子重啊！ 老太太一声不吭的背着走，倒让颜琪芮一开始都没发现。 “谁知道我们不在，他们会不会又回去扫荡！我才不要留给他们！” 果儿身上背的东西也不少，除了她和弟弟们的衣物，被子，她还把地窖中藏着的其他吃食也背上了，俨然一副守财奴的模样。 颜琪芮看得摇头失笑。 这年头，家里东西真没多少。 江医生在家给村里人看病，颜琪芮更不敢将出格的东西放在家。可即使这样，这一老一少也收整了一大堆出来，就像是准备去逃荒似得。 “你们这样真没必要。我带你们一起去镇上，只是怕我不在家，有那丧心病狂的跑回来报复。” “但这是我家！若还有人敢侵犯我的领地，那就纯粹属于找死了！” 颜琪芮说着，眼里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凶光，看得江医生都忍不住一愣。 “你，你没把他们怎么吧？” 在颜琪芮出去找人算账的时候，这娘俩还在辛辛苦苦的收拾东西。收拾完了，又马不停蹄的带着孩子，家当往村口赶，倒真不知道颜琪芮究竟做了些什么。 “没事，杀鸡儆猴罢了。” 颜琪芮并没有按照王队长给她的清单，挨家挨户的讨要，反正最难缠的两家她都搞定了，只要村里那些人不傻，早晚都得将她的东西还回来。 至于有没有那头铁的，死都不肯还的…… 啧，她能砸一次，就能砸第二次，走着瞧呗！ “你呀！好歹是个姑娘！你说着名声传出去，谁还敢来咱家说亲？” 江医生似乎考虑的要多些。 在她看来，颜琪芮今天对老方家如此的不留情面，让方子杰知道了，是一定会闹的。 而方子杰过段时间就得回去当兵，到时候这小两口天各一方，再加上这矛盾梗在心里，怕是不一定能长久。 可颜琪芮今年也还不到二十。这么年轻的孩子，怎么能蹉跎了青春呢！ 颜琪芮并不知道，江医生已经在给她筹划下家了。听了这句还大大咧咧的摆摆手：“没事，爱咋咋地！” 忽然，一阵大风刮过，雪花又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 颜琪芮怕老人孩子受冻，又不好在人前将东西放进空间，心里就多少有点着急：“江医生，去镇上至少还要走一个小时，不然咱们先返回？明天我借了村里的牛车，咱们再出来？” 此时颜琪芮是真的懊悔。 当时她并没想太多，更没考虑到，这冰天雪地的天气，老人和孩子需要多花一倍的时间才能走去镇上！再加上他们带了全副家当，走了这么久，也还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江医生倔强的摆摆手：“没事儿，你把孩子护好就行了。” “这……” 还没等俩人掰扯，牛车踢踢踏踏的声音便从远处传来。 颜琪芮心中一喜，赶紧拽住果儿和江医生，站在原地等着牛车。 牛车上的是王队长家的大儿子。见到颜琪芮他也挺高兴：“可算追上你们了。刚刚我爹回来说，你们一家老小都出了门，就猜你们会去镇上，让我来追。” “我这越追越心慌！你说你们咋速度这么快呢！我就等我爹就去大队部开个介绍信的功夫，你们就走出这么远了！” 王队长的儿子叫王国荣，看上去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实际上嘴简直不闲着，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嘚啵了一堆出来。 “王哥，帮个忙吧。” 颜琪芮的招呼刚落音儿，王国荣就跳下牛车，将他们的行李一件件的往牛车上运，嘴里还说道：“我爹说了，你们在外面住两天就赶紧回来，家里有他看着呢，不会再有人折腾了。” 颜琪芮撇撇嘴，不好在人家儿子面前说他老子的不好，只道：“我们倒是想住两天就回来，可家里炕都被砸了，我们睡哪？” 王国荣没看出颜琪芮对大队长的不满，还笑呵呵的应承：“这几天肯定找人给你修好，放心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为了一个包子找借口，她容易么！ 颜琪芮才不放心呢！ 这有大队长在场，她家炕都被人砸了，东西也都被抢了，还能指望啥？ 要说这王队长，其实是挺公正的一个人。不欺压乡里，也不利用权力给自家谋什么好处。可他的缺点也很明显！ 比如这性子太软！考虑的太多！ 要是换成颜琪芮，她的手下敢这样作妖，早就被她整的亲妈都不认识了，哪还有这么多破事儿？ “我把他们安排好，很快就回村。” 颜琪芮不想在大队长的事情上多说，便指指江医生和三个孩子说道。 “行。对了，这是你们全家的介绍信，你收好。” 王国荣搬完行李坐回牛车上，从怀里掏出几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递给颜琪芮。 颜琪芮顺手打开看了看，果然介绍信上是他们几口人的名字。而那下方的日期，则被王队长贴心的空了出来，意思是可以让他们自己填。 好吧，王队长的优点又多了一条。 “诶，我跟你说，你们走的太早了，都没看到之前那景儿！” “啥景儿？” 颜琪芮到了这以后，还是学会了不少当地土话，但冷不丁的听着，还是要反应几秒。 王国荣倒是来了兴趣，比手画脚的形容起来。 “不是好多人都趁乱从你家顺了东西么！窝草！你这一出手，可都把他们镇住了！” “一开始，我赶着牛车是想去你家接你们的，结果到了门口一看！呵！好家伙！不少人家都拖家带口的拿着东西来赔罪呢！” “方子孝那家你还记得不？他娘从你家顺了两把土豆干，还有一张枕巾，现在吓的在你家门口哭呢！生怕你也找上门去！” “还有啊，有那小媳妇眼皮子浅的，也被家里人给拎过来了！有那挨自家汉子巴掌的，还有被婆婆拿着棍子削的……” “哎哟喂，你是没看到那热闹劲儿啊！” 王国荣说的兴高采烈，倒是让江医生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们……他们竟然都把东西还了？不打算找咱家麻烦？” “切，他们敢么！您可不知道，颜家妹子有多凶残！她可是把那老方家都砸的不能看了呢！” “我跟您说，我这也是故意早点出来的，不然听说他们一家也在收拾行李，要去方桃花家借住呢！我才不想管这糟心的一家子！” 颜琪芮懒得听王国荣吹牛，上了牛车后就将厚棉被翻出来，让老人孩子都搭着点，好歹能抗些风雪。 另外就是，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饭点了。现在别说其他人，就是颜琪芮也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好么！ 她见江医生和王国荣说的热闹，果儿也巴巴的坐在一旁听的认真，自己便从空间里，偷偷摸出几个肉包。 包子皮用的不是纯正白面，颜琪芮为了掩人耳目，不但参了一半灰扑扑的黑面进去，还加了些磨细的红薯粉。 虽然筋性上没那么好，但好歹也是能入口的。 包子馅就比较讲究了。 颜琪芮有空间在手，除了鲜肉，还放了许多夏天才有的蔬菜。比如，豇豆的，韭菜的，黄瓜的…… 问题是，包子都长一个德行，现在她也分不出来啊！ 一咬牙，颜琪芮干脆不管了，直接用油纸包了些，递给前面说的兴高采烈的几人。 “呀！这可使不得！” 王国荣虽然嘴碎了点，爱吹牛了点，但还真不是占人便宜的性子。再说了，这家老的老小的小，他更不能吃人家的口粮了不是？ “赶紧拿着！等会儿就该凉透了。” 颜琪芮刚刚把热乎乎的包子在外面晾了晾，差不多降到体温左右，才递出去的。 “哟，这还真带着热乎气儿呢！” 王国荣见颜琪芮也是真心实意的，便不再推辞。想着等会儿自己买些粮食帮衬一把，便将包子接了过来。 包子一入口，他更是大大的惊叹：“颜家妹子，你这是从哪搞来的黄瓜！一股子鲜味，简直了！” 颜琪芮只觉得头疼，她最不想被王国荣吃到的口味，他还偏偏吃到了。 “今年夏天的时候，我试着晒了点黄瓜干，虽然成功率不高，但也做成了一些。这不前几天过年了么，就包点尝尝鲜。” 王国荣一个大老粗，听她这样说，也就这样信。一边大口吞咽，还一边絮叨：“那你今年教教我媳妇儿呗，吃了一冬的土豆白菜，我都要吐了。” “行啊，不过我可先说好了，这黄瓜干的成功率不高。大概是二十根黄瓜，能出你这一个包子的量吧。” “啥？！那算了，平白糟蹋食物可不行！” 这年头的人都俭省的很，颜琪芮这比率一出来，果然王国荣就打了退堂鼓。 “不过你们都出来这么久了，咋包子还是温呼的呢？” 颜琪芮只想叹气，但还不得不继续找借口。 “我今天原本是上山打柴的，怕在雪地里耽搁太久，就顺手带了个小锅热包子。” “这不，热好了，又舍不得吃，就用油纸包好了揣怀里了。” “你也知道，我回家以后就是一摊子事儿，就更想不起来了。好在包子一直在怀里揣着，还有点热乎劲儿。” 颜琪芮只觉得自己再这么瞎掰下去，头发都要掉不少。 可没办法，她就是能自己忍着，也不能让老人和孩子挨饿呀！而老人孩子吃的香喷喷的，也不能让帮忙的人干看着吧？ 好在冬天里大家都穿的厚实，颜琪芮这个借口虽然有点假，但也能应付过去。 果然，王国荣就不是个细心的，听她这么一说，倒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有种吃了别人家珍贵食物的羞愧。 “哎呀！你说你这个大妹子！难怪我娘天天在家说你手松！这么好的吃食，你咋就给我了呢！等那俩小子醒过来，用热水给他们泡泡，不又是一顿了？！” 颜琪芮现在可不敢再多说啥了，就怕说的越多，解释的就越多，只能微笑将事儿带过去。 她拿出来的包子不多，个头也不大。王国荣吃了一个，就说什么都不肯继续吃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想早点休息那么难么？ 颜琪芮也不勉强，将剩余几个包子，让果儿和江医生分了以后，便斜靠在行李边上休息。 这一天她是真的要累疯了。 在山上给方子杰培训，许多动作还是要亲身示范的。下山后，又是吵架斗嘴，又是砸了老方家，连续不断的折腾下来，简直觉得后脑勺都抽抽的疼。 可能怎么办呢？ 要做的事情有那么多，她就是再疲惫，也得扛起来不是？ 也许是牛车驶在雪地上，少了一些颠簸。也是是今天真的太累，颜琪芮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等她被果儿轻声唤醒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镇子。 镇子里平时是不许牛车通行的，乡下人也有固定停放骡马的地方。而他们现在，就在一颗掉光了叶子的大树下暂时停靠。 “颜家妹子，你醒啦！赶紧给我指指方向，我趁着没人把东西都给你拉过去。” 颜琪芮正要把城子家的地址说出来，却被江医生抢了先：“去我家住吧。虽然我被下放到你们村了，但家里的房子还在的。” “可行么？” 颜琪芮也不好带着老老小小的去打扰城子，便听从了江医生的意思。 眼下天色早就黑透了，又是下雪又是刮风的，镇上也没人出来检查，于是王国荣干脆架着牛车将一行人送到了小院门口。 夜色低沉，王国荣将他们送到，便急急忙忙的跳下车准备帮这群老老小小搬行李。 可颜琪芮却一个动作将他止住。 “还是先拍门吧。” 别说王国荣，就是江医生也被这话说的一愣：“家里早没人了，拍什么门呀。” 颜琪芮却摇摇头。 在末世那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她早学会了观察细微。眼下虽然有围墙挡着，但里面的人声却能隐隐约约听到，跳的高些，也能察觉里面的光亮。 所以，这里绝不是江医生口中的空无一人。 王国荣倒没想太多，在他的印象中，江医生就算被下放了，也不代表这么好的一座宅子会空置，人家难不成还没个儿女啥的？ 于是他听了颜琪芮的，上前两步，砰砰拍起门来。 “谁啊，这大晚上的。”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快大门就被拉开。 “妈？你不是被下放了么？” 那女人见到门口的江医生，整个人都僵住了。 颜琪芮也认识眼前这人，这就是江医生的女儿——秦宇晴。 据说她为了嫁到工人家庭，和父母断绝了关系。后来甚至气死父亲不说，还跟江医生断绝了两次关系。 啧啧，看来又有的闹了。 果然，江医生一向平稳的情绪也起了波澜，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厉喝道：“你怎么在这？！这是我家！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秦宇晴倒是相当稳的住，冷不丁的被骂也没有翻脸，而是笑意盈盈的过来作势要拉江医生的手：“妈，你可是我亲妈，能忍心看我这么大冷的天，带着孩子在街上受冻？” 江医生听到孩子两个字，情绪明显缓和了些，但嘴上还是说道：“你不是都和我断绝关系了么！怎么又跑来我家？” “嗐，这不是被逼的么。” “您不知道，您被下放的事情一传出来，我婆家人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而且咱们一大家子都住那筒子楼，实在是连转身都难。” “您外孙子小宝啊，都给冻感冒了！这不，我想着您这能烧炕，就带着回来暂住几天。妈，你不会真那么狠心，要把我们赶出门吧？” 颜琪芮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的装腔作势，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当初她一听说江医生要下放，就来谋夺房产的丑态。 不过房子到底不是她的，这秦宇晴也是江医生的亲女儿，她就在一边看着就好。 江医生果然被秦宇晴说的松动，纠结了半天才道：“行吧，看在小宝的份上，就让你住两天。” 说完她又扭头交代颜琪芮：“你赶紧带孩子们进去，这天太冷了，别冻出点毛病。” 秦宇晴闻言，立即伸手拦住大门：“妈，他们都谁啊？咱家可没给外人住的地儿！” 江医生没反应过来，还老老实实回答：“她们也是我的亲人。再说了，家里厢房不是一直都空着么，怎么就没住的地方了？” 秦宇晴的神色一闪：“啥亲人啊！我可是你亲生女儿，除了我哥，我可不记得还有别的兄弟姐妹！” “哎，你赶紧让开，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别让孩子们冻着了！” 江医生还是没听懂秦宇晴言语中的讥讽，但她担心双胞胎和果儿的身体，便不想跟她在门外继续掰扯。 “不！我不让！这是咱们秦家的房子，凭什么让这些泥腿子住？！他们配么！” “你！你妈现在也是泥腿子！怎么！你有意见！” 江医生的性格就是这样，她心软又不记仇。但女儿这样直白的给她难堪，她还是很有脾气的。 “妈，那怎么能一样！” 秦宇晴还要纠缠，颜琪芮却不想等了。 只见她淡淡开口：“江医生，您的家事我不好干预。但天气太冷，我就先带孩子回去住了，至于您……跟我们走或者留下都可以。” 江医生此时也来了气，将挽着她胳膊的秦宇晴甩开，语气严厉了几分：“让开！” “不！我不让！” “那你就滚！” 俩人声音越发大了，秦宇晴委屈的眼睛通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看着江医生依然不松口。 “哎呀，这是老江回来了？” 隔壁邻居听到动静，忍不住开门看看状况，见到是江医生都还挺高兴的。 但他们住这儿的时间更久，更知道秦宇晴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事情，面色又有些尴尬。 “难得团聚，站这雪地里说啥，还不赶紧进屋？” 有那好心的邻居开始劝架，甚至看到牛车上的一堆行李，还自发的想帮忙。 颜琪芮赶紧将人拦住：“谢谢大叔大娘，但我们不住这，东西就不用搬了。” “哼！亏你还有那么点自知之明！赶紧滚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计较不是你一再挑衅的理由！ 颜琪芮一开始不跟秦宇晴计较，那真是看在江医生的面子上。但这也不是她一再挑衅的理由吧？ 只见颜琪芮冷了神色：“说话干净点，不然我不介意让你长点教训！” 秦宇晴什么时候被乡下人这样怼过，闻言便想上前撕扯。好在江医生是知道厉害的，死死一把抓住自家女儿，对着颜琪芮的方向说道：“颜丫头，给老婆子一个面子，别跟她计较。” 颜琪芮这一天过的疲累不堪，哪有心思和人计较！再说了，江医生还在这，她总不能当着她的面，削她的女儿吧？ “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和她计较。当然，您的家事我也管不了。” 颜琪芮顿了顿，又道：“天气太冷，我要带孩子们去安顿了。您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 这已经是颜琪芮第二次发问，她也只会问这最后一次。 毕竟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不是她一个外人能干预的。 “我……”江医生有些为难。 虽然她心里对这个女儿依然有气，有恨。但丈夫去世，儿子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宇晴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现在她又软语相求，隐隐约约的，甚至让她有种回到过去，那种母慈子孝的时光。 所以让她立刻做出抉择，并不容易。 颜琪芮可没心思在这继续耽搁，干脆出声挑明：“当然了，您想留下，也要看看你女儿和她的婆家人是否同意，或者您再问问她，家里有你住的地方么？” 江医生闻言惊的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瞪着秦宇晴：“你婆家人也来了？不是说就你带着小宝么？” 秦宇晴压根想不明白，颜琪芮明明一直站在门外，怎么能猜出她婆家的人也在这。而她惊疑不定的表情，也坐实了颜琪芮的说法。 “你！这是我的房子！你凭什么让你婆家人也住过来！” 江医生彻底愤怒了！ 她在意的，不是房屋被人侵占，而是她的家，她的回忆，被人侵染！ 这房子是她丈夫家里传下来的，她也在这房子里过了半生。从结婚，到生儿育女，从甜蜜温馨，到家破人亡。 虽然不是每件事都值得回忆，但这就是她半生的记录啊！ 现在只要一想到，女儿那个不讲理的婆家人，跑到她的家里常住，那种心塞，愤怒，仿佛一团火在胸中燃烧！ “什么叫你的房子！这是我爸家里传下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我爸的亲闺女，我就有权利用这房子！” 秦宇晴被颜琪芮揭穿后，干脆不装了，甚至还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 江医生捂着心口，只觉得一阵阵的疼：“你滚！赶紧都给我滚！”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女人走了出来：“哟，亲家母，怎么这么大气性啊！” “这可是你亲闺女，亲外孙，你就舍得他们露宿街头？” 江医生就不是个能和人吵架斗嘴的性子，听了这个，只会气的自己大口大口喘气，却一句话也回不出来。 “江医生，上车。大冷天跟他们吵什么？咱们直接上派出所报案就是了。” 颜琪芮说完，身手利落的跳回牛车，并直接跟王国荣交代：“派出所你知道在哪么？咱们现在就去。” “哎，哎！” 王国荣一直以为，颜琪芮在村里就够厉害的了。没想到，到了镇上，她行事风格更为狠辣！ 什么仇什么怨啊！直接就要上派出所了？ “你！你们给我站住！” 江医生还呆呆的站在原地没动，倒是刚刚开门那女人急了，冲上来就想拦在牛车前面。 “你们凭什么去派出所报案！我们做什么了，就被你们这样平白诬陷？！” 秦宇晴也跟着帮腔：“就是啊，我带着我爱人，孩子回娘家也有错了么！” 颜琪芮歪歪头，强打精神回应：“我记得你已经登报断绝了关系了吧？怎么，没地方住的时候，又想起爹娘了？” “咱们国家的法律，对你来说就这么一文不值么？你说断绝就断绝了，现在说认回来又认回来了？” “你！你瞎说！我，我……” 一句话戳到秦宇晴的痛点，让她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个完整句子。 其实秦宇晴心里也苦。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破绽过于明显呢！只是情势逼人，她也是没了办法呀！ 婆家十口人，住在一间二十平方不到的筒子楼里，每天连呼吸都觉得拥挤！ 年前小叔子忽然提出要结婚，哪里又有地方能腾出来做新房呢！？ 后来她想起父母的这间老房子，便想带着爱人孩子先搬出来应对一段时间。但不知怎的，先是婆婆以帮忙带孩子为由，搬了过来，后来公公也搬了来。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罢了。 没多久时间，大哥大嫂带着两个孩子也开始往这里搬！ 虽然小院勉强还住的下，但……凭什么呀！ 大哥大嫂算盘打的好，那筒子楼就算先借给小叔子夫妻用用，但最后所属权还是他们的。而自己呢？白让人住了房子，最后啥也捞不到！ 可这些怨言，这些不甘，她都没法说，只能默默忍受！ 谁让她的成分不好，能攀上全工人家庭，就已经是她的福气了呢！ 颜琪芮可没心思陪她发呆，再度说道：“走吧，王哥。” 王国荣默默吞了下口水：“真，真去派出所啊？” “去啊，为啥不去。” 颜琪芮就不明白了，为啥这个年头的人，都对去派出所忌讳莫深。有事找警察，不该是个常识么？这总比将事情拖的越来越大，或者让族老或村长处置的好吧？ 况且她要去派出所也不仅仅是为了报案。 方子杰跟李魁走了，也不知道是办什么事儿，还说有可能几天没法回家。 可现在家都没了，他还回什么？而且若是颜琪芮带着孩子们暂住城子那边，也就意味着方子杰这几天要另寻地方……这总要跟他说一声吧？ 还有老方家那摊子事，于情于理颜琪芮也该有所交代…… 啊啊啊啊啊！想想都烦！ 第二百一十七章 能动手的就别bb “你！你个外人，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管得着么！” 见颜琪芮是真的要去派出所，刚刚还颇为倨傲的女人慌了。她急急的往前冲了两步，拽住还没来得及爬上牛车的果儿。 果儿今天本就情绪起伏过大，眼下又被个陌生女人抓住，一个愣神儿后，竟然哇哇哭了起来！ “放开！” 颜琪芮向来讲究能动手的就别bb，之前看在江医生的面子上，她已经很控制自己了。 可这人竟敢动自己孩子？ 这特么还说个屁啊！ 于是她的话音儿还没落，一脚已经飞了出去。 好在颜琪芮练武多年，下手还是有分寸的。那秦宇晴的婆婆只是被她一脚踢开，却并未有什么大的损伤。当然，痛还是痛的。 只见她捂着被踢的肚子，瘫在地上大声嚎哭：“杀人了哟！有没有人救救我啊！我要死了！” 颜琪芮只是横她一眼：“继续哭！再大点声！我不介意让你说的变成现实！” 果然，一句下去，嚎哭声小了许多，但依然引出了大片民众。 别的不说，刚刚还龟缩在院子里的三位男性家属，终于走了出来。 其中两个是这女人的儿子，另一个则是她男人了。 “你！你敢对我妈动手，不想活了是么！” “别以为你是个女人，劳资就不敢打你！” “小小年纪，这就这么没家教！跟长辈动手也不怕折了寿命么！” 三人所说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都带着恶念，站在牛车前，一副要颜琪芮给个说法的模样。 颜琪芮是真的不耐烦这些，若是换在21世纪，她这样做还有点麻烦，但现在这个时代？ 啧啧！ 只见她不紧不慢的开口：“作为主席的好儿女，勇于面对不公，是我辈中人应有的责任和担当！” “刚才的事情大家也看到了，他们强抢民宅，和旧时代的地主土豪有什么区别？” “出于正义感，我要去派出所报警，可他们竟然想抓我八岁的女儿威胁！” “大家想一想，他们这是什么样的行为？！咱们能容忍这样的害群之马，藏在咱们的人民群众之中么！” 一番话，说的在场的人只能面面相觑。 本来一开始，他们都觉得颜琪芮这个姑娘，和老人家动手不对。但被她这么一说，怎么又觉得理所应当了呢？ 挡在牛车前的父子三人，还在挖空心思想如何辩驳时，颜琪芮又一声喝：“怎么！你们现在还打算拦着我去报警？看来你们这是蛇鼠一窝……” “不不不！” 二儿子反应的快，立即跳开。而那另外两人，虽然面色被气的通红，最终也不甘不愿的挪开了身子。 “你们拦着她呀！拦着她呀！咱家是正经的工人家庭，可不能让她这样败坏了名声！” 那刚刚还瘫在地上的女人，猛的跳起来，对着自家男人就是一阵吵嚷。 当然，她还不忘跟其他邻居解释：“我们没有强抢民宅，这是我儿媳妇的娘家，她和我儿子带孩子回家暂住，我这个当婆婆的担心他们照顾不好孩子，才跟过来帮忙的！” “哎哟喂，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好心帮忙，结果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说完，她又跑到江医生和秦宇晴面前嘚啵：“亲家，你说你都下放了，死守着一间宅子有什么意思？宇晴也是你亲闺女吧，你现在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啪啪打她的脸，以后还想有人养老么？” “你也是，咱家可全都是工人！早说你娘这么不待见我们这亲家，当初何必嫁过来呢？！” 秦宇晴急的跳脚，只能死死的拽住江医生的胳膊：“妈，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想想你外孙，那可是咱家唯一的血脉了！” 江医生的神色也渐渐变冷。她猛的一挥胳膊，甩掉秦宇晴的手后，道：“秦宇晴，你怕不是忘了，你还有个亲哥哥吧？！” 说完，她又转向女儿的婆婆：“早在她跟我们断绝关系的时候，咱们两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我从不求着任何人给我养老！听明白了么？” 大概是被颜琪芮熏陶的久了，江医生此时也有了些别样的气质，说起话来，跟平时的温吞全不相同！ “你！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这么冷酷！” 秦宇晴比其他人更明白其中的厉害。 如果按断绝文书上所说，这房子确实已经和她全无关系。而她带着一家老小，砸了门锁住进来，被扣上个强抢民宅的罪名完全没问题。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求得亲妈的谅解，这样才能让这个罪名不成立！ 至于断绝文书的效力问题。 哎，前段时间搬过来住，她才了解到自家亲妈那手医术有多厉害！镇里的那些当权者，谁还没有个女性亲友呢？谁又敢让真正有本事的人离开？！ 所以当初断绝关系，真是自己做错了！ 不然有着这样的亲妈，谁又敢真的为难自己呢！ 越想越是懊悔，想认回江医生的心也就越发急迫。只是她高高在上好几年，现在又有些放不下身段恳求，只能继续装作硬气。 “我哥？我哥现在人呢？这么多年都没个音信儿，你还真指望他能回来给你养老？我跟你说，等你老的不能动的时候，还不是得指望我？” “还有，咱家小宝虽然不姓秦，但好歹有咱家的血脉！你要是逼死了我们，我看你百年之后，怎么跟我爸交待！” 江医生被气的捂住胸口，只觉得心脏一下下的跳的难受。 可这时候颜琪芮已经带孩子离开，连个扶她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慢慢的往地上滑：“你！你个不孝女，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嗐！我说都是一家人，你这么说也不怕把你妈给气坏了！” 此时秦宇晴的婆婆又装出一副好人模样，假假的在秦宇晴身上拍了两下，然后用眼神儿示意家里的两个儿子，搀扶起江医生：“咱们进屋说，外面又冷风又大，别把老太太冻坏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姜还是老的辣！ “不，我不进去！” 江医生又不傻，怎么可能老老实实被他们带进屋里？ 此时她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刚刚不果断点，跟着颜琪芮走，不然也不会面对这样被人挟持的情形了。 “哎呀，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一家人还能害你么！” 在这女人的眼神催促下，两个男人也动作快了起来，架着江医生就往屋里拖。 “救，救命啊！他们想谋财害命！” 江医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当着大家便喊了起来。 这一喊，周边看热闹的邻居也为难起来。 按说他们跟江医生几十年的邻居，是该帮上一把的。但这女人说的也没错，都是他们自家人的事儿，自己参与会不会不太好？ 母女没有隔夜仇，万一等人家和好了，自己现在做的，不就里外不是人？ 踌躇间，江医生被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一步步的拖向小院。 其实秦宇晴的婆婆一开始还慌了下，见邻居中没人出手，这才笑了起来，开始在邻居面前描补：“亲家，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宇晴是你亲闺女，谁还能谋害了你去？” “我们不过是觉得外面太冷，想请你进屋去谈谈。怎么在你嘴里，就变成了这样呢！” “哎呦喂！这做人可真难啊！” 她有她的唱念做打，江医生也有自己的谋划。 只见江医生深呼吸好几次，总算平复了些，然后一边和两个男人的力气抗衡，一边说道：“刚刚小颜说的没错！我们要坚决和坏份子进行抗争！” “秦宇晴已经和我断绝了关系！还是两次！我没有这样的女儿，更没有这样的亲家！” “大家不愿帮出手阻拦坏人，是不是想和坏分子同流合污？！” 几句话的功夫，就算她已经快被拖到门口，也还是清清楚楚的喊了出来。 这下没人站的住了，几个看上去就挺有力气的中年男人，往前窜了几步，就将江医生救了下来。 秦宇晴的婆婆彻底慌了，赶紧做出一副委屈样：“你说你！都是自家人，怎么能把屎盆子往咱们头上扣呢？怎么，在亲家暂住几天，咱们就坏分子了？就十恶不赦了？” “求求你给咱们条生路吧！” “我们全家都是工人，也有厂里分配的宿舍，能坑你一个臭老九什么？” “大家给咱们评评理啊！我好心好意的让儿子扶她去房子里取暖，也被她说成了谋财害命！” “我这命苦啊，娶个儿媳妇，还摊上这么一个糟心的亲家……” 江医生见她说的有条理还有逻辑，心里暗暗打鼓。但她同样有杀手锏：“小颜已经去找公安同志了。有什么，咱们当着政府的面说清楚不就行了？” “你不心虚，一个劲儿的想让人把我拽进去做什么？” “我虽然是个臭老九，但我也服从政府的安排，下乡改造。你们呢？你们就是藏在人民中的坏分子！公安同志会给我一个公正！” 江医生说的大义凛然，实际对自己的话都不太信。 不是她不爱这个国家，若是不爱，当初也不会毅然回国加入解放军的队伍。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太多人无法无天，太多人遭受冤屈，她实在是被打击的怕了，不敢信呐！ 两方人马就这样僵持着，围观的邻居们也不停的左右摇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代的娱乐项目太少，难得有热闹看，这帮人不但没因为太冷缩回屋子，围观的人还变的更多了些。 好在，颜琪芮没多久就带着方子杰和李魁返回。 有派出所的人在，王国荣不敢大大咧咧的继续架着牛车在镇里穿行，干脆就留在派出所的宿舍，帮忙看着几个孩子。 而颜琪芮则搭着李魁的边三轮，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回。 “江医生，你还好么？” 颜琪芮刚刚倒是故意没带着江医生的。 一是她已经反复说了两遍，问江医生愿意跟着谁，江医生都没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二是有些事儿，有些人，还是要亲眼看到，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 无论如何，这都是江医生的家事，所以颜琪芮只能做到这样。 至于江医生会不会因为单独留在这里，吃些苦头…… 颜琪芮觉得，江医生只是温柔善良了些，并不是傻子，有那么多邻居在场，她要还是吃了亏…… 那就打回去呗！她有武力她怕谁？ 总不能她离开这一会儿，人就被他们打杀了吧？ “我，我还好。” 江医生此时看到颜琪芮，直接红了眼眶。随即她蹒跚的走过来，一把拉住了……方子杰的手？？？ “公安同志，请您给我老婆子做个主！” 方子杰本就是那心思百转的，见江医生做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也顺着演了下去。 “婆婆，我不是公安，没有执法权。但我是一名军人，若是有什么不平事，我一定会站在正义的一方，所以您放心吧。” 江医生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当着众人的面，将今天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最后她总结道：“我知道自己成分不好，所以亲闺女要跟我断绝关系我也认了。但她现在的行为很危险啊！” “如果只为了一套房子，她就又愿意跟我这样的臭老九恢复关系，那要是境外间谍给她更多好处呢？她会不会就出卖国家？”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也是我一个当妈的，对孩子最后的管教！请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千万不要让她走上弯路！” 一席话，听的颜琪芮目瞪口呆！ 窝草！话还能这么编么？ 明明就是一件抢房子的破事儿，被江医生这么娓娓道来，反而变成了她是要拯救自家闺女的行为…… 秦宇晴的婆家人也被吓的不轻！ 他们以为只是自家人的小事儿，就是闹去派出所，也顶多是个调解。但按这说法算下来，他们头上可是要顶一口拿不掉的黑锅啊！ “娘，咱们搬走吧。” 秦宇晴的丈夫先怂了，拉拉他妈的衣角，小声念叨。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处理结果 “回！” 秦宇晴的婆婆也不敢继续造次，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没用的儿媳妇，然后做出孱弱状：“亲家，你也不必为了和你女儿的私人恩怨，就这么诬陷我们！” “我知道，你就是想把我们赶出去嘛！” “我们走还不行么？” “反正我一个老婆子，还带着好三个孩子，大不了冻死在外面就是了！” 颜琪芮内心烦躁，她实在不乐意听这些带着茶味儿的车轱辘话，便直接打断：“诶，我刚刚好像听说，你们全家都是工人，还有宿舍？” “难道是工厂对你们有意见，将宿舍收回了？还是你的家人不忠不孝，将你们老人孩子赶出家门？” “你看，公安同志来都来了，你就顺便把你冤屈也讲一讲嘛！” 秦宇晴的婆婆哪敢讲这些啊！ 她见怼不过颜琪芮，竟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亲家，我求求您，能不能给咱家宽限一天？” “你看天都这么晚了，又黑我冷！我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无所谓，但我不能不考虑我的几个小孙孙啊！” “求求您，给我们条活路吧！” 颜琪芮呲呲牙，觉得这种滚刀肉势必要彻底翻脸，才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江医生却在她还没说话前，拦住了她。 “看在孩子的面上，我宽容你们一天。明天下午我来收房子，必须所有东西物归原位！做的到么？” “做的到！” 秦宇晴的婆婆见江医生松口，赶紧应了下来。至于明天做不做的到……就让秦宇晴去跟她亲妈扯皮呗！ 江医生似乎看出了她的小算盘：“你知道的，我就是个臭老九，现在也没什么名声可言。如果明天，我的房子不能原封不动的还给我，那我就上你们单位，挨家找过去！” 方子杰也趁机补枪：“老人家，您放心！咱们dang是为人民当家做主的！要是他们现在答应了，却做不到，那我和派出所的同志，陪您一起去他们单位要个公道！” 这话一出，秦宇晴的婆婆的有再多心思也只能偃旗息鼓。 而颜琪芮也带着江医生等人，浩浩荡荡的回了派出所宿舍。 李魁有些担心这群老的小的流落街头，便主动说道：“你们今晚都在我宿舍里将就一宿吧。明天我帮着问问，看有没有房子出租。” “不用，我在镇上租了房子。” 颜琪芮一提，李魁就想了起来。 当初颜琪芮刚到供销社上班的时候，确实跟他说过地址，但时间过了那么久，他一个男的，也没主动探访过，也就给忘了。 “那我帮你把行李送过去？” 颜琪芮本不想麻烦李魁，但家里这老老小小，也不知道为啥非带那么多家当！王国荣的牛车，毕竟不许在镇里乱逛，也只能麻烦一下他了。 “那谢谢啊！” “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李魁骑着边三轮，将颜琪芮一行人拉到派出所门口，让他们自己上去找孩子。而他则从牛车上帮忙卸行李，准备送去城子那。 很快，颜琪芮一行人，抱着熟睡的孩子们下了楼。 因为那边三轮最多坐四个人，便让方子杰和李魁先将行李送过去，而他们几个女的带着孩子，慢慢的走过去就好，毕竟带着孩子坐那车，颜琪芮也不太放心。 才走到一半，方子杰就迎了回来。 “炕已经烧上了，回去就能让孩子好好睡。” 似乎知道颜琪芮最关心的是什么，方子杰一开口，就让颜琪芮心里舒坦了不少。 “听说家里出事了？” 明明没看方子杰私下问什么，但他又仿佛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似得。 颜琪芮点头：“是发生不少事儿，但我今天太累，明天跟你说行么？” “当然。” 方子杰体贴的不再追问，将双胞胎都抱在自己身上，平稳而快速的走着。 “我们住过来，你晚上住哪？” 颜琪芮这才想起这个问题。她在镇上就租了这么一间房，就是打地铺也不太方便。 “别担心，我去李魁宿舍就好。” 俩人低声交谈几句，很快到了城子家。 将孩子们抱进温暖的被窝，又看着江医生也睡下，颜琪芮这才揉着太阳穴，将李魁和方子杰送出院门。 “明天我带早餐过来，你就别忙了。” “好。” “明天你要回村里么？” “要的。”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也好。” 无论方子杰说什么，颜琪芮都一副蔫蔫的样子，只用简单的字眼回复。 “行了，早点睡，一切有我。” 这句倒是挺新鲜的。 颜琪芮一向都是女汉子形象， 若不是性别在那摆着，怕是连那个女字都不怎么沾边。别说末世，就是末世前，都没人把她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对象，自然就没听过这样的话了。 倒是穿到这个年代。 也不知道是之前留给方子杰的印象过于深刻，还是原主的这副样貌，过于存在欺骗性。反正多多少少，还是听过那么几次，基本是方子杰说的。 这种温暖，对于普通女性来说，可能是司空见惯。但对颜琪芮来说，每听一次，都觉得胸中有股暖意。 “好。你也是。” 俩人自我感觉没说什么有营养的。但一直还在旁边的李魁，却被酸的不行：“你们够啊！这么腻腻歪歪的，有意思么？又不是见不到了，至于这么恋恋不舍的？” 方子杰默默的伸出大脚，踩了李魁一下：“我们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去。这外边冷。” 颜琪芮就不是小鸟依人的性子，闻言竟然直接准备关门：“行，我知道了。” 李魁看着很快被关上的院门，心口又被梗了一下。 刚刚自己埋怨他们腻腻歪歪，现在可好，一句话的功夫，门都关完了。 “走吧！愣着干嘛。” 方子杰自觉的跳进边三轮的车斗，等着李魁去开车。 “得嘞！劳资就是欠了你的！” 李魁也不想大冬天的被冷风吹，但人方子杰都坐好了，他也不好意思将人轰起来不是？ ****** 一夜无话。 颜琪芮早上五点左右，便起床练习体术。 第二百二十章 好好的男人，长了张嘴！ 总有人觉得，只要穿越，自己就站在世界之巅。 想啥呢？ 智力这些抛开不谈，就这武力值，也是颜琪芮一点点的练回来的！ 虽说末世后，有那集众家所长的体术做支撑，但从不停歇的锻炼更是重点！若是没有这些，难道武力值还能凭空而降不成？ 所以除了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颜琪芮可是连出差，都会在招待所的房间里练上一个小时左右，这已经是她的习惯，也是她自信的源泉。 现在的情况虽说有那么点糟糕，但还不足以让颜琪芮停下锻炼的进程。 六点多一些的时候，颜琪芮满头大汗的跑回城子家的小院，正好碰见城子奶奶出来拿柴火。 “小颜回来啦，你爱人已经等好久了呢。” “是么？” 颜琪芮随手帮老太太将柴火搬进灶房，转身就看到方子杰已经笑着站在他面前。 “等久了么？怎么那么早过来？” 方子杰扬扬手里的油纸包：“怕你又不吃早餐。” “哪有。”颜琪芮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然后让他再等一等，毕竟屋里虽然只有老人孩子，但也都是女的。 江医生早就醒了，正在和果儿一起给双胞胎套衣服。 现在冬天太冷，孩子穿的也多，所以好几层往上一套，俩奶娃瞬间变成两个肉球球。 “妈妈，抱。” “抱抱！” 已经会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的双胞胎，见到颜琪芮都异常兴奋。没办法，家里颜琪芮的力气最大，能带他们两个肉球飞高高的，也只有她了。 “果儿，把饭桌摆一下。子杰叔叔来了，带了早饭。” “好呀！” 年纪小就是好，昨天明明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今天又变的活蹦乱跳了。 颜琪芮抱着两个死活赖在她身上不下去的奶娃，打开门，将方子杰迎进来：“昨天太晚了，行李也没来得及收拾完，你将就一下吧。” 方子杰笑着摇摇头：“说的像你在家的时候，就会收拾似得。” “啧！好好的男人，怎么长了张嘴呢！你不说实话咱们还能做朋友！” 其实颜琪芮也不是不会收拾，只是她真的不太喜欢，再加上平时家里家外一堆事情要忙，就更顾不上收拾屋子了。 有时候，她拿了东西没有及时放回去，果儿这个小管家婆就会跟在她身后收拾。 有时候，她忘了打扫院子，鸡圈，江医生也会默默的将事情做完，所以要不是方子杰忽然提起，她都还没想起这茬。 方子杰不知道颜琪芮哪来的那么多清奇的语句，反正听着就很有趣，忍不住的嘴角上扬：“吃饭吧。” 他今天带来的早餐真心不少。 除了国营饭店的大包子，还有炸果子，也就是油条，油饼一类的。这些在缺乏油水的年代，可谓是顶级美食了。 “妈，这是啥？” 果儿忽然指着杯子里黑乎乎的东西发问。 颜琪芮凑过去，闻了闻：“芝麻糊。看样子还是手磨的呢。” “鼻子挺灵。” 方子杰笑笑，用小勺挖出一点点，开始给双胞胎喂，嘴里还解释：“这是老梁的娘自己磨的，虽然卖相不怎么好，但味道很不错。” “老梁？” 颜琪芮觉得有点耳熟，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对，你修房子的时候，他还来帮过忙。记得么？” “在县城胶鞋场做保安的那个？” 颜琪芮终于想起来了。 “是他。他还跟我说，你从来都没去找过他帮忙，是不是看不起他一个当保安的。”方子杰开玩笑似的说着。 颜琪芮赶紧摆手否认：“保安那也是正式工，比我可强多了，我有啥资格看不起人家啊！” “再说了，我找李魁和关九他们帮忙，那也是正好撞上了不是？” 方子杰失笑：“你什么人我还是清楚的，放心，已经帮你解释过了。” “那就好。” 颜琪芮本身不太在意陌生人的看法，但人家之前修房子的时候，也出过力，凭空让别人心里添堵，也是一种恩将仇报不是？ “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一顿饱饱的早餐吃完，这句话还是被方子杰问了出来。 颜琪芮昨天不想说，只是因为太累，倒是一直没有隐瞒下去的想法。于是让江医生和果儿去外面整理昨天带来的行李之后，便一五一十的，将昨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他们还真敢！” 明明是平平的语气，却让颜琪芮从中听出了一丝杀气。 “这事儿我也做的不对，应该提前跟你商量一下。只是我那会太生气了，也就没掌握好分寸……” 颜琪芮这招用的很熟，不就是道歉诚恳，然后下次还敢么……当年她用这招糊弄领导，可是一用一个准，就不知道放在方子杰身上有什么效果了。 “你做的没错。你一个女人家，若是不做的狠一点，那些人会更得寸进尺！” emmmm…… 颜琪芮是不是该感谢上苍，终于有人把她当弱女子看待了？ 以前她还总想跟方子杰解释一下，自己的形象问题。但现在看来，这样的误会也挺好的嘛！ “等下你就回村？” “对，暂时来说，那房子我还不打算放弃，肯定还是要回去处理下后续的。” 方子杰点头：“那你等等我。江医生那边的房子，咱们既然已经出了面，就要收个尾，免得再出幺蛾子。” 按颜琪芮的想法，她是不打算再去的。 那房子无论江医生要收回来，还是要交给她的女儿居住，那都是别人家的事，她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方子杰这样说了，她也说不出反对的理由。 似乎看懂了颜琪芮的神态，方子杰用手戳戳她的额头：“送佛送到西。有些事儿咱们既然沾手了，就要做的漂亮，不然以后可能还会变成个麻烦。” 说完，他还隔着窗子看了看在外面忙活的江医生，压低声音说道：“也许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我市侩。但……我希望你明白，有时候利益比情意更值得相信。” 颜琪芮又不是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小姑娘，听到这句就明白几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收回江医生家的小院 方子杰是真的担心眼前这个傻乎乎的丫头。 她也许有点武力，也许在某些时候，也有点急智。但为人处世这么傻乎乎的，可怎么办啊！ 自己无论是去党校学习，还是回归部队，都是要离开的。到时候留她一个人，还带着三个孩子，真的行么？ 不知道方子杰已经脑补一堆的颜琪芮，还在纠结别的事情。 她是打算带着江医生以及三个孩子去投军的。也许生活质量会下降那么一点点，但为了他们的安全，为了果儿能得到更好的教育，这些困难都可以克服。 但，昨天的事情一旦往下深想，就不对劲儿了。 江医生并不是无牵无挂的人。除了儿子，她还有一个糟心的女儿，就生活在镇上。 也许现在母女俩断绝了关系，又撕破了脸。但母女哪有隔夜仇呢？ 万一自己将人带走，隔的山长水远的，人家又想起女儿的好，自己这不是做了坏人？ 再说了，之前她想的过于简单。只觉得自己能负担老人的生活费用，甚至生病的费用，就可以将人带走。 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江医生属于下放人员。不说革委会的人会定期查验，就是在王队长那开介绍信都不容易呐！ “想什么呢？发呆半天了。” 方子杰看着眼前这个呆萌呆萌的小姑娘，又没忍住掐掐她的小脸。 “我在想，要是我去部队，江医生怎么办啊！” “你是想把江医生和孩子们都带去部队？” 方子杰一脸诧异。 他是提过让颜琪芮去参军，甚至这就是他这次回来的主要任务！ 可他从没想过，颜琪芮会带着一大家子去参军啊！ 部队是有随军的家属，但她的情况也不一样不是？有几个是女人参军，然后带着老老小小的？ “江医生不是家属，肯定是不行的。” 方子杰苦笑，先把不可能的事情说明白。 “但要是我去了部队，可能一两年都没办法回来一次。他们怎么办？” “你看，咱们现在都还在家呢，都有人敢上门抄家。这要是我们都不在，他们又该怎么过活？” 年代不同，观念也不同。 在颜琪芮的概念中，孩子既然养了，就要负责。而带在身边照看，也是负责任的一种表现。 而在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观念中，孩子只要给口吃的，饿不死，冻不着，那就够了。别说父母在外工作挣钱都是正经事儿，就是完全撒手不管，也没人说什么。 方子杰轻微的叹息一声：“这事儿咱俩讨论没有意义。我的建议是，咱们过几天就出发，亲自见过领导以后，看他们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也行。” 说话间，俩人也收拾齐整，准备出门了。 由于方子杰要带着江医生去收房子，颜琪芮就打算趁这个功夫，先去胡老大那转一圈。 她倒是没什么想买的，但转转嘛，万一遇上好东西也不能错过不是？ ********* 方子杰和江医生到达小院的时候，秦宇晴的婆家人，正在一一往外搬东西。 他们嘴上说的只是暂住，可看着搬出来的零碎，并不像这么回事儿。 六个大人三个孩子，在这样物资紧缺的年代，竟然搜罗出二十几个大包裹…… “哟，搬着呐！那我们不打扰你们。只是为了以后少些麻烦，请你们也多留心几分，要是搬错了主人家的物件，最后还得找上你们厂子，或者家属楼，何必呢。” 方子杰虽然说的婉转，但还是让这一家子羞红了脸。 原因么……江医生家原本的铁锅，正压在最下面的包裹中呐！ “是，是，是，谢谢小同志提醒。” 要说这一家子，最不能舍弃的，大概就是工作以及面子了。 一口修补过无数次的铁锅算的了什么？要是被公安（解放军）同志找去了单位，又在家属楼里宣扬一番，那才是真没法做人了！ 方子杰是个给人留余地的主儿。他说完就自己转出了院门，给这家人留出了重新倒腾的空间。 一个多小时后，这家人总算搬了出来。方子杰让江医生进去检查，自己则在门口陪着秦宇晴的婆家人。 毕竟人家家也只有一辆自行车，来回倒腾也要点时间不是？ “小同志，你以前就认识江医生么？” 秦宇晴的婆婆，笑着跟方子杰打探。 “我很早就出去当兵了，没什么机会在镇里呆着，也就没机会认识什么人。不过主席教导我们，要公正，严明，爱护百姓……” “是是是，您说的对！” 这种口号大多数人都听腻了，但还不敢有一丝反驳。 方子杰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我看你们也是好出身，家里又都是工人，以后这样的事情可不要再犯了。” “一次，你们还可以说什么亲家，说什么暂住。再有一次，那可就是地主老财，要侵吞百姓的房产了！这说起来可是要挂牌游街的！” 秦宇晴的婆婆吓的不行，恶狠狠的用眼神剜了一下秦宇晴，才又挂上笑容，转向方子杰：“小同志说的对！这次我们也是被那个糟心的儿媳妇给蒙蔽了，下次绝不再犯！” “你们有这样的觉悟就好。其实你们还真挺幸运的，这次江医生只是在家门口闹了闹，要是真去了你们厂里闹腾，怕是工作都保不住。” “是，您说的太对了。” 一席话说的这家人冷汗直冒，之前心里还有的那么点打算，也都烟消云散了。 江医生很快检查完毕。 除了一些物品，已经被糟践的不成样子之外，倒没什么遗失的。 对此，江医生也不打算追究，她现在只想把这些人都赶出去罢了。 “妈，你真要这样对我么？” 临走的时候，秦宇晴还是有点不甘心。 住楼房当然看起来气派，但谁住谁知道！ 最近又住回未嫁时的小院，那种舒心，那种敞亮，让她根本舍不得割舍！ “我没有女儿。你要是再来胡搅蛮缠，那我就去革委会说个清楚明白！” 江医生此刻恨极了这个女儿，话也说的狠戾。 第二百二十二章 黑市风波 “丢人现眼！还不走！” 秦宇晴的婆婆觉得面上挂不住，狠狠的揪了一把她的胳膊，然后一家人拖拽着行李离开了。 方子杰也客气的和江医生作别：“我和芮芮打算回村一趟。您看这里乱糟糟的，不然您就先留下收拾？” 江医生却拿出把大锁，直接将院门锁了：“收拾啥！反正也不住。” “果儿可看不住那两个小魔星，我还是赶紧过去带孩子吧。” “这太麻烦您了。” 方子杰并不只是单纯的客气。 在今天颜琪芮跟他说了以后的打算后，他就有意识的想疏远江医生。 不是忘恩负义，也不是嫌弃江医生带来的麻烦。而是他觉得，有些人如果注定没法带走，那还是少些接触，也能让颜琪芮少些牵挂。 江医生似乎没听懂，也可能是听懂了，却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麻烦啥！小颜把我当亲人看待，那孩子们也就是我的孙子孙女，照看自家孩子，说什么麻烦？” “行吧！” 方子杰退让了。 反正一切事情都还只是计划中，现在说太早也没意义。 ******** 颜琪芮溜溜达达的走到胡老大的小院时，发现这里已经全然变了副模样。 以前他这虽然不是主要的交易场所，但他的小弟也好，熟客也好，总是有人来来往往。可现在呢？就像普通人家的院子，有稀稀拉拉的人声，有鸡犬声，平静的仿佛走错了地方。 “胡哥，胡哥在家么？” 颜琪芮上前拍拍门，很快见一个熟悉的大胡子将门打开。 “大妹子来啦！今天你可赶的巧，我娘准备熬点麦芽糖，等会记得给孩子们带上点。” 颜琪芮一脸懵逼。 她来这也好多回了，从没见过胡老大的亲人，更别提这样家常的对话了。 “愣着干啥，赶紧进来啊！” 颜琪芮迷迷糊糊的跟着胡老大走进院子，就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端着一个长满了麦芽的簸箕，往他们这个方向看。 “伯母好。” 颜琪芮礼貌的问好，然后就见胡老大一个箭步冲上去：“娘，你让我来端不就行了！” “嗐！我还没七老八十呢！”老太太嗔怪的瞪了胡老大一眼，然后将手里的簸箕塞进儿子的手中，自己则迎了上来。 “这闺女咋这么俊呢！你看看，这小脸，这腰身！儿啊，你以后可要对人家闺女好一点！” 得！ 一听这话就知道老太太误会了，颜琪芮赶紧摆手解释：“大娘，您误会了，我跟胡哥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胡老大也赶紧解释：“娘你瞎说啥！我这大妹子早就有主了，还是个当兵的呢！” 知母莫若儿。 刚刚颜琪芮的解释，老太太还可以当做是小姑娘不好意思承认，而胡老大的这句，则是消灭了她所有的幻想。 “嗐！白高兴一场！你说你，你咋不知道努努力！？看看，这好闺女都成别人家的了！” 老太太抓着胡老大就是一通念叨，胡老大也只能可怜巴巴的在那听着。 颜琪芮听得好笑，又觉得两手空空上门不太好看，赶紧道：“胡哥，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麦芽糖给我留一份啊！” 这下胡老大和他娘，都被逗笑了。 这姑娘！ 大大咧咧，直爽！明明是找人讨要东西，也被她说的理直气壮，让人生不起半点厌烦的心思。 颜琪芮出门后，也没走多远。 这大冬天的，压根没几个人出门。她挑了个僻静的拐角处，拿出一块裁好的布料，就又转了回来。 “大娘，初次见面，这是给您的孝敬。希望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长命百岁。” 颜琪芮这块布料虽然是残次品，但真挺拿的出手的。对于老一辈儿人来说，这比给钱还让他们觉得欢喜。 “使不得，使不得！这么好的布料，你自己留着做点新衣服！” 胡大娘翻来覆去的将布料看了好几遍，最后还是叠好塞回颜琪芮怀里。 “您这就跟我客气了不是？我可打算等会多顺几块麦芽糖的。” 颜琪芮笑嘻嘻，一通撒娇耍赖，最后还是将布料送了出去。 胡大娘似乎也过意不去，赶紧进了灶房准备熬糖，堂屋中，终于清静下来。 胡老大放轻了音量，小声道：“大妹子，谢谢啦！我一大男人，心粗。要不是你今天送了布料，我还想不到我娘会喜欢这个。” “放心，大哥绝不亏了你！” 颜琪芮瞪他一眼：“你啥意思？我诚心诚意的送点年礼，你还打算还给我不成？你要这样，我可去找大娘告状了啊！” “别别，我错了还不行么！” 胡老大苦笑一下，却对颜琪芮更亲近了几分。 “你这怎么了？生意不做了？” “嗐，上次跟子杰聊过以后，我这边的生意就开始收敛了。” “我跟你说，幸亏我听了子杰的话！不然这次可就栽大了！” “怎么说？” 颜琪芮眨眨眼，最近过年期间，她都乖乖的在村里缩着，倒还真没听到什么风声。 “记得年前那批肉肠么？供销社原本答应了全部跟矿区置换，结果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反正肉肠最终大部分流入了黑市。” “后来呢？” 颜琪芮对这事儿挺感兴趣的，毕竟和她也算休戚相关。 “后来传出风声，说是供销社已经报案了，说这批肉肠都属于贼赃！” “啊？” 颜琪芮是知道些内情的。明明是供销社的人，私自将东西倒给了黑市的人，赚取差价，怎么就变贼赃了？ “嗐，这里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反正现在买了肉肠拿去送礼的人都不干了。这大过年的，谁家乐意收贼脏啊！” “现在几个黑市都被彻底端了一遍，据说不少人都栽了！” 胡老大说起这事儿，就觉得心有余悸。要不是冬捕的时候，跟方子杰聊了聊，怕是这次栽跟头的也有他一个了！ “那这事儿现在怎么样了？就打击打击黑市了事？” 颜琪芮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但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才哪都有 “具体的我还真不太清楚。年前我这摊子就收了，也把老娘接了过来。这不，打算过点平稳日子呢！” 见胡老大提起这个，颜琪芮也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记得咱们去冬捕那天，你说你娘不在了……” “嗐！这事儿啊！” 胡老大不是喜欢说家里事儿的性子，但有些话已经开了头，也就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早些年的时候，我爹就没了。我娘辛辛苦苦的把我拉扯到十八岁，才被她娘家说了另一个男人，嫁了过去。” “那时候我娘年纪已经不小了，又顾着那男人前头的几个娃，也就没再生孩子。” “以前吧，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做什么都不带怕的。” “结果年前跟你们聊过一次，才决定去外地看看她。” “我没想到，我娘会过的那么难！” “真的！她太难了！” 胡老大似乎想起一些事情，眼眶都开始发红：“我去了以后，才知道，她后头嫁的这个男人也没了。” “那几个混蛋儿女，竟然为了一个破房子，就想把我娘撵出去！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在辛苦照顾他们！” “他们做事儿还挺谨慎，从来没当着人面让我娘走，但是吧，我娘是农村户口，本来在城里就领不到粮食……” 颜琪芮几乎已经猜到后半段，但嘴里还是没忍住问道：“他们做了什么？” 胡老大讥讽一笑：“他们什么都没做。” “本来吧，我娘后来嫁的那个男人是城镇户口，养一大家子是紧巴了点，但养我娘一个，还是挺富裕的。” “结果现在人没了，工资，粮本也都收了回去！” “我娘能怎么办呢？就是手里还有点积蓄，但也总要吃饭吧？” “呵，那些人！那些人就当我娘不存在一样！不但不给点粮票什么的贴补，还有脸将自家的孩子，扔去我妈那，让她帮着照看！” “所以你一气之下，就将你娘接回来了？”颜琪芮就差拍手致敬了！对于胡老大这样的做法，她是百分百赞同的。 “是。我现在虽然也不是啥正经人，但养个老娘还是养的起的！” “干的漂亮！” 颜琪芮直接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真爷们！” 胡老大被个丫头如此盛赞，也难得的红了脸：“这不是该做的么！” 颜琪芮笑呵呵：“为了庆祝咱娘逃出那虎狼窝，哪天我做点好吃的，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胡老大更高兴了：“干啥等哪天啊！家里啥都有，等会儿你把子杰和孩子们都叫过来，咱们一起吃点好的！” 颜琪芮却只能摇头拒绝：“家里最近一摊子事儿呢，我先把那头处理好，才能空下来。” “出啥事儿了？” 胡老大一听，就知道颜琪芮那必定是出了事儿，不然以这丫头的豪爽性子，绝不会随便拿出个理由来搪塞。 “家里被人抄了！” 颜琪芮也不瞒着，将昨天那摊糟心事儿，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她只说了自家事儿，并没提及江医生的家事。 也不知道这档子事儿，有什么地方触动了胡老大的神经，他听的拳头都硬了，嚷嚷着要跟颜琪芮回村，好好的收拾一下那群人。 “用不着！既然我没办法让村里的人都喜欢我，护着我。那我就让他们就敬着我，怕着我！” 颜琪芮眼里也露出一丝狠戾。 “小丫头，说话还挺厉害的！你说你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怕你？就凭子杰？你可别忘了，他是现役军人，绝不可能对老百姓出手的！” “我告诉你，这事儿你还得看我的！虽说你哥我现在洗手不干了，但招呼点人来撑面子，那是妥妥的！” “真不用。我的本事你应该还是知道的。” 颜琪芮虽然没怎么在胡老大面前展示过自己的武力值，但胡老大同样很清楚，她不是一般人。所以对她这句话，倒是没啥疑义。 “现在风声紧的很，你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用我这边的人手好一些。” 胡老大不放心的最后交代了一句，见颜琪芮的态度实在坚决，才不再提了。 “对了，这次过后，我估计那房子还得重修一部分，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搞些砖头，瓦片，或者水泥河沙什么的？” “这些肯定没问题，到时候都交给我！” 胡老大应的爽快，因为他正好有个门路，在镇上唯一的窑厂里。别说颜琪芮只是想翻修一下自家宅子，就是重建一个，他也能搞到足够的材料。 “那我可就指望你了。” 颜琪芮笑嘻嘻，仿佛之前经历的事情，都从未在她心里留下印记似得。 “交给哥，你放心！” 胡老大想了想，又道：“你那房子有多大？” “怎么了？” “做咱们这行的，有时候有个地窖比较方便，你说呢？” 颜琪芮眼神儿顿时亮了亮：“你这有人会修地窖？那我可太需要了！大哥英明神武，可得帮帮妹子！” 之前颜琪芮和方子杰也修了地窖，但那都属于瞎挖的。虽说后来还用水泥固定了一下，但用下来才知道，还不如不上水泥呢。 这都是完全不懂这行留下的祸患。 现在冷不丁听人提起有这方面专精的人士，她哪能不心动？ 胡老大沉吟了一下，才道：“以前我这有个小兄弟，家里，家里曾经是盗墓的，也学了那么一手打盗洞的手艺。” “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但我那小兄弟的手艺是真好，不说地窖的稳固性，就那过道都能修的特别夯实，连在里面直立行走都没什么问题。” 颜琪芮从末世来，接受度比这个年代的人高多了。 不就是盗墓么！虽然她没打算发死人财，但请人来修个地窖也不违法吧？！ “我不介意，您看您啥时候有时间，把人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咱们也说说价格。” 胡老大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百无禁忌的！有胆识！” “咱们就别相互吹捧了呗。” 颜琪芮举起手里的茶杯，俩人相视一笑，兄弟情谊油然而生！ 第二百二十四章 坦白心里的想法 中午时分，颜琪芮和方子杰都忙完了各自的事情，结伴往村里走。 眼下虽然已经过了年，但风雪未止，一条白茫茫的路上，似乎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子杰，昨天开始，我就有个想法，和你说说行么？” “你说。” 方子杰温柔的垂眼看着颜琪芮。只觉得这条路永远走不完才好。 “之前我活的浑浑噩噩。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 “和别人不一样的是，我对出人头地，或者挣很多钱一类的梦想，都没有兴趣。” “我知道，我会活下来，也会活的很好。但意义呢？我想不出来。” 方子杰似乎没想到，颜琪芮会突如其来的说上这么一段，连走路的步伐都慢了些：“那现在呢？” “现在啊，现在我有了新的想法。” “我不知道有没有实现的可能，只是跟你先说说而已。” 颜琪芮怕他笑话，先打好了铺垫。 “你说。” “我想成立一个培训班。怎么说呢，我对格斗技巧有十足的信心，但其他方面，我顶多能说自己见识过，明白其中的原理。” “见识过？你什么时候见识到的？” 颜琪芮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漏了。不过破罐子破摔，也无所谓了。要跟这样的人精相处在一起，以她马大哈的性子，若是滴水不漏才是笑话。 “你听我说完嘛！” 颜琪芮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解释，只能撒娇赖过去。 “我想要的培训班，不参与政治，不参与决策，就是简单的培训国家需要的人才！” “我可以不管学员的来头，也不管学员的去向！我只保证，从我这出去的人，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方子杰点头：“说的是很好听没错，但这样一个机构，怎么可能不参与政治呢？你知道，这个培训班办不起来也就罢了，若是办起来，是多大的一个政治筹码？” 颜琪芮摆手：“我知道，但我更不想被人利用。老实说，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想做这些，平平淡淡更适合我最初的心境。” “我没有卖国的心思，但也没有报效的忠心。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你让我参军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拒绝的原因。” 颜琪芮没说谎。 这个时空和她曾经的时空真的不太一样。 来到这里那么久，除了某一些东西类似之外，其他的变动也极其大。 比如，历史。 在记忆中，华国应该是一九二一年成立的共产党。可这个时空就变成了二七年。 印象中，华国应该是七七年左右恢复了高考，国家也向另一个方向转航。但眼下七七年都过了，也没有什么动静。 还有地理。 华国幅员辽阔，有一些独特的地理风貌是合理的。但有什么地方，会像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城市？ 有竹子能生长的地方，一到冬天还大雪纷飞？ 山上能挖到野月季，还能见到茉莉花？ 闹哪！ 这又不是大棚横行的年代！ 这些琐碎的区别，让她根本没法带入这个时代。 所以你如果跟她说什么报效祖国，那就扯淡了！她压根不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又凭什么去忠于某个国家？ 难道她今天穿越到美国，就得为了美国去尽忠？ 所以从一开始，她是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平平安安的苟一生罢了。 可在这儿呆的越久，一些人，一些事儿，就开始慢慢影响她的想法。 现在她还只是想办个培训班，也许有天，她也会为了国家披上军装，这些都是无法确定的未来不是？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但不得不提醒你，这个事情的可行性不高。” 方子杰吃惊于颜琪芮的坦白，也更担心这个傻姑娘的安危了：“有些话以后就别说出来了，即使是面对我也不行。” “为什么？难道你还会去举报我么？” “不会。但隔墙有耳你懂什么意思么？” 颜琪芮瘪瘪嘴，她只是想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嘛，怎么就那么复杂了呢？ 方子杰吁出一口长气：“本来我想着，咱们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以后，就能一起去部队报道。现在看来，咱们怕是要早走一些了。” “为什么？” 方子杰用手戳戳颜琪芮的脑门儿：“因为你那不着调的想法啊！你觉得这事儿，是你，或者我，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么？不需要向领导汇报，不需要申请的啊！” 颜琪芮装作被戳痛的模样，捂着额头气哼哼的扭过头：“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和官方打交道的原因么！太麻烦了！” 方子杰温柔的揽住颜琪芮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好半天才柔声劝道：“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简单的事情呢！” “回头你把你的想法详细的汇总一下，然后我们看看，有没有机会。” “那你觉得，这个想法最不成熟的点在哪里？ 颜琪芮是真的钢铁直女了，这样温情脉脉的环境，她想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方子杰也是无奈，但也只能老实回答：“信任。” “你一个从未有过相关经历，甚至没有经过政审的人，如何让领导相信你，将人交给你去训练？” “打一场？” 颜琪芮抬抬眉毛，她还是觉得这种方式更爽利些。 “我可以先教格斗么，到时候让领导安排我去部队打一圈，不就能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再说了，就是把人交给我，那也只是培训三个月。难道我有本事，将那些政治立场坚定的人，三个月就忽悠瘸了？” 方子杰：……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还有那么点道理。 “那你打算在哪里培训？部队不行么？” 颜琪芮摇摇头：“不行。我打算带着学员到处走走。比如海边，利用海水可以做阻力训练。比如热带雨林，可以训练求生技能。这些都不是一个固定场所能做到的。” “当然，我说的这些也是后期安排，前期只培训格斗的话，倒是可以让领导给我安排场地。” 颜琪芮这话总算让方子杰松了口气。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王队长的烦心事 “那村里的房子，还要修么？我看按你的计划，怕是以后都要常驻部队了。” 方子杰此时已经受到巨大冲击，好在还没忘了今天他们回村的目的。 “当然要修啊，我培训也就是三个月的事儿，其他时间还要回来的呀！” 颜琪芮当然也惦记果儿他们的教育，但现在他们年纪还小，倒也不用搭上自己的自由不是？ “所以你还是想把孩子和江医生都带去？” “是啊，他们已经没有父母，我既然承担了这个责任，就要做到基本的陪伴嘛。” 颜琪芮说着，又说起之前的事情：“前段时间我不是出差了两个多月么，人在外，心里就总有牵挂。孩子们年龄太小，虽说有江医生看顾着，我也怕他们出什么意外。” “所以啊，把他们带在身边，说是为了他们，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不想心里难受罢了。” 方子杰皱皱眉，然后道：“我倒是和你看法不一样。” “就算你把他们带去部队，每天能见多少时间呢？还不是放他们在家属楼里呆着？” “到时候，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不是更憋闷？你有没有想过，孩子们的意愿呢？” 不待颜琪芮回话，他又说道：“江医生的身份也是个问题。现在在村里还好，没人去查什么成分，村里对江医生也比较宽容。” “但去了部队就不一样了。政审什么的，我先不谈，就说江医生本身好了，你觉得她是愿意住在村里，时不时的发光发热，还是被你圈到筒子楼里，只能看孩子？” 颜琪芮被说的哑口无言。 可就这方子杰还没说够：“你也说了，你只打算去部队培训三个月。难道你就为了这三个月的时间，让三个娃娃加一个老人，陪你舟车劳顿？” “芮芮，我明白你想陪伴孩子长大的心情，但有些事儿，咱们要考虑实际状况。” 颜琪芮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的本意当然是好的，对孩子来说，家人的陪伴几乎无可替代。但现实情况也确实像方子杰所说。 要知道，这个年代出门的人虽然不多，可车次也少啊！ 只要坐过绿皮火车的人都知道，挤一次车，那简直像掉半条命似得。 她自己当然无所谓，但双胞胎呢？果儿呢？江医生呢？ 他们是不是能和自己一样，有强健的体魄去面对这些呢？ 颜琪芮觉得自己的思绪全被打乱了，后面的路程都不怎么出声。 方子杰也很懂察言观色，知道颜琪芮现在的心情，便只陪着她默默赶路，并不继续多话。 ******* 大队里，王队长正愁的直抠脑袋。 今天一早，他就被通知去了镇上。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颜琪芮真把村里的那点事儿，闹去了革委会。结果去了才知道，和颜琪芮倒没什么关系。 只是麻烦却不比想象中的少。 根据领导的说法，因为某些大队在处理下放人员方面，出了重大纰漏。导致近两个月来，死亡人数达到新高。 当然，这原本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又不是在他们村死的。 但问题是，他把江医生照顾的不错，连住在牛棚那几个‘反革命’，都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于是任务来了！ 镇里决定，将附近几个村的下放人员都集中调配过来，让他负‘看守责任’！ 这特么谁受得了啊！ 轻不得重不得，他才不想接这种烫手山芋！ 但命令就是命令，王队长也没法反抗。再加上领导们也及时送上个甜枣：‘下放人员的所有口粮，不再由本村支付，而是改成镇里统一发放。’ 别小看这一句，这可意味着省了多少粮食呢！ “这么多人要调过来，你打算让他们住哪啊？这牛棚现在也住不下了啊！” 王家婶子也跟着忧心。 总不能把这些下放人员，安置在村民家吧？！ “知青点还有没有空位？”王队长其实心里有数，也只是说说罢了。 倒是王家婶子眼神一亮：“诶，你别说，知青点还真可以拿来用用！” 王队长此时也算病急乱投医了，抓着自家媳妇儿的手，便追问起来：“你详细说说！” “村里早就没什么宅基地了，连牛都只有一头，你说咱们扩牛棚，也没啥意义不是？” “说重点！” “嘿！我说你急啥！” 王家婶子心里有了主意，压根不管王队长的臭脸，自顾自的慢慢往下说。 “你看，知青点那个位置，足足有一亩多的地吧？虽然咱们只修了三间房，但有地方可以扩啊！” “这……不符合规定吧？咱们要是让臭老九都住上了新房，那知青们不得闹腾么？” 王队长此时也多少明白了媳妇的意思，但这里难度也很大。 一是将下放人员安排过去了，知青们怎么办？他们同样需要地方安置不是？ 二是虽然被领导暗示了，要对这些人多加关照，但这关照肯定不能摆在明面上啊！ 要是他大咧咧的直接给人修了套新宅子，怕是第二天就有人去告状，还一告一个准！ 三是村民们的安抚工作，也不太好做。 虽然这些下放人员不再占用他们的口粮分配，但闲着肯定也不行，不然村里人肯定有意见！ 啊呀呀，王队长觉得自己的嘴角都要生燎泡了！这也太难了！ 王家婶子却没这么烦恼，她拿水点着，在炕桌上画道：“你看，咱们村的牛棚在北边，虽然小了点，但住那么几个知青也是足够的。” “跟他们沟通也简单，比如离村子更近，晚上更安全啥的。大不了咱们也给他们修一下么，只要比现在这边的知青点好一些，他们就没有不愿意的！” “至于这边的知青点也好办！” 王家婶子笑的很有深意：“你忘了，江医生可是一直交给小颜照顾呢！她这人虽然直率了些，但你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有本事的！” “那她能照顾一个，还能照顾十六个？！就她那性子，你敢把人推给她，她今天就能掀了咱家！” 第二百二十六章 她会花钱买清静！ 王家婶子依然笑呵呵：“你要是一点好处都不给，人家掀了咱家也是正该的！” “你这老婆子，向着谁说话呢……诶？你的意思是，给她点好处？” 王队长说完又犯愁了：“咱们村一穷二白的，能拿出啥好处啊！” 在他心里，还有更深一层疑虑。 要知道，这次村里人是把颜琪芮得罪狠了，不说那些去占便宜的，就是那些围观看热闹的，怕是都被颜琪芮给记恨了。 现在还想指望别人给自己行方便？想啥呢！ 王家婶子也猜到几分自家男人的想法，赶紧把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咱们村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想要颜丫头松口，只能从土地上想办法呗。” “她家算上后院的自留地，都三亩左右了吧？就那么几口人，多修几间房也没问题，咋会惦记知青点那破地方呢？“ 王队长撇撇嘴，一副你在想屁吃的模样。倒是王家婶子更了解颜琪芮些。 “她当然不会惦记那荒地，又不是家里住不下。但她想要清静啊！” “啥意思？” “颜丫头家那个水井你还记得不？村里人嫌远，热闹了几天后，也就没人大老远的去打水了。可知青院的人不一样啊！那群懒货，都跟小颜吵成那样了，还时不时的厚着脸皮去敲门呢！” “要我说，颜丫头真不是个爱惹事的！你看看，出了这么多事儿，哪次是她主动挑衅的？” “所以啊，别人不好说，就她，肯定宁愿花钱买清静！” 王队长先是连连点头，然后又为难的晃起脑袋：“就是她愿意花钱也不好办啊！” “村里每年存的土坯都有限，颜丫头那要重修房子，还有牛棚那里要改建，咱们怎么拿的出来哟！” 每年村里都会组织青壮年夯一批土坯。这些土坯等到村里人要分家，或者要修什么公用建筑的时候，就会按需取用。 去年颜家就已经申请过一批，按理说是不能再批的，但问题是，人家的房子，也是村里人搞坏的不是？这样一来，顶多扣点工分什么的，批肯定要批。 牛棚那边要修的让知青们满意，就意味着要用更多土坯。 别说去年秋天新夯的土坯了，就是把前些年的都用上，也不见得够！ “嗐！小颜和老五在镇上认识那么多人，说不定人家有法子呢！我看你还是先想想，这一大批臭老九拉到咱们村，你怎么和村里人解释吧！” “解释啥！人家又不占我们口粮！” 王队长梗着脖子叫嚷，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也是个过不去的坎。 是，这些臭老九不占口粮，是一个很大的优势，但劣势也很明显。 比如，村里又脏又臭的工作就那么几样，不是清理牲口圈，就是堆肥。 但这年头，谁家有点‘肥’都恨不得用在自留地上，哪有那么多公家活，让这些臭老九做呢？ 安排他们去地里上工也不行。 到时候这工分计还是不计？做多做少怎么算？ 安排的太简单，村里人难免有意见，毕竟是住在他们的地盘上，多少侵占了他们的利益。安排的太难，领导也会有意见…… 哎，这事儿就不能想，不然怎么都是左右为难。 ******* “王叔，王婶，你们在么？” 说曹操曹操到。 颜琪芮和方子杰顶着风雪，终于在午后两点左右，抵达村子。 第一步，当然是直奔大队长家！毕竟家里现在也是糟烂的不成样子，他们回去也只能受冻。 “来了，来了。” 王家婶子激动的将人迎了进来，那态度殷勤的，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方子杰怕颜琪芮一个冲动，会掉进坑里，便暗搓搓的用手拽拽她的衣角，小声嘀咕一句：“等下你不要轻易许诺什么，万事由我来解决。” “好。” 颜琪芮又不是傻子，王家婶子的异常她当然也看出来了。而她最不耐烦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巴不得由方子杰去处理呢。 进屋，上炕。 热乎乎的火炕，就是让人舒坦！ 颜琪芮捧着一杯王婶给她倒的开水，又盘腿坐在炕上，简直像又活过来了似得。 王队长砸吧两口烟袋，本来想等这小两口先出声请求，谁知道这俩像八百年没喝过热水似得，滋遛滋遛喝个没完，就是不开口！ “咳咳，你们今天是来处理房子的事儿吧？” 终于，王队长憋不住了。 方子杰淡淡的点了点头：“抱歉，昨天我有事儿去了镇里，今天才听说了整件事情。” “那你怎么看？哎，老方家的人是不对，但他们好歹也是你的舅家，又把你养这么大。这不看生恩，也得看养恩不是？” 见方子杰要反驳，王队长挥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自己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你要说那一千多块钱的事儿，这事儿已经在咱们村委会留了底子，没人会讹你的。只是你也要想想这人情世故不是？” “你爹娘都不在了，舅家也是你唯一的亲戚。当然，你现在身强力壮，啥都可不不顾及，但你老了以后呢？没个亲戚帮衬，日子是很难过的！” 方子杰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大队长，您跟我说这个也没意义啊！” “我和颜琪芮早就离婚了，就是现在去部队查，咱俩也没有婚姻关系。” “昨天老方家砸的是颜琪芮家的院子，也是他们硬闯民宅，还偷盗物品，这冤有头债有主的，您跟我说，也没用啊！” “你！你这个臭小子！在我面前还装蒜！？” 王队长没想到，方子杰竟然推的这么干净：“你可想清楚了！现在你否认你们的夫妻关系，有些人就能举报你们乱搞男女关系，甚至搞破鞋！” “嘿，让他们举报呗！我和小颜清清白白的，每天去小颜家报道，也是因为机密任务。” 见王队长要问，方子杰直接一句话堵死：“别问我啥机密任务，您的级别不够，等人真把我举报了，我再像军部汇报！” 看方子杰这言之凿凿的样子，王队长就是再坚定，也动摇了几分。 第二百二十七章 讨价还价 “行，那咱们先略过这个不谈。” 王队长憋闷的又抽了口旱烟，才道：“昨天我也查看过，小颜家虽然被翻的乱了点，但房子主体没啥大问题，这两天我找人重新盘个炕，也就得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 方子杰压根连颜家都没进去，现在说起倒是振振有词：“炕是肯定要修的，柴房呢？灶房呢？村里人怕不是以为，他们都刨地三尺了，咱们还能填吧填吧继续住吧？” “那你想怎样？！” 王队长也有了火气：“都是土坯房，咋地，不填土你还想上大青石啊！？地主老财都没那么享受！” “哟，您别生气啊，就咱们那点工资，想用大青石也买不起不是？” 方子杰安抚王队长一句，然后才道：“小颜一个人，还带着老人孩子住在村里，你说咱们这么一个宽容友爱的大队，怎么能偏听偏信呢？” “再说了，不是小颜想把事情闹大，而是她不这么做，就得被人欺负！” “我可是劝了半天，才让她没去革委会告状的。不然今天咱们村里，怕是要热闹了！” 王队长是知道革委会那群人的德行的，闻言也收敛了几分：“哎，她昨天不都把事情掰扯好了么？老方家和方三奶奶家可都是赔了钱的！” “偷东西的可不止两家呀！” 王队长顿时有些支吾：“都是一个村的，别动不动就偷啊偷的……” “主席教导我们，不能任人唯亲，不能偏帮偏信，您也要公正些处理，才能让大家都心服口服不是？” 方子杰这一串出来，王队长就有点晕了。 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说不过这个当了多年兵的小子，便直接放弃挣扎：“你说吧，你们到底想要啥？” “嗐，咱们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这拿了东西的，把东西还回来，损坏物品的，照价赔偿，您说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行。” 王队长心里盘算，昨天就有不少人将东西送了回去，再不行自己就上门挨家去说，总归是能把所有东西都要回来的。 “还有啊，房子肯定得重新捯饬一下。” 王队长瞬间警惕：“你想咋捯饬？这可是去年才修的房子，难道今年你们就看不上了？” 方子杰摆摆手：“您那么激动做啥？修个房子可花了不少钱呢，现在被损坏成这样，我们都没说要人赔，您还这么说，哎，伤心了！” “混蛋小子，你可别搁我这演戏！说，你们到底想干啥！” 方子杰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态，认真的拿出一张纸，开始细说。 “这是颜家的院子，这是两间屋，这是灶房……” 先在纸上一一指明了地点后，他才说道：“当初咱们没钱，连想村里来给咱们帮忙的人吃顿好的都难，也只能修两间房应付。” “您自己看，这间屋是您让小颜帮忙照看江医生才后加的。夏天当然无所谓，可冬天取暖就成了问题。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房子也改改，您说呢？” 王队长心神微动，想起自己刚跟老伴商量的事情，便试探性的问道：“要我说，那些知青最是祸害！把他们留在小颜家隔壁，迟早还会整点事儿出来！” “你刚也说了，趁这个机会把房子整改一下，不如我安排知青搬走，你们觉得怎么样？” 颜琪芮和方子杰闻言都愣住了。 他们当然知道把知青点弄走更好，但这平白无故的，怎么会突然落这么大一个馅饼下来？不科学啊！ 昨天颜琪芮都闹成了那样，也没见王队长提出这个建议不是？ 方子杰见颜琪芮有答应的意思，便在炕桌下用手按了按她的腿，示意不要冲动。自己则开口说道：“不了，虽然这一年下来，我们也挣了点工资，但要圈这么大块地皮也不现实。” “再说了，家里人口也不多，修那么大的房子也没啥用不是？” 王队长有些懵逼。 他以为颜琪芮或方子杰会忙不迟迭的答应下来，怎么也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答案。 “话不是这么说，旁边邻居总挑事儿，你们住着也不安心不是？” 这回颜琪芮镇定多了：“没事儿，反正我这暴脾气，来一个收拾一个，来两个收拾一双！总能把他们打的服服帖帖的。” 得！这下憋的王队长没法往下说了。 方子杰先是赞许的看了眼颜琪芮，然后主动给出一个台阶：“王叔，咱们也算自己人，您要是有什么难处，我们是愿意帮忙的。只是咱们能力有限，您也别太高期望才是。” 王队长彻底没了法子，只能将早上去镇里开会，结果接了这么个任务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咱们村现在要接收十六个下放人员？” “对！” 王队长苦恼的直抠头：“有七个是臭老九，另外的好像是两家人，黑五类的成分。” “死的是什么人？” “什么？” 王队长缓了两秒，才明白方子杰的意思：“被折磨死的都是臭老九。他们没家没口的在这儿，被村里人一刁难，生个病什么的，不就没了么！” “这次也是死的太多了点，不然领导也不能把人都往咱们这塞啊！” “哎！我看着大队长我还是别做了，天天受这夹板气！” 方子杰压根不理他的埋怨，低头沉思几秒后说道：“其实这事儿要说难，是挺难的。但要说简单，也简单。” “那你赶紧给我说说！？” 方子杰打开刚刚的那张纸，在上面比划：“你看，这是颜家的小院。这旁边就是知青点是吧。” “知青点的房子，如果不修，住七个人完全没问题，对不对？” 王队长点头，但随即有了疑问：“那另外两家人怎么安置？可有九个呐！” “您也说了，那是两家人。而且他们也只是黑五类，不是臭老九，对不对？” 方子杰眼珠儿微转：“村里前些年，不是有那空置的房子，直接安置过去呗！” “那不行，你也不看看，那边都烂成什么样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三个条件 王队长和方子杰所说的房子，实在是烂的有些出奇。 若是稍微改改就能住人的话，当初颜琪芮他们也不必选择一块荒地，重新起房子了不是？ “您经常上公社学习，应该清楚，‘地富反坏右’和臭老九是不一样的。” “而且您想过么？领导暗示您多加照顾的，是黑五类，还是臭老九？” “这？这有什么不一样的么？不都是下放人员？” 王队长是真的懵了。 他知道wg以后，所有人都根据出身阶级，被分成了三六九等。 比如红五类，指的就是：工人、革命军人、革命干部、贫农、下中农。 而“黑九类”，则是指地主、富农、反动派、坏分子、右派（最黑的这五类又独立叫黑五类，简称“地富反坏右”），叛徒、特务、走资派。知识分子排黑九类的第9，所以也叫臭老九。 可这些跟领导的暗示有什么关系？ 反正都是下放份子不是么？ 方子杰微微摇头：“不一样的。黑五类对国家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但臭老九则不同了。” “跟您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您觉得，为什么之前，领导会让您特殊照顾江医生？” 王队长被赫的往后仰了仰身子：“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子杰淡淡一笑：“猜的。” “虽然小颜家看上去又穷又惨，但您作为村干部，能不了解她家的实际状况？巴巴的将江医生分过去，不就是存了照看的念头么？” 王队长暗暗咂舌。以前他听过一句话，叫智多近乎妖，大概就是形容这小子的了。 想到这，王队长放弃挣扎，躺平任嘲：“得了，你也别跟我扯这些弯绕了。叔今天就听你给我好好分析一下。” 方子杰也不谦让，继续说了起来。 “臭老九的涵盖面也挺广的，总体来说，就是指的知识分子。这个您了解吧。” 见王队长点头，方子杰又道：“国家要发展，虽然现在情况并不明朗，但总有那有见识的领导，会下意识的保护这些人。” “为什么保护他们呢？因为人生病了需要医生，孩子读书需要教师，赶超英美需要科研人员。” 王队长被这席话惊到了，下炕四处张望了一圈后，才压低嗓子：“臭小子，以后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方子杰笑的一脸坦荡：“这不是把您当自家亲人看，才敢把其中利弊分析给您听的么！” 王队长面上不显，心里却领了这个情。 是啊，不把他当自己人看，又怎么会直接说这样的话呢？！ 要知道，子杰可是个当兵的！外头的形势有多严峻，可是比他还清楚多了！ “你再说说，为啥不能让黑五类和臭老九直接放到一起？” 方子杰腹诽：当然是两害取其轻啊！ 这帮知青太闹腾，能搬走肯定是好事儿，但要是搬来一堆黑五类…… 啧，就他家芮芮那智商，怕不是被坑的更惨？ 臭老九相对好一点，而且有江医生的例子摆在前面，倒不怕他们闹出什么风浪来。 当然，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您想想看，小颜把江医生照顾的不错吧？她有经验啊！多一些臭老九，也就那么回事儿！” “但黑五类就不一样了。领导让他们一起过来，大概是因为不想引起某些人的关注，结果你把黑五类也好好生生的养着了，你觉得领导知道以后会怎么想？” 王队长似有所悟的点点头，可随即，又把村里的困难讲了一遍。 “你说将知青点搬去牛棚肯定也要修吧？那破了几十年的房子，不修一下连走进去都难，也得捯饬一下吧？” “这村里也没钱，没材料啊！” 坐在旁边一直抱着开水吨吨吨的颜琪芮，终于出声了。 “村里的困难我都能理解。这样吧，您负责改造旧房子和牛棚就行，其他的我找人来做。” “真的？” 王队长简直喜出望外。 “真的。不过我也有条件。” “你说。” 王队长此时觉得颜琪芮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救星，哪还有之前的不爽！ “臭老九肯定是要进行管理的，他们加上江医生，可足足八个人呐！我就一个人，还要照看三个孩子，哪里忙的赢？” “这……” 颜琪芮不待王队长为难，直接说了下去：“我是这样想的，领导的意思，只是想让这些人不受到迫害，但也不能摆在明面上照顾，对么？” “对。” “那就好办了。” “我打算把围墙重新修一遍，直接把知青院的范围也扩进来。” 这点王队长早有心里准备，闻言并不吃惊，只是点点头。 “然后就实行封闭式管理呗！” “您刚才也说了，他们的口粮不必村里人承担，那就把他们先圈起来再说！” 颜琪芮就是利落的性子，做事也喜欢三下五除二。 “圈起来？那他们怎么劳动改造啊？” “村里哪有那么多活让他们改造？让黑五类的那些人去呗！”方子杰接话。 “这，这倒也是个路子。但村里人有意见咋办？” 颜琪芮豪迈的拍拍胸口：“谁有意见，你让他们来找我说！” “嘿，我还不信了！我帮村里解决问题，他们还敢看我不顺眼？” 方子杰赶紧将这姑娘的手拉下来，柔声把这话翻译了一遍：“小颜的意思是，她也是村里的一份子，遇到麻烦，她也愿意出自己的一分力。” 王队长看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又憋出一句：“那，就这个条件？” 颜琪芮这才想起，自己刚刚闲扯了一堆，却没说到重点：“不，我的条件有三个。” “一，知青院既然要划进我家的范围，那以后这块地可就归我了。就算成我这次不要村里帮忙维修房屋的代价。” “二，我要管理八个臭老九，那肯定没有时间出工。当然，我也不要工分，这样您和村民们解释，也比较说的通。” “三，既然要封闭式管理，那这八个臭老九同样不能出院子。所以他们也没办法出工挣工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偶尔皮一下 王队长听的云里雾里的。 他倒是听明白这三个条件了，但为啥就是想不通，颜琪芮能从中得到啥好处呢？ 就那块破地？那又不值当啥！ 要知道，那些臭老九虽说有镇上发放的口粮，但肯定是不够吃的！到时候颜琪芮填进去的，怕都不是个小数目！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如果让这些人都出去上工，那每年分下来的工分，也能挣点回来。” 颜琪芮摇头：“放他们出去，结果惹出乱子来怎么办？算了，我亏点就亏点吧。” 方子杰也跟着说道：“您知道监狱么？其实小颜这就相当于一个小监狱。只要咱们看的严，不让他们和外界接触，又能保障他们的安全，不就完美达成了领导的暗示？” “这里还有个好处。” 方子杰压低音量：“咱们村这么多下放人员，革委会的人肯定会时不时的过来抽查。” “到时候您给黑五类安排的活重一点，住的差一点，他们也挑不出毛病不是？” “那，那他们要是要看臭老九咋办？” “嗐，您就说他们危害性比较大，被您找了个由头关起来了！到时候，您找个娃娃去提前通知一声，他们又不是傻子！” “也，也是。” 王队长就快被说服时，冷不丁又想起个问题：“知青那边万一我劝不动咋办？” “咱们现在的设想，都是基于牛棚改造好以后，知青愿意搬过去。可万一他们不搬呢？” 王队长刚刚松懈的心，再次绷紧。 颜琪芮实在没法忍了，小声吐槽：“您是大队长，能不能有点魄力？连个知青都敢跟您叫板，我看您也是过于和善了。” 方子杰赶紧瞪她一眼，然后说道：“这样，反正等会儿咱俩也要回家，就先去探探知青们的口风，尽量把这事儿给您处理了，您看这样行么？” 王队长使劲点头：“成！那可就交给你们了啊！放心，刚刚小颜那些条件我全都答应，也负责把村里人说服！怎么样？” “那就谢谢您了呀。” 方子杰带着颜琪芮再三道谢，然后出了王队长家，往自家走去。 路上颜琪芮有点不满：“你刚刚瞪我！” “这不是做给王叔看么！你别生我气，现在我随你处置行不？” “滚！” 打闹一阵，颜琪芮说起刚刚的事情：“我猜的到你的想法，但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方子杰故作不知，又挨了颜琪芮一下，这才慢慢说道：“其实这事儿我也有点私心。” “我刚才并没诓骗王叔。国家要发展，势必离不开知识分子。我们现在能做的不多，就尽自己所能，保一个算一个吧。” “另外就是上工的问题。” “你虽然打算去部队，但家里这边也得安置好了。” “我的想法是，咱们趁这个机会，把墙修高一点，又借队长叔的嘴，把这里说成监狱，然后长时间没人出入，就会让不少人忘记这个地方。” “你说的也太理想化了吧？这么大块地方，他们说忘就能忘了？” 颜琪芮可不信这个说辞。 方子杰却摆摆手：“现在是农闲，你等农忙的时候在看？家家户户忙的都要脚打后脑勺了，谁还有空关注别家？” “到明年这时候，这里已经大半年都没人出入，你觉得有几个人会一直惦记着？” “也许吧。” 还未发生的事情，颜琪芮暂时不予置评，只转头说起了其他。 “不让他们上工，只是为了降低他们的存在感？” “存在感？这个词很有意思。”方子杰眼含深意的看了看颜琪芮，却并未往下深究。 “记得么？我跟你说过，不要太高调。” “咱们有句老话，叫出头的橼子先烂。虽然你并未去主动招惹谁，但有时候，过于耀眼的存在，就个最大的问题。” “别！别跟我绕弯子，听的头疼。” 颜琪芮是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再次提问：“知青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方子杰很无赖的一摊手：“那些人的脑回路……啧，见招拆招吧，反正我是没法理解。” “哟，您都会用脑回路拉？” 颜琪芮皮皮的调侃，然后就被敲了个爆栗：“以后这些新奇的词，只能在我面前说！记住，在外人面前，不开口才是最有利的。” “知道了。” 颜琪芮知道他说的在理，所以皮一下以后，也就老实下来。 走回自家的小院，颜琪芮他们推开门，见到的便是一地狼藉。 大概是因为雪不算太大的原因，昨晚并没有清扫过，却还留着人们的脚印，依稀可见。 曾经摆在墙根处的花草，种植的葱姜，都被踩的乱七八糟，已经辨不出模样。 甚至之前摆放整齐的柴火，都被人抽了一部分出来，眼下正散落在院子里。 “别气，咱们从头再来就好。” 方子杰自己看着都生气，却也只能先安抚颜琪芮。毕竟这是她的家，每一点都是她亲手搭建，感情自然不一样。 “放心，昨天已经气过了。” 颜琪芮拿起门后的扫把准备扫雪，却听门口传来敲门声：“颜丫头回来啦。” 敲门的婶子，人称遥婶，以往并没怎么跟颜琪芮打过交道。若是非要扯关系的话，大概是托颜琪芮买过几次供销社的针头线脑啥的。 “有事儿？” 颜琪芮并未像以前一样笑脸相迎，挑挑眉毛便挡在门口不让进了。 遥婶有些羞恼，但挣扎了半天，还是忍着脸红，从背篓里掏出一个暖水瓶：“那啥，我闺女不是要嫁人了么，我看你这玩意儿挺新鲜，一时好奇，昨天就给拿回家了，请，请你别跟我计较啊！” 颜琪芮的脸又黑了几分。 她就搞不明白了！ 比起末世，她在这个年代真的可谓是谦逊有礼，对人也尽量宽和。 怎么？逮着老实人欺负起来没完了是么？ 既然如此，就像她自己说的：不能让你敬着我，那就让你怕着我好了！ 只见颜琪芮将暖水壶接过来，往旁边一放，然后扯了扯嘴角：“您不会以为，还回来就完了吧？” 第二百三十章 烂桃花上门 遥婶吓的倒退三步。 要知道，昨天她算是全程围观了的，颜琪芮动起手来有多凶狠，她心里也有数。不然她哪里舍得将这么难得的热水壶归还呢？ “我，我东西都还给你了，你还想咋样？” 颜琪芮不紧不慢的挥着手里的扫把：“偷窃可不是简单的归还就能扯平的哟。” “你！” 想到昨天方三奶奶和老方家被迫赔出去的那些钱，遥婶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在打颤。 “我没钱赔！大，大不了你就把我关监狱好了！” 遥婶没读过书，并不知道颜琪芮本身没有执法权，只是下意识的这样说而已。 “我关你做什么！” 颜琪芮飞出一个白眼儿：“既然没钱赔，就用体力来换吧。这样，每天一担柴，大概三十斤左右，给我家挑半个月，我就不再追究你的责任。” 她这话也是经过思量的。 旁边就是小山丘，捡些柴火并不是难事。但考虑到现在下雪，一个女人挑太多柴也会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她只要求了每天三十斤的量。 遥婶以为自己这次要大出血，没想到只是三十斤柴火，便立即拍着胸脯应下来：“成！我有力气，绝对没问题的。” “是么？” 颜琪芮只是但笑不语。 一天三十斤自然很简单，但连续半个月呢？ 想在雪层下翻到那么多柴火……呵呵，够给她一个教训了。 “那，那我先走了。” 说完了正事儿，遥婶便准备离开，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颜琪芮叫住了。 “麻烦你给村里那些人传个话。我这人耐心不好。要是今天之内，还有我家的东西没有还回来，那就别怪我上门了！” “是，是！” 此时的遥婶又是庆幸，又是憋屈。 庆幸的是，自己有先见之明。听到颜琪芮他们回村，就赶紧找了过来。 憋屈的是，一个村里多少大老爷们？但在这姑娘面前，就跟纸糊的似得，害他们凭本事抢到了物件，还得老老实实还回去！ 颜琪芮才不管这些人的心理活动。见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了，便砰的一声甩上大门。 “怎么了？东西不是都还回来了么？” 方子杰扛着锄头，本想把墙根处的植物修复一下，结果发现土都冻硬了，他连连挥了几次，只能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不用管我，就是有点心塞而已。” 颜琪芮想想，还是把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我自认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遥婶的事情，她让帮忙带东西，我也从未推辞过。” “并不是说帮忙带东西这事儿有多难得，而是有种好心喂了狗的感觉，你能明白么？“ ”明白。但要在村里住着，这些家长里短就难以避免，你还是要尽快习惯的好。“ “我尽量。” 颜琪芮此时非常怀念现代社会的冷漠，恨不得所有人关上房门，都只过自己的小日子才好！ 也不知道是他们约好的，还是真有那么碰巧。 既遥婶来过之后，又有几个婶子过来归还了财物。 有的是搪瓷杯，有的是毛巾，甚至连偷袜子的都有，也是让颜琪芮大开眼界。 “小颜，你回来啦？” 一个略显陌生的男声响起，倒是吸引了颜琪芮的注意力。 “你是？” 卢新穿着自己唯一一身旧军装，然后抖索个不停。脸上还坚强的做出风流倜傥的神态。 “我，我是卢知青啊！” “嗯，我知道你是知青。” 废话，正常人也不能只穿这点，就在雪地里晃荡啊！ “有什么事儿么？” 颜琪芮发自内心的厌恶这群人，所以连应付都是懒懒散散的。 “我，我想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一样。有人不喜欢你，但这不是你的错！” “嗯，我知道。” 颜琪芮听的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知青吃错了什么。 倒是一直默默围观的方子杰看出了几分，暗戳戳的挡在颜琪芮身前：“知青同志，主席教导我们，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我已经正式和颜同志提出交往，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在出现在她面前。” 这席话卢新听了什么想法，颜琪芮并不清楚。但她内心已经要崩了！ 这么草率的么？ 传说中，这个年代的人，不是应该含蓄内敛？ “提出交往而已，你们又没有在一起！” 卢新也有他的说法：“再说了，就你们的情况，根本不可能结婚，为什么还要苦苦纠缠？放彼此一条生路不好么？” 这下轮到方子杰内心崩溃。 他什么情况？怎么就苦苦纠缠了？还放彼此一条生路？我去你奶奶的腿！ 颜琪芮见事不好，赶紧拉开两人：“别闹，结不结婚，谈不谈恋爱都是我自己的事儿，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她也无奈。 她之前就和方子杰有过商谈，决定为了少些不必要的麻烦，并不在村里公开他们在一起的消息。 而方子杰现在放的话，也不过是他提出交往要求，并没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可这样一来，就真有那不怕死的往上撞。 “我，我不服！颜同志！我家庭成分挺好的，除了我，兄弟姐妹包括父母都在厂里上班，吃公家粮的！” 卢新隐去他还有一大票，仿佛吸血蚂蟥一样的亲戚的事实，反正他要是真能娶了颜琪芮，那些也都不算事儿了！ “还有，我今年二十，只比你大一点点，总比这个老男人和你更相配吧？” 老男人？ 年方二十二方子杰，仿若膝盖中了一箭。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高！ “最重要的一点。他迟早会回部队，会离开你身边！你仔细想想，是一个能时刻陪伴你的男人重要，还是这样一个不负责的男人重要！” finalkill！ 方子杰不怕任何条件的攀比，但对于陪伴，是没有发言权的。 他爱这个国家，爱给他信仰的部队，就注定了只能聚少离多，亏欠家庭。 “行了，你走吧。我和你没有任何可能性。” 颜琪芮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直接就把这话落到了卢新面前。 第二百三十一章 惊人的发言！ “为，为什么？” 卢新觉得他已经将自己的条件伪装的很好，只要没有进行详细的调查，是查不出来任何问题的。 可为什么，颜琪芮就能这样毫不考虑的拒绝自己呢？ “因为你长的不好看。” 卢新炸了！ 他是长的不算特别帅，但总比方子杰那个又黑又瘦的老男人好吧？ 看看他那小鼻子小眼儿的，哪里有男人该有的气质？ “他长的跟个女人似的，哪里比我好看？你说啊！你说啊！” 不知道是不是卢新的嗓门过大，还是村里人实在闲着无聊。几句话的功夫，门口竟然又引来一堆看热闹的。 有那好事儿的，听了卢新这话，便跟着喊：“就是，方子杰五官太秀气了吧？脸型也不是帅气的国字脸，哪有人卢知青好看？” 颜琪芮真被这些人的吃瓜精神打动了。 这昨天才轰轰烈烈闹了一场，没想到今天还有人来凑热闹。 不过她也不怵，扬声回答：“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还就喜欢这款了怎么着？” “那，那你也不能看脸嫁人啊！” 卢新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要不是颜琪芮的武力值过高，他不太敢，现在都想冲上去使劲摇摇颜琪芮的身子，让她清醒一点！ “哟，这大姑娘看脸挑对象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对呀，这男人啊，还是要看有没有能力。子杰那孩子是挺好的，在部队也能挣工资，但你说摊上那么个家庭，还有啥用？” “我说这小颜也是太年轻。男人么，长成什么样有什么关系？这是没吃过生活的苦啊！以后家里需要男人的时候，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听着外面大妈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颜琪芮真的烦了…… “来，你靠过来点。” 颜琪芮用手指勾了勾，成功让卢新前进一小步。 “我，有工作有钱，每个月工资和男同事一分不差！你们觉得我养不起一个家么？” 这话颜琪芮说的还是有点心虚的。 毕竟供销社的工作已经被她辞掉了，但有钱是真的呀！就她空间里那些现金，全国上下能拿出来的都不多！ 场内外一片安静。 颜琪芮继续说道：“你们刚刚说需要男人的时候，我就会后悔了。现在我就想问问，我什么时候会需要男人？是我打不了架，还是干不了活？” 继续安静。 “男人挑女人的时候，多数看脸。怎么，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就非得找个歪瓜裂枣去将就？想屁吃呢！” 方子杰：…… 卢新：…… 貌似是歪理，他们却无法反驳。 “以前我听过一句话，叫始于颜值，忠于人品。” “一个人好坏，在没有经过长时间相处的情况下，根本无从判断。那我先看脸有什么错？难道非得找个自己不喜欢的类型先去相处？有病么？” “你！你这样是不对的！我……”卢新依然不放弃的说着。 颜琪芮却直接打断：“你什么你？” “我知道，你们男人都想找个漂亮，贤惠，能忍的女人做老婆。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就是你们的婚姻梦想。” “但我明白的告诉你，我不是。” “我这人，不但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买得起好房，打得过流氓！” 围观群众有那忍不住的，都噗呲笑出了声来。 “我不需要男人养家，也不需要男人保护。那我挑个喜欢的，有什么错？” 卢新本就是个软弱的，现在被颜琪芮的气势一震，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我只是想说，我和你更合适。” “合适，什么叫合适？” “我告诉你，我喜欢的就叫合适！” “老娘可不想十年后，起床一看身边，心里膈应的直念叨：怎么又是你！听明白了么？” 颜琪芮的个性实在鲜明。 一个脏字没说，已经把卢新怼的好半天喘不上气了。 方子杰倒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所有权，可惜这半天了，他连句话都没插上。 “除了脸，他还有哪里好？” 方子杰本想阻止这货继续闹腾的，听了这句他就停住了。因为他也想知道答案。 颜琪芮不自觉的望了方子杰一眼，才回道：“他真诚，有担当。某些时候，和我是一种互补的状态。” “担当？呵，说到底，你还不是想找个男人负责？” 这句话是从人群中喊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惧怕颜琪芮的武力，那人弓着身子躲在暗处，倒是一时间无法分辨。 颜琪芮没必要回应每一次恶意的揣测，可看着方子杰，她觉得有些话说清楚也好。 “这个社会给男人的要求，就是坚强勇敢，有养家的能力，又有顾家的心意。” “可大家扪心自问，所有人都做得到么？” “在我这，婚姻永远不是一个人的牺牲。男人也是人，他也有软弱的权利，所以我说的担当，并不是要把生活的压力都放在别人身上。” 听着，看着，颜琪芮那大大方方的侃侃而谈，方子杰有些痴了。 以前他一直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孩另眼相看。现在他明白了。 撒娇卖萌，菟丝花一样的女孩儿，也许更符合男人的审美，但对他来说，像颜琪芮这样，独立，成熟的女人，才更值得珍视。 你可以觉得他现实。但同样一个情景设想一下。 他当兵不在家，一个是娇娇软软，谁都能欺辱的女孩儿让人放心，还是颜琪芮这样的女孩更让人放心？ 养孩子的过程并不容易，每天都要做出大大小小各种决定。是菟丝花那样的女孩值得托付，还是颜琪芮这样的女孩值得托付？ 像颜琪芮说的，男人也是人，他也有感情，也知道爱情应该是美好的。 但作为一个长期在外打拼，见识过世界残酷的人来说，衡量，取舍，才是下意识的反应。 况且他也是真的欣赏颜琪芮，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非但不粗鲁，还有一股子爽直！简直就是老天爷特地为他量身打造的宝贝！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什么是爱情 方子杰的眼光越发柔和，卢新就显得更狼狈了。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卢新想挽回点颜面，便强撑着道：“来找你，是我错了！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现实的女人！” “我和你不一样！我要追寻爱情！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懂么？！” “啧，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颜琪芮不打算给这个上门‘找茬’的货留面子，直接揭穿道：“爱情？我也相信爱情的存在，但这俩字跟你应该没啥关系！” “你在我这献殷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给你送鸡蛋的姑娘？” 颜琪芮指的是董月娥。也就是住在山脚边的董家老二。 按颜琪芮这疲懒的性格，本不该了解这些琐事的。但奈何有人曾经想害她，自然博得更多关注。 去年夏天，颜琪芮为了挣钱，在村里几户相熟的人家那买了不少菜，囤在空间。然后就在花婶家听到了谣言。 好吧，那也不算谣言。 但作为一个有秘密的人，实在不耐烦有人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好么！ 只是这事儿之前没爆发出来，她也就没上门找人麻烦。但多少会多加留意这那女人的动作不是？ 于是，很巧合的情况下，她就发现董月娥给卢知青送吃食的事儿了。 这卢新一开始还推拒那么两下，后来就变得理所当然，甚至有时候不想做洗衣服这些琐事，还直接扔个董月娥。 就这样的男人，还敢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谈爱情？ 难道爱情就是一边享受着别的女人给他的好处，一边追求自己？ 擦！ 别恶心人好么！ 卢新被颜琪芮挑破隐秘的事情，脸上有点挂不住。听着外面村民阵阵嘀咕声，更是有种被颜琪芮坑害的感觉。 想到这，他干脆鱼死网破似得大喊：“别人喜欢我是别人的事情！你不能因此对我有偏见！” “我喜欢你也是我的事情，你没权利阻止我！” 颜琪芮都被气笑了：“行，你能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么？我改还不成么？” 一句出，外面哄堂大笑。 似乎还没人想过，一个女人竟然坦坦荡荡的将感情摆在明面上，拒绝的理由还这样清新脱俗。 “你！你太过分了！” 卢新羞恼的红了脸，但又实在没话可说，只想往外跑。但村民们被挑起的热情，哪有那么容易停歇？ 不少人直接装成无意装，用身子拦着他的去路，嘴里还打趣：“卢知青，你看你家庭条件那么好，不然考虑考虑别家姑娘？” “卢知青，你和董家二丫头的婚事啥时候办啊？光拿人家东西可不厚道。” “卢知青，小颜这样拒绝你，你还中意她不？” 各种调侃扑面而来，卢新只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才好。 颜琪芮却没那么多想法，把无关人等打发了后，又关上院门，和方子杰一起打扫院子。 方子杰手里动作不停，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变换：“我说万一，万一有天你遇到更合你心意的男人，你会抛弃我么？” 颜琪芮笑了：“想那么多万一做什么？” “我不敢给你承诺，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刚刚说的也是心里话，也许两个人第一眼的缘分，来自于外貌，但相处久了以后，合不合适，喜不喜欢，都是长久磨合的。” “也许我这辈子不会遇上比你更合我眼缘的男人。但咱们要是相处不来，也没有发展下去的可能，你说对么？” 方子杰没法反驳，但心里却越发忧心。 哎，他也想长长久久的相处，但这不是没多少机会么？！ 眼下他越看颜琪芮，越是有种心动的感觉，还有一种奇货可居的紧迫感……偏偏，这个女人太有想法，能不能拐成自家媳妇儿，还有待努力啊！ ******* 这莫名其妙的一架吵的，让俩人没有太多时间留在这里收拾，毕竟镇上还有老人和孩子需要照顾。 所以只是扫掉一些破碎的泥渣，再将已经破烂的炕清出去以后，他们便关了院门，往镇上走去。 “你打算怎么规划这个院子？” 方子杰今天看出来了，颜琪芮是真打算好好将房子重修一遍的。 明明旁边的知青院都还没让出来，她都已经开始扒墙头，算别人院子的面积了。 颜琪芮也没隐瞒，大大方方的道：“开始我打算分成两个部分，毕竟我们也不确定那些老人家什么时候会被安排过来，总要给别人留个住的地方吧？” “现在呢？” “现在想法有了点变动。” 说起房子，颜琪芮还是挺激动的。 末世前她都是租房。工资虽然高，但没啥家底的情况下，买房还是挺艰难的一件事儿。末世后，房子倒是随便住了，可那时候又哪有心思构建家园呢？ 到了这个时空以后，她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就被老方家赶了出来，连眼下这房子，都是村里人帮忙搭建的。 虽说感情也有，但她更期待一个完全出自于自己想法的房子！ “我打算前院留一亩地左右，除了葡萄架，还打算挖个小些的水池子。到时候从河里抓点鱼啊，螺丝啊，都能暂时养在里面。” “后院也全部用石头围上，留个半亩左右的空间，专门养鸡，养羊什么的，以后要吃肉就方便多了！” “还有啊，房子我打算直接起七间。除了厨房，卫生间，储藏间，留四间能住人的屋子。” “等那些人来了以后，就让他们三人一间，差不多够住，又不太张扬。” “主屋的炕，我打算修大一点。现在孩子们小，跟我一起住就行。到时候有个活动空间，还不怕冬天冻着……” 颜琪芮说的眉飞色舞，方子杰却冷冷一盆凉水泼下来。 “先不说你修这些得花多少钱，时间上来得及么？” 颜琪芮有点懵：“来得及啊。一边修一边拆么。那些人要是来了，就让他们暂时住知青院，我们的话，住镇里就好。” 方子杰没忍住，有用指头敲敲颜琪芮的脑门儿：“你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傻呢？” 第二百三十三章 初步规划 “我咋了？” 颜琪芮还是不懂他的意思。 “你不是打算跟我一起回部队么？现在土还冻着，就是请建筑队来干活，也修不了房子啊？！” “况且你打算弄一个这么大的工程，难道当村里人都是傻子？” 嘿呀！ 还真忘了部队这回事！ 颜琪芮也是突然得了几亩地，有些过于兴奋，才没想太多。 现在被方子杰一提醒，她也反应过来。 “没事，反正领导同不同意我的想法，还不一定呢！” 这女人的想法就是一天一变。 之前她还有那么点努力的小心思，如今就又飘远了。 开什么培训班！在乡下苟着不好么？！ 到时候她有钱有闲，还有巨大的院子可以吃喝不愁，为毛要努力啊？ 方子杰无奈的叹息一声，开始替她规划未来的时间。 “我刚算了算，咱们最好尽快出发。趁着土地还没化冻，闲着也是闲着。” “等咱们得到领导的批复，不管是做不做你口中的那个培训班，都应该会有个缓冲期。” “筹备期间，你就可以两面开工。” “还有，下放人员刚过来的时候，势必会引起点关注。你要是在这个档口修房子，就太过显眼了。” “但隔上两个月，情况就不一样了。” “村民们忙春耕，这边估计也被遗忘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把院墙先起好，里面再慢慢修，不就没人知道了？” “等房子的大体规划弄好，你就又能返回部队培训，这不两全其美？” 颜琪芮毫不留情的拆台：“你也想的太美了吧？至少我都没信心，让你们领导同意我办什么培训班！” “你这是开始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了？” 方子杰指的是，颜琪芮说自己一路打过去，靠实力赢得领导信任的那句话。 “切，我是怕你们领导思维太僵硬！” 颜琪芮没说大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倒不是觉得自己的格斗技巧，已经是天下第一。况且科技在发展，她就是再强，也扛不过一颗子弹。 但她就有那个自信，敢说自己的训练方法是最强的！ 至少在这个时空，她就是最强王者！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呢？” 方子杰只是温柔浅笑：“领导们也是讲道理的。只要你能拿的出让他们信服的能力，没什么是不能商量的么！” 普通百姓对政府的了解有限。 其实政府部门，或者说领导阶层，对有能力的人，容忍度极高。 颜琪芮并不是心思深沉的人，她没有夺权的野心，也没有卖国的意图。对于这样的人，有什么必要非要挖根究底？乃至因为那一点点的不确定性，就让国家损失人才？ “那就试试吧。” 颜琪芮不像方子杰似得，她对这个时代没有那么高的期待。 “好。那我去买明天的车票。” “等！你等等！也不用明天这么着急吧？” 颜琪芮想到家里的孩子，还有村里的这堆事情，就觉得没法这样甩手离开。 方子杰随即想到了什么，也点头同意：“是我太着急了。这样，咱们三天后出发。我也要安排一些事情。” “还有，我这几天不一定有时间回村，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把介绍信开了。” “好，好的。” 颜琪芮一脸懵，但还是很好的服从安排。 其实这介绍信的事儿，是有点为难的。 怎么说呢…… 村里人都以为她还在供销社上班。虽然是个临时工吧，但身份的差异，对村里人还是有一定的压制效果的。 可要开介绍信，就意味着事实会被揭穿。 她可以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但这假该怎么请？介绍信该怎么开？ 以前出门的理由是供销社出差，难道现在改成去省外旅游？ 啧，别说王队长脾气好，就是软和的像面糊，也弄不出来这神奇的介绍信好么！ 方子杰本是个细心的人，但此时他脑中的算计一层接着一层，也就没注意到这件‘小事儿’。 而颜琪芮也是个独立惯了的，遇到困难，她下意识就开始思考怎么解决，而不是依靠他人。所以俩人一个敢说，一个敢应，还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回到镇上以后，颜琪芮觉得自己的脑子没那么好使，干脆找了纸笔出来，把近期要做的事情例了个单子，还顺便写写自己的解决思路。 一，家里以后的常驻人员，涵盖八个下放的‘臭老九’，外加两个活蹦乱跳的奶娃以及一个心思敏感的九岁女孩。 解决思路：房子修成前后两进。男女有别是一点，另外就是对陌生人该有的必要防备。 说起防备，下挖一个避难点也非常有必要。这方面可以求助胡老大那边。但预计时长无法预估。 二，知青院的搬迁问题。 原本是想今天和他们初步接洽一下，但遇到了卢新那个神经病跑来发疯，就被耽误了。 但这不要紧。 不就是让他们搬么！ 文的不好说就上武的！ 反正他们私下找了那么多次茬，就是现在她大张旗鼓的打上门，也不怕有什么心理障碍。 颜琪芮直接在这条上打了个勾，继续写下一件事情。 三，修房子的材料。 之前是打算部分使用土坯，部分使用建材。但按王队长的说法，还不如请镇上的施工队来的方便。正好还可以趁自己离开的时间，让他们给自己出一份详细的规划图。 四，培训班的规划报告。 想做点事情，写报告这事儿，几乎在哪个时代都无法幸免。 学员暂定只收二十人。体测，基础练习，动作练习……好在她很早之前就谋划着给方子杰培训，所以现在照搬一下，倒也不用费太多心思。 五，孩子以及老人的住宿问题。 她离开期间，为了避免村里的那些麻烦，希望他们可以暂时住在镇上。幸亏现在还属于农闲，和王队长商量一下，开个介绍信，问题应该不大。 但这个时间也有控量。 比如孩子要开学，江医生作为下放人员，长期居留在镇上，都是个很难解决的麻烦。所以算一下，她必须在一个月内返回，才可以如此规划。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有我想要的自由 六，出门在即，家里的储备粮问题。 颜琪芮经历过末世后，有屯粮的习惯。她在家还好，有空间的帮助，多少吃食都能拿出来。 可她离开以后呢？ 虽说暂定一个月，但这次面对的事情属于未知结果，所以多点余量很必要。 镇上就租了这么一间房，自然不适合屯粮。可村里又刚刚被扫荡过，放进地窖依然心有疑虑。 正纠结间，江医生和果儿一人牵着一个娃，热热闹闹的回来了。 见颜琪芮在家，果儿兴奋的爬上炕，把还在正炕沿处努力挣扎的弟弟，往她手里一塞：“妈，手冷不冷？用这个捂一捂。” 颜琪芮无语的看着这个被充当了暖手宝，还笑的傻乎乎的小弟，顺势捞进怀里：“哟，这是穿了多少？还真挺暖和的。” “是吧？” 果儿嘚瑟的炫耀一下，又爬回炕边，接过江医生手里的大弟，当成另一个暖手宝搂在怀里：“妈，咱们还要在镇里住多久？” 颜琪芮有一瞬间语塞。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说她又要离开的事情。 江医生此时也开口说道：“家里不就是炕被砸了么？找几个人重新修一个，再烘个两天也就能住了。你也别一个人忙活，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去，收拾起来也方便。” “咳咳。” 颜琪芮打断江医生的絮叨，把今天刚做的决定说了出来。 “我打算三天后，跟方子杰一起回一趟部队。当然，这个时间不会太长。如果我预估的没太大偏差的话，也就一两个月的事情。”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虽然不好开口，但这些事儿避也避不过去，还是赶紧说了算数。 果儿明媚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你怎么又要出门啊！你看看别人妈妈，人家都不会像你这样！” 颜琪芮知道果儿的心思敏感又细腻，平时说话也算比较注意。 但……这不是明知道她说错话，还不怼她的理由。 “我是不像别人妈妈那样，一直陪在他们身边。但你们和别的孩子一样了么？” 不待果儿回话，颜琪芮掰着手指开始算。 “别人家的孩子有奶吃，没奶的时候只能吃糊糊，连熬个米汤都是补充营养。” “咱家的孩子呢？你算算两个弟弟长到现在，吃了多少奶粉了？还有，这段时间以来，你们仨喝掉多少瓶麦乳精？” “别人家一年到头难见荤腥，你再给我算算，仅过年期间，你吃了多少肉？” “还有，咱家吃的是香喷喷的大米饭，别人家吃的又是什么？” 一条条的问题，让颜果面色逐渐涨红：“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颜琪芮没等她回答，放缓了音调，才又道：“我明白你们想念我的心情，也知道你们单独在家过日子的艰辛。” “但我也没有办法。” “果儿，我只有一个人。我想让你们吃饱穿暖，就要努力挣钱。这是现实！” “我，我可以和村里人吃一样的东西，甚至我还可以吃的更少一些！妈，我只是希望你在我身边！” 颜琪芮听的心里塞塞的。 她很难形容这种感情，只能深呼吸一口，平复心情，才继续说道：“果儿，我也有我人生。抚养你们是我的责任，但不是我的全部。” “也许你觉得我做的还不够，但有些自由，也是我不愿意舍弃的。” 颜琪芮不知道自己这么说，果儿是否听的懂，但她只是在表达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是，她现在有钱，别说几年，就是十几二十年，现在的物价下，她都能活的好好的，把孩子养的胖胖的。 对于未来，对于事业，颜琪芮也没太大追求。甚至某些瞬间，她觉得苟在村里一辈子，种种菜，养养孩子，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 但这就是全部么？ 她用了原主的身体，就愿意承担原主的责任，但不代表她愿意因此失去选择的自由。 去哪，做什么，这些都该是她自己去做主的事情，而不是因为谁，或者什么事儿，不得不去委屈自己！ “妈妈，你别不要我……” 果然，颜果现在这个年龄，听不懂颜琪芮的意思。她只是从语气，从某些字眼儿，听到了她最害怕的一点。 “果儿，我没有不要你。” 跟孩子讲理有时候真的挺累。看着颜果哭成个泪人，颜琪芮又只能放下之前的思绪，先去安慰她。 江医生为了岔开刚刚的话题，也只能提起别的事情。 “你出你的差，孩子交给我就放心吧。” “你这两天抓紧点时间，先把炕给修了，我打算早点回去育苗。” “育苗？啥玩意儿？” 这个话题，一下子岔到了颜琪芮的知识盲区。 去年她也自己种了菜，倒不是听不懂育苗的意思，但这个季节育苗？要知道，现在可没什么塑料膜，大棚一类的东西，育哪门子的苗？ 江医生为了更直观的解释，干脆从带来的行李中翻出一堆红薯。 “你看这个！” 颜琪芮更懵。 这不就是红薯？ 之前背行李的时候她还暗自抱怨过，出个门儿而已，至于把红薯都那么宝贝的带在身上么？ 江医生见她还没明白，赶紧解释：“这红薯跟咱们本地的品种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突变，反正比本地红薯的产量高太多了！” “而且这个红薯的筋少，更甜，更软糯。除去口感不提，种植期间，连病虫害都少了许多！” 颜琪芮上辈子就没种过菜，来到这个时空以后，很多种地的常识，都是边学边做，自然忽略了许多。 眼下被江医生提起，她才想起这红薯和本地品种的区别。 是了，家里后院当时种了一大片红薯，除了自己从空间带出来生苗的那十来窝以外，其他都由花婶倾情提供。 后来采收以后，她也没关注太多。有时候做饭，抓着哪个算哪个。 没想到这几个比较特别的，还是被江医生单独存了出来。 “就算今年您想种这个红薯，也不用这么着急吧？现在外面的土还冻着呢，怎么育苗？” 第二百三十五章 育苗 江医生态度很坚定。 “现在就育苗！我打听过了，提前准备点木盒子，放在有炕的屋里，就能提早育苗。到时候直接栽秧子，不但省种子，还能长的更好！” 得，江医生也是个没怎么种过菜的。 也不知道她现在哪来那么大信心，直接开始指点江山了。 颜琪芮无奈的摇摇头，看了眼还在抽搭的颜果，才缓缓说道：“您想育苗我不拦着您，但我最近确实很多事情要做。为了保护您和孩子们的安全，我想让你们先留在镇上住一个月。” “也行吧！晚一个月应该也不是啥大问题。再说了，我现在育苗，一个月以后移栽也行。” “对了，我跟你说，你家后院真的是个宝藏！秋天那会儿，我还留了点玉米，番茄，辣椒的种子，也是长的特别好！” 江医生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新发现，直到那俩小魔王坐不住了，一直往外爬，她才不情不愿的止住这个话题。 颜琪芮舔舔干涩的嘴唇，决定先泼一盆冷水。 “王队长跟我商量过了，咱家要重修。我指的不止是房子，连院墙都要重新翻盖。 “啥？！家里到底出啥事儿了？” 江医生直觉不好，生怕颜琪芮今天回村又闹腾了一场，导致家都被人砸了。 “您别激动。” 颜琪芮赶紧补上一颗甜枣。 “咱家准备修房子，是因为附近几个村的臭老九，都要被集中调到咱们村进行看管。而看管的地方，王队已经指名了咱家。” “附近几个村的？那得有多少啊！” 果儿的哭声渐渐停歇，闻言更是惊的张大了嘴！ 颜琪芮伸出手指比划：“算上江医生的话，咱家要收八个人。” 江医生也惊讶：“八个？那咱家那小房子，也确实住不下啊！” 颜琪芮灿然一笑：“经过讨论，我们打算把知青院那套院子，也收进咱家的范围。所以……恭喜您，江医生，以后您爱怎么种就怎么种，咱家院子管够！” 江医生也被这转折弄的一笑，随即收敛笑容，再次追问：“那些知青搬走当然是好事儿，但……来的都是什么人，你清楚么？家里还有孩子，外人是不能胡乱收留的。” 颜琪芮也正了神色：“我还没来得及查那些人的底细。但我听王队长说，住到咱家的都是‘臭老九’，相对来说，要好一些吧。” 江医生没有被‘听说’俩字安慰到，还是忧心忡忡：“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防着点吧！” “再说了，修房子哪有那么简单。两个院子加一块，得有五亩地了吧？这么大的地，你还要修围墙，修那么多间房子……哎，不容易啊！” “慢慢来呗。” 颜琪芮倒是不在意这点。至于那些‘臭老九’会不会有什么歪心思…… 她也没想过。 反正文的不行就来武的！她以前能把那些学员管的服服帖帖，难道现在还管不了那些几十岁的老头老太太？ 闹哪！ “这样，江医生麻烦你个事儿呗！” 颜琪芮想起自己刚刚写的那个纸条：“您刚刚也说了，咱家以后可是有五亩地的人家，又要住那么多外人，胡乱设计可不行。” “您看这几天有时间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做过初步的规划？” “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做个两进院？到时候咱们自家人住后面，前院当成客房……” “不，这肯定不行。要是这么做被人告发，那可就妥妥的成了地主成分了！” 江医生考虑的比较多，一时间竟然被颜琪芮带进了坑里，只顾得筹划房子去了。 而颜琪芮扔掉了一个任务，也挺高兴，转头对果儿说道：“以后咱家的院子就可大可大的了，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咱们都找些苗来！到时候一年都有果子吃！” 果儿羞涩的露出一个笑容：“也不能种太多，咱们还是要留点地种菜的。不然连饭都吃不饱。” “不过，妈妈，我能多养几只鸡么？我想多留点位置给鸡圈。还有，咱家有那么大的院子的话，是不是还能养两头猪？” 颜琪芮：…… 好吧，无论女人多大年纪，对规划自己的地盘，都有独特的兴趣！ “你和江奶奶商量去。” 颜琪芮正想一杆子将颜果支走，又想起另外一个事情。 “果儿，你说如果妈妈想给你们藏点粮食，放在什么地方比较安全？” 刚被抄过家的果儿，对这事情也有心理阴影。闻言赶紧皱眉思考。 嘿，别说，小家伙脑子还真挺好使。 为难了颜琪芮半天的事情，她很快给出了解决方法：“姑父不是在山腰上还有个房子么？要不你们在那房子底下挖个坑，藏粮食就可隐蔽了。” “哪里隐蔽？现在天冷还好，等暖和以后，还不知道多少人天天上山捡柴呢。有些人累了，也会选择在山腰那歇脚，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所以我让你挖坑啊！” 果儿觉得自己还是要把妈妈看好了！不然就这脑子，出去走动都很危险好么！ “姑父跟我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那山腰上的房子又破又烂，还时不时有人经过，怎么会有人去详细检查呢？只要挖的隐蔽点就行。” 这点真的说服了颜琪芮。 灯下黑么！ 说成这样她还不理解，就是个棒槌了！ “我家果儿真棒！妈妈就想不到这样的好主意！” “哎哟，你看你，怎么能长的这么漂亮，还这么聪明呢？” “果果啊，你说妈妈离了你可怎么办？你就是妈妈的小智囊呀！” 借此机会，颜琪芮毫不客气的将果儿大大的表扬了一番，让这孩子原本有点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变的阳光明媚，以前还有的那点自卑，偏激，都渐渐缓解。 江医生说对。 孩子就是一棵小树苗。茁壮成长需要时间，需要呵护。 同样，如果它有那么一点点歪，也需要时间，需要付出努力，才能让它慢慢的板正回来，不是么？ 第二百三十六章 果儿的进步 如果颜琪芮做的那个梦，是未来曾发生过的，而不是仅仅一个梦的话。那果儿可是手里有着白来条人命的主儿！ 这样的孩子，她的经历可能是造就她最后结局的主要原因。但同样不能否认的是，她敏感的神经，某些偏执的想法，也是原因之一。 所以颜琪芮并不觉得现在果儿，就是她和江医生的教育失败了。 反而她是真的觉得果儿在一步步的成长，一步步的变好。 比如刚刚说起她的离开。 果儿会难过，会气的口不择言，但那本来就是一个孩子的自然反应。 和以前不同的是，果儿学会了表达，也愿意表达。 以前的果儿，有什么难过的事情，都要压在心里。毕竟她生怕什么地方说错，做错，就被被颜琪芮抛弃。 后来发生许多事情。 果儿的安全感也在一点点补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安全感有点补过了，还是果儿原本的偏执在作祟。反正这孩子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思想。 比如房子既然是她的名字，那让不让知青住进来，就该由她决定。 比如，弟弟们抢走了颜琪芮的关注，所以要偷偷打几下。 又比如，臭老九那么多人在骂，在打，在扔烂菜叶，那他们就是坏人，自己也可以去欺负欺负…… 颜琪芮并没有因为她的敏感而迁就她。反而该讲道理讲道理，该怼就怼回去。甚至在知青那次的事情上，还好好的冷落了她一段时间。 于是果儿在成长，也在学习。 人的三观永远不是与生俱来的，它要经过许多的事情，许多人的教导，乃至社会的打磨，才能慢慢塑形。 像今天这事儿，果儿难过了，表达了，但她也学会了倾听，并尝试去理解，学着带入。这就是好的表现！ 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快从情绪中跳出来，开始规划以后的家！ 心情也好了不少的颜琪芮，又张罗了不少好吃的，让大家美美的吃了顿晚饭，然后便早早的休息了。 只是不知道方子杰在忙些什么，不但没回来住，连晚饭都没回来吃。 ****** 第二天，颜琪芮又颠颠的去了胡老大那。 “胡哥，这次可真要求到你这了。” “咋了？你说！” 胡老大面色沉了沉，明显是在为颜琪芮担心。而他虽然没有立即给出承诺，却带着一种异常认真的态度。 颜琪芮被他的表情惊了一下，随即笑开颜：“小事儿，您别这么严肃啊。” 说完，她把自己将要面临的困境说了一遍。 “所以你的意思的，修整个宅子的建材，都要在镇上买？还要请镇上的施工队？” “是。” 颜琪芮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修房子的事儿怎么都要再往后拖两个月。毕竟现在土都还没化冻，就是想整也没办法。” “倒是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小兄弟，能不能提前借我用用？” 胡老大秒懂，但依然不放心的追问：“怎么现在就要开始挖地窖了？是什么东西不安全么？” 颜琪芮笑着摆手：“没有。我这不是要出门一两个月么，家里只有老人孩子，我也不放心。再加上村里上次出了那样的事情，我总得给他们留条退路不是？” 虽然战乱已经过去十几年，但在这个时代，说起挖地窖留退路什么的，倒是很容易让人理解。 所以胡老大只是明白的点点头，然后应下：“我现在就让人去喊，你留在这吃个午饭，很快就能把人带走。” 颜琪芮也不客气：“行。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这该给多少工钱什么的，我也不懂，您现在给我说说？” 一句话堵住了胡老大的未尽之言，憋的他好一会儿才道：“这样，你要挖多大，有什么要求，这些你都得跟我那小兄弟说，到时候你俩自己谈价吧。” “也行。” 颜琪芮点点头，算是先把这事儿带过去了。 “咱们还是说说建材的事情。” 胡老大想了想，拿出纸笔开始计算：“你先说说你想修的是什么？有什么要求？” 颜琪芮昨天还真没规划到这么详细，而且计划总有变动。所以犹豫一下后才道：“我之前的想法是，修个两进院。这样和下放那些人分隔开，也有个独立的生活区。” “但这个想法昨晚被江医生给我否了，说容易被人举报成资本主义。” “所以我现在也不太有概念。只是粗略的跟你先描述一下吧。” “第一，知青院原本的房子肯定不能要了。都是土坯修成的不说，好几年了也没人打理。说句难听点的，下个大雪我都怕把房子压塌。” “第二，我们原本住的那个房子，虽说是去年刚修的。但因为赶工期的原因，也修的有些潦草。这次正好有机会，我也想扒掉重新打整一下。当然，这个要是建材不够，也可以先将就用。” “第三，家里虽然东西不多，但我喜欢做些酱料，腌菜，菜干什么的，所以储藏间我希望可以单独做一个，尽量干净清爽。” “第四，家里以后人口多，冬天还要烧炕什么的。所以灶房肯定需要大一点。”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我要卫生间！” “啥玩意儿？” 胡老大原本还在奋笔疾书的记录颜琪芮的需求，结果听到卫生间三个字傻了半天。 “就是厕所，也叫茅厕，茅房！” 颜琪芮毫不避讳，直接说道：“卫生间要大，非常大！” “男女厕所各一个，洗澡间也各一个！” “弄这么多破玩意儿干啥！这不浪费钱么？！” 胡老大不以为意，还觉得颜琪芮在这方面过于矫情了。 可没经历过农村旱厕的人，根本无法体会，每次上这种厕所时候的焦虑！ 颜琪芮家属于是新修的，修建时也尽量规整过。可依然不行！ 冬天清理困难，夏天恶臭不说，还满是蚊蝇……简直了，差点就凭这点，把颜琪芮直接干回城里去！ “这个就是找了建筑队也没办法呀！” 胡老大为难的两手一摊。 第二百三十七章 托付 这还真不是他说谎，而是在没有沼气池，没有化粪池的地方，想修个干干净净的厕所太难了。 “没事，到时候直接弄管道！” 颜琪芮没少因为厕所头疼，所以还真被她想出了办法。 “管道？那是什么？” 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pvc管，但可以用别的替代呀！ 颜琪芮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法子能不能行，但总归她要试试的。 “我打算去山里找点那种碗口粗的竹子，然后把竹节通了，晒干直接当管道。” “这肯定不行。时间长了一定会漏的！” “漏了就换呗。反正到时候埋在土里，漏一点什么的，就当给菜地施肥了。” 颜琪芮想的开，胡老大却皱紧了眉头。 “你想过没，就算你埋了竹节，那，那啥也不一定顺着往外排啊！” “挖坡度啊！” 颜琪芮是真的没干过这活，但靠她仅有的那点理论知识，倒也说的像模像样，甚至说到后面，把胡老大都给说的心动了。 “行，修的时候我去看看，要是真好，我把咱家这茅房也改改。” 颜琪芮赶紧应下：“您也别光修这个的时候来看看啊，其他时候不也得过来帮我忙？” “哈！是是是，放心！你修房子，我这个做大哥的，肯定不能闲着！”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胡老大还真挺看重颜琪芮这个朋友的。 再加上，因为方子杰的那番话，才导致胡老大逃过了这次的严打，所以现在真可以说，他都把颜琪芮当自家妹子看待了。 “这样，下午你们说好以后，我就跟你一起去村里看看。现在虽然没法施工，但我可以找到建材就先送过去啊！” “你不知道，窑厂那边产量有限，想一次性多买些红砖并不容易。所以咱们可以分次购买，这样不打眼，又可以多弄些出来。” 颜琪芮有丝为难。 “刚不跟你说了么，我过几天就要去外地。你说到时候这建材拉过去，家里只有老人孩子，我怕招祸啊！” 资源匮乏的年代，别说红砖，水泥，大木这些正儿八经的建材了，就是路边牛粪都有人想捡回家。所以颜琪芮还真不敢大咧咧的让人把东西送过去。 “咱们先去看看再说吧。” 胡老大明白了颜琪芮的意思，但并未直接否决这个做法。毕竟想一次性弄到足量的建材根本不可能，若是不分批拿货，他也没其他办法了。 “还有个事儿。” 颜琪芮想到自己昨天例的那个清单，又开始说起别的事情。 “我这不是要出门么，村里关系又被我整成那样。所以我想让果儿和江医生在镇上暂住一个月。” “当然，这事儿今早我也跟城子说过了，他说会帮忙照看。只是我这人爱操心，家里还有对儿双胞胎。所以想在麻烦您一下，帮多我关照一下。” 胡老大有点没听懂，满是大胡子的脸，一歪头，还有那么点反差萌。 “老实跟您摊个底，钱我真的不太缺。但现在这时局，我可不敢让家里的老人孩子知道。这个您能理解吧？” 这话简直说到了胡老大心里。 他在黑市混了这么些年，要说没点家底，那是不可能的。但问题是，他老娘不知道啊！ 年前他把他娘接了过来，本想好好孝顺她。谁知他娘知道自己这儿子，到现在也没个正经工作以后，就说什么都坐不住了。 这不，现在还在火柴厂接了活，每天就缩在屋子里糊火柴盒。 无论胡老大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每天为了那几分钱，累的自己腰酸背痛。 “啧，你说咱们啥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用钱啊！” 胡老大感慨一声，然后也没指望颜琪芮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有时候我都迷茫，不知道自己挣钱有啥用！” “当然有用！” 颜琪芮安慰的拍拍胡老大的肩膀：“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咱们多挣点，总归是好的。” 说完这句，颜琪芮也赶紧把话题拉回去：“我不在家的时候，就怕家里突然有什么要用钱的地方。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在您这先寄存点，万一有什么事儿，您也随时能给垫上……” “存啥存！你大哥这就没钱啊？！” 胡老大现在听明白了，结果气的两眼一瞪，鼻子都喘粗气。 “您肯定有。但还是那句，亲兄弟明算账。我要您帮忙，总不能就只长一张嘴吧？” 颜琪芮对于这点很坚持，从兜里（空间）掏出二十张大团结，放在炕桌上：“多退少补，您就别跟我推来推去的了。” “还有，家里毕竟还有三个娃娃，如果需要什么奶粉，麦乳精什么的，也请您帮忙找找。” 胡老大这次爽快应下。 虽然现在他没在弄黑市了，但关系什么的还在，想弄点这些东西，也算不得为难。 俩人又拉拉杂杂的说了些琐事，快中午的时候，胡老大出门找人，颜琪芮则留这儿，帮胡大娘做了点午饭。 结果饭还没吃上，胡老大直接把人带回来了。 “大妹子，这就是我那小兄弟。” 胡老大在一个瘦弱的男人背上猛拍了两下，然后颜琪芮就肉眼可见的看那男人晃悠了几下。 “您好，我叫颜琪芮。” 颜琪芮就不是那畏畏缩缩的性子，见了人就直接伸出手。 “我，我叫赵伟浩，你叫我耗子就行。” 赵伟浩看上去比颜琪芮紧张多了，介绍自己名字都口齿不太清楚。 “大冷天的，都进屋里坐。” 胡老大将人招呼到屋里，正好午饭也上来了。 胡大娘还是老一辈人的思想，家里来的客人，说什么都不肯上桌吃饭。她自己在厨房吃了一口，就又回屋糊纸盒去了，把空间留给三人。 “大过年的，咱们喝一杯？” 本地没过十五，都还算过年期间，所以胡老大这话也说的过去。 只是颜琪芮是真的不太会喝酒。 她小的时候，教练指望她参赛，别说酒，就是饮食方面都控制的比较严格。 后来进了训练营当教官，更是不能沾酒，所以如今她只能摆手拒绝。 第二百三十八章 试探 不过别人喝，颜琪芮并不反感。 胡老大上次就知道颜琪芮不喝酒，如今也不再劝，拿出两个酒杯，给他和耗子满上。 “耗子，这次请你挖窖的人，就是她了。你放心，都是敞亮人，不会亏了你的！” 赵伟浩非常拘谨的举起酒杯冲颜琪芮示意一下，声如蚊呐的说道：“我放心的。” 其实颜琪芮并不太会和这种看上去自卑又内向的人相处。但现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招呼：“刚我跟胡哥聊过，他说具体情况，需要你跟我去地里看看。你说呢？” “是。” 果然，惜字如金。 颜琪芮想了想，现在谈这个没有意义，干脆说起了他可能会比较感兴趣的话题。 “前段时间我去了趟京城，有幸见识了不少古董。别说，咱们国家啊，这些历史留下来的瑰宝，实在很有价值。” 耗子的眼神儿明显亮了亮。 颜琪芮继续添柴加火：“比如前段时间，就听说有人收了幅字画，转手一卖就挣了几千块！我这人就是不太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然都得动心思了。” 耗子果然开口：“我，我小的时候跟我爹他们看的多，如果以后有拿不准的，我可以帮忙看看的。” “哟，小兄弟还是个能人！那说不准啥时候就得请您帮着掌眼了。” 颜琪芮是真的不懂古董的魅力，但她追求的，原本也不是其中的经济价值。在她这，古董能提供能量就是最棒的，哪里还需要什么掌眼呢？ 她现在这样说，不过是想看看这耗子的心性罢了。 毕竟她眼下只是要个存粮的地窖，可以后就不同了呀！若是找个不靠谱的，万一将地下室的存在宣扬出去，怕会惹更多的麻烦回来。 胡老大也是个精明的，不知道他看出来多少，反正颜琪芮说到现在，他都一声不吭的在旁陪客。 “颜小姐” 耗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咱们还是说说你想挖的地窖，有什么要求吧。” 说起这个，颜琪芮还真有顾虑：“其实我就是想给家里老人孩子存点粮食，干燥，隐蔽，就可以了。” “但我有个问题，现在天冷，土都冻上了，还能挖么？而且最快几天能弄好？” 在专业方面，耗子明显自信了许多：“这点不用担心。咱们这儿虽然冷，但也没冷到东北那么夸张。” “现在表层土肯定冻上了，但越往下挖，冻层越少。只要不遇到石头的话，很快就能挖出来。” “很快是多快？” 颜琪芮也不想催，但时间真的赶不及了啊！ “这个，没看到具体地形，我不敢给你下保证。不过就挖个屯粮的地窖，最多一天也就成了。” 颜琪芮这才松口气，招呼大家赶紧吃饭后，又扭头和胡老大聊了起来。 “胡哥，你说咱们这儿有没有什么特产？” “怎么？” 胡老大押了口酒，不紧不慢。 “我这不是想着过两天就要出门么。咱们做生意的，哪能空手上路呢？” 闻言，胡老大眼神亮了：“你不是和子杰一起出门？还能带东西？” 颜琪芮笑的意味深长：“我有他不知道的路子。” 胡老大高兴了一阵儿，有萎靡下去：“可咱们这儿也没啥拿得出手的啊！你说你们去的都是大城市，那里啥不比咱们这儿好？” “所以我这不是问你特产么？” 俩人挖空心思的想，连桌上的菜都失了味道。 倒是耗子，数次想张口，最后还是把话压了下来。 男人吃饭快，颜琪芮这货有时候比男人还男人。于是很快的，三人吃好了午饭，便直接往村里走去。 “哟，这不颜丫头么，怎么这个点回村啊？” 说话的人是花婶的二媳妇儿。 由于颜琪芮跟她家走的比较近，所以更熟悉。这还没靠近呢，老远就将人认了出来。 “二嫂子，你怎么也这个时候进村？” 颜琪芮脸上挂着淡笑，应酬式的答话。 “这不过年的时候家里太忙，就没回娘家么！不过婆婆体恤我，让我这两天回娘家住了一晚。哎呀，你说我哪能那么不记恩呢，这不，吃了午饭就赶紧回来了。” 听语气，二嫂子是想颜琪芮夸她几句。但奈何颜琪芮实在无法get到其中的闪光点怎么办？ 合着嫁了人，回娘家住一天都是恩典？你卖他家了？ 还有，初二回娘家是传统。她因故没回娘家，那多住一天补上又怎么了呢？哪里就值得那般感恩戴德？还一副值得宣扬的模样？ “emmmmmmmm……花婶是挺好的。” 憋了半天，颜琪芮也只能憋出这句。 二嫂子觉得她太没眼色，但这当着人家面，她当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那俩你认识么？” 颜琪芮扭头一看，是走在她前面不远处的胡老大和耗子。 刚才胡老大还在纠结特产的事情，偶尔提出几个建议，都被她给否了。 耗子则是第一次和颜琪芮接触，有心想问问工钱，又不太敢，只能沉默不语。 于是外人冷不丁的看上去，只觉得这仨就像陌生人似得，并没什么交流。 “不认识，正好同路吧。” 颜琪芮无所谓隐不隐瞒胡老大的身份。但耗子不行。 既然想用他来给自己挖地窖，那有些事情就瞒着比较合适。 “是哦，看上去都是生面孔，也不知道是找谁的。” 现在已经离村子比较近了，所以这俩人应该是去他们村的，所以二嫂子才会这样说。 “过年嘛，说不准谁家亲戚呢。” 颜琪芮支应一句，然后转移了话题：“正好遇见二嫂子，那您就帮我给花婶带句话呗。” “咋了？” 二嫂子虽然觉得颜琪芮没眼色，但去年她收了家里多余的蔬菜，实打实的让他们挣了一笔，所以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颜琪芮故意做出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样，扭捏了一下才道：“去年我不是收了些蔬菜么，今年……怕是没法收了。您让花婶育苗的时候悠着点，我家今年大概率不会种菜，也不收菜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相互挑拨 二嫂子一下急眼了：“咋能不收菜呢？！你又不太会种，明年冬天吃啥！” “我哪敢啊！” 颜琪芮现在这张脸，都不用故作可怜，就能让人看得心生怜惜。现在又故意做出这副样子，连平时比较尖酸的二嫂子，都不忍苛责。 “您也知道，我就夏天那会儿收了些不值钱的蔬菜，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的。可就这样，都还被人惦记上了。” “现在家里的炕被人砸了，菜干，酱菜也都被抢了，你说我这忙活了一通，为了啥啊！” 二嫂子神色有些躲闪。 不说别人，连他们家都曾对颜琪芮收菜的行为有所怀疑。 这里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虽然王队长天天抱怨，说村里的宅基地已经不够了，但实际上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菜园子，一到夏天，蔬菜多的根本吃不完，哪有人会去收别人家的菜呢？ 至于在菜园子种粮食…… 也不是不行，但不能多。 一旦有上面的人下来检查，若是种的多了，那可是要被抓起来的。所以大家宁愿种些吃不完的蔬菜，也不敢擅自种植粮食在院里。 因为以上这些情况，所以颜琪芮收蔬菜的行为就特别瞩目。 虽然她也有解释，说什么自己不太会种菜，又说想囤些菜干…… 表面上大家都信了，实际上，怎么想的都有。 当然，大家最大的猜测，就是颜琪芮将这些菜运去城里倒卖了。 别人二嫂子不清楚，但就连她，都让自家男人去颜家的院子外面蹲了好几天。可惜不知道是颜琪芮做的太隐蔽还是怎么着，村里人谁也没抓到把柄。 那可是上千斤的蔬菜啊！多放几天还容易烂…… 真不知道颜琪芮到底是怎么做的。 于是这次老方家的人，上门抄家，他们谁也没拦着，还围在附近看热闹。不为别的，谁还没点私心或者是好奇心呢？ “咳咳，这不是意外么！你这么厉害，以后老方家的人可不敢再上门了。而且你想想，家里的存货都没了，不更要多做点存着么？” 颜琪芮摆手：“嗐，其实也是去年我第一次自己当家，又在春天那会儿被饿怕了，才疯了似得晒菜干，留存货。但实际上家里吃不了那么多。” 不待二嫂子反驳，颜琪芮继续说道：“再说了，今年我可能还要出差什么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也不忍心让他们忙活不是？” “晒个菜干而已，能有多忙？” 颜琪芮笑了：“是没多忙，但也不能瞎忙不是？我可不想东西再被抢一次！” “这，这真是意外。你以后可别在外面说这话，容易影响别人对咱们村的印象的！” 二嫂子是真觉得糟心。 本来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就是些酱菜，菜干什么的么？村里人自己的矛盾，关上门解决也就好了。 但这颜琪芮不按牌理出牌啊！她要真把这事儿闹腾出去，别人该怎么看他们村？要是都觉得他们村惯会偷鸡摸狗，又不安全，谁还敢跟他们谈婚嫁呢？ “哎，我尽量吧。要是村里还这样，我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好在现在我还有工作，大不了带着孩子们搬走就是。” “诶诶诶，你都说哪去了。” 二嫂子都快遗忘了自己的事情，一个劲的劝说起来。 没办法，别人就算吃亏也只能忍着，毕竟还要在一个村里住。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愿意把关系弄拧巴了呢？ 可颜琪芮不一样啊！人家有正经工作，虽然把一家子人迁到镇上不现实，但只要她养得起，谁也管不着不是？ 见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颜琪芮又长长的叹息一声：“其实我也不想的。咱们村虽然有那不懂事的，但也有善良又温柔的呀。” “比如花婶，我家还是一片荒地的时候，是花婶和王家婶子给我提供的菜苗，不然我家夏天都没有菜吃。” “还有大壮娘，以及来帮忙修房子的乡亲……这些恩我可一直记着呢。” “是呀，是呀！所以你更不能瞎折腾了！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哪是我想折腾啊！你说咱们都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谁想天天有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再说了，我家旁边，还有那故意想挑事儿的。” “你是说那些知青？” 颜琪芮点头：“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些事儿我就跟您唠唠，您可别忘外说啊！” 二嫂子猛点头：“不说不说！”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要是没什么大事儿，那是一辈子的乡亲。可知青是啥？他们可一直惦记着回城呢！而且就算在咱们村待不下去了，跟知青办打个报告，还能换个村呆。” “就拿我找你家买菜的事儿说吧。我买了你家吃不完的菜，你家也多点收入，有啥不好的？这不双赢么？” “可他们就在中间挑事儿！” “别以为我不知道，好多人都传，我收那么些菜，是运到城里投机倒把去了！” “想啥呢？！上千斤的菜啊，我一个女人，力气再大，还能挑着上千斤的菜，走个十来里？” “嘿，别说，这种瞎话还真有那傻子信了！被知青们挑拨的，天天盯着我家！” “当然，我没做啥亏心事，盯就盯着吧，我也没计较。但那些知青们哪能就这么算了？这不，趁我不在家，又撺掇着老方家把我家给砸了！” 一串话下来，把二嫂子都给说懵了，好一阵儿才气狠狠的跺了跺脚：“你别说，还真是这么个理！” “哎哟喂！合着咱们都上了他们的当了吧！” 回想这段时间的事情。村里的名声坏了，她家的钱挣不着了，颜琪芮这个在供销社上班的能人，也厌恶了村里人，怕是不会再给他们带东西了，还有江医生，以后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可咋办啊？…… 艾玛！细细一想，全是坑啊！ “可，这些知青图啥啊？！” 二嫂子昨天不在，还不知道卢知青跟颜琪芮闹腾的那些事儿，所以还没给自己脑补出个理由。 第二百四十章 地窖开挖 颜琪芮也不去说那些有的没的，只是无奈的两手一摊：“大概是看不惯我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还活的比他们更好吧。” 二嫂子闻言深吸一口气：”不行！咱们可不能吃了这种闷亏！” “小颜啊！你说你都找老方家，还有方三奶奶家算账了，这也不能放过罪魁祸首不是？” 颜琪芮不为所动：“我能咋办？他们就是挑拨了，我们也没证据啊！难不成老方家还能主动站出来举报？” 二嫂子眼珠儿转了转：“这可不一定。” 颜琪芮只是想把村里人的情绪挑起来，具体怎么办，她可不想插手。毕竟她觉得自己，并没那个智商，能设计的天衣无缝，一环套着一环。 于是她继续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哎，也是咱们王队长宅心仁厚，不然这样的祸患，还给他们专门住知青院？早撵去那种破宅子了！” “到时候，他们天天忙着种地，忙着修房子，哪还那么多心思搅风搅雨？” 二嫂子深觉有理，但依然想撺掇着颜琪芮‘报仇’：“王队长那边的事儿咱们暂且不谈，可你就真的这么放过他们？” “那您觉得我该怎么做？” “打上门啊！咱们这些人没那能力，可你不一样啊！他们敢这么祸害你，你还不收拾收拾他们？” 颜琪芮做出受教的模样：“您说的也是。不给他们点厉害看看，他们还觉得我是个软柿子呢！” “就是！” 二嫂子觉得自己说动了颜琪芮，非常有成就感。而说话的功夫，村子也近在眼前了。 “二嫂子，我就先回家收拾了。您可别把咱们今天的话往外说啊！毕竟这没根没据的。再有，把我让您转达的事情，也跟花婶说说。” “知道了。” 二嫂子全然不走心的应下。 呵，她怎么可能不在村里宣扬一下知青们的‘阴损’呢？这简直是把全村的人，都当傻子耍呢！ 至于小颜说她不再收菜的事情…… 啧啧，只要解决的知青那些人，她不一样要囤冬天的菜干？反正就凭她那技术，也种不出来许多不是？ 看着二嫂子走远，胡老大和耗子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跟那种人说那么多做什么？她想挑拨你去找知青的麻烦，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颜琪芮点点头：“她今天就是不说这话，我也是要找知青麻烦的。不过是先用她的嘴，去控制一下舆论罢了。” 胡老大听不太懂，但是现在要紧的事儿可不是这个。 “你打算在哪修地窖？” 颜琪芮干脆引着他们往山上走，一直走到方子杰家的老宅，才停了下来。 “就这里了。我先把情况跟你们说说。” “这里现在看着挺荒凉的，但开春以后，每天都会有人上山捡柴，又或者是摘野菜什么的。并不算人烟稀少。” “我的要求是，地窖必须隐蔽。除了知道入口的人，其他人很难发觉。” “第二，地窖不用太大，但安全第一。老人或者几岁的孩子，也能轻易取到食物。” “第三，速度。我时间有限，如果没办法在一天之内挖成，那只能把这件事往后延了。” 耗子并未马上回话。他围着这老旧的宅子走了几圈，又从身上掏出一个比巴掌长些的镐子，东敲西敲，好半天才走了回来。 “你的要求可以做。只是这里是山上，石头偏多。要是一天之内挖出来的话，怕是要熬夜赶工……” 颜琪芮本就不是小气的，现在心里的大事儿得以解决，就更大方了。 “一百块。只要一天之内完成，又完全达到我的要求，我愿意给一百块的工钱！” 耗子顿时两眼放光。 这可是一百啊！ 要知道，现在的工人，一个月也就三十多的工资，他只要熬夜做一天，就能挣一百？！ 啥也不用说了，撸起袖子干吧！ 也不知道这货怎么在身上藏那么多东西的。三两下功夫，就见他掏出一堆各种形状的镐头。然后又在附近找了些粗细合适的树枝，简易的安装过后，就变成了趁手的工具。 “咱们先走吧，让他自己忙活。” 胡老大更知道自己这小兄弟的脾性，便招呼着颜琪芮先下山。 “行。” 颜琪芮也惦记着，让胡老大去看看自家的范围。毕竟以后需要多少建材，也要先让他心里有个数。 村南头一向没什么人走动，现在又是大冬天的，出门的人就更少了。 颜琪芮领着胡老大，围着自家院子走了一圈，还顺便逛了逛知青院的范围，都没遇上什么人。 “你在这住会不会太荒凉了些？家里又没什么顶用的人，万一遇到点事儿，不是呼救都没人听得到？” 胡老大皱紧眉头，他实在想不到颜琪芮要这么大片地修宅子，有什么意义。 颜琪芮微微叹息：“江医生是下放人员你知道吧？” 胡老大点头。他是见过颜琪芮家那几个人的，当然知道一些内情。况且江医生原本在镇子上就有些名气，他知道的就更多了。 “前段时间，被下放到附近村子的‘臭老九’死了不少。镇上领导怕出事，就想集中在我们村管理。” “这不，我把江医生安置的挺好，大队长就决定把臭老九都安排到我家来。不然他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同意，将知青院的范围也划给我不是？” 之前胡老大就听她说过这事儿，但他不明白的是：“那你接这活的理由是啥？吃饱了撑的？”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在我眼里，他们都是国家的人才。” “也许我没什么能力，比如替他们平反什么的，但……我能让他们活下去，活的像人一点！” 胡老大沉默了。 许久他才开口：“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你知道么？” 颜琪芮却笑得灿烂：“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你就当我任性吧，有些事情，总有人要做。而且这事儿是我自己的想法，若真有什么后果，我也愿意承担。” 第二百四十一章 去找知青们聊聊 胡老大没听懂颜琪芮那一堆文绉绉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后半段他听懂了。 “值得么？” 颜琪芮无所谓的摆摆手：“别把我想的过于高尚。我只是坚持自己的三观罢了。而且我这人就不是个有府城的，让我因为外力，事事缩手缩脚，那我活着的意义又在哪？” 明明颜琪芮没说什么，胡老大却听的热血沸腾：“说的好！真男人就该有这样的血性！” 颜琪芮直接送了他一个白眼儿：“我女的，大哥！” “咳咳，我给忘了。” 胡老大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又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这儿这么荒凉，是坏事儿也是好事儿。” “坏处我刚说了，好处是，咱们找人偷偷运建材进来，也不容易被人看见！” 说着，胡老大开始帮忙计算：“其他可以先不管，但这围墙要尽快弄出来。我记得康源村那边有一片石山，到时候运些石块过来，再用水泥建个围墙，应该也要不了几天功夫。” “康源村？哪里？” 从本质上说，颜琪芮就是个宅女。 她在家种地，做饭，带孩子，都觉得挺有乐趣的。要不是工作需要，她可以连大门都不出，所以对于附近村子什么的，了解基本等同于零。 “在镇子另外一个方向。”胡老大粗略的解释一句，然后说道：“就是你这边的需求量大，要是频繁有车送石头过来，也太引人注目了。” 颜琪芮沉吟几秒，把这活接了下来：“其实我们村的石头也不少。你看我家现在这围墙，都是我这后院的地里翻出来的。” “这样，你别管石头，先把需要的水泥河沙算出来。我争取在离开前，把需要的石头都准备好。” 胡老大一直认为颜琪芮手里有一只神秘的队伍，闻言也不反对：“行。就是修围墙的时候，用你的人还是我的人？” “用你的吧，我这不在家，有些人不好调派。” 颜琪芮继续虚张声势。 “行。就是这工钱你可得开够了。” “放心。” 俩人将围墙的事情定下，胡老大便急急忙忙的往回赶了。倒是颜琪芮，又溜溜达达的去了隔壁知青院。 ******** 天冷，正常人都窝在房子里取暖。 皑皑的白雪，将知青院的门前，撒上了一层白纱，配上烟囱里飘出的烟雾，倒是挺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颜琪芮踩着嘎吱嘎吱的雪声，打破了这静谧的一幕。 “有人么？” “谁啊？” 屋里传来一把女声，随即一个人裹着一块毯子冲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张小帼，她见到颜琪芮仿佛跟见鬼了似得。 也不怪她吃惊。 除了很早之前，颜琪芮曾带着颜果过来听热闹之外，其他时间就没见她上过门。 “怎么？我还不能上邻居家拜访一下了？” 颜琪芮笑的诡异，再联想到她动不动就出手打人的模样，让张小帼恨不得立刻窜回房间才好。 “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张小帼心虚啊！之前那些事情，她就算没全部参与，也是都知道的，就怕颜琪芮这个女煞神，一个发飙，直接给自己两下！ 其实张小帼想多了。 颜琪芮虽然喜欢简单粗暴的解决一些事情，但并不滥用武力。 要知道，习武之人以“制止侵袭”为宗旨。对他们而言，忍耐、克己、百折不屈，才是武学精神，而不是依仗自己的能力，去欺负普通人。 “我就是想和你们聊聊。” 颜琪芮将挡路的张小帼推开，径直走向屋内。 知情院的人没那么勤快，夏秋储藏柴火不够的结果，就是现在这个天气，屋里也并不热乎。 大概是为了集中取暖，这些人都窝在一个房间，倒是省了颜琪芮去喊人的功夫。 “哟，就一个房间取暖，还舍不得柴火呐？” 颜琪芮嘲讽技能全开，完全不理屋里人的脸色。 “你来做什么？我们跟你可没有交情！” 齐新翰的脸很臭。 是他之前提议，挑拨老方家去颜琪芮那抄家，结果老方家反倒被坑了一百块！ 还有村里那些跟着捡便宜的人，现在也不得不加倍吐出偷拿的东西。 导致这段时间以来，他都不敢出门！ 因为只要他一出去，就陷入一种人人喊打的境遇！ 齐新翰怎么能甘心呢？ 一直以来，他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不但看不起村里那些字都不识的大老粗，更看不起那些只会羞红了一张脸，给他送这送那的小村姑！ 在他眼里，这些泥腿子都应该捧着他，敬着他，无条件的对他好。 可颜琪芮那女人，就是不按牌理出牌！ 明明是个山野村妇，还带着几个拖油瓶被赶出家门。结果竟然异军突起般的修了新房子，还在城里做了临时工…… 总总一切，都让他心里满是嫉妒！ 刚开始的时候，他不过是因为怨恨老天爷的不公，才对她有些挑剔，也时不时的挖点坑。 可这女人太过分！她不但没有如预想般吃到苦头，反而还给知青们找了不少麻烦！ 于是他变本加厉，想给她点颜色看看！ 可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现在竟然是他被人人喊打！ “我们的确没什么交情，不过我们有仇啊！” 颜琪芮微微笑着，却让一群人恐惧的往后退了半步。 “我，我们可没得罪你！” 刘红梅一直都觉得颜琪芮是个不好惹的，现在又见她找上门，心里的恐惧更甚：“前两天你家那事儿，咱们可没人碰你一点东西！” “我知道。不过你们真的以为，老方家还会替你们保密么？” “挑拨这种事儿，虽然法律没法定罪，但你们觉得我需要证据么？” 两个问句一出，知青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是啊，这次老方家吃了大亏，肯定会把他们抖落出来的。而颜琪芮就不是个讲理的，她一但听到风声，还能饶了他们不成？ “你到底想做什么？” 齐新翰色厉内荏的吼道：“我们是知青，是支援农村建设的人！你敢碰我们一下，我们就去派出所告你！” 第二百四十二章 因为我拳头大，还因为我不讲理！ “呵，我算见识到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了。” 颜琪芮始终一副平静的姿态，衬得知青们的行为越加慌乱。 “我没时间在这儿跟你们绕弯子。答应我两个条件，这次的事情，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不待知青们回话，颜琪芮自顾自的把条件说了出来。 “一，我不想要你们这样的邻居。所以无论是你们自己去找村民们借宿也好，还是集体搬去别的地方也好，反正不能继续留下了。” “二，想使什么坏心思，冲着我来！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敢打我家里人的主意，那就走路的时候，多留心些，不然把命丢在这乡下地方，可是不值得的。” 颜琪芮手里真的沾过血，此时气势全开之下，别说女知青，就是男知青也忍不住心生惧意。 隔了好一阵儿，这些人总算缓过来些，才敢提意见：“你这也太霸道了吧？！明明是村里人专门给咱们安排的知青点，凭啥你说搬，就让我们搬？” 说这话的是任庆展，他对颜琪芮的愤恨已经到达了极点，所以对她的惧怕也被抵消了一部分。 “因为我拳头大，还因为我不讲理！” 颜琪芮闲适的翻出一个小白眼儿，继续说道：“你们要是去镇里举报，我可是不会认的。但怎么说呢，都是邻里邻居的，要折腾点花出来，也不是太难，你说呢？” “你！你这是威胁！恐吓！” “哟，难为您了。这半天才听出来啊？” 颜琪芮仿佛古代的恶霸，气的这些知青们肝疼，却那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齐新翰深吸几口气，才控制住情绪：“我们不会打你家人的主意，但搬走这点我们做不到。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放心，你们能决定的。” 颜琪芮把话说到就可以了，于是转头离开。 都走到门口了，她又忽然回头：“对了，我说的家人，是指住在我家的人，都在我的保护圈内。若是以后有人忘性大，也别怪我心狠。” 她说的时候笑容满面，但却让这群知青，再次激灵灵的打个冷颤。 ***** 颜琪芮走后，本来还有说有笑的知青点，一下子陷入沉默。 “齐新翰，你把人得罪成了这样，是不是该你去解决啊？” 刘红梅忍不住了。 她原本就没参与那些破事，结果现在还被连累，当然心有不满。 “什么叫我得罪的人？当初商量的时候，你们不也同意么？”说完，齐新翰将枪口指向任庆展：“当时还是你说，要闹就闹的大点，反正她肯定参与投机倒把了！到时候在全村人面前揭穿，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任庆展也很不爽：“是啊，我是说过。但当初不是你一通分析，说她投机倒把的么？” 说完，他又一脸阴郁的看向新来的女知青：“你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说咱们就算没搜到证据，但只要她家的钱超过五块，都能让她说不清楚！” 新知青也不肯认账：“我说了呀！但你们可是连五块钱都没搜出来，难道要怪我么？” “别吵了！” 刘红梅大吼一声，终于让这几个互相埋怨的人停了下来。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人家颜琪芮已经认定就是咱们挖的坑了！她要真准备报复，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那咋办？” 张小帼平时咋咋呼呼的，看着厉害，一遇到事情，也就只会在旁边哭唧唧。 “啥咋办！按她的要求做呗！” 其实知青们对眼下这个院子，并没什么留恋。 虽说后面的自留地也挺大的，但俗话说的好，三个和尚没水喝。 大家平时上工就够累的了，谁愿意去后院开荒种地呢？再说了，这院子虽说是以前地主家留存下来的老房子，但经过各种破四旧，抄家，打砸……其实早已破烂不堪。 别的不说，那用报纸糊住的窗户，下雨时漏水的房顶，几乎就没有什么是完好的。 而且这里离村子的中心地带还有点远，万一遇上山里的野物下山，或者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就是呼救别人也听不到！ 还有，这一片一直都比较荒凉，村里的地基本都在另外一个方向。这样一来，他们每次去上工还好，下工的时候，那真是每走一步，都累的大喘气好么！ “那咱们现在就去找王队长说说？看他能不能给咱们安排村民家暂住？” 张小帼最怂，恨不得立刻搬走才好。 “暂什么住！大队长不会同意的！” 齐新翰恶狠狠的瞪了这几个拖后腿的同伴一眼，才继续说道：“新来的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么？” “刚下乡的时候，咱们住村里人家里，被人贪了多少粮食？难不成你们现在粮食多，愿意被人占便宜了？” 刘红梅也沉着脸：“那你说咋办？咱们这么多人，村里怎么可能给咱们再修一个知青点？” “先去和王队长商量商量吧，反正搬家这事儿也是颜琪芮逼我们的，他就是不高兴，也不能冲着我们不是？”新知青头疼的出着主意。 这次的事情，让她看清楚了这些老知青的‘真面目’。所以要是可能的情况下，她还是想搬去老乡家借住。 倒不是她自己的品格有多高尚，而是她觉得这些老知青没能力，没法担事儿！ 不就是个女人么？不就是拳头厉害点么？ 他们几个男人，不是像舔狗似得，跑别人家去表白。就是怕的跟什么似得，连陷害都要撺掇着别人出头！ 这样的人怎么能给她关照？ 至于粮食被老乡贪掉……啧，她还真不缺这点吃食！ 想通这点，新知青更加卖力的鼓吹众人。而其他人翻来覆去也想不到别的解决方式，便顺着她的意思，一起找到了王队长家。 原本还在发愁怎么让知青心甘情愿搬走的王队长，听到他们的来意，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么容易的么？ 这小颜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些知青主动来提搬家的事情？还一副恳求他的模样？ 第二百四十三章 让我主持什么公道？ 听完来龙去脉，王队长都懵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颜琪芮直接打上知青院了呢！结果人家只是轻描淡写的威胁了两句？ “王队长，求求你帮帮忙吧，我们实在是不敢住在那女煞星旁边了！” 张小帼本来就怂，现在更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这不好办啊！” 王队长的性格是软和了些，但这不代表他不精明啊？不然怎么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村里的情况你们也了解，别说重新给你们修一个院子了，就是安排到乡亲家里，也是住不下的呀！” 王队长怕自己光说没有信服力，甚至将人带到了村委会，打开记录工分的本子给他们讲解。 “你们看，村里分家的人不多。没分家的，都是一家十几二十口人，就是七八间房，也早就住的满满当当了。” “这分了家的，也不见得宽裕。虽说今年的收成好了许多，但往年可拉下不少饥荒呢。谁还有钱修大房子？” 任庆展不满的皱紧眉头：“那你说咋办？总不能让我们被颜琪芮那疯婆子打死吧？”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人家姑娘啥时候跟你动过手了？怎么的，说两句至于这么认真么？” 任庆展很想反驳，之前腊肉那次，她就动过手！还害的自己好几天都全身难受！ 可他没法说啊！ 毕竟上次也是他不占理，还害得王队长家平白损失了一块腊肉。现在提起来，是怕别人不给他穿小鞋么？ 此时王队长也想起了上次的腊肉事件。 不过他倒是对颜琪芮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毕竟这年头，谁家吃个肉都不容易。而颜琪芮能那么懂事儿的不让他赔，那就是个讲理的姑娘！ “王队长，您别生气。我们也不是说颜姐真会那么做，就是……就是想请您帮个忙。” 新知青是个会说话的，见王队长一副要发火的模样，赶紧补救。 “我帮什么忙？村里的地本来就紧张，前两天康子家来说宅基地的事情，还被我撅回去了呢！怎么，你们知青，还想再给你们修个知青点？” “不不不，我们就是想要个能住的地方就行。” 刘红梅也上前搭腔：“您也知道，那小颜就是个爆脾气。不然哪能打上老方家和方三奶奶家啊？” “我们住的那么近，你说她要是真打过来，咱们再闹去知青办，最后难做的不还是您么？” 王队长做出一副被他们说动了的神态，好一会儿才勉强说道：“村里是还有几间烂宅子，要是你们不嫌弃，搬过去也行。” “烂宅子？您说的不是柱子家旁边那栋吧？” 知青们在村里也住了那么久了，王队长一提，他们就有了印象。 “那可不行，那房子烂的就剩几根柱子了吧？哪还能住人呢？” “可以修啊！村里有秋天才夯好的土坯，开春以后重修，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王队长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不过呢，土坯也是村里的公用财产。要是你们想用，两个解决办法。” “哪两个？” “一，今年秋天之前，把用掉的土坯还回来。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面，要是有那偷工减料的，别怪我在你们的履历上记一笔！” “二，用钱换！村里今年有政治任务，需要用钱的地方也挺多。所以你们要是出了钱，就土坯就算换给你们了。” 几个知青听的头都大了。 他们是肯定不想出钱的，可还土坯？他们哪有那个力气啊！ 再说了，到时候要去夯土坯，不都得是他们三个男人的事情么？凭什么房子大家一起住，夯土坯就男人上啊？ “王队长，您看需要多少钱呢？咱们几个可以凑一凑。” “我可没钱！” 率先表示反对的，竟然是一直号称自家条件多好多好的卢知青！ 张小帼不由得一脸狐疑的看过去：“你不是一直说你全家都是工人么？怎么……” 卢新恼羞成怒的翻了个白眼儿：“我家有钱又不是用在这些破事儿上的！反正又不是我们要搬，凭什么她一句话就让我们破财？” 知青们手里的钱本就不多，如果要花在这种事情上，他们也是很不甘愿的。所以卢新这话虽然有点毁人设，到底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反而引发出新一轮的不满。 “就是，凭什么啊！” “要我说，既然是她想让我们搬走，那这钱她就得给我们出了！” 大家众说纷纭，倒是王队长看的清，只是那么不咸不淡的看着，并不多说什么。 可他不说，不代表这些知青们放过他啊！ 于是新来的女知青一脸委屈的开口：“王队长，你可要给咱们主持公道啊！” “主持公道？我要怎么主持公道？” 新知青脸上的委屈神色更浓：“颜琪芮欺人太甚了！咱们都是外地人，也打不过她，也不敢跟她对着干。但您不一样啊！您是大队长！” 王队长挑挑眉：“她打你们了？” “这……” “那她把你们知青院砸了？” “没，但……” 王队长懒得听她嘚啵：“人家啥也没做，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你让我怎么主持公道？” “刚刚说是要搬家的，是不是你们？怎么，我帮你们想了办法，现在就赖在我这了？” 王队长做出不耐烦的模样，抓起手里的锁头就往外走：“大冷天的，没事就回家猫着！别上我这找事儿啊！” “别别别，咱们有话好说。” 知青们见王队长一副要锁村委会大门的样子，心里就先慌了。 是，要是颜琪芮真打过来，他们再闹一闹，无论是村里，还是知青办，都得想办法处理。但打都打了，吃亏的还不是他们？！ 老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们就是再想报复回去，也要先保证自身安全不是？ “那你们到底想咋办？！” 王队长抖了抖手里的锁链，眉头皱的死紧。 “我，我们出钱！” “我想住到乡亲家里。” “我也是。” 第二百四十四章 知青的困境 几个知青的想法都不一样。 新来的女知青和卢新，都想住到乡亲家。虽然每个月要交粮食，但不用自己做了，也不用多干许多杂活，在他们眼里是划算的。 而齐新翰为首的老知青，则愿意花钱重新修个房子。 “那你们自己说好，然后再来跟我申请。” 王队长一锤定音。 他才不跟着掺和知青的内部事儿呢！反正颜琪芮请求的事情办完了，村里囤积的土坯也卖出去了，怎么想都是美滋滋！ “行！” 知青们回去开了好几个小会，最终还是定下了搬家的方案。 齐新翰，刘红梅等几个老知青，决定集资修一个小房子。 不过为了防止新来的两个知青，吃到苦头以后回来蹭住，他们打算以钱不够用为由，修个两间房的小宅子就行。至于灶台什么，可以在后院随便搭一搭，要彻底杜绝某些可能性。 新来的女知青也很快找到了落脚地。 她手里还有些钱，家里又时不时的给她寄钱寄票，所以在村里放出风声没几天，就有那比较贪财的村民，主动找上门，高高兴兴的将她迎了过去。 倒是卢知青，在找借住人家的方面，吃了不少闭门羹。 比如一直对他挺好的董月娥，还没把想让他住到自己家里的话说完，就被父母劈头盖脸的收拾了一顿，根本不敢再提了。 又比如刚损失了十块钱的方三奶奶家，愿是愿意接收卢知青，但前提是，他不但要交粮食，还要额外给一笔伙食费！ 人家说的还挺有道理，毕竟这粮食也得做熟才能吃啊！家里的柴火不得人去捡？调味料不要钱？ 所以人家要钱也是理直气壮的！ 可问题是，卢新手里没钱啊！ 他的家庭成分是挺好的，兄弟姐妹包括父母，也确实都在厂里上班。 但他没说的是，家里负担也很大。 他的父母都是老实人，面对家里那些穷凶极恶的亲戚，根本无从反抗。 甚至每个月的工资还没下来，他爷奶，外婆，就已经被人送到了他家，不美美的吃上几天，再拿上大部分的工资，那些人是不会离开的。 兄弟姐妹结婚后，都早早的离开了家。偶尔虽然心疼父母，会帮扶些，但照顾他已经没有余力。 想当初，卢新看上颜琪芮，很大的原因，正是颜琪芮足够彪悍！ 在他眼里，认为这样的恶女人，才能跟家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亲戚们抗衡。所以他才会放着温柔体贴的董月娥不选，努力的追求颜琪芮来着。 当然，颜琪芮能挣钱，也是他追求的原因之一。 毕竟谁都不想过苦日子不是？ 董月娥对他还算好的，偶尔偷些红薯，土豆之类的送来，但他还是吃不饱啊！ 肚子里没油水，干活明明已经累的要死，却挣不了几个工分，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他是真的过够了！ 可想象总比现实美好。 颜琪芮不但对他这个相貌堂堂，又高中毕业的男人没有兴趣，还当着大家的面，好好的奚落了他一番！ 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要把知青院的人都赶出去？！ 这不是逼着他露宿街头么？ 不对，这儿连街头都没有！再找不到借宿的家庭，他就只能住那四处漏风的柴房了！ “要不你就别挑了，住芹婶家吧。她不是都上门提过好几次了么？”新来的女知青见他没个着落，便劝了起来。 卢新也有几分动摇。 “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这芹婶家可没那么简单。” 齐新翰看在大家都是知青的份上，还是多嘴提了一句。 “她家咋了？” 卢新看到这帮老知青的神色都不太对劲儿，赶紧追问道。 张小帼就是个口无遮拦的，见他问起来，便巴拉巴拉的将往事说了一遍。 要说这芹婶家，也是村里的一个传奇。 她家公公早年是老革命，津贴，福利，虽然不是特别多，但对比起村里只能种田的人家来说，那是相当不错的进项。 可后来wg时期，不知怎地，他公公就被打倒了，然后一病不起。 没有了额外的进项，家里还有病人需要照看，一来二去，就变成了住着敞亮的房子，却穷的揭不开锅。 再后来，知青们支援农村建设，芹婶便也积极响应，并将知青们接到自家居住。 村里认为芹婶家的房子确实不错，再加上知青们的口粮也能贴补一二，便就同意了。 而当时知青刚下乡，见多了土坯房子，猛的见到有砖瓦房可以借住，更是没有不同意的。 本来是件双赢的好事儿，可奈何芹婶这人抠的过分了些。 一个知青一天的口粮，大概是一斤左右粗粮。可这些粮食，到了芹婶手里，那是减半再减半。 知青们饿的受不了，也试着闹过。 但能怎么办呢？粮食已经进了别人的口袋，即使是村里，镇里都来人协调，芹婶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咬死了就是知青太能吃，她从未克扣过任何口粮。 这年头没个监控录像，知青们之前吃的东西，也早就进了肚子。就是后来将芹婶家翻了个遍，众人也没搜出多余的粮食。 于是这事儿就变的众说纷纭。 有的说知青都是诬告，困难时期谁还不饿肚子了？哪能顿顿都吃饱？ 芹婶也是见人就哭诉一番，导致知青们有苦说不出，名声还坏掉了大半。 当然也有那了解芹婶一家的邻居，知道这家人的做派。但奈何，谁也没有证据不是？再加上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们也不愿意外来的知青说话。 只是有时见芹婶闹的过分，他们才会不咸不淡的怼上几句，让她收敛一些。 当然，作为知青本身，是了解这事的内情的。 所以他们在可能的情况下，都会尽量提醒同伴一声。 “可，不去芹婶家，我还能去哪啊？” 卢新最怕应对那种不要脸的滚刀肉，听张小帼说完，意向就基本被打消了。 只是这住宿问题也是迫在眉睫，毕竟颜琪芮要是真的打上门来，他也是扛不住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村里人知道她辞职 知青们的烦恼，颜琪芮并不清楚。 因为此时，她已经和方子杰，一起登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 见颜琪芮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只顾着盯着窗外迅速闪过的景色发呆。方子杰便推了桌上的搪瓷缸过去。 “喝点水。还在惦记家里么？” 颜琪芮点头：“我们走的太急了，总觉得好多事情都还没安排好，现在心里越想越是发慌。” 方子杰安慰道：“没事，咱们最多就是去一个月左右。村里还算安稳，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希望吧。” 颜琪芮吁出一口长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继续发呆。 果儿和江医生暂时住在镇上，他们基本足不出户，应该问题不大。 村里的房子，已经委托给胡老大照应。 由于原本的院墙就修的挺高，胡老大经过计算后，决定先不拆除原来的围墙，这样若能搞到建材，也可以半夜先运过去储藏。 方子杰在半山腰的破宅子，也让赵伟浩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挖出了一个小型地窖。 颜琪芮囤了大半的红薯，以及一些不易腐烂的吃食在里面。如果真遇到紧急情况，这些东西至少能支撑江医生和孩子们几个月的用量。 “你……是在害怕我么？” 方子杰几经犹豫，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但颜琪芮是听的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她怕他做什么？而且他们刚才的说话内容，和这句话也不沾边吧？ 方子杰继续往下解释：“我知道你的性格比较光风霁月，看不得我那些隐私手段。但，请你相信，我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哪里阴私了？” 颜琪芮送他个白眼儿，终于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 准备出发前，颜琪芮去找王队长磨介绍信，然后正好撞上其他村里人。再然后，她已经不在供销社上班的消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村子。 有人为她惋惜，也有人觉得她已经跌落‘神坛’。 于是，这帮已经闲的要长毛的村民们，便围堵了村委会。有的想看看热闹，有的只为得到第一手的八卦消息。 颜琪芮是不太在意闲言闲语的。况且当时她一个人在村里，也不怕这些话会影响到孩子，便很淡定的继续跟王队长磨介绍信的问题。 “你这不合规矩！再说了，江医生是下放人员，怎么能跟你们一起住在镇上呢？这要查出来，我也得不了好！” 王队长已经被她磨疯了，连这种话都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 颜琪芮正要开口，就见一个老太太砰的一声闯了进来。 “你个扫把星！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一份工作，我家老五浪费了多少人情？花了多少钱？！” “你说你！山猪吃不来细糠的贱种！要是做不了这工作你早说啊！凭什么白白浪费我家一个名额？这工作要是让老七去做，现在不但已经是城里人，连老婆孩子都全乎了！” 方老太太越骂越伤心，不但各种脏污的词一直往外喷，还哭天抹泪的在村委会的院子里嚎哭。仿佛颜琪芮辞的不是一份属于她自己的工作，而是挖了他们家祖坟，又坑了老七一辈子似得。 颜琪芮有时候觉得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的性格。 按理说，她下手收拾老方家的时候，也没留手啊？为什么这方老太太每次都能理直气壮的来闹一场？ 无奈的，颜琪芮只能垮着一张脸，和她对峙。 “我的工作，爱做就做，爱辞就辞，关你什么事？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为什么方子杰会主动帮我找工作么？” “哎哟喂！大家都来给我评评理啊！你看她都承认了，工作是咱家老五给找的哟！现在她说不干就不干了，咱家那么多孩子都还没着落……”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真不乐意在这跟个老太太撕逼。但谁让她以后还打算住村里，家里也还有老人孩子呢？ 有些事情，不掰扯清楚，就会越传越离谱。 她正要开口，忽然人群外传来清脆的车铃声，还伴着一个男人的吆喝声：“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诶！” 这年头，自行车已经不是稀罕物，但农村里想找出几辆还是不容易的。 于是大家秉持着看热闹的心态，纷纷让开了位置。 颜琪芮刚刚就觉得声音耳熟，等那人到了面前，才认出竟是供销社的兰经理。 他梳着大背头，身上也穿着黑灰色的中山装，再配上口袋里的两根钢笔，倒是一副文化人的打扮。 “小颜啊！可算找到你了。你说你也是，都在咱们供销社上那么久的班了，怎么就不知道和同事们打好关系呢？我问了一大圈，都说不知道你的家庭住址，最后还是翻档案才查到的。” 兰经理这话里有好多个坑，但颜琪芮有些不耐烦跟他扯皮。 扯来扯去有意思么？她都辞职了，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呗。 可颜琪芮不在意，自有那在意的。 方老太手上糊着眼泪鼻涕以及地上的雪水，直接一把抓到了兰经理身上：“您是她领导吧？这婊子不懂事儿，给您添麻烦了，辞退她也好！” “我，我儿子！镇上高中毕业的！有文化，还长的俊楞，您可以把我儿子招进去啊！” 兰经理满脸厌恶的将方老太的手扒拉下去：“我们供销社不缺人！” “那她都被辞退了，咋还不缺人呢？” 方老太压根没察觉兰经理的厌恶。当然，也可能是她察觉了，但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反正现在在她心里，为儿子挣得一份城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咳！你谁啊！我跟你说的着么？” 兰经理毕竟是在供销社上班的，面对这种胡搅蛮缠的老太太，也不是第一次了，于是他直接把态度吼出来，倒是让方老太收敛了几分。 见老太太终于不再吵嚷，兰经理这才拉拉自己的衣服，继续对颜琪芮说道：“小颜啊，我说你这样可不行。领导说你几句，你还心里有意见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颜琪芮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作妖。 她都不干了，凭什么还要配合他演一出勤奋上进，知错感恩的戏码？ 兰经理见颜琪芮楞是不接话，也有几分尴尬。但江湖老油子，哪有那么容易认输？ “小颜啊，我知道你年轻冲动。作为领导呢，我也要体恤你的不容易。毕竟你一个女人还要带着三个孩子，是艰难了点。” “但是！主席教育我们：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你们是国家的新一代！怎么能因为工作难了些，就主动放弃呢！” “应该迎难而上！应该奋勇拼搏！” 这套话不知道这哥们说了多少遍，反正手举起来，话也说的铿锵有力，倒是挺有那么几分气势。 若是眼前的人换成原主，怕早就吓的掉出眼泪来。 可他面前的是颜琪芮啊！ 只见颜琪芮高高兴兴的跟着喊了几句口号，然后微微一笑，回应道：“主席也说了，鸡蛋因适当的温度而变化为鸡，但温度不能使石头变为鸡。” “我做我能做到的，其他事情，我就无能为力了。” “你说你这姑娘，怎么这么犟呢。” 在语录方面无法打击到颜琪芮，兰经理只能再换一个路线：“算了，我好歹也是个长辈，怎么能跟你计较呢！” “明天赶紧回来上班，以后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围观群众发出阵阵惊叹！ 这颜琪芮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城里的工作说辞就辞了，结果人家领导还找上门，主动请她回去上班？ 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好么！ 颜琪芮却一点激动的表情都没有：“不用了，我最近有点事情要出门。这份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您就交给别人吧。” “你，你还真想辞职？！这可是铁饭碗！” 兰经理是真的诧异了。 来之前他特地调查过颜琪芮的出身，社会关系。种种迹象表明，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 这也是兰经理一开始敢叫嚣的原因。可没想到，这女人跟吃错了药似得，他已经把姿态放的如此之低，都没法让她回心转意。 “我这人力气小，铁饭碗什么的，我端不动。” 颜琪芮这话一出，围观村民都仿佛被什么堵在胸口，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算了，作为领导，我也得体恤下属的不易。正好这段时间采购部也没什么事儿，就当你休假好了。当然，工资照发。” 这回轮到颜琪芮一脸懵逼了。 她话都说成这样，这哥们也能忍？还主动给她放假，然后工资照发？ 俩人都互相怀疑，对方吃错了什么药…… “领导！领导！她觉悟低，你看看我儿子怎么样？他吃苦耐劳，什么都能做！一天都不带请假的！” 方老太太之前被拉出几步，现在为了自家儿子的工作，再次爆发小宇宙。 兰经理皱着眉头，不屑的瞄了一样状若疯子的方老太太，然后又转回颜琪芮身上。 “想好了么？你也看的到，这工作你不稀罕，稀罕的人可多着呢！” 颜琪芮张张嘴，正要再次拒绝，然后就听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那破工作，那么稀罕就给别人啊！我们小颜可看不上！” 说着，一个脑门相当光亮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看那装束，倒是和兰经理仿佛克隆了一下似得。 “您好，您是？” 颜琪芮非常确定，自己绝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他口里的‘我们小颜’是几个意思。 “你好，我是矿区后勤部的主任，我姓汪，你叫我汪主任就行。” “您好。” 颜琪芮伸出手，和汪主任虚虚的握了下，然后说道：“我是第一次见您吧？请问您今天是来找我的么？” “是是是！”汪主任哈哈大笑两声，才继续说道：“巾帼不让须眉啊！” “以前是我们狭隘了，这么有能力的姑娘，咱们竟然都没注意到，这就是我们的不对！” 颜琪芮的眉头紧了又紧。 要说这兰经理找上门来，她还能理解。毕竟这肉肠的事情，到了现在也该发酵的差不多了。 迫于矿区那边压力也好，迫于今年采购任务的也好，他找上门都没什么稀奇的。 可矿区现在闹的是哪门子幺蛾子？ 总不能是请她去矿区的采购科上班吧？ 颜琪芮偷偷翻个小白眼儿，问道：“您盛赞了。只是您今天来是？” 汪主任笑了两声：“当然是来请你去咱们供销科上班啊！放心，只要你来，就是正式工待遇。分房之类的福利，也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只要有了突出贡献，都可以优先考虑。”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什么叫突出贡献？什么又叫优先考虑？ 那时候的颜琪芮，已经定了第二天晚上的车票，所以在不打算接受工作的情况下，也就懒得追问了。 “我最近要去外地，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汪主任一直认为，他只要pk过兰经理，就能妥妥的将颜琪芮招揽过去。可没想到人家竟然要出门？ 于是听了这句，他也慌了：“我们供销科的业务也不是那么忙，你要出门就当休假么！何必先把话说死了呢？都好商量，好商量。” 围观村民的嗡嗡声已经越来越大。 之前兰经理找来，他们已经觉得做梦都难以想象了。可这事儿在颜琪芮这竟然还不是终点？ 矿区的人竟然也找来了？！ 妈呀，这得是什么人才，才能被这么多企业争取？ 颜琪芮却毫不动心。 啧，天上掉的馅饼，通常是有毒的。 她跟矿区从未打过交道，他们凭什么认为她能力出众？就因为那批肉肠？闹呐！ 普通人在这个吃饭都很难吃饱的时代，可能会觉得肉肠是难得的好处，但对于矿区这些领导来说，又算的上什么呢？ 日子再艰难，再饥荒，对于某些特殊阶层的人来说，那都不是事儿！ “我不认为我有能力可以在矿区的供销科上班，所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其他就没继续往下谈的必要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恍惚 “不是，你好好想想！” 汪主任和兰经理都急眼了，异口同声喊出来以后，还互相对视了一眼。 “我……” 颜琪芮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个大婶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颜琪芮认得她，这是村里一个长舌妇。人称福婶。好在这人爱说归爱说，胆子也挺小的，从来不在颜琪芮面前嘚瑟，所以基本没有来往。 “小颜啊，你说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不知是不是说出了两位领导的心声，让这高高在上的二位，都没开口轰人。 福婶见状，赶紧继续往下说：“再说了，你做这样的决定，难道不用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的么？你可想明白，你家果儿都已经九岁了吧？要不了几年就可以接班！你这是断了孩子的后路啊！” 颜琪芮再次皱眉。 她心里明白，这样一个混乱的时代终会过去，铁饭碗再厉害，也不能保证任何人的一辈子。 但别人明白么？孩子明白么？ 果儿本身就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孩子，如果以后听到了这样的传言，又会怎么想？ 似乎察觉了颜琪芮的动摇，福婶再接再厉：“要我说，你这工作就先接下来，实在不行，就找咱们村的人帮你顶几天，不就完了么！你看人家领导都挺有诚意的！” 颜琪芮刚刚的确恍惚了一下，但末世回来的人，最不相信的便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好事儿！ 孩子么，如果她不懂，那就耐心慢慢和她讲，也比自己跳进坑，给孩子做示范要好些吧？ 于是她再度拒绝：“不了，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就让领导们选更合适的人去吧。” 说完，她继续扭着王队长磨介绍信。而看了这阵势的王队长，也不在墨迹，很快在证明上盖上公章：“颜丫头，你离开之前，还是要把这些事儿都处理好了才是。” “处理？处理啥？我不都拒绝了么？” 颜琪芮不明白自己还要处理些什么。这可是吃公家粮的机会，别人还不打破头的挣啊？她都拒绝了，还能有啥事？ 王队长努努嘴，示意她往后看。 果然，俩领导被村里人层层包围，每个人都在试着推销自家的小辈儿。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颜琪芮耸耸肩，就想往外走。可俩领导都盯着她呢，见她一动，就挣脱身旁的村民，凑了过来。 “小颜同志，你再想想。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嘛！为人民服务，应该是咱们工人阶级的觉悟，对不对？” “小颜啊，过年这个月的工资你可还没结呢！就算要走，也要先去交接，你说对不对？” 颜琪芮就纳了闷了，她何德何能被人重视成这样？再说了，年前她就回了供销社，不但结清了工资，还把手续都办了，怎么现在到了兰经理嘴里，就变成她还有工作没有交接了？ “行了，你们有什么目的直说吧，我赶时间。” 刚开始，颜琪芮不觉得她这样直接问，这俩老油子就会把目的托盘而出，所以她就一味拒绝，并未询问。 可现在不同。她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这俩人还赖着不走，那还不如直接问一下，看能不能打探一二。 “这……咱们找个地方详细说说？” 汪主任干巴巴的搓了搓手，应道。 “行。” 颜琪芮不是磨磨唧唧的人，领着二位便打算去自家那破烂的小院将就一下。可围观村民不乐意啊！ 刚刚这两位‘平易近人’的态度，给了他们错觉，认为自己只要多磨一会儿，说不定工作就能掉到自己头上，便拦着他们不让离开。 还是刚刚那位福婶率先开口：“小颜啊，我这人说话直，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可别见怪。” 颜琪芮真觉得自己没啥耐心了，便直接怼回去：“巧了，我这人下手比较重，有什么控制不住的地方，您可别喊疼！” 一句出，四邻惊…… 擦，怎么忘了这是个暴力女呢？ 她心情好的时候，磨上几句无所谓，要真把她惹毛了，自家还保的住么？ 于是，刚刚两位领导左冲右突都出不去的人墙，瞬间散开一条缝，仿佛在恭迎这三位赶紧离开！ **** 颜琪芮领着两人到达小院，里面乱七八糟的也没收拾。但她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大大咧咧从灶房拎出两把椅子，放在院子里，示意他们坐。 “家里这几天都没人住，炕也是冷的，不如坐外面还能晒点太阳。” 兰经理还没说话，汪主任倒是赶紧点头：“是，是，这外面坐着也挺舒服的。” 见俩人别别扭扭的坐下，颜琪芮开门见山的问道：“二位，我是真的赶时间，所以你们有什么目的，不如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这……”兰经理吞吞吐吐，仿佛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汪主任就没这顾忌了：“是这样，年前咱们矿区，不是跟供销社定了一批肉肠么。本来是想当福利发给员工的。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让这批肉肠流进了黑市。” “然后呢？” 颜琪芮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兰经理，静候下文。 “然后不就出事儿了么！革委会和派出所严打了一波，结果发现黑市的肉肠竟然都是贼赃！” 颜琪芮若有所思的盯着汪主任：“这和你们矿区有什么关系？” 汪主任一拍大腿：“你说的对啊！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哎，我就喜欢你这种明理的人！” 颜琪芮没被他的夸赞弄晕头，而是淡定的追问：“那你们来找我，又是因为什么？别转移话题，也别打马虎眼，我没工夫和你们猜来猜去。” 汪主任抹了一把头上莫须有的汗，然后才道：“我们是真心诚意想让你进咱们供销科上班的。毕竟这次的事情已经闹大，也需要再弄批物资，来安稳工人的心情，你说对不？” 颜琪芮摇头：“不对。我承认现在物资紧张，想弄些肉肠并不容易。但不容易，不代表做不到。你们有到我这磨的功夫，早该采购回来了不是？” 第二百四十八章 心机深沉 汪主任实在没想到，颜琪芮一个乡下村妇，竟然有这样的定力以及见识，纠结了半天，还是道出原委。 原来这次的严打，被波及的并不只有黑市。 矿区方面，提前付了钱，却没到货的肉肠，竟然流入黑市。是领导的暗箱操作，还是贼胆包天，让上千斤的肉肠都能凭空不见？ 即使后来供销社已经将款项退回，矿区领导也是有嘴说不清啊！再有，那市区警局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就盯着矿区一阵猛查！ 这让他们怎么坐的住？谁升到领导的位置，屁股底下能那么干净？ 后来在某些人的暗示下，才让他们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将颜琪芮这个能人，请回来上班，也许就没那么多幺蛾子了。 汪主任作为后勤主任，也是临危受命，被派来请人的。所以他才一上来便态度良好，诚意十足。 至于兰经理那边，就更惨一些。 钱是供销社提前收的，货却中途消失不见了。这责任总有人要负吧？ 和矿区一样，被市局的人天天盯着，已经让兰经理很受不了了，更可怕的是，外面黑市的人，也在到处找他算账，所以论迫切的心态，实际上是兰经理更强一些的。 只是他做惯了领导，又不太看的起颜琪芮，所以才态度比较强硬而已。 “矿区找你算账，我能理解。但黑市的人，为什么找你算账？” 颜琪芮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想不明白就问嘛！她都不干了，难道还要体贴领导的心情不成？ “这，这……” “这什么这啊？刚刚说话不是一套一套的么？怎么一遇到该说的，就变结巴了呢？” 颜琪芮翘起二郎腿，完全不给这货面子，而汪主任此时也安静的坐在旁边吃瓜。毕竟这其中的缘由，他也挺感兴趣的“这不是外面都传那批肉肠是贼赃么！有些人买了高价肉肠，就是为了过年送礼。但这贼赃谁敢送？谁又敢收？” “我这也是倒了大霉了！那些黑市的人，也不知道为啥就认准了我，非说是我给他们造成了损失，还让我赔偿！” “你说我赔偿啥？肉肠不是我偷的，更不是我拿出去投机倒把的，怎么就算在我头上了呢？” 被逼放飞自我的兰经理，似乎越说越委屈：“老实说，公安查我，我不怕。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么！” “但黑市那些人，是那么好得罪的么？现在我家窗户，刚修好就能被砸了！孩子在楼下玩一会儿，都能被人打了！我那媳妇儿被堵的，连出门买菜都不敢！” “哎，小颜啊，我错了，我给你认错还不行么？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颜琪芮无意识的用食指敲击桌面：“汪主任，兰经理。对你们的遭遇，我先表示遗憾。但我能先问个问题么？” “你问。” “我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在上面也没有任何靠山。请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解决问题的关键在我的？” “这……当然是有人给了我们暗示。” “暗示？来，你给我说说，是什么样的暗示啊？你们确定自己听懂这暗示了么？” “什么意思？” 两位领导都有些惊，脑子里也在疯狂回想，那人给他们透露的每一句话。 “他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肉肠是你采购到的，但你非但没得到应有的嘉奖，还被逼着辞了职。” “有句话叫公道自在人心。你若一天不得到公平的对待，那执法机关就有权怀疑我们厂的公正性，对我们严加监督，也是为了我们好。” “我，我” 兰经理再次开始磕巴。没办法，那所谓的不公平，正是他造成的呀！ 不过他得到的，却是来自黑市的警告。 大致意思是，既然肉肠不是贼赃，那就大大方方的再来几批。实在不行，就让采购员出面澄清，这样多少能挽回一些黑市的名誉损失。 呵…… 颜琪芮裂开嘴角，无声一笑：“我知道咱们现在也算交浅言深，有些事情，你们并不愿意说的太仔细。但，我很好奇的是，你们哪来的信心，认为我一定会帮忙？” “你！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我们可是把知道的都说了！” 汪主任慌，兰经理更慌！ 比起官方组织，黑市显然要更可怕些。他一个小小供销社的经理，在普通人面前还能横着走，要真落到黑市那帮人手里，他还有命么？ 而汪主任则是担心自己的前途。 要知道，矿区那么大的地盘，派系也是非常多的。他的领导一旦被市局的人盯出问题，那他也好不到哪去！ “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吧。我会在离开前给你们个答复。” 颜琪芮始终觉得这里还有事儿是她没弄清楚的，所以也不肯立即给个回复，只是简单粗暴的将两人打发走了算数。 后来回到镇上，见到了方子杰，才算明白这里所有的弯弯绕绕。 简单来说，就是方子杰这货，让市局的战友帮忙施压，再给被打残了的黑市老大暗示，最后层层算计之下，便有人悟出了要靠颜琪芮翻身的结论，也就导致了那场闹剧的发生。 而火车上，方子杰问的这句话，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已。 颜琪芮毫无形象的将jiojio盘在硬座上，一脸困乏：“老实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把事情做的那么复杂，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以内。” “但我对世界的包容性很大。我清楚的认知，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我做不到的，不代表别人做不到。你说对么？” 方子杰有些懵，但还是乖巧的 点点头。 “你问我，会不会因为你有手段，有心机，就对你产生恐惧。答案是不会。” 首先，我不认为你做的是坏事。为了保护自己人，对外亮出獠牙，在我这是正确的做法。” “其次，我有足够的自信去面对你。” “也许有天，你也会把这心机手段应用到我身上，但有句话，叫一力降十会！” emmmm…… 你打不过我！ 第二百四十九章 自由散漫 最后一句，颜琪芮为了顾及方子杰的颜面，并没有说出口，但大概的意思，已经说明白了。 方子杰的神色明显好了许多。 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揉了揉颜琪芮的头发：“谢谢。谢谢你不怕我，还能理解我。” 颜琪芮回以微笑：“其实我比较担心，你会怕我。” “我怕你什么？” 方子杰和颜琪芮其实已经实战过几场，每次都以他的失败告终。但要说怕了颜琪芮的武力，那真不至于。 毕竟谁能对一个娇娇软软，可可爱爱的小女生，心生惧意呢？ “省军区是什么样的？” 颜琪芮当初是在海城遇到的方子杰，但他那时也是被临时调派过去‘培训技能’的。而现在要回部队报道，当然还是去省军区。 “都差不多吧。” 方子杰心里想的更多一些。 颜琪芮的格斗技，海城那边的领导多少是认同的。虽然现在省军区那边也有心思招揽颜琪芮，但没亲眼见识过，对她的容忍度又有多少呢？ 和这丫头相处的越多，了解也就越多。 颜琪芮压根就不是个有强大纪律性，又肯无条件服从的性子。这点看看她提出的要求就知道了。 什么不参与政治，只负责培训，什么每个在她这培训的学员，五十一个月的补贴…… 这些要求虽然在他来看，并不算过分，但省军区那些老领导真的能接受么？ 如果不接受，她又该何去何从？ 好在这丫头也是个聪明的，再给供销社以及矿区领导回复的时候，留了个尾巴。如果她还要回镇上工作，也不怕没地方接收。 只是……这样他们又该分隔两地了。 “芮芮，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你问。”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选择带着孩子随军。虽然我的津贴不算高，但养活一家人也够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孩子自己生活呢？” 方子杰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他们都确立了恋爱关系，颜琪芮却没有结婚的打算。 如果说是因为老方家那摊子事儿，让颜琪芮有所顾虑，那他是不信的。 毕竟以他这段时间的了解来看，颜琪芮就不是个让自己吃亏的人，凭她自己的力量，也是将那一家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根本谈不上阻碍。 若说是因为她心里有别人，方子杰也不太信。 颜琪芮的个性太过鲜明和直接。如果她心里有其他所爱，那一开始她就不会答应自己的恋爱请求。 可……为什么就是走不到最后一步呢？ 方子杰深深吸气。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自己完全无从下手解决的事情。 “自由吧。” 颜琪芮想了想，给出心里的答案。 很早以前，她就没了父母。如果不是一路上，遇到对她抱有极大期许的教练们，也许她现在走上的是另一条路。 可有些自由散漫，不是教练能板正的。他们只能传授自己的技艺，归正她的三观，但生活习惯？这和他们没有太大关系。 所以有些东西，已经深深的刻进了她的灵魂里，不是换一个身体，换一个时空，就能瞬间改变的。 而她所谓的自由，也有很多方面。 比如方子杰刚刚提起的随军问题。 她当然知道这样是更妥帖的一条路。不用曝光自己的武力值，不会被人怀疑自己的身份，可以像最初的想象那样，平平安安的苟一辈子。 但实际操作下来，她发现自己没办法接受。 再美好的乡村生活，也得有足够的经济基础不是？ 所以她利用空间的保鲜特性，先挣了一笔保底。然后就发现有了钱，她又更想做点别的…… 反正生活一步一步推着她，也就走到了现在。 对错她并不知道，也下不了定论，只能说先这样吧，也许有天，她能真正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 “那……咱们什么时候结婚？咳咳，我就是想着，我回部队打结婚报告也要时间，不如咱们先定下来。” 方子杰没憋住，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此时要是留心看，就会发现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竟已红了耳朵。 听到这句，颜琪芮是有些惊讶的。 她不是海王，也不打算养鱼。既然和方子杰在一起，那就会一心一意的相知相守。但是结婚？ 这个早了点吧？ 她承认，自己喜欢方子杰的颜，也觉得他这人诚恳，专一。但他们正式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是几个月，怎么就谈到结婚上去了？ “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颜琪芮就不是个会绕弯子的，干脆直接的将话说了出来。 其实对于感情，她没太大的安全感。倒不是受过伤害，而是看的太多，总会心生恐惧。 比如末世的时候，一对儿并肩厮杀的伙伴，不知道怎么产生了感情。颜琪芮以为他们是真正的爱情，一定也会携手走到生命的尽头。 可事实却有些打脸。 女方是颜琪芮多年的同事，在枪械上属于精尖人才。可惜末世那会儿，他们能找到的弹药不多，也就无法完全发挥她的能力。 不管如何，他们这群人，身体素质还是要比普通人好很多的，所以灾难来临时，大家就一起拼杀到了第一线。 男方以前是做什么的，颜琪芮没有太多了解，只知道他们是在战斗中认识，然后才渐渐走到了一起。 再后来，颜琪芮和他们分散了一段时间，直到安全区组建成功，才再次见面。 那时他们已经分手，分手的原因，极其恶俗，又极其悲哀。 大致来说，就是男方嫌弃女方不修边幅，看着都恶心，实在没法相处！ 可真正拼杀在第一线的人，说形象问题，那不是搞笑么！ 水资源又紧张，谁会闲着没事就打理自己？当初他们认识的时候就已经那样了，怎么到了后面，反而成了障碍呢？ 颜琪芮不理解，但后来看到，那男人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在交易区闲逛的时候，她似乎又懂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理智，也更现实！ 第二百五十章 找人跟我练练？ 有时候女人讲的是感情，男人讲的是利益。 在艰难的时候，有人陪着一起奋斗，对那男人来说，就是最符合自己利益的一件事。所以他可以爱的深沉，爱的专一。 等进入安全区了，生活有保障了，对伴侣的要求也有了改变。 大把漂漂亮亮的女人，弱不禁风的等着自己临幸，那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将就一个‘丑八怪’呢？ 生活不是小说。 颜琪芮的同事，并没能成功的手撕渣男，反而在一次任务中，失去了性命。 这件事儿给颜琪芮的触动很大。 她依然相信爱情，但爱情在她来看，是最大的奢侈品，普通人无法企及。 而她……大概也没有那个运气。 所以即使她现在真的很喜欢方子杰，也相信他同样喜欢自己。但论及爱情……再说吧。 “那，那我等你。” 方子杰的神色明显黯淡了许多，但听到颜琪芮的拒绝，似乎也在他意料之内。 ***** 火车轰隆隆的开了一天半，终于抵达省城。 颜琪芮从未来过这个城市，但之前她跑过海城，陵城等地，倒不觉得这里有什么特别的。 方子杰也是刚调过来没多久，然后就被派去了外地，所以俩人在火车站面面相觑了两分钟，才开始找寻去军区的公交车。 “我要先回去报道，要不你先住招待所？” 方子杰总想把所有事情提前安排好，所以在不确定领导态度的前提下，并不想让颜琪芮去面对那些。 “不了，来都来了，就见见呗。” 颜琪芮的心态很好。 她的确想做些事情，但她毕竟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很多东西都拿不出该有的凭证。 比如，当年她能进‘猎人’做格斗教官，那是因为她从小到大拿了无数冠军。有这样的履历，她去哪不可以？ 但现在呢？ 她就算可以让人眼见为实，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连最基本的敲门砖都没有！ 一个乡下女孩儿，二十都不满，说自己可以做教官？ 她要是部队的领导，都能把人直接撵出去，更别提让她真刀实枪的演练一把了。 所以颜琪芮现在的想法就是，能做自己想做的，当然最好。如果不能，那就麻溜回乡，反正修屋子，带孩子，那也一摊子事儿呢！ “行吧。” 方子杰知道她的主意正，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等到了军区，俩人便拎着行李走了进去。 做完最基本的登记，又将行李暂时放到方子杰的宿舍，俩人终于忐忑的敲响领导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勤务兵，知道他们要见领导之后，脸色就有些为难。 “怎么了？是领导正在忙么？”方子杰压低声音问道。 “也不是。”勤务兵往屋里望了望，然后道：“赵司令员刚刚才发了火，你们要这时候进去，怕是不太好。” “那我们改天再来。” 方子杰的话刚落音儿，就听到屋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是谁啊！还不进来？” 得，这下绕是绕不过去了，还是老老实实进去吧。 方子杰和颜琪芮进了房间，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胖子’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小方同志，你这是从海城培训回来了？” 这话让方子杰没法往下接！ 他调去海城培训，确实是赵司令员的意思。但后面因为海城的领导，见识了颜琪芮的厉害，才又给了他假期，回去劝导颜琪芮参军…… 这事儿要解释起来，可就不是一两句话的问题了。 “咦，这姑娘是谁？你媳妇儿？” 方子杰现在只觉得，赵司令员应该是扎心专业的。这一句句的，简直直戳他心窝子。 “赵司令员你好。我叫颜琪芮，是方子杰的对象。这次我过来，是因为他说，部队需要我这样的人才为国效力，所以我来了。” “呵？为国效力？就凭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赵司令员的心情的确不太好，听了颜琪芮这话，更是把嘲讽都挂到了脸上。 颜琪芮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微笑：“主席说，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的才是好猫。我有这个能力，随时能接受部队的检验！” “检验？检验什么？” 颜琪芮这番不卑不亢的话语，终于引起赵司令员的注意。 “民间多奇人。我从小在师傅的教导下学习格斗，在这方面，我有绝对的自信。” 颜琪芮多多少少编了些来历，毕竟她总不能凭空变成格斗大师吧？ “哟，口气还挺大！走，咱们去练练！” 赵司令员也来了兴致，抓起放在一旁的军大衣，就要往外走。 他的勤务兵赶紧去拦：“领导，外面太冷了，您昨天还发了烧，不能出去的！” 赵司令员两眼一瞪：“怎么着！我连出个门都不行了？！别说发烧，长征的时候，我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前进前进！再前进！” 勤务兵头疼，颜琪芮也闹心。 她是打算真刀实枪的打上几回，但不代表她想跟个老头子打啊！ 这要是老头子有个好歹，她才有理说不清了呢！ “要不您安排几个侦察连的跟我练练？” “还侦察连？就你！” 赵司令员余光一瞄，看到了方子杰：“你不是也去海城训练了么？干脆就陪你对象玩玩。” 方子杰一脸严肃：“报告！我打不过她！” “什么？” 赵司令员的神色终于正经了几分。 “你！你去安排一营的历天，二营的周寒过来报道！” 赵司令员指挥着勤务兵去跑腿了，自己则又坐回了椅子上。 “丫头，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颜琪芮淡定的伸出手：“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颜琪芮，您可以叫我小颜。” “小颜啊，你可想清楚了。我手里这些兵都是好样的，万一收不住手，你可能会被打残打伤的哟。” 赵司令员寓意深长的微笑。 颜琪芮却丝毫不惧：“如果是技不如人，那我也输的心甘情愿。只是同样的，若是我不小心伤了您的兵，您也不许翻脸啊！” 赵司令员眼神儿一立：“要是连个姑娘都打不过，脸都没了，还怎么翻？” 第二百五十一章 直接攻击！ 一营的历天和二营的周寒很快被喊到办公室。 因为场地问题，赵司令员被裹了两层军大衣后，终于如愿以偿的跟到了露天的训练场，围观这次的比斗。 “来吧。” 颜琪芮从火车站一路折腾过来，身子早就热了，连基本的拉伸都不需要。于是她勾勾手指，做出一副挑衅的模样。 倒是这俩看上去还不到二十的大小伙挺茫然。 司令让他们跟个女孩打？还是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 这特么要是真动了手，回去不会被兄弟们群殴吧？ 他们犹豫间，颜琪芮已经率先出手了。 没办法，这种情况在她以前做教官的时候，见的太多了。 能送到‘猎人’培训的学员，不敢说非富即贵，但至少都是有些底子的。面对一个女性教官，不服，藐视，不甘……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按颜琪芮的认知来说，这些都是打一顿就好了，实在不行，那就两顿！总归有打服的时候。 所以面对这俩‘侦察兵’，她也没啥心思去解释，上手直接攻击！ 颜琪芮的格斗技，偏重于技巧。虽然力量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项，但在她这，四两拨千斤才是重点。 人体的关节很多，穴位很多，麻筋很多。颜琪芮身姿矫健，甚至不到几秒的时间，就将两个大小伙子给弄翻到了地上。 历天和周寒此时终于认真起来。 只见他们一脸的不忿：“再来！刚刚是我们没做好准备！” 颜琪芮正待开口，围观的赵司令员却抢了先：“敌人会给你们时间准备么！混蛋！输了就是输了！劳资的兵，就没这么不要脸的！” 历天和周寒被骂的低下了头，不敢再说。 倒是颜琪芮无所谓的摆摆手：“不至于。我确实属于出其不意……” “我不管你如何，我只知道我的兵被一个小姑娘打倒了！还不认账！” 赵司令员过于激动，连续咳了好几声，才命令道：“向左转！五十圈罚跑！” “是！” 历天和周寒讪讪的跑步离开，勤务兵赶紧迎上来，扶着赵司令员往办公室走去。 颜琪芮有点懵：这就完了？ 不说赵司令员会不会挂不住脸，就她展示的这点内容，人家不会不用她吧？ “跟着。”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方子杰低声交代一句，然后就拽了她一把，示意她跟上赵司令员的脚步。 回到办公室，赵司令员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颜琪芮一遍，然后才有些可惜的说道：“哎，你说你为啥是个女娃？还长成这样一幅样子！不然当兵肯定是个好手！” 这话颜琪芮就不乐意听了。 女的怎么了？！ “司令员同志，主席可说了，巾帼不让须眉，您这是歧视啊！” 本来一句调侃的话，却让屋内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而颜琪芮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个年代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是我说错话了，我认罚！” 颜琪芮没有女孩子的羞赧，知道自己错了，便立即认错。 赵司令员的神色好转许多，半天才开口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娇娇软软的女孩子，更应该活的轻松自在，而不是上战场，去面对那许多的危险。” 颜琪芮也正了神色：“我刚刚真的只是开玩笑的，从未怀疑您的想法。” “不过有些事儿，我也想纠正您一下。” 颜琪芮真是半点不客气，不管勤务兵和方子杰怎么和她打眼色，她都像没看到似得，继续往下说。 “有一句话，叫最好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姿态进场的。” “我知道自己的外表有迷惑性，可这不正是一种优点么？不然你真认为，你手里的侦察兵已经菜到了那种程度？能被我几招就放倒？” 这样的理论，目前还真没人提出来过。赵司令员细细一琢磨，反而觉得非常有意思。 “小颜，你再给我说说你的想法？” 颜琪芮却两手一摊：“天天哪那么多想法！我只打算负责教格斗，其他也管不了！” “不不不，你刚刚那个说法很有意思，再给我说说？” 颜琪芮有点懵，但秉持着刷点好感度的想法，还是耐心的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下。 “比如，如果要侦查，或者刺杀，您觉得是外表毫无攻击力的人，突然暴起发难成功率高一些，还是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好惹的人，成功率高些？” “这个我明白，但咱们部队都是大老粗，有几个人能达到你这样的要求？” 赵司令员还真听进去了，可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事儿没太大可能性。 “怎么会？就是化个妆的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难。” 颜琪芮的思维还是没跟上这个时代，她觉得特别简单的事儿，可别人就觉得千难万难。 “化妆？那女人的玩意儿能行么！” 要说这个，颜琪芮就不服了！化妆怎么就是女人的玩意儿？ 亚洲四大邪术可不是说说而已好么！ “这样，您给我指个人，我来给他修整一下。” 赵司令员挺有兴致，可办公室里除了他自己，男性也就只剩方子杰了。于是他干脆用手指了指：“就小方吧，你对象也比较方便。” 颜琪芮不明白，化个妆而已，有什么方不方便的，她只是干脆点头：“行，我需要点时间准备准备，明天咱俩再来看您。” “去吧，我也要和领导汇报一下，明天你们再过来。” 赵司令员挥挥手，俩人退出门外，又和勤务兵招呼一声后，便回了家属区。 “你一个女孩子住外面不安全。今天你就住宿舍，我去和那帮兵蛋子挤一下就好。” 方子杰也不知道是不是间接性失忆，颜琪芮这身功夫，从哪能看出来不安全的？ 不过颜琪芮很喜欢这种被人关照的感觉，所以并不反对：“你现在还住的惯二三十人的大宿舍？” “那有什么，拉练的时候倒在泥地里，都能直接睡过去。” 方子杰习惯性的抬手摸摸她的头顶，有些关切：“倒是你，明天有把握么？” 第二百五十二章 文工团借道具 “我是得准备一下。” 颜琪芮空间里是有一整套彩妆的。原本留着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改头换面。但末世的艰险超出想象，她每天连洗漱的水都没有，脏的可谓是连脸都看不清楚，哪还用的上那些！ 但化妆也不仅仅指的是脸上的妆容。 为了给赵司令员一个震撼，她打算去外面逛逛，看能不能再找些衣服什么的，进一步处理。 “需要些什么？” 方子杰看着她皱眉的小模样，就有些难受，忍不住想替她分担些什么。 “假发有么？” 颜琪芮毫不避讳的提出要求。 她倒是想自己去买，但以她这段时间的认知来说，在这个时代买假发，绝对是难以登天的事儿。 “假发？要那个做什么？” 方子杰缓了两秒，才听懂假发两个字。可他依然不明白，要这东西干啥。 “你别管了，就告诉我哪里有吧。” 颜琪芮不太敢说。她要是提早告诉方子杰，她的化妆计划，这哥们儿会不会连夜逃跑啊？ “我想想。” 方子杰低头沉思片刻，然后道：“我陪你去文工团问问吧。她们有时候有表演任务，应该会有这东西？” 这话他说的毫无自信，但想着颜琪芮需要，也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回答。 “也行，正好我去看看化妆品，也许能用的上呢！” 颜琪芮这时候才想起，自己那套彩妆见不得人。找借口也好，找替代品也好，总要去看看的。 此时距离晚饭时间还早，大部分士兵也都在训练场，俩人慢悠悠的往文工团方向走，硬是走出了一种，老夫老妻散步的错觉。 “你们这儿竟然还有文工团？看来省军区还挺大的么！” 说着，颜琪芮又怀疑的瞄了一眼方子杰：“话说，你也没在这呆很久吧？这文工团的位置，倒是熟的很？” 方子杰就算没经历过后世那套，求生欲也还是有的。 只见他赶紧举起一只手：“我没有！都是以前那些战友，休息时间最喜欢往那边逛。军区又没那么大，我听的多了，至少知道方向嘛！” “是么？” 颜琪芮故作狐疑的打量他一下，然后继续追问：“那你去看过文工团的女兵没有呀？” “没！我一次都没去过！” 方子杰被调过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颜琪芮的影子，又哪里会去看别的女人？当然，他绝不会告诉颜琪芮，以前他在别的军区，也是去看过的…… “真的？” 颜琪芮的态度真的搞的方子杰有点慌，于是等到了文工团的营地门口时，方子杰说什么都不肯进去了。 这倒正对颜琪芮下怀。 于是方子杰在门口等着，她一个人走了进去。 说是文工团营地，实际上就是一个二层小楼，后面一点再连接着一个像是礼堂似得建筑。 为什么说像是呢？ 因为这么简陋的礼堂，颜琪芮以前还从未见过！ “你是什么人？” 刚进去没两分钟，颜琪芮就被一个高挑的女兵拦住。只见那姑娘上下打量颜琪芮，怎么看都觉得她不是文工团的人。 颜琪芮赶紧伸出手，一脸笑容：“你好，我是军人家属。主席教导我们，有困难找组织，我这不是来请求协助了么。” 家属也好，部队那帮兵蛋子也好，每天在这鬼鬼祟祟看稀奇的人并不算少。但像颜琪芮这样，大大方方的请求协助还是第一回。 那高挑女兵来了兴趣，并不将颜琪芮往外赶，反而带她进入一间办公室。 “你想请求什么协助。” 颜琪芮保持微笑：“是这样的，我打算给领导展示一下什么叫伪装，所以想从你们这借一顶假发，当然，有化妆品，服装可以借用就更好了。” 高挑女兵从未听过这样的请求：“伪装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借这些打算怎么用？” 颜琪芮听了这句问话，心里却一下子松了口气。 刚开始，她对能在这个时代借到假发的事情，基本不报希望。毕竟各种塑胶，头套，需要的科技都不是这个时代的技术能做到的。 可她明显低估了女性对美的追求。别说现在，就是古代也有假发这种东西！ “我跟赵司令员已经汇报过。因为现在不知道属不属于保密信息，所以不能跟您透露。” 颜琪芮也听出来了，眼前这个女兵就算不是级别高的领导，也是个小管事的，所以提保密条例，相信她可以理解。 “是这样么。” 高挑女兵沉默几秒，然后开口到：“我们文工团，当然是全力支持部队建设的。既然你已经和赵司令员那边汇报过，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当然，我们这边也要进行相关核查，如果没问题的话，你就可以借到这些东西了。” 颜琪芮这次的笑容发自内心：“应该的。不过在你们核查期间，我能不能大概看看你们的服装道具？毕竟万一用不上，我也需要时间去外面找。” 女兵傲然的昂起头：“这些东西你要在这找不到，那外面更找不到！” 颜琪芮是相信这个说法的，但看她这样，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剧院那边也找不到？” “呵，当然！现在大剧院也就剩了个壳子吧！” 颜琪芮砸咂舌，庆幸自己竟然这样意外找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走吧，我先带你去看看。对了，我姓于，你叫我于仙仙吧。” 因为颜琪芮刚刚提起了赵司令员，所以于仙仙不但主动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连对颜琪芮想提前去看道具的想法，也没有表示反对。 “我叫颜琪芮，认识您很高兴。” 颜琪芮打蛇随棍上，立即又自我介绍一遍，然后跟着于仙仙去了后面的仓库。 说是仓库，其实真没多少东西。 部队的演出一般用的都是军装，除了一些演喜儿之类的破布烂衫之外，能看的也就几套短挂什么的，肯定是不太合用的。 化妆品方面，也只有一些简单配备。 例如红的吓死人的腮红，大红色的口红，纯黑色的眉笔…… 第二百五十三章 找全所需物品 幸亏颜琪芮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两顶黑长直的假发，不然她折腾的这趟，基本属于白跑。 “其他我用不上，就这两顶假发可以借给我一下么？” “当然，我们核查过后，你就能来签字领取了。” 于仙仙的态度很好，颜琪芮也就不再耽搁，直接告别离去了。 门外，方子杰还傻傻的等着。见到颜琪芮便迎上来：“怎么样？办事儿还顺利么？” “顺利。不过等下我还要出去一趟，你就不用管我了。” 方子杰有些诧异：“晚饭都不回来了么？” 颜琪芮摇摇头：“不回了。我需要点时间熟悉省城，还有点东西要买，不一定赶的上晚饭。” “行吧。” 方子杰有心想陪着她一起去，但他也有他的事情要忙，并不能不管不顾的陪在她身边。 况且方子杰也明白，颜琪芮就是个非常独立自主的人，所以她自己去也没什么问题。 “那你先去忙，我先走了。” 颜琪芮是真的赶时间。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供销社一般五点半就关门了，她不赶紧去，怕是买不到成衣。 当然，她也可以去找找当地黑市。但黑市这种东西，还是相当隐蔽的。她初来乍到，能不能找到都是个问题。 所以安全起见，她还是去供销社比较靠谱。 至于万一买不到合适的成衣怎么办…… 啧，那就只能看看方子杰能不能塞进她曾经的衣服里了！ 心里有了筹划的颜琪芮，折腾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抵达供销社。可惜最坏的设想还是发生了。 成衣是有的，但这个年代，女人的体型很少有胖的，即使有那么几个特殊体型，也都找裁缝自己做了，所以供销社真买不到大号连衣裙。 不过女人大概都有某种购物的冲动。 她没买到方子杰能塞进去的裙子，倒是给自己选了一条白色连衣裙。 这裙子的设计和剪裁都非常简单，要是颜琪芮上辈子，那是肯定不敢尝试的。倒是原主这副身体，感觉非常合适。所以一个冲动之下，她就把裙子买了下来。 出了供销社以后，颜琪芮也试着找了找黑市。虽然找到一个规模很小的‘交换市场’，但依然买不到合适的裙子。 这样一来，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颜琪芮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将自己曾经的一条裙子翻找出来。 这是一条黑色的长裙。 想当年，颜琪芮身高176，常年练武的结果是，肌肉相当发达。所以这裙子不但加大，还特意做了加长处理，为的就是遮盖住她小腿的肌肉。 所以四舍五入一下，身高183的方子杰，应该也能塞下去！ 想清楚这点，颜琪芮心中的大石落了一大半，高高兴兴的又买了些食物，就赶回了军区。 ******** “回来了？” 才到家属院楼下，颜琪芮就看到方子杰正捧着个饭盒，站在楼道边。 “是给我送饭么？” 颜琪芮笑的眉眼弯弯，欢快的接过饭盒，丝毫不提自己已经买了食物的事情。 可方子杰的眼神儿一贯锐利，此时已经从她拎的大包小包中，看到了食物的影子。 “我帮你提上去。” 方子杰一边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一边问道：“怎么样，出去有收获么？” 颜琪芮赶紧点头：“放心，我准备的差不多了。为了明天的效果，你能不能早点过来？我虽然会化妆，但好久没用过了，怕是有点手生。” “可以。” 方子杰点点头，并没想到明天的水深火热。不就是化妆么！他又不是没画过！ 想当年，他也参加过部队的文艺汇演。就涂涂眉毛，然后脸上画点红红的东西……啧，手再生，不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不过他也想有更多的时间和颜琪芮相处，所以这才答应早些过来。 “对了，我下午的时候，已经办理了归队的手续，也许……我很快会去党校学习。” “很好啊！” 颜琪芮刚说完，就有点头疼。 去党校学习当然是好事，以后对方子杰的提干，或者是成分上的政审这些，都有益处。 但问题是，她这的事情还没完呐！ 明天她就要用方子杰当模特，万一领导看上他的变装能力怎么办？还能放他去党校么？ “有什么问题么？” 方子杰心思敏锐，很快察觉到颜琪芮的不对劲，便直接问了出来。 “没什么。就是想到咱们即将分别，有点舍不得而已。” 颜琪芮原本是随意找个借口，没想到话说完以后，还真生出几分不舍。 而方子杰则羞的两颊飞红。 这个时代的人们，在情感表达上还是比较含蓄的，哪有光天化日之下，就说舍不得的呢？ 但不得不承认，方子杰听了这话，心里不但暖洋洋的，还有更深的悸动。 “咱，咱们回屋说。” 方子杰脚步快了几分，等俩人终于回了房间，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颜琪芮不明白他的态度为啥这么奇怪，但刚进屋就被招呼着赶紧吃饭，也就转移了话题。 打开饭盒，里面有两个菜，配上高粱米饭。 一个菜是土豆烩肉。虽然肉只有黄豆那么大的几粒，但也好歹算个荤菜了。 另一个菜是炒白菜。大概是因为一次炒的量太多，导致里面的白菜软趴趴的，还带着不少汤水。 好在颜琪芮从末世归来，对食物异常珍惜，所以她没有半点挑剔，慢慢的一口口吃了起来。 “对了，你跟我介绍一下赵司令员吧。” 颜琪芮对这人有几分好奇，在加上之前的一些话，就让她更想了解的多一些了。只是之前他们一直都在外面，也没个能私下说话的机会，所以才拖到现在才问。 “你想了解哪方面。” 方子杰在这方面的心思更重，对于赵司令员这样的顶头上司，自然早就做过多方面的了解，所以颜琪芮此刻问起，他的回答相当有底气。 “emmmm……说是问赵司令员并不准确。实际上，我想问的，是部队的建制问题。” “比如，省军区最大的领导是谁？” 第二百五十四章 建制不同 “怎么个意思？” 这问话彻底让方子杰懵了。 “就是，就是我想让我的计划成功的话，需要得到谁的认可？” 颜琪芮双手比划了一番，然后才继续说道：“今天跟赵司令员谈的时候，我有留意到，他说了一句：‘他要和领导汇报一下’” “我不太明白，司令员不就是部队最大的领导了么？他要和谁汇报？” 这话听的方子杰更懵：“谁告诉你司令员就是最大的了？咱们省军区的司令员都有十来个吧！” “啥？！” 颜琪芮的表情有点裂开了，但还是细细的听方子杰往下说。 原来现在还是兵团建制。所谓司令员，也就是一个兵团的军事主官。所以要真真论起来，这个级别只能算是不高不低，撑死是个少将，基本都是大校而已。 而颜琪芮的错觉，来自于她那个时空的百万大裁军。 那个时候，司令员对应的单位是军区、大军区、各军兵种总部。级别也被抬高了一截，所以印象中，司令员已经是最高的官了。 可在这里，司令上面还有军长，从级别上来说，更是还有少将，中将、上将……反正认真说起来，怕是颜琪芮这脑袋瓜子，也记不住，所以她只需要明白，领导上面还有领导，就够了。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吧。” 颜琪芮折腾了一天，方子杰看出她的疲惫，就早早告辞离去了。而颜琪芮也将每天必做的练习动作做了一遍，然后舒舒服服冲澡睡觉。 **** 清晨，不到六点方子杰已经拿着饭盒，等在了宿舍门口。 因为今天他要执行赵司令员的‘命令’，所以不必和大部队一起出操。又想到颜琪芮昨天让他早点来，某人就一大早的去食堂打了早饭，然后等在这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等很久了么？” 颜琪芮正准备出去跑几圈热身，结果一打开门就看方子杰站在那。 “怕你饿。”方子杰没说完的是，他的确来的很早，但因为又担心她休息不够，所以才没敲门，一直站在门口的。 “赶紧进来吧。” 颜琪芮想着，部队的人都作息比较规律，既然方子杰都来了，那就早点开始准备，这样也能早点通过赵司令员的检阅不是？ “换上吧。” 刚将门关上，方子杰心里还有点害羞呢，结果就见颜琪芮大喇喇的递过来……一条裙子？！ 裙子！ 就算是黑色的长裙，也无法掩盖这是条裙子是事实好么！ 方子杰的脸色变换莫测，好一会儿才挤出声音：“你是不是拿错了？” 颜琪芮抖开裙子看了看：“没错啊，就你这身材，能找到能穿的裙子，可不容易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让我穿裙子？” 颜琪芮点点头：“伪装么，那就要最出乎意料的方式，才能发挥最大作用，你说对不？” “可，哪有我这么高的女孩啊！” 方子杰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那是你见的女孩儿太少。” 颜琪芮完全没被他说服，拽着方子杰的军装，就开始解他的扣子。 “诶诶诶！我自己来！” 方子杰被逼的没法，最后还是委委屈屈的换上裙子。然后一脸不自在的坐到了颜琪芮面前。 “闭眼，咱们先打个底。” 颜琪芮的手轻轻覆上方子杰的脸颊，那奇异的触感，又让方子杰的心开始浮动。 打底第一步，剃胡子！ 颜琪芮还真没给男人化过妆，现在看着那‘植被茂密’的胡茬，下了狠心，干脆抄起剃眉毛用的刀片，直接刮了起来。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挺受好评。 方子杰摸摸光亮的下巴：“你这刀片真挺好，还有没有？” “有。” 颜琪芮翻个白眼答道。 她没说谎，刀片这东西不占面积，之前搜一家美容店的时候，直接捞了几大盒，目测至少有个几百片，怎么用都够了。 然后化妆第二步，洗脸！ 也不知道是这个年代的人都过的比较糙，还是方子杰这当兵当的满面风霜，反正足足用洗面奶洗了三回，才算干净。 化妆第三步，润肤！ 妈呀！方子杰还年轻，长相也算得天独厚，但就这样，那皮肤也是干燥的不要不要的！ 颜琪芮拿出自己压箱底的保养品，又是面膜又是霜又是乳的折腾了好几遍，才算搞定。 再然后就是正规操作了。 打底。 这玩意儿真的分人。 颜琪芮自己用的话，一般只上薄薄的一层，改善一下气色就好。但方子杰不一样。 他一个大男人，平时也不注意防晒什么的，肌底就偏黑。如果要化成女人，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底妆要一层一层的上。 打个比方，第一层上偏黑的色调，第二层上中等色调，这样一层层的调白，才能做出自然的效果。 眼妆方面，颜琪芮也下了血本。 不但眼线，眼影一样不落，还给他用高光描了一层卧蚕。最后修眉毛，打阴影…… 一个妆容而已，足足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弄到后面，方子杰已经支撑不住，直接睡了过去。 “诶，醒醒。把嘴嘟起来，我化个腮红，在定个装，就可以出门了。” 方子杰这宿舍就是个一室的简单住所，别说镜子，他连个能反光的东西也没有！所以听了这话，他即使很好奇自己脸上的情况，也只能暂时按捺住，配合着做起了各种动作。 站起来准备出门的时候，颜琪芮突然贴身靠了过来。 “我给你调整一下假发。” 忽然的亲近，让方子杰心里小鹿乱撞，手脚也慌的没地方摆，甚至还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别紧张。你回想一下一般女人走路的姿态，然后直接走就可以了。” “好。” “诶，差点忘了，我还没化妆呢！” 颜琪芮想起自己昨天买的那条白裙子，也慌了起来：“麻烦你在等我几分钟。” 说完，颜琪芮将方子杰暂时推到门外，自己则赶紧换上裙子，然后又从空间拿出那套彩妆，开始涂涂抹抹。 第二百五十五章 化妆风波 她当然知道，让这种状态的方子杰，一个人在门口站着不太合适。但这房子真的就只有一间，她也没办法了好么！ 她再大喇喇，也不至于当着男人面换衣服吧？！ 再说了，方子杰刚刚化妆的时候，可是全程闭眼的！难道让她现在凭空将那堆化妆品变出来？ 心里着急，颜琪芮也就没那么讲究。 好在她缓过来以后，就一直注重基础保养，所以现在画起妆来，也就没那么麻烦了。 先是将眉毛修的细一些，更符合这代人的审美。当然，弯弯的柳叶眉，也更衬托原主温婉的样貌。 打底这些更是比方子杰简单了无数倍。 她要打造的是温柔，邻家妹妹的形象，所以只需要薄薄一层提亮气色。 然后又是常规操作。 眼线，突出萌萌的大眼；阴影，将她五官的轮廓更加突出；口红则选用橘色系，看上去温暖又自然…… 虽然这些都是做熟的，颜琪芮还是耽搁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而这个时间，方子杰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一开始他被颜琪芮推到门口的时候，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依旧沉浸在俩人难得的‘亲密接触’中。 结果他一个同连队的战友路过，他就下意识的招呼了一声…… 悲剧发生了。 那战友是出门打早饭的，宿舍房门压根没关。他媳妇本来就对走廊上那个高挑又妖艳的女人起了疑心，结果还听他亲密的招呼自己丈夫…… 这不就闹起来了么！ 方子杰想敲门，让颜琪芮出来帮他解释解释。但回头一想，他现在穿的可是女装好么！ 听战友和他媳妇的对话，这是压根没认出自己，那就更不能承认了呀！ 不然他男扮女装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怕是军区里会一直流传他这个‘传说！’ 于是，为了捂住马甲，他干脆做出无辜样，轻轻的眨了眨柔媚的凤眼：“秋哥，嫂子怎么那么凶的呀！” 方白莲正式上线。 “你，你到底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好么！” 李秋湖简直要疯！眼前这个女人他是真的不认识，也不知道为什么能知道自己的名字！ 可她能进家属院，还是个女的！大概也是谁的家属。他就是怒极攻心，也不敢直接上手啊！ 他媳妇若是不依不饶的闹腾也就罢了，反正声音再大一点，颜琪芮肯定被吵出来。 可不介！ 这位军嫂就啪嗒啪嗒的掉眼泪，不仅仅让他男人慌的一逼，还差点逼死方子杰。 他是想捂住自己的马甲，也想逗逗自己的战友，但真没想将人家媳妇弄哭啊！ “那，那个嫂子啊，您别误会。” 方子杰不开口也就算了，现在一开口，更是将那军嫂激的大哭起来！ 一边哭，她还一边骂：“李秋湖你个丧了良心的！我嫁给你这么多年过的容易么！前些年你级别不够，我在家又是伺候老的，又是养着小的！” “我说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随军呢！原来这是有了别人啊！” “我不活了，等下我就去找你们领导！让他给我做主！” 正值打早餐时间，再加上这位嫂子的哭诉，也引了不少人出门观望。 可他们这一观望，方子杰就更不敢说出实情了！ 要知道，住什么房子，住几楼，都有不能摆上台面的潜规则。方子杰的宿舍在这，也就意味着，跟他同级别，同连队的人都住这儿！ 所以他那不想掉马甲的心，瞬间强烈了无数倍！ “咳咳。”方子杰捏着嗓子继续说道：“嫂子您真的误会了。我，我是来找方子杰的。您看我这不是一直在他门口等着么？” “方子杰？你找他做什么？你又是他的什么人？” 方子杰刚被调到省军区没几天，就被派去了海城培训。按理说，这些战友对他并没有那么熟悉，这也是他刚刚敢扯谎的原因。 可别人不知道，不代表他的直属上司不知道啊！ 刚刚问话这人，就是下楼打饭，正好撞见这场乌龙的副团长，吴争。 “问你话呢！回答！” 吴争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再加上他清楚的知道，方子杰昨天是带回来一个女人，但绝对没那么高，也不是眼前这副妖艳的模样！ “我，我其实是来找他媳妇的。” 方子杰做出羞答答的模样低下了头，其实心里慌的一逼。 窝草，这事儿是要闹大啊！ 他是军人，当然知道门岗的进出规定！ 不说别的，吴争只要去门岗查一下，就什么借口都是扯淡！ 果然，吴争敏锐的察觉到不对，继续追问：“你说你要找他媳妇？那他媳妇呢？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这有规定，除非你是昨天就来了，否则现在根本不到探访时间！” 方子杰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平时挺灵活的脑子，现在已经僵硬成一块石头。 因为在这样的紧急时刻，他根本想不出任何借口！ 嘎吱…… 宿舍的房门忽然打开。 然后众人眼中，忽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温暖柔和的小姑娘。 该怎么形容她呢？ 仿佛邻家的小妹妹，丝毫不具攻击力也就罢了。那杏眼圆乎乎的，再配上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简直就像是一股清泉，一下子注入人的心里。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呀？” 颜琪芮懵懂的眨眨眼，歪着头问道。 她小精灵般的面庞，让人的心都在这一刻被萌化了。那圆嘟嘟的脸颊，甚至让人升起捏捏的冲动。 嗯，软软的，嫩嫩的，手感一定很好！ “咳，你是？” “我是方子杰的对象，昨天见过的，您记得么？” 颜琪芮昨天是真的见过吴争，所以现在回起话来也很利落。 倒是吴争眼里飘过几丝茫然。 是他记错了么？明明昨天那个女孩子，好像也不长这样来着。不过再细细看去，似乎五官又差不太多…… 颜琪芮没管吴争内心的挣扎，继续环视一圈，然后问道：“你们还没告诉我，都堵在我家门口，是为了什么呀？” 第二百五十六章 惊为天人 emmmm…… 面对这样一个萌翻天的女娃娃，谁愿意将心里那些龌蹉摆上台面呢？ 别说围观群众，就是刚刚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嫂子，也张张嘴，一时间无法回答颜琪芮的问题。 “咳咳，这位说是你的朋友，你认识她么？” 吴争作为在场最大的领导，还是轻咳两声后开了口。 “啊，对呀，小杰姐姐嘛！” 颜琪芮又不是傻子，刚刚反问几句的功夫，已经多少猜到了场上的情况，便只是眨眨眼解释着。 只是…… 为什么她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方子杰心里又是震惊她的形象，又是忍不住有些羞恼。 “那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吴争还是持续前面的一个问题。 毕竟这里是在军区，进出都有严格的审查制度，说是有人凭空出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昨天就来了。” 颜琪芮进一步解释：“昨天老方不是还去住大宿舍了么。” 这句仿佛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吴争咂咂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倒是刚刚那名军嫂，带着明显的哭腔发问：“小姑娘，她是你朋友，为什么会认识我家李秋湖？” 谁？ 颜琪芮懵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嫂子是吧？我想您误会了。” 她指指美艳不可方物的方子杰，又指指自己：“我们都是昨天才来的，大概是听我家那位说了李大哥的英勇身姿，才有些好奇而已。” “对了，我们她今天就要走了，所以真没啥事儿。” 听了这个解释，那位军嫂的情绪好了许多。颜琪芮也赶紧借坡下驴：“都是误会，大家散了吧。再晚点，怕是食堂早饭都没有了。” 这年头，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一听这个，大家那点八卦欲，也被早饭两个字打消，顿时纷纷散去。 吴争倒还有些犹豫，但方子杰是自己的兵，等会儿再让他给自己汇报也没啥，毕竟他一个大老爷们，现在逼问俩姑娘，就显得有些过分了。 “你先进来。” 走廊上的人太多，颜琪芮并不想继续站在这被人打量，干脆拽了一把方子杰，把他拉回了屋，打算等会儿人少些了，他们再去找赵司令员报道。 进屋后，方子杰大大的松了口气，一脸后怕的对颜琪芮道谢。 “幸亏你出来了，不然……” 他的话并没说完，颜琪芮倒是猜中他的未尽之言：“行了，是我的不对。” 想想，这简直是社死现场好么！ 换成颜琪芮，要在自己的同事面前，这样被揭穿，被围观，大概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好么！ 所以，虽然她真的好想笑，却也尽量压抑，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行了，爱笑笑吧。” 方子杰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觉得这丫头一点隐藏情绪的能力都没有！ 哇哈哈哈哈…… 颜琪芮终于憋不住，还是狂笑起来。好一阵儿过后，她才用帕子沾沾自己已经笑出眼泪的眼角，开口道：“我们整理一下，就去赵司令员那边吧。” 方子杰此刻却不太想出门了。 之前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被赶到门口等，也觉得无所谓。 可眼下让他顶着这副妆容出门！？ 想都别想！ 颜琪芮只能换个角度劝他：“你就当帮我的忙嘛！不然赵司令员看不到你，不会觉得我是哄骗他的么？求求你了~” 原主的声音实在很好用。那软乎乎的小奶音儿一个上扬，就让方子杰毫无抵抗之力。 “行，咱们快去快回。” 颜琪芮也没那么过分，想了想，干脆从空间里又翻出一个大大的帽子，以及一套自己曾经的男装，然后趁着方子杰转身的功夫，做出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模样。 “走吧。” 大大的帽子，扣在方子杰头上，不但没隐藏他的‘美貌’，还多添了几丝风情……当然，这个颜琪芮是肯定不会告诉他的。 而方子杰有了帽子遮掩，似乎也多了点安全感。俩人很快收拾完毕，出了家属院。 一路上，方子杰只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们这个方向。他想躲，却被颜琪芮一把薅住：“慌啥？你女朋友这么漂亮，难道不值得别人围观么？” 这么一想也对，方子杰放下一半的心，大大方方的跟颜琪芮一起走到赵司令员所在的办公楼。 还是那个熟悉的勤务兵。颜琪芮上前招呼：“李小虎，赵司令员在么？” 李小虎犹豫的上下打量这俩难得一见的大美女，脸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你，你们是谁？找赵司令员什么事儿？” 颜琪芮噗呲一声笑出来，然后自然的将短发往耳后拨了拨：“哟，这才一天不见，你的记忆力不会那么差吧？我是方子杰的对象，想起来了么？” “什，什么？” 昨天还有些灰扑扑的丫头，怎么能瞬间变成如此清丽可人的模样？ 李小虎目瞪口呆，却还记得自己的工作职责：“你，你们稍等，我去和赵司令员汇报。” 很快，办公室内传出赵司令员的大嗓门：“让那丫头进来，我倒要看看她能化出个啥模样！” 看样子李小虎已经提前剧透。不过颜琪芮也没什么好怕的，曾经的亚洲四大邪术，没见过的人，不会了解！ 果然，等颜琪芮俏生生的站在赵司令员眼前时，他的惊讶简直溢于言表！ “你，你是咋做到的？” 颜琪芮粲然一笑：“伪装的意思，就是为隐蔽己方和欺骗，迷惑敌方，所采取的各种隐真示假的措施。这您同意么？” 赵司令员的神色正经了几分，然后果断对外面的勤务兵喊道：“通知耿军长，我要带人去见他！” 话刚出口，他又改了说辞：“去问问几位领导，今天有没有时间，我有重大事件要进行汇报！” 李小虎接了命令，一溜烟儿的跑了。 倒是颜琪芮有点懵。 她不是正在跟赵司令员汇报沟通么？怎么又临时换了地图？ 窝草！这要是跟所有领导汇报，那她还真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表达！ 第二百五十七章 伪装是门科学 军人的行动速度不是盖的！ 没等多久，赵司令员就带着他们一起往一间会议室走去。 和颜琪芮不同的是，方子杰是从最普通的小兵，一步步打拼上来的。对他而言，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军区大领导，心里还是有点怵。 “别担心。咱们做咱们力所能及的，其他就交给老天爷吧。” 颜琪芮在末世混久了，见领导什么的，她真紧张不起来。对于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也没有那么急切。毕竟……为国效力什么的，现在她还没那么大的激情。 方子杰则艰难的点点头，深呼一口气后，和她一起步入会议室。 “老赵，你带俩姑娘来是什么意思？” 听到有重大事情要汇报，几位领导都来的很快。所以明明赵司令员他们并没耽搁，过来的时候，屋里人已经坐齐了。 赵司令员指指颜琪芮他们：“我要汇报的事情，就和他们有关。来，丫头，你把刚刚那套伪装的说法，再给我们说一遍。” 颜琪芮心里直摇头。 这年头都这么草率的么？ 赵司令员也就听她刚刚提了那么一嘴，就敢召集其他领导一起开会？ 这要换成后世，早该被社会毒打了。 不过好在这次的人是她，怎么也不会让赵司令员掉链子才是。 清清嗓子，颜琪芮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在我看来，伪装是门学科。” “在战争中，所起的作用和运用范围，也可以分为战略伪装、战役伪装和战术伪装。” “战略伪装和战役伪装呢，通常是指，对军事战略全局和战役的企图、行动其他重要目标采取的综合伪装措施。这种比较高端，一般是由军部进行组织实施。” “停！” 一位看着很严肃的老头，忽然打断了颜琪芮的话，追问道：“你把这里详细说说！” 颜琪芮爽快摇头：“我不是军人，对这方面并没有太多深入的研究，只能说说大致的想法罢了。” 开玩笑！ 就是这一段，还是颜琪芮以前听其他教官给她科普的。还想让她详细说？她也没那个本事啊！ “那你继续！” 被打断的颜琪芮，一时想不起来后面该说啥了，也就微微转了点方向。 “其实简单来说，伪装就是按敌我双方的情况，给敌方造成错觉和大意，以便出奇制胜！” “当然，首先咱们要充分利用天然伪装，不足的时候，才实施人工伪装。” “什么叫天然伪装呢？” 颜琪芮转了个身，白色的小裙子迎风飞舞：“我是女性，虽然平时的打扮不是这样，但利用本身的容貌，气质，还有一定的装扮，就可以做到迷惑敌方的效果。” 然后她一把拉过旁边当站桩的方子杰：“这种就叫人工伪装。” “相信我不说，他不认，没人会猜测他是一个男人，一名军人！这就叫人工伪装！” 办公室内，一下子响起各种惊呼声以及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这……太超乎想象了好么！ 刚刚大家还沉浸在颜琪芮的那套理论中，可亲眼见证这样赤裸裸的‘现实’，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你，你说他是男的！？” 颜琪芮笑着点头，然后拽住想溜的方子杰，进一步讲解：“妆容是很神奇的东西。我希望各位领导，不要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女人用的玩意儿。” “比如，这个睫毛。” 一群人跟着颜琪芮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方子杰那扑闪扑闪的长睫毛，仿佛小扇子一般，抖动个不停。 别的不说，这勾人的劲儿，实在很难表达。 “假的。” 颜琪芮话没落音儿，手上已经迅速的在方子杰的睫毛上一扯，然后那扑闪扑闪的长睫毛，就已经落到了她的手里。 “借点您的茶可以么？” 这帮大佬过来开会，基本都人手捧着一个大茶缸。颜琪芮此时对话的，就是坐在首位的耿军长。 “你用。” 颜琪芮也不客气，端起茶缸，往自己的手绢倒了些水，然后继续讲解。 “弯弯的柳叶眉是不是很好看？” 大佬们不知道柳叶眉是啥，但看看方子杰的眉毛，确实也觉得挺好看的。 颜琪芮用沾了茶水的手绢，开始擦拭。 果然，没几下的功夫，弯弯的眉毛就开始掉色，最终变成了很浅淡的一层。 “肤色也是可以调整的。” 方子杰的粉，实在上的太厚，颜琪芮没擦几下，手绢已经变了颜色。身旁的耿军长默默掏出了他的手帕递了过来。 大概在颜琪芮心里，就没有太多等级的观念。只见她想都没想，接过来道谢之后，就又用茶水沾湿，开始擦拭。 慢慢的，方子杰的半张脸露出真容。 这下不用颜琪芮解释，众位也看得出来，这真的是个男的！ “这，这简直是神乎其技啊！” 颜琪芮微微摇头：“并不。这方面我只是略懂皮毛，能发展的可能性太多了，我可不敢认这样的名头。” “那，是所有人都能进行这样的伪装么？” 颜琪芮继续摇头：“每个人的方向还是不一样的。方子杰的五官偏柔美，所以我才能往美艳的方向去打造。若是换成五官硬朗的，那就只能再换别的想法了。” 几位大领导听的都恍惚了，没想到颜琪芮还有后话。 “当然，每个人的风格也不是固定的。” 她推推僵硬成一团的方子杰：“你知道卫生间在哪里么？去洗个脸，然后换这套衣服回来。” 方子杰此时就像被欺负了的小奶猫儿，明明心里别扭着，却还得乖乖的服从指示。 “我等你哟。” 似乎怕方子杰落跑，颜琪芮还乖乖的在后面补充一句。 方子杰离开了，颜琪芮还没结束她的演讲：“其实我说的这一套，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老祖宗留下的《孙子兵法》中就指出:“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几位大佬都不是文绉绉的人，听了这几句，仿佛听了天书。 大概……他们听懂的只有前面几个字？ 第二百五十八章 提出要求 不过再怎么样，有了方子杰这种震撼的效果摆在眼前，他们也领会了几分伪装的意义。 此时，还是赵司令员率先开口：“其实在我们党的历史中，也有过类似例子么！” “朝鲜战争时，我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就曾广泛采用天然伪装、植物伪装和设置假目标，有效地对付了美军的侦察。”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为了对付当时正在发展的空中侦察，法、英、德等国，也开始对军队装备、筑城工事和后方工厂进行迷彩伪装，设置人工遮障和假目标。” 看的出来，赵司令员对战争有极其深刻的理解。 只不过，这些就比较触及颜琪芮的知识盲区了。于是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又亲眼见证着各位大佬，由此展开各种讨论。 “报告！” 方子杰足足洗了十来遍的脸，觉得脸皮都被搓掉一层，这才完整的露出原本的样貌。 好在，这办公楼里的基本都是领导，他这个时间点跑去水房，倒是没被围观，不然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颜琪芮给他带的那套衣服也非常奇怪。 上衣穿着很舒适，虽然小了一些，但并不紧绷。背心是黑黄绿交织而成的，非常花哨，可不知怎的，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招眼。 若是颜琪芮知道他的想法，只会默默呲牙：废话！迷彩本来就是用于隐蔽的！花花绿绿也是为了更贴近复杂的作战环境，招个毛的眼啊！ 而比起这个时代的迷彩服，颜琪芮这个明显更加高级。 在颜琪芮那个时空，科学的发展、技术的进步，已经让迷彩有了新的定义。 比如他现在身上这套，是在多色迷斑中，掺进了一些特殊的化学物质。 使得这些颜色，反射的红外光波与环境背景所反射的红外光波相一致。而迷斑的反射能力，也与大自然环境背景相接近。 所以总的来说，这套迷彩作战服，不仅用目视观察看不见，就是红外侦视仪来了，也发现不了。 但这个年代也没有红外侦视仪，所以颜琪芮压根不提，只当简单的衣服穿罢了。 裤子就更奇怪了。 布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上面有非常多的口袋。有的口袋上，只是简单搭了个锁扣，有的则是拉链。大冬天，他穿着这样一条单裤，竟然也不觉得冷。 这也属于未来的黑科技了。 保温，抗污，防风，防水…… 别怪颜琪芮不肯汇报这些奇异的功能，而是她就算汇报上去，这个世界也没人有能力复制，还平白被人关注，所以她还是当成普通衣物，让方子杰穿穿罢了。 “你这穿的又是什么？” 几位大佬是真的大佬，明明不懂这里的弯弯绕绕，却在看到方子杰的那身衣服后，立即联想到了什么。 颜琪芮赶紧打岔：“是我自己设计的一套衣服。我想着作战的时候，需要随身带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给他的裤子缝了好多口袋！” 耿军长径直起身，走到方子杰面前时，忽然蹲下身，让方子杰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可耿军长想看的东西，哪那么容易躲？ 只见他伸手一捞，就拽住了方子杰的裤子，并开始细细研究。 方子杰想躲，又不敢。颜琪芮则是怕自己的裤子引发新一轮的关注，赶紧继续打岔：“这种裤子应该挺好用。就是布料比较薄，做的口袋多了，特别费布料。” 大家都是艰难岁月过来的，一听说费布料，新式裤子的吸引力就小了许多。 耿军长也直起身，叹息一声：“国家还是太穷了啊！” “以后都会好的。” 颜琪芮说完，怕那背心再引起关注，干脆捞起旁边的军大衣，直接套在了方子杰身上。 方子杰看着穿着一条单裙的颜琪芮，哪里忍心穿这唯一的一件大衣？于是他又脱下大衣，盖在了颜琪芮身上…… 我真是谢谢你啊！ 颜琪芮捏了捏拳头，但想到无论如何，这也是方子杰的心意，这才忍着暴脾气，没有发作。 而这几位从震惊中恢复的大佬们，看着衣着单薄的俩人，也有些过意不去，赶紧喊勤务兵将他们自己的大衣拿来，非让俩人穿上。 颜琪芮也不客气，随手抓了一件，裹在方子杰身上后，继续听大家的讨论。 “还有个事情，本来也是打算今天跟大家汇报一下的。” 赵司令员这才想起颜琪芮最初的诉求，赶紧将跑偏的话题，带了回来。 “小颜，就是这位女同志。昨天打赢了一营的历天和二营的周寒。” “你说啥？” 耿军长今天受的刺激挺大，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没听错。要不是我亲眼见证，我也不敢相信啊！” 一营的历天和二营的周寒，已经是他们侦察营最好的兵了。结果被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娃子一招击退，这换谁都没法接受好么！ “这，这真是好样的！” 耿军长此时看着颜琪芮的眼神儿，都快冒光了！ 毕竟光是眼前这些事儿，已经能让他充分认识到，这是个人才啊！ 再听赵司令员说颜琪芮来这的原因，就是为国效力，他心中的满意，更添几分！ 颜琪芮却没那么乐观。 毕竟那天和赵司令员谈的时候，她并未细细的说明自己的条件，所以眼下才是更大的挑战。 “各位领导，我既然来了，也展示了自己的本事，就是想为国家出份力的。” “但是我有条件，也有限制。” “你说！” 耿军长这次没等赵司令员开口，自己先拍着桌子喊了起来。 “我擅长的，不是化妆，不是军事伪装，而是格斗。我想为部队，培养更多的格斗好手。” “同样的，我不擅长钻营，更不擅长勾心斗角。所以我希望部队能给我一些便利！” 其实部队里的人，相对来说已经很直性子了。颜琪芮这样毫无遮掩的说，她不喜欢钻营和勾心斗角，反而让几位领导都心生好感。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说服 “你想要什么便利？” 颜琪芮吞了下口水，还是将自己想好的条件摆了出来。 “我每培训一次，只培训二十人。为期三个月到半年。这点要视学员的能力来定。他们的能力够好，就学的越久，学的越多。” “第二，每次培训，我需要两名炊事班人员，以及两名政委协助。” “我就是单纯的培训格斗技巧，不参与派系，不介入学员的思想教育。这点，是最重要的，我也希望各位领导能够理解。” “毕竟老话说的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么！” “我这种一根筋的性子，实在挑不起那么重的担子。” 几位领导都被颜琪芮的俏皮话逗笑，同意也变得理所当然。 其实对领导们来说，颜琪芮作为一个纯粹的技术人员，反而是更适合的一条路。 毕竟再严厉的政审，也没办法杜绝间谍的存在。 而像颜琪芮这样的‘纯臣’，会更让他们放心一些。 “你要政委我能理解，要炊事班的人做什么？” 颜琪芮歪歪头，露出一个萌萌哒的笑容：“做饭呀！” 说完，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格斗，或者说特种作战，都有一个环境问题。” “比如今天咱们可能在山里进行适应训练，下个月就去海边进行负压训练，到时候二十多人的伙食，你让我怎么办？” “说起这个，我需要除了你们给战士们的正常津贴之外，额外每人每月，增加五十元的伙食支出。” 这价码一开，几位大佬都吃了一惊。 在这个讲究人人都奉献的时代，很少有人把钱摆在台面上说的。 而且这可是五十块啊！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些为国浴血奋战了多年的老兵，津贴也就一个月八十多，一百块！结果这丫头张嘴就是五十？ 并且这五十还是除去士兵的正常津贴，以纯补贴形式发放？ 不不不！没这个先例好么！ 颜琪芮也没想到，之前自己提出的难题，大佬们都愉快接受了，结果竟会卡在这五十块上？ 想了想，颜琪芮还是柔声解释： “我知道，各位领导可能觉得五十块的伙食补助很过分，毕竟咱们国家，现在连温饱都还无法保障。” “但是我们的战士并不是普通人。他们将站在祖国最危险的地方，为了国家去抛头颅洒热血！难道他们不值得更好的么？” 话锋一转，颜琪芮继续补充：“更何况，这个钱我并不是要的毫无依据。” “想必各位都听过一个词，叫穷文富武。” “为什么有这样一个词呢？” “因为没有殷实的家底，就没法满足练武所需的各种要求！” “比如，练武的人，营养的需求量大，能否满足？练武的人，需要请各种名师，是否能满足？” 颜琪芮顿了顿：“我不敢自认是什么名师，也不要求在其中谋夺什么利益。但战士们辛苦训练，连营养都跟不上，算怎么回事儿？！” “这……我们再讨论一下吧。” 耿军长有些动摇，但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涉及到的金额也不小，他没法直接做出决定。 颜琪芮也不多说，只是微微摇头，然后一声叹气：“武，是富的保障。但同样，富，也是武的基础。” “国家要发展，要富强，就需要更有能力的人，去捍卫我们的每一寸国土。可连这点都舍不得，还指望什么呢！” 这话就说的有点不好听了。甚至颜琪芮要是在外面说这话，分分钟被抓起来批斗，也是有可能的。 但同样因为足够直白，倒是说到了几位领导的心里。 “行了，你先回去等消息，我们尽快安排！” 颜琪芮听不懂这里的弯弯绕绕，但方子杰却明白过来了。 他见颜琪芮还想追问，干脆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拖着颜琪芮就往门外走。 “我还没说完呢，你拉我做什么。” 会议室门外，颜琪芮有点不爽。要不是因为她足够信任方子杰，怕是根本不会顺着他的力道走出来。但同样，方子杰今天要不给她个理由，那就只能去操场上练练了。 “领导已经同意了。”方子杰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哈？啥时候的事儿？” 颜琪芮满脸疑惑，总觉得自己不是失聪就是健忘。 “刚领导不是说了，他们尽快安排么！听懂没？不是讨论，是安排。” 这话一解释，颜琪芮就悟了。 “行吧，那咱们先回去。这天也太冷了。” 颜琪芮他们出门的时候，因为心里惦记着任务，又只是从家属区走到办公楼。所以穿着夏天的衣裙也仿佛感受不到寒冷。 可现在心已经放下，就觉得自己之前肯定是脑子抽了，才会在这个天，穿成这样出来。 “你也知道冷呀！” 方子杰用手指戳戳颜琪芮的额头，又将自己的棉大衣脱下来，非要往颜琪芮身上盖。 “赶紧回去！有咱俩这让来让去的功夫，咱们都到家了！” 颜琪芮嗔怪的瞪他一眼，然后俩人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 回到宿舍，俩神经病终于还是抗不住冬日大神的威力，纷纷有了打喷嚏，咳嗽等的症状。 颜琪芮不放心方子杰这个状态还去大宿舍，和几十个人混住，便将那一米五的床收拾的暖暖和和，打算睡同一个被窝。 方子杰听了这个，脸红的仿佛红苹果。羞羞答答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新媳妇儿：“不，不行的。咱们还没领证。” 颜琪芮直接送他一个白眼：“病人呢，就要有病人的自觉。难道同睡一张床就一定有什么么？” “那你之前和那么多兵蛋子睡同一间房，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你们都有首尾？” 方子杰被这歪理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低吼道：“那能一样么！我们都是男的！” “再说了，我们住同一间宿舍，也没同睡一张床啊！” “你要实在这么说……那就把我也当男的看？” 第二百六十章 名声重要么？ “你！你都在想些什么！？” 方子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心里特别想永远和颜琪芮在一起。但听到她这样无所谓的话，还是觉得又急又气！ 颜琪芮也有点不明白。 末世的时候，男女混住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有时候他们在野外，无法及时回到安全区，甚至七八个人挤一个帐篷，难道都得发生点什么？ 当然，她有底气敢跟别人混住，也是因为她强大的武力值。至于其他女性……啧，和男人一起出去拼杀的，有几个没点特殊手段的？ 谁敢动手动脚，那就剁了他的手和脚！ “芮芮，你是女孩子。咱们现在还没结婚，住在一起就是不对的。” “还有，名声对于女孩子来说，太太重要了。你不要总觉得自己能打，就把一切看的过于简单。” 方子杰误以为颜琪芮是没怎么接触过男人，才把一切想的那么简单，所以他逼自己压住心中的烦躁，一点点的给她解释。 “我愿意跟你一起住，是因为信任你呀！我相信，以你的人品，绝不会越雷池一步的！既然我们坦坦荡荡，又有什么好避嫌的呢？” 颜琪芮马屁拍的砰砰响，但方子杰在这方面却异常坚持，说什么都不肯留下。 “行行行，你非要逞强，我也没有办法。” 颜琪芮说不通方子杰，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离开。 军区不大，但也不小。 颜琪芮作为家属，可以单独活动的区域并不大。再加上之前有些风寒，这些天。除了天还没亮的时候，她会去外面锻炼一下之外，其他时间都缩在宿舍里。 平时午饭，晚饭都由方子杰打好了送来，颜琪芮又是个宅的住的人，所以到是难得的过了几天轻省日子。 “阿嚏！” 宿舍门打开，方子杰还没见到颜琪芮的影子，先听到了她的喷嚏声。 “还很严重么？要不你去卫生所看看吧。” 颜琪芮倔强的摇头：“用不着。我已经好很多了。这两天在去澡堂泡泡，也就没啥事儿了。” 方子杰面带喜色的摇头：“怕是没时间了。你的意见已经被领导正式批准，学员也在选拔中了。” 颜琪芮听到这个又是激动又是感慨。 这个年代的人，还真有行动力啊！ 她都没想过，自己这样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认可，还雷厉风行的迅速组建起来。 “那我什么时候……阿嚏，上岗？” 方子杰好笑的摇摇头：“就你这样还上什么岗，好好养病吧。” “不就是个感冒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颜琪芮从小就身体棒棒，几乎没有什么生病的经验。可原主并没她那么强健，不过是吹了个冷风而已，结果就成这样了。 这让她也相当郁闷，只能继续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两天后吧。” 方子杰要去党校进修的事情，前几天就定了下来。可俩人刚确定关系，正是蜜里调油的情况，哪里舍得分开呢？ 只是军令大如天，他们再不舍，也只能服从命令。 “领导担心你的身体，特地让我有两天的缓冲期。不然明天就该出发的。” 比起身体，方子杰更担心的是颜琪芮的情绪问题。所以他尽量的替部队说话，替领导说话。 “放心吧，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颜琪芮叹一口气，问道：“党校进修不都是三个月么？为什么你是一年？” 方子杰微微扯动嘴角：“你都说了，有能力，有潜力的人，才能学的更多，学的更久。我被领导重视，你应该高兴啊。” “呵，高兴！” 颜琪芮应付般回答一声，才再次交代：“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要保证三餐的饮食，尽量注意睡眠……” 仿佛一个老太太，将琐碎的事情，都絮絮叨叨的交代一遍后，颜琪芮才闷闷不乐的住了声。 “你也是，部队里的刺头不少，你一个人要管二十个人，也会很辛苦……” 两个人像是生离死别，早就说过的话，也可以翻来覆去的说。至于对方答不答，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 这一刻，俩人的眼里只有对方，能陪在对方身边，就是最幸福，又最难得的事情了。 ********** 离别终将到来。 两天后，颜琪芮亲自将方子杰送上了北上的列车。而她也要收拾心情，准备接收她的第一批学员了。 省军区，一个灰扑扑的水泥平房里，颜琪芮第一次见到了这帮人。 “小丫头，你找谁？不会是走错了吧？” “对呀，这么水灵的丫头，肯定是文工团的吧？” “诶，你进部队多久了？成年了么？” “哟呵，王老三，你丫这是看上人家了？” “诶诶，你们别起哄啊！等下教官来了，我就没时间和小妹妹联络感情了！” 无论在哪个年代，某些男人的特制，是没法改变的。 颜琪芮微微的撇撇嘴，抬头时又是一脸阳光而温暖的笑容：“你们好呀。我叫颜琪芮，你们是什么人？” “咳咳，我们是被领导派来做特训的！” “小，小颜同志，你要知道，这次能来的人可都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法？” 颜琪芮微微歪头，一副天真懵懂的小模样，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都被萌化了。 这也是颜琪芮之前的小心思。 刚穿过来的时候，原主的头发就像黑黄的稻草，蓬乱的交杂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个叫花子的形象。 她倒是有心想直接剃个光头，可时代所限，她就只能让它那么长着。 后来吃的好，喝的好，睡眠不错，锻炼不停，身体也就逐渐好转。身体好转的其中一个外在表现，就是新长出来的头发，比以前更坚韧更有光泽，还恢复了最初的乌黑。 所以这次趁着变装的功夫，她就去了省军区的理发馆，把以前就旧头发，一股脑儿的剪了。现在一个乖巧的妹妹头，显得她更是娇俏可爱。 “小姑娘，你别在这儿跟他们贫了。等下我们就要开始特训，你在这不符合规定！” 第二百六十一章 乔国强的顾虑 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似乎不忍心这样娇软的女孩，被一帮兵痞糊弄，便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说乔国强，你什么意思？我们和小颜同志说几句怎么了？这不教官还没来么！” “就是，人家王老三可是动了真心的，你这样算不算坏人姻缘啊！” 乔国强依旧板正着一张脸，嘴里的话也是冷冰冰的：“我们是来当兵的，是来为国效力的！不是来勾搭小姑娘的。要是你一直抱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建议你直接打转业报告，或者换个部门。” “窝草！你怎么说话呢！合着就你一个人想为国效力是吧！” “劳资全家都是军人！爷爷更是参谋长，你凭什么怀疑我们的忠诚度？！” 这王老三也是个有府城的，一句话的功夫，不但交代了自己的背景别人惹不起，还顺带给乔国强挖了个坑。 好在乔国强虽然长的五大三粗，但心思也颇为细腻，很快察觉到了不对。 于是他开始描补之前的话：“我相信领导的眼光。今天能被选送过来的，都没一个孬种。” “但是，作为人民的部队，我们更要尊重，爱护每一个民众。所以我看不惯的不是你的出身，而是你的行为！” 颜琪芮默默点头。 哟，不错么，不管武力值如何，这口才绝对是杠杠的。 王老三似乎之前就认识乔国强，此时被他怼了，也没有想象中的暴怒，而是带着一股懒洋洋的语调开始调侃：“是呀，我这行为不好，可你又强到哪去？” “之前可是听说，你老婆都找到部队里来了，说你始乱终弃呢！怎么？出身差不是你的错，行为差还能有别的借口？” 乔国强的脸都被憋红了，深呼吸几次才压制住怒气：“那不是我老婆！我没有结婚，更没有始乱终弃！” “哟，你说我们就得信啊？” “再说了，我这就是跟小姑娘说说话，你就说我行为不端，你又算什么？来，给兄弟们说道说道啊！” 挑衅的言语，似乎在时刻刺激着乔国强的神经，终于，他没忍住挥拳，砸向了……墙！ 颜琪芮看得挑挑眉：这墙做错了什么？ 砰然发出的响声，也惊了王老三一下。虽然他没什么恐惧害怕的表现，但还是收敛了一些：“算了，我跟你有什么好计较的！” “哼！” 乔国强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按他以前的脾气，早就真的打上去了。可现在他不能！ 之前村里那个见都没见过两次的知青，诬赖说他们有了首尾，还到他家里哭惨，说怀了他的孩子。 那时候他已经销假回了部队，家里父母不知真相，又想让他尽早成婚，便直接在村里摆了酒席。 结果那知青，不但在他家，好吃好喝的生下了孩子，还一个人跑到部队，大哭大闹，说他始乱终弃…… 好在领导相信他的人品，并没一刀切，反而派人去村里调查真相。 可真相调查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他总不能见个人就去解释吧？ 后来领导看他在原部队过的艰难，又正好有这么个培训的机会，就把他调了过来。 对于这点，乔国强是感激的。 正是因为领导的信任，他就更不能在第一天就被清退！所以有再大的火，他也要压抑住了！ “小颜，周末你有空么？我听说供销社来了一批新款布料，咱们去逛逛啊？” 颜琪芮没想到，这王老三都被人怼一遍了，还有心思和自己搭讪，便低头回话：“我没票。” 不低头不行啊！她怕她的表情过于狰狞，看不到后面的好戏了怎么办？ 王老三倒是对女孩这样羞怯的表达很习惯，只见他哈哈笑了两声，才道：“我有。而且我不但有布票，还有不少工业券。到时候，咱们买了布，再买点小发夹给你配裙子穿，好不好？” 颜琪芮都想感慨一下了。 看看人家这手段！方子杰那货，是不是该学着点？ 认识这么久了，他就会在背后默默做事情，有了钱，也是一股脑儿的上缴，从未给她买过什么新奇的花样。 但怎么说呢，也许是心里已经有了那个人，也许是因为颜琪芮的感情过于朴实无华，面对王老三这种撩妹手段，只觉得油腻。 “你是不是对所有女孩儿都这样说啊？” 颜琪芮歪着头，大眼睛眨啊眨，简直萌的王老三恨不得掏出心来送给她：“没！我，我只对你这样说。” “是么？” 颜琪芮一副不太信的模样，说完就扭头看向他身边的另一个人。 这人刚刚一直像是个捧哏似得，在王老三旁边围着转，所以颜琪芮对他也有几分好奇：“你叫什么名字啊？” 王老三的脸黑了一层，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跟班，然后帮忙介绍：“他叫李多鱼，家里打渔维生的，也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哈哈哈哈哈！” 他尬笑了几声，发现没人附和，这才停了下来。 “你好。” 颜琪芮伸出手和李多鱼虚握了一下，然后疑惑的问道：“不是说来培训的都是部队的精兵么？我怎么看你这么瘦弱？” 李多鱼赶紧挺挺胸膛，却没什么底气的说道：“我，我就是看着瘦而已，其实可有力气了！” 王老三见不得颜琪芮和李多鱼闲聊，便继续打岔：“这次的培训班不是有两个炊事班的名额么，他就是顶那个名额进来的！” 听了这句，颜琪芮有几分不爽的挠挠头。 其实学员什么样，她没太大感觉。反正不行就练呗！再不行就往死里练！ 但炊事兵不一样！她要是能保证后勤的人员，不是来混日子的好么！ “你真的会做饭么？” 颜琪芮微微昂起头，面对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孩问道。 “会，我会做鱼，做的可好吃了！” 面对清纯可爱，萌到骨子里的小姑娘，即使是身为跟班的李多鱼，也顾不上王老三的冷眼，仔仔细细的将问题回答了一遍：“我会做酱焖鱼，红烧鱼，葱烧鱼……” 第二百六十二章 简单粗暴 “打住。” 颜琪芮只觉得自己的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疼。 她绝对没有看不起炊事兵的意思。在末世的时候，她的地位和炊事兵也没太大区别。 而且炊事班战斗力强悍的传统，也有‘百年’历史了。 当然，这个所谓百年，指的是颜琪芮从她那个时代往前回顾。 言归正传。 说起这个传统，当年百团大战的时候，炊事班的人就曾经发现潜入的日本鬼子，然后生生用手榴弹砸死了他们的小队长。 朝鲜战争时，两个炊事班的战士，在挑着扁担给营地送食物的时候，遇到一群美国兵，然后他们竟然用扁担俘虏了八个敌军！ 还有个最狠的…… 六二年，中印边境战争时，我们的炊事班直接围剿了印度一个营…… 所以在颜琪芮心里，炊事班是扫地僧一般的存在。毕竟只有军事素质过硬，饭菜不好吃的时候，才没人敢惹事儿嘛…… 说笑归说笑，但炊事班的职责就是为部队训练提供后勤帮助。 颜琪芮特地打招呼要了两名炊事员，也不是摆着看的！ 这要是伙食跟不上训练的强度，她又怎么出成绩？ 心思百转间，她再度开口问道：“应该还有两名政委吧，他们人来了么？” 话问到这儿，这群人又不是傻子，终于察觉哪里不对。 还是王老三率先开口：“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安排？” 颜琪芮笑了：“你们猜。” 说完，她走到所有人的前方，温柔的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格斗教官——颜琪芮。” 下面仿佛苍蝇乱舞，嗡的一下嘈杂起来。 “你搞笑吧！就你还教官？！” “这小丫头片子是什么来头？就是想镀金，也别遛着我们玩啊！” 颜琪芮也不去管他们的议论纷纷，反正有些事情，不被打一顿，是接受不了的。 “安静！” 颜琪芮连续喊了两声，才让这些人静了下来。随即她开口道：“格斗又称搏击，即“打斗、战斗”。从古到今，人类发明了各种各样的格斗技。” “如今世界上存在着许许多多不同的格斗技。而格斗，分不使用武器的徒手格斗和使用武器的器械格斗。” “而我给你们教授的格斗，没那些花里胡哨的。只有一个标准：简单凶狠，招招致命！” “吁！” 下面的起哄声阵阵，颜琪芮都习惯了。不过这开场白好多年没说过，现在再次复习，倒有几分怀念。 只见她提高嗓门：“有人说，光说不练假把式。我们这个学科，也不可能只是书面学习。所以……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选出最厉害的三个人，咱们先打一场，再谈教学的问题吧。” 说完，颜琪芮转身直接出去了…… 啧，若是她原来的身体，就眼前这群人，单挑她能挑他们一群。可现在这副身体……算了吧，何必逼死自己呢？ 颜琪芮也没走远，军区领导在这栋平房里，还给她安排了自己的办公室。所以她只是将门锁上，然后换了套简单的运动服而已。 等换好衣服，又将头发扎好，颜琪芮再次回到刚刚的大房间里。 “怎么样？人选出来了么？” 人群中刷的站出来三人。 除了最开始搭讪的王老三之外，乔国强这个帮她说过话的男人，也站了出来。 “自我介绍一下吧。” 颜琪芮换了套衣服，就像换了一身气质似得。现在再没人觉得她乖巧可爱，只觉得她咄咄逼人外加高傲自大！ “我叫王端，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大家也叫我王老三！” “你退下，跟你打没啥意思。” 颜琪芮摆摆手，还没听他说完，就把他给否了。 “凭什么！你要是不敢打，就赶紧认怂！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在爷爷面前嘚瑟！” 王老三有些气急败坏。 他家长辈基本都是部队的，参军以后，也处处被人捧着，被长官关照，所以现在说起话来，简直一点顾忌都没有！ 颜琪芮缓缓走到他身前，突然出手拽住他的一根胳膊，然后借力往前一拽，失去平衡后，颜琪芮单脚抬起，膝盖处狠狠撞上王老三的胸口。 这样还没完。 电光火石间，颜琪芮的一只手盖在王老三的脑袋上，另一只胳膊肘直击他的后脖颈…… ‘砰’ 颜琪芮轻飘飘的松开手，王老三像是没了声息般，直接瘫软在地上。 “太弱！这就是我不愿意和你们这些垃圾们动手的原因，听明白了么！” 也许是因为这群看上去乱七八糟的兵们，还有最基本的热血，也许因为颜琪芮的话太过嚣张难听，所以她的话刚一落音儿，就看到数双恶狠狠的眼睛。 “来吧！”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靠的只能是硬实力！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然后步伐灵动的蹿入人群，逮到谁算谁，招招狠戾。 当然，她也不是超人，在干翻七八个人以后，终于停手：“哎，年纪大了，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士兵们被刺激的就差双目血红了。 但颜琪芮太过狡猾，他们就算想群殴，都没法拦截住她。而她趁乱一阵打，倒是让他们误伤了不少伙伴。 “哟，这是不服是么？” “等我喝口水，咱们再来啊！” 颜琪芮想的很开，这群人又不是每天朝夕相伴的战友，让他们用短短十分钟选出来的代表，就算她全部打倒，也没法赢得大家的尊重。 那就全部打一遍呗！简单粗暴才是最有用的。 但打人也要有策略！ 她的体能有限，趁乱偷袭才是王道！ 所以她表面上说让他们选人出来，实际早就定好了规划。 至于他们会不会给自己休息时间……啧，但凡有点血性，就受不了这种羞辱！ 此时躺在地上的王老三悠悠转醒，看着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战友，再看看那站在中间的颜琪芮，心里竟生了一丝恍惚。 她到底做了什么？ 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刚刚那一幕，真的是真实发生的么？ 第二百六十三章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三天后，颜琪芮将这群人彻底折腾了个遍。 有那种特别不服的刺头，更是被连削几顿，终于老实了。 这天，颜琪芮又妆发齐全的换上那条白裙子，只是这次她也学乖了些，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套上了一件能盖到脚踝的军大衣。 一进教室，她将大衣脱下，又变成了乖巧可爱的萌妹子，可同样是台下的那群人，看她的眼神儿已经完全不同。 “今天，我要教你们的课程，就是永远要提防女人，老人，和孩子！” “因为往往是这种看上去最弱不禁风的人，可以给你致命一击！” 说完，颜琪芮微微一笑，顿时柔美了五官。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全体都有！脱掉大衣，操场五十圈来活动一下筋骨吧！” “五，五十圈！” 在场这些士兵也都不是新手了，被罚个十圈二十圈的也是常事。但五十圈？还是活动筋骨？ 果然，最狠妇人心呐！ 没法争辩，毕竟跑圈总比挨打强吧？ 他们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大多数都是省军区的人。天知道，他们这几天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去食堂，被多少人嘲笑！ 所以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好好听话呗！ 二十来个人，排列整齐的出去跑圈了，颜琪芮也没工夫盯着他们，而是转了身子，去了两位政委的办公室。 这两位政委也来了三天了。 当他们推门就看到一群大老爷们，被一个丫头片子干翻的场面后，就对颜琪芮异常尊重，平时她‘教学’的时候，基本不往训练室来。 所以此时颜琪芮要找他们，也只能去办公室商谈。 “小颜同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看着清纯可爱的颜琪芮，任谁都没办法把她和训练场上那个毒蛇又凶残的教官联系起来。 “我有点事情想和你们汇报一下。” “客气了，客气了。咱们都是同事，说不上谁和谁汇报。” 屁嘞，颜琪芮连个军职都没有，怎么就同事了？ 不过颜琪芮也不在这上面和他们掰扯，拉过一个凳子，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昨天我在食堂的时候，听说了一个事情。” “据说省棉纺厂，已经有六个女工，在晚上加班后被人侮辱。现在五个自杀，一个还在医院抢救？” 张政委摇摇头：“并不准确。一个女工自杀是真的，其他一些女工只是被他们的家人送去了外地。” “然后呢？” 颜琪芮歪着头，静候下文。 张政委轻咳两声，才继续说道：“其实公安部门也请求我们协助了。但犯罪份子异常狡猾，我们的战士们布控范围已经很大了，可连续蹲了两晚，还是没抓到人。” 他身旁的刘政委跟着补充：“省棉纺厂是咱们市最大的国营厂子之一，每天上下班的人数实在太多。其实就算我们一直蹲守，也很难得到实质性的进展。” 说完，俩人齐齐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哀叹那些被折辱的女工，还是心疼自己的战士，每天都在做那无用功。 颜琪芮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仗着比女性力气大，偷偷摸摸欺辱女性的男人！ 所以她这个平时对外事儿基本没什么关注的人，才会得知这个消息，就立马换了装扮，来找政委‘聊天’。 “我来是有两个观点想表达一下。” “请说。” 在两位政委的注视下，颜琪芮缓声说了起来。 “咱们国家是个相对保守的国家，对‘生活作风’这种事情，看待的极其严格。所以你们真的认为，受害者只有六人么？” “在咱们看不见的角落，还有多少罪行正在发生？” 两位政委似乎受到了震荡，神情都出现些许恍惚。 其实也怪不了他们。作为钢铁直男，又不是直接接触了案件的警方，对这方面的联想比较少，是可以理解的。 “她们为什么不报警？” 张政委一方面觉得颜琪芮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一方面又觉得，既然受到了伤害，不报警简直是愚蠢至极的做法。 “根据我的猜测，可能因为几种情况。” “一，很难抓到罪犯，就像现在这样。” “二，很难找到足够的证据定案，拖到最后，她们的名声尽毁，还无法给自己讨还一个公道。” “三，社会带来的压力以及偏见。” “有人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也有人说，‘为什么不侵害别人，只侵害你？’甚至还有些人，会把女性遭到侵害的事情，生拉硬拽的往受害者自身上去套。” “比如，是你穿的过于暴露，是你经常没脸没皮的对着男人笑……” “只要想找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他们总能找出一些，来伤害别人。” 颜琪芮深呼吸一口气，才能继续往下说：“你们知道么，去派出所报案，看似非常容易，实际上，每个报案人，都是勇士！” “因为她们聪明勇敢，意志坚强，才能忍着周围异样的眼光，来将这些罪恶公之于众！” 颜琪芮说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 在她曾经的时空，就发生过一件对她影响极其深重的事情。 那时候她也就十岁左右。虽然因为身体素质比较强悍的缘故，已经开始学习各种格斗技巧了，但孩子么，哪有那么大的毅力，每天不停的练习呢？ 那天，和平时一样。 时常和她一起练习的小伙伴，来邀她去武馆训练。 而她只想呆在家里，看动画片吹空调，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没想到，那就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十岁还不到的小姑娘啊！发现的时候，遍体鳞伤！有些东西，即使大人并没有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她，她也在后期工作以后，自己翻查了档案！ 该怎么形容她那一刻的感觉呢？ 大概是想手撕了全天下的恶人吧！ 特别是这种，仗着男人天生的身体优势，就欺辱女人孩子的！说他是禽兽，都侮辱了动物的存在！ 这些人！只配下地狱！ 猛然间，那句话飘荡在她脑海：“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第二百六十四章 殇 那件事情发生以后，颜琪芮就对格斗有了执念。 这也是她能从兴趣班，一直走到专业领域的原因之一。 但……她学的再好，小伙伴也回不来了，不是么？ 后来她加入了猎人，听说过，见过的事情也就更多。虽然社会让她变得逐渐冷漠，但面对类似的事情时，她还是会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曾经，为了抓获某案的嫌疑人，颜琪芮主动参与了追捕行动。那个该死的强女干犯，为了躲避警方搜捕，跑进了当时的自然保护区。 颜琪芮单身匹马的走了一条异常偏僻的土路，心里的想法是，只是抓到这个人，就先打一顿狠的再说。 可惜老天爷并没有帮她，她足足在山里搜寻了五天，也没找到犯人的踪影。 再后来，这人当然被找到了。 而他能在山里藏那么多天，是因为这货在进山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体型彪悍的野猪，然后……灰飞烟灭！ 颜琪芮并不觉得这个结果，足够洗清那人身上的罪恶，毕竟他还没有面对法律的审判。 所以眼下又遇到类似的事情时，她就有点按捺不住。 “这事儿不归咱们管，而且你的特训班才开了几天啊？想带人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颜琪芮的态度过于明显，再加上两位政委也不是省油的灯。 没聊几句呢，颜琪芮的意图就被人清清楚楚的看了出来，还直接拒绝了。 “我又没说带那帮废物出去！” 颜琪芮差点翻个白眼儿，后来想到眼前的两位政委，并不是自己相处已久的同事，这才微微收敛了态度。 说着，她突然起身，将外面的军大衣脱掉：“公安那边不是还没什么线索么？你们看我这样，适不适合卧底？” 呃…… 两位政委艰难的咽了下口水，然后结结巴巴的点头：“应，应该可以吧。” 颜琪芮又将军大衣套回去：“那就行了，咱们主动出力，公安还会嫌弃不成？” 计划想的很美好，实际上颜琪芮的申请还真被拒绝了！ 两天后，公安部门明确的拒绝了军方的帮助。 不旦是颜琪芮提出的卧底计划，还有军方提供的人力资源，统统都被拒绝了。 颜琪芮接到消息的时候，一脸懵逼。 “犯人已经被抓了？” “不是。” 刘政委摇摇头，身上带着股哀寂的感觉。 “那为什么不让我们支援？现在整个公安局也没多少人吧？他们自己忙的过来么？” 颜琪芮是真的好奇。 据她了解，之前部队这边出动的支援至少百来号人，就这还没蹲到嫌疑人呢！现在人没抓到，还主动撤支援？闹呐？ 刘政委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才解释起来。 “这事儿在老百姓中引发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公安局那边也是破案心切，就找了几个人钓鱼” 颜琪芮点头，这也是她一开始的想法，公安的做法并没有错。 “但……军警系统的女性都比较少，为了抓住这个混蛋，公安局那边不但出动了李胜男，还连她的妹妹，也一起去了。” “哎，说起这个李胜男，也是一个传奇啊！” “她十五岁参军，硬生生的抗下了和男兵一样的训练量。后来因为一次执行任务，受了些伤，这才被安排了转业。” “我们也是没想到，这次她竟然自己上了，还带上了她的亲妹妹。” 颜琪芮听的有些不耐烦，便催促道：“人抓住没啊？既然这李胜男也有参军背景，就是没逮到人，也能做出基本画像了吧！” 刘政委沉痛的摇摇头：“李胜男同志牺牲了。” “什么！” 颜琪芮惊的从凳子上猛然站起。 刘政委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他声音带着哽咽的说道：“警方发现他们姐妹俩的时候，妹妹被人凌辱致死，场面极其不堪。” “而李胜男……她被绑在旁边的树上，怕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被人糟蹋……” “然后呢？” 颜琪芮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消杀！ 妈的！这样的畜生若是被自己抓住，弄死都不够解恨的！ “李，李胜男她……是被殴打致死的。”刘政委也说不下去了，狠狠的一拍桌子，然后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 颜琪芮听完，转身就走。 “站住，你干嘛去！” 刘政委还有那么一点理智，喊住了颜琪芮。 “我去省棉纺厂看看。这样的畜生，一天不抓到，一天对不起她们的在天之灵！” 刘政委叹息一声：“你以为只有你这么想么？” “现在公安那边已经要疯了！听说全部人员都集中在了这个案子上，几个大队长，都恨不得发血誓，要弄死这个人渣……” 颜琪芮经过最初的愤怒，现在总算能平静两分：“那他们还拒绝我们的支援？脑子进水了么！早一天抓到人，不比什么都强？” “这是他们自己人的事情，当然想自己报仇了。” 刘政委这话，颜琪芮倒也能理解。 要是他们自己人出了事儿，那上天入地的，颜琪芮也要找回一个公道！所以在情感上，颜琪芮真不觉得公安部门的处理有什么问题。 但理智上来说，就又不同了。 犯罪分子在那么多人的蹲守下，都还能下手。那无论是智商还是武力值，都是非常高的。 在颜琪芮来看，现在就是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把人抓到再说！逞一时的匹夫之勇，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她现在归属军部这边，在警方没有发出协查请求之前，是无权干预…… 屁！ 她啥时候属于军部了？ 颜琪芮倒抽一口冷气，在这里发现了漏洞。 “刘政委，我想申请几天休假。” 刘政委楞了一下，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你别胡闹。你以为你去省纺织厂门口蹲几天，就能抓到人？” “我理解你愤怒的心情，我们都一样。但这事儿咱们真没法插手。” 颜琪芮犹自不服：“李胜男也是部队出去的吧？说到底，她也是咱们的人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一封家书 “哎！你别折腾了。领导这些方面，都会考虑到的。” 老刘今天的叹息加在一起，怕是能赶上他以前一年的量。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就这么看着，这么等着？” 颜琪芮满心的愤怒和不甘，但老刘说的对，她就是能请到几天假期又如何呢？ 蹲人家厂门口，就能把犯人绳之以法？小说都不敢这样写！ “你先回去训练吧。需要你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这下颜琪芮真没什么可说的了。 有时候不是他们不愿出自己的一份力，而是压根无从下手。 *********** 和颜琪芮的烦躁不同，方子杰到了进修的地方，倒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以前他也有脑子，但见过的世面不同，格局也就不太一样。 现在老师的教导，同学的影响，都让他认识到了自己和他们的差距。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就像一块疯狂吸收水分的海绵，学习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只是偶尔，那个让他倾心，让的惊艳的身影，总会时不时的钻出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晃了神…… 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有没有开始教学，一切顺不顺利…… “子杰，又在看书呐？” 室友推门进来，看见方子杰又捧着本书，坐在小马扎上，便忍不住调侃：“你说你怎么这么好学？这不衬的咱们都懒惰无比么！” 方子杰诚实的摇摇头：“你们哪里懒惰了？大清早的跑外面晨读的，不是你们么？周末什么的，也不见你们休息。” “说实话，我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子，本来就和你们有差距。要不是见缝插针的找些时间读书，那真是一辈子都追不上你们了。” “看你这话说的，咱们不过是比你年龄大点，多了些经历罢了。” 室友很谦虚。 事实上，能被安排过来进修的人，基本都不简单。 那种只为混资历，或者是莽夫类型的，压根在这里混不下去。所以久而久之，这里也形成了传统，能来的，都是在某些方面有突出成绩的。 方子杰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突出，会让领导安排他过来。但是对于这次的行程，他表示受益良多。 ‘叩叩’两声敲门声后，另一位室友开门走了进来，一见方子杰，就递给他一封信件。 “你家人还挺积极的，你这才过来多久啊，回信都已经收到了。” 方子杰看到上面熟悉的字体，已经没心思跟室友对话，只是珍惜的将信封一点点裁开，然后迫不及待的阅读起来。 信当然是颜琪芮寄来的。 方子杰刚离开的时候，她的学员还没到位，每天就是窝在宿舍里养病。所以这厚厚的一封信，大多是那个时候写的。 ‘子杰，展信佳。 你离开以后，我的工作并没有马上展开。也许因为空闲的时间多了，就份外惦记家里的孩子们。 咱们走的时候，都以为一个月内就会返回，没想到领导如此通情达理，倒是让我们计算的时间出了偏差。 虽然我已经给家里发了电报，写了信，但心里总不太舒服。你说，果儿毕竟还是个九岁的孩子，还有两个刚满周岁的双胞胎，就这样交给江医生，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两天，我也打听过省军区这边的配置。虽然小学托儿所都有，可贸然将孩子接来，我又怕自己没有时间照管，简直是左右为难。希望你那聪明的脑子，能帮我想想办法。 还有，你这宿舍实在是太简单了些。我添置了一口木头箱子，堆在墙角装衣服。如果你返回的时候，我不在家，可以自行使用……’ 前面颜琪芮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心情和琐事，等后面几页信纸就变得画风突变。 ‘今天终于见到我的第一批学员了。我知道，此刻你一定想知道具体情况，例如我能不能震住他们之类的。 这点不用担心。我敢接这个活，就有本事教好他们！ 现在我们还在磨合期，所以暂时会留在省军区。但在我的想法中，应该不久后，就会带着他们去各地进行适应性训练，所以如果我的回信不及时，请不要担心。 另外就是，最近省里发生了一件恶性案件。我知道自己身份不合适，但还是想亲手抓住那个禽兽。奈何系统不一样，有些事情只能看着，这让我相当憋屈！……’ 方子杰的心不由紧了紧。虽然他明知道颜琪芮既然这样写，那就意味她并没有参与调查。可心底的那股子不安，总是没法消除。 信件到了末尾。 颜琪芮继续交代：‘进修的日子，想必你的学业相当繁重。可学习再紧张，也不能忘记锻炼身体。 主席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希望你还记得我教你的那套体术！如果等你回来，我发现你完全没练，那……呵呵，你等着。’ 部队里出来的信件都要经过检查，颜琪芮也就没有写的太明白。但这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威胁，让好多天不曾锻炼的方子杰，直接出了一身冷汗。 “诶，你不看书拉？” 见方子杰将手中的信件，仔细收好以后，便换了双解放鞋，一副要出门的模样，两位室友都好奇的追问。 “对，我媳妇说了，再不锻炼，回去肯定要收拾我。所以我现在赶紧去活动活动。” 方子杰一点都不避讳他怕媳妇的事情，但他不知道，媳妇俩字一出口，已经引得两位室友目瞪口呆。 “你结婚了？” 室友甲吞了下口水，才艰难的问出这个问题。 “还没。但我已经打了恋爱报告，只等她点头，就能去换结婚报告了。” 方子杰到了进修的党校以后，全副心思都放在学习和想念颜琪芮身上。所以见室友们这般惊讶，根本猜不出缘由，只是凭借他们的微表情，察觉到一丝异样罢了。 “那，那小朱同志怎么办？” “谁？” 方子杰抬抬眉毛，然后回应了一个茫然的表情。最后他在记忆力搜寻了半天，才想着他们口中的小朱，应该是他们班的临时班长。 第二百六十六章 吸引人的方子杰 党校的情况，和部队没有太大区别，都是男超多，女超少的情况。 所以这个姓朱的女孩，一来就要竞选班长，大家也就出于对女性的谦让，将职位让给了她。 这对方子杰来说，几乎没有影响。毕竟他是来学习的，谁当班长，他是真的不关心。 奈何别人关心他啊！ 小朱刚一进入这个班，就被方子杰吸引了。 这个男人看着特别精致，皮肤白白的，也干干净净没有胡茬。那一双剑眉星目，仿佛被雕塑过一般，再配上那一身绿色的军装，简直一见钟情有没有！ 若是这段形容词被方子杰和颜琪芮知道，大概会觉得有点牙疼。 白白净净是真的。之前为了换装的缘故，颜琪芮逼着方子杰用了几次洗面奶。而这东西洗的特别干净不说，用完还不紧绷。 方子杰离开的时候，颜琪芮就将整管洗面奶塞进了他的行囊，所以这一段时间洗下来，自然和别的战友区别很大。 胡子方面，则是修眉刀片的功劳……方子杰喜欢刀片的锋利，走的时候也带了一大盒…… 至于剑眉星目…… 眉毛是颜琪芮为了弥补他穿女装受到的‘心灵伤害’特地重新给他修的。因为他的眉毛本身很浓郁，改变也不是特别大，所以一个多月过去了，看上去还是那样完好。 啧，这样算下来，也不知道小朱同志到底喜欢的谁…… 此时，方子杰的室友还在追问：“你对象也是部队的？我看你信件都是从军区寄过来。” “嗯，算吧。” 方子杰的回应有些模糊。不是他不愿回答，而是颜琪芮的身份确实不好定义。 之前他俩也聊过相关问题。 他问她，问什么不愿参军。 颜琪芮的回答是，束缚太多，她这个人自由惯了。 而方子杰想了想以后，也默认了她的做法。 也是，这丫头脾气火爆，做事也学不会弯弯绕绕那一套，所以不在系统里，对她可能也是一件好事。 “那你对象有小朱漂亮么？欸我跟你说，小朱的模样，可不比文工团那些女孩差！再说了，她才这个年纪，都能混到这个级别……啧，以后夫妻一起进步，难道不好么？” “不好。”方子杰应着，很快走出了老远。而寝室里因为他引发的讨论，还没有平息。 室友甲好奇的问道：“诶？你为啥想给他俩撮合啊？小朱长的漂亮，做事儿也认真，说不定领导都嫁得，何必找方子杰这样的农村兵？” 室友乙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乐意当媒婆啊！这不是小朱天天追着我问方子杰的情况么！” “不过你可不要看不起农村兵，只要那位点点头，很快级别就能追上我俩了。” 室友甲顿时明白了什么，小声探问：“小朱什么来历？” “你我惹不起的来历。” 一句话，仿佛什么都说了，又仿佛什么都没说，端的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不过在这里的人都是人精，听了这句也就不往下问了。 ********* 身在进步生产大队的胡老大，此时忙的热火朝天。 镇上最近查的越来越严，他又将母亲接到了身边，更是不怎么去碰黑市这玩意儿了。 可是闲着也是闲着，正好颜琪芮之前请他帮忙的事情，他也就专心忙起了这个事儿。 一开始。他只是找机会将一些水泥河沙等物运到颜家小院，后来见家里只有老人孩子，他就干脆多跑几趟，帮忙添置点食物什么的。 再后来，他觉得镇里不太安全，干脆将母亲也接到乡下，自己更是住着不走了。而房屋也开始一天天的修建中。 人力方面，胡老大一向是不愁的。 不说他以前那些手下，就是镇上的闲散青年也不少。他私下给了点钱，每天就很多壮小伙跑了七八里地过来帮忙。 为了保证院里的动静不被村人里过多关注，他又增高了院墙，现在足足三米多的院墙，上面还插着玻璃碎等尖锐物品，简直让人望而生畏。 村里人当然也不会毫无察觉。但王队长之前就打过招呼，说这里要修建的是监狱一样的看守点，所以见他们做的这般夸张，反而更相信了。 修个土坯搭建的房子当然简单。但现在他们要改用红砖，水泥，自然就慢了很多。 胡老大一开始嫌烦，后来倒是做出了点兴趣来。 此时，他正和耗子商量：“这地窖口留一个就行，你做三个有什么意义？再说了，还有一个口在院子外面，要是被人发现了，钻进来可怎么办？” 耗子摇摇头，坚持他的想法：“小颜之前跟我谈过，她说地窖用来存储东西，只是一个方面。更多的，她是希望给家里的老人孩子，留一条后路。” “你说我把口全开在院子里，万一别人守株待兔，直接住进来，那地窖里就是存再多东西，也不够吃啊！” 胡老大微微点头：这说的也挺有道理，不过他不认输。 “现在不敢说国泰民安，但像三十几年前那样发生战争，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留后路当然是好的，但你想过没，平时这里只有老人孩子，真像我说的，有人摸进来，那就是个团灭的后果！” “你以为我为什么加高院墙？不就是为了院里人的安全么？结果你给我在外面开个门？那我这做的还有啥意义？” 俩人谁都觉得自己更有理，讨论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江医生此时正端着大碗过来给他们送午饭，听了一耳朵后表示：“不如给小颜写封信问问吧。这是她的家，她的意见才更重要。” “也对。”俩人点头，倒是一致同意了这个做法。 胡老大接过江医生手里的碗，嘴里有几分埋怨：“江医生，咱们这儿大小伙子那么多，怎么让您来送饭了？” “谦谦和哲哲怎么样？”耗子也接过碗，问的却是颜家那对儿双胞胎。 他以前跟亲爹一起下墓的时候出了意外，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了。所以现在有这两个奶娃在身边跑跳，就把心思用在了他们身上。 第二百六十七章 胡大娘的惆怅 “都好着呢。” 江医生知道耗子特别喜欢那俩小子，便先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转头看向胡老大，满脸期待的问道：“尝尝，这味儿怎么样？” 胡老大没理解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对着碗里的糊糊喝了一口。 要说村里人穷，吃不起干饭他能理解。但无论是颜琪芮，还是他，最近都运了不少吃食过来啊？！ 怎么又吃上糊糊了呢？ 是手下做饭那群人手脚不干净，还是最近来帮忙的壮小伙太多，粮不够了？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胡老大咂摸咂摸嘴：“有股子清香味，这是啥？” “熟悉不？” 胡老大的眉头皱了起来：“还行吧，前些年吃不起饭的时候，啥糊糊没吃过啊！这么浓稠的糊糊，在那会儿都是天大的美食了。”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江老太还是扬起笑容，对着屋外一声喊：“胡大娘，你儿子爱吃着呢！” “这是我娘做的？” 胡老大满脸惊讶，赶紧从炕上跳了下来。 在他以前的印象中，自己老娘是个非常会做饭的女人。后来改嫁去了外地后，就好多年都吃不上了。 年前的时候，他将老娘接到了自己身边，本以为会再次重温儿时的幸福生活，结果没想到这人长大了，连口味都会变。 老娘连续做了几顿饭，那简直吃的他生不如死。但面对老娘和外人，他还得使劲夸，不然看着老娘那愧疚的模样，就会觉得自己仿佛做了天大的恶事。 这段时间他带着老娘搬到乡下，每天做法他都安排了几个壮小伙。虽然口味一般，但也能吃不是？ 结果今天他娘又做饭了。 刚跳下炕，胡老大抬头一看，他娘已经走了进来：“儿啊，这是娘以前给你做过的糊糊，你还喜欢不？” 说着，她又感慨：“那小颜真是个勤快的，去年晒了那么多菜干不说，村里人还给她送野菜。你看，这么鲜嫩的野菜，以前咱们在镇里，可是很难才能挖到的呢！” 胡老大现在觉得糊糊里的苦味已经开始蔓延。他又不能告诉老娘，村里人给颜琪芮送野菜，并不是因为她人缘好，而是之前被打怕了…… “娘，儿子现在长大了，能供的起您吃喝。以后别做糊糊了，不顶饿……”话未说完，他又想起什么：“不对，是以后您安心养老就行，不用做饭的。” 胡大娘没哭，但眼里水盈盈的：“行，我知道了。以后再不去灶房。倒是你，要是实在吃不下就给我吧，可不兴浪费粮食的。” 胡老大哪能让自己娘吃这种玩意儿，赶紧端起碗，三下五除二的灌进自己肚子：“没事，我没不爱吃。就是，就是现在胃口叼了，喜欢细粮。” 胡老大也不是不会说话的人，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说什么不让娘劳累之类的话。可这样说真不行！ 他娘那性子，明明场面话而已，肯定会当真，然后一天三顿的给他做，还说自己不辛苦。 为了每天能吃饱，胡老大也算豁出去了。 “行，行吧。” 胡大娘有心想帮忙，但对自己的手艺，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所以细粮那种东西，她还真不敢下手。 “胡妹子，你看，你儿子多孝顺。我就说你想多了吧。” 江医生在旁边看了一场，然后挽住胡大娘的胳膊，柔声劝解。 “哎，大家都在忙着，就我看着像个废人似得。” 江医生赶紧再劝：“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啊！你看我不是也天天闲着？咱们老了，这些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忙去吧。” “就是就是。” 胡老大赶紧附和，就怕他妈再去想别的幺蛾子。 结果胡大娘直接瞪他一眼，又转头回去和江医生唠嗑：”你哪闲着了？我看你前几天还在晒草药，村里人有什么病痛，也来找你看看。哎，我真是……草药也分不清，不然还能帮你点忙。” “不用，不用。” 江医生也怕啊！胡大娘将普通的草分错也就算了，反正这草药在她眼里几乎长一样的。 但要是把毒草放错，那可就分分钟要了人命了。 “我忙的时候，你不是帮我带了双胞胎么！还是挺有用的。” 结果胡大娘听了这个更是一脸惆怅：“你说我待他们俩小的也挺好啊，为啥他们就不喜欢我呢？” 这双胞胎也算绝了。 明明话还说不出个完整的，就特别会认人。 耗子或者是干活的那些小伙子，谁逗跟谁走。晚上睡觉就一定要找姐姐或者江医生。 胡大娘明明长的慈眉善目，又对两个小家伙特别有耐心，但这俩小混蛋，就是不太理她。有时候江医生出门看病去了，他们宁愿蹲在工地上，看叔叔们抡锄头，也不跟胡大娘呆在温暖的卧室。 “要不，你帮我陪陪果儿？她也九岁了，现在每天练她娘教的武术，一点女孩儿样都没有！” “行啊！” 胡大娘其实也不是故意搞事儿，她就是看着大家伙都在忙，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有些心慌罢了。 现在给她也安排了任务，她的精气神也就恢复了。 只见她指着胡老大说道：“你啥时候回镇上，把我的针线笸箩拿来，我要教果儿刺绣。” “对了，果儿练习的布料和针线，你也去帮忙买点。” “啊，还有，我的那个绣绷已经有点不太好了，你给果儿置办的时候，再给我也做一个。” 胡老大答应的爽快极了。只要他娘不折腾他，出点血算什么？ 再说了，就这点东西，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江医生却在暗暗担心。 她倒不怕胡大娘是个没本事的，耽误了果儿。她怕的是，果儿那上蹿下跳的性格，能不能乖乖坐在家里学刺绣！ 果然，这消息在晚上传达给果儿之后，她就炸了。 “江奶奶，我不想学刺绣。那玩意儿太闹心了。” 果儿是知道刺绣的。他们村里有那心灵手巧的嫂子，多少会在自家孩子的衣服上，弄些小玩意儿。颜果有时候跟着小伙伴回家，就会偶尔看到。 第二百六十八章 果儿学刺绣 那不闹呢么！ 捧着个手绷，拿根针，一直戳啊一直戳……她有那工夫，练会儿体术好不好！ 说起这套颜琪芮传给她的体术，果儿是越练越上瘾，越能体会其中的好处。 以前她上山找柴火，一个多小时就累的不行了。可现在呢？不但三四个小时都没什么感觉，还能和男孩子一样，爬树偷鸟蛋了。 那种细微的身体变化，不是本人真的很难理解。 所以现在想让她浪费时间去学什么刺绣？ 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的！ 江医生也有制她的办法，只是悠悠一声长叹：“哎，这小芮也和我一样，都是个没闺女孝顺的。” 颜果还小，果然入套：“才不是呢！我会孝顺我妈，以后挣钱给她养老！” 江医生睨她一眼：“你觉得你妈那么有本事，以后还缺你那点养老钱么？” “我跟你说，孝顺可不是一味的给钱就行。你想想看，别人家闺女都要给亲娘做衣服，做鞋子，你长大以后能做啥？全靠买的？那还是你的心意了么？” 果儿瞬间被带歪：“那我也要给我妈做衣服和鞋子。” “对咯，胡奶奶的手艺可好了。你想想看，要是你送的衣服鞋子，特别精致，是全村头一份！你娘传出去多有面子？” “那，那好吧，我学就是了。” 果儿被前方的大饼吸引，老老实实每天规划出俩小时，准备跟胡大娘学刺绣。 而胡大娘也是个讲究人。在仔细看了看颜果的小手后，又给自家儿子安排了任务：“我看这院子挺大的，不如你买只母羊回来。这样每天我也能接点羊奶，给果儿泡泡手！” 胡老大咂舌：这年头，人还没吃饱呢，竟然用奶泡手？这要传出去，自家肯定被批斗。 不过在小颜这院子里养几只羊还真的可行。毕竟家里有娃娃，院墙也足够高，不怕漏了风声。 于是胡老大交代了手下人去寻摸，没几天的功夫，真就送了两头母羊和两只小羊羔过来。 由于羊奶的数量，大大超乎了颜果的用量，结果就是变成了全家一起喝奶…… ** 胡大娘擅长的是蜀绣。 但蜀绣多以软缎和彩丝为主要原料。因为这些年物资紧张的缘故，买不到也用不起，所以现在她就用一些平整的布料教上一些。 “果儿，咱们刺绣有五个要求：顺，齐，平，匀，洁。” “顺是指直线挺直，曲线圆顺；齐是指针脚整齐，边缘没有参差；平呢，是指手势准确，绣面平服，丝缕不歪斜；匀是指，针距一致，不露底，不重叠；洁就最好理解了，是指绣面光洁，没有污渍。” 果儿点点头，她其实听的一知半解，但亲眼看过胡大娘曾经的绣帕后，也深深感到佩服，对这门手艺，也逐渐有了些兴趣。 “来，咱们不急。先从最简单的平针学起。” 胡大娘有了事儿做，耐心超乎想象。不但陪着果儿一点点的训练，还每天督促着她用羊奶泡手。 小孩子新陈代谢比较快，没多久的功夫，颜果原来那黑乎乎又满是茧子的小手，便转为滑嫩。 就这样，胡大娘还有点不甘心，又和江医生一起，糊弄着果儿开始保养那晒的黑黢黢的小脸，就恨不得给她做些全身保养了。 屋子修的热火朝天，俩老太太也忙的乐呵呵的。本以为颜琪芮回来之前，都能保持这个状态，结果没想到，几天后，大门就被敲响。 “王队长？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王队长看了眼江医生，眼里有些许的不赞同：“我记得小颜走之前跟我说了，她没回来之前，让你和果儿住在镇上，还死皮赖脸的从我这磨了介绍信去。” “你们现在就跑回来了，有告诉过她么？她现在在外面工作，也是为了家里，你可不能让孩子有危险啊！” 江医生被唬了一跳。 一开始她和果儿是在镇上的城子家住。后来颜琪芮发了电报回来，说是有事耽搁，一个月后是回不来了。 再后来，又接到了颜琪芮的来信。 上面细说了她找到工作的事情，又说工作比较紧急，估计要三个月后才能返回。 江医生毕竟是下放人员，就是有王队长的介绍信，直接在城里呆三个月也不现实，再加上果儿学校也要开学了，所以这娘俩干脆收拾了东西，直接搬回了村里。 本来以为小院空置许久，应该满目苍凉，结果刚到门口，就发现里面竟然有好多说话声。 江医生害怕，想带着孩子们先避去王队长家。可果儿不怕，推门就往里走。 好在屋里的人并不是‘坏人’，而是给颜家送建材的胡老大以及一帮手下。 再后来，事情就变成了刚刚那样。不但胡老大带着母亲住了过来，每天还有不少壮小伙在这帮忙。 原本荒凉的地界，也热闹起来，有了人气。 “王队长，是出了什么事么？孩子为什么会有危险？” 王队长叹息一声。 其实刚刚那话，并不是说江医生他们搬回来不对。相反的，江医生这个下放人员能及时回来，对他这个被逼开了介绍信的大队长来说，绝对是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可小颜的托付，他也不能不管呐！ 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么！ 小颜虽然泼辣一些，能打一些，但说到底也还是个单身女人。颜家这边虽然加高了院墙，但里面每天那么多男人出入，对小颜的名声肯定是不好的。 再加上，这些男人都是什么人？会不会对几个孩子出手？ 这家里只有老人孩子，万一哪个起了坏心，把孩子抓走卖了，颜琪芮回来还不得烧了整个村子啊？！ “算了，不提了。今天我来，是想告诉你们，附近几个村的臭老九都已经到了，我准备安排他们住到原来的知青点去。你们也有个准备。” “行，没问题。” 江医生他们这边虽然在改造原本的房子，但知青点那边并没什么改动。若是那些‘臭老九’过来住，基本没有太大影响。 第二百六十九章 臭老九来了 “那个……” 王队长犹豫再三，又左右张望了一下，看附近确实没有人，才压低嗓子说道：“江医生，你现在也上岁数了，有些事情，只要不涉及到孩子，都不用太计较。”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那些外村人有什么不好的，你就带着孩子往知青点跑。那些臭老九也不是坏人，至少能护住你们一时半会儿的，记住了么？” 江医生听的一头雾水。 谁是外村的？她要计较些啥？ 见江医生迷糊的样子，王队长只能深吸一口气，将一些话挑明了说：“小颜就一个亲哥，之前还没了。现在住在这的那个男的，怎么可能是她哥呢？” “别以为小颜不在，他随便绉个名头，我就信了！” 江医生此时才明白了几分，随即她哑然失笑：“王队长，您真的误会了。” “这小胡确实不是小颜的亲哥，但他们之间就和亲兄妹似得。不然谁这么费劲的给咱们修房子呢？” “再说了，小胡怕我一个人带不住三个孩子，还把他娘也接了过来。只是她娘性子软和，最近没出过门罢了。” 王队长还是一脸狐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这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大小伙子，总不能都是小颜的‘哥’吧？” 江医生摇头：“当然不是。那些都是小胡请来帮忙的。你也知道，咱家院子自从上次被打砸了以后，连能睡人的炕都没有，咱们几个老人孩子，也没法自己修。” “这不，小胡就找了些朋友过来帮忙。再加上一些来送货的人，大概就让您误会了。” “是这样啊！” 王队长的心放了下来。但想起即将到来的‘臭老九’们，还是继续说道：“虽然小颜走的时候，跟我说了，这些‘臭老九’都归她养着，不让他们出这个大门。” “但我意思是，也别让他们闲着。你家修房子现在不是正缺人么，就让他们也跟着搭把手。” “还有，你们后院的那些地，还有知青院后院那些地，都让他们开垦出来，开春多种点蔬菜，这样也多少能添补一些。” “对了，这些‘臭老九’的粮食，我会每个月送过来，到时候有什么不好管的，就让果儿来叫我。” 王队长也算用心良苦了。 此时江医生想起了另一件事儿，赶紧说了起来。 “小胡跟我说，咱家的房子想盖成平顶的，可我一老太太，能拿的了什么主意？就想问问您，这主意能成么？” 王队长皱紧了眉头：“这不胡闹么！你看家家户户谁不是盖的人字顶？这样下雨什么的，水就顺着落下去了。” “要是改成平顶……咋的，你家还想天上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啊？万一屋顶再存点水什么的，那不潮乎乎的，擎等着得风湿么？” 江医生觉得他说的有理，但想到前些天胡老大的说辞，还有有点动摇。 “不是的，小胡说，他们用的是红砖加水泥，没那么容易渗水。而且咱家还要养那么多‘臭老九’，到时候种点玉米啥的，拿到房顶就能直接晒……” 王队长此时才松了松眉毛，不确定的回答：“这，我也没住过水泥房子，也许他们说的也能行？倒是想法挺好，毕竟你们和‘臭老九’们没有公分，年底也分不到粮食。” “哎，是我们拖累了小颜。不然她一个女娃子，怎么会大老远的跑去外地啊！” 江医生感慨着，倒是引发了王队长另一番询问。 “之前那个供销社的经理，还有矿区那个什么主任，不都来请小颜去上班么？她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江医生摇摇头：“这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应承了，说年底的时候，会给两边都提供一批货物，然后算绩效还是什么的，我也弄不清楚。” “哎，小颜还真是个能耐人！她这样做好！哪都不得罪！” 王队长夸赞一番后，又有些羞窘的提起：“以后要是小颜和那些领导的关系都打好了，能不能推荐点咱们村的人去镇里上班？” “咱们要求真不高，临时工就行！当然，该给的感谢，咱们也肯定给！” 江医生才不会轻易替颜琪芮答应这种请求：“这些事还是等小颜回来再说吧。她和人家关系怎么样，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不是？” 王队长点点头，就此不再多谈了。 第二天，七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人，推着一辆装着被褥的平板车，就被送了过来。 公社的工作人员在一旁咋咋呼呼的，见到颜家小院，还想进去摆摆谱，呈呈威风。 可胡老大就是个油混子，哪能让这些人进屋？ 他散了一圈烟，又许诺回镇上的时候，请这些人去国营饭店吃饭……反正半个小时后，这些人将‘臭老九’们往门口一扔，自己回去报道了。 此时江医生和胡大娘才露出身形，招呼着这群人先进来洗澡换衣服。 不是他们有多慷慨，而是不换不行啊！ 这些人，身上脏的仿佛好几年没洗过，头发都油的起腻了。还有身上不知道有没有藏着跳蚤啥的，不洗干净，他们都不敢把人往屋里让。 幸亏在这帮忙的壮小伙够多，大家在院子里搭了个临时灶台，在加上灶房里的那口锅，两边不停的烧水，才将将够用。 “穿这个吧。” 胡老大自从知道颜琪芮这要收留七个‘臭老九’之后，就帮她找了一些旧工作服。这些衣服虽然不能穿在里面，但加点棉花，改一改，做个简易的夹袄还是可以的。 再加上之前颜琪芮弄回来的那批瑕疵布料，倒是给这七人全身上下都换洗了一遍。 “洗完澡也别在院里呆着啊！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臭老九’们还在茫然无措，就被人又轰到了温暖的房间里。 “饺子来啦！” 几个壮小伙捧着一个个巨大的托盘，直接把饺子往炕桌上一放：“老爷子……呃，各位随便吃，管够！等会在给你们拿点大蒜和醋过来。” 第二百七十章 进了福窝？ 让小伙子忽然卡住的原因，是因为这七个‘臭老九’中，不单有老爷子啊！ 有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女人，虽然憔悴许多，却还看得出原本姣好的容貌。 还有俩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这怎么叫老爷子也不合适吧！ “你们家的主人呢，能不能让他过来跟我们谈谈？” 香喷喷的饺子就摆在眼前，但这七个人却谁都没动筷子，只是定定的在那里等着。 “哟，老，呃，大家伙先吃饱了再说呗。” 胡老大刚跟几个手下一起将污浊的洗澡水抬到后院倒掉，现在进屋还是一脑门的汗。 “将求于人，则先下之，礼之善物也。” 一个真老爷子，摸摸自己胡乱生长的胡须，摇头说着。 胡老大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江医生：“啥意思？” “说你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江医生有点恼了。她也是下放人员，但做人不能这样是非不分的好么！ 不说这段时间他们做衣服，做褥子费了多少材料，人工。就说这满满当当的饺子，难道是谁都吃得起的么？ “大娘，别生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哎，我们遭的罪太多，冷不丁的有人对咱们这么好，有点害怕。” “害怕啥？怕我给你们下毒啊？” 胡老大呛了一声，自己拎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然后鼓鼓囊囊的说道：“爱吃不吃，这细粮配猪肉，给个天王老子都换！” “小兄弟，别生气。我们真不是那个意思。” 说话的人四十多岁，看着那黑白交杂的头发，一时间还有点不好判断准确年纪。 他应该是这里最年轻的一个，只见他将筷子一一递到几位老人手里，又招呼道：“大家都吃点吧。我相信有人要是想我们死，也用不着下这么大本。” 一个老爷子继续摇头：“我不是怀疑他们的动机。而是这些好玩意儿，给咱们这些人吃，太糟蹋了。” 那位老妇也跟着开口：“有人愿意接收我们，就是天大的恩情了。总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不是？” “诶，我咋觉得没法跟你们沟通呢？” 胡老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果断放弃了继续留在这个屋的想法。反正他只要按颜琪芮说的，把人照顾好不就完了么！ 想到这，他将江医生往自己身前一挪：“来，你们都是‘臭老九’，你们聊，我不参合了。” 说完，他跟兔子似的，几下就出了屋。 江医生一开始还有些恼，觉得他们不识好人心。但静下心来一想，其实是自己没有设身处地。 她是幸运的那个，一开始运动的时候，虽然几经刁难，但因为她高超的妇科技术，还是被留在了医院里面。 后来实在要下放，又遇上了小颜。这段时间过下来，不止是衣食无忧，连村里人的刁难都没遇到过。 但这一切，不代表所有被下放的人都可以像她一样幸运。生活在这股洪流之中，别人面对过什么，江医生也听闻许多。 而且眼下这帮人，不就是因为被其他村的人刁难至死了好些，才被集中到他们这里看管的么？ “对不住啊，小胡人挺好的，就是嘴上有点不留人。” 江医生为遁走的胡老大解释了一句，然后就干脆坐在炕上，自己也夹了个饺子吃了起来。 “这是今天早上小胡才让人买来的猪肉，虽然只放了半斤，但味儿真挺香的，你们试试？” “大妹子，你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吧。不然这肉我们哪里敢碰。” 江医生也明白他们的顾虑，便用自己的经历来解释：“我也是下放人员。刚听说自己被安排到村里的时候，我也害怕惶恐。” “别看我这么大年纪了，但对未来，还是非常不确定。” “后来，这家主人接收了我。不说天天细粮，但吃饱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我也不用上工，就是每天帮着带带孩子，整理一下后院的蔬菜。” “再有就是偶尔村里有人生病的时候，也会通知我去看一看。能治的我就说，不能治的就让他们送医院，也没太大麻烦。” 江医生没有说的太细，更没有把之前被抄家之类的麻烦事儿全说出来。毕竟眼前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安全感了，要是说的那么麻烦，怕是这顿饭更没法吃了。 “这家主人就是小胡？” 江医生摇头：“不是，这家主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你们可以叫她小颜。她现在在外地上班，可能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 江医生敢直接说明主人不在家，是因为小胡等一帮兄弟都长期驻守。怎么的，也不怕一群老胳膊老腿的人造反。 “那你运气真是太好了。” ‘臭老九’中唯一的一个老妇，开始抹眼泪：“要是我们也能遇上这样的好心人，老廖他们也不会死了。” “唉。”江医生也跟着叹气，然后道：“小颜跟我说过，她说人总要往前看。现在你们到了这，就一切都好了。” “另外，她已经跟大队长申请过，让你们来这以后不用上工，甚至连院门都不用出。” “我的想法是，咱们先休养一下身子。我虽然是妇产科的，但医理多少还是懂一些。如果实在有我看不明白的，送医院检查一下也行。” “反正不管怎么说，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养好了身子，咱们才能谈以后是不？” 另一位老者开了口，他仿佛不能相信，这样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会忽然降临在他们头上：“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可以连门都不出？还给我们看病？” “是的。” 江医生肯定的回答，让不少老人都微微的松了口气。 和一般人不同，这些受尽了苦难的老人，并不期待融入村子。对他们来说，能有个躲避灾难的世外桃源，简直比一切都重要。 “大家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的房子还在修。所以会安排你们去住原来的知青院。等下吃完饭就可以带你们过去安置。” 第二百七十一章 别委屈自己 “那边的炕已经烧上了，被褥虽然不算厚实，但比起你们带来的那些，还是要暖和一点的。” “咱们都老胳膊老腿的人了，就别委屈自己，该用好的就用好的。” 江医生这话其实不太中听，要是那特别有骨气的，就该翻脸了。 可这些‘臭老九’不一样，他们受过的折辱，比这可厉害太多了。而且江医生自己也是下放人员，年纪也不轻了，所以从她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反而挺亲切。 “原来的知青院后面，还有一亩多的荒地。这段时间咱们这儿帮忙的人多，就干脆一起把地翻了。你们自己也盘算一下，看要种点什么比较好。” “吃食方面，王队长也跟我说了。说是每个月会把你们的口粮送过来。但估计是不太够的。所以我想着，咱们多种点耐饥的蔬菜，这样更合适。” 仿佛唠家常一般，江医生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等到桌子上的饺子已经凉透了，才惊觉自己还没让人家吃上饭。 “你们等等啊，我让人去把饺子热一热。” 江医生倒是想自己去热，但院子里帮忙的人实在不少，大家也尽量不让她一个老太太动手，所以现在下意识的就说让别人去热。 “不用，这屋里热乎乎的，饺子也不算冷。” 说着，这帮‘臭老九’中年纪最大的那个，率先拿起了筷子。 然后一个饺子进肚，他不由的发出喟叹：“真香，多少年了，都没吃上饺子了。” “那赶紧多吃一点。” 江医生听了这句便乐呵起来，忙忙乎乎的开始给几人扒拉饺子。 “江奶奶，我去给弟弟们洗裤子，您能帮我先看一下他们么？” 屋外果儿的声音响起。 “行行行，我这就来。” 江医生刚一起身，没想到整桌人的筷子都放下了。 “诶，你们这是干啥？你们吃你们的，我先去看会儿孩子。” 这些‘臭老九’的警戒心似乎并未完全放下，见她还是要走，就都不在吃了。 江医生也是无奈，只能走到门口，开始喊果儿：“果，你把弟弟们给我抱来吧。” 拿着脏裤子正要出门的果儿有些不解。但她也没追问，只是将两个弟弟一一抱了过来。 刚过来的俩奶娃，见到江医生异常气愤，咕咕囔囔的说了半天，也没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江医生带他们带的久了，倒是有点理解，便笑着逗娃：“你们是不是想说奶奶没有在你们醒来的时候陪着你们呀？” 俩奶娃的情绪平复了些，但依然不断的说着什么。 果儿从外间探了脑袋进来：“他们两个小坏蛋，又弄脏裤子！这是怕我告状，先发制人呢！”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看看果儿：“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上学了么？怎么会说成语的？” 果儿茫然的看看他，回答道：“上学了。我妈喜欢这样说话，我就跟她学的。” “那你妈妈也是个文化人啊！” 仿佛忽然意识到，说人是文化人，在这个时代并不做好，那老爷子轻轻打了几下自己的嘴，道歉道：“我什么都没说过，请诸位别放在心上。” 其他人正要附和，却听江医生道：“没事，咱们这儿围墙修的高，里面都是自己人。只要有些话别过分，没什么影响的。” 说完，她又交代果儿：“天儿太冷，你就别洗裤子了，留着我明天给他们洗就行。” “不行，我妈说，女人也可以顶门立户。您年纪大了，弟弟们还太小，我要扛起这个家的责任。” 这话从一个小娃娃嘴里说出来，特别有趣。连这帮‘臭老九’们都没忍住，哈哈笑了两声。 “行，你顶门立户！但是果儿，现在太阳都要下山了，你洗了裤子也没法晾啊！” 江医生终于堵住颜果的行动，但怀里的俩娃娃又开始不干了。 他们叽叽哇哇的叫着什么，手冲着装饺子的盘子，拼命的够。 “这孩子饿了么？要不给他们吃一个？” 坐的离江医生最近的一人，伸出自己的筷子，就要给双胞胎夹饺子。 江医生摆摆手：“他们现在还不能吃这些。” 怕引起误会，江医生解释道：“这俩孩子以前受了不少苦，虽然现在养回来些了，但肠胃还是不太好。所以一般情况下，还是吃奶粉，喝羊奶之类的。” “当然，我们也会蒸点蛋羹什么的，肉一类就不太给他们吃。” “是这样啊。”那人讪讪的缩回筷子，一副尴尬又畏缩的模样。 江医生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一蹴而就。这些人吃的苦太多，想一下子转变性格，又或是放下戒心，是不太可能的。 于是带着孩子，等他们吃完饭，又领着他们去了知青院那边，这才算数。 屋外，胡老大也领着弟兄们，热热闹闹的吃着饺子。 有个跟胡老大混了好几年的小伙子问道：“胡老大，你说这家主人咋想的？为啥要收留这么一堆老头老太太啊？” “有这钱，自己吃点穿点不好么？你看看，今天光这白面，都浪费了好几斤！这要是放在家里，不也能让自家人吃点好的么？” 胡老大眼神儿一立：“你懂个球！这些都是国家的人才！在有能力的时候，帮他们一把，让他们能活下去，活的像人一点有什么不对！？” emmmm…… 大概这样的话从胡老大嘴里出来，怎么看都有点违和。围坐的小弟们都惊讶的看向他。 “看劳资干屁啊！饺子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是吧？！” 得！熟悉的胡老大又回来了。 坐在院里，看夕阳缓缓跌落，胡老大心里也有了几分思念。 哎，也不知道小颜在忙些什么？像她那样有本事的人，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大事儿吧！ 自己虽然啥也不是，但总不能拖自家妹子的后腿吧？ 想到这，胡老大又开始研究如何改造围墙，让它的防护力更强一些…… 被惦记的颜琪芮，此时还真没什么大事在做。 相反的，她正和家属楼的一帮女人吵架。 第二百七十二章 彪悍的嘴炮 前段时间，颜琪芮为了跟部队领导证明‘亚洲四大邪术’的真实性，不是穿了一条白裙子么？ 还给方子杰整成了女装大佬…… 虽然当时只在家属楼晃了那么一下，但还是被不少人看到了。 再后来，她想插手省纺织厂的案子，就又换上了那条白裙子。虽然这次她长了记性，用长到脚踝的军大衣盖住了，但说闲话的人依然不少。 本来颜琪芮是不太在意这些的。反正她现在训练忙的脚不沾地，吃饭也在食堂打发，压根跟这些家属都碰不上面，何必管流言蜚语呢？ 可她不想管，还有人主动找上门挑衅，这就不能忍了啊！ 她刚在房间里洗了个澡，将水和浴盆直接扔进空间，就有人开始砰砰砰的敲门。 此时颜琪芮头发还没干，当然懒得去开门，到时候还得想借口解释，何必呢。 可这敲门声就像是停不下来似得，一直砰砰砰的响着，还有越来越大声的趋势。 没办法，颜琪芮烦躁的用一顶帽子将头发扣住，然后猛然拉开大门。 也许是没想到屋内人之前都死活不开，现在又开了。那敲门的女人竟没收住力，跌跌撞撞的往颜琪芮身上靠来。 颜琪芮向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心肠的女人，见她往这倒，下意识的就往旁边一闪。 然后…… 那女人就直接栽到了地上。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看到我摔倒了，还躲开？” 颜琪芮翻她一个白眼：“你谁啊？法律规定你是几级国宝了么？还想让谁都接着你？” 说完，她又厌恶的用脚尖碰碰那个一直瘫坐在地上的女人：“你闲着没事躺我家门口干嘛？碰瓷呐？什么时候部队里也有你这样的下三滥了？” “你说谁下三滥！” 那女人刚刚还真有点碰瓷的心思，但颜琪芮也说的太难听了，刺激的她从地上一跃而起，半点没有受伤的模样。 “谁讹人谁就下三滥呗。” 颜琪芮两手一摊，然后转入正题：“你闲着没事敲我家门做什么？我不记得和你这样的大婶，有什么来往！” “你喊谁大婶呢？！” 颜琪芮想气人的时候，嘴也是相当不饶人。 只见她非常明显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人，然后一脸无辜的说道：“哟，是我看错了。大婶您今年得有五十了吧？我还没满二十，叫您大婶真是客气话，应该叫……奶奶？” 这个年代的人，结婚生子都比较早，五十岁做奶奶的绝对是大多数人。但！前提是人家真的有五十好么！ 只见那女人气红了眼，只想扑过来撕花颜琪芮那张嫩脸。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打死你个小骚蹄子！谁是奶奶！？啊！谁是奶奶？” 颜琪芮灵活的闪避了两下，让这女人根本抓不到她：“哟，这是恼羞成怒么？别动不动小骚蹄子的，你也好好看看自己那副尊荣，想骚还骚不起来呢！” 说着，颜琪芮冲她飞了个媚眼，继续挑衅：“要我说，你家男人胃口真够重的。面对你这满脸褶子的脸，还能忍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啊，我又说错话了。哪是不容易呀！国家都该给他发个英雄的称号！毕竟他为了广大男同志，连你这样的货色都收进家门了。” 那女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眶也红的像是要充血一般。颜琪芮可不敢继续刺激下去了，万一这人被她几句话送走了，她该找谁说理去？ “你！你！” 看着她气都要上不来了，颜琪芮还好心倒了杯水给她。 “滚！” 砰的一声，水杯被那女人一巴掌扇到地上…… “哟，您这是看我杯子不顺眼，特地来砸我杯子的吧？我这杯子可有点贵，十二块钱一个呢，您可记得，赶紧把钱赔给我啊！不然我可就找领导去评评理了。” 颜琪芮那绿茶兮兮的语气表情，真的快呀把那女人气炸了。 见事情好像快无法收拾了，之前一直躲在外面围观的人，终于现出了身形。 颜琪芮是早知道外面有人躲着的。但无所谓，像这种找茬的人，来一个她怼一个！ “哎呦喂，都是军嫂，有什么值得你们闹成这样的？这不是给自家男人找麻烦么！” 说话的女人，看上去比刚刚那女的，还要年纪大一些。但对于女人的年龄，颜琪芮一贯不敢随意猜测。毕竟这其中的影响因素太大了。 “您又是哪位？” 这女人的城府明显要深一些。面对颜琪芮毫不客气的询问，她也能笑语晏晏：“介绍一下，我叫黄小娟，你叫我黄大姐就行。那位是二营长的夫人，可以叫她周嫂子。” “周？二营长？你爱人是周寒？” 颜琪芮的记性不太好，但前段时间才交过手的人，自然有几分印象。 “你！你做什么了！我不许你靠近我男人！”周嫂子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得，一下子从黄大姐身后窜了过来，扬着手又要打颜琪芮。 颜琪芮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权利肖想自己？别提方子杰，那货是因为长得太帅，被颜琪芮肖想了。 “警告你，我并不是打不还手的弱女子。把我惹急了，我不但打你，连你家男人一块收拾！” “哎哟喂，你这小同志怎么这么说话呢！周营长可是很厉害的，到时候别风大闪了自己舌头！” 黄大姐也忍不住了，但她很有眼色，才说了一句而已，见颜琪芮神色不佳，就赶紧住嘴。 “你们别管我会不会闪了舌头，来吧，先说说跑我家砸门是几个意思？还有你，躲在边上看了那么久，有什么心得体会啊？给大家汇报汇报呗。” 说着，颜琪芮又往门口一站：“躲在门缝偷瞄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看看，藏着有什么意思呢？” 周边几户人家都发出了些响动，但似乎大家都还比较怂。颜琪芮这样说了，反而一个出来看热闹的都没有。 “哎，躲什么呀？有本事听壁角，没本事承认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吵一架再说！ 颜琪芮这波，叫无差别攻击！ 无论屋里还是屋外的人们，都被刺激的红了脸。 可颜琪芮这样，依然没打算罢手：“来来，都出来跟我说说。我这一天到晚早出晚归的，碍着你们什么了？” “怎么？有心思讲谣言，没本事认啊？” ''砰'' 对面的门猛然被打开，之前见过的那个李秋湖的媳妇，正叉腰站在门口：“我说你了！怎么的吧！” 比起那些鬼鬼祟祟的，颜琪芮反而更欣赏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 只见她挑眉一笑：“既然你都说了，就当着我这个当事人再说一遍呗。让我也长长见识！” 似乎没见过颜琪芮这般嚣张的，李秋湖的媳妇儿再度红了眼，一副委委屈屈要哭的模样：“就是你！你和你那个朋友，都是骚狐狸！天天就知道勾引男人！” “大冷天的，还穿着裙子到处跑，打了什么心思，当谁不知道呢？！” 颜琪芮有些无语，但为了方子杰的名誉还是解释道：“我们那天有任务，不能对外透露。” “哟，还扯上任务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不过就是方子杰的对象，有什么好嘚瑟的？一个军嫂，动不动把任务挂在自己头上，真以为没人追究啊？！” 颜琪芮皱皱眉头：“有些事情，我没必要和你们解释。但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们。” “我穿裙子关你们屁事？国家有法律规定，不能穿裙子了么？” “你们说我勾引男人，证据呢？国家保障所有公民的应有权利，所以你们今天要是拿不出证据，那我就以造谣诽谤的罪名去告你们！咱们法庭见！” 颜琪芮哪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那么健全的机制啊！但这也不妨碍她说的玄乎一点，来糊弄眼前这帮女人。 “你！你不要脸！” 大概是没想到方子杰的对象会如此难搞，这帮女人们，气得只会这么两个形容词了。 “来呀，说说我勾引男人的证据啊！今天要是不说个清楚明白，那我只能先报警了。到时候请你去派出所慢慢说！” 说到底，这帮女人也就是些家庭主妇。 让他们说三道四，评头论足当然精气神十足。但要说起去派出所讲道理，那气焰顿时也就不剩什么了。 “你穿那么暴露，难道不是想勾引我家男人？” “暴露？你是说供销社卖的衣服太暴露么？那行啊，咱们去派出所的时候，让他们也去找供销社的人来谈谈。看他们卖的东西，有没有违背国家的法律发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秋湖的媳妇儿越说越是混乱，到了后面，干脆撒泼一般的蹲在地上大哭。不知道前情的人若是看到，还以为颜琪芮怎么的她了呢！ 颜琪芮也被吵的脑仁嗡嗡的响。当她正准备‘手动’止住这噪音时，一个男声响起：“媳妇儿，你咋了？” 原来是李秋湖换岗回来了。 他刚到楼梯口，就听到了自家媳妇的哭声。这不，三步并两步的冲了上来。 “对呀，你好好问问，你媳妇这是咋了？！” 颜琪芮的声音不紧不慢，看着李秋湖的眼神儿却不大友好。 其实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几个女的是闹的哪一出。她只是刚洗完澡，就被人报丧似得敲了出来而已。 心情不好，自然脾气不好，再加上前些天也多少听到这些女人在她背后嚼舌根，只是那时没计较罢了。 李秋湖的媳妇，见自家男人回来了，立刻又开始满脸泪痕的哭诉：“我们也没做什么呀！是她，她不检点，还不让人说……呜呜呜” 李秋湖有点头疼：“人家和你们有什么关系，管那么多做什么！” 虽然这话和颜琪芮之前那句差不多，但换了个人说，就能听出，他多少还是被自家媳妇的耳边风影响了，觉得颜琪芮就是那样的人。 “我，我这不是担心，她的影响咱们部队的形象么！你都说了，今天有大领导要来视察，万一人家领导觉得咱们都是她那样不检点的货色，咱们可怎么活啊！” 李秋湖媳妇越说越是觉得自己有理，那刚刚缓过气来的黄大姐和周嫂子，也频频在旁边点头。 “大领导？今天有人来视察？” 颜琪芮倒没接到这个消息，毕竟她最近开始教一些近身搏斗的招式，忙的都要上天了，哪顾得上关心整个军区的消息呢。 “那个，子杰媳妇啊。”李秋湖想了想措辞，半天才说道：“我媳妇虽然单纯了些，但为了军区的名声，也没做错。不然这两天，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尽量别出门了。” 这话说完，他又赶紧补了一句：“放心吧，每天的饭菜我们都找人给你送过来，不会让你挨饿的。” 李秋湖自认为自己说的已经很委婉了，连她日后的生活，也照顾的相当妥帖。 可问题是，颜琪芮不认啊！ “这么说，你们都认为我会影响军区形象呗。行，不是有大领导么？咱们就去找领导说说理！” 说完，颜琪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往楼下冲。然后这帮人反应过来以后，又都呼啦啦的追了下去…… 原本领导视察，是怎么都不会逛到家属院的。 奈何这边的动静太大，正从办公楼出来的大领导，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那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大群人追着一个女孩跑？” 大领导的神色很严肃，看向旁边耿军长等人，也带了疑惑的眼神儿。 “呃，大概是训练呢。” 耿军长解释了一句，就见大领导摇摇头：“不像。我看她们好像有男有女，还穿的都是老百姓的衣服。” 不待其他人再解释什么，大领导便随口交代警卫员：“你过去问问怎么回事儿，带过来回话。” “是！” 警卫员领命跑了，其他人也只能陪着大领导站在办公楼前等着。 这事儿本来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警卫员问了几句，就带着颜琪芮和其他一干人等跑了过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教格斗的原因 先是警卫员在大领导耳边简略汇报了几句，然后就见大领导看向眼前这些人：“自主维护军区的名声，这是一件好事儿。” “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既然不能确定这位女同志的情况，私下议论就是不好的。” 大领导哪有心思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说完就想让他们离开，却见旁边的赵司令员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领导，这位就是我跟您说过，提出伪装理论的姑娘。现在在咱们这教格斗呢。” 一句话，提起了大领导的兴趣。 只见他指指颜琪芮：“小姑娘，有没有时间跟我聊几句啊？” 颜琪芮心中叹气。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肯定是件好事。大家都会羡慕她得到了领导的关注。 但现在？ 她这身污名，怕是要洗不掉了！ 没看到呢？她狐媚技能满点，连大领导见了她一面，都招呼她去私下聊聊…… 不过颜琪芮还真不是在意留言的人。 只见她大大方方站出人群：“有的。” 大领导刚刚已经在会议室开过会，此刻当然不会往回走。于是颜琪芮就在警卫员的监督下，陪同在大领导身边，听他问话。 “你那个伪装的理论很有意思啊，能不能再跟我讲讲？” 颜琪芮肚子里没那么多货，特别是军事方面的内容，她就只有那点皮毛。之前该说的都说了，一时间她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但大领导问话，总是要回答的。 颜琪芮眼珠儿一转，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例子。 “伪装其实就是一门利用敌方的错觉和大意，出奇制胜的学科。” “比如现在。” 颜琪芮也是个虎的，连招呼都没打，一个截拳直奔警卫员的面门。 警卫员下意识有个躲闪，结果就偏离的大领导身边。 颜琪芮收住手，歪歪头：“您觉得，现在的状况下，如果我要暗杀您，有多大成功的把握？” 大领导陷入沉思，而那警卫员已经炸了，恨不得立刻拉响警报，直接把这个危险的女人关押起来才好！ 颜琪芮的话还没完。 “如果我今天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或者是一副训练有素的精英模样，你的警卫员会那么容易让我靠近您身边么？” “在说说环境因素。如果今天咱们不是在军区，而是在战区，您的警卫员会对我放松警戒么？” 一句句提问，一下子让大领导真切的领会到了伪装的意义。 只见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想拍拍颜琪芮的肩膀，又在注意到她是女性时收回手：“丫头！做的不错！你这不单单是给我上了一课，也给咱们的警卫班上了一课啊！” 颜琪芮摇头，并不居功。 “其实这样的战术咱们国家几千年以前就有过，并不稀奇。我只是将它延展到了现实事件中，又特别提出来说明，你们才会恍然大悟而已。” “嗯，不错。小同志不骄不躁，是个好苗子。” 忽然，他注意到颜琪芮身上穿的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袄子，压根不是军装，便疑惑的转过头去：“老赵啊，她现在是什么级别？” 赵司令员相当尴尬：“她，她就不是兵。” “什么！” 大领导都惊了，这样的人才，怎么能不是自己的兵？不是说她还在教别人格斗么？ 赵司令员赶紧解释：“她对象是刚调到咱们部队的方子杰。呃，她是以家属的身份进来的。” “为什么不特招？！你知不知道人才的难得！？” 赵司令员一脸苦涩。 特招？你以为他没想过特招么？ 但他之前就跟方子杰谈了一下，然后被明确的拒绝了。要知道，海城那边早就动了心思，还特地委派方子杰回老家劝说。 可结果是啥？ 人方子杰假期休了，人也带走了，结果是带回了省军区…… 这要是海城那边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他们还想特招？就不怕人家海城的领导打上门来么？ “领导，这里的事情说来话长。” “那你等下给我单独汇报吧。”大领导知道下属的性子，若是没有难言之隐，是不会这样遮遮掩掩的，所以便把这事先带了过去。 颜琪芮也有点尴尬。 这不是在讨论她的事儿么？连当事人都不问问是几个意思？ 不过他们不问也好。 颜琪芮愿意来教格斗，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伟大的家国情怀。 而是当她看着这些淳朴的士兵，拼了命的练习一些错误姿势的时候，总会心生不忍。 在颜琪芮那个时空，网络曾经相当发达。从一些代代传承下来的武功派别，到国外各种百花齐放的格斗技巧，总是能翻找到一二。 用国人们比较熟悉的武术派别——咏春，来打个比方。 咏春拳的特点是，更注重身体结构、关节活动及流体力学等等方面。 优点是，它可以尽快制服对手、让当事人的损害降至最低。 有缺点么？ 当然。 咏春的克星就是白眉。 白眉拳刚强凶猛、连贯性强、路线宽广，在某些场景下，打咏春一打一个准！ 国外的例子就更多了。 使用武器的,有剑道、击剑、杖道、葡萄牙棍术、加那利棍术、居合道等等。 而拳击、摔跤、踢拳、散打、相扑、搏克等，不使用武器的格斗技，就被划分成徒手格斗的范围。 除了这些传统或表演性质的武术类别，还有杀伤力比较强的泰拳，以色列马伽术等等等等！ 这些资料，不说他们这种专门的格斗培训教官，就是普通人也能在网络上了解一二。 可这个时代的人呢？ 没有足够的信息辅助，那真的是凭着一腔热血，在傻练苦练啊！ 之前颜琪芮见过方子杰的训练方式，当时内心只有一句窝草在行天下！ 不是说他们的训练量不够，而是太够了。可瞎练除了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之外，还有啥好处？ 还有，颜琪芮那个时空，至少比这个时代先进了几十年。 你当几十年的科学，技术改良都是闹着玩儿的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 惩罚措施 末世后，国家集众家所长，研究出了一套供全民修习的体术，更是比这个时代高出不知多少…… 颜琪芮没什么大志向，她只是想简单的让这个年代的军人们，少走一些弯路罢了。 毕竟保家卫国，无论在什么时空，什么地点，都值得所有人的尊重。 但…… 她真当不了兵！ 没那个纪律性不说，她这背后还有天大的秘密啊喂！ 万一哪天被人针对，结果抓去切片了咋办？ 啊呀，这样一想，她连继续当教官的心都淡了几分呢…… “小同志，你叫什么？” 颜琪芮还在走神儿的时候，冷不丁的听到大领导的问话。 “报告首长！我叫颜琪芮。” 入乡随俗，颜琪芮的回答也和兵士们一样，中规中矩。 “行，你先回去吧。你的建议非常有参考性，谢谢你为国家的付出。” “为人民服务！” 颜琪芮很感慨，也许正是越大的官越没有架子。 大领导这平易近人的话一出，让她这样冷硬心肠的人，都有了些感动。 ***** 颜琪芮从大领导身边退下后，便准备回家属楼。 她想着时间还早，干脆换身儿适合运动的装束，还可以再去训练场练习一下。 至于刚刚那场吵架，她是没放在心里的。毕竟该怼的都怼了，该撒的气也撒了，还有什么好惦记的？ 不过她是这样想，不代表别人也这样想。 刚踏上二楼的楼梯口，就见好些人围在她的门前。 “有事儿？” 颜琪芮懒得去听这些人的墙角，干脆直接扬声问了起来。 “哎呀，你这就回来了呀？大领导有什么吩咐？有没有说给你家子杰提一下级别？”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咱们这些乡下女人计较哈！”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找就找我，别让我男人受过！” 颜琪芮斜眼瞄去一眼，说这话的果然是李秋湖的媳妇。 “我找你干嘛？跟你对话都嫌浪费口水。” 颜琪芮的态度高高在上，又气的李秋湖媳妇大喘气！ “你！你别以为攀上了高枝我们就怕你！部队是个讲理的地方！” 李秋湖媳妇明显有些色厉内荏。要是放在平时，颜琪芮也可能也就笑笑算了。但这次不行！ 虽然接触的不多，但大领导给颜琪芮的印象真的不错。 所以她不愿意有这样乱七八糟的污名，因为自己的原因被扣在大领导身上。 “你说清楚，谁是高枝？我攀谁了？” 李秋湖媳妇又不是个傻子，她哪敢讲大领导的名字说出来？只能讪讪的回避：“你自己心里知道。” “我不知道呀！你有本事造谣，怎么没胆子说清楚呢？” “来，今天你就当着大家的面好好把事情说一遍。要是说不清，我就找你男人来，当着部队领导的面，慢慢说！” “你！你欺人太甚！” 李秋湖的媳妇呜呜咽咽的说着，然后就像情绪忽然崩溃一般，猛然大嚎起来。 啧……这么玩不起的么？ 颜琪芮转头看了看四周围拢的邻居，一脸萧杀：“我不是军人，有些事情可以不跟你们计较。” “但是！军人的尊严，不容任何践踏！” 颜琪芮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呜呜哭泣的李秋雨媳妇：“你们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贬损了军人的人格，破坏军人的名誉……” 慷慨激昂的话并未说完，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吴争打断：“小颜同志，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上纲上线的吧？” 颜琪芮冲天翻了个白眼儿。 真是，每次想干脆利落的解决干净，就总有人跳出来刷存在感。 这吴争要不是方子杰的顶头上司，她还真想连他一块怼。 “行，你是领导听的你。你来说个解决方案吧。” 颜琪芮嘴里叫着领导，可这话听起来怎么都带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让吴争不由得再次皱紧眉头。 “我的意思是，你们都是军嫂，和谐相处才能给咱们保家卫国的战士们一个安稳的大后方。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我就该被诬陷，大领导就该被他们当成谈资？” 吴争被唬了一跳：“大领导？什么大领导？这和大领导有什么关系？” “哟，您不知道啊？那你在这参合什么呢？” 颜琪芮是真的没好气儿，啥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逼逼赖赖？ “喏，你去问问他们刚刚说了什么？比如我攀上了高枝，高枝又是谁？” 吴争往那群女人中扫了一眼，见大家都畏畏缩缩的往后退，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你们真的是！一群老娘们，每天咋那么多闲心在这嚼舌根！部队里的事情，是你们能议论的么！” 长篇大论的数落，颜琪芮不耐烦听，她只是又一句冷冷的打断：“吴副团长，你打算骂几句这事儿就算了？” 吴争也是觉得脑仁儿疼。眼前这些人，要都是他的兵，那该怎么罚都行。可她们不是啊！她们只是军属！你让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处理？ “那你说要怎么办？” 颜琪芮眼轱辘一转，倒是想出了法子：“天冷，部队食堂都好久没有蔬菜了吧？” “让他们把军区里的闲置土地全耕种出来，交给食堂处置，怎么样？” 吴争眼睛一亮。 是啊，部队里虽然土地不多，但犄角旮旯也是能找出些地方的。虽说现在才开始耕种，也吃不到什么，但夏天就省了采买啊！ 这个年代的人都有一种迷之奉献的精神，想着能为部队省点支出，吴争不但不觉得这个建议太狠，反而懊悔自己为啥早没想到。 “行！那就这么……” “凭啥啊！我们种地是可以，但凭啥全给食堂啊！” 说话的人是黄大姐，她其实在家属区后面偷偷给自家刨了一小块地。这要是以后全交食堂，那她这段时间不就做了白工么？ 见有人反对，吴争下意识的看向颜琪芮，没想到颜琪芮直接送他一个白眼儿：“堂堂一个副团长，别说连这点事儿都处理不好啊！” 说完，颜琪芮转身回了房间。 第二百七十六章 拼命学习 换好衣服，再次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清静了。 至于吴争是怎么处理的，颜琪芮并不关心。她要是只是想给这帮人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都不敢议论自己的是非罢了。 走到训练场，一帮大老爷们正瘫在地上大喘气。 “颜教官，你帮我看看这个踢腿的角度行不行？” “颜教官，我这个截拳的力道好像不对。” “颜教官……” 见颜琪芮出现，这帮人像吃了兴奋剂似得，全跳起来围着她七嘴八舌。 没办法，实力就是硬道理。 最早的时候，颜琪芮凭一己之力将他们全部干翻，后来更是用简洁的手法，让他们的整体实力上了一个大台阶。 光凭这点，就足够所有人尊重了。 只是他们也知道，这个培训班只开几个月，所以现在对武技的渴求，简直超乎想象的热烈。 “一个一个来。” 颜琪芮并不排斥这样的指导。 如果是她原本的身体，那么有些反应已经变成肌肉记忆。但对现在这个身体来说，那可还差的远呢！ 以前在村里条件不够，现在有那么多陪练，她傻了才会放弃。 转眼间，整个训练室里只有砰砰砰拳脚到肉的声音。 颜琪芮正打的轩敞淋漓，就被老张喊了出去。 “什么事儿？” 颜琪芮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看向这个极少出现的政委同志。 “之前不是一直在审核么，现在你申请的补贴全都下来了，你打算怎么用？” 颜琪芮想起来了。 她在报备这个项目的时候，就申请了每个战士每月五十的额外补贴费用。只是目前都在军区里呆着，吃饭不花钱，也没什么急用的地方，也就暂时没去追款。 “再申请一下吧，如果下个月没有特殊情况，我就带他们先去海边做集训。这些钱到时候就能用上了。” 颜琪芮其实更想带人去做丛林的适应性训练。但他们这里离海边近，找个没多少人的小渔村，可比丛林方便多了。 再说了，你现在冷不丁的让她找丛林，她也找不到啊！这又不是现代，掏出手机查一查就行…… “好。” 老张他们早就得了交代，在训练上完全不插手颜琪芮的教学，所以应的爽快。 “对了，还有个事儿。” 老张拉住就要转回训练室的颜琪芮，继续说道：“最近这帮臭小子是不是自己加练了？” “嗯？”颜琪芮抬起一边的眉毛，略显诧异。 老张解释道：“我和老刘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开一个小时的思想政治课么。结果这帮臭小子，来的时候一身大汗，一下课又嗖的一声没了……” “我倒不是反对他们艰苦训练，而是这思想政治也要抓牢啊！你说对不对？” “他们上课就打瞌睡，我们一教训他们，他们就说，你这格斗培训开不了多久，能多学就要多学。我们这思想政治课天天都能听，少几天又不会咋地……” 老张心里苦。他不是觉得学生太难管，而是听完以后，还觉得他们说的也挺有道理可咋办？ 颜琪芮也咂咂嘴，觉得挺难处理。 其实她的想法和学员们差不多，但在这种特殊的时代，谁敢说什么课程比思想正确更重要？ 想了想，她拍拍老张的肩膀：“再坚持几天吧。等咱们去了海边集训，应该就好了。” 这话里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毕竟山高皇帝远么！到时候没人监督，有些事也就不叫事儿了。 “行吧。” 老张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回办公室了。 哎，他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肯定也想和这帮臭小子一样，拼了命的去学那些格斗技。 别以为他们天天坐办公室就不知道，这帮臭小子，前些天偷偷和侦察营那帮人约架，结果一个人干翻了人家三四个…… ******** 大领导是真的很忙。 这次来视察，除了对国家最重要的部队之外，政府部门以及警务部门都是他要视察的部门之一。 没想到的是，才到达市政府，就遇到一个难题。 “老领导啊，真不是咱们不作为。但你说警方这样迟迟抓不住人，那老百姓能不闹么！” “最近有些旧事也被翻了出来，再加上近期的几桩案子，越来越血腥残忍。这人心惶惶的，咱们实在没法安抚啊。” 大领导皱皱眉，让警务部门的人先到市政府进行汇报。 不久后，得知全部案情的大领导也开始沉默不语。 他理解警方想将罪犯绳之於法，甚至挫骨扬灰的心情。但这样拖下去，真不是办法。 “你们现在除了蹲守，排查之外，还有别的想法么？” 刚被借调来的刑侦中队队长容奇，忽然立正敬礼：“报告首长，我想让我的姐姐去纺织厂卧底。总总线索显示，犯人对纺织厂极为熟悉，所以我们怀疑，犯人就在纺织厂内部！” “不行！” 大领导还没反对，省刑侦部门的队长便拍了桌子：“李胜男的案子，还不足以让你们警醒么！” “她因公殉职没有错，但她的妹妹做错了什么！？” “是我们无能，怎么还能让无辜百姓去为我们送死呢！” 容奇也丝毫不让：“那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觉得罪犯真的会就此收手么？不一样还是有无辜的百姓因此丧命？！” “那也不行！你刚调上来不知道。上次我们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觉得李胜男去卧底，本来就是一个昏招！” 在大领导以及市政府领导的注目下，省刑侦的队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一开始，只是有纺织女工被侮辱，并没有发生人命案。” “为什么在李胜男进入纺织厂，开始钓鱼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恶性的案件呢？” “我们研究过，觉得这是犯罪分子在挑衅，在向我们发起宣战！” 大领导听到这儿，有些不解，便插言问道：“不是说钓鱼么？为什么犯罪分子会精准的识别出你们的人？” 场内一片安静。 好一会儿，省刑侦的队长才解释道：“李胜男的情况不太一样。” 第二百七十七章 她可以帮忙 “她十五岁参军，硬生生的抗下了和男兵一样的训练量。后来因为一次执行任务，受了些伤，这才被安排转业到了我们这里。” 大领导依然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她意志力坚定，身手利落不是件好事儿么？” 省刑侦的队长叹息一声，将刚刚的未尽之语讲完：“问题是，纺织厂的女工一般都在室内劳作，不能说各个肤白貌美，但和常年奋斗在第一线的人来说，形象差距还是很大的。” “再加上李胜男这人，平时好强惯了，说话做事儿也没有收敛，其实被看出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也正是因为这个教训，我们并没有向部队继续请求支援，而是从各市区调了些刑侦人员一起上来补充侦查。” “是这样么……” 大领导不由得想到今天遇到的那个女娃。据说她还是教格斗的教官？ 再联想到她那套伪装的理论，顿时拍板：“联系省军区的赵司令员！让他把小颜同志派过来！” “是！” 勤务兵接到命令，立即转身离开。 而在场的其他人，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这个小颜是什么人。 大领导也没为难他们，很快给出解释：“这个小颜身手不错，今天在军区，差点把我的警卫员都干翻！模样么……挺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你们可以先认识认识，说不定她可以帮忙。” 可爱？干翻警卫员？ 窝草，这俩词是能联系在一起用的？ 底下人目目相觑，都不知道该说点啥好。 **** 接到电话的赵司令员也是头大。 他将颜琪芮叫到自己办公室，二话不说先是一通教训。 “你说你！你咋那么虎呢！大领导的警卫员，你也敢一拳头招呼人家面门？！你想过没，万一人家真把你当间谍，一枪把你突突了，你都找不到地方说理！” 颜琪芮也自知理亏：“我那时候就脑子一热，哪想的到那么远啊！” 赵司令员叹息一声，故意空了几秒才道：“现在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颜琪芮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脑袋就摇成拨浪鼓：“我补什么过啊？我又不是兵。你们要是实在看我不顺眼，这个培训班不办就是了，何必用这种话来激我？” 赵司令员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想了想，他还是先道歉：“小颜同志，请你不要误会。对培训班的成果我们还是很满意的，没有停办的想法。” “这次的事情，也是我的错。应该先开诚布公的把事儿说清楚，而不是绕这样的弯子。” 不待颜琪芮回应，他就继续说道： “也许你前段时间，也听说了省纺织厂的事情。我们的同志因此牺牲了。当然，你是普通人，并没有这个义务，参与警方的行动。” “但我知道你的能力，所以我私人身份请求你！请你替我们的同志讨回公道！” 说完，他竟然要摘帽敬礼，这可把颜琪芮唬住了。 “打住啊！你要是给我敬礼，那我可真不敢去了！” 见赵司令员的动作卡在半空，颜琪芮轻轻吐出一口气。 “之前不是说警方不再请求部队支援么？怎么现在又换了口风？” “对了，你说咱们的同志牺牲了，是李胜男还是又有什么人？” 赵司令员没想到她了解的那么多，赶紧说道：“就是李胜男。她以前也是部队出去的，所以在我们心里，她就是咱们的同志。” 颜琪芮悬着的心松了一下，然后继续追问：“警方那边现在查到了什么？有没有方向？” 赵司令员摆摆手：“这些都等你过去以后再问吧。我只接到了大领导让你过去的电话，其他的了解并不足够。” “好嘞。” 颜琪芮本身就有心想查这个案子，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了，自然高兴的连条件都忘了谈。 她都要出门了，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培训班的那帮人，麻烦您安排人盯着他们，按我之前定下的科目训练。” “还有，这次任务的危险程度不定，他们还不到出师的时候，不要让他们来参合。” 赵司令员点点头，算应下了。只是还是紧跟着交代：“你也要注意安全。” 颜琪芮笑的眉眼弯弯：“放心。对了，请帮我转告那些皮猴子，我会不定时回来抽检，若是被我抓到偷练，加练，他们就死定了！” 赵司令员也笑：“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教官，不但不督促学员练习，还控制训练量。” 颜琪芮正色了些：“练习也是有度的，不是每天傻练就能出成果。我想我现在已经证明了这点，不是么？” 赵司令员点头。 是的，培训班到现在已经开办一个多月了，本来大家以为格斗这种培训，一年半载都出不了成绩，但颜琪芮是真的厉害，明明只是一帮兵油子，却被她短时间内带了出来。 前段时间，他们和侦察营的人约架，上面人心里都是默许的，毕竟他们也想看看结果。 没想到的是，他们一直引以为豪的侦察营，竟然被一群兵油子干翻了…… 这简直让他们这边老领导流下一把辛酸泪！ 不爽么？当然！谁家侦察营被干翻会得意？ 爽么？当然，干翻侦察营的，不也是他们兵么？ 滋味复杂，又不能拿出去说，只能憋在心里了。 ******** 颜琪芮习惯将必须物品都扔空间，所以回宿舍没几分钟，她就收拾好了行李，并直接到省刑侦大队报道。 “你找谁？报案不在我们这里。” 颜琪芮今天没化妆，但之前给自己剪的乖巧妹妹头，还是带有强大的迷惑性。 “我找刑侦队长报道。我是颜琪芮。” 颜琪芮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毕竟赵司令员只说大领导让她去协助警方，并没跟她说过，具体要和谁交接。 “你？你是颜琪芮？” 好在刑侦部门的人已经听他们老大说了，说军区那边会派个人前来协助。 可让眼前这个小女孩来协助他们办案？确定不是搞笑？ 第二百七十八章 分析案情 接待的年轻人很是不耐，又有些厌恶这些官场上的镀金手段，便摆摆手：“自己找个桌子坐着就行了。我们还要出去走访排查，没有时间陪你胡闹。” 颜琪芮点点头。 她没有具体的案件资料，现在有个时间让她坐下来了解，她也觉得非常合理。 “好的，麻烦您把这次纺织厂案的全部资料给我看看可以么？” 男青年更加不耐，指指大家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案卷本：“那些都是，你爱看就慢慢看吧。” 说完，他和几个同事扬长而去。 他说的也不是假话，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刑警，民警，都将精力投入了进来。不但走访人数超乎想象，连人物关系的摸查也做的十分仔细。 而这个年代，笔录基本都是手写的，再加上大小不一的本子，潦草的字迹……反正堆在那的全都是，除了本人，几乎就没其他人再去翻阅了。 颜琪芮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将能看懂的笔记都翻了一遍，然后心里就多少有了点方向。 她也掏出本子，在上面写下几个疑点。 案犯真的只有一个人么？ 李胜男是从部队退下来的，身手至少在普通人之上。案发时，她和她的妹妹在一起，如果没有人将他们同时控制住，那就算李胜男和她的妹妹打不过，难道不能呼救么？ 疑点二。 警方军方这么大动作的走访，排查，为什么案犯还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犯案？是有内鬼，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让他们如此底气十足？ 疑点三。 为什么是省纺织厂？ 纺织厂的女工多是肯定的，但其他厂子的女工也不少啊？！ 可犯罪分子，宁愿顶着警方的压力，也要在省纺织厂犯案，是因为纺织厂对他们有别的意义么？ 疑点四。 省城并不是荒郊野岭，纺织厂那片也因为有大量员工以及工人家属，便的非常热闹。 为什么犯罪分子每次都能那么恰巧的避过所有人的眼线？ 颜琪芮觉得自己可以合理怀疑，还有一个第一现场，只是现在还没被人发现罢了。 疑点五。 根据现有的几名受害者分析，他们身上有许多共性。 比如都是出了名的乖乖女，又比如她们平时比较沉默寡言，性子也比较怯懦。 这些颜琪芮都能理解，毕竟罪犯有什么特殊偏爱都不出奇。 但她不明白的是，李胜男和她妹妹是怎么成为目标的。 李胜男长的五大三粗，就不用提了。可她妹妹是个开朗性子，才到纺织厂没几天，就和很多工友成为了朋友。 还有，她妹妹的长相，也不符合罪犯的偏好…… 唯一的可能，就是谋杀警方的人，会给罪犯带来强大力量感，甚至让他们觉得自己非常强大。 “你是颜琪芮？” 省刑侦队长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办公室，听组员汇报说颜琪芮已经来了，便走到她身边询问。 颜琪芮点点头，合上笔记本，面色严肃的说道：“我有些想法需要汇报。” “那你跟我进来吧。” 面对颜琪芮过分乖巧的面容，刑警队长倒也没心生忽视，反而让她进自己的办公室详谈。 颜琪芮也不矫情，跟着几人便进了办公室。 将自己刚刚整理的疑点叙述了一番后，颜琪芮才继续说道：“犯罪份子的作案手法正在升级。从一开始的侮辱，到强奸，再到现在的谋杀，可以看出他们正在寻求更简单高效的办法。”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是，这个团伙对省纺织厂非常熟悉。” “而他们在如此的高压下，还能明目张胆的犯罪，甚至主动挑衅警方，那么姑且可以认定，犯罪团伙的年纪并不大，有着十多二十岁，年轻人特有的张狂自大。” 容奇也在办公室内，听到这一条忍不住起身反驳：“你是怎么判定这个犯罪团伙的年纪的？就因为他们张狂自大？” 颜琪芮总不能告诉他，这是后世经过数年的研究调查出来的结论吧？犯罪心理这种东西，别说在这个时代的华国了，就是国外也还没有现成的理论。 “那你就姑且当成这是我个人的一种自觉好了。” 颜琪芮继续往下说：“我认为，以这个犯罪团伙的自信，很有可能已经以证人的身份，出现在警方的视线中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警方已经见过他们，或者是见过其中一个。毕竟以他们的狂妄，是会想了解警方的办案进度的。” “你有什么证据？” 颜琪芮摇摇头，两手一摊：“并没有。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 “砰” 一名刑警摔了手里的笔记本：“那你瞎比比什么！咱们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听你瞎掰！” 颜琪芮也不生气，毕竟这些理论她心里也没底。 虽然‘猎人’每年都有教官的心理考核制度，对各类心理学他们也多少有所涉及。 但办案又是不同的。 颜琪芮以前就算参与，那也是凭着武力进行追捕等工作，从没做过犯罪心理分析好么！ 所以现在被人怼了，她也只是乖乖的站在那里。 还是省刑侦大队的队长出来解围：“行了，小颜也是提出她自己的看法嘛！”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颜琪芮：“你猜测了那么多，然后想怎么做呢？” 颜琪芮微微笑了一下：“我不是警察，对具体的办案方式没有想法。我能想到的，唯一能助力的方式，应该就是钓鱼了。” ‘钓鱼’两个字再次刺痛所有人的神经。而看到提出这个说法的女孩儿，他们也面露惊疑。 “你的意思是，你想去做饵？” “是的。”颜琪芮点点头：“我的格斗技能不错，在没有热武器的情况下，保护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不行。这案子有多危险你是知道的，万一，万一再折进去一个军属，咱们就真的可以以死谢罪了！” 颜琪芮持续微笑：“你们要对我有信心呀！再说了，大领导都同意的事情，用的着你们以死谢罪么？”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新形象 想起大领导那句，连他的警卫员都干翻的言语，这帮人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还是容奇先开了口：“按你之前的说法，案犯是有自己的行为逻辑的，对么？” 颜琪芮点头：“对。” “那你这样的容貌，性格，也并不符合受害者的类型。你打算如何引蛇出洞？” 颜琪芮不想在重复那套‘伪装’理论，反正什么都没有眼见为实来的震撼。 所以她压根没搭理容奇的质问，自顾自的直接交代： “麻烦你们帮我在纺织厂安排个临时岗位。我希望是学徒工，办公室新来的顶替人员之类，并不让人过多关注的岗位就好。” “第二，我要住家属楼，不接受普通宿舍。变装需要的细节比较多，还有我需要不定时的找你们汇报情况，宿舍并不合适。” “第三，我希望所有在外排查，蹲守的警员，都忽略我的存在。即使面对面遇上，也必须当成不认识！即使看到我发生可能的‘危险’，也不要靠近。” 听到颜琪芮的要求，刑侦大队的队长频频摇头：“不行，你这么做太危险了。” “你有没有想过，独居是更容易吸引犯罪分子下手没错，但这里的漏洞也太过明显！” “现在家家户户都住宅紧张，结果你一个小姑娘，上来就自己住一套房？” “家属楼的那些人，很多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你一个陌生人搬进去，信不信没两天的功夫，整个厂区都有你的传言？” “所以如果你想隐匿身份，最好还是用普通女工的身份入厂，平时也住宿舍更稳妥些。” 颜琪芮理解他的意思，也认为这是不错的做法。但她毕竟不是一个真的乖巧听话的女孩儿，如果时时刻刻都要伪装成另一种人格，她怕任务还没完成，自己就先炸了。 “我有我的难处，希望你们能理解我。” 颜琪芮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先表示出自己的意见，再研究处理办法了。 很快，容奇一拍脑门儿说道：“其实想做到这点也不难。” 说着，他掏出自己之前做的一个走访记录，指着上面的内容道：“纺织厂家属院的6号楼，前段时间因为拐角处的一间八平方左右的房子，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原本这房子应该是三楼的公用卫生间。但因为当时居住的人家比较强势，所以从建造好以后，就变成了他们私人的房间。” “后来这家人被厂方辞退，房子也就退了出来。” “再将房间改成公用卫生间需要的不少钱，整层楼都没人愿意出。但继续给后分到这套房子的人家使用，大家又不乐意，所以还在空置中。” “可以。” 颜琪芮压根不介意房子多大，只要有个独立的空间就行。 “那我去和厂里联系。”容奇合上本子，就出去了。 而此时，又有别的警员提出疑问：“既然犯罪分子已经开始对警方挑衅，那你为什么还要伪装进入？直接以女警的名义进去，再等他们动手的时候，一网打尽不好么？” 颜琪芮摇头，还不待她解释，刑侦队长便黑着一张脸开始训斥：“犯罪分子是自大，不是傻子！警方在已经损失了一个警员的情况下，还派人驻进厂子，只要他们带了脑子，就不会继续动手！” 说完，刑侦队长冲颜琪芮一个敬礼：“交给你了！请你一定要要注意安全！” 颜琪芮看出他眼里的愧疚，忍不住出言安慰：“当你遇到暂时无法侦破的案件时，心生愧疚是自然反应。但更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能成为案件的牺牲品。” 刑侦队长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但案子一天没破，这种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了些。 颜琪芮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等众警员出去布置后，她再度拿起受害者的信息，进行研究归纳，希望能找出他们中共同的特质，来塑造她要伪装出来的人设。 ‘一，女孩子，乖巧文静，不善与人沟通。’ ‘二，家庭环境相对复杂。虽然条件比一般人强些，但在家庭中依然属于不被关注，甚至放弃的类别。’ ‘三，个性胆小。遇到欺辱也只会默默忍受……’ 颜琪芮在本子上划拉了一堆，然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尼玛，这凶手一定要尽快抓住！不然按这个人设卧底下去，别人疯不疯她不知道，自己是肯定要疯的！ 真是！她要是有那么大的府城，也不至于只在‘猎人’教格斗了。 **** 警方的效率还是极高的。 颜琪芮隔天中午，就住进了六号家属楼，连身份都编的妥妥的。 在这里，她就是一个不被家里重视的女娃。因为自身的无能，所以家里也只给她安排了一个最平庸的岗位——纺织厂后勤部的一个临时工。 本来‘小颜’作为单身女工，应该被安排到宿舍。但她的家庭在那摆着，所以厂里人为了关照她，将这个八平米左右的小房间分给了她暂住。 一切都安排的合情合理，连岗位都是特别适合的。 毕竟要真是下了车间，颜琪芮也没有合理的理由四处游荡不是？后勤部就合适多了。 颜琪芮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不大的包裹。 现在她大致收拾好了，当然要和邻居们联络一下感情（问一下常用物品在哪里购买），增加一下好感度（刷一下人设）。 只见她将原本的妹妹头，被梳的一丝不苟。不但没了之前的灵动，还多了些板正。 眼妆当然被她彻底舍弃，阴影也不在用来勾画轮廓，而是将整体的肤色，降低了两个调。 然后再在脸上点上一些不规则的小雀斑……整个人顿时灰扑扑起来。 最后再配上黑色的宽大裤子，以及半新不旧的夹袄…… 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儿，半点不起眼。 邻居们对她的到来，当然都很好奇。但颜琪芮秉持‘害羞’‘乖巧’的人设，基本上笑一笑，或者勉强回答几个字，就带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章 做饵第一天 初步接触过邻居，下午上工时，颜琪芮便按部就班的到了后勤部报道。 老实说，她虽然在供销社打过工，但在办公室里呆着的时间还真不长。好在她眼前扮演的，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 于是她怯懦的躲在副主任的背后，和所有人小小声的招呼了一声后，便坐到了安排给她的位置上，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样。 “小颜，你多大了？” 办公室里永远有那种‘热心肠’的大姐，见副主任走后，便靠了过来。 “我，我十七了。” 颜琪芮研究过，被害女性除了李胜男和她妹妹，很少有超过十八的，所以把自己的年龄定位在了这个岁数。 “哟，那你这还是个孩子呀？怎么就出来上班了呢？家里人不管啊？！” 颜琪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这话放到几十年以后倒是合情合理，但在这个年代，那简直是在放屁。 眼下高考还没有开放，能上大学都要靠推荐，她这都‘十七’了，上班不正常么？ 但她还是羞怯的一笑：“我妈说，我干啥啥不行，还是早点出来工作的好。” “哎呦喂，你说你这姑娘，咋这么听话哟！” 颜琪芮见她维护住了自己的人设，倒也没那么反感了。 可对话还在继续：“你都十七了，有对象没有啊？” 颜琪芮摇头：“还没，我妈说等过了十八，家里再给我安排，让我不要在外面瞎和人接触。” “对对对，你妈说的对！你们这种小姑娘啊，最容易被人骗，给个三瓜俩枣的，就觉得男人好的不行了！” 此时另一位大姐靠了过来：“诶，你可别把你姑娘的事儿，往人家小颜身上套啊！我看人家小姑娘老老实实的，不像那种人。” “哪种人？你啥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我姑娘咋了！？我姑娘也是被人骗了而已，现在不是都断干净了么！” 这位大妈急了，嗓门也没有控制，直接就喊了起来。 颜琪芮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缩了缩，耳朵倒是立了起来。 “呵，你说断干净就断干净了？人家小年轻可都有自己的想法呢！” 刚凑过来的这位大妈，似乎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抓住颜琪芮，问道：“你来说说，你们小年轻是不是都追求个自由恋爱？” 颜琪芮憋不出眼泪，但装个哭腔还是可以的：“我，我不敢的。我要是敢自由恋爱，我妈会打死我的。” “哎哟哟，这小姑娘，还真挺老实。” 大妈赞了一声，然后和另外一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颜琪芮见这里听不到什么八卦了，便主动拿起桌子上的本子：“我，我去各个办公室走走，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报缺的。” 之前颜琪芮就听副主任介绍过，他们后勤这块管的比较杂。 除了各个办公室的补给之外，还要下车间，管着厂里所有的后勤物资。比如，办公室的本子，笔，车间里的口罩，劳保服……反正零七八碎的都归他们。 而这些补给品的发放也有讲究。 不是办公室或者车间一申请，他们就往下发。而且‘了解’了车间或者办公室的实际困难以后，才分段下发。 这里头的度，是很难把握的。所以颜琪芮作为新人，只是派她到处走走，了解一下罢了。 这正合颜琪芮心意，所以她拿着塑料封皮的小本子，一溜烟儿的蹿到了外面。 省纺织厂建厂多年，占地是相当大的。 颜琪芮初来乍到，就一边走，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做着记录。 “诶，你哪个部门的？怎么上工时间还在外面闲逛？” 才走出办公楼不久，颜琪芮就被一个穿着劳保服的男人喊住了。 只见这男人理着短寸头，一脸凶相，倒是眼神儿有几分清正。 颜琪芮往后躲闪了两步，然后才小小声的回应：“我，我是后，后勤的，出来查一下各科室的后勤物资情况。” “哟，还是个小结巴！” 那人看着颜琪芮的目光柔和了一点，然后说道：“最近不太平，你一个小姑娘还是不要一个人乱走才好。” 颜琪芮点点头，装作鼓起勇气的模样，才追问道：“这，这不是纺织厂么？怎么会，会不太平啊？” 那人叹口气：“厂里最近出了不少事儿，早就闹的人心惶惶了。你是新来的么？连这事儿都不清楚？” 颜琪芮摇摇头：“我家不在省里，是我爸妈找了门路，把我塞进来的。今天刚到，什么都还不太清楚。” 那人轻微叹息一声：“不知道也好，你这样的小姑娘，要是知道那么可怕的事情，怕是睡不着了。” 说着，他又挥挥手：“后勤的是吧，我给你送回去。” 颜琪芮乖巧的跟在他身边，继续小小声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你这样说，我更睡不着了。” 那男人看着颜琪芮这个单纯的小模样，也有些无奈：“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记得出门什么的，都与人结伴，这样会安全些。” 颜琪芮见状转移话题：“大哥你怎么称呼啊？刚刚你不是说，现在是上工时间么？为什么你可以出来闲逛？” “我叫周度，装卸部门的。这不是厂里出了事儿么，我们这些人就组织起来，在没班的时候，过来巡逻一下。” “对了，以后你可不能对人这么轻信。你说你之前认识我么？怎么就敢跟着我走的？” 颜琪芮故作惊恐的往后小跳了一步：“你，你不是好人么？” 周度也笑了：“那是你运气好。” 几句话的功夫，俩人都快到办公楼了。忽然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走了过来：“哟，周度你这是找到对象了？” “别瞎说！” 周度瞪了那人一眼，然后跟颜琪芮介绍：“他叫苏越。别看他这样，其实人不坏的。” 颜琪芮羞涩的冲苏越笑笑，然后躲到了周度身后。 “哈，这还说不是谈对象？老周你这眼光不错呀，小姑娘挺可爱的，打算啥时候结婚？哥们给你包个大红包！” 第二百八十一章 哪里来的神经病！ 颜琪芮：…… 窝草，这个时代，节奏都这么快的么？ 不说她刚跟周度说了没两句话，就是真认识了几天，也不至于就提上结婚的日程吧？ 见颜琪芮一脸‘仓皇’，周度也有了几分火气：“瞎说什么呢！我就是看她一个人在厂区晃，想给她送回办公室而已！” 苏越却还咋咋呼呼：“没事，这送啊送的，不就成了好事儿么！” 周度懒得再说，一把将苏越扒拉到一边，转头对颜琪芮说道：“办公楼就在前面了，你自己进去吧。” “好，好的。” 颜琪芮一溜烟儿跑了。 ***** 回到办公室，颜琪芮有些感慨。 这次的事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些。连男工人都已经自发出来巡逻了，那么女工呢？她们会不会更加害怕，惊恐，畏惧？ 可颜琪芮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大家都提高了警惕，为什么还有女工被害呢？ 犯罪分子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将警惕心极强的女工约出去的？ 有什么念头在脑海里一晃而过，颜琪芮却没及时抓住。 在办公室瞎忙了一会儿之后，下工的铃声就响了。 颜琪芮被几个老大姐‘裹挟’着，去了食堂买饭。 这里都是用的铝皮饭盒，在这个时代算是高档货了。这些东西也归后勤管，所以颜琪芮不过上班第一天，也和其他人一样，直接领到一个饭盒。 “小颜，你是在这吃，还是打了饭回去吃？” 颜琪芮想着多了解些情况，便回到：“我回去也是一个人，干脆就在这吃了。等下刷饭盒也方便。” 理由顺理成章，老大姐们丝毫没有怀疑。 而她们都有家庭，等排队打了饭以后，就四散离去。 颜琪芮捧着饭盒，张望了一下。还没等她找到适合‘偷听’的位置，就见吊儿郎当的苏越起身招呼她：“那位女同志，过来一起坐啊！周度一会儿就来！” 颜琪芮不太想搭理他，但四处的目光都因为这句话聚拢到了她的身上。为了不引人注目，她还是走了过去。 “诶，女同志你叫啥名？” 苏越的态度十分自来熟，颜琪芮只是做出胆小的模样，小声回答：“颜，颜琪芮。” “哟，这名字好！” 苏越还想逼叨，结果周度大步走了过来，将饭盒往桌子上一放，他就停了话头。 “赶紧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去。” 周度瞪了颜琪芮一眼，有点没好气的说着。 颜琪芮也不辩驳，只是蹲在男人堆里慢慢扒饭。 也许是她的存在感太低，几个男人关注了她一会儿后，便聊起了别的事情。 一个壮硕的男人说道：“周度，我打算周三轮休，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先跟你打个招呼啊！” 周度心里盘算了一下，便点头同意：“可以，回头我就标注一下。” 另一个男人起哄：“又是给那什么柔柔买东西啊？我看你的工资，是不是大半都花在她身上了？” 壮汉有些抹不开面子：“哪有！柔柔从来没找我要过东西，都是我自愿给她的！” “呵，就哄你这样的傻子吧！” 壮汉猛的一拍桌子起身：“你再说一遍？” 那人明显怂了，嘀咕道：“不说就不说嘛！” 壮汉这才坐了下来。 而此时有人大概为了转移话题，又说道：“诶，你们说周小清最后会嫁给谁？” 还是刚刚那人，嘴一撇：“她还能嫁给谁？一个不干净的女人，要我说就该收吧收吧嫁去山里，何必在这儿天天碍眼呢？” 颜琪芮听的拳头都捏起来了，但想着自己的人设，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忍。 “我说小何同志，你这么损，你妈知道么？” 冷不丁的，一个女孩的声音插进来，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这个被叫做小何的男人，也有瞬间懵逼：“你，你是谁啊？你怎么认识我？” 来的女孩很张扬，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后才道：“谁认识你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烂男人啊！我就看不惯你这德性，有本事打我啊！” 一番话说的在场人都惊呆了，颜琪芮隐约察觉了点什么，暗暗皱皱眉头。 小何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当满食堂人的面对着女孩怎样，最后只是恨恨的骂了几声离开了，而那女孩儿也是得意的一昂头，然后将炮口转向颜琪芮： “你说你也是个女孩子，怎么听了这种话都不生气的呀？！合着那些污糟事儿没发生在你身上是吧？！” 颜琪芮闭口不言，只是往后缩了缩，也想离开。没想到的是，她拿着饭盒出了食堂，这女孩也追了出来。 “你是颜琪芮吧？我是容容。” 颜琪芮看她一眼，并未答话。 容容继续往下说：“看你这样也不行啊！我哥估计又糊弄我！” “你哥？” 容容点头：“我哥是容奇，你认识的吧？”说完，她非常笃定的看着颜琪芮。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颜琪芮叹口气：“容奇没和我说过，你也参与了进来。” 容容说起这个就非常不满：“这种惊险刺激的事情，凭什么不带上我啊！”说着，她又上下打量颜琪芮：“就你这窝囊样，得呆多久才能抓到犯人啊！” 颜琪芮不予置评，只打算回头就跟刑侦队汇报，让他们把这个莽撞的姑娘撤出去。 “诶，你说话呀！” “诶，你查到什么了么？” “诶，你这人怎么不理人呢？！你要是再这样，我可不管你的死活了！” 颜琪芮被吵的头疼，冷冷淡淡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不干预你的想法，但也请你不要干预我做事的方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不熟。” “你！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的呀！那么多被害者，你为什么还不行动起来？这么磨磨蹭蹭的，有意义么？” “还让我别干预你的事情！你来了快一天了，什么都没查到，要你有什么用？！” 颜琪芮再也忍不住，直接斥道：“据我所知，你来厂里并没有任何官方的许可。而你哥哥容奇，擅自泄露案件资料，让你参与其中，也是非常严重的违纪，我说的对么？”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窝神经病 容容并非不知道这点，所以她才想着赶紧跟颜琪芮接上头，将事情遮掩过去。 没想到的是，颜琪芮这人软硬不吃，还直接揭破了她最害怕的一点。 “行了，我相信你哥也是好心。但你赶紧撤出去吧，别耽误我们办案。” 容容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觉得颜琪芮好心，反而怒气高涨：“你们办案？你们就是这样办案的？” “你来厂里一天了，你去见过受害人么？你去看过现场么？什么都没做的人，有什么权利赶我这样的热心人离开？！” “是，我不是警务人员，但那又怎样？！我有一颗爱国的心！我有强大的正义感！我比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人强多了！” 颜琪芮点点头：“成语学的不错，不过这里不适合你，联系你哥，赶紧离开。” 此时俩女孩的争吵，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颜琪芮不想再和她说下去，便准备强行离开。 “不许走！” 容容仗着都是女性的缘故，一把搂住颜琪芮：“你让我加入，我就不闹了。” “滚！” 颜琪芮从末世来，你别指望她能欣赏什么女孩子的娇俏，她是真的理解不了。 看着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小姑娘，她只觉得心里闷的慌，恨不得给她一脚那种。 “你，你这么凶干嘛嘛！我，我就是也想做英雄，不想总是被人当成小女孩。你能理解的对么？” “不，我不能。” 颜琪芮正色看向她：“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你擅长什么，我不清楚，但绝不是在这里胡搅蛮缠！如果你在继续跟我拉扯下去，我会直接向局里举报你和你哥哥干扰办案。” “你！哼！走着瞧！我一定比你先破案！” 颜琪芮简直无语。 她难得有点热血，有点善心，才参与进来。结果遇上了这么个神经病？ 啧……又想退出了怎么办？ 吐出一口浊气，颜琪芮终于捧着饭盒回了家属楼。 ****** 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吃顿安生饭的颜琪芮，才吃了几口，就被敲门声打断。 开门一看，是一个长相很柔和的妹子，站在那里。 “你好，您找谁？” 那妹子柔柔一笑，然后道：“你好，我是住三号楼的兰心，在食堂上班的。刚才我看见你好像和朋友发生了点争执，是不是没吃好呀？” “看，我给你带了一个大肉包！” 说着，她竟然直接往颜琪芮房间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就是吃不下了也不要紧，明天拿到水房热一下，连早饭都用打了呢！” 颜琪芮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 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眼前这姑娘虽然长的干干净净，没什么攻击力的模样，但她的言行举止可不是这样表现的。 兰心一进门就在四处观望。但颜琪芮这里实在没多少东西，基本几眼就看完了。 “诶，你什么时候调休啊？咱们约时间去逛逛供销社好不好？听说最近雪花膏出了新品种呢！” 颜琪芮低头微微摇了摇：“不了。我妈管的严。而且我这刚上班，也没什么钱。” “哎呀，这怕啥！你钱不够我可以先借给你呀！等你发了工资再还我就好了。” “这，这我也不敢。我怕我妈收我工资的时候，发现不对。” 兰心又劝了好几次，眼里的不耐也越来越重。最后颜琪芮见她说的差不多了，才做出勉强的样子，点点头：“行，行吧。我去就是了。啥时候？” “哎呀，我怎么忘了，我后天调休要去乡下外婆家。” 见颜琪芮立马准备回绝这次邀约，她又赶紧道：“这样吧，明天咱俩早点下班。反正供销社也不远，咱们走快点，应该能赶在供销社关门前买到。” 怕颜琪芮不同意，她又开始利诱：“你陪我买了雪花膏，我晚上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怎么样？那的红烧肉可是一绝！” 颜琪芮内心吐槽，这时代的人都这么‘淳朴’的么？ 这姑娘的心思，都快写脸上了！ 不过她觉得，即使兰心真有什么不对劲，也不会傻到一开始便动手。再说了，她本身就是来当诱饵的么！出去溜达一下也没错嘛。 于是她羞怯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送走了兰心，颜琪芮将冷掉的饭菜和那刚刚送来的肉包一起扔进空间，自己则掏出一份热腾腾的盖饭解决了这顿。 **** 晚上十点。 绝大部分家属楼的人都睡着了。 颜琪芮则换上一套纯黑的运动装，悄悄离开家属院。 还没出厂区，容奇作为和她接头的人，便从暗处窜了出来。 颜琪芮脸色并不好。见四周无人，直接低声呵斥：“你妹妹为什么会进场？她有什么资格？你又有什么资格？！” 容奇同样黑了脸，伸手要抓颜琪芮去外面说，但颜琪芮只是轻轻一个躲闪，便避开了他的手。 “咳，这里不安全，去外面说。”容奇有些尴尬，但还是解释了一句。 “我自己会走。” 颜琪芮对容奇真的没啥好感。 他妹妹可以说是年少无知，莽撞冲动。但他呢？ 他是执法人员，将案件信息透露给家人本就是大错，现在还放任自己的妹妹进入案子？ 果然神经病都是遗传的么？ 容奇的身手一般，只是勉强跟住了颜琪芮。很快，俩人抵达一处防空洞，也是这次的临时指挥中心。 防空洞里灯火通明，大部分警员已经出去巡逻，但还有一部分正在研究案情。 见颜琪芮和容奇来了，他们便招呼道：“有什么发现么？” 颜琪芮也不客气，直接走上前，摊开自己的小本子介绍道：“今天我接触了一些纺织厂的人。发现他们中有些人对此次事件的态度很奇怪。” “怎么奇怪？” 颜琪芮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了想才道：“无论是人心惶惶，被这事吓的不敢出门，还是像周度他们一样，自发的组织了巡逻队伍，来保护落单的女工。这些都是能理解的。” “但，有些人的态度就不对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外出 “有些人会鄙视那些受了伤害的女孩。毫无怜悯不说，甚至从他们幸灾乐祸的态度来看，恨不得这样的事情再多一些” “当然，你们也可以说这是人类的劣根性。” “还有一个。” 说着，颜琪芮转身在背后的黑板上，写下两个字——“兰心”。 她将今天傍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才道：“在这样风声鹤唳的情况下，一个单身女性，在完全不熟的情况下，约另一个单身女性去逛街，本身就充满疑点。” “什么疑点？那什么兰心也是女的，难道她还能将李胜男殴打致死，并且强奸了她的妹妹？” 一个警员提出质疑。 颜琪芮却两手一摊，拒绝跟他battle：“我不是警察，没有任何办案经验，这些都是你们需要去调查取证的。” 这话并不好听，本来这帮刑警，就因为案子的事情暴躁着。听了这句，直接就炸了：“那要你做什么吃的！” “做饵啊！” 颜琪芮也不是会拐弯的性子，直接几个字怼回去，还怼的人家无话可说。 “行行行，我看你能不能把人钓出来！” 说完，那刑警转头就走。倒是他们的大队长神色严肃：“小颜，这次行动的危险还是很大的，你可以合理怀疑任何人，但请一定注意安全。” “放心。” 颜琪芮来汇报这一趟，也只是把她观察到的疑点说一说，并不认为自己就去了这么一天功夫，就能直接锁定凶手。那就不是奇迹，是神话了。 不过直到汇报完毕，她也没提及容奇妹妹的事情。 她认为那只不过是一个中二少女，由容奇自己去管教就可以了，没必要通报组织。不然容奇这个刚刚从市里调过来的刑警队长，一定会被问责。 出了防空洞，还是容奇送她。 “我今天没有汇报你妹妹的事情，不代表以后也会帮你们瞒着。所以用你最快的速度，把人弄出来吧。” 快到厂区的时候，颜琪芮最后一遍交代。 容奇还没说话，一个冷哼出声打断。 颜琪芮惊了一下，毕竟在这个没有灯光污染的年代，人若一直躲在暗处，她还真没查觉。 “谁？” 容容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我调查我的，关你什么事儿？现在还找我哥告状？” 颜琪芮轻轻叹息一声，不想和脑子不清楚的人对话，直接让容奇自己和她说去。 “容容！不要闹了，赶紧回市里，这里不是你能参合的！” 容奇也是很无奈了。 对这个妹妹，他还是一贯的娇宠，所以眼下即使是绷住了脸，也没几分威慑力。 “我不嘛！她凭什么就可以参与办案？我就不行？！我哪里比她差了么？” 颜琪芮斜斜的看了一眼过去，然后说道：“凭我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你有么？” “我！哥！你看她！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容容抓着容奇的胳膊一阵摇晃，看的颜琪芮略觉得恶心。 “行了，小公主，你想怎么闹，是你的事情。还是那句，不碍着我，就和我无关。但你要是又像今天似得跑我面前发疯，那别怪我连你哥一起整出去！” “你！” 容容气疯了，恨不得上手挠颜琪芮几下。好在容奇理智尚存，死死的抱住了他妹妹。 颜琪芮没空看这兄妹俩叽歪，几个闪身就蹿回了家属区，一路上的巡逻队，简直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 ******* 第二天，颜琪芮照常去办公室报到。 然后下午都快五点了，兰心才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哎呀，对不住。今天我那临时有点事儿耽误了。走走走，咱们走快点，应该还来得及！” 颜琪芮轻轻的摆摆手：“算了吧，现在天黑的早，等我们买完回来，天都黑了。” “那有啥！咱俩不是能做个伴么！” 兰心不由分说的推着颜琪芮往外走。 当然，以颜琪芮的体力，若是不想去，十个兰心也拉不动。可她总觉得兰心有那么一丝怪异，所以顺水推舟的跟着出了厂区。 省会城市就是比较大。连供销社都是三层小楼，在这个年代，算是非常气派的建筑了。 此时已经临近下班，在供销社买东西的人并不太多，兰心很快买到了她口中的雪花膏。 “小颜，你刚搬过来，真的不需要买点什么么？” 颜琪芮本来没打算买什么的，可一扭头的功夫，竟然看到了烟酒专柜。 这玩意儿哪里的供销社都有，但茅台不常见啊！ 颜琪芮赶紧从兜里（空间）拿出特供票：“营业员，你这的茅台我都要了。” 如此大手笔，别说兰心，就是营业员都惊呆了：“这，这么多你全要？” 颜琪芮点点头，心说也没多少啊，不就四瓶么？ 这种年份的好酒，遇到了不存才是傻子。 颜琪芮麻溜的递上票，然后等营业员开了单子，直接结账。 “小颜，你买这么多做什么？还有，那么多特供票，你从哪搞的呀？” 特供票和烟酒票不同，一般单位是不会发的，即使有那么两张，也是给领导的。像颜琪芮他们这种级别，不该有这么多才是。 颜琪芮毫不在意的回答：“家里给的呀。我爸爱喝酒，但这茅台不好买。所以咱家兄弟姐妹身边都带着特供票，看到了就赶紧买下来。” 说着，她又故意撅撅嘴：“而且只有花钱买这个，我妈知道以后才不会骂我。其他东西，没她交代，我可是啥都不敢买的。” 兰心闻言，心中升起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 凭什么啊！ 她要是有小颜这种家庭环境，绝不会像她一样，活的这么唯唯诺诺！ 女人就是要独立，要强势！不然一辈子都会被别人压的死死的！ 颜琪芮故意当做没看到兰心那变换的神色，继续说道：“咱们还去国营饭店吃饭么？这天都黑了，不然还是回厂里去吧。” “回厂干啥！都这个时候了，食堂早没什么好菜了！” “走走走，说了请你吃饭的，咱们吃饭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还真有神话 兰心将颜琪芮‘生拉硬拽’的拖到了国营饭店，还按之前说的，点了一份红烧肉。 只是她吃饭的架势也相当凶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饿了几顿呢。反正一大份红烧肉，颜琪芮顶多吃了一两块，就变的盆干碗净了。 “吃饱了吧？咱们慢慢溜达回去，也消消食。” 兰心挽着颜琪芮的胳膊，非要她也以缓慢的方式挪动。 “行。” 颜琪芮想套套话，也不排斥这样的‘溜达’方式。 “小颜，你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呀？” “没啥，就上班呗。”颜琪芮遮掩的模样，让兰心的好奇心更盛了些。 “到底是做啥的？咱们都是朋友了，你总不会连我也瞒着吧？” 颜琪芮低着头，一副不敢说的模样：“家里人交代过，不许我说。” “那，那好吧。”兰心见死活问不出来，也是没办法。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颜琪芮不说只有一个原因，她懒得编…… “那你一个人到咱们厂工作，会不会害怕啊？” 颜琪芮摇头：“不会的，周末我还是要回家。” “这样啊！好可惜。我还想着周末找你玩呢！” “你不是要去你外婆家？”颜琪芮这话一问，成功的让兰心卡了壳。 “又不一定是这个周末嘛！哎哎，不说这个，咱们说点别的。” 兰心慌忙转移话题：“你有对象了么？” “没有啊，我妈不让我自己找。” 颜琪芮又抬出万能的‘我妈’大法。 “你这人，活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跟你说，我有对象了！老帅老帅的了！” “那恭喜呀！” “诶，我想起来了，他还有个工友，也没对象呢！不如你也去认识认识？” “不，不用了。” 要和颜琪芮聊八卦可以，介绍对象就没必要了。所以这次颜琪芮拒绝的相当果断。 “诶，我对象过来了。可能是因为厂里不太平，特地来接我的吧。” 兰心露出一脸假假的笑容，拉着颜琪芮就往她对象那里跑去。 “你好，我是蔡涛，这是我工友周兴武，钱小路。” 颜琪芮看着眼前三个粗壮的男人，好不容易才收敛起打量的目光，还遵循人设，小兔子一样往后躲了一下。 “你怕啥！这都是自己人！” 兰心用手推着颜琪芮的后背，逼着她往前走了两步。 “我，我要回去了。” 颜琪芮手里还拎着四瓶茅台呢，说这话也不算失礼。 “行，我们送你们。天这么晚了，你们俩姑娘也不安全。”蔡涛说着，就想伸手接颜琪芮手里的茅台，结果再次被避了过去。 “走吧。”蔡涛尴尬的搓了两下手，然后揽着兰心往一个方向走去。 颜琪芮虽然没怎么逛过省城，还轻微有点路痴。但她不傻好么！ 这走了五六分钟，越走越是黑暗，旁边的建筑物也逐渐减少，她就停了下来。 “这不是回纺织厂的路吧？你们想带我去哪里？” 颜琪芮声音小小，徘徊的小动作也做的逼真，看上去就是一副胆小又茫然失措的模样。 “这是小路，你跟我们走就行了。” 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周兴武忍不住推了推颜琪芮，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我，我不去。” 颜琪芮继续小声嘀咕：“从厂里到国营饭店才走几分钟啊！这都走了这么久了，还小路呢！” 见她识破，钱小路干脆一个弯腰，将颜琪芮扛了起来。而周兴武在旁边，直接用布捂了颜琪芮的嘴。 这个配合，说是没有演练过，颜琪芮都不带信的。 也许是艺高人胆大，颜琪芮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反正她也想找这帮人的据点，想了解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于是她就这样平静的被扛了一路…… 十几分钟后，颜琪芮被重重的扔到了一个草甸子上。 她悠悠的睁开眼，软糯糯的问道：“你，你们想干嘛！” 颜琪芮问完，又把目光转向兰心：“兰心，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么？” 兰心冷哼一声：“谁能跟你这样的大小姐做朋友？诶！刚刚她手里的酒呢？那可是二十块钱的特供茅台啊！” 三个男人都急了一下。那可是二十块钱的酒！谁能不着急？ 可当时抓颜琪芮的时候，他们又太紧张，记不得扔哪了，就算现在回去找，也八成被人捡走了！ 早就在动手那一刻，将酒塞进空间的颜琪芮，还故作不知：“你们到底想干嘛啊！我酒丢了，会被我妈骂死的！” “你妈，你妈！你除了叫妈还会啥！” 兰心早就烦透了。要不是想把这女人拐出来，她才不会那么耐心的听她说话呢！ “行了，跟她斗嘴也没意思。赶紧干活吧。” “行。” 兰心想到了什么，得意的冲颜琪芮一笑，然后默默让开了位置。 他们身后的周兴武和钱小路已经开始脱袄子了。 这么冷的天，这帮人还真抗冻…… 这就是颜琪芮心里唯一的想法了。 “你，你们想干啥！” 颜琪芮往草甸子上缩了缩，实际上，她正在调整角度，只要这俩人再靠近两步，就能得到她的飞踹大礼包了。 “呵，这你还看不出来？真是乖宝宝啊！” 兰心还在冷嘲热讽，就见蔡涛也开始脱衣服。 她有些不满的拽住蔡涛：“你干啥！这个女人就那么好么？连你都想尝尝滋味？” 蔡涛一把挥开她：“你懂个屁！这女人看上去灰扑扑的，但那细腰，那胸脯……啧，哥哥今天要好好试试！” “你啥时候看到她的腰了？” 兰心不介意别的男人怎么玩，但蔡涛可是她的对象，怎么能看上别的女人呢？ “你瞎啊！” 蔡涛指指颜琪芮，原来是她刚被扔到草甸子上时，上衣微微掀开了一点，露出一片白腻丝滑的肌肤。 “不行，你不能碰她！” 兰心的危机感爆棚，死活要拽着蔡涛。 而她俩争论的功夫，周兴武和钱小路已经步步靠近！ “救命啊！有人耍流氓拉！”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里有人耍流氓！” 一个尖厉的女声，在门外响起，惊的所有人都扭头看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容容 只见容容正站在一棵树下，双手做出喇叭状，疯狂的喊着。 啧，她来凑什么热闹！ 颜琪芮翻个白眼儿，正要准备出手，又从远处冲过来一人，仔细一看，竟是容奇。 得，兄妹俩聚齐了！ 颜琪芮猜的没错，容奇早些时候约了容容详谈，刚分开不久，就听到了自家妹子的喊声，这还不赶紧冲了过来？ 没想到，还误打误撞的遇上了‘案发现场’。 此时周兴武和钱小路已经顾不得颜琪芮这边了，撸起袖子就准备先干倒这帮管闲事的。而蔡涛也赶紧甩开兰心的胳膊，往容容的方向凑去。 “住手！” 容奇来的极快，还没等三个大男人碰到容容，他已经赶到现场。 只见他大喝一声，然后就是一个直拳，奔向离容容最近的周兴武的面门。 周兴武也不是好惹的，只是微微一闪，就避开了这个拳头，然后一个勾拳……砰，直中容奇的肚子！ 颜琪芮看的都想扶额兴叹。 这特么也是刑警？还是市刑警队的中队长？闹呢？ 就这武力值，没被罪犯干掉，也是不容易。 容奇中了一拳，却没轻易认输。只见他踉跄两步，起身又要再战。 但此时钱小路和蔡涛也迎了上来。 他们都是打惯了野路子的人，拳脚方面并不差什么。于是容奇像是个沙袋似得，被三人直接揍倒在地。 一切发生的都很快，容容还没从之前的情绪中转换过来，就看到自己打小崇拜的哥哥，被人揍的亲妈都认不出来。 她惊恐极了，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然后眼泪就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周兴武见容奇没了反抗能力，才住了手，和身旁的俩人说道：“换个地方吧，这个女人太吵，等下把人引来就麻烦了。” “可以。正好这次又多个女人，够咱们哥俩好好玩玩了！” 钱小路一脸淫笑，伸手一搂，就把容容圈在了怀里。 “哟，这也是个小美人呢，今天咱们的艳福真是不浅。” 容容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挣扎起来。但钱小路力气极大，连容奇都不是对手，何谈她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呢？ 她越是挣扎，钱小路越是笑的猥琐。那时不时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手，更是让容容有种屈辱至极的感觉。 周兴武倒是没去和钱小路抢，转头又盯上颜琪芮：“你乖乖的跟我们走！不然吃了皮肉之苦，就别怪哥哥心狠了！” 颜琪芮觉得满身的热血都要沸腾起来了。但为了更瓷实的口供，她还是压下心底那股揍人的冲动，怯生生的问道：“你，你们不会就是厂里说的，说的……” 周兴武笑呵呵的：“咦，你也知道那事儿啊？我还以为你这么容易被兰心骗出来，是因为刚到厂子不熟呢！” “那，那你们也会杀了我么？” 颜琪芮往后退了半步，一是为了有效杀伤距离，二是具体口供还没出来，她还得维持人设不是？ “不会！上次那煞笔娘们，以为自己装的挺像，其实谁不知道她是公安局的人？” “公，公安局的人你们也敢杀？” 颜琪芮声调颤抖，不过不是被吓的，而是兴奋的！ 她就要套出关键性口供了好么！ “说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快走！”蔡涛见他们这竟然都要聊起来了，赶紧出声打断。 而那边，钱小路打了一巴掌容容，正压着哭唧唧的她，往旁边的小树林去。 “蔡哥，这人怎么办？看着眼生，不会也是条子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兰心终于开口：“估计是。刚刚小路带走的那个女孩儿，也是前两天突然被录取的。我怀疑又是警方派来的。” “你怎么不早说！” 蔡涛的眼里带了些怒意，但随即，他便认识到，此时不是发脾气的时机，只能恨恨的拽了一把旁边的颜琪芮，低声威吓：“走！敢再弄出声音，我现在就杀了你！” 颜琪芮其实现在也有点纠结。 暴起抓人不是不行。但容容现在已经成为人质，钱小路带进了旁边的树林。 如果她现在把另外三人扣下，就意味着等下还要面临搜山或者是人质挟持谈判。这也太闹心了啊！ 不过要是她现在没有动作，又不知道躺在地上的容奇，有没有生命危险。 简直了，所以说，这容家人突然跑出来干啥！ 没有时间多想，颜琪芮又被蔡涛推搡了一把，只能顺着他的劲道，同样往树丛走去。 “蔡哥，他怎么办？” 兰心有些犹豫的指着地上的容奇，一副想过去查看，又不太敢的模样。 “你看着她，我们把他也带走。”蔡涛指指颜琪芮，自己招呼着周兴武，一起走上前拖住了容奇。看样子，他们不是要换个地方下杀手，就是还不想那么早暴露。 “好。” 兰心对上颜琪芮，就没之前那软绵绵的脾气了。只见她狠狠的将颜琪芮往前一推，又想扇她巴掌。但颜琪芮在她前面，位置有些不方便，这才没打上去。 几人在黑夜里穿行了十来分钟，然后在一个小平房前停住了。 听里面传来的声音，应该是钱小路和容容已经到了。 这下颜琪芮有点急了，不用这三人驱赶，自觉的进入房间。 果然，容容他们已经到了。 钱小路有些迫不及待，正像猫捉老鼠一样，逗弄着跑不掉的容容。 容容尖叫，躲闪，却因双手被绑在后面，时不时会被那双恶心的大手抓住，只能憋屈的不停掉眼泪。 见到颜琪芮，她有些不甘，但心里的良知，还是让她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大吼：“跑啊！赶紧跑啊！” 说着，她竟然主动迎上钱小路，想用身体给颜琪芮挡住一个追兵。 颜琪芮微微有些动容。 虽然还是不满这货的脑残智商，但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本质并不坏，所以现在看她，都没觉得像之前那么让人烦躁了。 “跑？想跑？” 钱小路一把揪住容容的头发，而颜琪芮身后几人，也直接将门挡住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难道不该是铁案么？ 容容眼里露出绝望的目光，看向她哥的时候，也带了些懊恼。 此时，颜琪芮终于出手。 她没有率先攻击钱小路，只是一个回旋踢，迎上拽着容奇的两个男人。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借力下劈，将还没反应过来的钱小路踹飞，然后一把将容容拽到自己身边。 没时间交代，她只能将容容和容奇一起扒拉到屋外，然后一个手刀将兰心打晕，直接扔进了屋里。 容容被这一连串的变化惊呆了，而早已醒来，只是蓄意等待爆发时间的容奇，也是惊的睁大了双眼。 颜琪芮连头都没回：“照顾好你哥，只要他没有生命安全，就不用急着报警。” 说完，她一个闪身，也窜进了屋里。 然后就听屋里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后，三个大男人被成功制服。 颜琪芮作为一个练格斗的人，对人体关节异常熟悉。刚刚她可是给这些人留下不少暗伤，也算是替逝去的李胜男报仇了。 拉开屋门，荣家兄妹还傻傻的等在门外。见颜琪芮毫发无损的出来，他们只顾得上关心：“你没事儿吧？” “刚刚你是不是太冲动了？” 颜琪芮拍拍不存在灰尘的袖口：“请你们下次记好自己的本分。没你们的干预，我早把人拿下了。” “你！你怎么这样！要不是因为你，我和我哥至于被抓么！我，我还……”说着，她呜呜的再次哭了起来。 容奇关心妹妹，也赶紧抓住她的肩头：“他们怎么你了！我去杀了他们！” 颜琪芮抬起一条腿，直接横在门口：“你妹没事儿，顶多被狗蹭了几下，为这个杀人不值得。” 容奇眼眶依然发红，但别说他现在身负重伤，就是完好无损的时候，也打不过颜琪芮。所以只能留在门外干瞪眼。 “你们的支援什么时候才能来？别告诉我，咱们仨失踪，你们的人还一无所觉。” 颜琪芮一开始高估了这个案子。 在她想来，能霍霍这么多女工，还能暴力殴打李胜男致死，并在她死前，当着她的面，奸杀了她的妹妹……这样残忍血腥的事件，必定是凶残狡猾至极的团伙。 但就这？就这？！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是警察无能，还是这个时代侦破手段有限？ 她实在想不出太多理由来解释。不过无论如何，能把人抓到，也是好事了。 想到这，颜琪芮轻轻松了口气，继续蹲在房门口等待支援。 好在这次警方确实投入了很大力度，几人失踪的时候，容容还曾大喊大叫了几声。所以颜琪芮他们并没等太久，就有不少人找了过来。 大概是颜琪芮这副模样的迷惑性太强，见到她的时候，警方竟然默认她就是受害者了。 见到屋里七横八竖的躺着四个人，容奇也抱着自己的妹妹瘫在一边，刑警们都红了眼，几乎是以英雄的姿态，将容奇他们小心翼翼的挪了出去。 颜琪芮连油皮都没破，自然也没什么人关注她，她也就不紧不慢的跟在一旁，准备回派出所再说。 “你，你们是什么人？” 颜琪芮下手打晕兰心的时候，并不很重。这一帮人来回折腾，她也就率先转醒。 “姑娘，别怕，你们已经被救下来了。”一名刑警安慰着。 颜琪芮一看，这不对啊！不能因为嫌犯是女的，就也被当成受害者吧？ 本来有些事情，她还想回派出所去说的，但眼下看来是不行了。 只见她拨开几位刑警，径直走到兰心面前：“别装了，你就是犯罪份子。你不会以为，有我，容奇，容容他们作证，你还能逃脱制裁吧？” 刚刚说话的刑警楞了一下，但他听颜琪芮连容奇都搬出来作证了，也就更信任颜琪芮几分。 “你，你别瞎说！我，我没有！” 兰心的眼泪也是说下来就下来。但那又如何呢？有他们之前的口供，再加上人证物证，在颜琪芮眼里，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铁案了。 几人终于被带回派出所。 容奇受伤比较严重，但他坚决不肯先去医院处理。容容则是收到的惊吓大过于伤害，所以平静了一会儿后，也恢复了几分。 而颜琪芮则被请进一间办公室，开始询问整个过程。 颜琪芮一五一十的说了，然后问道：“他们这样穷凶极恶的罪犯，应该是个死刑吧？” 负责问询的刑警忽然面露悲愤：“不，不行。” “为什么？” 颜琪芮有些不解，但看眼前这个警察的模样，也跟着心情沉重起来。 “您自己看吧。” 对于颜琪芮这样过来支援的同志，警方还是很感谢的。 更不用提，颜琪芮几乎单枪匹马的端掉整个犯罪组织。所以大家知道情况后，对颜琪芮都很客气。案卷资料也对她毫无保留。 颜琪芮初略翻了翻笔录，然后整个人带着煞气起身出门。 也是巧了，刚出门，就撞见从审讯室出来的兰心。 “哎呀，小颜你也出来啦！” 兰心做出一副久别重逢的模样，看样子还想上来抱抱颜琪芮。 “滚。” 颜琪芮来到这个时空以后，满身煞气的情况已经逐步减少了。 但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还是忍不住放出全身气势。 “你这么凶做什么呀？我真的不是坏人，都是你误会了。”兰心笑着说道。 “是么？那你来说说，我误会了什么？” 兰心面对眼前这个心狠手黑的颜琪芮，还是有几分惧怕的。但她被抓进公安局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厂里，所以有些事儿，最好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解释清楚，才能保住名誉和工作。 “我和蔡涛在处对象。但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不犯法吧？” 颜琪芮摇头：“这是你们的自由。” 兰心脸上带了些得色：“至于刚刚公安同志说的什么奸杀，哎哟，吓死我了！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怎么能在我面前说那样的词！” 颜琪芮皱着眉，冷冷呵斥：“你们做都做的出来，还怕别人说么？”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呀！” 第二百八十七章 没有追究的意义么？ 兰心睁大双眼，好一副无辜的模样。 “呵，你当我聋了么？还是你智商有问题，连亲口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面对揭穿，颜琪芮以为兰心至少要慌乱一下，没想到人家竟然又笑了起来。 “哎呀，我以为你说的是啥事呢！” 兰心撩了撩头发，笑容更加诡异：“周兴武和钱小路是我家蔡涛的朋友，他们做的什么，总不能算在我们头上吧？” “再说了，他们也没做什么坏事儿不是？” “要是你指的是李胜男她们姐妹……呵呵，那就更没有追究的意义了。” 颜琪芮真的是深吸一口气，才能控制自己没当场把这女人打死！ 兰心也察觉颜琪芮的态度，越发嚣张起来：“哟，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了呀！” “我就说，李胜男那种混在革命队伍里的坏分子，哪里值得你们这样兴师动众呢？！” “我也知道，周兴武和钱小路他们做的是过了些，但他们也是为了清除坏分子么！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做的还是好事儿呢？你说对不对！” 颜琪芮在这一刻，才彻底认识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性。 也许她之前也动不动的将革委会拉出来威胁人，但……坏份子怎么了？坏份子就该得到这样的屈辱？那李胜男前十年为国效力，难道都是喂了狗么！ 颜琪芮想爆炸，想当场弄死这个女人！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 这里不是末世，即使是为了以后的生活，为了孩子，她都不能挑战现有的法则。 “其他女人呢？难道你们侮辱的所有女人，都是坏分子？” 听了这句，兰心笑的更灿烂了：“哪里还有别的女人？你让她们站出来呀！？” “小颜，你还是太单纯了些！你也不想想，要真还有别的女人被强奸，那咱们这些人，还能好好的从这走出去么？！” 颜琪芮的拳头捏紧了。 确实，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让他们亲口承认了谋杀李胜男和她妹妹又如何？在这个特殊的时代里，他们依然可以杀人后，明目张胆的逃脱处罚。 至于其他女人…… 颜琪芮并不怪她们。 不是每个人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站出来揭发这一切。 甚至有时候，那些女人们不肯站出来，不是因为勇气不足，而是因为她们心里有更牵挂的人。 舆论有多可怕，没经历过的人，绝对无法感同身受！ 那些女人可以不在乎自己，但她们能不在乎父母兄弟，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子女么？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再度发问：“我不明白。你也是女人，为什么要对其他女人下这样的毒手？”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女人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呢？” 兰心扯扯嘴角，一脸不屑：“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女人是什么人，但像你这样，明明有个好家庭，却还畏畏缩缩，胆小怕事的女人，就不配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畏畏缩缩，胆小怕事怎么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有什么权利去干涉别人？” 颜琪芮虽然早就摸准了这次受害者的类型，但依然理解不了，兰心为什么会针对这样的女孩儿。 按理说，这样的女孩虽然胆小怯懦了些，但绝不是高风险人群。相反的，他们的谨慎，其实会让她们比一般人更安全。 “呵”兰心冷笑一声，才道：“你知道女性要崛起有多难么？这需要我们每个人都付出努力！” “而她们呢？永远躲在别人背后，然后享受我们奋斗出来的果实！凭什么？！她们凭什么！” 这一段颜琪芮有些没听懂。不过变态的想法，又有几个人能完全理解？ “别动不动把什么女性崛起挂在嘴边。主席老人家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这不就是最好的认可么？” “而你在追求什么？追求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变态？” 颜琪芮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偏激。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呵，苍天！” 兰心再度冷笑，然后抬脚便往外走：“小颜同志，奉劝你不要动不动说这种话，不然封建迷信可也是一种罪名啊！” 说完，她又得意的冲身边的刑警们笑笑：“我们做的可是好人好事儿，记得给我们厂里送个奖状啊！” “你！” 一个年轻的刑警按捺不住，挥着拳头便想冲上去，倒是他身边的另一位刑警拽住了他，才没引发更大的冲突。 眼睁睁的看着几个罪犯，大摇大摆的走出警局，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容奇和容容经过医生的简单处理，也呆在办公室里不发一言。 “你，你要回部队了么？” 容奇见颜琪芮拍拍身上的灰，一副要离开的模样，便出声问道。 颜琪芮摆摆手：“暂时先不回去。不过明天厂里还要上班，我先回去休息了。” “厂里？” 容奇有些吃惊，不明白案子已经算是破了，她还回厂做什么。 “对，我这人做事儿有始有终，总归要在回去看看的。” 颜琪芮没解释太多，说完就想离开。倒是容容一脸怒容的开口：“你那么能打，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救我？” 这次颜琪芮大大方方的送她个白眼：“一开始我就让你离开了，你听了么？” “再说了，你现在能好生生的在这呆着，难道就不是我救的？” 说完，她嗤笑一声：“记清楚了，我不是你妈，没有牺牲一切保护你的义务！” “你，你怎么能这样！” 容容想起钱小路在她身上胡乱摸过的大手，心里再次涌起阵阵恶心。 “我怎样？” 颜琪芮想到她也曾经用尽一切办法，想救助自己的心，便软和了几分：“姑娘，有一腔热血，有正义感，都不是什么坏事儿！这点你做的非常好。” “但是凡事一定要量力而行！” “我记得，之前你问过我，凭什么能参与办案？” 第二百八十八章 遇到熟人 颜琪芮顿了顿，给出答案：“因为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你呢？” “我，我真的只是好心……” 容容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解释给颜琪芮听，只是双眼无神的一直嘀咕着。 “好心？好心办坏事的例子并不罕见。姑娘，请认清自己的能力，不要给人添不必要的麻烦，才是真正的帮助。” 颜琪芮难得和人说几句心里话，没想到容奇倒是忍不了了。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颜琪芮，并将容容护在身后：“颜同志，我们感谢你的帮助，但请你也不要这样诋毁我妹妹的心意。” “她一个普通小姑娘，能在之前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挺身而出，怎么都不该得到这样的批判的！” 颜琪芮摇头笑笑：“批判？我从没批判她什么。” 本来还想说什么，颜琪芮又放弃了。 她能说什么呢？ 还是让这姑娘自己去成长吧。 “行了，我先回了。” 说完最后一句，颜琪芮也回了家属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睡眠状态。 这是她从末世带回来的本领，无论心情有多复杂，明天有多少事情要面对，只要能睡，就会在第一时间入眠。 ******* 第二天一早，颜琪芮还没走到食堂，就已经见到不少人聚在一块，嘀嘀咕咕些什么。 “小颜，你也来打早饭呀？” 同是后勤部门的一位热心大姐，主动靠了过来，低声询问着。 “对呀。您也这么早？” 颜琪芮此时不用再装人设，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 “咦，你这丫头看上去有点不一样了。”那热心大姐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想想她也只是接触过颜琪芮一天，便把那点怀疑扔到了九霄云外。 “我跟你说，咱们厂可出了大事儿了！” 颜琪芮以为她要说昨晚的事情，便只是随口应付：“是么？” “是的呀！你可不知道！宋主任和他媳妇，昨晚差点被那白眼狼给砍死！这要不是宋主任忽然醒了，这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 颜琪芮一头问号。 她以为昨晚他们那边算得上惊心动魄了，没想到一个纺织厂，还有这么多案子接连发生。 “到底怎么回事啊？您也知道，我刚来，谁是宋主任都不清楚呢？” 此时颜琪芮来了兴趣，干脆跟热心大姐一路同行，顺便听了一耳朵八卦。 整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 宋主任和他媳妇结婚已经好些年，但一直没有孩子。据说就是年前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到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十来岁的男孩。 对于这点，大部分人都不太理解。 毕竟孩子要从小养，才能养的熟。这孩子已经十来岁了，就算接来养又如何？ 可宋主任夫妻打定了主意，就是要领养这个孩子，别人也无话可说。 然后就是昨晚的事儿了。 颜琪芮他们关注小树林那边的案子，当然就不知道家属楼这边的事情。 据说是宋主任半夜起床喝水，然后就发现他们领养来的孩子，竟然抓着一把菜刀，站在他们两口子的床前，估计是打算行凶…… “那孩子怎么样了？” 颜琪芮直觉这里的事儿不太对，便开口问起了孩子。 “嗐！那还能有好？” 热心大姐又恨恨的骂了几句白眼狼什么的，然后才道：“宋主任一个大男人，还能收拾不了一个半大孩子？！” “那孩子被打的气都快没了，现在估计还在地上躺着呢！” 颜琪芮皱皱眉：“这么大的事儿，难道不送派出所么？” “嗐，要我说也该送派出所！只是宋主任一家心好，非说什么孩子以后就会懂事的，还要留着他呢！” 颜琪芮越发觉得不对劲儿。 如果这家人真的‘心好’，会将一个孩子打到快要断气？然后还扔地上躺着？ 若不是，那为什么又要留下孩子，死活不送派出所呢？ 想到这，颜琪芮再次开口：“这……孩子被打的气都快没了，他们就算不送派出所，也该送医院吧？” “不然这孩子死了，宋主任不就摊上了人命官司？” 热心大姐不屑的笑笑：“自家孩子，什么官司不官司的！？再说了，这孩子本来就是福利院领养的，就算没了，谁还能找上门不成？” 颜琪芮有点头疼。 在这个年代，孩子是真的不值钱。 家家户户好几个不说，那意外夭折的也不少。所以也不是这热心大姐冷漠，而是她说的也是一部分事实。 俩人边唠，边打饭。 热心大姐是要将早饭打好送回家里的，所以颜琪芮也没在食堂吃，将饭菜打进饭盒后，就跟着她一起回家属楼。 路过一号楼的时候，热心大姐干脆给颜琪芮指了指其中一个门洞：“喏，宋主任家就在这栋的一楼！那小子估计现在还在院子里躺着呢！” 现在的楼房，都是厂里分的，宋主任家也不例外。 由于‘级别’高的缘故，宋主任分到的是一楼这个绝佳的楼层。 为什么说一楼绝佳呢？ 因为这时候，一楼门前都会自带一个小花园。 人多的人家，自己搭个板房，就多了个小房间。没搭房间的，也能给自家种点小菜，反正能住一楼的，都是非常让人羡慕的。 听了热心大姐的介绍，颜琪芮下意识的便垫脚往里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僵住了，没忍住再次细细看去。 “小颜，你看啥呢？难道是那孩子没了？” 热心大姐看颜琪芮这幅表情，也跟着垫脚往里看。 只见院子的角落里，正躺着一个面容青紫的孩子。 甚至都不用细看他身上的伤口，都能知道这孩子伤的有些重了。连之前还骂骂咧咧的热心大姐，此时都有几分不忍：“哎呦喂，这下手也太重了吧！？” 颜琪芮神色忽然冷了几分，抓着热心大姐再次询问：“您刚说这孩子，是他们从福利院领养的？” “对，对呀。” 热心大姐不明白颜琪芮怎么突然变了脸色，只能呐呐的点头。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您知道么？” 第二百八十九章 我这不是在讲道理么！ 热心大姐低头想了想，好一会儿才猛的一拍脑门儿：“安安，对！就叫安安！” “您刚刚说他十几岁了？看样子不像啊？” 热心大姐解释道：“听宋主任家是那么说的，不过我也不太信。瞧他这模样，也就十岁撑死了吧？” 一点一滴，和颜琪芮记忆中的那个孩子，慢慢重合。 再细细的观察那张肿胀不堪，青紫交错的小脸，颜琪芮觉得这两天自己受到的刺激过大！ “诶，诶你要干啥！” 热心大姐见颜琪芮一副要破开人家篱笆的模样，赶紧伸手拽住她。 “你咋那么虎？！这宋主任可是管着厂里老多人呢！你要把他家篱笆弄坏，人家还不得给你穿小鞋啊！” 颜琪芮没工夫解释太多，哐哐两脚接连踹出，那本就不太结实的篱笆，终于轰隆一声倒塌。 此时宋主任还在家里，他媳妇刚去食堂打了早饭回来，一家人正准备吃饭，就听到了前院传来的声音。 “咋了，咋了！” 宋主任媳妇风风火火冲出来，见到自家篱笆倒塌，心疼的一个劲喊着。 这竹子扎的篱笆虽然不值钱，但在省城却不好弄到。眼下被人一脚给踹了，还不知道去哪找材料补呢！ 而颜琪芮却没管她，而是快步来到那孩子身前，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搂进怀里。 “安安，安安？醒醒” 没了篱笆的遮掩，又擦去安安脸上的血渍，颜琪芮已经非常确定眼前这个孩子，就是她曾经在火车上‘救’下的那个男孩。 当时派出所的人查了他的身世，发现已经没有亲属后，也是说了要送去福利院的。这些都和已知情况对上了。 可当时他们不过是在小县城，为什么孩子会来了省城？ 颜琪芮没工夫想太多，察觉他的呼吸很微弱后，就将孩子一把抱起，准备送医院。 宋主任的媳妇儿此时扑上来拦，嘴里还念念叨叨的骂着：“哪里来的骚蹄子！把我家的篱笆弄坏就想跑是吧？看老娘不弄死你！” 注意到颜琪芮手里还抱着安安，她更来劲儿了：“就这么个死杂种，你抱着他做啥！我可告诉你，别人家的闲事轮不到你管！” “让开！我要送孩子去医院。” 颜琪芮倒是可以给她一脚，但这里是家属院，刚刚他们的吵闹，已经引来了一圈围观的人。这要是引发更大的骚乱，怕是一时半会儿没法离开。 那耽搁了治疗怎么办？ 为了安安，颜琪芮压制住自己的脾气，还算好声好气的说着。 “送医院？送什么医院？！这小杂种的命硬着呢！再说了，咱家可没钱给这破烂货浪费！” 宋主任媳妇的话越发难听，而宋主任本人，却一直躲在屋里，不见出来。 颜琪芮心里焦急，但手里还抱着安安，没法挣脱宋主任媳妇的拉扯，便只能扬声说道：“孩子是国家的未来！你们这样做，就是谋杀！” “要是这孩子，真就这样没了，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报警的！我看到时候公安天天来查你们家老宋，你们还能不能这样安稳的过日子！” 果然，祭出公安这俩字，宋主任媳妇就安分了许多。只是她依然抓着颜琪芮的衣袖不松手：“我自家的孩子，死不死管公安什么事儿！这也管的太多了吧！” “是么？你家孩子？” 颜琪芮见院子外围的人越来越多，挑挑眉质问：“你说这是你家孩子，是你生他养他了，还是给了他什么天大的恩惠？” “别的不说，他落你家户口了么？拿出来看看呀！” 宋主任媳妇急了，对着外面围观群众招招手：“这厂里谁不知道我们领养了这娃？这还不是我自家孩子？” 颜琪芮摇头：“你说这些没意义，把户口本拿出来看看呀！你口口声声说领养，但户口都没落，这忽悠谁呢？！” 此时宋主任终于坐不住了，从屋里缓缓走了出来。 见外面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便赶紧摆手：“大家都是出来打早饭的吧，赶紧回家，别耽误了上班。” 要是以往他说这话肯定就有人散了。但今天难得遇上这么大个热闹，大家相互看了看，并没几人离开。 宋主任见状也不在劝了，转头面对颜琪芮：“这确实是我们家孩子。昨天半夜，他拿着菜刀站在我和我媳妇的床前，意图谋杀，我们这才把他关在院子里的。” “这位同志，你想想，要不是真把他当自家人看待，谁遇上这样的事，还不赶紧报警呢！” 院子外响起嗡嗡的议论声，似乎大家都挺认同宋主任这个说法。 但颜琪芮却不慌不忙：“是么？你们把这孩子，当成自家人看，会下这样的死手？还有一句老话儿，叫无风不起浪！一个孩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意图谋杀？是你们平时对他做了什么么？” 此时外面的议论声更大，显然有人觉得颜琪芮说的更加有理。 宋主任有些慌，但还是提高了音量：“不管怎么说，我们自家的孩子，我们总可以管教吧？你又是谁？轮得到你跑我家说三道四么？” “呵！那这话题不又说回来了！来啊！你把户口本拿出来给大家伙看看呀！这要是连户口都没上，你又凭什么说这是你家孩子？” “难道你上下嘴皮子一番，别人家孩子，就都成你的了？” 颜琪芮这完全是靠逻辑来瞎蒙的。 这个时代的人，相当注重户口的问题。毕竟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那基本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当然，这也就注定了，户口的迁入，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看这家人对安安的态度，颜琪芮并不觉得他们会如此费神费力的去将安安的户口迁进来，所以才能这样诈他们。 “你，你这同志怎么不讲道理呢！” 宋主任气的手都在颤，不过颜琪芮可不吃这套：“我怎么不讲道理了？我这不和你讲道理呢么？！孩子现在这情况，大家都看到了，你们还拦着我不许送医院，这不是谋杀是什么？！” 第二百九十章 我要报警！ 宋主任彻底慌了，摆摆手道：“我们就是想给他点教训，哪就你说的那么严重了！” “再说了，我宋康中什么人，厂里谁不知道！你这样简直是污蔑我的名誉！我要找你的领导反映！” 颜琪芮轻笑一声：“您跟我一个小职工解释这么多做什么呢？我就想问一句，你这么拦着我，是不是想等孩子死了，你做的那些污糟事儿，就再没人能发现？” “哎哟喂，这孩子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才会被你们两口子下如此毒手！我才建议厂里应该还好查查才是！” 颜琪芮想胡搅蛮缠的时候，那也是相当彪悍的。 而她这一番带有引导性的话一出，更是让外面人的议论声更大，看向宋主任的眼神，也带了些不一样的神色。 “我，我没有想弄死孩子！” 一向觉得自己挺有威严，特别能言善辩的宋主任，此时哑了火，再也不敢拦着颜琪芮将孩子抱出院门。毕竟他一旦敢继续拦，那就是有谋杀的嫌疑啊！ 不得不说，此时他也非常希望安安被救回来，不然颜琪芮泼他身上的脏水，可就难以洗脱了。 想到这，宋主任一巴掌挥向自己的媳妇：“愣着干嘛！赶紧拿钱啊！孩子要是真没了，你也给我滚回老家去！” 宋主任媳妇又是委屈又是害怕，但还是赶紧回屋找钱。但颜琪芮哪里会停在这等他们？抱着安安早就直奔医院了。 省纺织厂是有自己的医务室的。但安安受伤不轻，颜琪芮也不敢送去医务室，这才直接带他去了医院。 好在这年头，医院什么的都聚在市中心那一块，所以颜琪芮跑了半个小时，也就到了。 “这孩子怎么了？” 医生护士见颜琪芮这样一个瘦弱的女人，竟是抱着一个孩子跑来的，都有些惊讶。 “不清楚。全身检查一下吧。他昨天被打了，又被扔在院子里一晚上，估计现在各方面情况都不太好。” 颜琪芮不是医生，说不出来具体症状，只能把之前听到的事情大致描述一下，然后才坐到凳子上喘气。 “你跟我来缴费吧。孩子让医生带进去检查。” 一个小护士模样的人，偷偷打量着颜琪芮，并准备带她去交钱。 “行。” 颜琪芮没有金钱上的压力，此时也不觉得什么，站起来便跟着护士往另一边走。 “诶，你看着瘦瘦弱弱的，怎么那么大劲啊？抱着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还能跑这么远？！” 那小护士满眼都是好奇。 “以前在村里干活，力气是大了些。” 颜琪芮心说，就安安那点体重算啥？不说在末世，就前些天她训练那帮子学员的时候，负重越野跑，都不止这点分量。 “哇，你好厉害。”小护士赞了一句，然后问道：“这是你家孩子？” “不是，厂里捡的。” 颜琪芮还惦记着被送进去检查的安安，连解释都懒得说。 “捡的？这么大的孩子，还能捡？” 小护士惊讶的睁大眼，就听颜琪芮继续说道：“麻烦问一下，你们这有电话么？我想报警。” “报，报警？” 小护士觉得这套话的行为，她已经没法进行下去了，只能赶紧给颜琪芮指了指缴费的地方，自己一溜烟儿去找了主管。 “问出什么了么？这孩子是不是他们家的？为什么会受这么大的伤？” 主管刚刚问了医生孩子的状况，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这可是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啊！那一身的疤，简直让看的人都心生不忍！ “那，那姑娘说，孩子是她捡的。然后还说要报警！” 主管心里落下一块石头。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应该是遇上好心人了。 “那你找人跑一趟，帮她报警吧。” 这年头可不时兴动不动打电话。不过派出所离他们这也不远，找个人跑腿报案，并不是难事儿。 “好。”小护士领命跑了，颜琪芮也交了五十块的‘巨款’后，回到了刚刚安安被推进去的诊疗室外。 又等了十来分钟，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孩子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我们怀疑他腹腔内有破损，所以……” “所以什么？” 颜琪芮就是再不懂医，也知道腹腔内有破损的脏器，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不明白这医生吞吞吐吐个啥！ “我们院是有一台x光机，但这机器是进口的，非常非常贵，这费用……” 颜琪芮这下明白了，赶紧点头：“没事，该怎么治怎么治！我给钱！” 说着，怕医生不信，她干脆从怀里（空间）又掏出一小叠大团结，挥舞了一下，来证明自己说的不假。 “行，那你再去缴点押金吧。” 医生也松了口气。 他们这是省医院，才有足够的医生和设备。但这也不代表，他们能救的了所有人不是？ 有些病，明明有办法，但病人和他的家属，都拿不出足够的钱，他们也只能徒呼奈何。 俩人正说着，两个公安被小护士带了过来。 “你们谁要报警？” 其中一名公安，扶了扶自己的大檐帽，开口问道。 “我！” 颜琪芮赶紧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然后拉过旁边的医生，让他说明一下孩子目前的状况。 医生也没想到听到的竟是这样一个故事，有些干巴巴的吞了下口水，才说道：“孩子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疤。有些是烫伤，有些是硬物击打造成的伤口。” “还有一个最严重的，应该是胳膊直接折断过。只是没有好的检查护理，现在已经有些长歪了。” 颜琪芮一听这个就急了：“那现在还能矫正回来么？” 医生点点头：“按现在的科学水平来说，是可以的。但是这可能要做手术，还要看他现在的身体情况。” “那他现在的身体，还有别的什么问题？” 医生看了眼颜琪芮：“刚刚跟她说过了，他还有可能是內腹脏器破损。” 问话的警察依然不理解，只是茫然的看着面前俩人。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我就是他的亲人！ 颜琪芮只能替医生解释：“就是咱们说的内伤。” “嗐，整那么多名词干啥！” 小警察在本子上记录下这条，然后对着颜琪芮说道：“你个小姑娘，有这么善良的心，是件好事。但是你毕竟不是孩子的亲人……” “我是！” 颜琪芮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这孩子并没有进入宋主任家的户口本。所谓领养，他们也拿不出具体的凭据。那我也可以领养呀！所以我就是他的亲人！” 小警察目瞪口呆，毕竟他还没见过如此操作。 “你才多大啊，就领养这么大的孩子，真的想清楚了么？” 颜琪芮赶紧点头：“想清楚了。而且我不小了，现在家里还有两儿一女，女儿也九岁了。” 小警察更加崩溃，上上下下的打量颜琪芮：“你到底几岁啊？” 颜琪芮如实回答：“十九，马上快二十了。” “那，那你怎么生出来的？” “不是我生的呀，我哥嫂不在了，是他们的孩子。” 颜琪芮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引发了一个小误会，赶紧解释清楚。 小警察眼里的同情神色却更浓：“你才十九，就带着这么多孩子，可怎么办呐！你别管了，这个孩子我们会妥善照顾的。” 颜琪芮却不依不饶：“妥善照顾？怎么照顾？是对宋主任一家教育一番，再把孩子送回去，还是把孩子送回福利院？” “不行，这两种结果我都不接受！我就要领养这个孩子！您要是真的可怜孩子，就帮我办一下领养手续吧！” 小警察还是觉得颜琪芮太冲动。但她语气坚定，咬死了非要领养，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约定下午去派出所详谈。 安安被医生们推着，一会儿进这个检查室，一会儿去手术室，颜琪芮跟着跑了一阵，又去缴费处缴纳了两百元‘巨款’的费用，这才算忙的差不多了。 看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颜琪芮也顾不上吃东西，干脆委托了护士帮忙照看一会儿安安，自己拿着户口本什么的，直接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内，宋主任一家已经到了。 颜琪芮大大方方的掏出自己的户口本递上去：“把安安转到我的户口本上吧。以后跟我姓颜。” 小警察有些尴尬，接过户口本以后并未打开，而是先扣在桌子上：“小颜同志，你看要不咱们先谈一谈？” “谈什么？谈他们虐待儿童，还是谈他们谋杀未遂？反正这个事情，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的！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只配活在监狱里！” 宋主任还没说什么，他媳妇先暴起了。 只见她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吼道：“谁猪狗不如？你个小贱人，我们家的事情，你凭什么插手？还想收养安安，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模样！” 颜琪芮倒是没发火，只是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警察同志，我想问问，这收养孩子，什么时候还有样貌上的规定了？她这样凭空辱骂我，是不是也该拘留什么的？” 小警察很紧张，他不是没面对过泼妇，但因为收养孩子闹起来的，这还是第一次见。 “大家消消火，把事情讲开就好了。” 宋主任高傲的点点头，认为这是给了他台阶。于是他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小颜同志估计是对我们家的事情有所误会，这些都是可以解释清楚的。不要动不动就上纲上线么！” 颜琪芮却不吃这套：“没什么误会。孩子身上的伤，不是一天造成的。这点医院随时可以出证明。” “另外，你们口口声声说是自己领养了安安，那拿出证据来呀！是你们给他上过户口，还是办过正式的领养证明？什么都拿不出来的话，我还怀疑你们诱拐儿童呢！” 论吵架，颜琪芮还真不怕谁！ “你，你这小同志怎么说不听呢！” 宋主任也不耐烦了，干脆瞪着小警察：“你们所长在没在？他和我是老相识了，让他出来给我们调解吧。” 这话说的就很有技巧了。 一是在颜琪芮面前，秀了自己的关系网，二是说的很婉转，用的也是调解这个词。 这样一来，颜琪芮就算想抓他的小辫子，也不容易。 “呵，讲关系是吧？” 颜琪芮其实心里也有数。她这样的条件，想领养孩子并不容易。特别是有宋主任这个‘前任’摆在前面，她更是没什么胜算。 毕竟论家庭，人家是夫妻二人，还膝下无子。她未婚，有娃，还有仨……换谁来，都不可能因为一些‘小错误’就把孩子判给她。 宋主任得意满满：“别这么说嘛，什么叫讲关系？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双方能省些不必要的麻烦！” 颜琪芮笑了，用手指敲敲小警察的玻璃桌面：“你们所的电话在哪？能不能帮忙打给省刑警队的大队长？让他过来一趟？” “什，什么？” 听到刑警队，小警察已经肃然起敬，毕竟每个片警的梦想，都是去刑警大队啊！ 这位小颜同志，直接就让联系刑警队，还指名道姓要找刑警队的队长……啧，也是来头不小！ 小警察屁颠颠的去了。颜琪芮则大大方方的坐在那，盯着宋主任一家。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眼下没什么人，宋主任也不再刻意保持形象。 “不想怎么样，就想替孩子讨回一个公道罢了。” 颜琪芮的唇边扯出一个弧度：“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们两口子加一起都过六十了吧，是什么样的心理扭曲，才能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下这样的狠手？你们难道不会半夜睡不着么？” 宋主任被气的跳脚，而他的媳妇儿更是破口大骂，直到派出所所长来了，才有所消停。 “李所长，你看看，这都什么人啊！我好好的儿子，她就非说我虐待，还说要自己领养！我，我这心脏啊，都被气的砰砰乱跳！” 李所长上下打量了一下颜琪芮，才斟酌的说道：“姑娘，看你年纪也不大，为什么要抢别人的儿子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我不要钱，要你坐牢！ 颜琪芮微笑回应：“我自己有孩子，从没想过要抢谁的儿子。只不过他们两口子的行为，已经涉及虐待儿童，所以我好心将孩子领养，有什么问题么？” “可，这是人家先领养的……” 李所长也相当无奈。 他管着附近片区，各种无赖，泼妇那是见的多了。但像颜琪芮这样，说话有条有理的杠精，还是第一次见，所以处理起来相当麻爪。 “先领养？行啊，拿出正规手续来！” 颜琪芮觉得自己这句话都要说厌了，但每来一个人，她都得再解释一次，也是倍觉无奈。 “姑娘，我觉得你还是想清楚比较好。” 李所长拿起颜琪芮刚刚填下的笔录，看了几眼后，终于察觉漏洞：“你看，你还是个未婚的女青年，现在领养了一个十来岁的娃娃，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再说了，谁家管教孩子，还没个动手的时候？你光看到他们俩打孩子，就武断的判定他们虐待，也是不对的。” “还有啊，宋主任好歹也是你领导，你这样做，想过以后要怎么相处么？” 李所长说的可谓的推心置腹了。可颜琪芮毫不领情，只是淡漠的将早准备好的一些单据递了过去。 “医院开的伤情证明。这个您自己看就行了。看看他们把孩子打成这样，属不属于正常的管教范围。” “另外这一打，是孩子在医院抢救的时候，我垫付的款项。既然宋主任说他有多么在意这个孩子，那就先把钱付给我吧。” 李所长拿着伤情证明一点点的看着，宋主任一家倒是先急急忙忙的抢过那打收费单据。 越看他越是心惊，后来干脆发疯一般，将所有单据撕碎：“你说这么多，就这么多啊！你一个刚进厂的员工，凭什么能拿出好几百的钱来？” “我怀疑你就是想敲诈我，才搞出这一套来的！” 颜琪芮连位置都没动一下：“撕吧，尽管撕。这些都是医院开的正规收据，即使现在没了，我也可以随时去医院补开。你觉得光毁了这几张单子，就能赖掉？” 宋主任的媳妇，用哆哆嗦嗦的手指，指着颜琪芮：“做人可不能这样！谁家孩子被打一顿，送去医院要花好几百的治疗费用？” “而且你把孩子带走的时候，我就说清楚了，医院的费用我们概不负责！这可是有大把人证的！” 颜琪芮摇头失笑：“我原本也没打算让你们付钱啊！但既然宋主任这样割舍不了对孩子的牵挂，那我只能把钱收回来了。毕竟总不能让我出钱帮你价治孩子吧？” “你！你！” 宋主任媳妇儿气的又吼了两声，然后才转头恳求自己的丈夫：“老宋，这孩子要不咱们就别要了吧！实在以后还想要，咱再去领养就好了，何必在这跟她扯呢？” 其实这时候，宋主任也有几分软化。 毕竟这年头，孩子真的不怎么值钱。别说专门去福利院，就是去农村找个合心意的，给个几十块，也能把人带走。何必现在要花几百块，来付劳什子医药费呢？ 想清楚这点，宋主任又拍拍桌子：“孩子给你也不是不行。但先说好了，这笔医药费不能让我们出！还有，你不是说我们不给孩子上户口么？那你上给我看看啊！上不了就去厂里给我公开道歉！” 颜琪芮又笑：“行啊，不就是户口么。等下民警同志回来，给我开个证明就行。” 说完，她忽然将脸凑到这两口子面前，语带挑衅的说道：“忘了告诉你们，我是农村户口。只要有警方的证明，我拿回村里盖个章就行。所以想等我道歉？下辈子吧！” “你！” 宋主任此时满腔憋闷。有心想再为难颜琪芮一下，但看着那好几百的收据，他又不敢…… 李所长此时也看完伤情报告。 他有些愤怒的拍了下桌子：“老宋，你们！你们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重手！” 宋主任赶紧否认：“哪能啊！你光看到孩子一身伤，可不了解咱们的苦楚啊！这孩子领养回来的时候，就十多岁了，平时又淘气，我们哪里管的住他！” “这一天天的出去受了伤，咱们还得花钱给他治，怎么可能是我们干的呢！” 闻言，李所长眼里也露出些犹豫：“那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你们有别人伤害他的证明么？” “这……哎，都是一个厂的，咱们也抬头不见低头见，哪里能把事情闹的那么僵呢！” 宋主任说的含含糊糊，倒也暂时将李所长忽悠了过去。 几人正准备办手续，刑警大队的队长也赶到了。 见到颜琪芮，他下意识就是一个敬礼：“颜同志，你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颜琪芮很干脆的从李所长手里抽出刚刚那份医院的伤情证明，递给刑警队长：“我知道，刑警队一般只负责命案。但这次的案子，涉及到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所以我将你请了过来。” “孩子是孤儿，当年被送到了福利院。我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这对无良夫妻，打的奄奄一息。” “主席老人家说过，孩子就是国家的未来！他们这样的做法，我认为严重违反了未成年儿童保护法。我希望你们能详尽调查，并把这案子办成铁案，以儆效尤！能做到么？” “报告！我们能！” 虽然只是颜琪芮的一面之词，但在之前的案子中，颜琪芮以身犯险，最后还擒获了整个犯罪团伙。总总事迹，已经让刑警队长对颜琪芮的人品极为信任，所以此时才应的这般爽快！ “你！你刚刚答应过我们，不让我们负责医药费的！” 宋主任慌了，他虽然能扯一些借口，让李所长暂时相信他们，但那些理由，绝对经不起刑警队的细查啊！ “我说了，不让你们负责医药费。我只要你们坐牢，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去监狱里面忏悔！” 第二百九十三章 半夜爬墙 等派出所的警察将宋主任夫妻暂时带去拘留以后，刑警队长也终于有时间能和颜琪芮谈谈了。 “听说你还留在纺织厂，是为了之前的案子么？” 颜琪芮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直接点了点头。 “我理解，因为李胜男他们姐妹的成分问题，你们很难对犯罪分子有所惩罚。但……听过一个词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所以有些你们不方便做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刑警队长听的心惊肉跳，赶紧出言劝阻：“颜同志，我们和你一样，对李胜男的事情，非常难过以及非常愤恨。但咱们都是制法机关，可不能感情用事啊！” “法治机关？我不是啊！” “啊？” 颜琪芮解释了两句：“我就是部队的一个编外教官。没有军籍，没有档案。所以你那套执法规范，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可，就算是作为普通公民，你也不能意气用事不是？” 刑警队长听过罪犯的审讯记录，知道颜琪芮的武力值，所以听了这句，更是觉得心慌意乱。他可不想这样一个明明有着大好前途的青年，因为意气，将自己送到牢里！ “呵，想抓我，那就得看你们的本事了。” 颜琪芮不介意将有些事情透露一些，毕竟她敢做，就有信心让他们完全找不到证据！ “颜同志，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有些底线，真的不能轻易触碰……” 刑警队长还在滔滔不绝的劝抚。但颜琪芮没这个时间听他唠叨，拿了派出所给她的收养证明后，便又挥挥手，直接回了医院。 医院里，安安还躺在床上昏迷。 颜琪芮给自己随意打了些晚饭吃了，便以守夜为名，独自留在了病房里。 原本之前的案子，她还想多了解一些的。但现在有安安，又有刑警队的关注，她觉得还是尽快了结比较好。 半夜三点左右，颜琪芮从空间里拿出一套全黑的夜行服换上，又带了口罩手套，这才偷偷潜出医院。 那蔡涛，周兴武和钱小路三人，她并不了解，也没什么办法快捷的找齐他们三人。但兰心她知道啊！ 不就住三号楼么？还是她自己说的！甚至在路过的时候，兰心还特别‘热心’的给自己指过她家的楼层…… 不得不说，这夜行服的黑科技真的特别了不起！再加上这个年代，压根没有灯光污染这回事儿，晚上的那一点光，基本来自于月亮，所以颜琪芮简直就像隐身了一般，毫无障碍的便抵达了三号楼。 潜入兰心家当然不是问题。但颜琪芮还是低估了这个年代的拥挤程度…… 一个两室的房间，里面竟然密密麻麻的睡着十来口人？ 这太突破颜琪芮的想象了好么！ 她是人又不是神，真的没法从一堆脑袋中，精准的挑出兰心，再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将她带走…… 无奈，颜琪芮只能在她家门口盘旋了一阵，然后转身离开。 ******* 第二天，在颜琪芮还趴在安安的床前补眠的时候，这小子终于醒了过来。 看见一个有些眼熟，又不太认的出来的女人，趴在自己床前，安安有些晃神。 “你，你是谁？” 颜琪芮被这声音惊醒，抬头看看是安安醒了，便笑着回到：“怎么，这就不认识我了？当初可是你抓着我，非让我把你带去山里卖掉的。还记得么？” 安安惊讶极了，又细细的看了半天，才认出颜琪芮。 “你变的不一样了。以前你脸上黑黑的，也没这么胖。” “胖？小子，我给你一个机会，把这个字吞回去！” 颜琪芮有点想磨牙。果然，孩子什么的，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是天使。 “颜姐，我肚子疼，你别逗我笑。”安安捂了捂肚子，他还不知道，自己昨天昏迷的时候，已经动了手术。 “肚子疼？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颜琪芮慌忙跑去医生办公室，基本靠拖的，将医生拽到了安安面前。 医生听完他们俩的描述，只觉得哭笑不得：“他刚做完手术，你竟然逗他笑？是生怕伤口不裂开是吧？” “还有你！现在麻药过了，你肚子疼不是正常的么？至于这么慌慌张张的么？” 安安下意识的摸摸肚子，发现被层层纱布包的严严实实：“我，我动手术了？那，那我还能活多久？” 不待医生回答，他又转头看着颜琪芮笑：“真好，能在死之前，见到你。” 颜琪芮没忍住，在他头上弹了个爆栗：“说什么呢！你会活的长长久久，平安喜乐！赶紧给我呸呸呸！” 医生也被这对话逗笑：“看不出来，小颜同志你也这么迷信。” 颜琪芮却是一脸正经：“管它是真是假，求个心理安慰也是好的呀！” 说完，她盯着安安呸了几声后，才放过这件事。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宋狗贼那一家呢？” 安安眼眸里，那野性的光芒比颜琪芮初见他时，还要旺盛几分，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惊。 “没事了。以后你都不在是他们家的人。” 颜琪芮先是安抚的在他头顶摸了几下，然后才道：“我教你个道理，大人的事情，就交给大人去解决。你这个年龄，就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安安并没有这么容易就被安抚，他依然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颜琪芮一直认为，不能一味的将孩子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对待，所以她很坦白的将自己的应对措施说了一遍。 然后道：“现在他们被关在拘留所。等刑警队查清他们的犯罪事实以后，就会依法逮捕。而你，从昨天开始，就不算宋家人了。” “我明白，谢谢姐姐。等我好了，就会回福利院去的。” 安安微微笑着，却让人看得无比心酸。 “赶紧改口，什么姐姐，以后你得喊我妈！” 颜琪芮说着，拿出派出所出具的证明给安安看：“认得字么？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喊妈！ 颜琪芮预估过安安的各种反应，没想到他最后和自己死杠的点，竟然是称呼问题？ “我才不要叫你妈，你自己才多大，生的出我么？！” 安安撇嘴看着那张所谓的证明。此时他才无比后悔，之前没有多认点字，不然就能知道颜琪芮有没有撒谎哄他了！ 反正他是绝不相信，警察能那么瞎，让她这个半大女娃子，来给自己当妈的！ “我怎么就不能是你妈？我告诉你，家里还有一个九岁的妹妹，以及两个一岁多的双胞胎弟弟，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娃！”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想要孩子自己生啊！天天整这些幺蛾子干啥！” 安安送了颜琪芮一个白眼儿。 果然，娃还是那个娃，即使被毒打这么久，还是没改了嘴贱的脾性。 颜琪芮觉得自己被气的有些肝疼：“我也告诉你！你不认也得认！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监护人！在你成年之前，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负责！” “负责个屁！你说你，救我做什么？还有，那么大几百的钱，你竟然就不要了？你说你是不是傻！那两口子这些年不知道贪了多少钱，怎么不得扒他们一层皮！” 安安越说越是恨铁不成钢，别说认颜琪芮这个妈了，就是喊声姐姐，他都觉得拉低自己智商。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狠起来，连自己都怼呢？什么叫救你做什么？你是一条命啊！” 颜琪芮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哼！懒得跟你多说！” 安安拉起被子，往床里缩了缩。结果碰到伤口，疼的自己嘶了一声。 “看吧，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下场！” 颜琪芮没好气的将这娃的脑袋从被子里刨出来：“闷坏了怎么办？到时候不又得花钱？” 数落一通后，颜琪芮继续交代：“我做主了，以后你就跟我姓。名字就叫颜安。” “什么破姓，我才不要叫延安。” 安安撇撇嘴，一副你别欺负我读书少的模样：“延安是个地名！我知道的！” “哟，你知道的还挺多。不过反对无效！谁让你落我手里了呢？” 颜琪芮呲呲牙，做出特别挑衅的模样，果然气的安安直哼哼。 “哼！反正我不要叫你妈！我都十一岁了，你才多大！” “你管我多大！反正我养你，你就得喊妈！” “不，我就喊姐姐！” 颜琪芮觉得脑仁一阵一阵的疼……这臭小子，她要是敢同意他喊自己姐姐，那回去以后，颜果还不得炸啊！ 真恨不得他现在活蹦乱跳，然后抓到部队里去，好好修理一番！ “臭小子，你说，你喊我啥！” 颜琪芮一边质问，一边恶劣的用手指戳安安的伤口，看他疼的丝丝抽气，才满意的笑笑。 “你，你说你这样，有当妈的样么？！” “当妈应该是啥样？” 颜琪芮虚心求教，然后又果断补充：“别人当妈啥样，我不清楚。但我当妈就这样！你乖乖从了吧！” “你，你欺负人！” 安安再坚强，也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虽然颜琪芮的插科打诨，让他暂时遗忘了之前的苦难，但不知怎的，这会儿他还是掉了金豆豆。 “诶诶，你别哭啊！” 颜琪芮有点慌了。她赶紧拿起手绢，给安安擦擦眼泪，然后才不甘不愿的说道：“算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喊妈，那就不喊吧。” “没，我不是因为这个哭的。” 安安又抽泣了几声，最后才低低的喊了个妈字出来。 “乖。” 颜琪芮也不在逗弄他，给他准备了些温水放在床头后，便交代他早点休息，自己也要回去上班了。 “我饿。” 安安不想让颜琪芮离开，拉着她的袖子，面上带着羞赧。 “我也很想给你补补，但医生说了，你刚做完腹腔手术，现在还要观察，不能进食。这样，你先忍忍，以后我保证给你吃很多很多好吃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安安微微扭头，手却没有松开：“你……你把我救出来了，厂里的人会不会对你有看法？” “为什么这么说？” “笨死你算了！宋狗贼在纺织厂那么多年，关系网可强着呢！你回去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我怕他们找你麻烦！” 颜琪芮不由失笑：“放心，没人会找我麻烦的。” “你呀，还是个孩子，就不要想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如果你真想帮我，那就好好的照顾自己，然后赶紧好起来，明白么！” 安安点头：“我又不傻，钱都交了，当然会配合医生治疗！” “嘴硬心软的臭小子！” 短暂的相处，让颜琪芮知道安安是个什么样的人，便点点他的鼻头，转身离开了。 ****** 回到厂区，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但又还不到上班时间。 颜琪芮躲回宿舍，从空间里拿出一份现成的饭菜，解决了温饱问题后，才又规划起兰心他们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她大可以继续卧底一段时间。只要摸清兰心他们四人的行动轨迹，那下手就没任何问题了。 但眼下她部队那边还有一帮兵蛋子要教，安安这边也需要看护，所以时间对她而言，是非常紧张的。 ‘叩叩叩’ 房门忽然被敲响，颜琪芮起身开门。 “你怎么来了？” 看着面前的容容，颜琪芮又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她不是对眼前这个女孩儿有什么意见，而是真的觉得她就是麻烦的代名词罢了。 容容也意识到了她的不喜，赶紧一个闪身自己钻进屋里，然后主动关门。 “颜姐姐，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之前那么说话，是我失心疯了。” 颜琪芮回想两秒，才想起之前她说过什么。不过对于别人的想法，她一贯不关心，所以压根谈不上生气。 “你来有什么事情么？” 容容一张脸还带着怯生生的笑容：“颜姐姐，你这是原谅我了，对么？” 颜琪芮举起一只手：“有事说事儿，咱们之间谈不上原不原谅，毕竟不熟。” “你……你怎么这样！” 第二百九十五章 感同身受？ 容容的娇小姐脾气又要发作，但想到颜琪芮那可怕的武力值，还是乖乖的偃旗息鼓。 “我，我就是想来问问你，要不要去几个受害女孩家走访一下。毕竟她们受了那样的伤害，我们还是要多关心……” “关心？你打算怎么关心？” 颜琪芮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身体也逼近容容：“如果上次你的伤害被坐实了，你会希望有陌生人来给你‘关心’么？” “在我看来，时间才是良药。如果你实在想不通这句话的意思，那我建议你代入她们的情况，多加思量。不然害了人也不曾可知。” 容容的脸色一下变的刷白。 她有些躲闪的往后靠了两步，离颜琪芮远了一些，才回道：“我，我理解你的意思。但，但我不甘心！我想报仇！” “报仇？” 颜琪芮看着她的眼神儿更带了几分玩味：“怎么个意思？你详细说说？” 容容深呼吸几下，最后破釜沉舟一般，坦白说了起来。 “我想报仇。但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而你很厉害，是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但我又为什么要帮你呢？” “你！你不是很热心么！不然为什么要卧底来帮警方办案？” “我闲着无聊。” 颜琪芮压根不接这个话茬，恢复了之前那风淡云轻的模样，直接坐到了床上。 容容不甘心，追到她的身边：“颜姐姐，请你帮帮我们。你没有受过伤害，你不明白这对我们来说，意味了什么！” “我只要一想到钱小路那恶心的手在我身上乱摸，再想到自己无力挣扎的恐惧……我真的，连觉都睡不着……” 颜琪芮还是冷着一张脸：“你哥就是警察，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呢？李胜男的事情，我们没法抓他们，但你这不一样，只要报警，还是有办法用法律来惩戒他们的。” 容容捂着脸，忽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哥也让我报案，但我爸妈不同意。他们说，我才二十岁，要是报了案，这辈子也就完了！即使我根本没被怎么样，传出去也是没法做人的，更别提以后结婚生子了。” “那你哥什么说法？” “我哥也被说服了。” “哦？” 颜琪芮有些惊讶的眨眨眼，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哥说，他咨询了一些人。像钱小路那样犯罪未遂的，即使真的判刑，也判不了多久。而我，要赌上的确是一辈子的代价，太不划算。” 容容真的已经放弃挣扎，把自己面临的困境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那所以呢？你想报复，想怎么做？” 颜琪芮忽然又看到点别的希望，便追问下去。 “我，我想杀了他们！颜姐姐，你能做到的对不对？” 颜琪芮很想点头应下。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想起刑警队长那段话。 具体的她记不清了，可那句底线，总在不停播放。 在末世，没有道德底线，没有法律法规，有实力的话，当然可以随心所欲。 但她都到了这个时空，为什么还要遵循末世那套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颜琪芮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不停辩论，她有些烦躁的搓搓头发：“你等我想想吧。” 容容似乎有些恼怒，又有些不甘。 她整个人忽然起身，对颜琪芮说道：“行吧，我知道，这个世界就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你也不过是个虚伪的好人！” “你不做，我们自己做！” 说完，她竟直接摔门离开，独留颜琪芮一个人，还坐在床上发呆。 她应该是快意恩仇的人才对啊，她应该是毫无畏惧的人才对啊？ 之前她也打算，找个机会直接把那几个人弄死算数。但……为什么在这一刻，自己又有些退缩了呢？ 颜琪芮搞不清自己的想法，干脆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倒在了床上。 ********** 和颜琪芮一样，方子杰这边也陷入一个困境。 他自打来了党校以后，都在努力的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学着去和各种人相处。 但为什么有些人的脑回路，自己完全理解不了？ 那位朱同志，三天两头的往他身边靠也就罢了，他都已经明确的说清楚，自己有爱人，她怎么还那么不知检点？ 还有部分同学，以及指导员，都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动不动就给他们创造环境，简直让他烦不胜烦。 老实说，方子杰在这儿学的很认真，他真的不想浪费精力在那些人身上。可他们既然如此，那也就怪不得他了！ 方子杰也是个阴坏的主儿。 他先是查了朱同学父亲的所在营地，然后匿名寄出一封举报信。当然，内容就繁杂了些。 一些是举报他贪污军饷，另一些是举报他夫人收受贿赂。反而半点没提及他的女儿。 这样一来，他本人不会被怀疑，又可以搅的别人家风雨飘摇。 至于是不是诬告？ 这他管不着。反正部队还是比较清正的。只要朱同学的父亲行得直坐得正，那这些只不过会让她家乱上些时间罢了。 而他，要的就是这些时间。 在举报信寄出两周后，方子杰开始另一波行动。 他先是找到指导员，声明自己早有爱人，甚至孩子都好几个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他让某些同志多注意分寸。 指导员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满脸复杂的应下之后，便找了朱同学谈心。 谁料这位朱同学也是个狠人，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方子杰样貌出色，能到党校学习，那证明能力也不错，才对他有所好感。 但一段时间下来，方子杰对她避如蛇蝎，让她产生了更大的征服欲。所以现在别说只是指导员劝上几句，就是说顶了天，她也不会改变心意。 于是朱同学开始了上课堵，下课追，去个食堂还能‘巧遇’的密集追踪。 这让方子杰的计划有所变动。 没办法，在他的计划中，本来只是打算将各方压力全部集中起来，比如家庭压力，学校压力等等，来逼迫朱同学放弃所谓‘爱情’。 没想到适得其反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下狠手！ 方子杰很快调整了计划。 某天在食堂的时候，朱同学再次堵住了他。 “子杰，我的心意你应该已经清楚了。我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朱同学明显已经得到了家里那边的消息，现在整个人的态度都比较激进，再没了以前那装腔作势的矜持。 方子杰抬抬眼皮：“我想我之前就说的很清楚了吧。我有爱人，有孩子，没办法接受你的好意。” 听到他现在还在敷衍自己，朱同学狠狠的将饭盒往桌子上一摔，大声喝问：“什么爱人？你早就和那乡下女人离婚了不是？还有！所谓孩子，那不是那个乡下女人的哥嫂遗孤么！怎么就变成了你的孩子？！” “对了，你还打了恋爱报告！结果对象还是那个乡下女人？你到底在玩什么？” 方子杰的态度顿时严肃了许多。 大多数时候，方子杰都是一副温和的外表。即使要报复，或者坑什么人，他都会在背后做些小动作，很少和人当面对冲。 而在党校学习的这段时间，他又将这部分特质，强化了许多。 比如，他现在在同学老师眼里，就是一个待人友好，任何时候都进退有度，从不当面给人难堪，甚至连说话都滴水不漏的‘老实人’！ 但也正因为他这份‘特质’，才让朱同学更有胆气，在众人面前直接说出这样的话。 反正他不会让自己难堪，不会让自己下不来台不是？ 没想到，这次方子杰这次一改常态。 “朱同学，我不知道你查我的档案做什么。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对你，除了厌恶，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之前是我想差了。我总觉得，女孩子当兵不容易，想给你多留几分脸面。但你的行为，不但让我觉得被冒犯，更让我对你的人品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乡下人怎么了？不但我的爱人是乡下人，我本身也是个来自乡下的泥腿子。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们，为什么又要追求我？” “还有，我是有骨气的。无论你父亲是多大的官，给我多大压力，我都不会因为这些，而背叛组织，背叛我心中的信仰！所以你放弃吧，我和你没有未来。” 一席话，说的朱同学脸色刷白，摇摇欲坠。 她没想到方子杰不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了她，还给她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什么叫她父亲给了他压力？什么又叫背叛组织？ 这些名头她一个都担不起！ “你，你胡说！我喜欢你是我的错，你攀扯我父亲做什么？他压根不在中部军区，怎么给你压力了？又怎么让你背叛信仰了？！” 朱同学还是精明的。 她很快意识到问题，并当着众人面进行了反击。反正现在这种情况，她自己的名声已经坏了，就不能让家里的名声再有任何影响！ 方子杰似乎在发了一次彪后，又恢复了之前文雅的模样。 只见他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帮忙解释一般说道：“对不住啊，刚刚也是我被气急了，才会那样口无遮拦。” “其实我的意思是，咱们每个兵的档案，都应该是保密的。比如我现在想查什么人，就完全没有办法。” “但你说查就查了，还把我之前离婚，又准备复合的报告，都看了个遍……这难免让我心生恐慌，就好像我这个人在你们眼里，完全无足轻重似得。” “而我说的背叛组织，背叛信仰，那是因为组织在我眼里，就是最光明伟岸的存在！” “我们无产阶级要建立的是一个没有经济剥削、没有政治压迫、没有阶级的共产主义社会，这就是我们的理想，更是我们的信仰！” “所以原谅我，我绝不可能在压迫下，就接受你的存在！我必须站起来反抗！” 方子杰说的义正言辞，明明只是一件查档案的小事儿，被他提了一个高度后，就变的完全不同了。 如果朱同学的父亲，此时没有陷入无休无止的调查中，那可能这段也会被轻轻放过。毕竟只是同学间的一些小矛盾罢了。 但眼下情况又不同。 朱同学的父母本身就在被调查，而他们的女儿，又被这样的‘大道理’压制…… 啧，相信这姑娘，再不会有心思缠着自己儿女情长了！ 其实方子杰一开始是没想做这么狠的。 他虽然讨厌被缠着，更讨厌有人查他的档案。但这一切，都比不上朱同学查颜琪芮来的严重。 毕竟外人不知道，但他这个身边人看的清楚。 颜琪芮肯定有古怪！ 现在她又在军区教学，方子杰实在很怕被查出点什么，让颜琪芮陷入困境。 所以这次虽然计划有变，但他干脆顺水推舟，让事情闹的更严重些，也算给了后来人一个警告。 “我没有！我就是请叔伯帮忙查了一下你家的情况，怕所托非人……这难道不是情理之中么？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看上你个二婚的，谨慎点怎么了？” 朱同学不是个傻子，面临这么严峻的指控，她也很快回了心神，为自己，更为自家人进行辩护。 果然，她这段剖析还是有作用的。 还留在食堂的部分同学，连连点头。 也没错啊。这年头，就是乡下嫁闺女还要去走访走访，探探名声呢，人家姑娘看上了个小伙子，家里去打听打听不也正常？ 方子杰却苦笑摇头：“如果是已经谈婚论嫁了，或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你，或你家的所作所为都没有错。但我不是！” “我是一个兵！不说什么保密条例，就是从国家安全的方面进行考量，部队里的资料，也不该任你们予取予求！” 方子杰这番话有些偏颇，但他和这朱同学并不是死仇，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做的那么过分。 相信这段话已经明显表明了他的态度，又不会让朱家真的一蹶不振。 “我，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货色！” 朱同学已经被气的口不择言，她是真的没想过，只是追求一个自己喜欢的男性，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啊！ 第二百九十七章 入乡随俗 “随便你怎么说吧。” 方子杰不再争辩，拿着自己的饭盒，转身出了食堂。 但他这样的让步，反而让其他围观同学对朱同志起了反感。 什么叫狼心狗肺？ 方同学拒绝这姑娘，拒绝了好多次了吧？他们每天相处，这些都是看在眼里的。面对无休止的纠缠，有时候让人情绪崩溃，说些不中听的，并不是无法理解的事情。 怎么着？不接受女方表白，男的就成了狼心狗肺？ 小朱同志看着周围人不赞同的面色，听着他们议论的言语，心中的憋闷难以表达。 呵，真以为她家已经倒了么？！ 天真！ 虽然她现在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不太好，但一封举报信而已，是不会让她家伤筋动骨的。 就连今天这些被强行上升了高度的言辞，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实际性的影响！顶多是在几个有限的领导的眼里，造成一些坏印象罢了。 要知道，她家能在这样复杂的局势中安安稳稳，那其中的关系网，是这些泥腿子根本无法想象的！ 这方子杰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不是怀疑自家仗势欺人么！那她就欺负给他看看！ 小朱同志心里发狠，但事实却没她想象中那么容易。 天还没完全黑掉，小朱同志就被领导通知去了办公室谈话。 具体的谈话内容并不为人知晓，但很快的，小朱便被调回了原部队，再无进修机会。 方子杰似乎也一战成名，从这以后，很少有人再试图用言语挤兑他，甚至不敢与他过于亲近。 但方子杰自己并不在意，他敢做，就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反正他就是来学习的不是么？清静一点更好！ ******** 颜琪芮经过一夜的思考，也想明白了。 有句话叫入乡随俗。 不管她对这个时空有多少认可度，既然她已经在这了，那就要尽量去遵守这个时空的秩序。 所以杀人什么的，虽然对她而言没有难度，但她依然不想去触碰那条‘底线’。 清晨，颜琪芮去食堂打了一个白菜包子，又打了二两稀饭，进了安安的病房。 “你怎么才来，是想饿死我么？” 安安这娃简直天赋异禀，才动了手术一天而已，现在精神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颜琪芮没惯着他，直接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个爆栗：“没大没小的家伙！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你才不是我妈！你就是姐姐！” 安安依然嘴犟，但颜琪芮现在就是再手痒，也没法收拾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娃，只能继续和他斗嘴。 “说吧，你怎么才能认我？” 颜琪芮将食物放到安安面前的小桌板上，看着他细嚼慢咽的吃着。 “怎么你都不是我妈！才大我几岁啊，就想着当妈了。” 安安并不习惯这样的进食速度，但医生昨天特地交代了很多遍，说是不能吃的太多，太快，所以他现在忍着饥饿，也慢悠悠的吃着。 “你看这样行么？我一定把宋主任一家送进牢里，你喊我妈？” 安安翻了个白眼：“这也算条件？你昨天不就说了，他们已经被拘留了么！” “呃……” 颜琪芮语塞，早知道就先不告诉他了。 安安小眼睛一转，忽然想到什么：“要我认你也行，但我有个条件。” “你先说说看。” 颜琪芮才不敢小瞧这个娃，连回答都谨慎了几分。 “你养我到十八岁，只需要七年不到。以后我会加倍回报你，比如给你养老什么的。” “但！你不能管我所有的行为！什么都不能管！” 颜琪芮直接摇头拒绝：“不可能！你还是个未成年，行为也没个定数。我要是不管教你，何必养你呢？” 安安似乎对管教这个词相当敏感，一听颜琪芮提起，就反应激烈：“你们都是一类货色！什么管教！就是找个理由打我罢了！” 颜琪芮很想解释，管教并不代表殴打，但有宋主任的例子在前，她解释了安安也不一定相信。 而且她的脾气急，某种程度上，还真不敢保证，自己面对安安犯错的时候，就一定不会动手…… 啧，这可咋办？ 颜琪芮叹口气，然后才道：“我不想说假话蒙骗你。如果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比方犯法什么的，我是一定会收拾你的。” “但咱们有一说一，正常孩子该有的童年，我也会尽全力给你。” “犯法？你不用什么道德来规范我？” 颜琪芮摇摇头：“在我心里，法律就是道德的底线。而我跟你说的，也不过是我的看法而已。等你过了十八，有了独立的思想，那个时候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认为自己没有权利去规范你。” 颜琪芮不知道安安是否听的懂这番话，但见他的情绪微微平复了些，才坐到病床前，柔声劝慰：“我知道，经历过那姓宋的一家，你很难对谁有安全感。” “我也不想光靠言语，让你对我多么信任什么的。”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虽然不是第一次当妈，但在教育孩子方面，并没有什么特长。我希望咱们可以共同成长，如果你有不对的地方，我肯定会指出来。同样的，我有什么不对，你也可以坦白告诉我。” 也许是颜琪芮的声音过于软糯，也许是她足够诚恳，反正一番话说完，不肯信任任何人的安安，便湿了眼眶。 颜琪芮当然察觉了安安细微的变化，终于松口气般拍拍他的肩膀。 她正要继续说什么，忽然病房门被人推开。 这里的市医院，病房里也不是只有他们这一个病人，所以有外人进来，颜琪芮一开始并没太注意。 但那人出声以后，她才惊觉的反应过来，面对来人。 “大队长，你怎么来了？” 颜琪芮虽然和省刑侦队的大队长已经见过数次，但说到底并不太熟，也不知道他来找自己是怎么个意思。 大队长勾勾手：“孩子面前有些话不好说，你跟我出来一下吧。” 颜琪芮点头，正准备随他出去，却见安安异常坚定的问道：“是关于我的事情么？”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和他有缘分 “呃，不全是吧。” 刑警队长一把年纪了，却还没有娃，所以面对安安的时候，他也有几分慌乱，不知自己这样坦白，对还是不对。 “那你就在这说吧！既然关于我，那我就要听到！” 颜琪芮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安安确实也该有知情权，便默认了他的说法。 好在刑警队长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见这俩人都这样的态度，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既然是安安坚持，那就先说他的事情好了。 “纺织厂的宋主任已经被放出去了。虽然你们有伤情鉴定，但没有证据证明，这些都是由他们造成的。所以无法定罪。” 刑警队长见安安的情绪立即激动起来，赶紧安抚：“当然，调查证据是我们警方的事情。虽然现在我们没证据拘留他，但这事我们也会一直关注，不会让你白白受苦的。” 似乎为了转移话题，刑警队长又皱着眉头询问颜琪芮：“我听说你已经开好了领养证明。你是真的想好了要领养这个孩子么？” 颜琪芮点头：“没错，现在正磨着这臭小子喊妈呢！” 刑警队长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你呀，还是太年轻了些。” 颜琪芮都不用思考，就能想到这位刑警队长要说些什么。但她一向独立自主惯了，并没打算往下听。 没想到的是，安安竟然接口问了下去：“她收养我是不是会有什么问题？” 颜琪芮想结束这个话题，但安安的执拗哪是那么容易打消的？ 刑警队长抗不过孩子认真的眼神儿，又惦记着颜琪芮以后的发展，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你知道咱们国家要开始一个政策了么？” “什么政策？” 颜琪芮还真没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听他提起，便也往下追问起来。 “独生子女政策。虽然说这孩子属于领养，但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万一以后不让你生了怎么办？你爱人会不会有想法？” “小颜同志，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有些选择还是要慎重一些。” 刑警队长面对犯人直来直往惯了，现在即使想说的婉转一点，也力有不逮。 听了这话，安安的小脸板的紧紧的。 他不想认颜琪芮这个姐姐当妈是一回事，被别人放弃又是另一回事好么！ 他心有期待，又不敢期待。 他怕最终自己还是要一个人…… 颜琪芮没让安安担心太久。 只见她柔和的笑了笑，用手揉乱安安头顶的碎发：“我很慎重。我知道养一个孩子，并不是给口饭吃就行的事情。所以您不用担心了，我不会改变想法。” 病房里的床铺不少，颜琪芮他们在这说话，自然有那在旁边听的。 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忽然插嘴：“小姑娘还是别太草率。这孩子啊，还是亲生的好。不然以后你还真能指望他们养老？” “呵，别说这样半途领养的了，就是从奶娃娃养起，都不一定和你亲！” 颜琪芮也不反驳。 毕竟这种事情，反驳起来根本没什么意义。 且不说那些养不养的熟的问题，就是她真能活到老的那一天，她也没指望过谁来养她好么！ 多挣点钱，雇点人来照顾自己，难道不香么？ 非要眼巴巴的指望这个，指望那个？ 再说了，从末世回来的人，能多活一天都是值得庆幸的事儿，哪还去考虑什么几十年后呢？ 所以她是真的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但安安不同啊！ 他本身就没什么安全感，现在听大家都这么劝，那股子拧巴劲就又上来了。 只见他眼巴巴的盯着颜琪芮：“你现在还愿意收养我么？你要是收养我，我就喊你妈！” 这话别人听着好笑，但颜琪芮却听懂了。 他这意思是说，要是她现在收养了他，以后他也会真的把自己当成妈来对待。 于是颜琪芮摸摸他的头，微笑回应：“臭小子，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你以为你不叫妈就好使的么？” 说完，她又扭头看着刑警队长，语气温柔而坚定：“这孩子跟我有缘分。我愿意养他，也愿意承担未来的一切可能性。所以谢谢您的关心，心意我领了。” 刑警队长摇摇头，还是觉得颜琪芮想的太简单。不过人家话已经说成了这样，他也就没劝下去的必要了。 “还有个事儿。” 刑警队长今天来，主要就是因为这个。不过因为安安在场，才扯了些别的。 颜琪芮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也猜到了一些，便挥挥手：“咱们去外面说。” “行。”刑警队长如释重负，赶紧跟着出了病房门。 门外的院子里，刑警队长见周围无人，压低声音说道：“小颜同志，我明白你满腔热血，也明白你不服李胜男的事情，但以后有些事情，不要再做了。” 颜琪芮微微有些诧异。 她自觉武力值不错，再加上未来黑科技的加成……总不会是她夜探兰心家，还被发现了吧？ 见她不回应，刑警队长干脆挑破了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们的人一直盯在你宿舍楼下，竟然没发现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只不过你进兰心家的时候，还是被我们的侦查员发现了。所以你还认为，如果你有天犯了法，会完全不留痕迹么？” 颜琪芮摇头：“雁过留痕，哪有什么天衣无缝的事情。” 她也明白，自己能躲过大部分人的视线，不代表能躲过专门盯她的侦查员。所以对被发现这事儿，并没什么心理阴影。 “你既然知道，那有些事情就不要做了！” 说着，刑警队长似乎又想到什么，赶紧交代：“纺织厂的案子也算结了，听说你在部队，还带着一个培训班，就先回去吧。” 颜琪芮扯扯嘴角，似笑非笑的回应：“结了？怎么就结了？” “按你的意思，那些被侮辱过的姑娘，就该忍气吞声，苟延残喘的过这一辈子，对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刑警队长舔舔干巴巴的嘴唇，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第二百九十九章 搞破鞋 其实颜琪芮只是习惯性的怼回去而已。 她心里还是明白刑警队长对于这次事情的怒火的。 于是缓了缓心神，她再次说道：“我不是体制内的人，你们的规矩对我来说，并没什么约束力。” “但是，那天你说的底线，我也想明白了。所以这次我不会轻易出手。同样的，我也希望你们心里都记得这件事儿，再能处理的时候，第一时间为李胜男翻案！” 刑警队长先是点头，随即明白了什么，再次紧张的盯着颜琪芮：“你是有什么想法了么？” 颜琪芮叹一声气，径直摇头离开。 有些话让她怎么说呢？ 只能说，时代的特殊性可能是某些人的法宝，但也可能是他们的克星！ ****** 五天时间很快流过。 颜琪芮现在固定在后勤部，跟着忙活一个上午，然后就去医院陪着安安。 晚上回宿舍收拾收拾，早睡早起，简直过的不要太规律。 如果你忽略她偷溜回部队，又给那帮人进行了一次考核的话，那她现在的生活，就像每一个普通女工一样，特别的按部就班。 “小颜，你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 颜琪芮和以往不一样，对八卦还挺有兴趣的。 那热心大姐神秘兮兮的凑到颜琪芮耳边，小声说道：“七组老兰家的闺女，和装卸组的小薛搞破鞋，被周度他们抓了个现行呢！” ？？？？ 抓了个现行是什么鬼？ 那兰心跟薛涛不是正在处对象么？就是在一起的时候被抓，也说不上搞破鞋吧？ 也许是颜琪芮满头问号的模样，取悦了热心大姐，她急不可待的便和颜琪芮分享起听来的八卦。 “据说被抓的时候，他们俩在咱们厂边上的小树林里亲热呢！哎呦喂，你说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的？” “我跟你说，周度他们这帮小伙子算是捡到了。那白花花的身子，不都被这些大小伙子们看遍了？” 颜琪芮虽然恨不得弄死兰心，却不愿意听到这样的闲话，便阻止道：“都是女人，有些事还是不要瞎传的好。” 热心大姐那高昂的诉说欲，被她这样泼了盆凉水，也有点讪讪的。 只见她低头思衬了几秒，才继续道：“行，你这丫头良善，我就不说了。” 颜琪芮却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开始追问：“他们被抓应该也影响不大吧？反正这男未婚女未嫁的，直接结婚不就完了？” 热心大姐点点头：“是呀，听说两家已经在商量婚期了。” “我还有个疑问，这大半夜的，周度他们这些装卸车间的人，跑小树林做什么？” 前几天警察抓人的阵仗还是挺大的，虽说不是每个人都亲眼看见了，但听到传言的绝对不少。 按理说，案子表面上已经结了，周度他们这些人，也没必要四处巡逻了不是？ 那人又是怎么被他们抓到的呢？ 要知道，小树林虽然带个小字，但现在的工业商业都不发达，那片林子的密度真心不小。不然之前那么多起案件，也不至于没个目击证人不是？ “咦，你说的也有道理啊！他们跑小树林做什么？” 热心大姐明显也不知道答案，疑惑的看向颜琪芮。 颜琪芮只能两手一摊：“事儿我还是听您说的，哪能给您答案呢。” 忽然，热心大姐一拍手，再次神秘兮兮的压低音量：“我猜啊，这是周小清在报复呢！听说当时周度他们抓人出来的时候，身边就跟着周小清！” “你说她一个大闺女，平白无故的为啥往小树林跑？” 颜琪芮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热心大姐赶紧给她‘科普’：“周小清以前是咱们厂的一枝花。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有了传言，说她被人给那啥了，还去派出所报了案呢！” 颜琪芮一下子想了起来。 没错，之前在食堂，不是还听那些碎嘴男人议论过么！ “只有她一个女人在现场么？” 颜琪芮再次确认。 热心大姐摇摇头：“好像也不是，听说好几个女的呢，也不知道他们咋想的，半夜还敢往那些地方去……” 颜琪芮此时已经反映过来，再无心思和热心大姐八卦，抓起手边的包，便往办公室外面冲。 “小颜你去哪？” “我去医院照顾孩子。刚聊天忘了时间了。” 颜琪芮随意找借口推脱，然后径直往装卸车间那边去了。 ***** 周度算是很勤勉热心的人。 颜琪芮几乎每天上班都能看到他，有事他也冲在前面。 所以刚进装卸车间，还来不及让人喊他，他就自己出现了。 “你找我有事？” 周度看看周边全是各种麻袋，便微微皱了下眉头，邀颜琪芮到车间外说话。 当然，他们这个举动，又引起一片装卸工的起哄声。 颜琪芮并不在意这些，倒是周度悄悄红了耳朵。 “你怎么过来了？”附近清静了，周度再次问了起来。 “我来找你问问昨天的事情。听说你们抓了兰心和薛涛？” 周度神色不明的点点头：“是。” “还听说，你们出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几个女孩子？” 周度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但依然点头：“是，但我不能告诉你，他们的名字。这事儿也跟他们没有关系。” 颜琪芮摆摆手，示意自己了解了。 “太冲动了。” 她低低的念叨一声，才抬起头直视周度：“你能替她们保密是很好的。但有些事儿，纸包不住火。而且她们的报复，也太简单了些。” “要知道，打蛇不死必受其害啊！” 周度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颜琪芮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便转身准备离开。 猛不丁的，忽然一双大手，牵住了颜琪芮的手腕。 “你，你等等。” 颜琪芮一脸莫名：“还有事儿？” 周度的耳朵都红的发烫了：“我，我想问你，你有对象么？你看我咋样？” “啥？” 颜琪芮上辈子就没几个追求者，没想到这辈子倒是走哪都能碰见！ 可问题是，她也没有经验呐！ 第三百章 桃花朵朵开 周度黑黝黝的脸庞，也透出一抹红晕。 只见他结结巴巴的继续说道：“我今年二十三岁，每个月工资有三十一块八，家里有父母兄弟六……” “打住！” 颜琪芮赶紧止住他介绍自己的情况，深吸一口气回应：“我有男朋友了。对不起。” “男，男朋友？” 这个词在这个年代并不常见，颜琪芮赶紧补救：“就是对象。” “那他知道你收养了个孩子的事情么？我其他不敢说，但对你收养的那个孩子，我也会认真对待，而且不会对你有任何不满，真的，我和你特别合适……” 周度还在拼命的给自己争取优势，但得到的确实颜琪芮的摇头拒绝。 “他现在确实还不知道我又收养了一个孩子的消息。但从我对他人品的了解上来说，他是不会有意见的。” “另外，人生的另一半，不该只是合适，理解。” 也许因为周度这个人确实不错，颜琪芮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见到他的时候，就心脏砰砰直跳，应该情绪激动，甚至想第一时间去关注以及去了解他……” 颜琪芮以前对感情并不了解，这些也只是她见到方子杰的第一感觉。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你的对象，其他的，就只是朋友！” “什么门当户对，心灵美……这些也很重要，但这都是你们成为对象之后，才会去深入了解的。如果合适，那才能结婚，相伴一生。” “在感情上，我不愿意接受任何委屈。如果这人没办法让我第一时间心动，那往后的一辈子，该怎么度过？” “难道要我一觉起床，看到身边的另一半，会深深感慨，怎么还是你……” 颜琪芮的话不太好听，但最后一句还是逗乐了周度。 “听你说话就是很有意思。” “我想，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只是你说的那些，其实正是我对你的第一感觉。” 周度还想继续表白，颜琪芮只能再次伸手阻止：“既然明白，你就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我有对象了，也许未来的事情谁都不能轻易下个定论，但我愿意试着去努力一次，也许就能收获我想要的幸福。” “那……祝你幸福。” 周度是个明白人，再加上颜琪芮的拒绝并不拖泥带水。所以他是真的了解了颜琪芮的想法。 “行了，咱们说点正事儿吧。”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把话题带了回去。 “刚刚我是想去找周小清那几个姑娘的。但现在想想也不太合适。毕竟我才到这里没有多久，对他们的名字，身份，住址都不太了解。所以还要请你帮忙。” “帮什么？” “我希望你能尽量保护他们的安全。” 颜琪芮低头思衬了几秒，重新组织了言语，才道：“无论是他们想报仇也好，还是无意中撞见也好。但他们作为目击证人，是一定会被兰心他们记恨的。” 周度点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 “兰心和薛涛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也许他们本就有结婚打算，但现在这样被抓，肯定也不是他们的初衷。” “所以一旦他们要实施报复，那这几个姑娘，就会比较危险了。” 周度有些不解：“你想多了，咱们厂大的很，不是每个人都相互认识的。” “而且那几个姑娘只是在抓人的时候，出现了那么一瞬，兰心他们不见得记得住，并找的出来。” 这让颜琪芮怎么回答？ 难道她能告诉周度，这些女孩子都曾经是兰心他们的受害者？举报不过是报复之举？ 还是说，兰心他们穷凶极恶，一定会让这些举报他们的女孩生不如死？ 舔舔干巴巴的嘴唇，颜琪芮只能再次郑重交代：“不管怎么说，这些女孩子们需要更多保护。请你和你的同事们，多关注一些可以么？” 面对心上人的恳求，周度哪里拒绝的了。 于是他也点头：“放心，我今天就再组织些人去巡逻，多关注她们一点。” “谢谢。” 颜琪芮说完扭身就走。 有些事情看来已经不能再拖，还是要尽快处理了。 ******** 颜琪芮其实并没去的太远。 她回到宿舍，确认门窗都已关闭之后，从空间拿出一个笔记本。 本子并不出奇，但那洁白的纸张，打印精美的底图，都看得出不是这个时代的华国能制造出来的。 她又选了枝黑色的中性笔，在上面工工整整的写出一段英文。 ‘freedomfromfearisthefreedom iclaimforyoumymotherland! freedomfromtheburdenoftheages, bendingyourhead, breakingyourback, blindingyoureyestothebeckoning callofthefuture; ……’ 以颜琪芮的英文水平，你说她能用英文交流，这个基本没问题。 毕竟她常常要学习各种格斗技巧，还要带队出国参赛什么的，这属于基本生活技能。 但写诗什么的…… 绝对不可能！ 这首诗，是她一次带队出国参赛的时候，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帅哥塞给她的纸条。 当时的颜琪芮也算虎背熊腰，根本没有过这样的待遇，所以即使没心动，也还是很高兴的收了下来。 然后她看到这一堆英文有点傻眼，就用字典一点点查了起来。 再后来，她知道这是泰戈尔的诗，但又怕其中隐含了什么别样的语句，所以一遍遍的查，一遍遍的读…… 这也是她直到今天，还能记起的缘由。 一首诗很快写完。 颜琪芮细细的将信叠了起来，又用自己在末世常用的那把刀上的印章，图了红色口红，重重的在信纸上盖了个印记。 一切做完，颜琪芮将信放进了空间，随时准备让它，发挥它该有的作用。 ******** 第二天一早，颜琪芮就从热心大姐那，得知了兰心和蔡涛，已经商定了结婚的具体日期，也就在周末而已。 “那他们会去领证么？”颜琪芮为了确保计划成功，再次追问。 热心大姐翻了个白眼：“当然！不领证算哪门子结婚？你还当这是前些年啊？摆个酒席就当结婚了？” 说完她又咂咂嘴：“不过说起来，蔡涛还是挺有情有义的。” 第三百零一章 做局成功！ “这话怎么说？” 热心大姐回应道：“你说他和兰心都那样了，就是彩礼不出，酒席不办，兰心不也得老老实实的嫁进他们家？” “结果你看看人家蔡涛，这事儿做的妥帖！” “不但给了兰家三转一响当聘礼，听说还要在国营饭店请五桌呢！” “很了不起么？” 颜琪芮手里有钱，也看不上这些东西，所以她才觉得没啥大了不起的。 热心大姐却是啧啧有声：“当然了不起！你现在还小，不清楚这里的事儿！” “这女孩子嫁人啊，最有讲究。聘礼是婆家给姑娘的脸面，但东西送出去了，能不能带回来，那就是娘家厚不厚道的问题了。” “有那娘家厚道的，让闺女出嫁的时候，把聘礼都当成嫁妆再带回去。这样呢，姑娘在婆家就更有地位，有面子。” “但要是遇上那娘家不厚道的，闺女可就惨了。” “你想想看，要是娘家把贵重物品全留下，只给陪送两床被子……那这样的姑娘，嫁去别人家，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颜琪芮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但她不明白的是，明明是两家人的事情，为什么只赞扬薛涛有情有义？ 难道是兰心家收下了所有聘礼，却没给她带回去的打算？ 果然，热心大姐再度解释：“这兰家也是想钱想疯了。” “她家人口多，这个咱们也理解。但也不能把人家的三转一响都扣下来啊！” “听说啊，人家都已经把这三转一响划分好了。比如以后老大每天骑车去上工，老二用缝纫机当聘礼，老三老四打算共用那块手表！” “还有啊！那收音机，也归了兰家老两口！听说啊，现在谁敢在他们面前提，他们就和谁翻脸！切，也不看看自己做的那都是啥事！还不让人说！” 热心大姐明显心里有气，估计是之前说闲话，已经被怼过了。 颜琪芮却不太在意这个，继续追问道：“那薛涛就这么算了？他也愿意让这么多东西，便宜了兰家？” “这就不清楚了。但你想想看，刚刚我那话说的有没有错？” “这薛涛啊，就是个敞亮孩子！你说这要是换成别的男人，怎么会拿出这么大笔钱呢！……” 热心大姐还在叨叨，但颜琪芮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为什么在被当众抓住搞破鞋以后，薛涛还愿意这样郑重其事的将兰心迎过门？ 为什么他们明明只是纺织厂的普通员工，却能拿出这么大一笔聘礼？ 还有，兰心那么厉害的一个女人，真的能那么平静的，就将这么多东西，被娘家人拿走？ 这里的事情越想越是不合理。 颜琪芮原本计划的行动，干脆往后推迟了两天，她打算看看后续，再一招毙命！ 几天后，兰心和蔡涛的婚礼终于举行。 虽说蔡涛一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也最终没闹出太多幺蛾子，俩人顺顺利利的结为连理。 然后颜琪芮就动了。 她先是找到革委会，直接举报蔡家的财产来源不明，再举报兰心有反革命行为。 这年头，革委会是不会像公安局那样讲究证据再抓人的。 他们直接冲进小两口刚刚置办下的婚房，然后就查到了那封全是英文字母的信…… 当然，信的颜琪芮半夜摸进去放的，而她为了栽赃的更彻底，还在信封上，直接写上了：‘dear兰心’，简直坐实了这封信的归属。 兰心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差点被逼疯。 她在革委会的审讯室里大喊大叫，声明自己根本看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字母。但革委会的人哪里会信？ 他们找了一个被下放的臭老九翻译，说这是关于什么自由的诗歌，还提到了祖国什么什么的，这就更确认了兰心的反革命性质。 于是有些事情就变的顺理成章。 兰家先是主动登报和兰心断绝了一切关系，厂里也第一时间将兰心开除。 蔡家当然也想撇清关系，但蔡涛作为兰心的丈夫，本来就有些说不清楚。再加上颜琪芮还举报他的财产来源不明，更是被革委会直接钉死，没有反驳的余地。 案情看上去很清晰，又没有人替二人奔走，于是不到三天的功夫，俩人就被判刑，准备送到大西北的监狱劳改。 颜琪芮作为举报人，‘很荣幸’的争取到了给他们送行的机会。 兰心隔着拘留所的栏杆，看着笑意盈盈的颜琪芮，便恶狠狠的扑了上来：“是你对不对！是你诬陷我的对不对！” 颜琪芮扬起那兰心熟悉的怯生生微笑：“兰小姐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懂英文，怎么能陷害你呢？” 话锋一转，她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信一句话，叫恶有恶报。” “既然当初你说李胜男的身份有问题，所以你们的行为不该被责罚，那现在呢？” “你们也变成了和李胜男一样的身份，甚至更恶劣……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 兰心疯了一样的摇晃栏杆：“是你！就是你！你为了李胜男才这样报复我的！你才是那个反革命！” “哟，话可不能乱说呀！我都没去过你们那个新家，怎么能把信放到你的抽屉里呢？” 颜琪芮笑的很诡异，仿佛明晃晃的告诉兰心，你说的都是对的，可惜就是没人信，你能奈我何？ 兰心极度崩溃，再次冲着外面大喊大叫：“是她，真的是她！不然怎么会知道信藏在我家抽屉里？！” 颜琪芮再度挂上气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这些细节都是革委会查封了你家以后公布出来的。所以不要再试图污蔑我了。你要明白，我是举报人，就是怀疑谁，都不会怀疑我的。” 兰心睁大了哭肿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颜琪芮：“为什么？！你明明和李胜男毫无关系！为什么要为了那样一个女人来陷害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么？！” 颜琪芮努努嘴：“我是不认识她。但她活着的时候，为国尽忠二十年！光凭这点，我就乐意帮她伸冤！” 第三百零二章 安安的报复 “你呢？” “你为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做出了任何一点贡献么？” “有军人在你身后保家卫国，有警察在保障社会治安，甚至连普通工人，农民，都在为这个世界出自己的那份力量。” “你呢？你除了带着那帮贱人，去祸害别人姑娘，你还做了什么？” “在我看来，你就是社会最底层的渣滓！人人得以诛之！” “所以不要再问什么为什么，因为你没这个权利！” 颜琪芮痛痛快快骂了一场，这才觉得心里那股郁气，一下子消散了。 没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兰心不是说李胜男的成分不好么？那她就让兰心的成分一下子跌到最底层！ 让她也去亲自感受一下，有冤无处伸的境况！ 至于薛涛，他和周兴武以及钱小路，更是伤害这些女性的直接凶手。 所以颜琪芮在第一次抓人的时候，就暗戳戳的下了狠手。 也许十天半个月的，他们感受不出什么来，但不出半年，那些阴伤就会逐步爆发，直到他们被病痛渐渐磨死。 整件事情，也许没有刑警队长想的那么光风霁月，可以将犯罪份子，光明正大的依法惩处。也许颜琪芮依然触犯了所谓的底线。 但颜琪芮真的不后悔。 有些人，有些事，如果没办法用法律来解决的时候，她愿意用自己的手段进行操作。 当然，她不一定做的对，但她也不需要别人评价不是？ 她就是她，只负责让自己轩敞淋漓！ ********* 安安经过将近半个月的休养，也终于出院了。 他很谨慎的一直跟着颜琪芮，回到宿舍，还是一脸警觉。 “晚上想吃点什么？” 颜琪芮从家里出来以后，其实已经很刻意的去减少使用空间的频率。所以现在她问这样的问题，不过是让孩子选择去国营饭店，还是去食堂吃饭罢了。 “去食堂吧。” “你可以么？还是我打回来给你吃？” 颜琪芮现在还没想好怎么收拾宋主任一家，而且她认为安安毕竟是个孩子，经历过那样的毒打后，肯定有心理阴影。 所以在没法立即解决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想让安安去触景伤情。 “用不着。” 安安冷冷的甩了一句，就扭过头不看再看颜琪芮。 “行，那咱们走吧。” 颜琪芮翻出两个铝皮饭盒，和安安一前一后的走出宿舍楼。 “那个，那个……” 安安仿佛下了好几次决心，然后才憋出来那个字：“妈，我突然肚子疼，要不你先去占位置吧。” “也行。” 颜琪芮没想太多，拿着两个饭盒就先去食堂了。 没想到，一个小时后，她会后悔自己低估了这个孩子！ “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来的？” 颜琪芮看着摆在她面前的这一堆大团结，外加一些乱七八糟的票据，看安安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他们欠你的，也是欠我的，拿回来有什么不对？” 安安说的一副理所当然，却让颜琪芮忍不住扶额。 她是没那么循规蹈矩，但这玩意儿也不能遗传呐！ 想起自己曾经给人下的套，颜琪芮就再次无言以对。 她该怎么教育这个孩子？！ 难道该教他伟光正？ 擦！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一个孩子去做到？ “你还做了什么？” 颜琪芮其实只是无意识的随便问问，没想到又听到一个惊人的答案。 “他们家一直在收受贿赂。不但在操作临时工转正的事情上，还有厂里一些用品的回扣。” “所以他们家随时都有人在。即使是去食堂吃饭，他们也会至少留下一个人看家。”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安安扯了扯嘴角：“我把那个老女人打晕了。” “以前我在他们家的时候，跟她相处最多。我知道，每次宋狗贼和他媳妇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她都会到院子里骂骂咧咧。” “所以我就趁这个时间，潜入房子里。然后等她骂够了返回时，再从背后敲晕她。” 颜琪芮倒抽一口凉气，接着询问：“桌子上这些钱，可不止几百块了。你这是把他家掏空了？” 安安点点头：“我想过了，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法正面报复他们。但他们家视财如命，别说损失这么多了，就连当初你帮我出的那些治疗费，他们不也一分都不想出么？” “可……宋主任职位还在，你这样做伤不了他们的根本的！只要一段时间，他们就又可以从别人手里将钱收回去了。” 颜琪芮试图和安安掰扯这其中的弯绕，没想到安安再次语出惊人。 “我知道啊。但我也想过了，他们这些年，能贪这么多，还安安稳稳的。一是因为他们财不露白。无论对着谁，都是一阵哭穷。” “另外一点，就是他们足够谨慎。” “但全部积蓄都被偷走以后，他们还能保持谨慎么？” “我相信，只要他们的动作大一点，我就能一举报一个准了！” 颜琪芮咂舌，别说，这计划在逻辑上还真说的通。 “可你这属于盗窃啊！你就不怕他们报警，然后查到你身上？抓你去监狱？” 安安一脸无所谓：“那也要他们敢报警才行！” “你自己看看，这桌上的钱，黄金首饰，至少也值一两万了吧？！他家就靠宋狗贼一个人的工资，他报警以后说的清楚么！” “而且就算被查到了，我也不害怕。毕竟我还没成年么，就是真按法律宣判，我也判不了几年！” 颜琪芮觉得自己脑仁一阵一阵疼：“你从哪学这么多法律知识？我记得你住院前，连他们这属于虐待儿童都不清楚！再说了，你认字么？” 安安还她一个白眼儿：“我不认字还听不懂话啊？” “这些天你不在的时候，我就满医院溜达，多学学法律常识，不就有了？！” 颜琪芮长长的深吸一口气：“你都能满医院溜达了，吃饭还虚弱的一直让我喂？！” “小兔崽子！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颜琪芮抡起手边扫床的笤扫疙瘩，对着安安扑了过去！ 第三百零三章 三观不稳的颜琪芮 安安以前被打的狠了，见颜琪芮拿着笤扫疙瘩扑过来，竟一时不知道闪躲。 但很快，他就发现颜琪芮只是虚张声势的跟他玩闹，也放开了些，开始围着病床一边跑一边嘟囔：“我又没让你喂我！还不都是你非要喂？” “嘿！小混蛋你还有理了！” 颜琪芮见他这样，心里也松了松。嘴里骂着，脸上的笑模样却骗不过人。 打闹了一阵，俩人终于消停了。 安安又将那堆钱往颜琪芮这送了送，嘴上一副不屑的态度：“钱你收着！我可能吃了，真怕你养不起我！” “小瞧人是不是？” 颜琪芮给他个爆栗，但还是将钱收了起来：“这些钱算是我帮你保管的。如果以后你有需要，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支取。” 她自己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毕竟这也算一笔不小的钱财了。 让孩子自己拿着，她不放心，但作为家长，她也没有贪掉的想法。 没想到的是，安安听了这话，却瞬间黑了脸。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替我保管？” “呃，字面上的意思。” 颜琪芮不知道这孩子想到了哪里去，只能谨慎的回复。 “你是真的把我当你儿子么？你见过给自己妈拿钱，还时刻算计着啥时候拿回来的？” 这下颜琪芮听懂了，只是她依然不赞同这个想法。 “我问你，你今年几岁？你见过当妈的，让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养家的？那你又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 安安毕竟还小，虽然鬼精灵了些，但面对这样的话，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气的深深吸了几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白眼狼！我以后一定会给你养老的！” 颜琪芮这下反应过来了。 合着还是前些天的那些闲言碎语，让孩子上了心。 她叹口气，大咧咧的坐在安安身边：“我从不怀疑任何一个孩子的初心，我也真实的相信，此刻你说的，就是你发自肺腑的想法。” “但是呢，我养你，或者说养家里那几个孩子，从来都不是为了你们长大以后的回报。” 安安想说什么，被颜琪芮一巴掌按了回去。 只见颜琪芮用手狠狠的搓了几下他的小脑袋，才道：“我这人，一直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更没有热心助人或者奉献自我的精神。” “领养你们，只是单纯因为你们和我有缘分。” “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没有什么亲人。所以咱们算是相互陪伴的关系吧。” “以后呢，不要把什么养育或者养老挂在心上，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呢？你说对不对？” 安安仿佛听懂了什么，好半天才缓缓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也有事想和你商量。” 颜琪芮看了看安安那不自然的胳膊，商量道：“之前送你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你的胳膊之前断过，对么？” 安安点头。 “我也问过医生了，他说你之前接骨接的不太好，才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颜琪芮拉过安安略微有些畸形的胳膊，细细的看了看，心里只有对宋家人满心的愤慨。 若是真没钱救治孩子也就罢了，可看看那价值一两万的存款以及黄金，怎么都说不上没钱吧？ 他们把孩子打成这样，竟然也忍心看着他的胳膊一点点变成这样？ 呵，安安的报复只是将他家的家底清空，那她就用其他行动来报复一下吧！ “妈，你想说啥？” 安安见颜琪芮发呆，抽出自己胳膊的同时，也轻声问道。 “啊对！” 颜琪芮醒过神儿来，赶紧把后续计划说了一下。 “我打算带你去军区医院，把这条胳膊重新治疗一下。”说着，她有些艰难的解释：“只是你这胳膊想恢复原状，可能还需要再打断一次。” “当然，这次是有麻药的，也是医生的治疗手段，一定不会很疼……” “行了，我明白。” 安安小大人般点点头：“我愿意做这个手术。” “那，那就好。” 颜琪芮没想到劝服的这般轻易，赶紧应下来之后，又说道：“还有个事儿，我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讲真，颜琪芮也想每件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再去处理下一件事儿。 但事情总不会都按人们的想法进行。 她现在还带着省军区那帮学员，于情于理她都有完成自己工作的必要性。 但安安之前养伤就耽误了一段时间，再加上纺织厂这边的事情，也解决的没有那么快，所以左拖右拖的，已经快没时间了。 而她还有计划带着学员去进行集训，这就意味着时间更加紧迫。 “我可能要出差一个月左右。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留在军区医院疗养……” “你是打算抛弃我么？” 安安才十一岁，听到这句的第一反应，就是颜琪芮又要放弃他了，和以往的所有人一样。 “不是的，你的胳膊需要动手术，而且我这次去的地方，大几率是荒山野岭，带着你别说照顾你了，就是普通的医疗环境都没有。” 颜琪芮赶紧解释，可安安不同于手术问题的爽快，耷拉着一张小脸，就是不给她回应。 “真的，你想想，你的户口都落在我这了，我怎么可能抛弃你呢？再说了，你是在军区疗养，我完成任务以后，也是要回军区交差的呀！” “为什么要回军区交差？你要完成什么任务？你不是在这个纺织厂上班么？” 安安提出一串问题，然后才让颜琪芮想起，她只是过来卧底的事情，还没告诉过安安。 “那个……这事儿解释起来比较复杂。这样，明天你跟我回军区一趟，亲眼看看更安心。” “好。” 安安的神色还是不太安稳，但好在没有提出更多的疑义。 ****** 第二天，颜琪芮将后勤部那点琐事办完，就带着安安离开纺织厂。 好在之前她天天都要去医院看顾安安，所以现在离开，压根没人觉得哪里不对。 而安安，直到看到眼前那端正肃穆的军区大门，才敢相信颜琪芮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第三百零四章 我来保护你！ 颜琪芮出示了证件，便被放行。 安安追在她身后，压低声音小声询问：“妈，你还真在军区上班？” 颜琪芮笑着点头：“对呀，等下带你去看看妈妈的学员。” 家属院的房子，原本是分给方子杰的。现在他没在，颜琪芮也不觉得自己有带孩子过去看看的必要。 反正她和那里的人关系也没多好，就算安安留在军区医院治疗，也指望不上他们帮忙看顾，所以何必呢？ 倒是自己那群学员，几天不见，也不知道练的如何了。 颜琪芮带着安安进入小平房，没想到刚踏入房门，一个硕大的拳头，便直奔颜琪芮面门。 “呵。” 颜琪芮顾忌着身后的安安，并没有退后，而是脑袋微微一偏，便躲过了这次攻击。 随即，她下意识的抬脚一踹…… 哟喂，几天没见，长进了不少么！ 颜琪芮那本该将人踹飞的动作，竟然被人双手隔档住了，这让颜琪芮真心实意的微笑起来。 “我跟你拼了！” 身后的安安，没看到颜琪芮的微笑，只觉得一个男人，正在莫名其妙的攻击颜琪芮，所以他就像小炮弹似得冲了出去，整个人都挂在别人身上，双手也胡乱拍打着。 “诶诶，哪里来的小孩啊！” 王老三一没注意，竟然被安安咬了一口，现在正疼的吱哇乱叫。 “安安，下来。你怎么咬人呢？！” 安安不是个笨蛋，听了王老三以及颜琪芮的对话，就知道之前是自己误会了。 他赶紧从王老三身上下来，有点怯怯的走向颜琪芮：“对，对不起。我不该咬人的。” “知道错了就好。” 颜琪芮拎着他的耳朵教训：“你想过没！人的皮肤上每天有多少细菌？他们这帮天天在地上摸爬滚打的糙汉，身上又有多少细菌？！” “还有，你怎么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病？万一通过血液传染怎么办？那得多脏啊，你就上嘴咬！” 安安：…… 王老三：…… 他们听到的是个啥？ 这样教育孩子，真的好么？ 被说身上好多细菌的王老三，尴尬的笑笑：“老大，刚刚我那招连挡，做的不错吧？” 颜琪芮送他个白眼儿：“挡的不错算个屁！在我们格斗这行，攻击永远是最佳利器。” 说完，颜琪芮也顾不得继续教育娃娃，自己撸着袖子，就对王老三再度发起攻击。 王老三算是这里练的很刻苦的，但他又哪里能跟几十年经验的颜琪芮比？ 还没几招的功夫，他就废了，只能瘫在地上大喘气：“老大，你也留点手行不行？我觉得自己还有好多招式没用出来呢！” 颜琪芮瞪他一眼：“记住，反派死于话多！面对敌人和对手，用最快时间将人制服才是王道，谁还给你留时间展示不成？” “行，我记住了。再来！” 王老三翻身起来，准备再战，却被后面过来的战友们拉住：“你差不多得了啊！我们还想练练手呢！” 颜琪芮卧底这段时间，能放风的机会并不多。见状非但没有害怕，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来来来，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长进。” 颜琪芮摆开架势，正准备好好过过手瘾，怀里却忽然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子。 “妈，你后退！” 王老三被震惊，伸出哆哆嗦嗦的手指：“他喊你啥？” 颜琪芮却被这娃的第一反应暖心到，摸摸他的头：“没事啊，乖。” 安安还像小狼崽子一样，谨慎的盯着眼前这堆粗壮的男人，丝毫没察觉自己被颜琪芮当奶娃娃哄了：“你快跑，快跑啊！” “儿砸，你是不是忘了，你妈其实很能打的？” 安安刚刚是见到了颜琪芮的身手，但无论如何，他也不敢放任自己‘妈’和这么大一帮男人打架不是？ 于是他倔强的摇摇头：“不行，你打不过他们！他们人那么多！” 颜琪芮无奈的抠抠额头：“乖，你先站在旁边看行不？这样，我保证，只要打不过了，就绝不恋战！” 安安回头望了望颜琪芮，见她确实没有紧张的表情，这才犹豫的收了架势，乖乖的站到一边。 “老大，这真是你儿子？你到底多大啊？生的出这么大的儿子？” 王老三还是不肯相信，自己为之动心的女神，竟然已经是半老徐娘。 “咋地，我有儿子还得跟你汇报？” 颜琪芮不想当着孩子面解释太多，一个跨步向前，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学员，便是一招挥出。 这段时间她没在，这帮臭小子估计是发了狠的练习。 明明是偷袭，明明她的段位更高，却也被极快的避过去了。 “不错，再来！” 颜琪芮不但没生气，兴致还越发高昂起来。 那手里一招招的动作，简直犹如行云流水。看的人是热血沸腾，被打的，就没那么幸运了。 颜琪芮好久没有机会放开打一场，现在能有这样的机会，简直连留手都不曾，直到将一屋子壮汉全部掀翻在地上，才满足的吁出一口气。 安安在旁边自然看的目瞪口呆。 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以后可不能惹妈生气，不然别人被打只是伤身，他是要命好么！ “乔国强” “到！” “你腿部力量还要加强。” “王端” “到！” “你发力点不对，刚刚那个动作主要用的是寸劲。” “李多鱼” “到！” “你刚打的那拳是个什么玩意儿？之前教的，你都喂狗了是吧！” 颜琪芮挨个点评过去，安安亲眼看着每个糙汉，在自家老妈面前，都是毕恭毕敬，震惊的同时，对颜琪芮也多了几分敬佩。 “行了，你们先散了吧。” 颜琪芮时间不多，现在便要赶着去和老张他们讨论集训的事情，便直接将学员们轰开了。 办公室内，老张正拿着一张党报学习精神，见颜琪芮进来也挺乐呵。 “这是谁呀？” 陌生的孩子，肯定率先引起关注。 安安即使真的安安静静的跟在听身边，也是第一个被问起。 第三百零五章 胡搅蛮缠谁怕谁？ “我儿子。” 颜琪芮不想多说，拽着老张就说起了集训的事情。 “补贴全都到位了么？我时间不多，要是到位了，我们就尽快出发。” 老张笑呵呵的点头：“早到位了。不过我们以为你还要在纺织厂那边耽搁几天，这才没急着通知你。” 颜琪芮低头想想，的确，纺织厂那边的事情虽然处理了大半，但总归还有些尾巴，便回道：“这样，定三天后出发，有没有问题？” “保证完成任务！” 老张下意识的便举手敬礼，然后被颜琪芮拦下了。 “您这不是闹呢么！您什么级别？跟我一个老百姓敬礼，我可受不起啊！” 老张不为所动：“你是教官，这就是该有的礼仪。” 似乎怕颜琪芮继续跟他辩驳，老张立即转移话题：“我现在就去定三天后的火车票，需要……需要给这孩子也定一张么？” 比起学员，老张自然知道颜琪芮更多底细。所以即使颜琪芮已经介绍说这是她儿子，老张也是不会信的。 “不用了，他的胳膊需要在军区医院手术，到时候让他留在这休养吧。” 老张真的很上道，听了这话的第一反应便是说道：“没问题，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可以让我媳妇时常过去照看一下。” “那就谢谢你们了。” 颜琪芮还要在说，衣角处却传来一下下扯动的感觉。 “怎么了？” 颜琪芮弯下身子，看着明显有话要说的安安，柔声询问。 “我想跟你一起去。我知道的，光做手术不会很长时间。而且我也能照顾自己，不用麻烦你的！” 安安的神色有些急切，但颜琪芮却还是不打算带他去。 “到时候你的手压根不能动，你打算怎么照顾自己？听话，留在医院好好的把手治好，以后我保证，一定会再带你来这，甚至可以跟着哥哥们学武好不好？” “那，我现在能看么？” 安安虽然敏感倔强，但短暂的相处后，也知道颜琪芮是个什么性格。所以即使心里百般不愿，还是委委屈屈的先应了下来。 “可以呀，我这两天还要去纺织厂把工作的事情处理完，你就留在这儿好了。” 颜琪芮一想，这不是好事儿么！ 她要回厂处理宋渣子那一家，还要办理辞职等事儿，确实也没有时间照顾安安，不如直接让他留在部队。 “那，那我住哪？” 颜琪芮直接掏出宿舍的钥匙：“我和你方叔叔在这里有间宿舍，你去住着就行。每天吃饭直接去食堂，有事儿直接找这位叔叔。” 颜琪芮拉过老张，顺便介绍了一下。 “那，那你会回来的吧？” 颜琪芮理所当然的点头：“你刚不是听到我们的谈话了么。只是这次我离开，只有三天，下次则有一个多月，你可以照顾自己么？” “我可以的。” 安安拍拍胸口，觉得颜琪芮哪都好，就是太紧张了些。 至于颜琪芮自己，她本来就心大，再加上她又没生过孩子，眼下所有的娃，都不是亲生的。所以你能指望她有多少‘母爱’？ 所以在老张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俩人直接达成了协定。 而颜琪芮，也将安安送回宿舍后，就拍拍屁股回了纺织厂。 ******* 刚到纺织厂宿舍，就看见自己门前不少人围聚着，吵吵嚷嚷的。 颜琪芮扶额。 她真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惹事儿的人，为啥这种场景，总是似曾相识？ “找我有事儿？”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见正主回来了，直接让开一条道路，足以让颜琪芮直接上前。 闹事儿的人是宋主任的妈和老婆，见到颜琪芮，立即扑上来要抓颜琪芮的衣服。 “有话好好说。你们要是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颜琪芮虽然只是轻飘飘一个闪身避过，但嘴里的话也不那么中听，反正宋主任的媳妇儿已经要炸了。 “你不客气?你想怎么不客气？！” “我告诉你，赶紧把那个贼娃子交出来！不然我今天连你一块打！” 颜琪芮顿时明白他们是为什么来的了。 不过安安之前不是说，他们不敢闹大么？怎么现在又找上门来？ 为了一探虚实，颜琪芮干脆和她们套起话来。 “谁是贼娃子，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这一天基本就厂里上了会儿班，然后就请假出去了。这在门卫处查一下就行，怎么就被你赖上这种头衔？” 颜琪芮强行误解宋主任媳妇的话，把那不好听的名头，安在了自己身上。 “谁，谁特么说你了！我说的是奉节！” “谁？” 颜琪芮这次不用装，满脑子冒出真实的问号。 “就是你带走的那个孩子！” “啊，你说安安啊，可今天我走的时候，他还没起床。后来我上完班，就带他一起出去了呀？！所以你这就是存心诬赖人！” 胡搅蛮缠么！还当谁不会似得！ 颜琪芮故意打乱时间线，让围观群众都觉得她是受了无妄之灾。 “我，我又没有说今天！是昨天中午，我婆婆在家里收拾卫生的时候，被那崽子溜进来打晕，又偷了我家全部积蓄！” “昨天？” 颜琪芮故作不解：“不对吧，我昨天才把孩子从医院领回来。中午的时候带他在食堂吃的饭。虽然我现在记不清，但见过我们的同事应该也不少啊！” 颜琪芮条理清晰，又随时能找出人证的模样，让不少人都恍惚了。 原本今天宋家来闹的时候，他们也觉得安安偷钱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那宋主任的妈，不是也能证明，是安安打晕了她么？ 可颜琪芮这话说的更让人信服。 毕竟宋主任的妈，只不过是一人证词，而颜琪芮那儿，可是有一食堂人的人证啊！ “呵，你以为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么！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报告保卫处了，等会儿就进去搜家！万一要是从你这搜出钱来！哼！连你一块处置！” 颜琪芮听了这个就有点不高兴了。 “合着你家丢了钱，就想怀疑谁怀疑谁？想搜谁家搜谁家？” 第三百零六章 想搜？可以啊！ “我也懒得跟你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先当着大家面，说清楚你家丢了多少钱，有什么记号！” “然后在当着大家面说说，要是没搜出钱，你又该怎么办！” 原本已经接受了颜琪芮‘胆小羞怯’这个人设的邻居们，被她现在这泼辣行径惊了一下，好在他们之前也不算相熟，所以现在除了围观的兴致更浓了，倒也没别的想法，甚至还跟着起哄：“就是啊，说说呗！” 宋主任的媳妇哪敢实话实说！ 其实今天她来闹，宋主任本身也是不知道的，不然哪会放她过来。 只见她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个数字：“我家丢了一千八百块。这些是我家老宋多年的积蓄啊！说丢就丢了，你说这不要命么？！” 宋主任媳妇也算聪明，她只说了一部分现金的数额，再加上她满脸的悲痛，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就更引人同情了，连颜琪芮之前，那故意带偏的话，也变的无足轻重。 “行，那你再说说，这钱搜不出来怎么办？” 颜琪芮可坦荡了，反正钱已经被放进空间，就是她现在死了，也不会爆装备。这宋家人想从她这拿‘脏’完全没有可能性。 “你是不是已经把钱转移出去了！你说！” 宋主任媳妇还真的挺厉害，一听颜琪芮这有恃无恐的语气，便猜出一二。 颜琪芮无所谓的两手一摊：“我说了，昨天中午以后，我和安安就没出过厂区，今天早上我们是出去了，但身上没包，过门岗的时候，不是也检查过么？” “你不会以为，我身上踹着将近两千块钱，门岗会大喇喇的直接放我们出去吧？” 这属于纺织厂的规定。 由于这个年代纺织品稀缺，所以每个工人出门岗的时候，不但要登记名字，事项等等，还要进行必要的搜身，所以她说这个，完全值得信任。 而且那是接近两千块！ 在没有百元大钞的时代，一千八百块，也是一百八十张大团结，谁能悄声无息的带出去？ 况且宋主任媳妇心里有数，她家丢的何止一千八呢？那些金银首饰，翡翠玉镯，加一加也老大一个包袱了，是不太可能就这样拿出去的。 这时，住在一楼的一个老婆婆也出来作证：“早上小颜出门的时候，我见过她和那个孩子。俩人手里就拿着一个饭盒，吃完饭连宿舍都没回，直接把饭盒存食堂以后，就走了，是绝对没带什么东西的。” “你又知道了！” 宋主任的亲妈和那老婆婆是同一辈分，所以直接吼了过去。 老婆婆也不甘示弱，叉着腰回怼：“这天气都转热了，谁还穿棉袄不成！” 说着，她扯扯颜琪芮的衣服，对着大家展示：“大家看看，小颜今天就穿的这套衣服，老婆子我又不下瞎，这要是揣着块两百张大团结，我还能看不出来？！” 闻言，大家的目光都往颜琪芮身上飘，而事实也证明，就她这么一件薄薄的长袖，根本没法揣下那么多钱。 “所以现在问题又回来了。宋主任家的，说我们安安偷了她家的钱，但这无证无据，想随便扣人帽子，我可不依。” “当然，想搜我们家也可以，反正我们坦坦荡荡，无事不可对人言，搜就搜呗。只要你说清楚，搜不到该怎么做，我现在立刻开门！” 颜琪芮过于坦荡，一番话说完，不但街坊邻居都更信任她一些，连宋主任媳妇都出现了点动摇。 “哼！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就是安安那个死崽子偷的！” 宋主任亲妈一口咬定。 但颜琪芮对此有些怀疑。 因为安安拿了这么大笔财务回来的时候，她特地非常谨慎的问询过。 包括他打晕宋主任他妈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注意，等等等等、 而根据安安的回答，这些统统是否定答案，就不知道宋主任他妈是为什么这样肯定了。 “行，既然你们这么说，那等下我就打开门，在大家伙监督下搜查。毕竟对你们这样的人渣，我也没什么信任。” 颜琪芮的话成功再次激怒两个女人，在他们正要爆发的时候，颜琪芮继续补刀：“这样吧，大家中午还要午休，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我提一个要求行不行？” “行，你赶紧说！” 邻居们都开始起哄，毕竟有些车轱辘话，听多了也挺腻味的。 “要是搜不出钱来，就让宋主任拿着大喇叭或者到工会解释一下，你们这一千八的来源吧。” 颜琪芮掰着手指头给大家计算：“大家想想啊，工人工资一个月也就三十一左右，就算是一级工，一个月也就五十。” “宋主任工作多年，前期工资咱们就不算那么细了，就按每月四十的平均工资算，不过分吧？” 围观群众纷纷点头。 这个算法确实不过份，前些年环境不好，工资还没这样高，宋主任没提起来之前，也就二十多块的工资。而他提干，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罢了。 “一个月四十，一年四百八。十年就是四千八。” “但咱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每个月总不能不吃不喝对不对？” “单职工家庭，每个月，能存上存上十块的，来，举手我看看！” 颜琪芮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省吃俭用的人家当然有，但大家都住一片家属楼，谁还不知道谁家的生活水准啊？！ 就宋主任这家，以前还做点饭什么的，近几年不都天天吃食堂？而且每隔几天，就是肉啊鱼的什么的…… 之前是没人像颜琪芮这样细算，但现在提出来，他们才发觉这里问题挺大。 “就算你们每个月都能存十块好了，这十年也才一千二。来，你们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省吃俭用存那么多的？也让我们学学经验呗！” 年代的特殊性，让大家的收入水平，花销水平都差不多。 所以颜琪芮这话，几乎让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升起同样的怀疑。 第三百零七章 你谁啊？ 宋主任的媳妇有些慌，但事到临头，也不是她现在想退就能退的。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状着胆子回怼：“我家就是省吃俭用，你管的着么！你现在说东说西有什么意思？要真是问心无愧，就把门打开，让我们搜一下啊！” “行啊！” 颜琪芮从兜里掏出钥匙，在她面前晃一晃：“那我刚说的条件，你算是答应了是吧？这可那么多人替我作证呢？！” 颜琪芮也不怕他们赖账，反正有些收入算明白了，自有人会去传播。 “行！我们答应！” 宋主任的妈，非常肯定自家的钱就是被那个小贱种偷走的，更怕夜长梦多，所以干脆一口应了下来。 她没有宋主任媳妇那么精明，她只听到了颜琪芮刚刚算的四千八那笔帐，觉得反正都是工资范围内，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干脆先答应再说。 “得嘞，有您这句话，我立刻开门。” 颜琪芮也说虚的，直接就将房门打了开来。 宋家婆媳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进去，但看着光秃秃，干干净净的房间，也有些傻眼。 颜琪芮跟在他们身后，对着邻居们解释：“我这不是刚来没多久么，好多东西来不及添置。再说了，我一个单身女孩儿，也没那么多东西买呀。” 这理由合情合理，连宋家婆媳也说不出什么来。 于是大家开始四处翻找。 被子，枕头，床底，柜子上面……最后就差把地面都撬开了，也没查出什么。 “这钱还你。” 刚才确实搜出了七八块钱，这些连同粮票，工业票，食堂饭票什么的，被颜琪芮夹在本子里。 宋主任她妈还想直接揣兜里，被别的邻居抢了下来，现在还给颜琪芮。 “谢谢啊。” 颜琪芮大大方方的将钱票又夹回笔记本，拿在手上：“你们这对儿人渣怎么说？该实现刚刚的赌注了吧？” 宋主任他妈开始耍无赖：“这都一天多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已经拿了出去？！” “哟，合着您又要开始车轱辘话了呀？不好意思，我没空跟你继续掰扯。” 颜琪芮对着门口刚赶来的保卫科同志说道：“你们来的正好。他们婆媳二人，空口白牙的诬赖我和我家孩子，现在我要告他们！” “告？告什么？” 保卫科同志傻眼了，他们也就是管管厂区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哪有什么执法权呢？ “我觉得我的名誉被他们损坏了，而且现在也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他们就是诬赖我！” “所以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宁愿工作不要了，也要把这事儿闹到底！” 颜琪芮本来就是来办理工作交接的，所以当然无所谓。但她这句话，在别人眼里的分量就很重了，毕竟‘铁饭碗’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小颜啊，你可别冲动。谁还不被人说两句坏话呢！再说了，咱们可没误会你啊！” “就是，工作这事儿可重要着呢！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劝着，但颜琪芮的态度相当坚定。 “不行。我既然收养了安安，那他就是我的孩子，我需要维护他的名誉。” 颜琪芮的三观真的不算太正。 安安偷了宋主任家的钱是事实，但在她眼里，那只是该有的赔偿罢了。如果非要计算，那安安受到的身体伤害，精神伤害，又该怎么算？ 如果给你一大笔钱，让你被人打到出现心理阴影，或者终身无法修复的损伤，那你愿意吗？ 况且他们把安安打成那样，也从未给过他选择的权利不是么？ 作为成年人，仗着身体优势，去欺凌打压一个孩子，那讨回些公道，又怎样呢？ 在末世生存法则中，赢家就是真理！ 宋主任一家可以凭借他们的先天优势欺凌安安，那个时候，安安没有办法反抗，所以他受着。 现在安安报复回来了，那是他的本事，所以宋主任一家也只能受着！ 颜琪芮不像一般家长一样，教育安安不能偷盗。在她眼里，有些事情就该以眼还眼！ 这样的做法不一定对，但谁还能保证自己完美无缺呢？ “诶，你这姑娘，脾气怎么这么爆啊！不就说两句闲话么？你这是打算威胁谁？” 颜琪芮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老太太，非常确认这人不是自己这栋楼的，平时也没见过，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敌意。 “你哪位？” 颜琪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身材矮小，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褂子，上面还坠着两个硕大的补丁。双手布满老茧，看来也是个常常干活的人。 老太太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只是那上面的花白没法掩盖，才看上去更加显老。 “哼，现在知道问了？！” 老太太的态度很奇怪，有种莫名其妙的高傲感，也不知道这自信从哪来的。 颜琪芮微微皱了下眉头，打算先不管这忽然出现的奇葩，先处理宋家的事情。 可事情总不会按她的心意发展，她才说了一句，又被这老太太打断：“我说你怎么回事儿？人家宋主任媳妇也没说你什么呀！你这么咄咄逼人，到底是个啥意思？！” 颜琪芮这下有点烦躁了，干脆转过身来，正视这个老太太：“我不认识你，我怎么说，怎么做，都无需你来给我指导。” “如果是你觉得，宋主任一家虐待孩子，诬陷孩子，都是有理有据的话，那欢迎你当着大家的面，好生解释一下。” “还有，如果你只是闲杂人等，那请让开一点，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颜琪芮这番话，可谓是相当不客气了，但要说多过分，那又不至于。毕竟她没有满口脏话，或者辱骂什么的。 所以围观群众也没觉得她哪里不对，反而将老太太往后面挤。 “你敢这么说我？！” “我可是你未来婆婆！” 老太太被说的满脸通红，见自己一个不留神，都要被挤出人群了，干脆直接扯着嗓门喊了起来。 而她这个动作，也确实让众人震惊，并自动让路。 第三百零八章 我有对象！ 颜琪芮听的好笑，未来婆婆？ 她哪来的未来婆婆？ 即使她和方子杰掰了，也还没找下家啊？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老太太，也不知道有什么臆想症。 此时，老太太见众人让路，自己也像得到某种肯定一样，晃悠悠的走到颜琪芮面前，微微抬了抬下巴，趾高气扬的说道：“咱家可是有规矩的人家！你这样的，想嫁给我儿子，哼！” 颜琪芮笑了：“你儿子谁啊？” 本来是一句普通的问话，在老太太耳里，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于是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现在装模作样的有意思么？我告诉你，你们这婚事我不同意！” 说着，她不待颜琪芮解释，直接数落起来。 “你看你，一个小姑娘孤零零的厂里上班，不知道团结友爱也就罢了，宋主任也是你能得罪的？” “到时候给你穿小鞋不要紧，连累我儿子怎么办？” “还有，你收养的那什么孩子，赶紧还回去！我们可不给别人养孩子！” 老太太唾沫横飞，还要继续说，却被颜琪芮直接打断：“停！你还没说你儿子是谁？！” 颜琪芮觉得自己的耐心真的变好了许多，这要是搁在以前，她早动手了。 “我儿子是周度！怎么，还想赖？有本事你就当着大家伙的面保证，绝不和我儿子搞对象啊！” 颜琪芮都听傻了，她啥时候和周度搞对象了？ 她这般疑惑，也就这般问了出来。 老太太似乎比她还生气，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结果被颜琪芮闪身避开：“你有话说话，非要动手的话，我也不会让着你！” 老太太更生气了，但此时颜琪芮离她两米远，以她这老胳膊老腿的情况下，是肯定没法偷袭伤人了，于是只能拍着大腿哭嚎。 “我可怜的儿子哟！这水性杨花的女人，转脸就能不认账！你说你那么辛苦，图了啥啊！” “我周家不幸啊！儿子被狐媚子迷了眼，连我这老娘说话也没用了啊！” 颜琪芮静静的听她唱戏，等她唱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我认识周度。之前厂里不太平的时候，他看我一个人在厂区登记资料，就把我送回了办公区。” “再然后就是偶然遇见，说了几句话而已。” “我就不明白了，这大清早就亡了，怎么跟男人说几句话，就变成处对象了呢？” “第一，我没收过周度任何一件礼物，第二，我没有和周度单独吃过饭，看过电影，更没有任何承诺。” “请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成了他的对象的？！” 见颜琪芮如此坦荡，老太太也心生怀疑：“他没跟你说过，他想和你处对象？” 颜琪芮点头：“说过，我没答应。因为我已经有对象了。” 这话简直如同晴天霹雳，比老太太刚刚听说颜琪芮得罪了宋主任一家还要严重！ 她晃了晃身体，不死心的追问：“所以你真的没和他处对象？” 颜琪芮郑重声明：“没有！我对象是光荣的人民子弟兵！谁敢撬墙角，那都属于破坏军婚！” 其实她和方子杰的关系，远远谈不上军婚。而且这个年代，也没有这样的法律法规，但不妨碍她拿出来唬人不是？ 顿了顿，颜琪芮继续插刀：“其实看到你，我大概能猜到，为什么周度一个好好的小伙子，这么大年纪还单着了。” “毕竟有你这样一个妈，也不是所有姑娘都受得了的！” 老太太震惊的连续往后退了几步，不过颜琪芮也不同情她。 先撩者贱，打死无怨。 谁让她正吵着架呢，有人上门找事儿？ 以她这暴脾气，没动手那是涵养正在增加！ ** 事态越闹越大，等厂领导过来处理的时候，筒子楼外面已经包围了左三圈右三圈的人群。 领导安排大家去办公室说明情况，颜琪芮也就跟着往楼下走。 忽然，两双阴狠又带着恶意的眼神儿，被她察觉。 她顺着方向看过去，就见到周兴武和钱小路，正躲在人群外围，恶狠狠的看着她。 哟，这是找上门来了？ 颜琪芮正想趁这几天，赶紧把这些事儿都处理一下，正愁找不到人呢！ 于是她赶紧抓住身边的一个大妈，低声询问：“那俩人是哪个部门的，您知道么？” 这大妈是颜琪芮那栋楼的邻居，对颜琪芮的印象不差，便直接回道：“那俩啊，保卫科的，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们远点！” 颜琪芮瞬间明悟。 难怪呢！厂里发生那么多起案子，警方蹲守，保卫科天天巡查也没抓到人，原来是内鬼！ “他们也住厂里么？” 反正要去办公区，颜琪芮干脆拽住那个大妈，继续询问。 “应该是吧，对了，他们应该住一栋那边，平时咱们来来往往，也不从那边过。” “一栋？那他们家应该是厂里的老人了吧？” 颜琪芮刚来的时候，就详细的查过筒子楼的分布，所以现在才能问出这个问题。 “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一栋二栋都是原来老员工分的房子，所以应该差不多。” 颜琪芮再问，大妈也就不太清楚了。毕竟一个厂子，也将近两千多人，不可能每个人都知道的那么详细。 “谢谢您啊！” 颜琪芮道谢后，便不再多问，老老实实的跟着领导的脚步，去了办公室。 ** 厂领导当然知道颜琪芮的卧底身份，又出于对部队的信任，几乎没怎么盘问，就确认了颜琪芮的清白，让她离开了。 而宋主任却被叫到了办公室，进行进一步核实情况，等等。 至于来找事儿的周度妈，也被晚一步赶来的周度领走，一切算是风平浪静。 半夜三点，颜琪芮再次换上夜行衣，偷偷溜出宿舍楼。 第一步，她去了宋主任家。 他们折腾了一天，此时早已进入深度睡眠。 颜琪芮简单粗暴的从空间里拿了个麻袋，摸黑将宋主任的嘴塞上以后，再用麻袋一罩……拉他家院子里去了。 然后就更简单了。 人肉沙包么！这玩意儿不伤手，还打的还贼舒坦！ 第三百零九章 虐到你没脾气！ 唯一失误的点，就是堵嘴的东西，没塞严实。 夜深人静的情况下，宋主任只是呜呜囔囔，也足够被人发现了。 于是颜琪芮下手相当快狠准，短短十秒不到的时间，就足够她给予他重创了。 等宋主任家的灯光亮起，颜琪芮快速闪身离开。等到宋主任媳妇哭天抢地的抱着宋主任哭的时候，她都快到家了。 她打算这几天闲着没事，就去宋主任家逛逛。让他们也尝尝经常挨打的感觉，也算报了些仇不是么？至于她之前为安安出的那些医药费…… 啧，就算这一家几口的买伤钱吧！她有钱，浪费的起！ 第二天，宋主任半夜被打的事情，自然又传扬开了。 只是这一次，大家并不把怀疑的目光放在颜琪芮他们身上。毕竟孩子昨天就没回来，颜琪芮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也不像是能把一个大男人手打断的模样。 而见识过颜琪芮武力值的周兴武和钱小路，听了这个消息，却越发心慌意乱。 谁也不知道，这位煞神，什么时候会找到他们头上啊…… “哟，又见面啦！” 周兴武正准备请假出去躲几天，没想到才走到半路，就遇到笑意盈盈的颜琪芮。 “你，你想干嘛！” 周兴武吓的往后猛躲了几步，仿佛颜琪芮能吃人似得。 “这大白天的，我能干嘛！” 颜琪芮翻了个小白眼儿，继续笑意盈盈的走向他：“你说，这人不做亏心事，怎么会害怕鬼敲墙呢？” “你以为，所有女孩子，面对暴力，都只能任凭你们欺负么？” “在你们眼里，除了宣泄你们那禽兽一般的本能之外，还有什么，是能称之为人的地方？” 颜琪芮一步步逼近，周兴武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他才大吼一声，仿佛给自己壮胆：“滚啊！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 “来呀来呀！我想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颜琪芮扬扬爪子，然后猛然扇出。 一个巴掌印，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周兴武的脸上！ “你！你打我！” “对呀！” 颜琪芮无辜的眨眨眼：“打你怎么了？觉得受到了伤害么？那你欺辱那些女性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们的感受？” 一边说，颜琪芮再次欺身而上，然后一脚踹向他的心窝。 周兴武似乎没想到颜琪芮能在光天化日的情况下，就如此嚣张，一时间都被打蒙了。 而当他搓着胸口再度爬起的时候，也开始面露凶光：“你真以为自己会几招，我就怕了你么！？” “呵。” 颜琪芮简单回应了一个音节，然后再度踹出一脚。 这次周兴武有了防备，躲闪之下倒是没有正中目标，甚至他还想趁机回上一拳。 可惜，颜琪芮这技术，要是被他打中，那才是笑话。 于是俩人迅速的过了几招后，周兴武怂了。 只见他竟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救命啊！有人要杀人了！” 颜琪芮嗤笑一声：“你真觉得喊喊就有人来救你么？” 要知道，她选这个时间地点可不是白选的。 这个时间点，大家一般都在上班，路过什么的几乎无需考虑。 而地点虽然也在去办公楼的路上，但这里树荫繁茂，只要不是着火之类的大动静，被人察觉的可能性也很小。 “你，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报警了啊！” 周兴武算是被打怕了，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颜琪芮，简直觉得恶魔在靠近。 “报警？呵呵，你有什么证据，是我打了你呀？” 颜琪芮笑的仿佛那清纯的邻家妹妹，但拳头可真不是摆着看的！ “我，我要报警，我要验伤！到时候抓你去坐牢！” 周兴武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他甚至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这样的词语去威胁别人。 但能怎么办呢？ 现在打也打不过，只能希望这样的言语，可以给颜琪芮一些压力了。 “报呗，你当警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么？还是你以为，他们真的会因为你这样的烂人来抓我？” 颜琪芮这话说的并不准确，但在这个年代，法律法规还没那么清晰，所以她的话已经足以让周兴武信以为真了。 “你到底要怎样！打死我你也是要坐牢的！” 周兴武崩溃大喊，这一刻，他甚至已经觉得自己毫无生还希望。 “不怎么样，而且我怎么会打死你呢？不过就是手痒，来揍你一顿而已。” 颜琪芮上下拍了拍手，凑近他的面前，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回去记得好好养伤，以后我得了空，再来找你练练哦！” “你！你是魔鬼！” 周兴武觉得全身都疼的无法动弹了，可这恶魔说了什么？！ 她说有空再来找自己练练！ 那自己还有活路么？！ 想到未来的日子，周兴武顿时乌云罩顶。 就这颜琪芮还没完，她用一根手指，挑起周兴武的下巴，认真的警告他：“别让我知道，你再欺辱女性。不然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弄死你，再弄死你全家！” “不，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见周兴武吓的连连往后缩，颜琪芮这才收了兴致，转身离开。 她并没有相信周兴武所谓的保证，但她早就在他们身体里留了暗伤，只要让这俩人心生恐惧，拖个半年左右，他们也就没那能力了。 所以颜琪芮现在这么做的原因，除了再出一次气以外，就是控制他们不要在她离开的时候，继续作恶罢了。 收拾完周兴武，颜琪芮又找时间，如法炮制了一下钱小路，就算彻底将这件事了了。 也许有人会觉得他们罪不至死，但在颜琪芮这，血债血偿才是硬道理。 没有人报案，不代表罪恶不曾发生。 女性柔弱，也不是她们被欺负的理由！ 如果她没这个能力也就罢了，但现在既然在她的能力范围内，那她也不介意除恶扬善一次。 至于一直口口声声要复仇的容容他们，颜琪芮并未多加关注，反正人都要挂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第三百一十章 上火车拉！ 宋主任的事情，因为颜琪芮闹的大，还不依不饶，所以厂领导介入后，很快调查出了结果。 以前大家怕被宋主任穿小鞋，所以即使明知道他收受贿赂也不敢声张。但颜琪芮这样一闹之后，厂里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大家没了顾忌，举报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最后听说宋主任被判了劳改，他的媳妇没两年就改嫁了。至于他的母亲，也回了乡下，再无消息。 ********* “老大，你坐这！” 颜琪芮在最后一秒才赶上火车。 也不是她没有时间观念，而是安安那个孩子，在安全感这个方面实在有些差。 她来来回回的安抚了无数次，安安却一直绷着倔强的小脸，非要跟她一起过来。 这年头不买票，就带个孩子上火车，简直是正常操作。但他们要去的小渔村，正是李多鱼的家乡，据说条件非常差，她带个骨折的孩子去训练，算怎么回事儿？ 所以这一折腾，就拖到了现在。若不是她身手灵活，左穿右突的才挤进来，怕是今天她这个教官，就丢脸丢大了。 “行李都带齐了么？” 颜琪芮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毫不客气的坐在几位学员给她让出的座位上，又从包里摸出一个水杯，吨吨吨的灌了几口。 “报告！带齐了。” 整齐的回话声响起，倒让其他的坐车群众吓了一跳。 颜琪芮他们这次出来，总共有二十五人，占一节车厢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一群高高壮壮的军人，围着一个娇娇怯怯的女孩子答话，怎么能不引起关注？ “小点声。不要影响别人。早点休息，下车以后集合。” 颜琪芮没有出风头的打算，甚至在她看来，这样一群男人围着自己，真的很影响形象。 该怎么形容呢？ 前世的她，身高体重一直在同龄女孩中遥遥领先。 别人穿公主裙，就变成真正的小公主，她穿公主裙，那就是金刚芭比！ 后来她开始学习专业的格斗技，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别的女孩可以小鸟依人，可以柔弱的拧不开瓶盖。到她这可好，六块腹肌简直虐死身边大部分男性！ 那武力值就更别提了，别说瓶盖，她能掀开别人的头盖骨…… 穿到这个身体以后，她一开始是不适应的。 后来渐渐养好身体，她才忽然领略到做小仙女的乐趣。 有时候表里不一，不也挺有趣的？ 所以她现在可是一丁点都不想被这群大老爷们称为老大，简直破坏人设有没有？！ “是！” 又是齐声应答，让颜琪芮欲哭无泪。 多说无益，她干脆缩进角落，闭上眼装出假寐的模样，实际上却在盘算空间里的货物。 大老远去一趟海边，当然要顺便倒买倒卖点东西不是？ 在确定目的地以后，颜琪芮就找李多鱼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在省城大肆购买了一波生活物品。 和以往不同，这次她几乎走的全是正规渠道。 毕竟在纺织厂那些天，她也没闲着，那些瑕疵布料，可是购入了超大一批。再加上部队给了一部分补贴的票据，就又买了许多工业品。 例如什么搪瓷缸，搪瓷盆，暖水瓶等等等等。 除此之外，她又用细粮换了一波粗粮，数量倒也不算多，大概就几百斤而已。 然后就是各类调料。 这个年代的调味品相当匮乏，油盐酱醋当然是有的，其他就不好说了。 颜琪芮找了省城最大的中药店，才买到了一批八角，桂皮，小茴，肉蔻等调料，再加上空间里本来就囤着的辣椒，花椒等，倒也不缺。 再有就是卫生纸这玩意儿！ 这东西看着不打眼，但没有真不行！ 颜琪芮的空间里本来是有一部分的，但这么长时间用下来，自然所剩无几。 所以这次她专门找军区医院的医生开了条子，才一口气买了几十打黄草纸。质量当然也那样，不用期待太多，但好歹有的用了。 “小颜？” 颜琪芮的空间之前变大了一点，现在还没盘完货，但老张的声音，还是把她的神志拉了回来。 她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没睡就好，我跟你说说这次的具体安排。” 颜琪芮赶紧点头。 这是她的失职，若不是为了收集物资，她本该在出发前，就和老张对接所有工作才是。 “一部分军需，我们已经随车出发。战士们的个人物品，也都由他们随身携带了。” “但是还有个问题，住宿……” 老张的语气有些沉重：“原本我们是打算借住在渔民家里的。但跟李多鱼了解了一下情况以后，觉得这个想法并不靠谱。” “据说当地渔民都比较穷困，自家住的都是土窑房。大一点的海啸，都可能引发倒塌的问题。所以咱们的战士们过去了，怕是连最简单的住宿条件，都无法满足。” 颜琪芮倒是不以为意：“那咱们就自己修好了。咱们是过去集训的，不是过去享福的。到时候临时搭些帐篷，也是可以暂住的，不是么？” 老张依然愁容满面：“随便搭个棚子？那可是海边啊！被海风吹感冒了还是小事儿，出点事故，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颜琪芮闻言沉默了几秒。 也是，这个时代不比现代，物资条件没法比不说，她身上的责任，也比之前重了许多。 除了应该教授的技艺，她还要负责这群兵蛋子的衣食住行，生命安全！这不要了命了么！ “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都没去过那个渔村，现在讨论什么都是虚的。”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老张也无奈的摇摇头：“哎，原本我联系了那边的军区，看能不能借几个宿舍。谁知道他们的驻防离的太远，根本就用不上。” “啊？那附近也有部队的么？” 颜琪芮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说道：“远不怕啊！这帮人每天的拉练，都是个不小的数字，怕什么远呢？有地方住不就行了？” 老张一声叹气：“是真的远，他们距离小渔村将近三十公里呢！” 第三百一十一章 穷就一个字！ “我国幅员辽阔，边境线，海岸线也十分漫长。国家为了部署边防力量，就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可咱们国家太穷了！” “咱们的老百姓，战士们，就算节衣缩食，也没办法增加更多的军费预算！” 看着老张愁眉苦脸，颜琪芮却并不担心。 她虽然不是来自同一个时空，但从相似的发展历程来看，华国终有一天会雄起，成为每个华国人的骄傲。 这天，不会太远！ 所以她远比老张对这个国家更有信心！ “一切都会好的。咱们国家现在穷，不意味着以后还是这样！” 不能说太多，颜琪芮只能这样安慰老张。 “希望吧。” 老张又叹息一声，然后把话题拉了回去。 “咱们这次的集训，除了住宿，还有吃饭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我们不是带齐了口粮么？” 颜琪芮想到随车托运的那一袋袋粮食，不觉得他们会有这方面的缺失。 老张表情复杂的看了眼战士们围聚的地方，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之前特意要求了两个炊事员的名额。但……李多鱼和郑先民真是个好的，之前训练也从不偷懒。” “现在让他们放弃训练，只给大家提供后勤服务，我又于心不忍……” 这下颜琪芮就明白了。 其实别说老张，她和这帮人相处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也从没把谁当后后备人员看待。 “行了，这个事情交我我来处理吧。” 这次轮到颜琪芮深深叹气。 能怎么办呢？既然舍不得战士们放弃训练，那就只能自己上了呗！ 好在也就是二十多个人的饭菜，和末世那会儿小队出去收集物资也差不太多。她自己搞定的话，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对了，这次的衣服，鞋，都多准备了一些吧？” 衣食住行，总要都考虑到才是。所以颜琪芮再次核对。 没想到老张还是面露难色：“每人三套衣服是齐的，再多就没有了。鞋的话，也只给他们申请到了一双备用的！咱们穷啊，不是军区不支持，而是真的拿不出来了！” 颜琪芮以前给学员训练，哪次不是用的最好的装备？ 现在竟然沦落成这样了？ 别以为三套衣服很多，就那不怎么经洗的棉t恤，加上不太透气的军裤……每天还要做那么大量的训练，连换洗都跟不上好么！ 还有那胶底的绿军鞋！ 普通百姓可能会觉得难得，珍惜，但真的训练起来，就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鸡肋了！ 到时候二十多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怕是味道都能熏死过路的蚊子！ “先这样吧！” 颜琪芮真不想说啥了，只能赶人，顺便让自己清净一会儿。 ******11 经过三天颠簸的行程，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的赶到了小渔村。 由于李多鱼提前打过电报的缘故，还没进村，就见到许多村民，正在村口迎接他们。 老张率先上前握住老村长的手，满脸感激的说道：“这段时间，我们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说的是这哪里的话，这可是咱们村的荣幸啊！来来，赶紧进村，饭菜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呐！” 老村长带着浓浓的乡音，好在还能听的懂。 颜琪芮也跟着上前招呼：“不用客气，我们时间紧……” “怎么还有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女娃？” 老村长一脸诧异，上下打量颜琪芮。 emmmmm…… 这算伪装过头了么？ 颜琪芮头上挂着三条竖线，却还笑呵呵的回话：“老人家，不能小看我的，我厉害着呢！” 老村长那被海风侵蚀严重的老脸，也露出几分慈祥：“厉害，厉害！” 明显是哄娃娃的语气么！ 颜琪芮也不分辨，跟着大家伙一起进村后，就发现村子的晒台上，正摆着各式各样的七八张桌子，以及大大小小的凳子。 老村长有些羞惭的解释着：“村里穷，大家把最好的家伙事儿搬出来，也就只能这样，大家别介意。” 这哪里还会介意呢？ 不管东西如何，这份心意值得每个人敬重！ 大家落座后，一群妇人端着一堆盆子开始上菜。 原本大家都做好了吃糠咽菜的准备，没想到端上来的东西，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大个的鲍鱼，海虾，整盆整盆的蛤蜊，还有那红彤彤的螃蟹…… 实话实说，颜琪芮自打末世后，就没见过这般丰盛的海鲜了！ 老村长还一脸的不好意思，继续解释：“咱们村的土地不好，粮食匮乏，只能捞些海货给你们垫垫。晚一点还有玉米碴子粥。” “不用不用，这个就很好了。” 颜琪芮也不客气，在大家都动筷之后，也抱着个螃蟹啃了起来。 她吃的仔细，一只还没吃完，其他战士都吃完饭了…… “那个……这个让我拿回去吃可以么？” 别说这个年代的人，就是颜琪芮本身也没有浪费的习惯。看着手里这个啃到一半的螃蟹，她就是再不好意思，也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没事没事，你慢慢吃，我们等你。” 颜琪芮可不好意思让别人等，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饭盒后，就将螃蟹装了进去：“行了，老张麻烦你去付钱，我带着他们先去找找有没有能露营的地方。” “好。” 老张是政委，和老百姓打交道也比较有经验，所以这样的事情都是他来处理的。 而这么大一帮人，晚上的住宿也很要命，颜琪芮不得不抓紧时间。 “啥付钱？！我们请自己的子弟兵们吃顿饭，还收钱？那我们成啥人了！” 老村长摆手不肯收，颜琪芮表示，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让老张去慢慢磨吧，她可忙着呢！ 没想到，她的行程也不太顺利！ 本想带着大家找一个能避风，搭帐篷的地方，结果才起身走到晒场外，就又是一群妇女呼啦啦的涌上来，一人拽着一个兵哥的胳膊，非要将人往自己家带！ “李多鱼！” “到！” “赶紧跟人解释解释！我们不能占老百姓的房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 花式训练！ 不是颜琪芮矫情，而是这帮妇女刚刚已经说了，他们打算把自己的房子让出来，然后他们集体来睡晒场！还口口声声说现在天气热，睡哪都没问题！ 这怎么行呢？ 颜琪芮就算不是军人，也不能这样占人便宜！ 李多鱼出列后，赶紧帮着解释，可是毛用都没有！连她娘都冲上来，抓着另一个士兵往自家拖：“咱家茅草是刚搭的，保证晚上不漏雨，舒服着呢！” 李多鱼想解释，军人不能动用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可他娘直接狠狠的瞪他一眼，训斥道：“我招呼我儿子的战友，有啥问题？你再敢哔哔，晚上就别回家了！” 李多鱼：怂！ 颜琪芮见这混乱的场面，实在无奈，只能大喊一声：“立正！集合！” 刚刚还被缠的没法脱身的军人们，立刻移动起来，几秒而已，就已经站在颜琪芮身前，整整齐齐。 “向后转！” 军人们齐刷刷转身，然后就听颜琪芮继续命令：“立正，敬礼！” 刷！ 整齐的姿势，让在场的妇女们都震惊了，只能呆呆的看着，连避让都忘记了。 颜琪芮穿过队伍，走上前，扬声对眼前这些百姓说道：“部队有规定，我们不可以拿百姓的一针一线。所以各位婶子，大娘，婆婆，我们感谢你们的好意，但真的不可以留宿。” “我们自家人也不行？” 李多鱼的娘还不死心，在她看来，这些都是自己儿子的战友，那不就和自家人一样？ “不行的。谢谢大娘。我们还有任务，就先走了！” 颜琪芮哪敢多留，说完就喊着口令，让大家以最快速度撤退了。 *** 李多鱼是本地人，当初选定这个渔村，就是因为他们村子后面，有一大片平整的海滩。所以大家现在的目的地，也正是那里。 “一组，跟我去找露营地点，带上必要物品！” “二组，海滩上留守。” “三组，去把我们的补给搬过来！” 颜琪芮有条不紊的安排完任务，就带着一组人员去找露营地了。 好在这里并不是荒无人烟的海岛，所以没找多久，就找到了一片树林，足够大家在这暂住了。 “王老三，你回去通知大部队过来。其他人跟我清理场地！” 王老三接了命令，正准备走，又停下了：“要不老大你回去通知他们吧。这些活挺重的！” 颜琪芮一挑眉：“所以你觉得我做不了？” “不不不，只是，只是你毕竟是女孩子……” 王老三都结巴了，他被颜琪芮打的最狠，哪里会瞧不起她呢？只是这种搬搬抬抬的重活，让一个女孩子做，还是太过分了些。 “呵，在我这，女人是当男人用的！” “那，那男人呢？” 王老三好奇心爆棚，不怕死的追问道。 “男人啊，那不是当牲口用的么？”颜琪芮温柔浅笑，却让人看的毛骨悚然。 王老三：…… 行，他错了，他就不该多嘴！ ****** 人多力量大，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明明之前还是一片荒草横生的树林，被二十多个人简单打理之后，就变成了干干净净的露营地。 “全部都有！立正！跑步走！” “目标！海边！” 颜琪芮喊完，带头出发。 以前梨园有句老话，叫‘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晓，三天不练观众明白’ 这话也同样适用于格斗训练。 一天不练也许看不出什么，但人的惰性，也是这样一点点滋生的。 再说了，他们时间紧迫，在路上也没什么锻炼机会，现在还不得赶紧补上？ 等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海边，颜琪芮就开始花样作了。 比如分组接力，过去的时候要用波比跳，回来的时候要用闪避步伐，最后成绩最差的一组，负责晚上的守夜。 又比如，沿着海岸线蛙跳五十米，再换成高抬腿五十米…… 每样都看着简单，但做下来以后，会让人有种恨不得去死一死的想法…… 任务安排下去，颜琪芮就离开了。 也许以前她那些学员还有偷懒的。但她知道，眼前这帮人，只有加练，绝不存在偷懒的情况。 所以她也就没必要在这监督，还是去搞搞别的事情先吧。 *** 露营地虽然简单搭好了，但这个时代的布料，真没有防风防雨放水防晒那一套，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只能她来调整。 比如她空间里大把瑕疵布，裁点出来做个挡风的帘子没问题吧？ 还有这帮人那薄的可以透光的褥子，也得加点垫子吧？不然这样一直睡在海边，还不弄出什么毛病？ 颜琪芮掏出一块蓝色的劳动布，正在纠结该剪多大的时候，还是刚刚那群妇女，又呼啦啦的追了过来。 “姐姐们好！你们有什么事情么？” 必要的时候，颜琪芮嘴还是挺甜的。 毕竟她就是武力值再高，也不能不识好歹的直接把人轰走吧？但这么大一群女人，她也扛不住的好么！ “小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本来一群人过来，是想帮帮忙的。但没想到这群军人速度这么快，他们回家拿点家伙事儿的功夫，人家把帐篷都搭好了。 这里家家户户都不富裕，布料这种需要票据购买的物品就更稀奇了。 结果一过来，就看到颜琪芮搂着一堆布料在那上下左右的翻看，哪还能不感兴趣呢？ “这个么？” 颜琪芮扬扬手里的劳动布：“我想给他们缝个帘子，现在拿不准尺寸呢。” “哎哟喂！小孩子家家的，就是不会过日子！一个门帘子，用什么布料！” 一个看上去六十来岁的婆婆，实在没忍住，便直接念叨了起来。 颜琪芮本来就不擅长针线活，所以还挺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的：“那您看这帘子该怎么做？我怕晚上风大，这帮人要着凉。” “嗐！这些事交给我们吧！” 一群妇女虽然时不时的用眼去瞟那难得的劳动布，却没人伸手摸一下。 反而大家掏出他们带来的草甸子等物，稀里哗啦的便动作起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粮食不够 部队发的薄薄的棉絮，被他们塞了一堆干草在下面，顿时变的蓬松起来。 帐篷的门口也被厚实的草甸子遮住，看上去已经密不透风。 就连颜琪芮还没来得及搭的灶台，也被后面赶来的几个汉子，用泥巴石块等物砌了起来。 颜琪芮手脚麻利，但在干农活上还真不是这帮人的对手，想帮忙几次都被人挤到了外面。 看着别人忙的热火朝天，自己这个教官还闲着，这就过分了些吧？ 颜琪芮干脆装出翻包裹的模样，从空间里掏出一堆糖块。 这糖块就是最普通的糖块，在城里一分钱就能买两块那种。 倒不是她小气，而是来之前她特地和李多鱼打听了情况。这里的小孩子能吃到糖的机会极少，如果一下子拿出奶糖这些，反而会让他们不肯接。 所以颜琪芮干脆买了这种最便宜的，不图多美味，就图个量大！ “叔叔婶子们，这些糖你们拿回去，让孩子们甜甜嘴。” 颜琪芮挨个发，虽然有些人不好意思接，但颜琪芮哪是那么容易拒绝的？ 几句话下去，这帮人就乐呵呵的捧着糖块离开了。 人走了，颜琪芮也开始琢磨下一顿饭。 别看大家刚刚都吃的挺好，但这也就是初见海鲜的新奇。若是想让这帮辛苦训练的大男人吃饱，碳水还是最重要的。 灶台和锅都只有一个，为了赶时间，颜琪芮立刻做了起来。 米饭是最好闷的，加些红薯玉米粒之类的粗粮，再倒些糙米，先大火煮开，再用勺子捞出些米汤，剩下的慢慢焖就好了。 但菜怎么办呢？ 就在颜琪芮纠结，要不要冒险从空间里拿些干菜出来用的时候，一个满头黄毛的小姑娘，赤脚往她这跑来。 “怎么拉？” 颜琪芮以为小姑娘有什么事儿，干脆蹲下身子，柔声询问。 “我，我娘让我给你送来。” “这是什么？” 颜琪芮打开小姑娘递上来的篮子，细细一看，发现竟是一些蛤蜊，蛏子，海螺一类的东西。 “谢谢呀，你叫什么名字？明天去赶海的时候，能不能叫上我一起呢？” 颜琪芮虽然喜欢海鲜，但她还真没赶海的经验，所以眼下虚心求教。 “可以的。” 小姑娘晃荡着头上的小黄毛，样子怯怯懦懦，又有些开心。 “那就谢谢了哟。” 颜琪芮摸摸她的头，又顺手塞了几个糖块：“不许不收。这可是我的学费呢！” 小姑娘很诧异：“什么学费？” “你不是要教我赶海么？这就是学费呀！” 小姑娘赶紧摇头拒绝：“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你也不用学什么赶海的，以后我们抓了，都给你送来就好！” 颜琪芮点点头。 也是，她这可是要供应二十多个大男人的吃喝，真要靠自己每天捡的那点当菜，够个毛线！ “行，那以后你和你的小伙伴们，每天赶了海以后，就把海货送过来。” “为了报答你们，以后每篮子海货，我给你们算两个糖块好不好？” 颜琪芮没有雇佣童工的打算，但在这种偏僻的渔村，孩子们根本没有上学一说，平时也就是在海边捡些海货什么的。 要是一篮子海货，能换两个糖块，相信大家都还挺乐意的。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小姑娘欢快的去通知别的小伙伴了，颜琪芮则拿着这堆乱七八糟的海鲜，开始研究晚饭问题。 因为这些小海鲜真是什么品种都有，颜琪芮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一锅爆炒。 没办法，人太多，有时候就不能太精致。 葱姜备齐，干辣椒，大蒜，花椒…… 全部用猪油爆香以后，将洗净的小海鲜一股脑的扔进去，加酒，加酱油，再加一点点醋…… 麻辣鲜香的味道，就这样溢了出来。 再来一个菜，就更简单了。 他们自己带来的土豆洗净切丝，然后用大蒜炝炒，又成了下饭的醋溜土豆丝。 “老大，你怎么做上饭了！” 并没完成任务，只是率先赶回来做饭的李多鱼以及郑先民看到已经快要出锅的饭菜，简直目瞪口呆。 颜琪芮却板着脸看向他俩：“给你们布置的任务完成了？” “没，没有。我们想着先回来做饭，晚上再加练把任务补上！” “您放心，我们绝不偷懒，一定把每个任务都做完！” “放屁！老娘是喊你们现在做完！干嘛呢！” 颜琪芮眼睛一瞪，倒是让俩大男人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不知道李多鱼是因为回了家乡多了些胆气，还是因为郑先民的胆子更小，只有他还低声争辩了两句。 “我们是炊事兵啊，做饭本来就是我们的本职任务嘛！” “在我这，喊你做什么，就去给我做什么！我让你们回来做饭了么？！” 颜琪芮又是一声吼，这下俩人谁也不敢吭声了。 “愣着干嘛！赶紧去把任务量做足！不然晚饭也别吃了！” 颜琪芮仿佛母老虎，一句话吓的俩人掉头就跑。 只是谁都不是傻子，她这样的举动，还是让两个已经跑远的小战士，缓缓的湿了眼眶。 一个小时后，一群大男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快步跑回了临时营地。 颜琪芮让他们拿出饭盒，给每个人打饭。 “小颜，你这是不过了么？” 老张看看自己饭盒里的干粮，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 “部队虽然给咱们发了补给，但要是这个吃法，一个月是肯定坚持不住的。” “还有这些菜，得用了多少油啊！” 颜琪芮摇摇头：“战士们每天的训练量都很大，如果盐分，碳，呃，吃不饱的话，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她及时收回碳水俩字，倒也没引起老张的怀疑。 “我也想他们吃饱啊！可咱们这真的没那么多粮食。” 老张也头疼。 今天他一直在海边监督他们练习，那强度，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大。但粮食不多也是事实，他还是希望大家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学些东西的。 至于吃不饱……那就回部队再补补，总不能因为最后没粮，提早打道回府吧？ 第三百一十四章 赶海 颜琪芮倒是没想过打道回府的问题，她考虑的只是怎么在眼下这种情况下，让战士们吃饱吃好！ 别说什么国家穷，没钱没粮，对于他们这些愿意为国家付出生命的人来说，怎么对他们好，都不过分！ 所以颜琪芮先是安抚了一下老张，让他去踏踏实实吃饭之后，自己就动起了脑筋。 眼下这个时代，对大自然的破坏还没有那么严重，海资源更是相对比较富裕。这点从村民们之前招待他们的那顿饭，就可以看出一二。 这些人，缺的只不过是主食，海鲜什么的，谈不上稀缺。 这就好办了呀！ 她可以倒买倒卖不是么？ 只是眼下她肯定不能离开，毕竟训练任务每天都要及时调整，并不是布置下去就完事儿的。 还有个问题，就是物质怎么拿出来的问题。 现在她当然可以暂时充当火头军，但肯定没法长久。 她毕竟是教官，不是负责后勤的人员，主要任务也不是这个。 适应性训练比较基础，她交代下去就可以了。但以后面临技战术的培训，这就需要她一眼不错的在海边上盯着。 如此一来，做饭这些琐事，就只能雇人。 到时候她存在空间的粮食，如何能正大光明的拿出来用呢？ 事到临头，才发现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处理，根本没她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老大，你怎么睡啊？” 大家平时混的熟了，某种程度上，压根没想过颜琪芮是个女孩子的问题。眼下要睡觉了，看到那一个孤零零的帐篷，大家才反应过来。 颜琪芮也懵了。 她过来就在考虑保暖问题，做饭问题……还没真想过该怎么睡。 要是末世那会儿也无所谓，都是现代人，再加上命都不保的情况下，谁还去管什么男女之别？有时间能休息一会儿，已经幸事了。 可现在呢？ 他们又不是回归原始，即使啥事儿也没发生，等哪天回去了，她的名誉还要不要？ “我去村里借宿吧。老张，你看着他们，晚上海边情况复杂，不许任何人出去加练。” 颜琪芮交代了一句后，就准备往村里走。至于有没有人主动送她…… 想啥呢？就她那武力值，谁会找死去打劫她？ 要真有那不长眼的送上门，也是个送菜的…… 所以全体都有！熄灯睡觉去了！ 颜琪芮一开始不想引人注意，点了个古旧的煤油灯。可还没走出去几步，海风就把煤油灯给吹灭了。 没办法，她只能掏出一个在供销社买来的手电筒，慢悠悠的往村里走去。 “姐姐，姐姐，是你么？” 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走进一看，还是今天那个黄毛丫头。 “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出来做什么？” 颜琪芮自身有底气，才敢在夜里出没。可这丫头怎么算？别说坏人，就是磕碰一下，都可能弄丢小命，还敢走夜路？ “不是，不是你让我来找你赶海的么？” “半夜赶海？你没说笑？” 颜琪芮真的吃惊。以前她也在海边集训过，看那些渔民赶海，通常在下午或者早上退潮的时候，哪里有半夜赶海的？ “现在也算不得半夜吧？” 小丫头不知道具体时间，但现在离天亮还有好久，应该说不上半夜这个词。 颜琪芮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算算时间，现在也就晚上十点多十一点的模样，确实说不上半夜。只是她到了这个时代以后，早睡早起已经成了习惯，所以才觉得现在已经很晚了。 “行吧，那你带我去赶海。我需要带什么装备么？” “装备？什么叫装备？” 颜琪芮再次解释：“就是要不要换什么衣服，准备点铲子背篓啥的？” “背篓不用，我给你带了一个。但为什么要换衣服呢？” 颜琪芮不想解释了，她觉得继续这样解释下去，她得说一晚上的话。 于是她转移话题：“我问你一下呗，我住在帐篷那边不合适，你家有没有地方给我借宿啊？放心，我们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所以该给的房钱，是一定要给的。” “那你介意跟我睡一个屋么？就是……我家就我一个女娃，住的是柴房，有些乱。” 颜琪芮摸摸她的头：“没事，我不介意，那你介意收留我这个室友么？” “室友是什么？” 颜琪芮：…… 认栽还不行么？ 这小丫头哪来那么多问题？！ 俩人又说了几句，就抵达了海滩边。 这里不是白天他们训练的地方，在黑漆漆的天空下，一阵阵翻涌的海水，也显出几分阴冷。 “怎么挖？” 颜琪芮见这小丫头，连腰都没弯，就用光溜溜的脚丫子，在沙滩上一阵出溜……然后就蹲下去，一抓一个。 “你用脚趾感觉沙子下面的动静就行。” 小丫头到了她熟悉的领域，整个人都自信起来：“一般在沙滩上只能抓些贝类。就是蛤蜊，蛏子什么的。要是想找点大的海货，还是要去礁石。” “礁石？” 颜琪芮顺着小丫头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隐隐约约的有一片古怪的礁石矗立在不远的地方。 “你跟我走。” 小丫头蹲下身，在脚底绑上几根草绳，然后动作敏捷的爬上一块石头。 然后就见她左右观望，最后欢呼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又爬远了。 “喂，你等等我诶！” 颜琪芮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喊出这句话，但在这种完全不熟的礁石堆，她也只能怂了。 “姐姐快来！” 小丫头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挥着手喊着颜琪芮。 “来了。” 颜琪芮毕竟体力过人，虽然没有经验，但也很快分辨目标，然后爬了过去。 “你看，这个水窝。” “啥玩意儿？” 这次不懂的变成颜琪芮。 “就是，就是这里是个坑。平时涨潮的时候，水就把这里盖住了。等退潮的时候，有些鱼来不及跑，就会被困在里面。” 颜琪芮这下明白了，但黑乎乎一片的海水，就算是个坑，又怎么辩别里面有没有鱼呢？ 小丫头经验丰富，跳下水去摸了摸，就再度开始欢呼。 第三百一十五章 收获满满 “姐姐，今天大丰收了呀，竟然是条石斑！” “石斑？” 颜琪芮看着那条，天青黑色带着一些橙红色斑点的鱼，陷入了迷茫。 这玩意儿不是应该生长在热带或者在亚热带海域么？北方的海边也有这个？ 可从外形来说，她又不能否定这是条货真价实的石斑。 “这，这个鱼你们这里常见么？” “不常见的。这个鱼肉厚刺少，特别好吃！” “那能卖多少钱？” 颜琪芮下意识的就开始打听物价。 小丫头却摇摇头：“卖不了的。这个鱼都是谁抓到，立刻就拿回家煮了，不会拿去卖的。” 颜琪芮有些好奇，继续追问：“是因为太好吃了，所以留给自家人么？” “不是的，这个鱼和其他鱼不太一样。坏的可快了，就算想晒鱼干都没办法，出水没多久就腐烂了。” 颜琪芮这才想起，这里没有后世的保鲜技术，大概率上来说，内陆人想吃到石斑并不容易。 “行，那这个鱼卖给我吧。我早上给他们煮点鱼片粥。” 颜琪芮暗暗心里盘算，这种吃法，要是放在后世，估计会被人说一声奢侈吧！毕竟这是野生的石斑耶！竟然用来煮粥，也是够了。 没想到小丫头继续摇头：“爹说了，不能买卖。你要就送给你好了。” “那不行，这鱼贵着呢！” 颜琪芮不打算继续和小丫头扯皮，说完就开始学着他的模样，死死的盯着水面，想看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逮点鱼。 忽然，一个小小的水花翻涌，颜琪芮眼疾手快的用手里的背篓往水下一罩！ “成了！” 感受到框里的晃动，颜琪芮难得有了童趣。 “来，姐姐我帮你摸。” 小丫头第一次当老师，就有这样的成就，也表示很高兴。 她主动将身子俯在水里，然后忽的双手一抓，一条鱼就被她按住了。 “这是啥？” 颜琪芮看着这条长长窄窄的鱼，有些认不出品种。 “我们叫绳鱼。你别看它好像没多大，可它内脏不多，肉质也很鲜美不说，还只有一根主刺，特别好吃！” “是么，那这鱼平时抓的多么？怎么卖？” 小姑娘歪歪头，不明白这个姐姐怎么抓到什么，都想着问价，但还是老老实实交代：“这个鱼也卖不了。不过抓的还挺多的，所以除了清蒸，我妈还会用来做鱼酱。” “是哦，那鱼酱怎么做？” 颜琪芮刚刚还闲别人问题多，现在自己问起来，根本不遑多让！ 好在小丫头心思单纯，什么都有问必答，并没那么多小心思。不然颜琪芮该羞愧了。 俩人边说话边捞鱼，没多大功夫，就捞了小半背篓。 “诶，那个鲍鱼这里多么？” 颜琪芮想去中午那么大个的鲍鱼，都有点想流口水。 “鲍鱼？” 颜琪芮给小丫头比划了一下，她才恍然大悟的说道：“你说的是石头鱼啊？！这玩意礁石上多的是。你白天过来，那时候比较好找。” “行，那你能教教我么？” 颜琪芮虚心请教。 “可以。白天咱们还能撬些海蛎子，到时候和面放在一起煎，味道也可好了呢！” 说着，小丫头皱皱眉毛：“就是面粉实在太精贵了，咱家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不然让我娘给你做了尝尝。” 面粉比生蚝精贵？ 大概也就在这个年代，才有这样奇葩的价值观吧。 颜琪芮没有纠正什么，又和小丫头一起挖了一堆海货，这才在潮水上涨之前，退了回去。 “姐姐，你是要把东西先送回去，还是先跟我回家？” 颜琪芮有点挣扎。 她其实更想把这堆海货先放空间！ 毕竟像石斑或者绳鱼这种营养丰富，又极易氧化酸败、受细菌污染的鱼类，在外面多放一分钟，她都不安心。 但让小姑娘自己回去？ 她又还没心大到这种程度。 后来想了想，颜琪芮说道：“我还不认得去你家的路。不然你跟我先去趟营地，我进去把东西放下，再来找你，和你一起回去怎么样？” “好呀。” 小姑娘应下了。颜琪芮也捧着一堆鱼，贝壳回了营地。 她只是做出在灶台后面放东西的模样，实际上一堆鱼已经进了空间，只留部分贝壳类的，还在那里堆着。 “走吧。” 颜琪芮挥挥手，和守夜的士兵无声的招呼了一下，这才跟着小丫头走了。 ***** 此时的村里很安静。 其实大部分渔民，也不会选择半夜去赶海。 对他们来说，海产品没那么稀罕，而且对于夜晚的大海，还是有些敬畏的。 所以这丫头半夜来找自己赶海，估计也是为了她说让她教她这个承诺，以及俩糖块？ 颜琪芮没有纠结太多，只是和小丫头一起从后门进了柴房后，便找了个位置直接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有没大亮，院子里便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人在烧火做饭，有人在收拾工具，反正听上去带着浓浓的烟火气。 颜琪芮看看身边，小丫头已经起身出去了。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块毛巾，给自己擦了擦脸，然后也推门走了出去。 “早啊。” 颜琪芮还不知道小丫头有没有跟她的父母说过来借宿的事情，所以打招呼的时候格外客气。 “小同志起床了？哎呀，你说我那个丫头，也不早跟我们说你要来借宿的事情，怎么能让你跟她一起睡柴房呢？！” “放心，我们今天就给你收拾间正屋出来，决不能让解放军同志受委屈不是？” 颜琪芮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我跟小姑娘相处的很愉快，再说了，平时白天我也不在，没必要特别收拾一间屋子来的！” 说完这个，颜琪芮怕小姑娘的父母责备她，又赶紧替她解释：“是我的不对，昨天忙到半夜，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地方安顿。幸亏小丫头帮忙，我才有个住的地方，已经非常非常感谢了。” 颜琪芮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工业券，以及两块钱：“这个就当我这段时间的住宿费，不知道够不够？” 第三百一十六章 让人目瞪口呆的精品海鲜 不是颜琪芮小气，才拿出两块钱作为住宿费。 而是这个年代来说，两块钱也算一笔大数目了，若是更多，怕是这家人更不肯接受。 几人果然是连番推脱，最后拗不过颜琪芮，才将钱收下。 “姐姐，你今天还要跟我一起去赶海么？要来不及了。” 颜琪芮摆摆手，拒绝了小丫头的邀请。 毕竟从昨天的情况来看，自己完全是拖累小丫头的存在，所以还不如直接用糖块或者钱，在村里收购一些海鲜更合算。 “我要去给战友们做早餐，暂时就不去了。你记得通知你的小伙伴，赶海的收获是可以到我这里换糖块的哟。” 小丫头兴冲冲的跑出去了，倒是这家的女主人，期期艾艾的凑到颜琪芮身边，询问道：“我们的鱼获，也可以跟你换些东西么？” 颜琪芮点头：“当然可以。我们的训练任务很紧，食物又不太够，正需要大家的帮助。” 女主人高兴极了，从仓房里拿出几个麻袋，一一跟颜琪芮介绍：“这是去年晒的鱼干，你别觉得这味道不好闻，实际上这些鱼都是最好的大鱼，才会特别晒成干的。” “用温水泡一泡，再放在饭上面蒸熟，就是特别美味的一道菜了。” “还有这个。这是我家老余历年存下来的鲍鱼干。” 颜琪芮拿着比拳头还大的一个鲍鱼干有些犯傻。 这玩意儿晒干了，都有这么大个，那新鲜的时候得有多大号？ 鲍鱼这东西，有特别的计量方式，一般称作几头鲍之类的。 简单来说，就是相同品种的鲍鱼，一斤有几个就是几头。比如一斤八个就是八头,六个就六头，头数越小鲍鱼越大，价格也越贵。 看手里这个鲍鱼，体大肥厚，每个直径接近六厘米以上，体形平展，肉色淡红，干度足，润而不潮，稍有白霜，味鲜淡，有光泽…… 啧，这样的品相，就是末世前的颜琪芮，都没见过！ 要知道，那时候的鲍鱼养殖已经非常成熟，但这么大的依然稀少。更何况眼下这可是野生的好么！若是拿到那个时空，只能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了。 “这个多少钱？” 颜琪芮激动之下，都忘了不能直接询问价格的问题。但好在他们都是在家里，并没有外人。所以女主人很平静的回答：“五毛一个吧。要是买的多，四毛一个也可以。” 此时男主人插嘴：“给解放军同志怎么能开这么高的价格呢？！我做主，三毛！” 颜琪芮正想解释，女主人露出一丝委屈：“这可是你千辛万苦爬到荒岛的礁石上撬下来的，怎么就三毛呢？” “又不是新鲜的，你不要过分了。” 男主人剜了一眼女主人，然后又笑呵呵的看向颜琪芮：“小同志，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如果我家不够，还有几个跟我一起出海的，他们家里都有存货，可以卖给你的。” 颜琪芮赶紧点头：“我收的，多少都收。麻烦您通知一下大家，都把海货拎来吧。” 男主人高兴的离开，女主人怕等下人多了，自家的反而买不去出，就抓紧时间推销起其他东西来，连鲍鱼的价格，都不再生闷气了。 “你看看这个，这个是他们出海才能捞到的大对虾。这虾煮汤，煮粥都很鲜。” 怕颜琪芮嫌弃，她又赶紧解释：“你别看这虾现在看着不大，那是因为晒干的缘故，实际上刚捞回来的时候，比巴掌还要大一圈呢！” 颜琪芮赶紧点头表示赞同。 废话，虾干她看了不知多少，这种品相还不收，是打算上天么？！ “这个怎么卖？” 似乎想起了刚刚自家男人的交代，女主人犹豫几秒，还是忍痛说道：“看你是按斤收，还是按对儿收。按斤的话，就是十五一斤。按对儿的话，就是三毛一对儿。” 颜琪芮对数字没有那么敏感，光靠手上颠一颠，也没法得出准确的重量，于是她将虾干暂时放到一边：“都行，等下咱们一起算吧。” “那你再看看这个。” 女主人能把东西卖出去这么多，也是很高兴的。又从仓房拖出一个腥臭麻袋。 “这是啥？” 颜琪芮看着里面黑乎乎的小颗粒，懵了三秒。 “这个我们叫淡菜。实际上是一种贻贝里面的肉晒干的……” “行行行，这口袋我也要了。” 颜琪芮原本还说早点回营地给大家伙做饭，结果光在这一家看海鲜，就耽误了大半个小时。 后面她想走，就更走不了了。 因为男主人的通知，已经有不少渔民赶了过来，都拖着自家大包小包的海货。 “同志们，我们在这里会呆一个月左右，所以大家不要急，只要货好，都能收。请不要拥挤。” 颜琪芮看着一堆人熙熙攘攘，只能自己跳到主人家的石桌上，对着大家喊了好几遍，众人才平静下来。 “请大家听我说。” “我们来的时候，带的食物不够多，所以要在你们这里采购一部分。这完全符合国家的政策法规，所以不用担心买卖是否合法的问题。” “另外，就是我们知道这里得到工业券的机会比较少，所以特地带了一些工业品，来与大家做一个交换，这样也算惠民。” 颜琪芮也是被逼的没法了。 一是海鲜太多，她要是不把空间里那堆工业品清一清，根本没法装进去。 二是现在的管控还是有点严格的，即使他们是部队来的人员，也不能大量使用现金进行支付。不然查起来，简直一抓一个准。 使用东西来换，就是另一个概念了。 就像颜琪芮说的，这就算被抓，也能用帮扶百姓，急他们所及，忧他们所忧来解释。 “你有啥东西？” 比起钱这种直观的物品，用东西换明显有了些风险。所以刚刚还激动的人群，一下子平静下来，都在等着颜琪芮回答。 “今天也是巧合，才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所以我这并没有现成的物品。” “这样，明天我借用一下村里的晒场，直接在那摆摊如何？” 第三百一十七章 性质不一样！ 颜琪芮一是赶时间要回营地，另一个是她现在拿出大批量物品也不现实。所以直接用了缓兵之计。 “成，那明天。” 大部分人都离开了。倒是女主人一脸忐忑：“那我家这些咋办？你也用东西换？” 颜琪芮微笑解释：“您这些想怎么换都行。想明天换工业品我欢迎，想现在拿钱，我也没意见。” “那，那我要钱吧。” 女主人还是怕明天出了变故，干脆拿出称和多年不用的算盘，让自己的大儿子细细算了七八遍，最后报给颜琪芮一个六十三的价格。 “成，我现在就给你。” 颜琪芮也怕明天会有点乱，干脆掏出钱先把帐结了。 至于那一袋袋的海鲜，也被她用独轮车推着，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 李多鱼和郑先民正在烧火煮饭。 其实今天早上的早餐也是他们俩煮的。 本以为等老大回来以后，他们就可以和其他战友一起去训练了，没想到老大迟迟不归，他们只能留下来苦兮兮的准备所有人的饭菜。 “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颜琪芮也知道这俩人在急啥，挥挥手就让他们离开了。 午饭的材料已经备的七七八八，颜琪芮查看了一下以后，也不急了。 先是把大锅的米饭焖上，然后就开始在空间里划拉。 瑕疵布之前在省城买的太多，这次肯定要找机会出清大多数。脸盆，搪瓷缸这些东西，因为面积占地太大，也在出清的范围之内。 还有一些就比较零碎了。 比如手电筒，绿底胶鞋，雨衣，暖水瓶……这些量都不大，到时候也要妥善规划出个兑换价格才好。 盘算了半天，赶海的小家伙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往这儿送海货了。 东西不算稀奇，都是些贻贝，小螃蟹等等等等。 颜琪芮也不挑，将东西全部收下，又给每人发了糖块后，开始做午餐。 没法油炸，她就用小火慢慢将小螃蟹烘干，然后下入一堆辣椒干，大蒜，自制豆瓣酱什么的，猛火翻炒，也算个干锅菜系。 贝壳类就更简单了，新收的扔去吐沙，用昨天已经泡好的的各类贝壳，几瓢煮开，只需加一点点盐，就变成了鲜美的海鲜汤…… “吃饭啦！” 这里交流基本靠喊，好在时间点也差不多了，一群人正整整齐齐的往回跑，听到招呼声，也就是加快了些步伐罢了。 “老大今天咱们吃啥？” 大家原本都为这次出来集训，做了吃苦受罪的准备。没想到的是，刚到渔村就吃了顿海鲜大餐不说，老大这手艺也是出奇的好。 别人不说，就连从小吃惯这些碎海鲜的李多鱼，都时不时感慨，觉得老大这手艺突破了他对海鲜的所有想象。 “赶紧洗手吃饭！” 海滩边上驻扎，问题最大的就是用水问题。 虽然大家每天轮流去一两公里外的村子里打水，但这些珍贵的淡水多用于煮饭或者喝水，大家谁都不会用来洗脸洗脚。 所以听到颜琪芮的招呼，大家又一窝蜂跑到最近的海边，直接扑通进去，降降温的同时，也把手洗了。 等大伙都回来吃上饭，颜琪芮端着自己的饭盒凑到老张身边。 “老张，商量个事情呗。” “你说。” 老张口味偏重，现在正抱着一盆干锅小螃蟹啃个不停。 “明天你还是要安排李多鱼和郑先民留下来做饭。我要在村里给咱们兑换些海鲜，到时候也能给战士们补补。” 这个计划是早就和两个政委商量过的，所以老张直接点头：“行，那晚上我找几个人，先把我们带来的那些东西搬去村里。” “还有，我打算多换些干货。正好我有朋友在外地，需要这些干海鲜，我打算后天或者大后天，找个机会去镇子上，把这些干货寄过去，然后换些粗粮回来。” “毕竟这个村里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咱们就是用粮票，怕也是换不到的。” 老张紧皱眉头：“这不就属于倒买倒卖了么？可是犯错误的呀！” 颜琪芮翻个白眼儿：“倒买倒卖是为了挣钱，那叫犯错误。我们这是为了战士们能吃饱吃好，性质能一样么！” “再说了，我今天问过了，海鲜干货在这不值钱，我出了运费寄出去，再加上粗粮寄回来的费用，你以为能换很多么？几百斤顶天了！” “啊，几百斤？！我们吃不了这么多吧？不是只在这呆一个月左右么？” “怎么吃不了？” 颜琪芮掰着手指跟他算：“咱们这些人体力消耗大，再加上没什么油水，一天五斤粮食不多吧？” “一人五斤，二十四个人就是一百二十斤。一个月下来，可要三千六百斤呢！你说我这几百斤算个啥？” 老张也被这数字唬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就五斤了，谁一天能吃五斤粮？！” “况且我们不是还带了干粮的么，哪用的了那么多？” 颜琪芮继续摆手：“是带了干粮的呀，但咱们带过来的也就几百斤，按现在的训练量来看，都不够用，还不容许我出去找找门路？” “那……行吧，我当不知道就行了。” 老张现在每天陪着战士们训练，也知道他们的辛苦程度。再想想颜琪芮也是为了大家考虑，便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成，我最多耽误三五天的功夫，后面就可以全面接手了。” 颜琪芮已经算好了后面要做的事情。 一是找当地妇女帮忙做后勤。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解放李多鱼和郑先民，还可以让她彻底撒手后勤这一块。 二是找借口存干海鲜进空间，顺便把自己带来的那部分粗粮挪出来。 三嘛，当然是把空间里那堆工业品处理掉。这样不但腾出位置，还可以多换些干货…… “老大，我们为什么要扛着木头在海水里面跑啊？” 颜琪芮在不训练的时候，还是相当好说话的。所以有吃的快的士兵，忍不住凑到她面前问道。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局观 “木头很大，很重。需要你们多人进行团结合作。这是目的之一。” “另外就是让你们感受水的力量。” “比如，是不是在水里背着一个人，就要比陆地上轻松许多？那是因为有浮力。” “但浮力都是好事儿么？当你们负重在海边奔跑的时候，是不是又感受到水带来的阻力？” 现在华国的部队，知识水平还偏低。 这些当兵的，可能十四五岁就已经进了部队。虽然识字，但要说起科学常识，那就一头雾水了。 当听到颜琪芮开始讲解什么叫浮力，什么叫阻力，就不由自主的凑了过来。 即使他们听的一知半解，却还是觉得颜琪芮非常厉害。 “带你们到海边集训，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折磨你们。毕竟要折磨，在军区我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大家听的哈哈一笑，对颜琪芮后面的话更感兴趣了。 “你们应该明白，身为军人，以后若是上了战场，那要面对的地理情况，天气情况，都是完全不可预估的。” “你的对手是什么人？什么战斗力？在哪一方面有特长？这些也是不可预判的！对么？” “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熟悉所有类似的地形，对所有的战技都有一定的了解，这样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一个晒的黑乎乎的士兵举手发言：“老大，你说的这也太玄乎了吧？我们怎么可能了解所有的地形和战技？” 颜琪芮摇摇头：“学无止境。这句话是真理。别说你们，我也做不到这一点。” “但明知做不到，就不再去学了么？” “给你们打个比方。如果今天外敌从海上发起进攻。那除了海军之外，你们陆军能不能进行支援？” “会不会上的船，还没见到敌人，就先自己吐个七荤八素？” “会不会被人踹下水，连浮起来都做不到？” “又会不会因为不了解海水带来的阻力，导致负重过大，或者一些其他问题？” 颜琪芮连珠炮一样的提问，让大家伙都陷入了沉默。 的确，一开始颜琪芮提出到海边集训的时候，大家都有所猜忌。 特别是到了这里以后，连基本的生活供应都很难保证。 两天下来，有的人被炙热的太阳晒伤，有的因为连续使用海水洗澡，导致全身过敏或者一身海盐疙瘩…… 各种的不适应，让他们一度以为，颜琪芮就是想着法的在折腾他们。 可被她这样一解释，他们又觉得颜琪芮为计之深远。 “散了，散了吧。大家赶紧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下午还有训练。” 老张也听的触动颇深，但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只能出面做恶人，把这群臭小子轰走。 等大家都听令回了帐篷，老张却笑嘻嘻的凑到颜琪芮身边。 “诶，你说这些都挺有道理的。但只在海边适应性训练就够了么？” 颜琪芮脑子直，压根没想太多，就直接回答：“当然不。比如丛林训练，也是我想说的重点。” “打个比方，热带雨林就和长白山那样的温带陆性山地气候完全不同。” “热带雨林的话，全年高温多雨，无明显的季节区别。年平均气温都在26℃以上。降雨量更是达到充沛的1,750毫米至2,000毫米。” “但长白山呢？” 老张听的目瞪口呆，国内啥时候有了这么详细的数据了？ 不过他没来得及多问，颜琪芮又继续说了下去。 “长白山冬季漫长凛冽，夏季短暂温凉，春季风大干燥，秋季多雾凉爽。年均气温在-7℃至3℃之间。” “而且它的年日照时数不足2300小时。积雪深度一般在50厘米，个别地方可达70厘米。年降水量在700—1400毫米。” “我说的这些，当然只是粗略的数据，实际情况，如果不是亲身体验，一旦爆发战争，你觉得咱们的士兵可以在第一时间适应么？” 老张茫然的摇摇头：“可是即使是爆发战争，和这些山又有什么关系？” 颜琪芮好气又好笑：“没关系？” “长白山和朝鲜接壤，当年的抗美援朝，我相信您比我了解的更多。热带雨林呢？东南亚一带，和咱们接壤的土地更是只多不少。您真觉得一旦爆发战争，这些都没用？” 现在还不是资讯爆发的年代，所以大部分人的大局观，都没有现代人那么宽广。 像老张，他虽然也一心报国，虽然也比大部分士兵更有知识储备，但对于国家整体的边防，了解的就没那么清楚了。 而颜琪芮，别看她现在能侃侃而谈，这也完全是基于以前做培训时的一些了解。若是让她真的当兵，或者对这些进行深入研究，那就和普通人区别不大了。 “这些我可能需要上报。” “可以。” 颜琪芮特地把这事儿说的这么仔细，也是因为她想起在自己那个时空，曾经在差不多的时间点，爆发过一场对越自卫反击战。 虽然说换了个时空，战争不一定会爆发，但谁又说的准呢？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再说了，虽然她培训这帮人的时间很短，但总归是自己手里出来的人！ 这万一要是他们上了战场，那多学一点，多准备一点，总归多了一些活命的机会不是？ “颜同志！感谢你对国家的付出！” 老张忽然起身，然后神色肃穆的对颜琪芮就是一个军礼。 “窝草，你干啥呢！” 颜琪芮都懵了，他们好好的聊着天，怎么忽然弄这一出？ 老张没有放松神情，而是继续郑重的说道：“颜同志，你对战争的理解太深刻了。虽然我现在没法直接做主，但这一切我都会如实的上报组织。” “我也希望你，继续为国尽忠，把你这一身本领传承下去！要知道，你现在多做一些，未来咱们就可能会少损失一些同志！” 颜琪芮心里暗暗翻起白眼儿。 她现在终于明白，老张这坑在哪里等着她了。 她哪来什么一身本事？ 除了一些基础知识，她擅长的也就只有格斗了好么！ 第三百一十九章 自知之明 “我生在这个国家，长在这个国家。国家为我提供了稳定的生活，那在我概念中，为国效力就是应当应分的事情。” 一开始的时候，颜琪芮对爱国两个字并没有太在意。 毕竟在她的概念中，都不在一个时空了，谈什么祖国？又谈什么报效？ 但这段时间以来，各种事情对她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她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华国那些前辈，为了中华的崛起，做出的种种努力。 不是同一个时空又如何呢？ 原主生在这里，她活在这里，为这里出一份力，不是也应该应分的么？ “说的好！” 没有豪迈的宣言，没有华丽辞藻，但就这么一句平平淡淡的话，让老张听的心有震动。 “你先别捧我。” 颜琪芮摆摆手，继续说道：“如果国难当头，那么匹夫有责！我作为一个华国人，国家若是真的面临那样的境地，那就是拼出这条命不要，我也会挺身而出。” “但现在不是。” “现在的华国虽然正在经历坎坷，但绝说不上国难当头这样的形容词吧？” “我知道自己的强项在哪里，也愿意为国出力，但这不代表我有这个能力，可以扛起你说的那种责任。” 老张听懂了，他有些遗憾的低下头：“是我老了，实在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会，怎么会……” 他不愿意放难听的形容词上去，但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词语。 “别想太多。我只告诉你一句。” 颜琪芮拍拍他的肩膀：“若有战，召必回！” “啥？” 老张一时没听懂，但颜琪芮也不解释，嘻嘻笑着，又去准备晚上的食物了。 ******* 第二天，颜琪芮是被一阵细细的吵嚷声惊醒的。 她下意识的反身跃起后，才想起这是在小渔村，根本不可能出现末世那样的危险。 她从空间中摸出手表：啧，凌晨四点！ 要不要这么拼啊！ 不就是卖个东西而已嘛！ 不过醒都醒了，还是起来干活吧。 颜琪芮左右看看，发现小丫头又一次早早出门了，便开始从空间里往外运东西。 不是她粗心或者胆子太大，而是现实情况，真的不用操心太多。 现在天还没亮，她又是在屋子里。就算有人扒着门缝盯着看，也看不清地上啥时候多个包裹不是？ 再说了，以她的警觉性，还被人扒着门缝偷看，那在末世那会儿，早死八百回了。 “小同志，你这就起来了么？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 颜琪芮一出房门，就被院子外密密麻麻的人唬了一跳。 得，合着刚才这些人已经是很照顾她的感受了，不然这么多人，一人按正常音量说上一句，都足够把整个村吵醒。 “你们怎么这么早？” 颜琪芮有点懵。明明昨天他们还没有那么高的兑换热情不是？ “没，没啥，就是睡不着。” 一个中年大叔解释了一句，然后就一群人眼巴巴的盯着颜琪芮。 “行，行吧。那你们跟我去晒场。” 颜琪芮也不知道说啥好了，干脆领着大家伙往晒场的方向走。 等走到那以后，她也明白了。 昨天不是让几个战士，将他们准备的那些工业品搬过来了么？ 这些东西一放到晒场，不少人眼都直了。别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娃娃，就是不少老头老太太，也一直守在那里，场面相当诡异。 “呃，大家伙既然都来了，那咱们先说说兑换的方式。” 颜琪芮没有欺负人的打算，但部队也不是冤大头。所以她按昨天和男女主人买货的情况，开始大致定价。 鱼，好多品种她不熟，但有老村长等人在旁边把关，也不怕买到孬货。这部分价格就让他们给。 虾，除了巴掌大的精品对虾，她还收虾米，虾皮，反正基本来者不拒。只是价格上，当然区别有点大。 鲍鱼，鱿鱼，海参，瑶柱……这些精品的都收也就算了，那什么紫菜，海带，海蜇皮……这些不值钱的，她也全部吃下，看得老村长目瞪口呆。 “小姑娘，你买这么多用的完么？” 眼看着全村的干货都被扫荡一空，老村长的心脏都开始砰砰乱跳。 “没事，我打算等下去趟镇里，把这些寄回去。也让其他战友，尝尝这里的特色么！” 颜琪芮还真没说谎，等下她是打算寄一部分回军区的。 毕竟以后她还要在那做教官，和领导同事打好关系，也是必要的么！ “那，那就好。” 知道颜琪芮不是投机倒把，老村长瞬间平静许多，杀起价来就更狠了。 吓的颜琪芮赶紧小声规劝：“差不多就行了，您老也别使劲压价呀！大家挣的就是个辛苦钱。” 老村长对颜琪芮的态度非常满意，笑呵呵的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该干啥干啥去了。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觉得按这样下去，自己只能在临走前，再给大家弄点好处了，不然这心里过意不去不是？ 一群人忙到天亮，各种干海鲜的数据都已经记录在册，甚至一多半干海鲜，已经被扛上了牛车，随时可以拉着颜琪芮去镇里寄东西。 “先不急，咱们先结账。” 颜琪芮本子上记的比较详细，例如谁家，什么东西，多少斤，几级品，每样多少钱，都是详细标注了的。 所以眼下换算起来，就方便多了。 “李三多：你家总共一百一十六斤鱼干，八只特级鲍鱼，三斤一两瑶柱，四斤三两海参……总价值一百三十一块，你看又没错？” “没，没有！” 李三多兴奋的红了眼，使劲搓着手，一副紧张至极的模样。 “那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想兑换的？当然，直接要钱也是可以的。” 颜琪芮让开位置，让他看清后面摆着的一堆工业品。 李三多猛的吞吞口水，然后才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三儿要结婚了，想给他换个暖水壶，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 颜琪芮赶紧点头：“当然够。” 说着，她拎出一个印着红喜字的暖水壶，开始介绍。 第三百二十章 寄海鲜 “这个暖水壶，在供销社买的话，是十五块零八毛，另外加八张工业券。” “咱们的人民子弟兵，不会干投机倒把的生意。所以这个也就是惠民而已。” 颜琪芮说的很严谨，是啊，人民子弟兵不投机倒把，她又不是当兵的…… “那，这个十五块八就能拿走？” 一个风吹的脸皱巴巴的妇女，开口问道。 “大姐，咱们虽然想惠民，但这工业券，也不是咱们自己印的对不？” 颜琪芮笑着打岔一句，才解释道：“我们也知道，农民兄弟想攒几张工业券不容易，所以这次过来之前，我们的战士们，是预支了自己全年的工业券，才买下这么多东西。” “所以呀，我也不跟大家绕弯子，一张工业券，多加五毛钱。这样我也能对战士们有个交代了，你们说对不对？” 下面的人听到这句，都嗡的一声讨论开来。 颜琪芮刚刚说话算客气的。他们这些老农民，还攒工业券呢？！一年干到头，也许连工业券长啥样都看不着，更别提攒了！ 到时候他们要是只拿钱，那这些好东西也买不到啊！ 再说了，五毛一张工业券，真的不算贵。 家家户户谁还没去黑市上买过一些必须品呢？ 就拿镇上的黑市举例，要想拿下刚刚那个暖水瓶，别十五块八了，就是三十都拿不到，现在用颜琪芮的换法，竟然只需要十九块八？ 脑子比较灵活的一部分人，立刻高高的举起手：“我换，我现在就换！” “不急，一家家的来。为了保证每家都能有兑换机会，咱们一家限购一样工业品。等每家都换过一次了，咱们再来第二轮。” 颜琪芮准备的东西其实很多，除了摆在这里的，空间里还有一大堆。但有些东西不能在明面上拿出来，只能如此规定。 “好。” 因为不算偏颇，所以大家都应的很快。唯独几家有特别想要的，也不来歪缠颜琪芮，而是转头和其他乡亲们商量。 海鲜称好了，兑换标准出来了，自然进行的比较快。 一些犹豫不决的人家，也不用颜琪芮催促，自然有人在旁边起哄。所以没多久的时间，那一堆工业品就兑换干净了，颜琪芮也坐上牛车，晃悠悠的往镇上去。 “小颜同志，等下我帮你往邮局里拿吧。万一人家不让寄，你还得多买些塑料袋。” “塑料袋？” 颜琪芮挑挑眉。她是知道干海鲜有时候不让邮寄的，之前在海城就听说过。 但塑料袋？ 这年代就有塑料袋了？ 赶车的老李咧嘴一笑：“我还以为你们大城市里出来的人，都见识过了呢！我跟你说，那玩意儿可薄一层了，但特别好，连水都能装的住！” “那您知道在哪能买到么？” 别说，颜琪芮现在还真有些怀念塑料袋这玩意儿！环不环保抛开不谈，谁都不能否定它的便利性不是？ 况且有了塑料袋，就有塑料膜…… 想想家里那自留地里的草……简直了，要有塑料膜，她肯定第一时间用上！ “那你可得自己去打听打听。我就是上次去邮局给多鱼寄虾干的时候，才听他们的工作人员提过。” “哟，您是李多鱼的什么人呀？” 村里大部分人姓李，再加上颜琪芮这两天忙的飞起，还真没注意李多鱼的家里人到底有哪些。 “我是他大伯。” 李老头呵呵一笑，被海风吹干的脸上立即出现一堆褶子。 “李伯伯好。” 颜琪芮笑着应对，然后继续问道：“我这次发现你们这的海鲜真不错，是每年都能有这样的收成么？” “哪能啊！我跟你说，就那些鲍鱼，都不知道攒了多少年！” 老李头叹息一声：“其实大家也知道那是好东西，要搁在古代，这可都是贡品！但现在四处都不让买卖，送到收购站，也只能拿最低的价格，谁还愿意呢？” “以后会好的。” 颜琪芮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这样空泛的应着。 “也许吧。这次啊，你们来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你不知道，我家老三刚跟我学出海。他身子骨弱，我早就想给他买件雨衣。” “可咱们老农民，连肚子都填不饱，又能去哪里弄工业券呢？” “多鱼那小子也是个好的，部队里发的津贴和票据都给家里寄回来。但这么大一家子人，哪够用呢……哎。” 老李头扬着鞭子，配上声声叹息，总让人感觉有些凄凉。 “李伯伯，你们这里除了海鲜，还有什么出产啊？” “啥叫出产？” “就是地里能种出什么特别的庄稼，或者用什么来谋生？” 老李头一脸茫然，庄稼不就是庄稼么？哪有什么特别的？ “不就是土豆，玉米，红薯？” 颜琪芮：…… 是她的错，她忘了这个时空还没有盐碱地的改良技术，压根不该期待那么多的。 “那，那你们平时主要吃什么？”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呗。” 李老头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还转头安慰颜琪芮：“咱们这虽然穷了点，但海货挺多，所以就是前些年灾荒，咱们村都没饿死过人呢！” “那还挺好。” 就这样有一出没一出的聊着，很快也就到镇上了。 颜琪芮没有军官证，但她有部队开的介绍信。和邮局的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后，他们也有点为难。 “同志，你这干海鲜的味道太大，我们实在不能接啊！总不能因为你们的包裹，就把所有人的包裹都带上味儿了吧？” 颜琪芮也能杠：“主席教育我们，人民的子弟兵，不能给人民增加负担！” “但您看清楚，我不是当兵的。这些干海鲜，也是因为我们老百姓体谅子弟兵的不容易，特地寄过去的。无论如何，这是我们的心意，对不对？” “您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心血被辜负，子弟们兵们辛辛苦苦训练下来，一口好吃的都没有？” 一番话说的工作人员动容，当然，面对这么大一顶帽子，谁也不想被扣好么！ 第三百二十一章 奇怪的塑料厂 “行吧行吧，你们去买些塑料袋，封上以后应该会好点。” “那塑料袋能在哪里买呢？” 颜琪芮以前就是做采购的，只要能找到地方，她还真不怕自己买不到。 “镇上有个塑料制品场，今年才开始做塑料袋。只是他们的产品好像都卖出去了，你不一定能买到啊！” “没事儿，我去试试。劳烦您给我指下路？” 颜琪芮打听清楚了地点，然后就拿着介绍信在镇上的招待所开了间房。 随后，她请老李头在国营饭店吃了碗面后，就打发他先回村子了。 她自己则留在镇上，找机会买塑料袋，顺便在把大部分海鲜藏进空间，以及把空间那堆工业品挪出来…… 哎，她容易么她！ 后两件事情很容易，临退房前在做就好。但买塑料袋…… ****** 找到塑料厂的过程并不复杂，在这个年代，随便找个人打听，都能问到路。 但问题是，这个塑料厂的人会不会也太嘚瑟了点？ 一听说她是要来买塑料袋的，门卫压根不放她进去。颜琪芮守在工厂门口，等了足足大半天，也没见到有人出入。 无奈，她只能再去和门卫套近乎。 “大爷，你们这不是塑料厂么？怎么这半天了，一个工人都没见到？” “去去去，关你什么事儿！？告诉你了，咱们这些货，那可是都要供应到大城市的！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似的，直接上门买啊？！” “不是，大爷您听我说。” 颜琪芮掏出自己的介绍信：“我是从部队过来的。这不刚在村里换了点海鲜，就想给咱们的子弟兵改善改善伙食么。” “但那邮局的人，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不能给老百姓带来损失，对不对？” “所以这不想着，从你们这找些塑料袋，把干海鲜包一包……” 听了这个理由，门卫老大爷的态度松动了许多：“那，那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给你问问！” “成咧，劳烦您了！” 很快，有人将颜琪芮迎了进去。 也不怪人家态度如此谨慎了，颜琪芮余光瞄到一台生产机器，上面竟然有英文？ 难道还是特地进口回来的？ 心里有些疑惑的颜琪芮，并没开口打探什么，老老实实跟人走到办公区，才听那人说道：“你的请求我听说了，需要多少塑料布？” “呃，尽量多一点吧。这次我们换了不少干海鲜。” 颜琪芮也是习惯性伪装，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面对眼前这男人，她有些拘谨，又有些手足无措。 “行，军民一家亲，我给你批个条子。” “哎！您真是大好人！” 颜琪芮露出灿烂的笑容，把恭维俩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那人的警惕心似乎也降低了许多，不再盯着颜琪芮看，而是低头刷刷写起了条子。 “那，那个，不知道这些塑料布得花多少钱？” 颜琪芮搓搓手，有些担心的询问。 “不用，既然是给部队用的，就算我们一份心意了。” “那不成，不成！人家说了，不能拿百姓的一针一线，连我这个跑腿的，今天还去国营饭店吃了碗面条呢！” 颜琪芮这话朴实，却带有漏洞。 果然那人停了笔：“部队的人既然跟你一起来的，为什么让你过来找我们买塑料布？” 颜琪芮故作茫然的摇摇头：“他们哪里有空哟！就是在我男人村里换了些海鲜，然后给我们一个地址，让帮忙寄过去。结果等到了邮局，才知道干海鲜味大，人家不让寄。” “这不，我也怕耽误事儿，就问了些人以后，找了过来。” “那你还说去国营饭店吃了面条？这钱难道不是人家给的？” 那人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捏着笔的指尖却在微微用力。 “嗐！是我这人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人家给了我们粮票！咱们渔村天天打渔为生，哪里见过啥粮票啊！这要不是部队的人给了我这个，我哪有那个福分进国营饭店？” 逻辑兜回来了，那人的神情也微微放松，下笔几秒就写完了条子。 他将那写的仿佛鬼画符一般的条子递过来：“那你就赶紧拿了塑料布去办事儿吧，别耽误人家部队的要事。” “诶，您还没说这得多少钱呢？” 颜琪芮双手捧着条子，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我给你开了一捆塑料布的批条，价格的话，给个十五块吧。” “十，十五块？” 颜琪芮故意抖了两下，然后将条子毕恭毕敬的又放回办公桌上：“那，那个……对不住啊，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哟，刚刚不还说部队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么？怎么现在又变成你们没钱了？” 颜琪芮吞吞口水，然后解释道：“不是的，部队用粮食，粮票跟我们换了些海鲜。村长说，咱们占了大便宜了，所以邮递费我们出。” “但，这十五块……” “行啦，我跟你开玩笑的。我给你的这个批条，是属于瑕疵货，原本就要回炉重造的。所以不收你钱，赶紧走吧！” “真，真的？” 颜琪芮做出惊喜万分的模样，甚至还给人鞠了个躬。 那人原本板着的脸也露出些笑意：“真的，赶紧去吧.” 颜琪芮也不再拖延，在他的指引下，很快去了仓库，然后扛着一整捆塑料布，出了工厂大门。 “跟着她，看看她的去向。” 刚刚给颜琪芮批了条子的男人，站在角落，对另一个不太起眼的男人交代道。 ****** 颜琪芮又不是真正的乡下村妇。还没走到公交站，她就隐约察觉了后面坠着的尾巴。 只见她微微一笑，然后扛着塑料布，一路大大方方的回了招待所。 然后就比较简单了。 她用塑料布将一部分海鲜包好，又将其他海鲜扔进空间，最后再拎着大包小包直奔邮局。 填写了部队的地址，又给了运费，这事儿就算办完了。 而她身后坠着的尾巴，在她离开后，也进了邮局。 不知道那人用了什么法子，反正查验一番后，也消除了对颜琪芮的怀疑。 第三百二十二章 偷袭 嗯，有意思。 如果说颜琪芮一开始，只是因为心里有些不对劲，而习惯性伪装的话，那现在可谓是功力全开了。 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农民常用的草帽，又换了外套和鞋，这才远远的跟在刚刚的尾巴后面，直接来了个反跟踪。 但她这套真是演给了瞎子看。 因为那人压根没想过自己也会被跟踪，走的毫无察觉不说，而且还径直回了塑料厂。 啧，一个塑料厂，能有什么秘密？ 颜琪芮想破了脑袋，也没猜出任何可能性。只能暂时搁置，先办自己的事情。 ******** 第二天，颜琪芮还没睡醒，招待所的房门便被人敲响。 她打开一看，门口站着的竟是他们培训班的一名学员。 这哥们名叫秦放，身高一米九还多，在这个年代是妥妥的一名壮汉。 他见到颜琪芮，立即露出傻笑：“老大，张政委让我来接你。” “等着！” 颜琪芮没好气的应付一声，然后砰的关上房门。 擦！接就接吧，那么早做什么？外面的天空才刚刚透出微亮好么？ 深吸一口气，颜琪芮压下蓬勃的起床气，挥挥手，空间里那满满当当的工业品，一下子变到了地上。 她又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换了套衣服，这才再次拉开房门：“搬吧。我去洗漱先。” “好嘞！” 秦放也不多言，老老实实干起活来。 等颜琪芮从公用洗漱间出来的时候，他都差不多搬完了。 “老大，我们现在回去么？” “先去国营饭店吃个早饭。” 颜琪芮有钱，也从不克扣自己，所以第一反应就是要吃饱吃好，再回村子。 “行，那咱们走吧。” 颜琪芮点点头，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没有遗落后，跟着秦放去退了房。 老李头是村里唯一一个赶牛车的，此时自然等在外面。见颜琪芮和秦放二人出来，也赶紧招呼：“两位同志，赶紧上车。” 颜琪芮笑呵呵的与他问好，然后单手一撑，半边身子就坐到了牛车上。 秦放看的心痒，在部队时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飞出一拳，准备趁颜琪芮没有准备的时候，偷袭一把。 这是之前颜琪芮鼓励的行为。 在她的理念中，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都要无时无刻的做好准备。所以她给过学员承诺，无论是偷袭，还是正大光明的比武，只要能伤到她，完全可以提前毕业。 所以大家也就养成了习惯，只要见到她不注意，就会冷不丁的飞出一拳或者一脚。只不过从未成功过罢了。 “呵。” 颜琪芮连牛车都没下，只见她将身体弯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便避过了这一拳。 “知道的是你今天早上没吃饭，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了几年了呢！” “就你这拳的速度和力量，是能打死蚂蚁，还是能伤到蚊虫？” 秦放被激的满脸通红。但没打到就是没打到，这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他的攻击更为猛烈，钵大的拳头像是要杀人一般，凶猛的朝颜琪芮的方向砸来。 “呵，枉你长那么大个子，先天优势都不知道用的么？” 颜琪芮没有选择反击，而是在连续躲避了几拳后，毒蛇的继续点评：“我说过，出拳的时候，用的是腰部力量，而不是手部力量，你现在打的是什么个玩意儿？” “就你这样，以后千万别说我是你教练，丢不起这人！” 秦放在部队也是尖子兵，也就是在颜琪芮这，才动不动被怼到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眼下，他也没空回嘴，又是一拳虎虎生风的打了出去！ “哎哎，你说你这个当兵的！怎么这样对女同志啊！” “就是，太不像样了！人家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承受的住啊！” 还有那正义感更强的，直接大喝：“住手，不然我们报警了啊！” 秦放刚刚也是突然上头，才在街上这样不管不顾的攻击起来。但听到旁边人的声音，他也回过味儿来了，赶紧讪讪的打住。 “对，对不住啊，老大，是我没注意场合。” “没事，抓住一切时机，这是对的。但是我有没有说过，动手之前，要考虑的因素也很多？比如能不能一招致命？能不能全身而退？这些你想过么？” “没，没有。” 秦放摸摸脑袋，有些羞愧。 “行了，回去加练一个小时。” 颜琪芮也知道这样的惩罚，对他们这帮用命来练习的狂热份子来说，啥都不是。但她能怎么样呢？ 还没到实战的时候，她也不能总自己上场，打他们一顿吧？ “走了。” 颜琪芮挥挥手，又弯腰和附近群众致谢：“谢谢大家，但我们刚刚只是打闹，没什么事儿的。” 一些离的近的，隐约听到了俩人的对话，虽然不解，但还是能明白，这俩人是真认识，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欺负’。 但离的稍远一些距离的群众就不乐意了。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干脆冲过来一把拽住颜琪芮，把她往自己身后一塞，然后气势汹汹的瞪着秦放：“我告诉你！现在华国已经解放了！容不得你这样的人欺负妇女！” “你一个当兵的，不保家卫国也就算了，欺负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说，你哪个部队的！我要找你领导反映！” 秦放一脸懵逼，听到领导两个字，眼神儿就不由的往颜琪芮身上瞄。 “看什么看！你别想威胁这位女同志！” 中年妇女像是战斗中的老母鸡，将颜琪芮牢牢护在身后不说，还指着秦放唾沫横飞。 “呃，那个……” 老实说，颜琪芮刚刚也懵逼了一瞬。但她很快明白过来，有些啼笑皆非。 “这位姐姐，我就是他领导，他刚刚真的没有欺负我。” 颜琪芮为了不伤大家的面子，便压低音量，在这位中年妇女的耳边低语。 “啥！你说啥！” 大姐不可置信的转过头，上上下下的打量颜琪芮好几遍，还是摇头不肯相信：“小姑娘，我知道你不想把事闹大，但男人可不能惯着！” 第三百二十三章 先天优势 “惯着？” “不不不，您真的误会了，他……” 大姐摆摆手：“他是你啥人？我可告诉你，这男人对女人动手，那就是他的不对！你要真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这一辈子也就没个奔头了！” 颜琪芮其实还挺同意这个话的。 曾经在她那个时空，像她这样有各项资质的人，法律方面的限制非常多。 比如，如果是别人先挑衅，别人先动了手，别人甚至有可能危及到了她的生命安全……但只要她还击，那主要责任就一定是她的！ 别说什么不公平。 像她这样的人，已经属于人间兵器的存在，那和普通人肯定不是一个量级的。所以法律才会在这些方面对他们有所限制。 同理可证，大多数男人在身体方面，比女性更具有先天优势。 那他们如果仗着这样的先天优势，欺辱女性，那就是他们的错误了。 所以颜琪芮并不觉得大姐的话有错。 只是…… 她和秦放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啊喂！ “姐姐，我真是他领导，刚刚也只是手痒切磋了一下。您放心，我没有被威胁，更没有被欺负……” 颜琪芮好一通说，这位大姐才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行吧，你记得，万一有事就到派出所找我。” “派出所？呀，姐姐您还是警花呢！” “你这孩子！瞎说个啥？！什么警花不警花的！” 嘴里嗔怪着，大姐的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你要记住，凡事都有政府给咱们做主！咱们虽然是女孩子，但不该受的委屈，不能受！记住了么？” “记住了，谢谢姐姐。” “诶，我说你这小姑娘，才多大呀就喊我姐姐？我都够年纪当你妈了！” 中年大姐乐呵呵的拍拍颜琪芮的后背，数落了一句后，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秦放，这才转头离开。 颜琪芮半点没同情秦放，同样送他一个白眼儿，然后才双双坐上牛车。 老李头一脸后怕，将牛车稳稳的赶动以后，才扭头说道：“你俩刚刚是咋了？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呢？” “哎哟，我这心啊，被你们吓的砰砰直跳，连说话都不敢了！” “李伯伯，您别怕，他就是个二愣子，而且他也打不过我。” 这话也就颜琪芮敢说，而且秦放还只能听着。 “真的呀？不过以后还是别打架了，这样不好！” 质朴的大爷，说不出什么高深的话语，只能这样平淡的劝着。 颜琪芮很是理解，赶紧想法转移话题：“李伯伯，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住在招待所的？” 这次是秦放回答：“镇上就一家招待所，你一天没回去，不住这儿住哪？我把军官证给服务员看了看，她就告诉我你的房间号了。” “还挺聪明。不过你怎么来了？老张为啥让人来接我？” 颜琪芮有点纳闷，她是说要来镇上寄些海鲜，也打算再弄点东西回去。但老张不可能知道她的进度才是，怎么会这么快就让人来接她？ “张政委说，你要是事情办完了，就让我接你回去。” “那要是没办完呢？” 颜琪芮挑挑眉，盯着秦放问道。 “那就让我跟着你，给你打打杂啥的。” “嘿你个臭小子！那你刚才见到我，就说来接我回去！？” 颜琪芮快狠准的蹬出一脚，差点没把牛车边的秦放给直接踹下去。 “老大，我这不是急着赶回去训练么！你说我这一天不练，万一被兄弟们拉下，那可咋办呀！” 秦放也委屈巴巴的，他不就是没把话说完么。 “行了，我们先走。这些粮票和钱给你，去国营饭店买六十个包子，然后跑步追上来。” 秦放接过钱票，都不用颜琪芮再踹，直接跳下牛车跑远了。 倒是李老头很是忧心的扭头看了看，说道：“小颜同志，咱们要不要停下等等他？” “不用，咱们牛车走的慢。他要这都追不上，那就活该自己走回去。” 颜琪芮一摆手，打消了李老头的顾虑，然后就靠在一堆工业品上面，闭眼假寐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个塑料厂没有过于明显的漏洞，但颜琪芮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疑点有几个。 一，这种偏僻的小镇上，怎么会有进口的生产机器？ 要知道，这可不是几十年后。像这样全是英文说明的进口机器，就是一线城市，也不见得能有多少台，而这样大喇喇的摆在外层，那里面又有什么样的秘密？ 二，生产总需要大量工人吧？但颜琪芮在门口守了那么久，又被那领导带进办公室……这一路她只隐约看到些人影，那种声音嘈杂，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压根一点影子都没有。 三，不过就是买些塑料布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的物资，这帮人怎么会那么谨慎？还派人跟踪？ 脑子里乱糟糟的，但颜琪芮也不知道该把这事儿和谁汇报。 公安局？ 没有切实证据，这个年代的派出所可不一定理你。况且塑料厂可是光明正大的开在镇上的，谁敢保证他们没有手眼通天的关系？ 军区？ 他们离省军区也好几百公里了，且不说汇报过去需要多长时间，就是管辖权都是个问题。 emmmm…… 查不查呢？ 老实说，颜琪芮还真不是那种正义感极其强烈或者好奇心重的人。要是以前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大概率都会当成不知道。 可现在不是被身边的这些人影响了么，总觉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然察觉了不对劲，那不往下追究，总会心里有些疙瘩。 算了，她就不是那擅于谋划的人，干脆还是先把事情和老张聊聊再说。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做了那么多年政委，无论是关系网还是心中城府都比自己强太多。 想通这点，颜琪芮就不再烦心，干脆趁着赶路，又偷偷的补了一觉…… ******** 回村以后的日常，也是非常忙碌的。 因为之前换工业品的消息传了出去，附近几个村子，每天都有人拿着上好的干海鲜前来兑换。 第三百二十四章 毒蛇技能上线 颜琪芮空间有限，携带的工业品也不够多。所以换了一段时间以后，她就只能用钱支付了。 但即使这样，这些人依然很高兴的将干海鲜脱手，她也把空间塞了个满满当当。 如此忙碌了差不多三四天的功夫，颜琪芮不但完成了自己的小目标，还给把他们这支小队的后勤，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她在村里请了两个手艺不错的大嫂子，每天负责帮大家准备三顿饭。饭菜不敢说油水充足，但身在海边，蛋白质总是不缺的。 至于主食，除了他们原本携带来的那部分粮食，颜琪芮又运来几百斤粗粮，这样搭配起来，别说一个月，省着点吃两三个月都够了。 老张每次提起这事，都是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颜琪芮，骂她小骗子！ 是谁告诉他，一个人每天要吃五斤粮食来着？又不是猪！ 结果这丫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把自己绕进去了…… “哎呀，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咱们的战士吃饱吃好难道不重要么！” 颜琪芮笑呵呵的插科打诨，然后赶紧转移话题。 “上次说的塑料厂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老张摇摇头，压低声音：“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已经往上汇报了，会有人来查的。” 颜琪芮：…… 啥时候的事儿？ 这几天她虽然大多数时间在村里忙活，但老张可是一直留在海边盯着这群学员的。那他是啥时候往上汇报的？ 这年头可没有手机之类的移动通讯吧？ 老张似乎也知道她的疑惑，但他就是嘚瑟的笑笑，死活不说。 “行吧，反正也不关我事。” 颜琪芮见他那样就手痒，但这是政委，不是学员！她要压抑自己动手的想法！ “算了算了，我不卖关子了。” 老张见她不上钩，最后还是吐露了其中的关键：“我们毕竟是省军区的，现在到了别人的地界，当然会有其他部队的人来接洽，我这不就直接汇报了么！” “我怎么没见到人？” 老张满脸幽怨：“你又没在编制，见你有什么意义？” “倒也是。” 颜琪芮才不会被一两句话激的想参军，笑呵呵的应付一句后，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训练计划。 “适应性练习，基础练习都做的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天开始做技战术演练。” “那可好，这帮小子最近可憋的够呛。” 老张也露出个笑容。毕竟这技战术练习，可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他也可以休息两天不是？ “行，那明天你先休息，我来盯着。” 颜琪芮是当惯了教官的，自然明白‘同事’的想法。 “那我可真休息去拉？哎哟，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真受不住。” 老张扭扭身子，再一次感觉自己老了。 哎，这要是二十年前，他也不至于这点运动量就腰酸背痛不是？ “去吧。” 颜琪芮也知道老张辛苦。但有些事情确实很难做。 打个比方，在她以前任职的培训中心，学员要学习的并不只是格斗这一项技术。 每天各种课程交替学习，不但能激发大家对学习的热情，还能延缓疲倦。 但现在呢？ 每天都是枯燥的练习，练习，再练习！ 都不用别人说，这帮人天天都重复的做一个动作，就是只负责监督的老张，也难免会感到疲惫。 可颜琪芮能怎么办？ 她也想教射击，教兵法，教紧急医疗……她教的了么她！ 她就是一个比较偏科的普通人，哪来那么大的知识储备？ 所以即使疲惫，即使厌倦，她也只能用高压政策，逼的这帮人天天练同一个项目了。 好在这个年代的军人，是真的特别忠诚，也特别能吃苦。 这样枯燥的训练，他们不但全然接受，还偷摸加练…… ***** “全部都有！立正，向后转！向前一步走！” 海水已经没过大家的脚面，但没有一个人动一下。 颜琪芮脸上露出一抹坏笑，继续下令：“俯卧撑，一百个走起！” 一群晒的都快能反光的汉子们，毫不犹豫的趴了下去，一个个标准的俯卧撑做了起来。 海浪不停的拍击着岸边，每当他们俯卧的点太低，就很容易被灌进一口又咸又苦的海水。但要是俯卧撑没压下去，又说不准啥时候颜琪芮就直接蹦到他们身上…… 哎，太难了。 *** “全体都有！今天咱们不扛木头了，高兴不？” 战士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小看眼前这个丫头。 因为据他们的了解，老大这么问，通常又憋什么坏招了。 果然，今天的项目也不轻松。 武装泅渡啥的，颜琪芮不了解训练详情，也就压根没想让他们练。但在海里可以练别的呀？ 例如在海水没过半截身子的位置，以最快速折返跑，然后再高抬腿……等体力耗的差不多了，再用沙袋捆住手脚，练几遍体术…… 啧，这一套下来，别说这帮臭小子累的只能喘气，就是颜琪芮这个只负责在岸上看的人，都觉得辛苦。 ***** “全体都有！今天咱们开始一对一对抗。为了提高大家的积极性，奖罚措施当然都有。” “打赢的晚上吃肉，输的吃海鲜！上吧！” 已经连续吃了十几天海鲜了，谁还能不馋口肉？所以每个人都使出了全力。 而打斗地点定在沙滩，比起训练室那硬邦邦的垫子，可是安全太多了。所以颜琪芮只负责笑嘻嘻的站在旁边观战，顺便毒舌…… ***** “全体都有！今天咱们学点别的。” 颜琪芮连续观察了几天，发现由于男性力量更强，又在部队学过军体拳的缘故，他们更喜欢用拳头。 这不是不好，而是有的情况下，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 腿虽然比胳膊也长不了多少，但在特殊情况下，确实是更安全有效的攻击方式。 所以今天她打算把一些融合了跆拳道，柔术的技战术教给大家。 没想到的是，刚进行第一步，一帮流血流汗的大男人，就生生被她逼出了眼泪！ “哟，我看看，谁家小姑娘掉金豆拉？” 第三百二十五章 摩拳擦掌 训练的时候，颜琪芮的嘴是真的毒。 当然，这也是她不愿直接训练方子杰的缘故。 毕竟家庭关系需要维护么！她要是真按自己的方式训练下去，也就没啥以后了。 “我不是小姑娘！” 被调侃的人正是秦放。 他以为自己什么疼痛都能忍，却没想到败在一个简单的劈叉上。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没尝试过的人，千万不要说了解。 “哟，还是小姑娘呐？看看这小眼泪流的？”颜琪芮恶劣的用脚踩住秦放的一条腿，然后猛然下压！ “啊！！！！” 秦放发出一声哀嚎，觉得自己的腿已经废了。 当然，颜琪芮有教学经验，更是了解人类极限。所以这个动作虽然看着凶狠，但实际也不过让他疼上个五六七八天罢了。 “看看你们这筋硬的？你们管这叫劈叉？叫散步好不好？” 颜琪芮这次还真没夸大，一帮练武的人，双腿竖劈叉竟然只降了十多公分？步子迈大点，都比这个强！ “老大，疼。” “不，你老大不疼，你疼。” 颜琪芮完全站着不腰疼，一边动不动上去踩几下，一边嘴里的讽刺还不断：“大男人可要流血不流泪，你们看看自己现在这样~哎哟哟，真是说你们小丫头，都抬举你们了！” “哎哎，王老三你干啥呢！撅个屁股是打算当王八么？” “乔国强，你是不是当我瞎？！你以为脱了鞋我就看不到你压根没往下压了？” 训练中就是这样，谁也没把谁当异性，别说什么温柔娇媚了，此时的颜琪芮在这帮学员眼里，那就是恶毒老巫婆，恨不得一巴掌打死那种。 可惜了，他们又打不过颜琪芮，只能暗暗憋气…… ******** 单纯训练的时间过的很快，颜琪芮即使很注意防晒，一段时间下来，也被太阳和海风弄的一身黑的发亮，外加皮肤粗糙。 忙起来谁都不会在意这个，但距离集训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颜琪芮还是有点忧心。 她空间里那些面膜和美白产品，早在刚穿过来没多久的时候就用完了，现在让她买，也买不到啊！ 至于用什么鸡蛋清敷脸…… 啧，从末世回来的人，真干不出这样奢侈浪费的事情！ 算了，等回去找点芦荟什么的，自己试试吧！ “老大，今天练什么？” “还是对抗，你们先练着，我要和老张谈点事儿。” 来询问的李多鱼被打发走了，颜琪芮也像她说的那样，去找了老张同志。 “还有两天咱们的集训时间就结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定火车票？” 老张有些犹豫，想了半天才回道：“这个不急，倒是我正准备找你。” “找我做什么？”颜琪芮不解。 “还记得之前你给我说过那个塑料厂的事情么？” “记得，怎么，查出来什么问题了么？” 老张慎重的点点头，还跑去帐篷外面看了看，才扭身对颜琪芮小声说道：“查出了大问题。” “怎么说？” 颜琪芮完全是当个八卦在听。 “那个厂已经被境外的敌特份子控制了。他们表面上还是正常工作，但实际上，他们利用塑料厂的名义，正在研究一种有毒的化工品。” 颜琪芮惊讶的睁大眼：“图什么呀？” 这次换老张不解：“啥意思？” 颜琪芮掰着手指说道：“我不清楚厂房里面的情况，但就露在外面的那台机器，那可是纯进口的机器啊！就算想借什么塑料厂的名义，也不用下这么大的本吧？” 老张明白了，他点点头解释：“那些机器压根不是制造塑料的，而是一个什么分离机。据说他们就是以机器比较高端的借口，调走了原来塑料厂的大部分员工，才能方便他们做事儿不是？” 这样说颜琪芮就理解了。 “那现在怎么办？军区会调人来端了他们么？” 老张沉吟几秒，才回答：“这也是我想跟你谈的事情。” “咱们这虽然偏远了点，但从地理位置上来说，依然属于省军区的管辖范围。” “所以这次，驻守这边的部队，在请求省军区支援的时候，军区那边就想把我们的学员借去。” “可以呀！” 颜琪芮应的爽快，倒是让老张有些吃惊。 “你那么惊讶做什么？天天在沙滩上练对抗，哪有真刀真枪的打一次来的有用？” “再说了，无论他们训练了多久，都终有一天要上战场的，现在去试试，不是更有经验么？” 老张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没想到，平时对学员多有讽刺的颜琪芮，实际上会这么信任这些臭小子的能力。 “我训练出来的人，当然信任他们的能力了。你也别多想，几个敌特份子而已，他们练了这么久，要是能栽在这种事情上，那我立刻回去请辞！” “小颜，你也别太大意！据我所知，这帮人平时隐藏的极深，而且现在都还没查到他们的具体人数，武器数量等，要是真出现开火一类的情景，怕是不好收场。” “我明白，‘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嘛！”主席老人家的教诲，我记得牢着呢！” 颜琪芮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边部队定的什么时候突袭？” “三天后。” 得，这下知道为啥她说定火车票是时候，老张才跟她提这件事儿了。 “保证完成任务。” 颜琪芮虽然不是当兵的，但军人的使命她还是知道的。所以现在半点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应了下来。 “哎，那你去准备一下吧。对了，暂时不能和队员们透露具体的情况，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就是大纰漏了。” “明白。” 真能上实战了，颜琪芮忽然有点摩拳擦掌！ 这是个任务，又是个检验！ 他们几个月的辛苦练习，终于要见到成果了！这难道还不值得她心生向往？ 不过学员的安全，更是她要考虑的问题。总不能因为逮几条杂鱼，就把人的命往里填吧？ “老张，麻烦你联系这边部队的人，我要知道所有情况。” 第三百二十六章 这些跟我说不着！ “你是想参与指挥？不不不，你没有这个资格。” 老张说完才赶紧补救：“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部队的行动，你一个外人是无法直接参与的。” 好像越解释越说不清了，老张急的有些发汗。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些是我的学员，我必须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他们是军人！” “那又怎样？我一天没宣布他们毕业，他们就还是我的人！少废话！想让我们支援，就得让我们知道详情！他们为了任务拼死拼活，总有这样的权利吧？！” 老张叹息一声：“我去和他们商量。” “不是商量，这是我们的条件！” 颜琪芮不容置否的说道：“我知道他们是军人，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但他们现在还没有毕业，还是我的人！” 怕这条没什么说服力，颜琪芮还添上一把火：“别忘了，我不是军人，我也不受你们管辖！要是谁敢越过我，把我的人弄出去做事儿……” “平安回来也就罢了，真出点什么事儿，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搅黄你们整个摊子！” “小颜！” 老张的声音严肃起来：“你怎么能威胁部队呢！？组织性纪律性去哪了？” “我就没有组织纪律性！你也跟我说不着这个！” 颜琪芮知道自己的语气太过，深吸一口气后还是缓了缓。 “每次出任务，大家都是在用性命拼搏。在我看来，他们这帮学员，距离能出任务的标准还很远。所以我才要求知道任务详情，能有个具体规划！” 老张也跟着深呼吸：“怎么就很远了？他们每天训练的多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贬低他们？！是！我承认你的能力很强，他们现在也打不过你，但这不代表他们不是一个好兵！” 眼见自己的意思被误会，颜琪芮也只能尽量心平气和的解释。 “我从不认为他们不是一个好兵！” “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现在的搏击能力，在全国应该也能数的上号了。” “但这不代表他们可以出任务！” 颜琪芮开始掰着手指跟老张细数：“当兵只要会格斗就行么？那么多科目，他们学了多少？比如射击，驾驶，又比如攀登滑降，跳伞，野外生存……他们都学过么？” “老张，他们是我的学员，更是国家的未来，不能轻易的用人命去冒险啊！” “你，你说的，这都是什么？” 老张虽然深受震动，但他对那些科目的名称明显更感兴趣。 “呃，当我没说。” 颜琪芮知道，自己这不过脑子的行为又发生了。 老实说，她漏的马脚真不少。 只是这个时代不讲究封建迷信，对某些事物的想象力又没那么丰富，才让她苟活到现在…… “算了，我去汇报一下。你！以后说话也谨慎着点！” 老张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颜琪芮有些头疼，但目前的情况也容不得多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两天后，颜琪芮终于得到了许可，允许她了解了更多的具体情况。 塑料厂目前主要分成两个部分。 一个部分是伪装。主要生产塑料袋，塑料布之类的产品，以供敌特份子进行掩饰。 另一个部分就是他们这次的主要打击目标了。 经调查，潜藏的敌特份子超过五人，武器数量不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长期驻守在塑料厂内，并没有外出。 就这？就这？！ 要不是外人在场，颜琪芮都恨不得拍桌子了！ 这么多天是干什么吃的？查了半天，简直就查了个寂寞！ 还不超过五人，你咋不说人数不明，武器数量不明，啥都不明呢？！ “小颜！别冲动！” 看出颜琪芮要炸毛，老张赶紧在旁边提示。 “你不是也挺想让他们去实战的么，怎么现在又扭捏起来了？” “是我扭捏么？” “是！我是挺希望他们能有实战机会的。但这不代表他们要像二愣子似得，直接往里冲吧？” 颜琪芮有些话并没说的太明显，因为这个年代的特殊性，枪支管控还没有后世那么强悍。 别说这些只训练了三个月左右的军人了，就是颜琪芮自己上，也是肉身之躯，扛不住子弹的好么！ “他们是军人！” 老张狠狠的瞪了一眼颜琪芮，才安抚性的说道：“他们并不是新兵蛋子。事实上，来你这训练之前，他们都当兵好些年了。” “所以他们比你面对的危险更多，也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放心吧。” “我……” 颜琪芮有些词穷。 她也知道自己的标准有点太高，但她能怎么办呢？ 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人，难道没有一点感情么？再说了，这是他们训练后，第一次实战，还不容许当教官的忧心一下？！ “行了，你整队喊他们出发吧。” 颜琪芮沉默两秒，然后转身出去整队了。 ****** 两个小时后，颜琪芮和全部学员都已经抵达塑料厂附近。公安局的同志们，正在给他们画塑料厂的内部结构图。 “老张，我也要进去。” 颜琪芮挣扎了一路，还是不放心让这帮学员自己进去，只能提出这个‘非分’的要求。 “不行！你也说了，你不是军人，无权参与这样的行动。” “我是他们教官，你让我放自己的学生进去冒险，自己在外面等着？” “不行！” 老张转过头，一副这件事情没的谈的模样。 “行吧，那我也不在这听了。我换件衣服，去逛逛供销社总可以吧？” 没想到颜琪芮转变的这么大，老张楞了一下，有心反对，却又觉得颜琪芮不在这守着也好，便点点头：“行，你去吧。” “好嘞。” 颜琪芮毫不留恋的走出他们隐蔽地点，然后直奔招待所，开始换装。 以前的颜琪芮，无论身高还是体型，都和正常女孩不太一样，所以也没有什么换装的必要。但现在她已经深刻体会到了换装的好处，所以运用的得心应手！ 第三百二十七章 遭遇危险！ 这次换装，其实也就是穿回她上次来镇上时的那套行头。 颜琪芮经过这么些天的暴晒，皮肤已经黑了一层，再带上渔民特有的草帽，简直比上次还像有没有？ 她大摇大摆的直接走到塑料厂门口，然后和看门大爷熟门熟路的招呼起来。 “大爷，还记得我么？我还想找上次那位同志，您看能不能帮我叫一下？” 守在外围的同志们，看到这样的突发状况都有点慌，一些沉不住气的小警员，都想直接往上冲了。 “你咋又来了？又要给部队寄海鲜啊！” 平时来这的人少，颜琪芮上次的要求又比较特别，所以大爷记的很清楚。 “是呀，上次寄的干海鲜还是太少了点，所以这次我们在附近几个村，都收了些海鲜上来，就是想给部队的同志们改善一下伙食。” “然后这塑料布不就又不够了么！” 颜琪芮笑的谄媚又灿烂，让老大爷丝毫没有怀疑。 “行吧，你在这等着，我去汇报一下。” 大爷关上门卫室的大门，然后自己往里跑去。 颜琪芮见他跑远了些，这才对着外面挥挥手。 也许公安同志不太了解，但她这帮学员明白啊！ 几个瞬息间，一群人就跑了过来。两个人负责在墙角撑着，另外的人就借力翻墙，没几下功夫，便全员翻过了围墙。 颜琪芮也不去管他们进去以后的行动，依然老老实实的等在门卫室外。 过了一会儿，老大爷回来了。 他一见颜琪芮就态度不是很好：“我们经理说了，上次已经特批给你们那么多塑料布，这次不可能，赶紧走吧！” “别啊，你说咱们这干海鲜都准备好了，要是寄不出去，不就砸手里了么？” 颜琪芮做出苦苦哀求的模样，但老大爷丝毫不为所动，连通报都省了。 “行吧，我明天让村书记来跟你们说。” 颜琪芮又墨迹了半天，最后才映怏不乐的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不待公安局的同志上来接应她，她一个转身，又从旁边的围墙上爬了进去…… “老张，这姑娘什么来头？她这么冒进，会不会出什么危险？” 公安同志已经紧皱眉头，生怕这丫头耽误了整个抓捕行动。 “没事儿，这丫头就是太护犊子，跟个老母鸡似得！” 老张看似抱怨，心里的却是暖呼呼的。 ****** 进入厂区后，颜琪芮并没有往办公楼的方向走，反而偷偷的去了上次看到进口机器的地方。 上次她不过是晃了一眼，认出机器上的是英文，却没细看内容。 现在她打算再去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猫腻。 然后她就去看了，在然后就郁闷了…… 以前她常出国比赛，集训，旅游，觉得自己的英文不差，反正沟通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这不代表她认得机器上那些英文字啊？！ 那一长串…… 反正不太适合学渣。 忽然，一个脚步声传来，颜琪芮下意识的就隐蔽在机器的底部，利用缝隙偷偷查看情况。 先看到的是一双黑布鞋。 按理说这样的鞋子，不容易发出太大的声响。若不是颜琪芮此时的精神高度紧张，也是不会太留意的。 然后看到的东西，就让颜琪芮心中骂娘了。 这特么是霰弹枪啊！ 这玩意儿无膛线，民间也有猎人用来打猎，并不算稀有。 可问题是，它火力大，杀伤面宽，别说只是学个格斗了，就是学了飞天遁地的技能，也不一定躲的过去好么！ 颜琪芮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恨不得招呼所有学员立即退出这次行动。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这人势必是察觉了什么，才会如此不要命的拎着木仓在厂区巡视。 颜琪芮屏住呼吸，等这人在机器附近巡查一遍，转身欲走的时候，才从机器底部滑了出来，然后以最狠戾的手法，直接重击他头部，让这人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老狼，老狼！你在哪？” 颜琪芮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霰弹枪，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呼唤声。 她没有像电视剧演的那样，伪装声音回应，因为那在实战中，根本行不通。 只见她迅速将身形隐藏在角落里，然后找了个位置观察声音传来的方向。 很快，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几乎来不及多考虑，她抬起手中的霰弹枪就是一击。 ‘咔，咔咔’ 声音在安静的厂房中，非常明显。 但悲哀的是，刚刚那货并没有打开保险栓，导致这枪压根儿没发出去！ 颜琪芮下意识的把枪往空间里一扔，然后一个卧倒翻滚，就换了位置。 来人的反应也很快，几乎在颜琪芮刚刚躲开的那一瞬，就有无数铁片被击发过来。 “擦！要不要这么狠！” 这是颜琪芮预估的最坏结果。 霰弹枪有个特点，就是它的子弹并非后世常见的独头弹药，而是以铁片，小颗粒弹丸为主的子弹。 所以近距离发射的情况下，杀伤力以及波及面都非常大，一旦中枪，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而特别让人郁闷的一点是，这东西看做工，应该非军方出品。 意思就是，这玩意儿纯属私人制造…… 私人制造的结果是，它发射的子弹，那真是什么可能性都有！ 比如废铁片，石子…… 这特么的，挨一下可能就一身血窟窿好么！ 颜琪芮没有在躲藏点继续停留，而是仗着自己灵活的身手，再次更换掩护点。 ‘砰！’ 又是一声巨响，刚刚藏的地方，又被射击了一枪。 颜琪芮是很想回击的，但她真的就是个普通人，不是天才，也不是射击方面的专才，你不可能要求她精通枪械吧？ 再说了，她那个时空的枪械，也比这个时代的土枪强悍太多，两者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 她刚刚连保险在哪都没找到，你还能指望她用枪回击？ ‘砰，砰……’ 连续几枪响起，颜琪芮能闪避的空间越来越少，而她心里，此刻更担心的，则是另一个问题！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有话好好说！ 其他人此刻都已经潜进厂区。 他们这里这么大的声音，难免不会吸引其他队员的注意。 问题是，她有能力闪躲，其他人有么？ 万一其他队员找过来，结果被一枪崩了……她大概会疯。 ‘咔’ 颜琪芮又蹦又跳的躲了半天，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你丫终于没子弹了是吧！ 电光火石间，颜琪芮几乎下意识的扑了出去，一个横踢，就将这男人手里的枪踹飞！ 后面就简单了。 只要不用热武器，颜琪芮还真没啥好怕的。 “老大！你怎么在这！” 果然，枪声吸引了大部分队员的注意，都以各种方式潜伏过来。 “李多鱼，你把这人押出去，小心点，别暴露。” “老大，你们这声音这么大，还怎么不暴露啊！” 李多鱼有点委屈，他也想更多实战好么？结果进来没几分钟，还啥都没搜到呢，就让自己出去了？ “执行命令！” “其他人跟我来！” 颜琪芮也没时间解释或者说点别的了。毕竟像李多鱼说的，他们这动静这么大，想必那帮敌特份子也察觉到了。 所以只能速战速决。 “你们在其他地方有没有发现？” “没有。” 随即，秦放报告道：“老大，乔国强带的那个小队还没过来，是不是他们那边有什么发现？” “他们去了那个方位？” “就宿舍楼的方向。两个小队去了，现在都没有过来！” 颜琪芮心里一紧：宿舍楼？ 藏的挺严实啊！ 毕竟一般人猜测都会往办公楼那边想，很少有人会第一时间注意到员工的宿舍楼…… “走，咱们过去看看。” 颜琪芮也想过，让大家继续分散搜索。 但霰弹枪都出现了，她也不敢啊！ “是！” 几名队员还要立正敬礼，就被颜琪芮狠狠的瞪了一眼：“有毛病是吧？出任务呢敬什么礼！赶紧的！” “是！” 一群人倒是想隐藏行踪，但这大白天的，又在空荡荡的厂区，还能怎么隐蔽？ 于是颜琪芮干脆下令，让所有人都跑起来，争取以最快速递抵达！ ***** 宿舍区内，乔国强也面临生死危机！ “说，你们是什么人！” 一把霰弹枪抵在乔国强的太阳穴上，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颜琪芮熟悉的人，正阴狠的逼问着。 “哼，你杀了我吧！” 乔国强硬气的回答着，胸口中泛滥的是对国家的忠诚，以及一种莫名的英雄感！ “放屁！” 颜琪芮在最紧要的时刻赶到，先是骂了乔国强一句，然后才放软语调，开始对他身后的人说话：“这位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不用这么拼命的，对不对？” “哼！是我走了眼了！” 乔国强身后的人，正是当初给颜琪芮批条子的男人。现在看到那个土不拉几的村姑，竟然也大喇喇的站在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们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颜琪芮故作不解的挠挠头：“暴露？暴露啥？我说你这大哥，俺们想买点塑料布，你不乐意卖就算了，干嘛这样啊！” “哼，还装？你以为我看不出他们身上这身军装？” 颜琪芮眨眨眼：“你看出来了呀？这可是部队特地给俺们村的优惠呢！我可听说过，在这城里，最流行的就是军装了，你看看，这绿的多好看？” 一边插科打诨，颜琪芮一边渐渐靠近俩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男人也被颜琪芮绕迷糊了，一时间有点晃神。 “我们是渔村的呀！之前不是说过么！哎，我还想问呢，你抓着我家男人干啥？！那头上顶着的又是啥？” 颜琪芮把无知村妇的模样，演绎的非常到位。虽然有些逻辑经不起推敲，但这不是也没给那敌特份子时间去推敲么？ “这是你男人？” 因为这人之前派人跟踪过颜琪芮，确实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所以此时被她这么一喊，也乱了心神。 “不是我男人，还是你男人啊！” 颜琪芮翻个白眼儿，身形却在不知不觉中，又靠近了他们一点。 “都说了不能再给你们塑料布了，你们是怎么闯进来的？还跑这边来了？” “这不是想多碰碰运气么！” 颜琪芮低头，做出惭愧的样子，实际却抓住时机，一脚飞出！ 这一脚，正中那把霰弹枪，那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见枪已经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离他远去。 “乔国强！” “到！” “交给你！再处理不了，老娘回去要你小命！” 颜琪芮快步一冲，就将那掉落的霰弹枪拿到了自己手里。 至于后面的事儿她就不太想管了！毕竟训练了那么久，要是乔国强还打不过，那她先恁死他！ “老大，这边有情况！” 颜琪芮刚出宿舍房门，又听到其他队员汇报。 “来了。” 在颜琪芮的预估中，就是纯手工制造的枪械应该也没多少才是。 而她现在已经收了三把，问题应该不大了。 所以听到队员的呼唤，她也没想什么便直接走了过去。 “这有台发报机，具体传出去了什么资料，我们还不太清楚。” 这间宿舍的一角，藏着一台体积巨大的机器。至于是发报机还是什么的，颜琪芮并不能立刻判断，毕竟这些东西，在她眼里都该是进博物馆的玩意儿。 “找人出去汇报一下，其他人继续搜索。” 颜琪芮没想大包大揽整个儿任务，但这次的任务危险性提高，再加上她已经卷了进来，就不如先把整个任务做完，再去考虑其他，所以现在她下令也下的极其顺畅…… “是” 一名队员领命后小跑出了宿舍楼，可他才跑到门口的位置，一声枪响传来，再次让颜琪芮的整个神经紧绷。 “你们留守，我先去看看。” “老大，我跟你一起去。” 王老三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死活要跟在颜琪芮身后。 “行吧。小心安全。” “再来两个人，去看看宿舍楼外面是什么情况。如果咱们的人受伤，先拖回安全区域！” 颜琪芮没时间犹豫，交代了一句，便带着王老三往顶楼方向前进。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句话破防 这事儿也是颜琪芮没经验。 她在‘猎人’的时候，只负责培训学员的格斗技能，要真说出现场，打实战，她还真没什么经验。 反而那些面对危险，生死搏杀的经验，都来自于末世后那几年…… 丧尸可不会用枪，更不会用计谋。 所以她压根没在第一时间，安排人员上顶楼排查，这才出现眼下这样的纰漏。 “老大，这里不太对啊！” 王老三越是往楼上走，越是心惊，忍不住提醒颜琪芮。 “我知道。” 颜琪芮比划了个安静的手势，心里也翻江倒海的思虑着。 这次目标是抓敌特份子。 按警方提供的部分资料，敌特份子的人数应该在五人以上。 那除了刚刚她已经解决的两人，以及其他学员控制住的犯罪分子，应该已经远超五人这个数字。 还有多少剩余呢？ 手里有枪，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重要主犯没有抓住？ 虽然脑子里想法不断，但俩人前进的速度也没减，这一会儿功夫，已经登上顶楼。 “你从这边过去搜索。记住，遇到人第一时间控制住他，不要询问，不要停留。” “是！” 王老三接了命令，转身开始搜索他右手边的房间。 颜琪芮则和他反方向而行，谨慎的一步步查看自己这边的情况。 ‘砰！’ 颜琪芮这边刚查到走廊尽头，就听到王老三那边传来枪声。 此时她也顾不了太多，一个扭身便往那个方向跑去。 “老大，他往天台跑了！” 还没等颜琪芮跑到，就听到王老三的叫喊。 颜琪芮当然是听他的招呼，转向了通往天台的楼梯。 咦？ 正要接近天台门口的时候，颜琪芮忽然停下脚步。 在末世的时候，这种单打独斗的情况比较多见。颜琪芮警惕心提高，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开门走出去。 况且，她好像听到了压抑的呼吸声。 四处无人，颜琪芮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她从空间里拿出自己惯用的武器——军工铲。 这东西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就是在她那个时空，也算有黑科技含量的玩意儿了。 它不但轻盈趁手，还极其坚韧。颜琪芮曾经用它的侧面，砍断过无数丧尸的脑袋…… ***** 屏住呼吸，颜琪芮站在门的侧面，然后猛然踹出一脚，随即，一声枪响，再次震耳欲聋。 擦，果然是有埋伏是么！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窜进门内，然后手里的军工铲，横向挥出！ ‘啪！’ 再次响起的声音，就不再是枪声了，而是军工铲糊在人脸上造成的声响。 颜琪芮刚刚只是凭感觉挥出去的，所以眼下有功夫细看，却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这人的面貌…… 啧，她不是故意的…… 这种生死搏杀的危机关头，她哪还记得控制力气什么的呢？ 于是这一铲子，简直把这人的脸，糊的死死的，五官都快成酱酱了…… “哥们？还活着么？” 颜琪芮拎起这人的衣领，晃了两下，发现还有呼吸，就不再管了。 她直接将军工铲收回空间，又捡了那人手里的木仓，然后转身去和王老三会和。 **** “老三，你别睡，醒醒！” 还没走到刚刚王老三传出喊声的位置，颜琪芮就听到了另外一位队员的声音。 也是，刚刚楼上再出枪响，当然会有人上来继续查看。 但他喊的是什么意思？ 颜琪芮心头一紧，跑过去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谁！” 屋里的队员听到推门的声音，下意识的大喝一声。看到是颜琪芮以后，眼泪瞬包住了眼眶。 “老大，你快看看王老三吧，他，他……” 颜琪芮此刻也没时间听他说话，扑过去便开始查看王老三的伤情。 此时已经临近夏季，大家穿的都不算厚实。 王老三应该是躲过了正面攻击，但钢片依然打中他身上一些部位，现在血糊了一身，根本看不清伤口！ “叫人！赶紧送医院！” 颜琪芮交代一句，那队员便赶紧跑了出去。 “老大……” 也许是听到了颜琪芮的声音，已经陷入昏迷的王老三，竟然醒了过来。 “撑住。没事的。” 颜琪芮心里沉重极了。 其实她早知道，自己训练出来的这些士兵，迟早有天会上战场的。 也许他们会立功受赏，也许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但她没想过，一切会来的这样快！ 明明只是一场简单的抓捕行动不是么？为什么会出这样大的纰漏？！ 还是说，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以为自己有那么点来自未来的见识，就开始指手画脚？ “老大，我给你丢人了……” 王老三唇边忽然扯出一抹笑容，看着颜琪芮的眼，也开始有些模糊。 “草！你丢什么人？！你是国家的英雄！” 颜琪芮的眼泪被这一句打到破防，她深吸一口气，硬扛着王老三起身：“你特么给老娘撑住！” “老大，我，我不行了。” “屁话！劳资的人，就不能说不行！” 颜琪芮不管那么许多，连克制了许久的脏话，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外飙：“你特么的给我记住！活着！这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 “咳咳……” 王老三被扯动伤口，身上的血流越发凶猛。 他硬撑着再次绽出笑容：“老大，其实我今天可嫉妒了。我听你，听你和那个人说，说乔国强是你男人……咳咳，我也想，也想有这样的殊荣。” “借口你也当真？” 颜琪芮此时也发现他的伤口越发严重，于是将他往自己背后一扛，准备先将他背到楼下。 “老大，你真矮。” 王老三身高也过了一米八，就算颜琪芮已经尽力网上扛了，他的脚依然垂在地面上，简直像是被拖着走。 “嘿，我看你真是……别以为你受伤，我就会饶了你！这话我记住了，等你好了以后，自己去罚跑十公里。” 颜琪芮说的轻松，其实在王老三看不到的角度，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大颗大颗落下。 “呵，好。” 王老三的声音越来越低…… 第三百三十章 我承担一切责任！ “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事情终于结束了，敌特份子被全部抓住，连同他们找到的那些仪器，一起被送往其他地方，进行进一步的审问以及研究。 而颜琪芮站在老张面前，郑重的说出这句话。 “承担责任？你承担什么责任？” 老张今天像是得了心脏病似得，那血压简直忽高忽低…… “是我的问题，才让他们受到这样的危险。所以我承担一切责任。” “放屁，你丫都不是军人，怎么承担责任？” 老张似乎在这一刻，还不忘拐颜琪芮入伍。 “该怎么判怎么判，这和我要承担的责任有什么关系！” 可惜，颜琪芮这会儿还在后悔，自己是不是过于狂妄自大，导致误人子弟，所以此时更不会上当了。 “唉，别想太多。他们现在不是还在急救么？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老张也明白颜琪芮心里的难受，所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要是他们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颜琪芮说的是真心话。 她培训过许许多多的学员，更是在末世见惯了生死。 但她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学员，正是因为自己的培训，才会在生死线上徘徊。 她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他们有了这样一劫！ 如果她没做什么格斗训练，他们是不是还在原有的岗位上？ 如果她没拉他们出来做什么集训，那他们是不是还在省军区好好的训练着？ 一个个问题，就像雨后春笋一样，不停的在她心底冒出来，让她想忽视都没办法。 “和你没关系。他们是在执行任务！” 老张看出颜琪芮的自责，但除了拍拍她的肩，给予一些安慰之外，他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这种感觉他能理解，更因为理解，才知道眼下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颜琪芮自己走出来。 “老张，我害怕。” 颜琪芮强硬惯了，真的很少说出这样三个字。 不待老张安慰，颜琪芮继续说道：“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本来是想提高他们的战斗力，以后多一点保命的手段。” “但从结果上看，是我带他们进了险境，还有可能要了他们性命……” “别这么想。我们在当兵的第一天，就已经做好了为国家捐躯的准备。你做的是对的，正因为你的培训，我们才减少了伤亡……” “行了，这事儿你让我再想想吧。” 颜琪芮几乎能猜到他后面所有的安慰，于是直接打断他：“正好这次培训也做的差不多了。等王老三和刘森出来，我就提前回军区。” 刘森是一开始颜琪芮让出去报信的学员，他刚出宿舍楼就被伤到了。好在他反应快，也就伤了腿而已。 “行吧，你……” 老张还有千言万语想劝，急救室的门却在此时被拉开。 “医生，他们怎么样了？” 因为两人一前一后被推进去，颜琪芮冲过去一问便是俩人。 “腿伤那个已经醒过来了，等下会推去病房。另一个就比较麻烦，他的手术还是成功的，但能恢复成什么样，我们还不敢下定论。” “能说下具体情况么？” 颜琪芮看出医生的疲惫，但出于对王老三的忧心，她还是追问着。 医生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才道：“是这样的，他的脏器损伤不大，但身上的出血点太多，还有一个钢片，已经划破了他的一条主动脉。” “虽然只是轻微破损，但送过来的时候，也失血太多。咱们已经尽力抢救了，只是后续的恢复，现在还说不准而已。” “谢谢，谢谢您！” 颜琪芮心里仿佛落下一块大石，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王老三因为这事儿没了性命，她该怎么解决心里这个疙瘩。 “放心吧，至少人已经没事了。” 医生看多了生死，但能救一条人命，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大的成就感。所以说完后，嘴角浮现松口气的笑容。 “他什么时候能醒？” “还不确定。麻药应该一个小时以后就过了。但从他现在情况看，也许还要更长一点时间。” “谢谢。” 颜琪芮郑重的对医生鞠躬敬礼。 她无比感谢上苍。 也许这次事件过后，王老三会被迫退伍，也许会出现一些不可逆的损伤，但无论如何，小命捡回来了不是？ “小颜，我在这守着，你先趁他没醒，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老张拍拍颜琪芮的后背交代着。 其实颜琪芮作为当事人，早该去做笔录了。只是她担心送进医院的王老三，才一直守在这里。 “行，那我快去快回。” 颜琪芮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拖，果断的转身出了医院。 *****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颜琪芮本想直接回医院的。 但想到伤员的伙食，又想到一直守在那里的兄弟们，她脚下转弯，直接去了国营饭店。 她的空间里当然还有许多吃食，但生活在这里的时间长了，她已经逐渐开始控制自己使用空间的频率。除了不想引人注目之外，还有就是她想减少自己对空间的依赖。 所以现在要给他们送饭，直接去国营饭店不香么？ 她有钱又有票，省那些做什么？ “你好，我想买三十个人的饭菜，请问能不能找人帮我一起送去医院？” “什么玩意儿？”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要求，整个人都傻了。 后厨的大师傅，也走了出来，不可置信的询问颜琪芮的要求。 “是这样的。我们部队的战士，在这边出任务受了伤，有的现在还在昏迷中。” “我知道医院有食堂，但……他们太苦了，我，我就想让他们吃点好的。所以请问，你们能找人帮我送三十人的饭菜过去么？” “钱票我都有，绝对不少您一分钱。” 颜琪芮说完，从兜里直接掏了一把粮票出来，又赶紧接着往外掏钱。 “诶诶，不急，不急，你进来说。” 大师傅谨慎的看看四周，拉着颜琪芮就进了后厨。 第三百三十一章 平凡的人也值得我们守护 眼下并不是饭点，其实在国营饭店吃饭的也没几个人。 只是颜琪芮那掏钱掏票的动作太豪迈，还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诶，大师傅你别拉人家走啊！不就是送饭么，算我一个！” 一个离柜台比较近的男人，几乎听完了全程，赶紧举手示意。 “啥情况？” “部队的人受伤了在医院，这位女同志想订三十个人的饭菜送过去，结果拿不了。” 这人也快言快语，一句话的功夫解释清楚了。 “那也算我一个！咱们的子弟兵保卫家国，送个饭算啥？” “对对对，晚上我也没啥事，等下我也去送饭！” “我先回去喊上我家婆娘……” “我家还有个保温桶……” 听着这些平凡朴实的声音，颜琪芮的眼泪再次溢满眼眶。 “姑娘，你先说说你想订些什么菜？这都晚上了，我怕饭店的食材不够。” 大师傅看着这个跟自家闺女差不多大的小丫头流泪，有些手足无措。想给她擦擦眼泪，又想起自己还不认识人家，赶紧收回手。 “有啥吃啥吧，大师傅做的，肯定比食堂好吃不是？” 颜琪芮没那么娇弱，感动了一下，便擦干眼泪，正经的回起话来。 “行，那你稍微等一等，我让人去屠宰场看看，能不能再找点食材过来。” 大师傅说完转身要走，忽的又想起什么，赶紧转回来：“小姑娘，现在天都黑了，你一个人揣着这么多钱票，可不要到处走！” “谢谢，我记住了。” 颜琪芮点点头，应付过去，然后说道：“您还需要什么食材？我看看能不能找人买点。” “你一个小姑娘，在这等着就行！” 大师傅也着急，说完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颜琪芮这会儿才开始后悔。她就该先拎些材料过来的。 像这种小镇子，可能一天去国营饭店吃饭的人，都还没有三十。人家怎么可能备那么多食材？ 自己也是太唐突了些。 但后悔也没办法了。 大师傅已经出去了，国营饭店的后厨安安静静的。 颜琪芮被交代了不能出去，只能在这里逛逛看看。 厨房里有一口很大的锅，大到可以扔两个娃娃进去洗澡的那种。 然后还有两口小锅，应该是单独做小炒用的。 至于食材，就有些可怜了。 孤零零的俩土豆，两把青菜，一小篓西红柿，三个鸡蛋…… 这都比不上农家厨房！至少人家有菜园子，随便出去薅两把，都能找出更多的菜！ 罢了，今天先随便对付一口吧。 实在不行，颜琪芮就打算明天早些回村子，找个地方弄些饭菜再带过来。 做点什么饭菜呢？ 颜琪芮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掏出纸笔，脑子里对应着空间里的食材，开始写菜单。 ‘番茄炒鸡蛋，海胆蒸蛋羹，鱼片粥，地三鲜，蒸鱼，蒸虾……’ 不是颜琪芮小气，而是身处海边，现在拿出其他地方的食材并不合适。 再有一点，三十个人的伙食，要筹备起来也不轻松，她总要找些简单易做，又好携带的不是？ 还没写完，外面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颜琪芮回手一收，刚刚写的纸条和笔就进了空间。 “等急了吧，我这就开始做！” 大师傅头上还带着汗珠，将手里的篮子，背上的篓子卸下，就要赶去做饭。 “我也会做点，帮您打个下手吧。” 颜琪芮有自知之明，她做饭还不错，但也就是个家常水平，跟大师傅肯定没法比，所以老老实实认领打杂的工作。 “行，咱们一起速度还能快点。” 大师傅也不推脱，从角落里拿出葱姜蒜，示意颜琪芮去处理。自己则从背篓里掏出一个猪头，开始燎毛。 “这么晚还有猪头？” 颜琪芮也挺吃惊的。他们这种海边小镇，要是拿出点海鲜并不出奇，但猪头？这可真是太难的了。 大师傅也笑呵呵的：“所以说你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呢！今天屠宰场那边刚宰了头猪，早上时候还问我要不要猪头。” “我想着咱们这也卖不掉，就没要。没想到晚上你来了。这不，我赶紧去找他们，结果这猪头还在！” “那真是咱们运气。” 颜琪芮想着这帮学员也好久没吃过猪肉了，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笑容。 “对了，打包的饭盒你准备好了么？” “啥饭盒？” 颜琪芮懵了。 他们是出来做任务的，你看过谁带着饭盒出任务？ “哎呀，那这可咋办？咱们饭店是有出租的饭盒，但也没几个啊！” 大师傅有些头疼，差点没留神把自己的手燎了。 “这样，我去找人借几个盆。到时候咱们把饭先装盆里送过去，在医院给他们打饭。” 颜琪芮也是被逼急了，她都恨不得从空间里直接拿个桶出来。 “对对对，你不用去了。” 大师傅扬声喊了句什么，刚刚的服务员赶紧跑了进来：“你去船厂的食堂问问，看能不能借他们装菜的铁盘子用用！” “成！” 还不待颜琪芮阻止，服务员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大师傅，不用这么麻烦的！是我错，太异想天开了。我，我真没想订个饭菜而已，会折腾到这么多人。” 颜琪芮有几分羞愧。 老实说，她虽然从末世来，但在以前生活的时代，打包三十人的饭菜，这种事情属于司空见惯。所以她是真的没想到，会因为这点小事儿，折腾这么多人。 “没事！都是咱们的人民子弟兵，比起他们用命来保护咱们，咱们做的这些也算不得什么。” 大师傅将三个炉火都开了，大锅在煮猪头，小锅则是烧些家常点的菜色，比如什么土豆丝之类的。 “谢谢！” 颜琪芮看着被烟雾笼罩的大师傅，没忍住给他敬了个礼！ 平凡的小事儿，有时候才能给人最多的感动。 这些普通人，也许没那么惊天动地，但正是有他们在背后，才支撑着每一个战士，去英勇的保护国家！ 而他们，也是最值得守护的人民，不是么？ 第三百三十二章 敬礼！ 颜琪芮这边还在感动，门口突然呼啦啦的涌进来一群人。 “老赵，你这自己忙的过来嘛！” 另一位胖墩墩的大叔，一进厨房就熟门熟路的拎起菜刀，耍了个刀花。 “切，要帮忙就麻溜的做事，不帮忙就赶紧出去！我这忙着给解放军做饭呢！” “哟，这种事儿怎么能只让你一个人抢先呢？” 胖墩墩的大叔一挥手，一个背着背篓的小子冲上前来，将背篓往案台上一倒，便叽里咕噜的滚出不少蔬菜。 “笨蛋，这洗干净的菜，不又被你弄脏了？” “对不起师傅，我再去洗！” 小伙子手忙脚乱的将蔬菜赶回背篓，然后跑了。 “我让你借盘子来，你带菜做什么？我们国营饭店还出的起！”大师傅也挺不乐意的翻个白眼儿，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你说的这是啥话？你一个人做的赢么？” “咋做不赢？就三十个人的饭菜罢了，要多给我点时间，三百人的宴席也不在话下！” “吹！你就吹！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才开始卤猪头，是想饿死咱们的战士们啊！” 胖墩墩的大叔和大师傅很熟，说起话来一点弯都不绕。 “嘿！我先做上不行啊！？明天我给他们做卤汤面用！” “你就嘴硬吧！” 俩人斗着嘴，但手里都在忙活，眼见着不少菜就出了炉。 服务员也及时的将再一次清洗过的铁盘子端过来，瞬间，不算大的厨房内，全是食物的香气。 “够了够了。” 颜琪芮倒不是怕给不起菜钱，但这两位大师傅跟比拼似得，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呢，外面圆圆的大桌上，已经摆了六七个大铁盘。 这可是食堂打菜用的铁盘好么！ 别说七八个菜了，按这分量，两三个都足够那帮臭小子们吃了！ “成，时间不够，咱们就现做这点。来，老祝，叫上你徒弟，咱们给子弟兵们送饭去！” “得嘞！” 两位大师傅还在脱帽子和围裙，早就等在外面的那群人不干了。 “诶，师傅，我们可等半天了，不能啥活都是你们干了不是？” “就是，我们也要给解放军送饭！” 颜琪芮眼眶又有点湿润。 这群人不过是之前听了那么一言半语的群众。他们真的来了，还带着自己的家人！ 这下别说七八个大铁盘，就是几十个也能搬去医院。 “那赶紧走吧，再晚菜凉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启程。 每个大铁盘由两个男人抬着，不是因为太重，而是他们生怕打倒了。 旁边跟着的女人孩子们，有的拿着自家的碗筷，有的拿着家里的馒头，桃酥，或者一些其他主食…… 远远看去，这场面壮观极了。 还没到医院，就有人先跑进去通知。 然后迎出来的培训班学员，就被眼前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老大，这是干啥？” “你瞎啊！吃饭呗！赶紧找医院借点桌子啥的，等下请医生们也出来吃一口。” 颜琪芮顿了顿，才柔和了语气：“医生们今天为了救王老三，也是大半天都站在手术台上，他们辛苦了。” “是！” 学员应的郑重无比，一个军礼后，赶紧往医院里面跑。 再然后，一张张桌子就被暂时借了出来，大家围着医院大门口，摆上了一道道美味。 群众们见到穿着军装的小伙子们从医院里出来，都一窝蜂的涌上去。 有的抓着自己带来的食物，要往他们的手里塞，有的则是分发碗筷，想让他们趁热赶紧吃一点。 “全体都有！集合！” 颜琪芮的声音不算特别尖厉，但每个听到指令的战士，都迅速跑到颜琪芮身前，组成了方正的队伍。 “向后转！” 随着一声命令，所有的战士都转过身，背对着颜琪芮，却面向着今天这群热心群众。 “敬礼！” 刷！ 齐刷刷的军礼敬出，不但是对这些群众们的感谢，更是对救死扶伤医生们，最真挚的谢意。 “解散，吃饭！” 颜琪芮自己也不太受得了这样的场面，赶紧宣布解散后，自己就溜到了大师傅身边。 “师傅，你得给我算算，这些菜多少钱啊？” 大师傅掏出一个捏成一团的纸条，看了看，然后道：“给五块钱吧。” “师傅，您别闹。这么多菜呢，您收五块钱算怎么回事儿？” “您应该知道，我们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该给多少钱，那是一定要给的。” 说完，颜琪芮又俏皮的笑笑：“况且之前您不是看到了么？我不缺钱票。” “我又没说不收钱！？” 大师傅有他自己的坚持。 他刚刚说的五块钱，是他晚上临时采购食材用的本钱，至于其他……哪有什么其他？ 这油是以前剩的，盐在海边不值钱！ 他不过就是用火炒了炒菜，若要非算个柴火钱，他也能自己出了！ “真不行，您这样就是害我犯错误了。” 颜琪芮觉得自己说的相当费劲儿，但看着吃的正香的老张，也不忍心把他拖过来解决。 “你也赶紧吃饭呐！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刚刚在饭店等那么久，也不知道先垫垫肚子！” 大师傅选择性遗忘了颜琪芮整队时的飒爽风姿，只惦记她还没吃饭。 “行，我马上吃。” 颜琪芮虽然这样应，但她哪有功夫坐那吃呢？ 她先是跑上跑下，确保每一位医生护士都吃上了加餐，再去确保每一个战士都吃上了饭，还要确保群众们能得到合理的报酬以及碗筷归还…… 杂七杂八的事情全部忙完，她都累的要虚脱了！ 早知道这么折腾，她真不如自己弄了饭过来…… “老大，王老三醒了！” 刚刚负责送饭上楼的战士跑下来，一脸惊喜的对颜琪芮汇报。 “我上去看看。老张，你先来一下！” 颜琪芮往前跑了几步，想起什么又赶紧站住。 她给跑过来接应的老张塞了一把钱票：“你帮我把国营饭店的帐结了！部队的纪律你比我清楚，不能亏了百姓。” “要给多少钱票啊？” 老张有点懵，为啥这种艰巨的任务，每次都轮到他头上？！ 第三百三十三章 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 “你慢慢算吧！” 颜琪芮才不敢说，自己压根儿说不通那位大师傅！还有那些主动送来主食的群众，也是一个赛一个的难缠，她为了给钱给票，都快秃了。 “什么叫我自己算啊？” 老张还要问，颜琪芮已经拔腿跑远了…… *** 推开病房的门，颜琪芮忽然有些胆怯。 她很高兴自己的战友捡回一条命，但眼下要面对受伤的战友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大，你来啦？” 声音有些虚弱的王老三，看到门口的颜琪芮，便露出一丝笑容。 “感觉怎么样？你这次失血过多，可要好好养养。”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不管如何，她还是要面对的不是？ “还行，就是全身没什么力气。” 王老三不想说自己身上疼痛，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人都抓到了吧？” “抓到了。” 颜琪芮叹息一声，然后还是忍不住刺他们：“你说说你们？二十多个人！抓十个！你们还两人负伤！” “这练的都是个啥？！” 王老三习惯性的往后缩了缩：“这不怪我们呀！他们有木仓，我们可是赤手空拳的。” “这是理由么？你怎么不让所有罪犯，都和你们公平公正的上台打一场？” “老大，我疼……你就放过我吧！” 王老三辩不过她，只能耍赖。 “行，行吧！” 颜琪芮也回过味儿来了。这要教训，也不该在这种时候才对。 她缓了缓语气：“我今天说的话，你记住了么？” “什么话？” 王老三有点茫然。 “你说，你给我丢人了。你还记得么？” 王老三点点头：“记得。” “那我的回答是什么？” “你，你说我没有给你丢人，我是国家的英雄。” 王老三的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显然，这样的话他自己说起来，也是相当不好意思。 “把这句话给我牢牢的记住！” “你们只会是我的骄傲，是人民的英雄！丢人两个字，和你们不沾边！明白么！” “明白！” 猛然提高的音量，明显抽动到了某个伤口，王老三激动的应答完，就捂着肩膀摔回床上。 “老老实实躺着，激动个屁！” 颜琪芮和这帮人处的久了，连说话都带了股豪放。 “跟你说个情况。” 颜琪芮拉了张凳子，坐在王老三的病床边：“医生说，你失血量太大，虽然性命无忧，但有什么后遗症，还是不能确定的事情。” “我不懂医，也不能跟你保证些什么，但我想给你提个‘非分’的要求。” “你说。” 王老三的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认真的听着颜琪芮的每一个字。 “我希望你，无论以后发生了任何事情，都要记得心中的那一份骄傲。” “你是国家的好儿女，你的所作所为，对的起祖国，对的起党。对的起家人，对得起战友！” “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 颜琪芮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个啥，她只是单纯的想表达心中的那份情感。 果然，听不懂的人还有一个王老三。 “老大，你说的都是啥玩意儿？弯弯绕绕的？就不能直说么？” “你给我这感觉，像是追悼会致辞似得。” “兔崽子！你给我闭嘴！别以为你是伤患，我就不敢削你！” “来呀来呀！” 王老三不怕死的昂着头，气的颜琪芮手痒痒…… 啧，她还真不敢现在削他。 “说正事儿！” 颜琪芮强行把话题转回来：“我的意思是，虽然不知道你的后遗症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影响你继续当兵。但我希望你别放弃，只要有一分希望，都要去努力，记住了么？” “嗨，还以为你要说啥呢！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家那一屋子军人，也不能就这样放过我……” 王老三洒脱的摇摇头，继续说道：“倒是另一个事儿，你是不是也考虑一下？” “什么事儿？” “那个，就是那个嘛！” 王老三忽然扭捏起来，脸上的红晕也是进一步扩大。 “啥啊？” 颜琪芮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线索。 “他就是想问，能不能做你的男人！” 门口忽然传来起哄声，颜琪芮回头一看，这帮兔崽子全蹲门口呢！ “当个屁！你们皮痒了是吧？” 颜琪芮回头呵骂了一声，才笑着起身，拉开房门，让他们全都进来。 “我是军属，军属什么意思，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大家之前还真没往这个方向想，现在被颜琪芮单独提出来，自然明白过来。 “那，那你咋没把那个，那个师公带来看看？” 大家斟酌了半天措辞，才给方子杰安上一个名号。 “他去党校学习了。” 颜琪芮也不隐瞒，她觉得昨天经历了生死之后，大家的情感已经完全不同。 只不过，她也不会特地点出方子杰的名字，毕竟以后方子杰的训练还得靠他们嘛！这要是放个水啥的，她折腾这么半天，不就全白瞎了么？ “呵呵，是我自作多情了。” 王老三失意是肯定的，但要说有多难受也不至于。 反正在他心里，他从没败给自己这些同期同学，那就足够了。 “就是你自作多情。” 颜琪芮可不会因为他现在伤着，就在言语上特别照顾他。反正她是什么人，大家相处了这么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至于最开始的那种愧疚，自我怀疑依然会有，但这只会影响，她下一步行动的判断，而不会影响她对这些学员的态度以及观感。 讲的更清楚一点，就是她会考虑要不要做第二期的培训，而不会因为这次的事件，就对王老三以身相许，又或者对他特别客气礼遇。 “老大你太伤我心了。” 王老三捂着胸口作怪，还没引得颜琪芮上去削他，其他战友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巴掌挥了上去。 “诶诶，我是病号，你们要让着我点。” 大家没轻没重，王老三是着实疼了一下的。但他继续插科打诨，倒是减轻了战友的负罪感。 “行了，这是医院，大家不要吵他。你也尽快养伤，咱们要准备回去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转什么业？ 两位伤员都清醒以后，大部分学员就先行回了他们的临时营地。 老张上蹿下跳的和各个部门对接，又要安排留在医院这部分人的伙食，也是忙的不行。 而颜琪芮因为强悍的战斗力，也再次被警方约见。 “小颜同志，这次行动，你发挥的作用非常强大。我们想知道，你现在隶属的部队编号是多少？有没有转业的想法？” 颜琪芮都听笑了，她连伍都没入，谈什么转业？ “不必了，我暂时没有加入警方的想法。” “不是，你再想想，其实进入地方政府部门，也是有很好的发展空间的……” 警方的领导还要再劝，却被颜琪芮打断。 “对不住，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颜琪芮其实很理解警方的求贤若渴。 毕竟这个年代来说，女警本身就比较稀少。 再加上她的身手以及和偏柔弱的样貌，就更是卧底的最佳人选。 但还是那句，自家知道自家事儿。 就她这脑子，让她做强攻手可以，只要不上热武器，就没什么可怕的。 但要做刑警，那可不是只要武力值高就行的！ 各种和犯罪分子的斗智斗勇，谨慎小心的隐瞒身份去卧底……这些都更需要智商！ 别的不说，上次在纺织厂那么几天，她都差点全部暴露，现在哪还有勇气，去转行什么的？ 在她来看，现在连在部队开格斗培训，都有点想退却了呢…… “那，那您还是联系方式下来吧。如果有需要，我们希望能得到你们的支援。” 颜琪芮无赖的两手一摊：“这您要跟我们的政委说，跟我说没有用。” “不是，您留个您个人的联系方式也不行么？” “emmmm……不太方便。我这人生性懒散，工作时间就那么一点。” “就算在我的工作期间，也是全国到处跑，别说留联系方式了，我第二天自己在哪，自己都不清楚。” 颜琪芮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假话，警方也以为她只是不想转业，想出来的托词，于是又邀请了两次后，终于无奈放弃。 ****** 在这个相对偏僻的镇上，又耽搁了两天后，大部队终于启程回去。 王老三伤的比较重，老张就定了几张卧铺，给伤员以及陪护的战友住，其他人则依然像之前那样，背着硕大的包裹，坐硬座。 “老大，要不你也去卧铺车厢吧。这边太臭了。” 不怪同志们这样说，只因初夏的车厢，实在一言难尽。 这边靠海，一些海货难免被人带上火车。再加上人多以后，那种臭脚丫子味儿，汗臭味，各种味道憋在车厢里，简直熏的人头疼。 “没事儿，我坚持的住。” 颜琪芮没那么矫情。 一方面是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因为女性的身份或者教官的身份，就给自己搞特殊。另一方面是实在是麻烦。 从这穿到卧铺车厢，在找到乘务员，再找位置……算了，折腾下来半条命都得交代在这。 “小姑娘，你们这是去哪啊？” 一个看上去有些苍老的大妈，大概是看着颜琪芮一个姑娘比较面善，吭吭唧唧的开始搭讪。 “我们去某省城。” 颜琪芮和战友们都没穿军装，一是为了方便，另一个原因是，他们的军装都已经脏的没法看了。现在又没有后勤可以补给，所以大家都穿着自己的便服。 好在现在已经初夏，所以大背心加短裤，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你们？你们是城里人？” 别怪大妈不太肯信，就他们眼下这不修边幅的模样，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海边的暴晒，加上海风的侵袭，一段时间下来，大家的皮肤都粗糙了不少。 甚至还有人因为暴晒，直接脱了一层皮，所以看上去更是红黑红黑的，实在不太雅观。 “不算吧，我们都是普通农民。” 颜琪芮可没有城里人的自觉，而且她觉得能在乡下种点菜，过的自由自在的也挺舒服，所以并没有特意标榜什么身份。 “这样啊。” 大妈的语气明显低落了一些，然后就不再找他们搭话，转头去问别人了。 等她走远，一个刚刚全程围观的士兵，压低声音询问：“老大，你就不问问她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我看她那样是有求于人呀。” 颜琪芮端起水杯顿顿灌了几口，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为什么要主动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如果连自己需要帮助，都指望别人先开口询问，那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不要挣扎了。” “哈？” 那士兵没听懂，颜琪芮却也不在解释，强行忽略身边这阵阵臭味，闭眼假寐。 两个多小时后，颜琪芮刚刚进入浅眠，就被一阵吵嚷声惊醒。 “这谁家孩子啊！怎么能放我脚底下！这万一被踩到算谁的？” “诶，这到底是谁家孩子？赶紧拿走啊！” 那女声一开始只是抱怨，但久久不见有人出来认领，声音中也带了丝慌乱。 “老大，我去看看。” 颜琪芮身边的士兵刚要起身，被颜琪芮拦下了。 她长叹一口气，然后挤过人群，靠了上去。 “什么情况？” 她也没找事主询问，直接问她旁边的围观者。 “嗐，这闺女刚睡了一觉，起身准备上厕所的时候，发现脚底下还有个孩子。” “这不，找孩子家长呢！也不知道谁那么大心，把这么大点的一个孩子，就扔这儿了！” 颜琪芮看眼看看那脏兮兮的包被，心里涌上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于是她开口道：“你把被子解开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扔的？” “啊？” 抱着孩子的姑娘也傻了，赶紧按颜琪芮的说法解开包被。 果然，刚打开第一层，就看到一张皱巴巴的报纸，上面还歪七扭八的写着几个字：‘孩子生于5月8日，求好心人收养。’ 刚刚那姑娘，看到这个一下子炸了，对着车厢里的人就开始吼：“什么收养啊？！这些人都怎么想的？自己养不起为什么还要生？” “我不管！我还没结婚呢，凭什么养个孩子！？” 第三百三十五章 奶娃娃 周围的人也议论起来： “五月份生的话，那现在都还没满月。也不知道这家人多狠心，才能把一个奶娃娃扔火车上！” “不对啊，我刚刚看到了，那还是个男娃呢？这年头丢女娃的有，谁家把男娃往外扔啊？” “就是，这事儿有古怪。就算想送养孩子，那不都得打听个靠谱的人家？谁把孩子扔火车上呢？这要是丢了，可就真找不到了呀！” “我说你们都说啥闲话呀！赶紧帮着找找这孩子的家人啊！难道还真丢给这姑娘？” 此时那姑娘发泄过一阵，也微微平静了些。 她把孩子用那包被再次包好，然后往座椅前的桌子中间一推：“这孩子不是我的，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会收养。” “另外……” 她忽然抬头看了看围观群众：“据我所知，新生儿都非常脆弱。这火车上人来人往，又脏又臭，如果孩子因此染了什么病，救不回来的话，你们也别后悔！” “嘿，你这位同志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们别后悔？这孩子又不是我们的？” “我说的是孩子家人，怎么？你要对号入座？” 这姑娘也是个泼辣的，毫不犹豫就怼了回去。 颜琪芮心中有些怀疑，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刚刚是不是有个老大妈跟你说过话？” 那姑娘瞬间警觉的看向颜琪芮：“你怎么知道？对了，你是不是这个孩子的家人？” 颜琪芮没想惹一身骚，她主动询问，是因为刚刚那大妈跟她对话的时候，她好像隐约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 只是这火车上人多嘈杂，她没有那么注意罢了。 但现在把整件事联想一下，就很容易发现盲点：“我不认识这个孩子。但刚刚有个大妈跟我搭话，还问我是不是城里人。” 那姑娘激动起来，抓着颜琪芮的胳膊，急急的说道：“是，刚刚就是有个大妈，来问我是哪里人，还问我几岁了，住哪什么的。” 颜琪芮看她一眼，暂时没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你回答她了？” “那，那人家都问了，我也不好意思不回答呀！再说了，我看她样子也挺老实的，我……” 小姑娘没见过人间险恶，竟然真把这些私人信息都说给大妈听了。 颜琪芮这下更明白了。 这不是人傻钱多速来的现实版么？ 就这么单纯好骗的姑娘，人家不赖上她赖谁？说不定要她真把孩子养大了，还有人会因为那些私人信息，找上门去认孩子呢。 只见颜琪芮无奈的对身后比划了个手势，然后转头宣布：“大家在火车上寻找一名老大妈。身穿灰色带补丁的褂子，袖口上有白色的磨损。” “她背着一个箩筐，说话带有本地口音……” “是！” 颜琪芮交代完，一帮训练有素的学员就往两端蹿了出去。 “你，你是什么人？” 大家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 一时间，连嘈杂的火车厢都安静下来，盯着颜琪芮不停打量。 “我们就是过路的退伍兵。” 颜琪芮不想暴露身份，毕竟以后这些人还有可能会去出各种各样的任务，没必要见谁都把自己的身份说一遍。 另外就是，她也有点怕。 她怕这些人把这孩子，又赖在他们头上…… 不说别的，她一个未婚女性，现在都是四个娃的妈了，再来一个，她也受不了好么！ 这又不是养宠物，给口吃的就行那种。 “那，那你们能找到人么？” 刚刚那姑娘很激动，看着颜琪芮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颜琪芮摇摇头：“这事儿我们没法保证。因为刚刚好像还停了一站？万一要是人已经下车，我们也是没办法的。” “那，那我怎么办啊？！” 姑娘仿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双手捂住头，一屁股坐了下去。 颜琪芮伸手在那奶娃娃唇上点了点，看他立刻做出吮吸状，才微微放心：“别担心。等下你直接去派出所报警。会有警察帮这孩子寻找亲人的。” “当然，如果实在找不到，孩子也会送到福利院，以后跟你就没什么关系了。” “啊？福利院？那里能养好孩子么？” 冷不丁的旁边插进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引得颜琪芮转头去看。 那人似乎不太适应这种被人盯着看的场面，立即往后缩了缩。 颜琪芮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然后缓缓开口：“福利院是国家开办的机构，他们专门救助一些孤儿，或者是失独老人什么的。” “这是好事，好事啊！” 那男人仿佛更畏缩的往后退了退，嘴里还念叨着。 颜琪芮话头儿一转，又朗声说道：“机构是好机构，国家也是真的很有心。但是呢，咱们国家现在穷，大家都是知道的。” “这孩子的父母生而不养，又凭什么指望国家能把孩子好好培养大呢？” “那？那这孩子……” 刚刚那姑娘明明还焦虑的要命，但听到这，又开始为这孩子操心。 颜琪芮用眼角余光看到之前那个男人，也聚精会神的听她说话，心里更有了点谱。 “刚才你也说了，这新生儿本就脆弱。就算母亲精心养育，也有活不成的可能。这送到了福利院，一个大人要照管几十个孩子，又怎么能仔细盯着看着？” “还有啊，咱们国家是真的太穷了。” “这孩子要是活在普通人家，倒也能在大队里混口牛奶，羊奶。或者去和别的产妇商量商量，蹭口奶吃。” “实在不行，这米汤不也能凑合凑合么？” “但送到福利院，哪有这样的可能？” “奶粉国家是肯定发不起的。一般来说，福利院都在城里，这想找牛奶羊奶也找不到啊？” “再说了，谁有那个精力，天天伺候一个奶娃子？” 颜琪芮不紧不慢的说着。 她的语气坦诚，贴合了老百姓最基本的认知，所以大家都是信的。 而话锋一转，她又严厉起来。 “你们不会以为，国家就那么傻，一直帮你白养孩子吧？” 第三百三十六章 用最质朴的话威胁恐吓 “怎么说？” 颜琪芮说话生动有趣，这年头娱乐项目又少，所以大家都听的挺来劲的。 “你们看看啊，自家养大一个孩子，都要付出不少心血，花不少钱吧？” “对，对呀！” “那你们老了以后，是不是指望孩子给你们养老？” “那肯定的呀！他不给劳资养老，我养孩子做什么？” 颜琪芮这像说故事一般在这儿闲聊，不但让大家听的兴致勃勃，连捧哏都出现了。 她叹息一声，继续往下说：“那你说，国家把孩子养大了，能让他的亲生父母这时候跳出来摘桃子？” “那肯定不行！” 大家把这种事儿往自己身上一带入，立刻就炸了，还有人直接骂了起来。 “诶诶，大家别急。” 颜琪芮挥挥手，等大家安静下来，才继续说道：“这事儿啊，要是摊在咱们老百姓身上，那肯定不容易。” “你说孩子就是别人亲生的，你拦着不合适，不拦着还得气死自己，你们说对不对？” “对！” 整个车厢都是这震耳欲聋的回应。 “但国家不一样啊？你们谁敢跟国家作对？” 颜琪芮故意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继续使坏：“咱们没法收拾这种凑不要脸的，难道国家还没有么？” “罚款那是最基本的，按孩子的生活费，学费，养育费，各种费用加一块，翻个几倍来罚款！” “要是说家里没钱，那就收了他的房，收……嗯，赶他们全家出生产大队！” 颜琪芮想说收了他的地，但这会儿还没有分产到户，所以她只能临时变了措辞。 “那，那这不是要了那家人的命么？” 颜琪芮斜眼看了看，果然问话的还是刚刚那个男人。 她心里暗笑，然后板着脸继续说道：“这算啥？我跟你说，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啊？还有啥更严重的？” 别说那男人，其他人都好奇的追问起来。 “咱们国家是讲成分的，这个你们应该都清楚吧？” “会丢弃了自己孩子的，能是什么好人？” “所以大家说，国家要是把他们全家打进黑五类，算不算过分？” “不算！打死这些国家的害虫都不为过！” 群众的喊声一阵阵的响起，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喊口号了。 颜琪芮偷偷再看那个男人，见他已经有汗水渗出，赶紧加把火：“大家说，这为了一个孩子，断送整个家族的未来，划算么？” “到时候不但整个家族的人都没法参军，没法进城当工人……哎呦，这辈子不就这样了么？” “大家说说看，为了一个孩子，结果全家都没法翻身，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做个被人踩在脚底下的人，有意思么？” 群情激奋，一下子说什么的都有，但几乎全是站在颜琪芮这边，声声附和。 颜琪芮趁机再次给大家普及一些观念：“按我说，其实连买孩子这种事情都做不得！” “你们想想看，如果花大价钱买了个孩子，准备传宗接代。然后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孩子拉扯大了，结果人家找亲生父母去了，那不是鸡蛋打碎一场空？” “嗐，这没事儿，瞒着不就行了么？” 一个坐在后排的大妈终于出了点反对意见。 “话可不是这么说。有句话叫纸包不住火。谁敢保证那孩子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再说了，我听说现在有一种技术，可以查父母和孩子的亲缘关系。” “虽然说咱们国家还没普及，但时代在发展，科技也在进步，谁能说几十年后，这种技术还发展不起来？” “到时候去医院验一验，你几十年的心血，可能就飞了哟！” 颜琪芮恐吓了一阵，又转脸对所有人说道：“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人口买卖这件事情，在我国的法律上，也是非常严重的犯罪行为。” “也许你觉得，自己是花钱买的，不犯法。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失去孩子的家庭，会面临怎样的伤痛？” “还有，如果有天孩子被找回去了，那你这几十年的养育成果没了不算，还得去坐牢，这样值得么？” 刚刚说话的大妈一脸震惊，明显是有什么内情。 但颜琪芮此刻的重点不在她，主要还是在之前那个男人身上。 只见他已经畏畏缩缩的半蹲在地上，却任凭人潮涌动，也不肯退出这个圈子。 颜琪芮心里更有底了。 她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奶娃，扬声说道：“现在呢，咱们在火车上，也没法立刻将孩子交到警察手里。所以我劝某些人，迷途知返，别在执迷不悟了。” “现在要是把孩子抱回去，认个错，咱们这些老百姓也不能把你怎么的。但要真交到了警察手里，怕是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那男人的脸上出现一丝意动，随即又将脸埋了下去，让颜琪芮没法再看他的表情。 于是颜琪芮只能继续添油加醋：“谁都有脑子一热，做出糊涂事儿的时候。但是人得听劝！这是一个生命，不是家里的猫猫狗狗，更不是可随意丢弃的物件！” “不知道大家伙知不知道，咱们国家的法律中，还有一条遗弃罪。” “这做父母的，把孩子生下来，却不肯养，以后被抓到，也是要坐牢的！” “别以为不认就没事儿，这一个村里住着，谁家媳妇儿有没有大肚子，其他人还能不知道？到时候派出所到乡下找人问问，一抓一个准！” 颜琪芮这话当然的虚的，要是国家有那么多警力详细排查，也就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但这些人哪知道那么多呢？ 她这几句下去，确实唬住了不少人。 那男人也终于站起身，哆哆嗦嗦的走上前，压低声说道：“我，我，我是孩子的爸爸，我错了，我能把孩子带走么？” “真的？” 颜琪芮心中一喜，但还是面带疑色的盘问：“你怎么证明？” “刚，刚刚那大妈就是我媳妇儿，她在前一个站下车了，等我确定了这边的情况，就回去跟她会和。” 第三百三十七章 抓人！ 颜琪芮皱皱眉头：“你媳妇儿？你多大了？她多大？” 男人用手搓搓自己油腻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似得回答：“她是俺娘给俺寻的，比俺大六岁，所以看着老相些。” “不对啊，刚刚那大妈看着得有五十了吧？” 之前那姑娘冷不丁的发出疑问。 “呃，咱们乡下人就是看着老，实际上没那么大岁数。姑娘啊，对不住，咱们也是实在养不起了，才想给孩子找个好去处，你别生气，把孩子还给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说着，那男人一把抱起孩子，还对着颜琪芮鞠躬道歉：“这位同志，谢谢你刚才点醒我，才没让我们做下这样的亏心事儿！” “你放心，这孩子我们带回去，一定好好养，不会再给你们，给国家添麻烦的！” 说完，他就像是不敢面对所有人一样，猫着腰就想往人群里钻。 “站住！” 颜琪芮喊了一声，没想到这男人不但不停下来，反而还钻的更快了。 “擦！来这套？” 颜琪芮身手敏捷，确定了某些想法之后，拨开几个人，就将这男人按住了。 “把孩子放下！” “你，你这是要做啥！我带我自家孩子回去也犯法？” 那男人将孩子搂的紧紧的，防贼似得盯着颜琪芮。 旁边人也忍不住的劝。 “这孩子能找到家人不是挺好的么？你说你还拦着干啥？” “就是啊，国家养哪比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的好？你这位同志也是管的太宽了。” “哎呀，你不是想让这位男同志坐牢吧？人家都认错了，这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颜琪芮摆摆手，让大家安静，然后开口说道：“如果他真是孩子的父亲，我说话算话，绝不追究他任何责任。但……他真的是这孩子的父亲么？” 说着，她一指面前这男人：“刚刚他说，他媳妇比他大六岁，但就我和这位同志看到的，那大妈绝对不止这个年纪。” “另外，他虽然一直在根据我说的话，做出各种反应。但，别忘了，他最初的表情，同样瞒不过人！” 颜琪芮是一开始就在注意周边人的表情动作的。 虽然她的初衷，只是想把孩子的家人诈出来，但这不意味着她没有留心其他人的反应。 她指着这个男人说道：“刚那位女同志，说她肯定不要这个孩子，谁想要谁要的时候，你是不是往前走了一步？” “还有，解开包被，看到里面是个男孩的时候，你是不是吞了下口水？” 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开始就被发觉的。颜琪芮也是到了此刻回想，才能想起这些细节。 “那，那也不能证明这不是我的孩子嘛！” 男人还在嘴硬，但颜琪芮同样有办法应对。 “我是不能证明，但警察同志可以。” “马上这不就到下一站了么？我们陪着你和孩子去派出所报案。对了，刚刚你不是说，你媳妇在前面一个站等你么？” “只要你带我们把人找到，确认了情况，那这孩子就可以带走了。” “当然，我们也会请求你们当地的派出所进行协查，看看你们说的情况是不是属实。” “凭，凭什么啊！” 那男人的脸色又白了些，看向颜琪芮的目光都带着恶狠狠的意味。 颜琪芮两手一摊：“凭我爱多管闲事呗。” “刚刚我也说了，贩卖人口是国家的重罪！既然我现在对你有所怀疑，那报案不是很正常的么？” “再说说你，你要是坦坦荡荡，查一下而已，又有什么问题？” 那男人抱着孩子，一步步的往后缩。 而他因为此时涉嫌犯罪，一些乘客都下意识的想离他远点，所以居然给他空出了一点空间。 “你……” 颜琪芮正要再说点什么，没想到这男人竟带着孩子一个助跑，直冲火车的窗户！ 此时的绿皮火车，还是最古老的窗户。 就是那种可以上下拉动的大型窗户。 虽然说能活动的只有上面半扇玻璃，但这个男人本就瘦弱，在有点底子的情况下，真跑出去也不难。 况且这个年代还没有火车提速的说法，就算是行驶中，跳个窗也不致命。 但孩子呢？ 带着个新生儿跳火车？ 真是亲爹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吧？ 颜琪芮的猜测成为真相，于是她也动了。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她单手一撑，从距离自己最近的窗户，也翻了出去。 然后一个飞踹，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就被她从逃跑的窗户洞里，又踹了回来！ 在场的人都看傻了，这操作，简直不科学！ 翻回车厢的颜琪芮，见状抢了几步，将孩子捞回自己手上，这才又给了那男人几下，让他直接陷入昏迷。 其实事情并没大家看到的那么神奇。 颜琪芮和那男人翻出去的窗洞在同一侧。 而这个年代的火车，边上都有一些凸起的横条。 颜琪芮窜出去的时候，一只脚在横条上借力，一只手还抓着自己这边的窗沿，所以借火车的惯性，将身体甩出，再横踢…… 就出现了如此让人惊讶的场面。 “愣着干嘛啊！赶紧找乘务员啊！” 颜琪芮看着怀里这个忽然开始大哭的婴儿，再看看目瞪口呆的围观者，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 半个小时后，不但乘务员被热心群众找过来了，她的学员们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之前那大妈，被他们在餐车旁的一个交界处抓到了！ “这孩子是你丢的？” 那大妈满脸慌乱，不停的摆手。 “行了，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吧。” 颜琪芮没精力把之前那些恐吓的话说一遍，但其他乘客愿意说啊！ 于是这大妈在旁边乘客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得知了她丢掉孩子以后发生的事情，更得知了可能会面对的‘后果’，吓的面色苍白。 颜琪芮则踹踹地上还摊尸的男人，对自己的学员交代：“把人绑起来。等下你们派个人，去通知一下老张，我先带他们下车报案，然后回去找你们。”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反复横跳 “老大，不如这事儿我们去吧。” 不是这帮学员愿意揽事儿，而是他们也还记得颜琪芮还有个‘儿子’，此时正在军区眼巴巴的等着，所以他们才如此体贴。 可惜的是，这番好意颜琪芮根本没有领会。 安安毕竟不是她生的，而且在她的概念中，她只跟孩子说了，她要出差一段时间，又没有留准确的归队日期，所以孩子对她也没有期盼不是？ 那她早一天，晚一天回去，有什么问题？ “不用了，人是我打晕的，对这次的事情，我也比较清楚，还是我去比较方便。” 颜琪芮也有隐晦的忧虑。 这帮学员，虽然在她看来都是菜鸡，但人家在部队也是好几年的老兵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伤了人。要是真按规章制度走，这些有军籍的人，也会比较麻烦。 那还不如她自己出面，反正就一老百姓，也耽误不了什么。 ****** 很快，一个不知名的小站点到了。 颜琪芮招呼刚才那姑娘抱着孩子，自己一手拎着那人事不省的男人，一手拽着被捆成麻花老大妈，径直下了火车。 “同志，咱，咱们这怎么走啊？” “车站的同志已经通知派出所了，咱们在这等等就好。” 颜琪芮力气挺大，但也没打算拖着这么多‘重物’去派出所。所以说完之后，就毫无形象的往地上一坐。 那被捆成麻花的老大妈，见四周没什么人，终于畏畏缩缩的开了口。 “我，我认错！我把孩子抱回去行么？” 颜琪芮淡淡的撇她一眼，连回应都懒得给。 倒是那姑娘，心里有被耽搁行程的不忿，更有对这种抛弃孩子行为的不屑，冷哼一声开口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我就不明白了，人家重男轻女，扔女娃，你们可好，连男娃都扔，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大妈支支吾吾不开口，这姑娘还越说越来劲：“真养不起，生什么呀？这打一个孩子，不就是一碗药的事儿？不比怀孕九个月，生下来再丢掉更方便？” “不，不是丢掉……” 颜琪芮猜到一些，闻言便直接戳破：“还不懂么？人家是打着让你帮忙养孩子的心思呢！” “什么？” 那姑娘脸色巨变，看着老大妈的神色也晦暗起来。 老大妈倒是急急摆手：“不是，不是，我也没打算让你帮忙养一辈子。就是这孩子爹死了，娘又改嫁了。你说我一个老太太，能有什么办法？” 她哭的相当凄惨，满是老茧的双手，将眼眶周围都搓的红红的。 “我命苦啊！不到三十就守了寡。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拔大，又给他娶妻生子……本该过两年舒心日子了，结果我那儿子出海的时候，又没了性命……” “其实我也不怪我那儿媳妇，她能给咱们老武家留下一条血脉，那就值得我一辈子感激！” “可恨我实在是不中用！这孩子刚满月，他娘就被她娘家接走改嫁了。你说我一个老太太，买不起奶粉，更没有能力把他养大……我能怎么办啊！” 老大妈哭的声嘶力竭，连那姑娘都有些被触动了。 倒是颜琪芮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我看你挺能的！还能买票上车，给孩子挑个好人家呢！” 那姑娘闻言一愣，看着老大妈的眼神儿有些迷惑了。 老大妈倒是继续解释：“这毕竟是咱们老武家唯一的血脉，再说了，这孩子太小，我总得找个富裕人家，才能让这孩子生存下来……对不住，是我猪油蒙了心！求求你们，别送我去派出所行么？” 那姑娘觉得自己三观都要崩塌了。 她总在不同的观点中来回横跳。 听老大妈说的那么惨，她会产生可怜，同情的感觉，但听颜琪芮说，又会觉得这里全是圈套，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能踩进去的那种。 果然，颜琪芮又开口了。 “我这人呢，疑心大。听口供绝对不会只听一方之辞。” “有什么，你可以留着跟派出所的警察说去，他们经过调查以后，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我，我不要进派出所！你让我一个老太太，进了派出所，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你不是逼着我去死么？” 姑娘有点慌，看着颜琪芮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倒是颜琪芮，脸上忽然浮起笑意：“您跟我解释解释呗？” “古代大姑娘进了衙门，那就名声受损，无脸存活于世，这个我理解。” “现在社会进步了，别说你只是被带回去做基本的调查，就是真做了几年牢，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啊？” “再说了，您这年纪……跟大姑娘没啥关系吧？” 老大妈被问到炸毛：“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孩子是我扔的，我认了！我现在把他带回去还不行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非看着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死在你面前，你才能舒坦么？” 颜琪芮摇摇手指：“用不着把这么大的帽子往我头上扣。” “不说我们刚抓了个人贩子，就是你这样有嫌疑的对象，送去派出所接受调查，也是一个公民该尽的义务。” “我又不是人贩子！谁家人贩子把孩子往外扔的！” 老大妈更急眼了，她丢掉孩子是她不对，但她也没想背这么大个黑锅不是？ “按理说人贩子是不会把到手的孩子往外扔的。但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啊？” “万一是你们拐到了半路，发现孩子有病，或者其他原因，才想扔掉孩子呢？” 颜琪芮语气不紧不慢，但一字一句都能把这老大妈逼疯。 “我没有！我不是！孩子好着呢！” 老大妈大吼几声之后，似乎才想起自己还有求于人，于是放低音量，继续哭求：“我真不是人贩子，我就是猪油蒙了心，想把孩子先送到好人家养几年，等我缓过来了，就去接他回来！” “这真的是我老武家唯一的血脉了，我要不是逼不得已，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呀！” 第三百三十九章 差点怄一辈子 “同志，你看这怎么办？” 那姑娘又开始动摇，眼巴巴的看着颜琪芮，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老大妈见机会来了，干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开始哭嚎：“求求你了，就给老婆子一条活路吧！你把孩子抢走，我也没法活了呀！” 声音之大，引得附近不少人都围了过来。有那热心人，更是一个箭步冲上来，想扶老大妈起身。 老实说，颜琪芮最讨厌的便是这种道德绑架。 刚刚她也说了，自己只是疑心比较大。将孩子和老人一起送去派出所，经查证以后再做处理，会比较稳妥而已，并没有非要处罚大妈的想法。 但这番哭闹是几个意思？ 想靠舆论逼她放人？ 啧，真是找错人了！ 只见颜琪芮的眼神危险的眯了眯，也跟着扬声喊了起来。 “请大家都来给我评评理！” “这孩子是这老大妈故意遗弃在火车上的，被我们抓住以后，也承认了自己的犯罪过程。” “现在我只是要将人送去派出所，希望他们能查证这老大妈说的话是否属实，她就赖在这里不走，我有权怀疑她和人贩子是一伙的！” 老大妈惊呆了，她还没见过年轻小姑娘和她硬刚的，只能慌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人贩子，真是这孩子的奶奶呀！” 颜琪芮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不就是翻嘴皮子么？谁怕过不曾？ “你说你是孩子的奶奶，那你叫她一声，她应么？” “这孩子刚满月，哪里会说话？” “你也说了，孩子刚满月，根本没法为自己辩驳！” 说完，颜琪芮淡定的看了一圈围观群众，声音更大，更响亮：“将心比心，如果你怀胎十月的孩子被人偷走了，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们听从主席的领导，更要做个明辨是非的好人！” “现在我们的唯一要求，只是将孩子送去派出所，让警察查证孩子的身份，再做处理，这也是谨慎起见！为什么你一再拖延，又撒泼耍赖的不肯呢？” 颜琪芮的话目标明确，有逻辑，有道理，说的周围人频频点头。 “我，我只是不想去派出所……进了那里的，能有什么好人啊！求求你，不要让我进去！不然我就没脸活下去了啊！” 老大妈说来说去都是同一个理由，颜琪芮听也听腻了。 她干脆继续下套：“我们华国警察清正严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为什么你会害怕？” “是你心里有鬼，还是觉得我们的政府不公？” 这话谁敢回答？ 老大妈本就不是那种特别有急智的人，被她一问，彻底傻在那里。 “说的好！” 颜琪芮刚刚的声音太大，连刚赶过来的当地警察，也正好听见了。 “你好。” 颜琪芮习惯性的敬礼，然后将手里拖着的男人先递了过去：“这人是人贩子，顺便抓的。你们好好审审，应该能追回一些孩子。” 然后她又一指那老大妈：“她自称是这个孩子的奶奶，但具体情况还要麻烦你们查实。” “好的，人交给我们吧。” 来的警察有三个，直接上前将人交接了过去。 “同志，这，这孩子……” 颜琪芮扭头看向旁边的姑娘，她正抱着孩子往后缩，有点不肯将孩子交给警察的模样。 “怎么了？” 那姑娘抱着孩子闪身躲到了颜琪芮身后，以极快的速度说道：“他，他们不像警察！” “什么？” 颜琪芮都惊了，这年头还有胆子这么肥的？ 她下意识的伸手拦住面前要过来的警察：“请你把证件拿出来给我看看。” “小同志，我们的证件你无权查阅。” 这人也是硬气，不但不掏证件，还一副准备强抢的模样。 “是么？” 颜琪芮此时心情有点复杂…… 这个年代有袭警方面的条例么？万一她打了真警察，部队领导能不能捞她出来啊喂…… 想归想，没确认之前，这些人绝不可能从颜琪芮手里抢到孩子的！ 只见她一个退步，将那姑娘和孩子护的更严密之后，便拉开了架势：“出示你的证件！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哟，小娘皮也敢……” 颜琪芮压根没等他说完，一条腿就抡了上去。 另外两名‘警察’见颜琪芮身手不凡，也丢掉了手里的人，扑了过来。 “想啥呢？你们不会真以为自己能打得过我吧？” 颜琪芮暗暗吐槽了一句，然后三两下功夫，就把三人全部制服。 “说吧，你从哪里看出他们不是警察的？” 颜琪芮将人弄翻以后，自然上前查看了一下。但她不明白的是，这姑娘又是怎么察觉的。 要知道，这姑娘今天的经历可谓是惊险刺激，现在脸皮都在不自觉的抽动呢。 “我，我是第一纺织厂的工人，警，警察的制服，就是我们厂做的。” “然后呢？” 颜琪芮心里觉得有缘，她这段时间像是跟纺织厂干上了似得，做啥都遇上它。 “车边不是这样的，还有，上衣口袋的位置也不对，所以我怀疑，他们的衣服都是仿冒的！” “做的不错！” 颜琪芮给这姑娘竖起一个大拇指，对她的细心表示赞扬。 刚刚也算惊险，万一人贩子和孩子都从她手里被骗走，那真会让她怄一辈子！ “你，你也很厉害！那么多大男人都打不过你呢！” 这姑娘眼里的敬佩藏都藏不住。 之前在火车上的事情，她就看的热血澎湃了，没想到下了火车，还能见到这么精彩的打斗，哪能不让她激动？ “不，这次是我的失误。” 颜琪芮心里有后怕，更有自责。 她一直教育学员，要对任何人提高警惕，自己却没做到。 光看到一身制服，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就是来接应的警察同志，结果差点被人连锅端了。 这特么…… 说起来都是耻辱！ 颜琪芮懊恼的搓搓头发，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什么叫智商不够用！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点的时机，所以她干脆一把拎起那颤巍巍的老大妈。 第三百四十章 实情 “这些人是冲你来的？” 说起来，颜琪芮还挺好奇的。 不过是将一名婴儿遗弃在火车上罢了，只要不是拐卖，在这个年代还真不算什么大罪，至于要冒充警察来救人么？ 要知道，冒充警务人员，可比遗弃罪大多了！ 老大妈也慌的要命，闻言赶紧摆手：“不不不，我不认识他们！我还以为他们是警察呢？” “那这就有意思了。” 颜琪芮没有任何线索，自然想不出端倪。 不过她也没工夫纠结这个了，因为地上躺着几个‘公安同志’，她手里还拎着个老大妈，旁边还有个畏畏缩缩的女孩抱着个奶娃…… 怎么看都是行凶现场好么！ 刚刚赶到的公安同志已经掏出配抢，喊出熟悉的劝降语音：“放开你手里的老人！举起手来，放下武器！” 颜琪芮都要被气笑了。 她直接两手一摊：“来，仔细看看，我有什么武器！赶紧的！墨迹啥呢？” 公安微微松了口气，但看着躺在地上的同僚，依然谨慎靠近。 “快点啊！这些是冒充公安的匪徒，已经被制服了……” 颜琪芮和那姑娘好一通解释，才让这帮公安同志放下戒心。 不过他们依然要去派出所走一趟，毕竟这也涉及了重大案件么！ 到了派出所，那姑娘的身份倒是很快证实了，但颜琪芮拿不出军官证，还报不出省军区的联系电话，自然被暂时关到了拘留室。 “闲着也是闲着，咱们聊聊呗？” 没错，派出所容积有限，颜琪芮和那老大妈被关在了同一间拘留室内。 老大妈畏缩的往后挪了挪，语气中带了些不忿：“你说你，管什么闲事儿呢？你要是放我走了，哪会被抓进来？” 颜琪芮不以为杵。反正这事儿说到底也有她的责任，谁让她忘记专门开个介绍信，再把电话号码记一圈呢？ 好在真的就是真的，相信公安同志查实以后，她也在这呆不了多久，所以她现在对聊天还挺有兴趣的。 “我权当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但我不明白，你把唯一的孙子送给一个陌生人，图啥呢？” “你又没详细了解过这人的性格，过往……真不怕自己的孙子在人家手里活不久么？” 老大妈翻个白眼儿：“你当我傻么？这年头，能花钱坐火车的人，都有点家底。再说了，那个姑娘长的温温柔柔的，又是厂里的正式工，养个孩子能有啥问题？” 颜琪芮微微摇头：“老话还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你就聊这么几句，就敢确认这些？” “再说了，孩子爹没了，妈还在啊？人家能同意你这么草率的将孩子送人？” 老大妈陷入沉默，颜琪芮却毫不见外，竟然还吐槽起了自己。 “这次的事情，也让我受了很大的打击。” “不瞒您，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还行。虽说脑子有时候跟不上，但武力值不错，三观也还算正经。” “可恶魔在身边呐！” “有时候没察觉，没看见，并不代表不存在！” “您说这次多险？我要是直接把你和那犯罪分子，交给了假警察，那会是个什么后果？” “如果你跟那假警察是一伙的也就罢了，若不是呢？你还活的下来么？” 老大妈此时也想明白了这点，身体都开始微微打颤：“不，不能吧，我啥都不知道，他们抓我一个老太太也没用啊！” “那就杀了呗。” 颜琪芮说的简单，却让老大妈更惊恐了。 她紧紧的抓着颜琪芮的衣服下摆，脸皱成一张苦瓜：“姑娘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啥都招，你能让我出去不？” “也许吧。你先给我说说，那孩子的事情。” 颜琪芮无所谓的摆摆手。 老大妈还是那副苦瓜脸：“我没骗你，孩子爹出海没了，孩子娘也被她的娘家接走了。我一个老太婆，是真的怕哪天自己没了，这孩子也被饿死……” 颜琪芮摇头打断她的诉苦：“你要是还说这样的车轱辘话，那就别浪费我时间了。” “你现在在哪，你清楚么？” “这些事情，只要公安同志去村里一打听，就能摸排的明明白白的，有意思么？” 老大妈这次终于熬不住，捂脸干嚎了几声，才改了口。 “我说的事儿是真的，只不过，只不过我不是孩子的奶奶，而是他的外婆。” “求你体谅体谅我闺女，她才二十岁啊！我真的不能看她，为了一个孩子，就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不是？！” “我，我把女儿接回了娘家，然后趁她睡着，把，把这孩子偷了出来。” “我真的没有害孩子的想法啊！你看，这火车票那么老贵，我不是还特地买了一张，就为了给他找户好人家么！” 这次颜琪芮没有大意，细细的观察了她许多小动作以后，微微点头。 大概这才是真相。 只不过，父母有时候为你好，做出的事情，并不一定都是对的。 孩子的想法，心情，又或是情感，都有许多的可能性，并不是外人可以擅自做出决断的。 “把这些情况都告诉公安同志吧。” “你也是个母亲，你会心疼自己的闺女，难道你闺女就不会牵挂这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么？” “早一天让人通知你闺女，让她放心，也能让你早一天出去不是？” 老大妈又痛苦的嚎哭几声，最终还是点点头，很快被公安同志带了出去。 颜琪芮的身份也很快被证实。 幸亏这年头电话少，政府部门的电话号码也通常都有备案。 所以几番折腾之后，还是确认了她的身份。 “小颜同志，对不起了！” 一个黑壮的男公安，恭恭敬敬的将颜琪芮带出拘留室，又特地给她道歉。 “不用这样。这次本来就是我思虑不周。” 颜琪芮真的是这样想的。 她可是有空间的人好么！多带一份介绍信能有多难？！ 谁让她懒？谁让她嫌麻烦？！仗着老张那有所有的证明，就一个退路都没给自己留，这不是她的问题，还能是谁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 漫城奇遇记 具体的办案过程和颜琪芮无关，她也参与不进去，所以证明了身份，又将犯罪嫌疑人交给公安以后，她就一身轻的走出了派出所。 她临时下车的这个小城，有个很清雅的名字，叫漫城。 颜琪芮先去车站买了车票，然后就找了家招待所住了进去。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交通还没那么方便，即使她已经买了最近期的车票，也要两天以后才有车次可直达省城。 不过颜琪芮也不焦躁，安顿了住所以后，就在城里漫无目的的转悠。 “这个是什么？” 颜琪芮路过一座老房子，看着门口那带着青色锈迹的‘花瓶’，一时间有些好奇，就和房主搭起讪来。 房主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家，看上去应该已经处于养老状态，正拿着个水壶在院子里浇水。 见有路人搭讪，他还乐呵呵的打开院门，邀请颜琪芮进来喝杯水。 “这些是我年轻的时候，在码头上搜罗来的‘海货’。以前就是喜欢这些玩意儿，现在干脆用来当花盆，也算物尽其用。” 颜琪芮好歹也在海边呆了好几个月，倒是明白海货的意思。 这并不是指海产品，而是指从海里打捞的古沉船上的一些物品。 “这些看上去真不错。” 颜琪芮用手轻轻抚摸那些花纹，感慨也是发自内心。 要知道，华国历史悠久，留下来的各类有价值的珍藏品也是数不胜数。 但同样，因为动乱，灾难，等各种缘故，能完好保存至今的古董文玩，也难得有那种品相极好的。 而海货则完全不同。 由于是船体沉没海底，造成的古遗迹，而不是像陪葬品那样埋在地底下。所以这样慢慢沉没在海洋的船，导致瓷器，或者青铜器一类，保存完好的可能性更大。 再加上一些货船，是华国古代向外出口货物用的，就会在船上装了很多要出口的物品，这就更加不可估量了。 感受着空间能量从指间的侵入，颜琪芮很难描绘此时的心情。 她有扩大空间的追求，但身边的事情繁杂是其一，其二是这个社会环境还不那么容易，所以才暂时没有全力以赴的去捣鼓这事儿。 但没想到一个意外发生的小事儿，竟然还能带来这样的好处？ “大叔，我也很喜欢这些东西，不知道能不能从你这买一点？或者您给我介绍个来路也行。” 听到买字，这位老者严肃许多。 他板着脸看向颜琪芮：“什么买不买的？这就是海上捞回来的一些垃圾。你赶紧走吧，我这儿还忙着呢。” 颜琪芮也不泄气，她诚心诚意的掏出一些钱票，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是我说错了话。我从小就喜欢这样花纹繁复的玩意儿，这不见猎心喜才闹出乌龙，请您谅解。” “你是真喜欢？” 老人见颜琪芮不想套路，神情便缓和了一些。 “真喜欢。不过我看您这般爱护，大概也是不愿出手的。所以请您给我介绍点来路行么？我想去找找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摆件。” 老人呵呵笑了：“你以为这东西还有集市不成？” 经过讲解，颜琪芮才知道自己又进了个误区。 这个年代的科技还没那么发达，潜水打捞用的器材，更是约等于无。 所以有时候渔民出海，捞海参，海胆，或者下网的时候，偶尔碰到那么一两件，也属于小概率事件，根本谈不上规模。 老人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又常年生活在海边，这才有机会收集了这些‘小玩意’，至于颜琪芮想问的什么来路，更是没影的事情。 “那，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些算我给您的咨询费好了。” 颜琪芮分出几张粮票，然后就准备将钱揣回去。 “呃，话也不是这样说的。” 老人有些尴尬，但别人不敢再等啊！万一颜琪芮走了可咋办？！ 一个年轻些的女人，从屋里笑呵呵的奔出来，抓着颜琪芮的袖子便不松手：“嗐，老爷子这些东西也没啥大用，您要是喜欢，换给你也不是不行的！” 颜琪芮早察觉有人在听壁角，见这女人出来，她也不意外。 但听了这话，她却只是摇摇头：“您应该也听出来了，我不是本地人。这些带着独特花纹的玩意儿，我确实是喜欢，但是我一个人也拿不走啊！” “我听说火车可以托运，实在不行去邮局寄也成啊！” 那女人似乎没想到自己的主动问询还被拒了，赶紧补救。 “不了，邮局太贵，火车托运的话，这么一两件的，也不值当。” 颜琪芮想买的心还真没那么大。一是因为这是老人家的心爱之物，收集了多年才有这样的成果。虽然说现在不值钱，但过些年可能就是无价之宝，自己这样买走，有些不地道。 另一方面就是，她这会儿功夫已经吸完了这里的空间之力，自己若是买回去，除了等增值，也没其他什么用处。 “哪里不值当了！咱家老爷子收来的东西还有一屋子呢！你可以去选选看，喜欢什么都买走！” “小娟！” 老人家不干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才转向颜琪芮：“你别听她的，她就是满嘴胡呲！” “爸！你这也想买，那也想收着，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儿孙呢？咱家军军都是要结婚的人了，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 那女人急的辩白了几句，然后委屈的蹲在了地上。 老人家长叹一声，似乎也想起了家里的窘境，半天后才开口：“那……那你带这姑娘去看看吧，也是可以卖几件的。”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口边还是忍住了。 倒是那女人，生怕老爷子后悔似得，抓着颜琪芮就往后院带：“你跟我来看看，东西可多呢！想买啥都行！” “那，就看看？” 颜琪芮要的只是空间能量，现在听闻还有一屋子海货，自然动了心。 到了这家后院，果然还有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子。只是和别处不同的是，这房子烂的仿佛随时会垮塌，却挂着一个明晃晃的大锁。 第三百四十二章 超级激动！ 那女人不知道从哪翻出了钥匙，将锁打开，便招呼颜琪芮：“您随便看，喜欢的都能商量。” 颜琪芮抬眼看看这里堆的密密麻麻的物件，觉得头疼。 这怎么看？ 人家展览馆有展架，程老爷子那个痴迷木头的老人，有大屋子陈设。这里可好，所有的东西全堆叠在一起，别说细看，就是拿出来也要费上许多功夫。 “这，这连进屋都难吧？” 看出颜琪芮有些退却的心态，女人急了，赶紧自己上手，将一些物品往外搬。 “您看看这个，这个可重了，就是卖废品都值不少钱呢！” 颜琪芮眼睛都直了。 刚才黑乎乎的没看清，现在才发现，这特么的是一尊青铜鼎啊！ “您看看这个花瓶，上面的花纹多好看！” 擦！这是元青花么！ 颜琪芮觉得自己三观都要塌！ 她看过外面的‘花盆’，也知道海货里的好东西不少，但不少也不是指随意能看到国宝的程度吧！ “您再看看这个，这个壶也是完好的，以前我公公还拿来当过茶壶……” 颜琪芮又崩了。 这特么的竟然还是带着珐琅彩的陶壶…… “行行行，我慢慢看，你轻点。” 此时颜琪芮再没有之前的疲懒了，这么多宝物当前，她就是把屋子全翻一遍也值得啊！ 于是她耐下性子，一点点的将屋内物品全都清了出来。 “您看您要多少？” 颜琪芮是将所有物品都‘抚摸’了一遍的，对于其中极其珍贵的几十样都心里有数。 但全部买走也过分了些，于是她还是将老爷子请了过来。 “您看看，那一堆物件我都有兴趣。只是这些也是您的心爱之物，所以您先看看，哪些要留？” 老爷子更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珍爱这些东西，看了一眼颜琪芮特地摆出来的那些，便心痛的难以附加。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还有这个……” 老爷子身体不错，走进去拿起这个舍不得，那个也舍不得，倒是旁边那女人，脸色黑了许多。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这可是收集了几十年呢！” 老爷子最终没有敌过孙子没房住的压力，让步道：“一千块！你要是能拿出这笔钱，今天这些东西你全都拿走！” 颜琪芮却不是那么没良心的，她诚心诚意的建议道：“老爷子，实话跟您说，您这些都不是凡品，要是等上个十来年，价值必定要翻许多倍。若是现在出手，有些不划算啊！” “十来年！谁等的了十来年！” 女人以为颜琪芮退缩，更觉得老爷子这是舍不得卖，才出了这样‘刁难’的条件，便跳起来反驳。 颜琪芮没搭理她，只是继续对老爷子说道：“我的建议是，您挑一些心爱之物留下，以后也能给儿孙做个传家宝。其他的再谈买卖才是。” “我……” 老爷子长叹一声，最后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摆在地上的海货，然后闭着眼道：“一口唾沫一个钉！只要你能拿出一千块，这些就都归你了。” “要不您再想想？” 颜琪芮真不缺钱，她只是怕老人家失去了这些，日后会悔恨终生。 “想什么想？！你要是能拿出一千块，连剩下这些也都送你！” 女人听到一千块的巨款，已经眼冒绿光，现在更是怕颜琪芮后悔，恨不得立刻成交才是。 “这样吧，我还要在这儿停留一天，再说了，我也需要点时间去筹钱。明天早上我带钱过来，如果你们还愿意卖，我就收了。” “那个，我们能不能换些票证？” 女人之前是看颜琪芮掏出过一把票证的，现在成交有望，也提起了条件。 “当然，这个咱们明天再说。” 颜琪芮不想和这种儿卖爷田不心疼的人多说，应酬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 回到招待所，颜琪芮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开始查看空间的变化。 最早之前，她的空间只有十个平方。后来在京城的时候，因为一些古董的空间能量，增幅了差不多七八倍的样子。 现在可好，她用意识扫描空间，发现已经扩的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可想而知，这批海货的价值得有多高！ 之前她存的那批物资，原本将空间堆的满满当当，现在可好，只占据非常可怜的一小部分，那种一不留神都看不到的一小部分！ 能有这样的扩容，颜琪芮简直从心底产生一种满足感！ 她太激动了！ 终于不用像以前那样抠抠搜搜，放点东西都还要来回计算容积了！ 终于不用放点东西，还要计算使用频率或者其他什么的了！ 天啊！ 幸福简直来的太突然！ 这样一来，她明天就算真把所有海货都装空间，也是一点负担都没有了！ 颜琪芮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连晚上睡觉也总是睡不着……有种想昭告天下的兴奋感，却又只能自己独享……虽然难受了些，但依然很兴奋！ ****** 第二天，颜琪芮一大早就揣着一叠票证以及一千元现金去了老爷子家。 那女人挑挑拣拣，又讲了半天价，最终以九百元现金，三十斤全国粮票，外加布票，工业票若干成交。 “老爷子，您看看那件是您最心爱的物品？我给您留下做个念想吧。” 颜琪芮是好心，她占那女人的便宜没什么心理负担，但面对老人家，她还是会心生不忍。 “不用啦！这都是命！” 老人看着颜琪芮的目光有些奇异。忽然，他道：“小姑娘，咱们能到旁边聊两句么？” “当然。” 颜琪芮应下，陪着老爷子慢慢走上街道，又左弯右绕的进了一条巷子。 “这是哪里？” 颜琪芮有点懵，找个清静地方聊聊，她不介意，但进了巷子？ “别急，很快就到。” 老爷子微微笑。果然，又走了没几步，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蔚蓝的海水，直接跳入眼帘。 “没想到这里也靠海。” 颜琪芮看着脚下的礁石，再看看不远处的碧蓝海水，心中仿佛一下子开阔起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达则兼济天下！ “其实你昨天说的话，我是明白的。” 老爷子的声音缓缓响起。 颜琪芮却是一愣，昨天她说的可多着呢，老爷子指的是什么？ 好在，老爷子带她来，也只是想说说心里话，并不在意她的回答。 只听老爷子继续说道：“你说这些海货过些年一定会升值，我是认可的。” “这些虽然只是陶土烧出来的物件，又或者是青铜铸造的物品，但，这也是咱们国家文化的积淀呐！” 看颜琪芮一脸吃惊，老人忽然笑了。 “你以为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么？收集了几十年，要是还把这些当成普通装饰品，那才是有问题呢！” “那，那您为什么还要以这个价钱卖给我？如果只是为了孙子的房子，那随便给两件也就够了。” 颜琪芮心里有些羞愧。 她知道自己是占了便宜的，但没想到这些事儿人家心里门清，这就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哎，都拿走吧。不然留在我这，总归是个祸害。” “这话怎么说？” 颜琪芮是真的不太理解。 若说是社会形势的问题，那这位老人家都已经藏了这么些年了，应该也不在意多捂几年才是。 若说是不清楚这批海货的具体价值……那更是扯淡！人家刚刚才亲口挑破好么！ “哎，我也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操心太多是没有意义的。” 老人低声叨咕一句，然后才转头跟颜琪芮解释：“如果你从来都不曾来过，那这些东西应该能存到国泰民安的那一天。像你说的，这就是我留给儿孙的传家宝。” “但你来了。无论今天的交易是否成功，这些东西都已经注定留不住了。” 颜琪芮刹那间便明白过来。 是啊，如果她没来过，那这些东西只能是老人家的独特爱好，也只是一堆垃圾。 但她既然出钱收购，那在别人眼里，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即使老人家今天不将货品卖给她，他那急于筹钱的儿媳，也会再找买主将东西卖出。 还有个更危险的可能性，那就是风声传出以后，革委会的人也会上门…… 所以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将东西全部卖掉更干净。 “我明白了。这事儿是我做的草率，对不住。” 老爷子摆摆手，一副看淡的模样：“没什么对不住的。老实说，这些东西我收上来也没花多少钱，一千块，已经是我投入的几十倍了。” “虽然我有心将这些留给儿孙，但他们没这个福分，也不能强求。” “我只有一个希望，希望你能好好保存这些海货，不要损毁，或者卖给外国人，这点你能做到么？” “能！” 颜琪芮郑重点头：“有句话，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现在没有那个能力，只能妥善的保管这些古董。” “若有一天，这些海货可以重见天日，我也有那个能力的话，我会摆出来做个展览。如果我没那个财力，也会全部捐给国家。” “真的？” “真的。” 这事儿颜琪芮昨晚已经有些想法了，现在更是坚定。 “好！老头子我信你！” 老爷子哈哈一笑，仿佛在这一刻脱下了某个沉重的枷锁。 “你给我留个地址，以后若是再看到什么好货，我就给你发电报。” “行，那就拜托老爷子了。” 颜琪芮这次能得到这么多空间能量已经很知足了。但谁又不想自己的身家更丰厚些呢？ 别误会，她所谓的身家丰厚并不是将古董卖掉变现，而是指这些海货给她带来的空间能量。 “对了，你们这也临海的话，是不是也有不少海产品啊？” 颜琪芮之前在渔村收的基本都是珍品，毕竟那时候的她，空间有限。就是有钱也不敢肆无忌惮的买。 老爷子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啊，咱们这儿还算富裕，能出深海的船也有好几条，海产品自然就更多了些。” “那您是本地人，能不能给我引荐几位渔民？我想买些干海鲜。” 说着，颜琪芮还不自觉的舔舔嘴唇，仿佛在怀念那一抹鲜甜。 “这有什么问题。” 老爷子带着颜琪芮去了好几户人家，而颜琪芮也丝毫不手软，一通买买买下来，最后堆到招待所的东西，差点把房间都塞满。 老爷子的那批古董也运了过来。 颜琪芮干脆将脑海中的空间，特地规划了一个区域，将自己这段时间收集的古董都摆在了一起，倒也齐整了许多。 海鲜当然也需要规划。 她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往车站运货，然后自己一趟趟的，把干海鲜收进了空间。 再然后，就是买新鲜海鲜了。 她也不去那些渔船，而是溜溜达达的找那些赶海的孩子，许以重金（一斤海鲜换三块奶糖）换回来一大堆各类螺，螃蟹，贝类…… 运气更好的是，这个季节常常有大龙虾被海浪冲到崖壁中卡着…… 所以颜琪芮又花了些小钱，换了大龙虾九只。 再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忙忙乎乎一天多，也到了该上车的时候。 颜琪芮买了张卧铺，上车以后便倒头就睡，终于无风无浪的赶回省城。 ***** 省城军区内，安安得知了特训小队已经回来的消息后，简直一刻不停的冲了过去。 可惜，他细细的看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颜琪芮的身影。 他一下子沉默下来，蹲在角落里。不哭不闹，更没有少年人的冲动。 老张怕他多想，解散了队伍之后，赶紧来安慰他：“你妈，咳咳，颜同志因为路上出了些意外，临时下车了。但没什么其他事情的情况下，她应该这两天就能回来。” 不是老张说话结巴，而是面对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说刚满二十的颜琪芮是他妈，总觉得有些怪异。 “意外？什么意外？算了，你直说吧。她要是不想要我，没必要绕这么多弯子。” 这下老张急了，他舔舔干涩的嘴唇，急忙解释：“小颜同志没有不要你，她真的是因为意外下车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绑架 “呵呵。” 安安只是笑笑，他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我知道了，谢谢。” “你知道什么了啊！” 老张又不是毛头小子，自然看出不对劲。 他一把拽住安安，继续安抚：“小颜同志是因为在路上抓住一个人贩子，要把他们交接到当地派出所，才晚了两天回来，你要体谅她不是？” “为什么你们不能把人交过去？” 安安压根不信这些说辞。在他心里，颜琪芮是给这些人做教官的，那就是官，哪有当官的自己去跑腿的？ 所以所有一切都是托词吧？ 她就是后悔了，后悔不想养他这个拖油瓶……他明白的，他就不该希冀什么！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说不明白呢！” 老张叹口气，只想着把孩子先领回自己家里，再慢慢跟他解释。 但安安现在虽然胳膊上还挂着石膏，却也恢复了许多。又他是个半大小子，哪里那么容易控制？ 老张一个没留神儿的功夫，安安就跑走了。 老张以为他就算跑开，也会留在军区，便没那么着急的去抓人。他刚回来，手里的事务也繁杂，就先去忙工作了。 等他忙完开始找安安的时候，才知道这孩子竟然已经出了军区好几个小时了。 ***** 安安对这个城市还是陌生的。 他虽然被宋家收养，但来了省城后，就在纺织厂那个家属院里帮忙做事，对外界，他几乎是没太多概念的。 所以漫无目的的在外面流浪了两天以后，不知不觉的，他还是回到了纺织厂的地界。 “咦，这孩子看着眼熟啊？” 安安胳膊上还挂着纱布和石膏，自然引人注目，没多久功夫，他就被认了出来。 “这不是老宋……不对，是那个小颜同志收养的孩子么？他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怕是那小颜后悔了吧？也是，这么大的孩子了，谁家未婚小姑娘能养的住啊！” “要我说，小颜不养了也是对的。你看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要是带了这么大的一个娃，以后还怎么嫁出去？这不一辈子都毁了么！” “哎，就是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你可怜他，把他带回家去养啊？！”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家有自己的孩子，养他做什么！” 听着围观人的‘窃窃私语’，安安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想走了。 这里不是他的家，他早该知道的，不是么？ 但颜琪芮曾在这里给他最温暖的回忆，所以他只是想来看看罢了。 “小子！你等一下。” 安安刚走出厂区范围，一个男人追了上来，还丝毫不客气的用力拍他肩膀。 “你是谁？” 安安察觉了这人身上的恶意，快速往后退了一步。 “呵，我问你，你是不是之前被那个姓颜的收养的孩子？” “关你什么事？” 安安并不打算回答，眼神乱转的看着周围的情况，想抓住时机跑掉。 “你不否认我就当你承认了。” 那男人嘿嘿一笑，又是一掌冲着安安过来。 安安要躲，但他毕竟只有十一岁，手上还打着石膏，哪里是一个正值当年的男人对手？ 没几下功夫，他就被这男人控制，并拖拽到了一个破烂的小屋里。 ****** 黑暗中，安安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外面有小声的对话。 他使劲蹭了几下，终于挪到墙边，然后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声音。 “你抓他有什么意义？那姓颜的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再说了，咱们身上这些古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使的妖法呢！” “哼，我管她是不是！当初打咱们哥们那顿，我还记得呢！” “要不是她当初下手那么狠，我能半夜腰疼一整晚么？！” “反正帐先记在她头上，不冤！” “那你抓个孩子回来，也没有意义啊！联系不到颜琪芮，难道还能悄声无息的做了这小子？” “哼，什么叫没意义？” 这男人再次冷哼，然后说道：“兰心走之前跟我说过了，这颜琪芮是军区那边的人。” “咱们不好闹上军区，但能用这孩子把她引出来不是？” “怎么引？” 听到这话，刚刚还持反对态度的男人，也软化了。 他同样记恨颜琪芮。若不是她痛打了自己和兄弟一顿，也不至于养了一个多月，还是满身伤痛。 更不至于让他们的罪案曝光，从此被厂里人敌对。 所以一切都是颜琪芮的错！她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 刚回到军区的颜琪芮，一知道孩子丢了，就立马出去找。 可她绕遍了许许多多的大街小巷，都没有孩子的消息。 后来灵光一闪，想起这孩子在省城最熟悉的地方就是纺织厂的家属院，颜琪芮便跑了过来。 刚到门卫处，就被人喊住。 “小颜是吧？你可好久没回来上班了。” “是啊，大爷，正好我想问问，你看到咱家孩子了么？” 颜琪芮满怀希望的打听起来。 “这个我不清楚，咱们都是轮班的，也许别的门卫见过，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啊，那行，麻烦大爷了。” 颜琪芮说完，拔腿就想往里面走，却被大爷再次拦住：“门卫处正好有你一封信，你顺手带走吧。” “信？” 颜琪芮懵逼了三秒。 谁会往这儿给她写信？ 熟的人都知道她在军区，不熟的人也不会给她寄信啊！ 下意识的，颜琪芮接过信封，看着上面陌生的字迹，她还是将信拆开。 里面的字歪歪扭扭，还很大：‘想要孩子平安，就晚上十点到小树林的废弃房屋处！若是报警，后果自负。’ 颜琪芮的神情一下子冷漠下来。 她大概猜的出是谁的手笔了。 在纺织厂卧底的这段时间，她得罪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兰心和薛涛已经被发配到遥远的农场，宋主任一家也因贪污事件被查处，据说已经在走程序了，应该不是他。 那剩下的还有谁？ 不就一个周兴武，一个钱小路么？ 这是打的不够是吧？连她家孩子都敢算计？ 想通了这点，颜琪芮还真没选择报警，而是踏踏实实的等到了晚上十点。 第三百四十五章 反击！ 十点。 没什么灯光污染的年代，小树林里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颜琪芮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很快找到那栋废弃的房屋。 “出来吧。我人都来了，难不成让我呆在这喂蚊子？” 颜琪芮朗声说了一句，然后屋子旁边就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半分钟后，周兴武拎着一条棍子，阴笑着从黑暗中走出。 天太黑，颜琪芮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便问道：“你谁啊？周兴武还是钱小路？” “呵，难为你还记得我们！” 话刚落音儿，周兴武手中的棍子便直奔颜琪芮面门。 但她啥时候怕过这个？ 一个闪身避过，还有心思发嘲讽：“是什么给了你们勇气，敢来找我的麻烦？打还没挨够是么？” “不许动！” 另一个声音忽然从屋内响起，然后就见钱小路正用匕首勒着安安的脖子，缓缓走了出来。 “你敢再动一下，我就抹了这孩子的脖子！” 屋门敞开，里面出现煤油灯带来的微弱光源。 颜琪芮也趁着这个功夫，细细打量安安的状态。 安安好像已经很久没吃过饭了似得，有些萎靡。手上还挂着医院给他弄上的石膏，但上面裹着的纱布，已经脏污的辨不出颜色。 他身上还穿着长袖长裤，倒是一时间无法判断有没有被打。 “你敢在碰他一下，我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真以为我是没见过血的小姑娘么？” 颜琪芮的语调阴寒。 她再一次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那刑警队长的话！讲什么底线！ 要是她当初早把这俩人直接按死，哪会有现在的危险？ “呵呵，那你可以试试，看你弄死我们之前，我能不能一刀结果了他！” 颜琪芮心里也有判断。 这刀的锋利度她先不予置评，但在勒的这么紧的情况下，她就是有木仓，都不敢保证自己弄死钱小路之前，能救下安安。 于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老实的放低了态度。 “你们想要什么？把孩子放了，咱们可以慢慢谈。”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当我们傻？！放了他，咱们还有什么筹码跟你玩玩？” 颜琪芮心中一冷，却没有暴怒，反而继续放低姿态：“那明说，你们想要做什么？” “跪下！” 钱小路见高高在上的颜琪芮也有今天，得意的就要上天了。 “行。” 颜琪芮准备缓缓的往下跪，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偷袭。没想到此时身后忽然抡过来一根棍子，直接把她擂到了地上。 “妈的！上次你还敢打我？！啊！你还敢威胁我！” 周兴武像是发了疯一般，趁着颜琪芮不能反抗，棍子如雨般落下。 颜琪芮没法躲，毕竟安安还在钱小路手上。于是她只能尽量用手护住头部，减少一些伤害。 安安看的目眦欲裂，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只能大声喊：“你反击啊！你不是厉害么！打死他们！” “嘿，小子，脾气还挺硬么！” 钱小路翻起手里的匕首，挑衅的在安安脸上拍了拍。 而一直观察情况的颜琪芮，却在此刻爆身而起，一脚直奔钱小路的肩膀。 ‘当’ 钱小路肩膀受挫，手里的匕首也抓不住了，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没有了威胁，颜琪芮哪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扭头一个回旋踢，就将拿着棍子的周兴武干倒，然后又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安安捞回自己怀里。 “边上呆着，保护好自己！” 颜琪芮一只手轻轻用力，将虚弱的安安推到边上，然后自己冷笑上前。 她就是对着俩人太过宽容了，不然他们怎么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这次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一定让他们到地狱去忏悔罪过！ 感受着腿上，身上传来的阵阵痛感，颜琪芮捏了捏拳头，再不留手！ ‘砰！’ ‘啊！’ ‘啪叽！’ 一阵阵声响过后，周兴武和钱小路已经只能瘫在地上，艰难的喘气了。 “来，我帮你们解脱。” 颜琪芮嘴边咧出冷酷的笑容，一步步的逼近俩人。 “住，住手。” 颜琪芮回头一看，叫住她的竟然是安安。 “怎么了？” 安安深吸一口气，才道：“不值得。你不要因为他们两个人，脏了自己的手！” “乖，大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有些垃圾既然存在这个世界上，那总需要有人来清理，不是么？” “你说的对。” 意外的，安安认同了这个说法。他也逐渐走进颜琪芮，用不大不小的音量继续说道：“但……这种活，让我来就好。” ？？？ 颜琪芮头上一堆问号，她就是再没用，也不至于让一个孩子来做杀人越货这种勾当吧？ 安安见她不解，只是淡淡扯出一个笑容：“你忘了，我才十一岁。就算杀人这事儿真被查出来，也判不了死刑，顶多就是几年劳教而已。” 颜琪芮：…… 不得不说，如果从利益角度来看，他这说法还真挺划算的。 但有些事情不能这样算。 她从末世来，她明白生命的可贵，更明白有些事情不能轻易触碰。 杀人这事儿就是其一。 可能今天他们只是无奈反击，但只要手里沾了血，以后就不好说了。 安安还是个三观并未定型的孩子。今天他可以凭借着年龄，逃过惩罚，那以后呢？ 如果只因为利益，她就纵容孩子去犯罪，那就是她的不称职了。 想清楚这点，颜琪芮摸摸安安的脑袋：“不用。我不想跟你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英雄情结，我只想告诉你，生命是需要尊重的。” “我承认，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有时候总想靠着暴力，解决一切问题。” “但，这是不对的。” “时代在进步，法律法规也在逐步完善。我相信有一天，我这身本事，会再无用武之地，我也相信，你会有光明的未来，不必碰触这些肮脏的事情……” “谁！” 颜琪芮话没说完，就被树林里的一阵声响吸引了主意。 她将安安往自己身后藏，然后谨慎的一步步靠近。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只想骂脏话！ 树林里的人没坚持多久，很快就显出了身形。 一个白白净净，眉眼如画的女孩走了出来。 “你是，周小清？” 颜琪芮眉头皱了皱，对这个姑娘的突然出现，有些不喜。 该怎么说她的感受呢。 就像你是再为她伸张正义，希望保她周全，但她却丝毫不在意，这么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溜达…… 不是受害者有罪论，而是考虑到社会背景，再加上她自保能力上的评估，颜琪芮并不认为她此时出现在这种地方，是个明智的选择。 “我，我就是想来帮忙。” 周小清一副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模样，楚楚可怜的站在那里。 “不用了。” 颜琪芮松了口气，然后心中暗暗懊恼。 反派死于话多，她知道教训学员，咋自己没记住呢？ 刚刚要是已经下了死手该多好？现在怎么办？有周小清这个‘证人’在这，她也没法继续下狠手了不是？ 周小清也跟着他们慢慢走了过来。 离的近了，甚至还能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匕首。 “报案吧。周小清，你是愿意留在这看着案发现场，还是跑个腿去派出所报案？” “我，我不知道。” 她还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更让颜琪芮无语问天。 你说这啥啥都不知道，你跑来做什么？当摆设的么？ 但想到她也是曾经的受害者，颜琪芮还是压抑住了火气，好言劝道：“这俩人暂时应该没有什么行动能力了，如果你还担心，我可以给他们补上个手刀，让他们先昏迷着。” “我们脚程快，就是跑一趟派出所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你可以放心在这看着。” “不！我不留在这里！” 周小清像是受惊的兔子，一下蹦到了颜琪芮身边。 “那你去报案，我们在这看着。” “不，我害怕，求求你了……” 颜琪芮正要翻白眼，忽然觉得肋间一凉，然后就是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 “你在做什么！” 安安也发现了不对，冲着周小清大喊的同时，也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可周小清就像发了疯似得，完全不管安安的喊叫，拔出匕首，又接连在颜琪芮身上刺了两下。 “别，别弄死了！劳资还没报仇呢。” 原本瘫在地上的周兴武，忽然跌跌撞撞的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场面毫不吃惊，还有心思交代这个。 “好。” 刚刚还状若凶兔的周小清，竟然一下子平静下来，也没继续在颜琪芮身上乱捅了。 “把那孩子控制住。” 周兴武可是彻底明白颜琪芮的凶悍，虽然见她已经一身血的跪倒在地上，却还不敢放松警惕。 “好。” 周小清就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冲着安安便走了过去。 “跑！赶紧跑。” 颜琪芮用虚弱的声音喊着，但胸腔里火辣辣的，每说一个字，都分外艰难。 “不！我跟你拼了！” 安安本就是刺头，常年混迹在社会底层的他，也有一种不服输的拼劲儿。 虽然理智告诉他，现在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他不能！ 他知道，自己只要跑了，周兴武这些人，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就会第一时间先弄死颜琪芮，然后逃之夭夭。 现在他只能拼一把，看自己能不能斗过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人！ 万一，万一他要是制服了这个女的，那已经半瘫的周兴武和钱小路，也不会再是什么问题。 想清楚这一点的安安，更加悍勇。甚至还主动对周小清发起攻击。 但…… 想象都是美好的。 十一岁的孩子，在体力上本就不是一个成年女性的对手。 况且他还吊着半边胳膊，周小清手里还有匕首？ 没几下功夫，安安就被割了几刀，然后被周小清按在了地上。 “有什么都冲我来，他还小。” 颜琪芮觉得自己嘴角都在发苦，心里的后悔，恼怒很难形容。 “冲你来？你以为你还活的了？” 周兴武在旁边捡了根木棍，艰难的撑起身子，一步步的靠近颜琪芮。 “让我想想，咱们该怎么玩玩呢？” “你不是自持正义，还威胁我，说我要是再侮辱女性，就杀我全家么？” “来呀，杀我全家啊！我看今天是你被灭门，还是我！” 周兴武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的郁气全都散出来似的，拎着颜琪芮的衣领使劲摇晃。 说真的，他是真的很想当着安安的面，把颜琪芮就地xx的。 但他刚被打了一顿的身体，也不允许啊！ 可若是让他现在就把颜琪芮杀了，他又觉得心里那股子怨气无法消解。 颜琪芮缓缓的深呼吸几下，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多少对自己的情况有了些了解。 拼肯定是还能拼一下的。 但安安现在还被周小清按在地上，她只能继续装虚弱。 为了拖延时间，更为了引开俩人的注意力，颜琪芮惨笑一声，开口说道：“败者为寇，我认。技不如人，我也认。” “但临死前，你们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她看向周小清：“你明明是被这俩畜生祸害的，为什么还要帮着他们来伤我？” “午夜梦回，你真的不会良心难安么？” 周小清的手顿了顿，随即一脸阴狠的看向颜琪芮：“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你如果没抓到他们，那我的事情也不会被传开！” “你知道外人都怎么说我么？！我明明是个被许多人追求，被许多人宠爱的小公主，可就因为你！他们都在说我坏话！” “他们说我是破鞋！说我是贱货！他们还说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周小清哀哀哭了几声，但在此抬起头时，已经带上了笑容。 “好在兴哥没有嫌弃我，他愿意把我娶回家！” “我只要嫁给他，那以后就不会再有这些闲话了不是么？” “你说，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如果真让你害了兴哥，那我怎么办？是继续被大家议论，还是守一辈子寡？” “我跟你说，一切的悲剧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的错！” 颜琪芮听的三观都要塌了。 这特么…… 第三百四十七章 千钧一发 颜琪芮心里真的只有一百句脏话等着…… 这特么也能恨上自己？ “是他们毁了你的一辈子，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恨错了人么？” 颜琪芮深吸两口气，继续拖延时间。 “毁我一辈子的是兰心！是薛涛！还有你！” 周小清发疯似的大喊一声，然后举着匕首再次对着颜琪芮扎了过来。 安安原本被她按在地上，现在得了机会，便翻身爬了起来。 这孩子也聪明，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过去救颜琪芮，而是踹出一脚，直接把扶着木棍才能站住的周兴武的踢倒了。 “你特么不想活了！” 周兴武骂骂咧咧的要爬起来，没想到安安已经捡了刚刚落在地上的匕首，上去就给了他一刀！ “啊！你个小兔崽子！” 这声音还是挺凄厉的，导致本想弄死颜琪芮的周小清也停下了手，急急的往安安他们这个方向冲。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扎死他！” 安安的手都在抖，却坚强的用匕首威胁着周小清。 “去你骂的！” 安安还是年纪太小了。他虽然已经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在求生存，却还是被周兴武一脚踹飞出去。 怎么说呢，人家威胁人，好歹是用刀比着脖颈。他可好，站直了也就到人胸口，这刀比划的位置，不过也就是周兴武的腹部而已。 这在经常打架的人眼里，简直全是漏洞。 所以他的威胁还没对周小清生效，就被周兴武自己踹开了。 此时的颜琪芮，腹部，肋部流血已经越来越多。 她为了自己还能最后一搏，并不敢立即起身去看安安的状况：“你们真以为，我们死在这里，就没声没息了么？” 说着，她勾动唇角：“有些事也没必要瞒你们。我是公安请来的外援，特地到厂里做卧底的。” “你们觉得，我要是死了，会有多少警察追着你们不放？” “迟一天早一天的问题，你们都会来陪我的。” 这话听着像是临终遗言，又像是临死前的逼逼赖赖，对周兴武来说根本没有影响。 但周小清确是怕了。 她跟周度还有容奇他们接触过，虽然有些话没明说，但她猜也猜到了几分。 现在听颜琪芮坦白身份，就觉得可能性更大。 她哆哆嗦嗦的靠近周兴武：“她，她万一说的是真的，我们可怎么办啊？！” 周兴武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真的又怎么样？到时候咱们挖个坑把他们埋了，公安连尸体都找不到，还立什么案？” 一边说，他一边靠近颜琪芮，还用手指勾起颜琪芮的下巴，让她抬头看自己。 “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 “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杀了你，毕竟哥哥也挺馋的……” 说着，他竟然开始撕扯颜琪芮的衣服。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轻薄，他还没扯几下，颜琪芮就露出半片香肩。 “住手！你个混蛋！” 原本被踹到一边的安安，忽然又不要命的冲了过来。 周兴武的唇角扯出诡异的弧度，掏出匕首，然后直奔安安的胸口。 “哼！” 颜琪芮战斗经验丰富，周兴武一抬手就知道安安上当了。 他刚刚被自己揍的不轻，这是等着安安自己送上门来呢! 千钧一发的时刻，颜琪芮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自己用肩膀迎上刀刃，替安安挡了这一下。 安安毕竟年纪还小，有些伤，对他而言可能就是致命的。自己挡了这一刀，虽然可能伤的更重，但至少能救下他。 “妈！妈！” 安安被这场面吓坏了。 他是眼睁睁的看着颜琪芮挡在他身前，血花迸射…… “擦，真特么彪悍！” 周兴武也没想到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的颜琪芮，还有这样的能力。被唬了一跳的同时，心中也更为恼怒。 “你特么的愣着干嘛！赶紧过来把她绑起来！” 这话是周兴武对着周小清喊的。 而周小清听了吩咐，也赶紧凑了上来：“我，我不会啊！” “你特么能会点啥？！” 周兴武不满的抱怨一句，然后将手里的匕首交给周小清：“我来。” 就是这个机会！ 颜琪芮猛然起身，先是用胳膊肘撞向周兴武的脸，又一个回身，直接用身体撞向周小清。 别看周小清之前还阴翳凶狠，真被颜琪芮撞上来以后，她觉得自己撞上的根本不是一个人类，而是铁疙瘩！ 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她人就被踉踉跄跄的撞翻在地！ “安安！” 颜琪芮其实也没想好该让安安怎么做，她只是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而安安也不是个含糊的，只惊讶了一瞬，就立即扑了出去！ 从刚刚的较量中，安安知道自己不是周小清那个女人的对手。 所以他扑出去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掉落的匕首抓回了自己手上，然后对着周小清的肩膀，便狠狠的刺了上去！ “啊！” 周小清吃痛，尖厉的女声回响在幽暗的小树林中。 此时颜琪芮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艰难的撑起身子后，又一个肘击直奔周兴武的脖子。 她现在实在太虚弱，只能选择用人体关节中最坚硬的部分，去击打敌人的致命部位！ 别杠，虽说男人有命门，但她嫌脏行不行？ 再说了，她现在这个高度，姿势，要找也是先找脖子这种地方下手啊！ 周兴武本身就被打的不轻，这一下下去，基本只能说还有呼吸了。 而颜琪芮也转过身子，准备处理周小清。 “你！你别过来！” 老实说，颜琪芮此时的状态是比较吓人的。 一身薄装，已经被血水染的通红。刚刚的一通搏斗，也让她的头上，脸上全是脏污，再加上她一步步逼近的姿态，简直有种恶鬼索命的既视感。 “你不是很恨我么？我来了，你躲什么啊？” 颜琪芮看得出她的恐惧，心里那股子气愤，让她更想让这女人吃些教训！ “我，我没有！你滚啊，滚啊！” 周小清单手撑地，惊惧的往后挪动着身子，仿佛再不跑下一刻就被会杀掉的模样。 第三百四十八章 焦灼 颜琪芮真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女人。 她没有因为周小清的恐惧，或者什么不能持强凌弱道德感，就饶过她。 她接过安安手里的匕首，瞄准目标，直接一个飞刀……正中周小清的大腿！ “啊！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周小清喊的凄厉，颜琪芮并没有阻止她的打算。 毕竟有孩子在么……杀人什么的，还是太过了些。 “妈，你还好么？” “没事。” 颜琪芮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心里却不是那么乐观。 她虽然被捅伤的地方都不致命，但她失血太久了。 也许，一切就这样了吧。 她没死在末世那样艰难的环境里，却会在这个和平的时空，丢了性命。 一切大概都是注定的。 好在，救了安安她并不后悔，只是心里对另外三个孩子多了些愧疚。 至于方子杰…… 他就像是忽如其来的一股阳光，让她的生命变的更鲜活。 但阳光是属于大家的，不是么？ 相信她不在了，阳光也会找到别的伴侣。 所以她遗憾的，不过是没有更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罢了…… 脑子里不停翻涌一些‘后事’，不知不觉中，颜琪芮已经昏迷过去。 ******** 方子杰结束了党校的学习后，第一时间就买了回省军区的车票。 虽然断断续续的，他和颜琪芮的通讯并没有断过，但在准备上车的这一刻，那种思念之情简直溢满了他的胸间。 第一次，他有了那种自己渴望见到什么人的雀跃。 第一次，他有了归家似箭的心情。 第一次，他明白了那个女人对自己的重要性…… 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幕幕的划走，他恨不得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 好不容易回到省城，他才走到军区门口，守门的士兵便对他敬礼：“方同志是么？首长让我们通知你，直接去军区医院。颜同志在那里住院治疗。” 方子杰一下子就慌了。 他现在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什么首长都会接到他返回的消息，还能及时在门卫处留言。 他满心只是焦灼：“颜同志怎么了？她怎么会住院？” “对不起，这个我们不清楚。” 方子杰没有再问，拎着自己的行李，便直奔军区医院。 医院内，颜琪芮脸上带着氧气罩，身上插着输液管，还在昏迷中。 老张和赵司令员正站在隔离窗外，烦躁的走来走去。 “哎，你说说，她怎么这么没组织没纪律！谁也没拦着她救人，先跟我们报备一声会怎样？！” “这要不是纺织厂的巡逻队听到声音，及时赶到。就他们一个女娃，一个小孩子的情况下，哪还有生路？” 老张擦擦头上的汗水，替颜琪芮辩驳：“大概也是关心则乱。那孩子已经被小颜同志收养，不管怎样，还得喊她一声妈。您说，这自家孩子被绑架了，哪有当妈的不急的？” “再说了，这事儿其实也和小颜之前参与侦破的那个案子有关。您将心比心，她怎么会不急？” 赵司令员重重的叹口气：“这些我也明白。但她还是太冲动了！” 有些话赵司令员并没有全都说出来。 其实这次的训练结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才三个月！三个月！ 那些被派过去学习的兵员，以前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士兵罢了。可经过三个月的训练，简直是脱胎换骨般的存在。 这几天，他们干脆在操场上举办了一次擂台比武的活动，以前那些所谓的尖子兵，到人家手里就跟砍瓜切菜一般。 这如何能不让各级领导眼红？ 之前他们甚至还开了几次会，就是在讨论特招颜琪芮入伍的事情。谁想到，这么有能力的一个人，现在竟然被重伤？ 这不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么？！ “司，司令员，小，小颜她出什么事儿了！” 方子杰拎着行李一路冲过来，现在说话都止不住的大喘气。 “你回来啦。哎，这次也是意外。” 赵司令员和方子杰稍微熟一点，就由他把这次的事情原由说了一遍。 然后他说道：“小颜救回来的那个孩子，现在还在另一个病房休养。不过他的内伤的并不重，应该过两天就没事了。” “只是他之前才矫正过的手臂，还是再度损伤，可能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至于小颜，她被人捅了六刀。虽然没在要害上，但失血过多，所以才陷入昏迷。” “那医生怎么说？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医生也说不好。现在麻药早就过了，她都还在昏迷中……” 方子杰的脸色很不好，虽然他知道，这些不是军区或者谁的错，但忍不住的，他就是怨恨自己！ 为什么要让她来军区呢？ 踏踏实实在家种种地，带带孩子不好么？他的津贴也足够生活了不是么？ 为什么！为什么她出事儿的时候，自己不在她身边？！ 面对孩子被绑架，她被刺伤，该有多无助？多悲伤…… 阵阵悔意，让方子杰狠狠一拳砸向墙面，把老张和赵司令员都唬了一跳。 “诶诶，你别急，医生说了，她没有生命危险，也许过两天就能醒了。” 老张跟方子杰不熟，但他也知道这是颜琪芮的对象，所以才这样安慰道。 “谢谢，我在这守着她就好了，你们先去忙吧。” 闻言，赵司令员点点头：“行，那我们就先走了。那些敢在我们军人头上动土的罪犯，我们绝不轻饶！” “人抓到了？” 方子杰并不清楚后续，便又追问了一句。 “抓到了。小颜同志真的非常厉害。你别看她伤的挺重，但她也没让那些人好过。” “女案犯被她扎穿了大腿动脉，也是抢救了两个多小时才捡回一条命。一个男案犯相对好些，但另一个，简直能用千疮百孔来形容。” “据我估计，他们都不一定能坚持到判刑的那一天！” 方子杰点点头，诚恳的对赵司令员请求道：“请医生同志务必费心抢救。这些罪犯，必须得到他们该有的处罚！” 第三百四十九章 你凭什么！ “放心吧，咱们军区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赵司令员同样恼火，所以很明白方子杰这样请求的意义。 很快，病房外恢复了平静。 方子杰就那么静静的隔着玻璃窗往里看。 看着颜琪芮那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那毫无声息的模样，都像是一把把刀捅在他心里。 他后悔了。 以前他觉得军营就是他的家，就是他一辈子想要拼搏奋斗的地方。 但现在呢？ 什么都没有她重要。 只要她能醒来，能活蹦乱跳的回到他身边，那什么都无所谓，都可以放弃！ “你是谁？” 忽然一个童声在方子杰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才看到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手臂上缠着纱布，正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你是安安吧。” 方子杰听赵司令员介绍过，自然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谁？” 安安再次问出同样的话。 “我是颜琪芮的对象。如果你喊她妈的话，那还需要喊我一声爸！” “少来这套！她就没结婚，哪来的爸！你别想占我便宜！” 安安倔强的扭过头去。 他当然知道，在军区没有人会说这样不靠谱的谎话，但颜琪芮一天没跟他亲口介绍，他都不会给自己莫名其妙的认个爹！ 再说了，想当他爹，之前干什么去了？ 他妈拼了命的救他，那这男人呢？他在哪里？ 方子杰舔舔干涩的嘴唇，并不想和一个孩子争辩。 但有句话还是戳进了他心里。 是啊，他和颜琪芮并没有结婚，说句难听点的，他们俩现在就算被抢救，对方都没有替人签字的权利！ 这一刻，方子杰的心里再度翻江倒海，只是他的面色依然沉静。 “不管怎么说，在颜琪芮没醒来之前，你都是我的责任。” “这样，你先回病房休养，我会请人将饭菜打好给你送去。” “不用！” 安安倔强的再度扭头，好一会儿才又憋出一句：“我妈的学生们在照顾我，用不着你费心！” “学生？” 方子杰反应过来，应该指的就是那些跟颜琪芮学格斗的士兵：“行，那我先顾着你妈，有事你就到病房来找我。” “凭什么！”安安还在不依不饶。 对他来说，眼前这个男人才是第一次见面，要说放心将颜琪芮托付给他，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凭我是她对象，以后也是要和她相处一辈子的男人！” 方子杰落地有声，但安安的性格哪会轻易买账？ “呵，说的好听。她一个人工作，一个人生活，你出什么力了？就凭一句甜言蜜语，她就得跟你一辈子？咋想的那么美呢？！”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懂？” 方子杰无奈了。 他可以跟人勾心斗角，也可以心思缜密的布下全局。但在目前这种情形下，他没心思，也没那个必要跟个孩子掰扯。 即使这个孩子，每句话都像一把刀，时时刻刻戳他的心，他也不能怎样！因为这是颜琪芮收养的不是？ “你觉得你妈醒来，知道你的胳膊又出了问题，然后还在这陪她，不肯好好休养会怎样？” 安安咬牙：他妈大概会拎着扫帚，再次追的他满天飞…… “或者你再想想，你妈什么时候会醒，完全是不可预估的事情。你是先把自己身体养好，再来照顾她合适，还是现在拖着病体，然后两个人都拖垮合适？” 安安使劲瞪他：“哼，你别想花言巧语的把我骗走！” 方子杰微笑，然后刻意的叹息一声：“哎，你这孩子，就是不会算账。你想想，现在你们都在军区医院，有人治疗，还有人照顾你们的生活，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养病呢？” “难道你想拖着这副病歪歪的身子，以后让芮芮给你花钱治病？” 一句话正中红心。 安安这孩子心思敏捷，行动力强，最大的缺点，就是抠！ 他经历的太多，对钱就更加看重。所以方子杰刚说了那么多，还没这一句好使！ “你，你别想耍什么花招，我告诉你，这里全是医生护士，要是你敢害我妈，我这辈子都跟你没完！” “好好好，赶紧回去休息吧。” 方子杰松口气，总算把孩子哄了回去。 可这个孩子哄完，又让他想起了家里的那仨孩子…… 两个小的还好，现在还不一定能说完整的句子呢，但颜果不一样。 她同样心思敏感，原本颜琪芮说过三个月返回，现在看情况，是不太可能了。 那孩子会怎么想？ 是会觉得颜琪芮抛弃他们了？还是会担心颜琪芮在外遇到了什么意外？ 太多可能性。 所以即使隐瞒会好一点，但方子杰还是决定往家先拍个电报，说明情况。 ******** 三天后，颜琪芮终于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看着这老旧的医疗设备，以及那墙壁都有些发黄的病房，她松了口气。 哎，活着就好。 随即，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让她再次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芮芮，你醒了！” 颜琪芮顺着声音往侧边歪头，然后看见一张满是胡子的脸。 “你怎么都成这样了？几天没刮胡子啊？” 用力嗅嗅，颜琪芮更嫌弃了：“你倒是也洗洗澡好哇？熏我一个病人有意思么？” 方子杰一腔柔情都喂了狗…… 他这些天不眠不休的守在这里，是为了啥啊！ “妈，妈你醒了！” 安安每天不定时的到这儿来逛逛，没想到今天一过来就看见颜琪芮醒来。 “乖，你还好么？” 颜琪芮艰难的抬起胳膊，摸摸他的头：“你的胳膊是不是又错位了？医生怎么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安安眼泪都下来了：“我没事儿，医生已经给我重新固定了。再养上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 “妈，你疼不疼？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 “不，这次是我连累了你。希望你别记恨我。” 方子杰听的炸毛，他才是男主好哇！你们这腻腻歪歪的，给谁看呢？！ 此刻，他恨不得把所有腻在他媳妇儿身边的灯泡，统统打飞！ 第三百五十章 收到电报以后 孩子？ 要这些熊孩子做什么？！ 他只想和他媳妇清清静静的过一辈子！ ******** 说了会儿话，颜琪芮渐渐体力不支。 她喘了喘气，扭头跟方子杰说道：“安安就交给你了，麻烦你再给家里打封电报，说我们会晚些回去。” “放心，电报我已经打了。” 方子杰伸手将颜琪芮的胳膊塞回被子里：“我知道，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总是怕家里的老人孩子担心，便隐瞒情况。” “但我想着，什么都不如坦诚来的重要。咱们没必要给自己找些误会才是。所以我已经把情况说明了。” “你做的对，谢谢。” 所以说，两个人能走到一起，除了五官，三观也很重要。 方子杰的做法，并不是常规行为。但偏偏很得颜琪芮的心。 她也觉得，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所谓善意的隐瞒，都没有什么必要。若是因此生出误会，那更是得不偿失。 “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方子杰扯动唇角：“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颜琪芮微微摇头：“这事儿原本就和你没关系。再说了，你有你的工作，怎么能一直陪着我呢？” 这几天，方子杰心里其实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但看颜琪芮现在这疲劳的模样，就不打算立刻和她说了。 ******* 村里难得有人接到电报。 平时邮递员到村里送信，都能被一群孩子跟前跟后的围观，现在听说颜家竟然收到了电报，那就更激动了。 江医生正巧外出替村民诊病，并不在家。 结果就让刚放学的颜果拿到了电报。 “颜果，上面说的啥呀？” 大壮平时跟颜果混的比较熟，此时也状着胆子开口问道。 “大概是我妈要回来了吧。” 颜果很得意自己能收到一封电报，看着旁边孩子那羡慕的眼神儿，她嘚瑟的将封皮缓缓撕开。 然后上面的字，就像是一块巨石，毫不留情的直接砸向她！ “不可能的！” 颜果觉得白花花的太阳，照的自己眼晕，让她对自己刚刚看到的字句，都产生了怀疑。 “到底怎么了？ 大壮看出颜果的神情不太对劲儿，推推她的同时，还吆喝着其他小伙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我妈重伤……” “什么？！” 这下大壮也惊了。 颜琪芮什么战斗力，他们这个村里的人几乎都见识过。 那是什么人，才能让她重伤？！ “我，我要去找我妈！” 颜果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赶紧到颜琪芮身边去。 大壮伸手拽住她：“你知道你妈在哪么？你就去找她？” “再说了，你弟弟们你就不管了？” 想起现在每天追在她身后的两个小屁孩儿，颜果这个孩子都学会了叹气。 “你说我爹娘为什么要生弟弟？他们也太麻烦了！”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赶紧去找江医生吧。” 果儿并非是不懂，她只是慌乱之下，总要给自己找点废话来说，不然她会更加茫然无措。 两个孩子很快找到了江医生。 可这事儿江医生也给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看电报地址，是省军区发过来的，但颜琪芮在哪里住院，他们并不清楚。 更何况，省城那么大，距离那么远，他们就是想找过去，也没有办法。 “那，那咱们只能等着么？” 颜果心里的恐惧在一点点的增加，但她理智还在，知道自己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哎，别慌，等着吧。你妈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我相信她只要好转，就一定会尽快联系我们的。” 江医生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别的事情。 家里现在修了那么大一个院子，虽然明面上是说用来关押那些臭老九，但实际上肯定还是会惹人眼红的。 即使现在整个家里，只有她和果儿偶尔出来活动，但还是会听到些风言风语。 若是颜琪芮在，那这些人即使眼红也不敢怎样，毕竟上次的教训太惨烈了些。 可颜琪芮若是不在了呢？ 她一个老太太，可护不住那么大的院子，那么多的孩子！ 越想越是担心，江医生干脆交代了一声后，方向一转，直接去了镇上。 她年纪大了，走路自然不快。等到了镇上，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她先是去了胡老大家，但不巧的是，胡老大最近接了一个活，已经出门好几天了。 胡老大的娘留她住下，她也不肯，只是回了自家小院暂住。 半夜时分，也不知道秦宇晴从哪得了消息，竟然摸了回来。 若是换成几个月前，江医生是真的当这女儿死了算了。但随着时间过去，她再次看到亲人，还是忍不住心软的将她放了进来。 秦宇晴一见到她娘，就开始抹眼泪：“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 毕竟这是江医生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见她哭的这么惨，心里也跟着难受：“还不是你当初非要嫁这么个男人？！” “哎，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您怎么还提这茬！” 秦宇晴有些不高兴的撇撇嘴，然后想起正事儿，这才压抑住想吵架的心。 “妈，您说您现在被下放到了乡下，这镇上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然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出租金，您让我们小两口搬过来吧。” 之前就为房子闹腾了一番，江医生哪敢轻易许诺：“不行，这房子是你兄弟的，你可不能打主意！” “妈，你说啥呢！” 秦宇晴状似嗔怪的看她一眼，然后说道：“我又不是不明是非的人，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怎么会惦记这房子呢？” “再说了，以后我能不能硬起腰杆，这要看娘家不是？您放心，我就是租住，给钱的那种！” 江医生人老成精，虽然心疼女儿，但之前那些又不是没发生过，所以她还是坚持己见：“不行，这房子就算空着，也不能借你住。” “妈，你这样做，就有点也太偏心了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麻烦重重！ 秦宇晴虽然知道有过之前的事情，现在想从老太太手里骗房子并不容易，但听到这句，还是难免义愤。 “我都说了，这房子我绝不跟兄弟挣。现在只不过是因为空着，我暂时租几天你也不肯？” “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江医生刚刚也就是很直接的表达出心里的想法，现在回想也觉得措辞不太对。 于是她微微低头：“宇晴，不是娘不心疼你，但你那婆家太厉害了些。我怕了，是真的怕了……” 秦宇晴的语气也软和了些。 她放低了声音劝道：“妈，其实我还有个主意，你帮我参详参详？” “你说。” “我大姑姐那边能搭上革委会的路子。我想着，能不能把你先从下放那地方调回来，然后咱们一起住这儿！” “这样您有人养老，我们也有了地方住，不是两全其美么？” 江医生摇头不信。 “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当初我能到附近村子下放，那都是多少老领导力保，才有的结果。你们一个革委会的路子就能把我调回来？想什么呢？！” 秦宇晴急了：“真的！不过也有前提。” “那你说说看。” “嗯，前提，前提就是您不能回医院工作，平时也尽量少出门。” “但我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咱家院子不小，您平时忙忙家务活，带带外孙，也算颐养天年，何必参与医院那些风风雨雨呢？” 老人年纪大了，对亲情就格外看重。 秦宇晴之前伤了江医生的心，所以对这个女儿，她还是多了几分提防。 但外孙又是另一件事儿…… 江医生心里不踏实，但想到孩子，她的心就真的硬不起来。 “你让我再想想吧！” “行，那妈你尽快给我回复。毕竟革委会那边也不是咱们啥时候都能招呼的。” “好。” 江医生送走秦宇晴，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根本睡不着。 她一会儿想想外孙，一会儿又想想重伤的颜琪芮…… 最后几经挣扎，她终于下定决心。 ********** 留在村里的颜果，仿佛一夜之间又成长了许多。 以前，她对颜琪芮是有怨怼的。 毕竟以她的年纪，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颜琪芮不能像别人的妈妈那样，每天在地里劳动，然后每天都能回家，陪伴他们成长。 后来颜琪芮虽然仔仔细细的给她解释了，她也只是明面上表示理解，但心里仍有委屈。 今天，稀奇的电报，本就引人关注。 而她将电报拆开的时候，也没有避着人。所以还没到晚饭的功夫，村里人基本都知道了颜琪芮重伤的事情。 一开始，颜果光顾着慌乱去了，也没留心身边的变化。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颜琪芮对这个家的重要性。 “果啊，大娘懒得去古井那边了，反正你家也有井，帮我打几桶水过来呗！” “果儿，你去厨房看看，家里还有糖没有？你二婶子刚生了孩子，需要点红糖补补。” “颜果，你看你这每天都不上工，干脆帮我家捡点柴火呗。上学？女孩子家以后都要嫁出去的，学什么学？” 这些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颜果自己就能处理。 但她同样明白，这些人只是试探。 一旦颜琪芮真的没了，那他们一定会变本加厉！ 然而麻烦还不止这一点。 先是江医生说有事要去镇上，然后一去无影踪，再然后就是家里那些‘臭老九’也有了别的心思。 先是一对儿夫妻，来找了颜果。 “果儿，听说你娘不好了，我们也不想继续呆在这儿，给你们添麻烦，所以我们想着，能不能像那些知青一样，去别的老乡家借住一段时间，这样你也能轻松些不是？” 颜果面上一片冷漠。 按理说，这些‘臭老九’平时根本不会出门，怎么会‘听说’的那么快？ 但又听他们提到知青点，颜果心下就明白了几分。 她点点头：“可以，你们自己去找大队长说，他如果同意的话，你们随时可以搬出去。” “哎呀，这大队长我们也不熟……不如你去帮我们说说？” 这对儿夫妻以前都是在初中当老师的，因夫家姓牛，所以被称为老牛以及牛婶子。眼下说这话的，正是那位牛婶。 “我也不熟。你们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一个小孩子去解决？” 颜果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她知道眼下自己还没那个能力保住这个家，所以即使心里再大的火气，她也不能轻举妄动。 但她也是个刚满十岁的孩子，哪里能遮掩的那么好呢？ 所以话里话外还是透出不满。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们年级大了，请你帮个忙就推三阻四，看样子以后也不是个好的！” 牛婶子见要求没有达成，直接翻了个白眼。 “那些知青不是想让你们过去么？那你们就让他们自己去找大队长说呀！跟我一个小孩子说什么劲？看样子你才不是个好的！” 果儿再也忍不住，直接怼了回去。 可牛婶也不是个简单的。 即使以前她还有些书香气，下放到农村这么久以后，也已经有了乡下村妇的泼辣：“哟，这还顶上嘴了！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丫头！给你脸不要脸是吧？” 果儿也是硬脾气，闻言干脆把脸伸过去：“我的脸在这！你的脸呢？” 牛婶儿气急，干脆一巴掌扇了过去。 果儿这段时间被养的细嫩的小脸上，瞬间多了个红红的巴掌印。 忽然，果儿阴恻恻的一笑，然后转身跑了…… “诶，你跑啥！你婶儿不是故意的！” 老牛本来一直站在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见果儿这样，他忽的心生不妙，赶紧招呼。 果儿却不理他，转身直接跑出院门，直奔大队长家。 “王爷爷，你看看那些‘臭老九’！他们不是人民的罪人么？不是到乡下来劳改的么？欺负我们乡下人是怎么个意思？” 一路上，果儿已经把要告状的词，反复琢磨了几遍，所以眼下说起来，连个磕巴都没有。 第三百五十二章 知错 王家婶子看到孩子这样，已经心疼的用手抚摸：“怎么能对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呢？！” “来，果儿，跟王奶奶过来，我给你打些井水敷一敷。” 果儿倔强的摇头，死死的盯着王队长：“王爷爷，我妈之前修了这个院子，又把这些‘臭老九’都关在里面，就是为了不给您惹麻烦。” “但现在不同了，他们觉得我妈重伤，以后肯定制不住他们了。所以你看看，现在还没个确切消息呢，他们就能这样欺负我！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王队长有些无奈：“果儿啊，实在不行，你就带着弟弟们先搬爷爷家来住着。他们，他们……哎，让他们先住着吧。” 王队长有些话不好对一个孩子说。 虽说颜家当初要的不过是一片荒地，但这齐齐整整的大房子一修起来，谁又不眼馋？ 以前有颜琪芮那个煞星在那挡着，敢打主意的不多。但现在只剩几个孩子，又如何保得住？ 所以他现在提出让三个孩子搬过来，还真不是因为那些臭老九退让，而是单纯的想保全这三个孩子！ “我不！这房子是我妈出钱修的，房子更是落在我名下，我绝不让给任何人！” 果儿说着，眼眶红了。 几天之内，她见识了太多人情冷暖，更明白了自己有多弱小。 她不服，她愤怒，她不甘…… 但这些，都没什么用！ 她妈只是重伤，还没死就有这么多人欺负他们，若是，若是她妈真的不在了呢？ 恐惧袭上心头，颜果只觉得万分后悔。 她不该有埋怨的。 她妈若不是拥有这般能力，又怎么能给他们撑起一片天？ 是自己要求的太多，所以招了报应么？ “果儿，你要为你弟弟们想想。他们还小，你平时也要上学，万一那些臭老九趁你不在……” 王家婶子的话并未说完，但颜果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那我能不能把弟弟们送过来，我自己住那边？” 颜果这话一出，就让王家婶子脸上，瞬间带上了为难的神色。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说不上富裕。 她家老头是大队长，有些事情多帮衬也就帮了。 但这养两个孩子……谁家也受不了啊！ 若是果儿也跟着过来，至少还能看着孩子。要是她也不来，那这两个才一岁多的孩子，谁能照看？ 果儿说出口就后悔了。 她明白是自己要的太多。 于是她赶紧补救：“王奶奶，我不会说话，请您原谅我。” “我不是想让你们白养我的弟弟们，我的意思是，家里的房子是我妈给咱们建的，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住它。” “但弟弟们太小了。像您说的，要是单独留在家里，我也害怕。所以能不能请你们帮忙照看一下？毕竟，我也只相信你们。” 她委委屈屈的说完，然后再次补充：“我会给钱的，不会让你们白忙，真的！” “瞎说什么，我们还能收你一个孩子的钱？” 王队长磕磕烟袋，眉头紧紧皱起：“小颜不过是伤着了，我相信她一定会没事儿的。你们不要一惊一乍。” 听到这句，颜果眼眶中的泪水还是没忍住，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王爷爷，我妈不会有事儿的对么？” “对！” 王队长回答的有些心虚，好在孩子没听出来，只顾着抹眼泪去了。 王家婶子此时也走了过来，拉住颜果的胳膊，小声劝慰：“乖，别哭了。” “你娘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倒下呢？” “你放宽心，好好带着弟弟们，有什么事儿，你妈回来会处理的。” “咱们现在没必要和那些臭老九硬刚，一切等你妈回来再说。” 也许是王婶子的安慰起了作用，果儿抽搭了一阵，便停了下来。 她理理脑中的思绪，提出不同意见。 “王爷爷，王奶奶，这事不是我退不退让的问题。” “那些知青虽然已经搬走了，但他们在村里过的不好，就想折腾回来，这事你们清楚么？” 王家婶子点点头。 她平时在村里串门的时间多，各种八卦都听了一耳朵。所以这事儿她可能比果儿还清楚内情。 “但以前的知青院，已经被我们修到了自己院子里。那他们想回来，是回哪？” 果儿提出这个疑问以后，并未等待回答，而是说起下个问题。 “村里那些黑五类，给大家添了多少麻烦，王爷爷应该很清楚吧？我妈虽然占了知青点的房子，但那些臭老九也被管住了，不是么？” “他们要是被放出来，以后还会不会有别的麻烦？” 颜果才十岁，能想出这些，已经是她绞尽脑汁的成果。 而她说的这些，做了近十年大队干部的王队长，又如何会想不到呢？ “那你说说你想怎么处理？” 王队长自然明白这里的弊端，但说真的，他也给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我，我也不知道。” 果儿颓了。 她只是出自本能的想保全一切，却想不出合适的办法。 “那我提一个吧。” 王队长叹息一声，还是说起了他的打算。 “你娘临走的时候，是把管教臭老九的事情接了过去的。也因为这个，知青点的人才被遣散，你们的院子，才能直接把知青点也归拢进去。” 果儿点点头，这事儿她是知道的。 “我想着，实在不行，就在你们中间再修一堵墙，把两个院子隔开。这样你们不用管那些臭老九了，自然也要把原来的知青点还回去。” “那我们修补知青点的费用怎么算？” 果儿是个精明的，再加上颜琪芮也没完全把她当个孩子看待，所以家里的事情她都知道一些。 “这……这当然没法计算了。” 王队长干巴巴的回应。 “其实……也不是所有臭老九都打算出来，不然就先按他们的说法，让个别人出来住？” 王家婶子提议道。 “瞎说！他们出来了住哪？粮食怎么办？工分怎么记？工作怎么安排？” 王队长只觉得头疼。 别以为这只是一两个人要出来的问题，里面牵扯可大呢！ 第三百五十三章 ‘\’坏主意‘\’ 突然，果儿又提出一个疑问。 “王爷爷，我不明白。咱家虽然把他们圈了起来，平时也不让在村里走动。但我们并没有苛待他们啊？” “平时的饭食，不敢说最好，但也能吃饱，这不比他们以前的日子好多了么？” “还没有批斗，没有人找茬，欺辱，为什么他们非要往外跑呢？” 这个疑惑在果儿心里盘旋了许久，若不是现在面对的是大队长夫妻，她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大队长沉吟片刻，才用果儿能理解的话回答。 “果儿，人是不知足的动物。以前他们求的不过是吃饱穿暖，现在不过是又开始想往自由罢了。” “再有一个，你娘太强势了。” 果儿摇头，表示对后面一个理由不解，王队长只能继续解释。 “你平时可能没感觉到，但村里人对你娘确实是惧怕多于尊敬。” “怎么说呢，你娘很能打，又不讲辈分，不认亲人，在她身上，基本没什么破绽。” “如果你娘在，那他们也只能憋着，忍着。但你娘现在……” 王队长叹息一声，把话题又扭了回去。 “这些‘臭老九’估计是看的通透的。他们急于脱离你家，也是怕以后村里人报复，然后伤及无辜罢了。” “我妈只是受伤！她会回来的！” 王家婶子赶紧拍拍果儿的后背，安慰道：“是，是，是。你娘只是受伤。你可别忧心太多。” 果儿忽然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在脚面上。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队长爷爷说的对，我就是太不知足了。” “以前觉得吃饱穿暖就是好日子，现在又想得到妈妈的关爱，得到细致的照顾……我怎么那么不是人呢！” 果儿说到伤心处，竟然抬手给自己啪啪两巴掌，把王队长夫妻都唬了一跳。 “你这孩子，怎么打自己呢！还下这么重的手！？” 王家婶子赶紧拽住果儿的手，拉她坐到炕边。又拧了帕子来给她敷脸。 “哎，说说正经事儿吧。这些臭老九如果非要出来，好像也不能阻拦。” 王队长叹息一声，然后道：“这样，我等下开个大会，让大家讨论一下。毕竟果儿说的也对，她娘还没死，房子也是她娘出钱修的，现在就喊人直接让出来，并不妥。” 王家婶子明白这里的弯绕，有些纠结的试探：“你觉得有几层把握，能留下知青点的院子？” “不知道。”王队长摇头，觉得很难判断。 “队长爷爷，他们不是下放人员么？凭什么住那么好的房子？既然他们要出去，那就一起安排去住牛棚呗！” 果儿擦干眼泪，目光中多了几分坚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知青点的院子，以前也不是你家的不是？” 王队长还在纠结，但果儿已经想到了法子，便跟大队长夫妻道别，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 村里的孩子自成派系。 有一部分是上学的，另一部分就是家族牵绊。 但这也不是绝对的。 有些孩子又在上学，家里的亲戚也都在一个村里，这样就两边都挺混的开。 颜果找的就是这样一个孩子王。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挑拨道：“这事儿肯定是那帮知青撺掇的。他们想的可美呢，只要逼着那些臭老九搬出来，他们就能顺理成章的搬回去了！” “你想想，这样会耽搁咱们村多少人家的口粮？” 果儿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自从知青们都到老乡家寄宿以后，除了每个月的房租，口粮也是直接分到老乡家的。 良善一点的人家，每顿扣下一小把米粮当柴火费。那贪婪的人家就比较狠了，常常只给知青一点点饭食，保证他们饿不死罢了。 所以知青想回知青点是肯定的。只是老乡们又是否愿意损失这么大个进项呢？ 那孩子王也明白这里的事情，不说远的，他二伯家就正住着一个知青，哪会眼睁睁的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 “那你说咋办？” “我也是个小孩子，哪有什么办法呀！” 果儿故作为难的摇摇头，然后才憋出一句：“不然你跟大家伙说说，万一队长爷爷要开会表决，大家都不同意，不就完了么？” 那孩子王也皱起了小眉头：“可是，那些臭老九要搬出来，咱们也没有理由阻止知青搬回去啊！” 果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臭老九搬出来对咱们村有什么好处？你想想，知青还有补贴，城里还常常给他们寄各种票证。要是臭老九跑到你家借宿，他们能拿出个啥来？” “那，那你的意思是，不让臭老九搬出来？” 那孩子王都快被绕晕了，缓了半天才问出这句。 “搬呐！怎么不搬！但咱们村的房子有限，根本腾不出位置来，让他们这种下放人员去住牛棚，也很合理吧？反正那些黑五类也住那边不是？” “那知青……” “呵呵，我有办法让他们搬不回来！” “啥办法？” 那孩子王矮下身子，听果儿耳语一阵后，直接惊讶的睁大双眼：“你，这会不会太狠了？” “这有什么狠的？等下你赶紧通知大家，让咱们村晚上开会表决的时候，都同意臭老九搬出来，但自家没多余的房子，让搬出来的都住牛棚去就好了。” “这样真的可以么？” “试试呗。” 果儿把事情说完，村里的孩子们也撒丫子去通知各自的家长了。 而果儿则返回自家院子，然后穿过门洞，去了隔壁知青院。 当初设计这两个院子的时候，胡老大是用了心思的。 因为怕家里这老的老，小的小，住着并不安全。所以他干脆多花钱将两个院子中间隔了一道墙。 只是这毕竟都是颜家的产业，所以他又在中间开了个门洞，修了门不说，还挂了个明晃晃的大锁。 平时白天就开着，毕竟两边的自留地都需要耕种，‘臭老九’们也要过来他们这边吃饭。 但到了晚上七八点左右，一般就上了锁，防止臭老九跑过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搬出去！ 眼下，颜果就是直奔知青院去的。 老牛夫妇心里算计着搬出去的事情，所以这还不到三点呢，就早早歇在了房间里。见到颜果来了，更是赶紧上前打探。 “你是不是去了大队长家里？他怎么说的？” 颜果厌烦的挥挥手：“大队长说了，这事儿晚上开大会讨论。” “对了，除了你们夫妻，还有其他人想一起搬出去么？最好一块说，不然村里也嫌麻烦。” “有，有的。” 老牛这次不敢让他媳妇出面，毕竟几个小时前，他媳妇才动手打了这孩子。 虽说只是打了一个孩子罢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不想闹出太大矛盾。 “还有谁？” “你等等啊！” 自留地本来就在自家院子里，所以老牛出门吆喝几声，所有下放的臭老九就都走了回来。 “你们谁要跟咱们一起搬出去的，赶紧出声。村里晚上要开会决定了。” 老牛大声宣布，迎来的确实一片寂静。 他忽然间变成‘一枝独秀’，哪里还能稳得住？ 于是赶紧冲相熟的同伴挤挤眼：“老宋，你说呀！你昨天不也跟我说想搬出去来着？” 老宋被他架上来，也只能点点头：“是，我和我家那口子，也打算搬出去住。毕竟每天人都被关着，觉得自己都要被关傻了。” “行。”果儿爽快点头，继续扫视这群人：“还有么？” 有人带头，其他有些意动的人也站了出来。 “我们也要搬。这每天能活动的范围就这么点，又不是坐牢，谁受得了呢？” “就是，我们宁愿苦一点，也想得到自由！” 两个男人也站了出来。 他们大约四十多岁的模样，以前也是知识分子。据说是某个大厂的技术工，后来被人举报才发配过来。 他们一个姓张，一个姓罗，原本就认识，现在更是站到了统一战线。 颜果将目光放到了最后三人身上：“你们不搬么？” “不，我们老了，就在你这好好养老吧，搬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剩下的是仨老头，看上去年纪都超过六十了。这些年的磋磨，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所以对搬出去，或者寻找自由什么的，半点兴趣都无，只想踏踏实实的留下。 “行，你们确定就好。” 果儿没在说什么。 其实平时的相处中，这仨老头并不多言，来历什么的，更是完全不清楚。但他们做活老实，也没什么幺蛾子，反而让人观感不错。 “那我们啥时候能收拾东西搬走？” 牛婶子见颜果要走，赶紧出声喊住她。 “收拾东西？” 颜果挑挑眉毛：“你们的铺盖，衣物，都是来这以后，我妈托人买的瑕疵布，又找人买了些棉絮才得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你们的东西了？” “那，那我们都用了，就送给我们呗。怎么能那么小气呢！” 颜果小脸一挎：“谁家东西是大风吹来的？我就小气怎么了？你大气，你自己掏钱买啊！” “这……” 牛婶倒是很想上去再扇颜果一巴掌，但现在人多，再加上晚上还要开大会，才能决定他们是否能搬出去的事情，所以并不敢惹事。 倒是那位姓罗的中年人开了口：“衣服，被褥这些东西确实是咱们的必需品。要是什么都不拿，我们在外面也过不下去。” “不如这样，你算算大概值多少钱，咱们用钱换可以么？” “呵，你光用钱去买来看看？” 果儿鄙视的看他一眼。 这年头，买东西可不只是用钱而已。像布票，棉花票这些东西，可是比钱更值钱。 “我们也知道是占了你们的便宜，但……这不是逼不得已么？” 颜果摆摆手：“别跟我拽文。你们非想要这些东西也可以，开出个价来吧。” “这，这我们手里的钱也不多……” 颜果才不信这个。 别看他们都是臭老九，但以前这些人也都是城里人。现在虽说落了难，但稳定下来以后，还是会时不时的接到家人的接济。 他们在这个院里困住，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手里肯定是有些积蓄的。 “算了，懒得和你们扯皮。一条被褥十块。一件衣服五块。想要的就把钱准备好。不要就算了，怎么来的，怎么出去！” 这价格实在不算低，但要是没票的情况下，到黑市攒一套，只会比这个还高数倍。 所以要离开的几人嘀咕了一阵，就同意了这个价格。 “你们把要带走的东西整理出来吧。咱们也统一算钱。” 果儿没留下等他们墨迹，说完就回了自家小院。 看着俩弟弟还没心没肺的玩着自己的脚丫子，也只能轻叹一声，开始给他们做饭。 一小时后，颜果请大壮娘过来帮忙照看两个弟弟，自己又返回知青院。 “怎么样，要带走什么，想好了么？” 几个男人都比较干脆。 除了一件外套，一条裤子，以及一条薄被之外，并没有多选。 反而他们自己原本带来的那些破烂被褥，倒是被打包整齐的摆放在一边。 “行。算钱吧。” 果儿一边说着，一边翻看他们要带走的东西。结果还真翻出点别的来。 牛婶子将她新做的一套nei衣，塞在原本的行李中。看样子是想夹带出去的。 “这是什么？你们知识分子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问自取视为偷。你曾经的学生们，知道你是这种德性么？就你这样，做老师真的不会带坏我们小孩子么？” 果儿这话简直堪比尖刀，捅的牛婶子脸色发青。 但她在乡下磋磨了几年，早就丢掉了曾经的脸面。所以短暂的尴尬过后，她也理直气壮起来。 “咱们女人用的布料就比男人少，我多带一套小衣怎么了？这不是正该的么！” “再说了，这可是咱们女人家私密的玩意儿，你留着有啥用？难不成还指望着以后给你那重伤的娘穿？” 果儿听不得这个，她像个炸毛的小猫，跳起来反驳：“我就是扔了，也不给你！” 第三百五十五章 放火烧家 “呵，不知道还以为你家是地主老财呢！好好的衣服竟然要扔了去！” 别以为下放人员就不会用这些条条框框来压人，反而是他们这种经历了波折的人，更懂得运用这些词句。 牛婶子恶毒的笑着，仿佛下一刻，就能把颜果也拉出去游行一般。 果儿毕竟还是孩子，她知道这话危险，但一时间也有些卡顿，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还是那三个老头的其中一个站了出来。 “老牛媳妇儿，你给一个孩子设套有意思么？你偷东西在前，这孩子被气急了，说两句难听的谁都能理解不是？” “再说了，你什么身份？在人家村里惹事，是不想搬出去了是么？” 最后一句正中红心。 牛婶子虽然不甘，但老牛已经站出来，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女人家不懂事，咱们哪说哪了，别计较了。” “哼。” 老头子退了回去，又是一声不出的模样，仿佛刚刚啥都没发生似得。 果儿却依然不甘，将那件小衣抓在手里，然后往后一撇：“我可得再仔细查查，谁知道你们这些人，竟然已经穷到了这份上！” “想要布料就自己买去啊！偷东西都能干出来！” 其他几个人被小孩子的话，怼的面红耳赤。反而牛婶子已经豁出去了，一副什么都听不到的模样。 连续查了几个包裹，除了另一个女人也多要了一件小衣之外，大家买下的东西都差不多。 不过当初颜琪芮走的太早，所以给他们留下的布料也没想象中那么多，这些基本也没什么浪费的。 果儿将钱点好，又仔仔细细的收进自己的小包里，才开口说道：“等下大队长会开会，你们拎着自己的心里直接过去吧。晚上也不必回来了。” “你能做主？” 这些人是真的不想留了，但听一个小女娃这样说，他们还是有些不肯信的。 “哼，去了不就知道了么？如果大队长不同意，我就是晚上想赶你们走也不行啊？” 大家想想，这话也对，就不再多说了。 ******** 傍晚时分，村里的大喇叭果然响了起来。 村里人三五成群的往打谷场方向走，这些臭老九们也急不可待的拎着自己的行李往那去。 “果儿，你不去么？” 三个老头没动地方，看着果儿也守在门口，就有些好奇。 “我还要去检查一下，他们有没有偷走我家东西。” 果儿这话让还没完全走出大门的几个臭老九脸色一红，然后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其实他们也想过要再带些东西走的。 只是知青院刚修，里面真没啥能用的。那满院子的瓜果蔬菜，在这夏季也是烂大街的存在，他们实在没必要多拿。 不过就是临出门，拽了几根黄瓜解渴罢了。希望这小丫头别上纲上线的好。 “三位爷爷，你们也去听听看吧。” 果儿进来赶人，顺便还再次确认：“您们几位是住这间房的么？” 知青院房间还挺多，但向阳的几间房都被其他人占了。 三位老爷子走的慢，进来时已经没什么选项，后来干脆睡了同一个屋，就为了冬天烧炕时能暖和几分。 “是呀。” 一位老爷子的眼神闪了闪，给果儿指明了房间后，就拽着两位老友出去了。 果儿等院子里彻底清静后，从水缸里舀出几大瓢水，直接往老爷子他们的屋子墙上泼了泼，然后又搬出知青院这边所有的柴火，秸秆，给其他房间铺上…… 最后一根燃烧的火柴滑落…… 天干物燥，火势很快蔓延。 即使大队长那边得了信，急忙组织人手过来救火，也没将这几间房保住。 “果儿！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大队长他们都是从灾荒年代走过来的，看到果儿这种‘浪费’行为，简直气的心肝都痛。 “我怎么做了？我家的房子，我烧了又碍着谁？” 果儿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看的在场的人更加生气。 “你这孩子真是需要教训！这房子修起来多不容易啊！你想想，这花了你娘多少钱？！结果被你一把火全烧了！你对得起她么！” 果儿依然微笑，只是目光中带了些阴狠的味道。 她扫视在场的众人，然后扬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怕我妈，怕我妈回来以后，会打上门去。” “但你们为什么不怕我呢？” “我不是我妈，她有她的原则，我没有！” “谁敢伤我家人，算计我家产业，我会跟你死磕一辈子！” 这话并不高昂，但听的在场的人，全是心里沉甸甸的。 果儿的话还没结束：“今天我烧的只是自家房子，还让那些臭老九们都撤了出去。” “但下次不会了！” “谁还要算计我们，那就做好一辈子不睡觉的准备吧！” 众人听的心惊，王队长忍不住呵斥：“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谁要算计你们了？” 果儿冲大队长友好的笑笑，然后才盯着人群中的知青，挑眉说道：“我妈以前跟我说过，她说我是未成年人，有未成年保护法的保护。” “别说我今天只是烧个自家房子，就是哪天没控制住，烧了别人家，害了人性命，也判不了死刑……” “啧，就是不知道，你们有几条命，可以跟我死磕了！” “你！” 大队长气结。 其他村民也听的遍体生寒。 他们是想骂的，也想上手收拾这丫头一通的。 但他们敢么？ 就像果儿说的，她现在就是个不要命的。若是真记了仇，哪天半夜直接放上一把火……谁家有那工夫，天天防着啊！ “大，大队长，那，那我们可咋办呢！” 那群拎着行李的臭老九也有些慌了。 刚刚开会才说了几句，根本就没说到他们搬出来的事情。所以眼下他们是真的慌。 “急什么急！现在大家伙回去表态！” 王队长脸色不太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觉得心里堵的慌。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到打谷场，私下里议论什么的都有，只有果儿，还是那副浅笑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似得。 第三百五十六章 蚀把米 此时的村里人都听自家孩子说过几嘴，所以表起态来也非常爽快，大家很快同意这帮臭老九们搬出来的决定。 但同样的，他们也表示，自家已经没多余的地方了。 这些既然都是坏分子，那就和黑五类一起去住牛棚吧！ 牛婶他们非要脱离颜家，为的不过是不被他们牵连，还能自在的生活在村子里面。 可谁又想去住牛棚呢？ 牛棚以前也不是没住过，这里的总总苦难，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 “不，我们不同意！我们是被下放的没错，但村里既然接收了我们，就该给我们安排住宿！” 姓张的中年男人，率先出来表示抗议。 可王队长虽然性格软和了些，却也不是那任人欺辱的包子性格。 只见他板着脸，直接训斥：“谁没给你们安排住宿呢？住在颜家，你们挑三条四的要离开，安排你们住牛棚，又嫌条件不好！” “这么能作，你们咋不上天呢？谁还得惯着你们不成！” “那，那您能不能行行好，帮着问问有没有其他家庭愿意租房子给我们？我们能干活，也付钱的。” 牛婶子眼神儿一转，看到齐新翰的身影，赶紧招呼道：“小齐，你不是说你那还有屋子能住么？赶紧帮我们说说好话呀！” 齐新翰的脚步一顿，被王队长目不转睛的盯着，有几分慌乱。 “您别说笑了，我都是住在老乡家，哪里又有屋子给你住呢？” 这里还有一点别的幺蛾子。 之前几个知青是打算集资修一个小房子的。后来房子确实也修好了，虽然破烂了点，但在这逐渐温暖的季节里，遮风挡雨还可以用的。 但这屋子也不是白来的。 他们用了大队里的土坯，又请了人工，所以折腾一通后，手里已经没有半点闲钱。 齐新翰以前能鹤立鸡群，能面色红润，那都是因为他家给他的补贴不少。 但现在没了钱，他又怎么能潇洒起来呢？ 所以过了一段苦日子以后，他便受不了了。 现在说的好听，是借住在老乡家，实际上是他勾搭了村里一户只有一个独生女的人家，算是上门女婿的存在。 “那，那我们住你之前那间房总是可以的吧？” 齐新翰想想，觉得无所谓。毕竟那房子他也出了钱，现在空着也是让其他几个知青占便宜，不如就给他们住了。 可还不待他应下，他身边的几个知青就反对起来。 “凭什么呀！那房子我们翻修出了那么多钱，凭什么现在白给你们住？” 这话说的很明显了，就是要住可以，钱也得照付。 可牛婶子小气惯了，之前又被颜果坑了一笔，哪会那么爽快。 于是她脸一板：“我们可是小齐以前的老师，现在住他一间空屋怎么了？人家还没反对，有你们什么说话的地儿？” “老师？” 大家忍不住的将目光全部转向齐新翰，看得他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其实只是师生关系，并没什么值得遮掩的。但这帮臭老九到村里都好几个月了，也从没听小齐提起过。甚至在村人聚集聊八卦的时候，齐新翰还跟着骂过几句…… 这就让人不齿了。 村里人有他们简单的哲学，比如孝道，比如尊师。 虽然在这样的世道里，有些事儿不能摆上台面，但自己鄙视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呀！ 王队长懒得在这听他们逼叨，轻咳两声后说道：“反正我给你们安排的地方就是牛棚。若是你们不想住，就自己去和大家伙商量，然后到我这登记就可以了。” 说完，他扭头就要走，却被知青们喊住了。 “王队长，你看，这村里人的房子也紧张，咱们是下乡支援建设的，怎么能拖大家后腿呢？” “我们想着，反正这些臭老九都搬出来了，那我们能不能回知青院继续住？” 王队长忽然诡异的笑了。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果儿为什么要烧房子，又为什么鼓动村里人都赞成臭老九们搬出来了。 “刚刚大家伙都去救火，你们在哪？” “这……” 知青们语塞。 他们刚刚确实已经到了打谷场，也听到了王队长吆喝着去救火的指令。 但都是上了一天工的人，凭什么要去做那些额外的事情呢？ 所以当村民一股脑儿跑去救火时，他们几乎都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坐着，哪会知道还有放火烧自家房子的举动？ “呵呵，要去住就去吧。反正那里现在烧的也不剩啥了。若是要修，还可以跟大队部买土坯哟！” “什，什么” 卢新几乎跳了起来。 他这段时间一直借住在芹婶家。 一开始他还不清楚，后来饭食一天比一天清汤寡水的时候，却也晚了。 这芹婶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不但克扣了他的口粮，还趁他上工不在家的时候，偷了他的积蓄，现在被逼的，是走也走不起，留着更是留的心塞。 要说谁最想搬回知青院，那肯定就是他了。 为此他也付出不少‘努力’，谁成想，现在臭老九们是弄出来了，可房子也没了呢！ “要不？卢知青你出钱修修房子？” 刘红梅虽然现在住的是他们集资修的小房子，但这哪有住回知青院舒服呢？ 要知道，颜家特别修了特别高的院墙。以后住在里面，既不怕宵小，也不怕多种些口粮在院子里被人看到，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我没钱！” 卢新被逼的没法，憋出这一句后也跑远了。 ***** 整件事儿闹腾了一阵也就淡了。 颜果关上自家大门，也不出去上学了，只在里面带带弟弟们，种种菜……仿若再次被村里人遗忘似得。 但她的凶狠，不要命，已经在大家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也没什么人敢找上门来。 而江医生，在镇里足足住了一个多星期以后也回来了。 但果儿对她再没有之前的亲近，只是礼貌的客套罢了。 甚至连两个弟弟也不敢让她带着了，每天连耕种作物，都把弟弟们放在眼前…… 第三百五十七章 劝说 颜琪芮当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她在医院休养了十多天以后，就被转进了普通病房，也能吃些流食了。 方子杰一开始还衣不解带的守在隔离病房前，后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反而连说说话的时间都不多。 今天的午饭是安安送来的。 他习惯性的在周围看了一圈，然后不满的撇撇嘴：“妈，你到底看上他啥了？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连你住院都不陪着。” 颜琪芮听的好笑，用手指点点他的额头：“小大人似得，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说完，她又摸摸安安的小脑袋：“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即使我是他对象，他也没必要时时刻刻围着我转不是？” “那你还要他有什么用！反正你有我就够了，我会给你养老的！” “滚蛋！老娘跟你相差不到十岁，到时候怎么样，都还说不准呢！” 颜琪芮加重了胡噜安安脑袋的力道，嘴里的开着玩笑。 “哼！” 安安不高兴，翻着小白眼儿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他的胳膊之前又有一些错位，好在抢救的及时，现在又好好的养了十来天，更是恢复的七七八八。 除了手上的石膏还没摘下以外，身体状况已经比任何时候都好了。 “老大，我们来看你了！” 呼啦啦的，外面突然涌进来一帮人。 这种情况在别的医院并不常见，但在军区医院，医生护士都懒得往外赶人了，反正赶了也没啥用。 “你们今天不用训练的么？” 其实这些天，这帮学员都会时不时的跑来看望。但今天这么多人一起来，还是头一次。 “老大，我们是来告别的。” 乔国强忽然一个敬礼，带的其他队员全都肃穆起来，跟着敬礼。 “窝草，你们这是要干啥？” 颜琪芮好歹跟他们混了三个多月，也知道他们在被训时，心里会怎么诋毁自己这个教官。但这忽然正经起来是几个意思？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已经牺牲了呢！ “老大，我们要去参加全军比武了！我们相信！没人比我们更强！” “没人比我们更强！” 一群大男人突然高喊口号，差点把颜琪芮从病床上震下来。 “亲！不就是个全军比武么！你们至不至于！” “拿第一，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你们要是敢输着回来，明年我就把你们的训练量全部翻三倍！” “老大！你，你的意思是，明年你还会回来教我们是么！” 众人眼中迸发出期待的神色，然后又被颜琪芮冷冰冰的打破幻想。 “回来应该是能回来的。但是教不教你们就不一定了……” “我们已经是省军区体能最好的一拨人了，您不教我们教谁？” 别说乔国强，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不在意。 颜琪芮却扯出一个笑容：“你们真觉得，经历了全军比武，然后你们还能留下？” “呵呵，大概我下次见到你们，你们已经是别人的教官了。” 大家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一时间竟然全傻呆呆的站住了。 此时敲门声再起。 一个离的近的学员顺势拉开病房门，就见赵司令员带着一个勤务兵正站在门口。 “首长好！” 学员赶紧敬礼，赵司令员见到这乌泱泱的一病房人也有些傻眼。 他回敬以后，直接说道：“你们没事就赶紧回去准备吧。毕竟全军比武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是！” 学员们赶紧敬礼，然后依次退了出去。 颜琪芮倒是没太大反应，她冲着赵司令员调侃：“我这儿今天可真是热闹，什么风又把您吹过来了？” 赵司令员没回话，等到大家都退出去了，才让勤务兵守在门口，正式和颜琪芮谈。 至于安安，他也在那帮学员离开的时候，被拎了出去，现在还和勤务兵大眼瞪小眼呢。 “哎，是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赵司令员长叹一声，才缓缓开口：“这次你的训练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这点我相信你心里有数。” 颜琪芮大咧咧的点头。 废话，虽说三个月时间短了点，但这些学员也不是毫无基础的百姓，更何况她拿出的是几十年格斗的精髓以及末世后各位大佬们创建的体术，若还是不能让他们有质的飞跃，那就见了鬼了。 这个年代的人习惯含蓄，见颜琪芮承认的这般爽快，赵司令员还楞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调整了情绪，继续说道：“我们研究认为，你这身功夫被埋没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我现在代表省军区，郑重的邀请你加入。” “别，这事儿咱们早就谈过。您明知道不可能的。” “那好歹多培训几个班吧？你说你这每年就来三个月，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赵司令员急了，开始跟颜琪芮讨价还价。 “别闹，我不信这批学员不会被你们拉出去当教官用。” 颜琪芮压根不吃这一套。 “那，那毕竟你才是教官，这多带一个兵出来，就让他们在危险时刻多一分保命的技能，怎么就不能发扬一下风格了？” “这关系的可是人命啊！” “别跟我上纲上线。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怎么就说到保命上去了？” 颜琪芮冷哼一声，觉得自己差点被带跑偏：“选出最优秀，最合适的士兵执行任务，是你们领导的职责。我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培训，也不可能做到人人都能学会，学好。” “所以这大帽子我不接！” “你……我跟你说话怎么这么累呢！” 赵司令员又一次长叹一声。他真的没法理解颜琪芮的脑回路，更不明白，她怎么会这样没有大局观，没有奉献精神！ 不就是家里有几个孩子么！ 谁家没有孩子！ 难道有了孩子，工作就全扔了么？ 赵司令员心里腹诽些什么，颜琪芮并不在意。 她以为赵司令员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便想挥手送客。 没想到赵司令员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我知道，你和方子杰同志是对象关系，他之前就打过恋爱报告。” 第三百五十八章 爱情观 “然后呢？” 颜琪芮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赵司令员忽然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我想说的是，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国家要发展，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奉献……” “停！说重点!” 颜琪芮不喜欢绕弯子，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赵司令员磨不过她，也只能坦白说道：“方子杰同志已经打了转业报告。他的意思是，他愿意为你照顾好大后方，让你为了自己的事业去拼搏。” “但我们的意思，你们都是栋梁，实在没必要因为几个孩子的事情，就放弃自己的事业，对不对？” “你看，咱们军区也有托儿所，还有小学。你们把孩子带过来随军，不就又能照顾孩子，又能工作了么？” 颜琪芮忽然抬手止住了他的絮叨：“你说方子杰打了转业报告？”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呀！” 颜琪芮扶额。 她这人随性惯了，即使方子杰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即使他的三观也和自己合拍…… 但，真没必要谁为了谁去牺牲什么不是么？ 大概有些人会认为，爱情就是牺牲，但颜琪芮从来都没这样看。 在她眼里，爱情应该是旗鼓相当，爱情应该是随心所欲。 两人能相互喜欢，那是难得的缘分，应该珍惜，应该享受。 而不是因为爱情，选择退让，选择放弃自己的人生目标…… 说的再简单一点，那就是这样的爱情，她承受不起！ 谁要为了一时的感情，就去承担别人一辈子的期许呢？ 说句渣一点的言论：万一，万一哪天自己不再喜欢方子杰了，或者他不再喜欢自己了，那回想起现在的决定，会不会开始后悔？ 到时候又要从哪找补？ “这样，既然你不知道，我就先不跟你谈了。但我想请你规劝一下方子杰，让他收回自己的转业报告，以及完成这次上级下达的命令。” “什么命令？” “军事机密，不得泄露。” 赵司令员还有不少事情要做，说完就匆匆离去了。 颜琪芮在病房里躺了半天，直到方子杰过来送晚饭，她才理清思路，打算跟他谈谈。 *** “听说，你打了转业报告？”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部队就是你的家，你愿意将自己的一辈子奉献给国家。怎么？现在目标变了？” 方子杰郑重的摇摇头：“这个想法在我心里从未改变。” “那转业是因为我？” 颜琪芮挑起一边的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子杰。 “是，也不是。” 方子杰将饭盒端端正正的摆在颜琪芮身前的小桌子上，又扶着她缓缓坐起。 “这些天以来，我见识到了你培训出来的学员，能爆发出怎样的能力。” “说句实在话，我觉得自己挺受打击的。” “我很清楚，自己在军营里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兵。我愿以热血报国，但国家不一定需要我这样的废物。” “所以我也可以换种方式不是么？” “当然，赵司令员以及其他领导都找我谈过，但我做这个决定，也是因为我想和你结婚，想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我从来不认为孩子就该是女人的责任，既然你的能力更被需要，那我就愿意撑住你的后方，让你没那么多顾虑。” 方子杰很难长篇大论的说这么多，想来这些话，也在他心头盘旋许久了。 只是颜琪芮却不太接受这样的想法。 她深吸一口气，才道：“我很感激，你愿意这样的为我付出。但我不认同你这个做法。” 她止住方子杰要辩驳的话，继续往下说：“之前我跟老张说过，若有战，召必回。” “这是我对这个庇佑我的国家，所许下的承诺！我也一定会做到。” “但现在呢？国泰民安，我并不认为自己的格斗技能，就是无上利器。不然要热武器做什么？当摆设么？” “我有我的生活。也许你会觉得我自私了些，但我不愿因为工作，就放弃自己的所有。” 一时间，其实颜琪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更明白，但这就是她的心声。 方子杰听的有些愣神，好一会儿他才扯了扯嘴角：“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这事儿我需要再想想。可以给我多一点时间么？” 颜琪芮好笑的点头：“本来就是你的事情，多想想自然是对的。你怎么这个也想着问我？” “因为，因为你是我的另一半啊。” “哈？” 颜琪芮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某些人才提过想结婚的事情。 “这个吧，我觉得不急。” 颜琪芮不知道小说里面那些人是怎么突破心理障碍的，反正她现在有点难。 不说别的，心理年龄就是个坎。 这就好比你今年已经三十好几，然后忽然要和一个年轻俊美的小偶像结婚，共度后半辈子…… 这特么，虽然想想很美，但实在下不去手啊喂！ 再有一个问题。 颜琪芮独立惯了，她虽然也有脆弱，想找个肩膀依靠的时候，但你让她就这样把婚姻轻易的许诺出去，她也是不敢的。 所以各种缘由相加，就形成了她这副听到结婚就习惯性撤退的模样。 为了转移话题，颜琪芮赶紧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赵司令员说你拒绝了上级下达的命令？什么命令？能跟我说说么？” 方子杰脸上出现为难的神色，颜琪芮赶紧阻止。 “对不住，是我不该问的。其实今天赵司令员已经说过，这是军事机密……呵呵，你就当我啥也没提。” 方子杰为难的却不是这个。 毕竟他这次的任务有些奇葩，即使能对外人保密，对家人也是保密不了的。 只是……这样的任务，他怎么能说出口？ “我……上级让我去拍电影……” “啥玩意儿？！” 幸亏颜琪芮此时没喝水，不然绝对一口气喷出去！ 方子杰也跟着叹息：“放心，我已经拒绝了。反正我准备转业，他们也没法勉强我。” “不是，你好好的当着兵，演什么电影？” 颜琪芮觉得三观都塌了。 这两种工作难道有什么共通性么？！ 第三百五十九章 反派料 “你应该知道，咱们国家建国的时间并不长。虽然现在看上去风平浪静，但埋伏着的间谍，特务，并不是少数。” “我接到的命令是，伪装成身份绝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人物，伺机接近他们，铲除他们……” 话说到这儿，颜琪芮就大概明白这个任务的意义了。 但她还有疑问：“怎么就把你选上了呢？” 不是她怀疑自己的审美，也不是她认为方子杰的能力不够。 而是方子杰这长相，真的不太符合目前的大众喜好啊！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喜欢的都是那种一身正气，国字脸，浓眉大眼…… 而方子杰虽然在她看来，哪哪都帅，但…… 他脸型偏小，五官精致。一双凤眼虽然没有女气的感觉，可依然不是大众喜欢的类型。 还有，他的下颚骨线条非常明显，再加上一双薄唇…… 怎么说呢，换成几十年后，也许会被人偏爱，比如颜琪芮这号的。但落到现在这个时代，估计只能演反派了。 方子杰明显也被这事儿困惑了许久，见颜琪芮问起，也是一脸黑线。 “领导说，我这样的才不会引起怀疑。再说了，电影么，总归有好人也有坏人的。” 颜琪芮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还是想让你演反派。” 方子杰没好气的用手戳戳她的额头：“这么好笑的么？我要是接了这种任务，咱们可就得长期分离了。” 颜琪芮无所谓的摆摆手：“哪就说的上长期分离。你如果去拍电影，我也可以带着孩子们跟你一起呀！到时候能看看祖国的河山，就当旅游了。” “以前不是还有句话，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么。” “咱们带着孩子多见见世面，可比他们一直窝在村里读书来的强。” 颜琪芮是真觉得这事儿没啥问题，毕竟她就不是那种能守在村里过日子的人，到处走走，反而让她兴奋。 但方子杰不这样看。 他深吸一口气才道：“芮芮，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上，你的格斗技非常有用。我认为你应该在部队里发光发热才是……” 颜琪芮赶紧打住：“这怎么话又绕回去了呢？” “我要是那么有组织性，纪律性，早当兵了。至于让你们一个个的都来哄我么？” “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我散漫惯了，而且有时候还有点矫情。这没什么不好直说的。”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十全十美。十全十美的那是天上的仙女。而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我有各种各样的毛病，这些我从不否认。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我认为这样才有人气儿……” 巴拉巴拉的吐槽了自己一遍，颜琪芮叹口气。 “每一个岗位，对国家都是有贡献的。我并不认为自己的工作有多出色，多不可或缺。” “我愿意尽我所能，但不代表我愿意违背自己的生活态度。这个你能理解么？” 方子杰艰难的点点头，却没回话。 颜琪芮却还没说完。 “刚刚你说，你想放弃工作，照顾我的大后方。你知道，我听到的时候，心里什么感觉么？” “什么感觉？” “感觉没必要。” 颜琪芮这话毫不留情的说出，让方子杰的脸色都木了木。 “其实孩子也是有处理方式的。比如双胞胎送托儿所，大的送去上学，然后再请个人照顾他们的生活……”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养一个孩子，真的不是给口吃喝就行的。” “作为母亲，我认为有必要给他们灌输正确的三观，以及给他们爱和陪伴。” “当然，我说的这些，我也没怎么做到，所以心里有所亏欠。” “但真让我放弃部队这边的教学，全心全意的陪在他们身边。大概率的情况下，我也是做不到的。” “我有自己的生活，事业。有自己对这个社会所需要的贡献。我不能……！” “子杰，我是一个人，没有分身术。我也想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但这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尽量权衡不是么？” “至于感情……” “也许因为我并不认为，一个人活在世上，就一定要满脑子的情情爱爱。我们应该有更多的追求。” “我喜欢你，我也有想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想法。甚至有时候，我连片刻分离都会觉得很难受。” “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有明确的生活目标，我希望你也有。” 此时的颜琪芮还是在尽量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也许不一定正确，但人就是这样，谁都独一无二的。她仅代表她自己！ “我想我明白一些了。” 方子杰扯出一个相当僵硬的笑容，然后转移话题。 “我问过医生，他说你的恢复速度很快。按这个进度，差不多下个月就能出院了。到时候你有什么想法？” “当然是回家啊！别说，我现在根本就不敢想家里那堆事儿。” 颜琪芮说的是她的真实想法。 工作的时候，她可以尽量忽略自己的私人情感。但现在闲下来了，她就没法正视自己心中的愧疚。 孩子们都还太小了。 她就算给了钱，修了房，也没法保证任何事情。 “到时候我陪你回去。” “你有假？” 颜琪芮斜眼看他。 她以为，自己刚刚那番话之后，方子杰已经放弃了转业的想法。 方子杰又胡噜两下颜琪芮的头顶，才无奈回答：“放心，你今天跟我说这么多，我也多少明白了一点。” “转业的事情不一定。但无论如何，陪你回去呆两个月的时间还是有的。” 颜琪芮惊讶的睁大眼：“现在当兵假期这么多的么？” “我记得上次你就陪了我很久……” “怎么说话呢！上次我是带着任务回去的。不还把你这个人才拐回来了么！” 方子杰佯装生气的瞪她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我这次回去，也同样有任务的好么！我得保护你呀！” 第三百六十章 狗粮 “你这不是借着机会偷懒么？” 颜琪芮好笑的嗔怪他一眼，并没表示反对。 好吧，她就是个俗人，听到这样的带薪假期，一点都没有奉献精神…… 俩人说完正事儿，方子杰又陪她吃完晚餐，这才捡着饭盒离开了。 **** 没过几天，曾经颜琪芮的那帮学员，就已经奔赴别区的比赛场。 而颜琪芮则收拾好行李，准备带着对象以及儿子开溜！ 没办法，虽然降维打击有点不道德，但这要是还赢不了，那不就是纯搞笑么？ 但赢也有赢的麻烦。 这些天，各路领导简直跟上了马达似得，天天往她病房钻。 内容也就那么几条。 一，劝她加入部队，为国家发光发热。当然，主要是一定要留在省军区。 二，劝他们两口子以国家为重，不要成天想着自己家里那些小事，为国尽忠才是人生理想。 三，部队愿意提供各种福利，只要他们两口子不闹别的幺蛾子…… 说来说去都是这么些事儿，颜琪芮听也听烦了。 方子杰那边的决定她还不清楚，但就她自己而言，定下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为了避免‘好消息’传来以后，她更走不掉，然后某人就趁着这帮学员刚出发，自己也就偷摸溜了…… **** 回乡的火车上，安安有些烦躁的四处溜达。 当然，他能这么自在的到处溜达，也是因为方子杰怕颜琪芮的伤口恶化，特地托人买了软卧车票。 这年头的软卧车厢可不简单，平时就是空着，也不会让普通人进行购买。于是火车上依然熙熙攘攘，这里反而空空荡荡。 安安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些什么，他只知道离所谓家乡越近，他越是不安。 他听颜琪芮说过，家里还有一个十岁的妹妹，以及两个刚过周岁没多久的双胞胎弟弟。 对于这些突如其来的亲人，让他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想什么呢？” 方子杰早就留意到安安这孩子，在车厢里来回晃荡了。 眼下颜琪芮已经睡了，他便出来问问。 “关你什么事？” 安安挺不喜欢方子杰这个‘叔叔’的，总有一种被抢了妈的错觉。 “当然关我事儿啊。你想想，你不高兴，你妈就不高兴。你妈不高兴，她就会变着法的折腾我……我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啊！” 安安被这句话逗笑，然后又迅速的收敛笑容，板着一张小脸面对方子杰：“我妈才没那么无聊。” “呵，那是对你们。” 方子杰故作苦大仇深的扯扯嘴角，然后说道：“你妈昨天嫌弃我袜子乱丢，罚我把宿舍里所有的床单被套，甚至窗帘都洗了一遍。” “你说，咱们都要走了，现在洗有什么意义？” 安安再次偷笑。 这事儿他也是知道的，甚至还好心的帮忙打了两桶水…… “有本事你把这话当她面说啊？” “我哪敢。你妈万一再发火，不给我做饭咋办？你不知道，我馋了好久她做的锅子，这次回家一定要吃个够！” 安安：…… 他是没吃过什么锅子，但现在忽然觉得好饱，是怎么回事？ 有人陪着说话，不知不觉中，安安的心里也稳定了许多。 方子杰见他没有之前的敌对态度了，才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害怕回家以后，弟弟妹妹们不愿意接受你这个哥哥呀？” 安安倔强的一昂脑袋：“想什么呢！我是哥哥！他们要是不服，我就揍他们！” 方子杰微微笑着：“这我就有不同的看法了。” “你想想，哥哥在一个家庭里，应该是什么样的作用？” “是不是应该成为弟弟妹妹们的后盾，保护他们，爱护他们？” 安安的眼珠子往旁边瞄去：“那，那也得他们先喜欢我才行。” “为什么呢？你作为哥哥，不是更应该主动一点么？你想想，弟弟妹妹们是不是比你小？那他们也比你害羞呀！作为哥哥，咱们要大气一点，主动去包容他们，对不对？” “还有啊，你是哥哥，是咱们家最大的孩子。我和你妈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就得靠你了？对不对？咱们是男子汉，就要承担一个家庭的重任。” “我相信，咱们安安特别有责任感，特别有能力……” 方子杰是很有耐心的人。这些话若交给颜琪芮来说，怕是比较赞同安安的想法。 不服？打一顿就好了。实在不行，那就两顿。 哪有这么多话来循循善诱？ 但这招确实很适合安安。 至少他听方子杰啰嗦了一个多小时以后，不但没有觉得负担，反而对未来的弟弟妹妹们充满期待！ ***** 现在颜琪芮虽然已经好了许多，但有些伤口伤及肺腑，所以依然有些虚弱。 她不逞强，也很信任方子杰。 所以这一路上她就全凭方子杰安排，自己则是吃了睡，睡了吃。没感觉多少疲惫，就到了家。 看着通往村里的那条土路，她甚至觉得空气就是熟悉的，温暖的。 “妈，你慢点。这会儿你就精神了，车上喊你吃饭你都不起来！” 安安担心的用手扶着颜琪芮，嘴里却忍不住念念叨叨。 “小孩子家，怎么那么婆妈呢！” 颜琪芮被念的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呲呲牙表示不满。 “你才小孩子呢！小孩都比你会照顾自己！” 安安毫不留情的回怼，惹的方子杰在一旁偷笑。 “你笑啥？” 颜琪芮飞出一个小白眼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正在偷笑的人：“再笑我就让你背我回去！” “行啊，我求之不得。” 见方子杰顺势就要将手里的行李递给安安，一副马上要来背她的模样，颜琪芮怂了。 “赶紧走路！我才不要你背！” 安安：…… 又撑了咋办？ **** 颜琪芮想过，自己一回家就会面临许多麻烦。 但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要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自诸位的乡亲的‘告状！’ “小颜，你这没事了？” “小颜，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家孩子！这一个女娃家家的，都敢放火了呢！” 第三百六十一章 告状 一开始，颜琪芮听的一头雾水。 后来听好几位偶遇的乡亲说了一遍后，也拼拼凑凑的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既然有了这事儿，颜琪芮也不急着回家了。 她一手扶着安安，后面跟着方子杰，径直去了王队长家。 “哟，颜丫头，你这是伤好了？” 王队长没在家，倒是王家婶子一见到她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没呢，但再养养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颜琪芮没有过多解释身上的伤，让她家的小孙子去通知王队长后，自己便坐上了炕头。 “王婶子，我这还没回家呢，怎么就听到有人说咱家果儿的错处？” 王家婶子叹息一声：“要说果儿也是个性格刚烈的。不就是有人算计一下那栋知青点的房子么。借给人家住一下，也不能掉块肉。” “你说说，她一个孩子，跟着参合什么？” “现在可好，这事儿咱们十里八乡的都传遍了，以后可怎么说人家啊！” 颜琪芮眨巴眨巴眼。 原谅她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这跟说人家有什么关系。 好在她也很快反应过来，然后摆手道：“不打紧。不就是房子么，咱们该修修，该赔赔，不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 说赔，也并不是颜琪芮空口白话。 要知道，这个年代还没太多私产的概念。 知青点的房子虽然已经被划到颜家的院子内，但当初修建的时候，是村里出的材料，更是建给知青们使用的。 而现在，房子也是被分配给‘臭老九’们暂住的。颜果一声不响的直接将房子烧了，虽然不至于抓起来什么的，但该赔的钱，颜琪芮也得出。 “倒不是这个。” 王婶子笑的有些羞愧。 “其实村里人也知道，这房子之前的情况并不好。还是你翻修房子的时候，才一起休整过……” “别。这事儿我不打算为难队长叔。该赔多少我绝不二话。” 颜琪芮没打算在这事儿上让人挑理。但这事儿处理完了，她也该去找茬了。 王婶子再次叹息：“哎，你说你一个女人，挣点钱哪有那么容易呢！果儿这孩子，平时看着挺贴心的，怎么就气性这么大呢！” 见王家婶子还要念叨，颜琪芮赶紧打断：“您也说了，孩子么，哪有不犯错的呢？我这段时间也没在家，以后会好好教育她的。” 说起来颜琪芮的态度算是很好了。 可这话听在刚刚赶回来的王队长耳里，可就不太像样。 “你那是教育的问题么！你知不知道，你家果儿当着大家的面都说了什么！？这孩子才几岁，怎么就能这般阴狠？这还是对待乡亲们的态度么？” 王队长这事儿已经压在心里许久了，现在见颜琪芮回来，哪能不告状？ 他能理解孩子不愿意自家的东西被人侵占，他也能理解果儿年纪小，行为莽撞。 但谁家孩子能像果儿那么狠？ 还动不动死磕一辈子…… 这别说心里有鬼的人，就是他这个大队长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觉得全身冒寒气好么！ ****** 村子不算太大，有点风吹草动比什么都传的快。 颜琪芮这才回来没多久，果儿也接到信儿赶过来了。 她用背篓装个一个弟弟，手里抱着一个弟弟，满心期望能扑进妈妈怀里，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但才到王队长家门口，她就听到了王队长的告状声。 心，仿佛装了块石头，一点点的沉没下去。 她上学了，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并不被大众喜欢。 妈妈是否也会像村里人那样，对她敬而远之，又或者收回她的喜爱呢？ 还不待多想，屋子里那熟悉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队长叔，刚我就说了，该赔村里多少钱，我绝不拖欠。” “但是在这个事情上，我不认为孩子有太大的错处。” 王队长见过宠孩子的，却没见过像颜琪芮这样没下限的。闻言气得眼睛都往外突了突。 “还没太大错处？！她这是可是当面威胁，要烧了别人家啊！” “小颜！我知道你惯孩子，但也不能这么没原则不是？” “你知不知道，她当初说了啥？！” “她说：“她不是你，你有原则，她没有！” “谁敢伤她家人，算计她家产业，她就跟人死磕一辈子！” 王队长现在重复起这段话，都还觉得心悸。 这哪里是个十岁的小丫头能说的出来的？！ 颜琪芮倒是听笑了。 不过她也没敢在即将发火的王队长面前嘚瑟，赶紧解释：“您知道么？咱们学武的人，最讲究的就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果儿这么说是过分了些，但这话我听来确实没太大毛病。” “您看看，她也说了前提么！” “这要是没人伤及家人，算计咱家产业，果儿哪会跟人拼命呢？您说对不对？” 王队长都要被绕晕了。 他没想到自己原本是要告状的，结果现在都快要被说服了。 “那你也得管管啊！她现在就敢因为这些小事儿烧房子。那下次呢？她还不得翻上天去？！这人生在世的，谁还能没点委屈？” 颜琪芮郑重的点点头：“这点我会教育她的。毕竟很多事情的处理方式，并不只有一种。” 冷不丁的。 颜琪芮又想起曾经那个梦…… ‘颜果从小被苛待，性格也逐渐扭曲。等公安干警最终抓获她的时候，她的手里已经至少有了百来条人命！’ 这样的手段确实过于狠辣了，看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性格也不是一天养成的。她确实要多费心教导才是。 “行，行叭，我跟你也说不通！” 王队长磕磕烟灰锅子，没好气儿的开始赶人。 “别介啊，我这连家都没回，先赶过来，不就是为了多了解点情况么。” 颜琪芮死赖着不走，想要再打听打听其他事儿。 “你想了解啥情况？” 王队长还在生气，倒是一旁的王婶子再度搭腔。 “我就想问问，谁那么不要脸，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欺负家里的老人孩子！” 颜琪芮也不遮掩，反正该打上门去的时候，她也没手软过！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啥意思！你还想干啥！” 这句话彻底将王队长给惹炸了。 他顾不得面前的老伴，直接冲到颜琪芮面前，就是狠狠的一拍炕桌。 此时，一个陌生的男童声音响了起来：“我妈伤还没好，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颜琪芮赶紧打断：“安安，怎么说话的？！这是大队长，你也要叫一声王爷爷的。” “什么？” 王队长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娃，连被晚辈怼回来的怒气，都被他忽略了。 颜琪芮只能掏出文件，递给王队长后开始解释：“这是我收养的儿子。以后就跟我过了。这是证明文件。您也帮着落个户呗。” “你！你不是还没结婚么？怎么又冒出来这么大个儿子？” 大队长震惊莫名，不知道颜琪芮到底有啥毛病，总是到处捡孩子。 “没事，咱们有缘嘛。” 颜琪芮也不多解释，反正这种事情，别人看来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她说的再多也百搭。 “行，行吧！哎，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总是出去折腾个啥？！” 大队长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要管了。不然他要少活几年。 可他不计较，倒是有人计较。 “王爷爷，对不起，刚刚是我莽撞了。” 安安也不知道打哪学的礼仪，深深的鞠了一躬以后，反而让王队长手足无措起来。 “没事，没事！我还能跟个孩子计较么？！” 王队长摆摆手，正要谦虚几句，就听这孩子，又硬邦邦的说道：“刚刚您说的话我不同意。” “我妹妹在家被人欺负了，我们还不能找回场子么？” “如果您要是觉得我妈下手不合适，那您看看我合适不？” “放心，我才练武没多久，打不死人的。” 王队长听的心肝猛颤…… 这特么…… 这是自己打人还不够，连继承人都培养出来了呀！ **** 屋外的颜果，听到这话，也是心潮起伏。 一开始，听到她妈又收了个儿子，她是委屈的，震惊的，难受的。 那一瞬间，她想冲进去问问她妈，到底在她眼里，自己和弟弟们算什么？！ 她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放任他们在村里自生自灭。 而她呢？ 不但在外面过的称心如意，还顺便又收了个儿子回来？ 然后听了安安的话，她迈出的步子又停了下来。 这是……哥哥么？ 以后是不是都会有这样一个哥哥保护着自己，陪伴着自己？ 陌生的感觉，让颜果很奇异，甚至不由的停下脚步。 屋内，安安的话还没说完：“王爷爷，我记得有句老话，叫莫欺少年穷。” “我妈现在虽然伤着了，但家里还有我！谁敢欺负咱们，那我也是拼了命都要保护他们的。” “也许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但我还在成长，终有一天，我会让伤害我家人的人，付出代价！” 王队长：…… 谁伤害谁啊喂！ 就你妈那个战斗力，别说只是受了伤，就是躺床上了，都没人敢造次好么！ “唉！你看看我行么？！” 一直被忽略的方子杰终于忍不住了。 他伸手扒拉了一下站在前方的安安，然后一副牙疼的模样：“怎么就家里还有你了？我这个大男人是摆那看的么？” “啊，老五你也回来了呀。” 不是方子杰太没存在感，而是在这个村子里，颜琪芮的存在就像个炸弹似得，然后还带个生面孔…… 最后的结果，就是导致大家直接忽略了他。 “王叔。” 方子杰打了个招呼后，继续训安安：“我是你妈的对象，就是你未来的爹！家里有事，就该我出头，和你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关系？” 安安撇撇嘴：“怎么就未来的爹了？你脸真大！我妈同意了么？“ 方子杰听了这句，不但不恼，还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盯着颜琪芮。 颜琪芮被盯的发毛，赶紧转移话题：“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先听王队长给咱们说说。” “说啥说？除了那些下放的人和知青，谁敢在你家头上动土？” “真的？” 颜琪芮有些怀疑的看着王队长。 倒不是她怀疑乡亲们的人品，而是现在大家都还太穷了。 物质水平决定了精神高度，这点可不是白说的。 就像你现在每个月挣一万，你会因为一两块钱跟人pk么？ 或者换句话说，在末世未曾到来的时候，连陌生人都愿意主动给环卫工之类的买上一顿饭。而末世后呢？ 一块不知道过期多久的面包，都能引发生死搏杀…… 所以真不是颜琪芮多疑，而是她从内心深处，就不认为村里会如此平静。 “咳咳，真没啥大事。” “没啥大事的意思，就还是有事呗？” 颜琪芮不打算接受敷衍：“其实我先来问您，就是不想只听一面之词。还是您觉得，我直接去问果儿比较合适？” 颜果现在在村里的杀伤力比颜琪芮还大，王队长可不敢冒险。 于是他又把最近的琐事说了一遍后，才一脸担忧的看着颜琪芮：“乡亲们还是很质朴的，虽然有时候贪点小便宜，但本质上并不是大奸大恶的人。” “你看，这些小事儿，能不能就不追究了。” 颜琪芮点点头。 其实这些小事儿，她也确实没打算全都追究。 比如什么让果儿打水啊，从他们家‘借’柴不还啊……真的太鸡毛蒜皮了，她追究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但知青点的人，敢如此算计一个孩子…… 呵呵，这事儿没完！ 见颜琪芮表示同意，王队长也松了口气。 然后他转向方子杰：“那个啥，你这几天是要回老方家住么？” 方子杰摇头：“芮芮家没个男人可不行。晚上我还要陪这臭小子一起住呢。” “行吧，不回去也好。唉，也不知道他家咋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搞成现在这副德行！” 王队长以为他都这样说了，方子杰怎么都要往下追问几句。 可方子杰就当什么都没听到似得，根本不接茬。让他直接把话卡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思念从未消失 “呀呀！” 被果儿抱在怀里的小弟已经醒来，见平时陪着自己的姐姐，半天不动地方，也不说话，终于按捺不住的喊了起来。 也许双胞胎就是有这样的心灵感应，没几秒，背篓里的大弟，也跟着呜哇呜哇的出了声音。 这下果儿躲不了了。 她从院子的廊下走出来，看着颜琪芮，就不由的红了眼眶。 “来，妈妈抱抱。” 颜琪芮知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果儿承受了太多。 于是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想把人拥在怀里。 奈何果儿身上还带着挂件，正在呜呜哇哇的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子杰，你帮果儿抱着孩子。” “行。” 方子杰接过颜果手里那个，然后看着背篓里的大弟发呆…… 他也只有一双手好么？怎么抱俩娃？ 这时候安安默默的走上前，将背篓里的大弟一把薅了出来，像是看什么稀奇物件似得，举高放低的观察。 而大弟似乎也对眼前这个小哥哥表示好奇，伸出奶白的小爪子，摸啊摸…… “行了，大队长，我先带孩子们回去了。有事咱们回头再说吧。” 没见到孩子之前，颜琪芮还觉得感觉不大。现在见到了他们，才知道思念从未消失。至少这一刻，她已经啥都不想管了，只想好好的陪陪他们。 果儿卸掉身上的负累，终于彻底的扑进颜琪芮的怀抱。 感受着贴身传来的温暖，之前那些委屈，抱怨，在这一刻全都烟飞云散。 只见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大声的喊着：“妈，我想你了！” “乖，我也想你。” 一个孩子，在外面装的再独立，再阴狠，也不过是凭借着一股子倔强罢了。 现在被颜琪芮搂着，仿佛再一次有了依靠，那种感觉实在很难形容。 “咱们回家。” 颜琪芮招呼一声，就要扶着炕桌站起来。 原本一直赖在她怀里的颜果，也赶紧起身，用袖子抹抹眼睛后，伸出手扶着颜琪芮。 “乖。” 颜琪芮冲她一笑，然后几人鱼贯出了王队长家。 倒是王家婶子还在招呼：“你们刚回来，就别开火了。晚上到婶子家吃饭啊！” 颜琪芮还没回答，颜果倒是规规矩矩的道谢：“谢谢婶子了，但家里还有不少人，而且多做点饭也不麻烦，今天就不来打扰了。” “行，行吧。” 王婶子觉得有点怪异，但自从果儿放过一次火之后，也没人再把她当成纯粹的孩子看待了。 所以眼下她代表全家说的话，王婶子也能接受。 *** 几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偶尔遇到乡亲，还要停下来絮叨几句。 就这样，半个小时了，才堪堪走到村南头的地界上。 到了这边，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荒凉，人烟都稀少起来。 果儿一直小心翼翼的扶着颜琪芮，此时见四处无人，才压低声音说起一些事情。 “妈，之前是我不谨慎，收到电报以后，就当着大家面打开了。” “后来村里人都觉得你要不好了，才会对咱家做出那些举动。” “什么举动？” 颜琪芮垂着眼睑，内里闪过的锋芒无人能见。 “也没啥大不了的。那些我都能处理。就是，就是江奶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了？” 村里的，知青的，臭老九的……这些颜琪芮之前在王队长那多少了解了一些。但现在听到颜果提起江医生，倒是有些意外。 “她，她知道你重伤以后，就去了镇上，说有事要办，让我好好的带着弟弟。” “然后她一去就是一个多星期，回来以后也啥都不说，就像，就像……” 果儿有点形容不出来，但其中的意思，颜琪芮倒是领会到了。 “放心，回去以后我会和她好好谈谈的。” 颜琪芮心中暗叹，这人怕是留不住了。 虽然目前只有果儿一个人的证言，但在这个方面，果儿不会撒谎，也没有撒谎必要。 颜琪芮承认，之前她也带了些私心。 小孩子比较脆弱，如果身边一直有个儿科方面的医生照顾着，总比扔在村里，让那些大婶，大娘帮忙照看，来的精细。 但在这件事上，颜琪芮也并不觉得亏欠。 江医生是帮她照顾了孩子，但她也给江医生在这下放的农村，提供了一个庇护，甚至更舒服的生活。 说的好听些，这叫真心换真情。 说的难听些，这叫利益交换！ 江医生做的仔细，她感激，也会对她更好，甚至以后替她养老都没什么问题。 但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在孩子最艰难的时候，选择抽身而去…… 不好意思，这个颜琪芮没法接受。 所以无论江医生多麽适合照顾家里的双胞胎，很大几率也不能留下了。 ***** 一行人走的再慢，也进了家门。 看着这不太熟悉的房屋，颜琪芮倒抽一口冷气：“你们玩这么大的么？我记得当初没留下这么多钱来着啊！” 不怪她惊异。 原先的房子不过三间土坯房，除了高高的院墙，基本和普通村户人家没太大区别。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青砖瓦房她能理解，毕竟胡老大能在镇上混那么久，能力肯定还是有一些的。 但…… 看这明亮的大窗户，再看那水泥铺就的厨房，简直比她的计划还要漂亮一百倍好么！ “妈，你看这边。” 颜果又像之前那样，兴奋的给颜琪芮指着家里的特别之处。 “屋里的地全都上了水泥，现在干干净净，一点灰土都不会有了。平时用拖布拖一遍，就特别利整。” “你在看灶台！也不知道胡叔叔从哪搞来的瓷片，拼出来以后特别干净，做饭也不会灰扑扑的。” “丫头，那叫瓷砖……” 颜果随意的应下，又转头介绍别的。 “这是妈你走的时候，特地要的茅房。你看看，胡叔叔他们改过以后，现在一点都不臭了呢！” 颜琪芮跟着看了一眼，果然不错。 要说在这乡下，她最受不了的东西之一就是厕所。现在被改造一番之后，确实让人耳目一新。 第三百六十四章 江医生 “妈，你再看看咱家的菜地！” 果儿对颜琪芮回家这事儿太亢奋了，恨不得将家里最好的东西都展示一遍。 菜地确实也规划的很好。 也许因为有不少‘臭老九’做活的缘故，这么大一片地，都被规划的相当齐整。而现在又是夏季，各种瓜果满园飘香，简直让人看到就觉得满足。 “妈，咱家水井也重新修了呢！” 其实果儿是想带颜琪芮过去看地窖，但有‘生人’在，她又不想暴露出来，才扯着颜琪芮先往那边去。 “果儿，你妈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好，现在也该累了，你让她先休息好么？” 方子杰伸手，直接将人拦了。 颜琪芮之前没啥感觉，现在被他一说，也觉得全身疲乏。于是也跟着点点头：“自家院子，什么时候看都行，我还是先休息一会儿比较好。” “对不起，是我没想周全。” 颜果的眼眶忽然又开始积蓄泪水，然后用袖子胡乱抹了两下后，飞奔离去。 颜琪芮伸着尔康手，想阻止也不知道该说啥…… 这孩子咋那么性急呢？ 她也没责怪她啊！ 几分钟后，颜果的声音从最中间的房间内响起：“妈，我把床铺好了，你赶紧过来躺着。” 随即，这丫头又一阵风的冲出来，小心翼翼的扶着颜琪芮进了屋。 “我睡这儿，你们睡哪呢？” 颜果下意识的指指旁边的房间：“我们平时都睡那个屋的。以前江奶奶也跟着一起，最近她睡在另一间厢房。” “哦。” 颜琪芮应的简单，心里却在思考。 看来江医生在那个时间点离开，对孩子还是造成了很大影响的。 不然不会让果儿宁愿自己带着两个弟弟一起住，也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忙。 此时，方子杰和安安也来凑热闹：“我们晚上住哪？” 这下果儿真的为难了。 之前房间真的足够多，别说家里这就有三间住房，知青点那边经过整修之后，也能挪出几间来用。 可现在知青点都烧了好么! 家里这三间房，一间给颜琪芮用，一间她带着弟弟们住。江医生则住在最后一个房间…… “子杰，麻烦你去知青院那边看看情况，看能不能暂时修补一间出来。” 方子杰瞬间明白她的想法，点头就带着安安出去了。 颜果还有点懊悔，两根手指戳啊戳：“妈，对不起啊。早知道我就再留一间房不烧了。这样姑父和那谁，也不用去住烂房子了。” “嗯？谁说他们要去住？” 颜琪芮抬眼，一脸疑惑。 “啊？刚刚你不是说让他们去修补……” 果儿说到一半，瞬间领悟：“你是要让江奶奶搬过去么？” “应该吧。” 颜琪芮刚应下，就听到院子里有声音。 然后通过明亮的玻璃窗，便看到江医生正急急忙忙的往屋里走。 “你让她进来，我要跟她谈谈。” 颜琪芮其实并没想那么早处理江医生的事情的。但现在家里没房间住，有些事也是早晚要处理，那就不如先做了比较好。 果儿点头应下，顺手捞走了正在炕头上乱爬的弟弟们，准备带他们去灶房做饭。 江医生很快进来了。 看到颜琪芮，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一抹红：“哎呀！我刚刚在村头董家看病，听说你回来了，就紧赶慢赶的往回跑……” “你怎么样了？之前不是说重伤么？现在好点了没？” 颜琪芮微微笑，先回答了她的问题：“挺好的，再养上一段时间，也就恢复如初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咱们可都是提心吊胆的呢！” 颜琪芮不善于绕弯子，干脆开门见山。 “我听说，果儿接到的电报那天，你就去了镇上，然后一个多星期以后才回来。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呢？” 江医生的神情都僵硬了一瞬。 她吞了下口水，才答道：“我怕你出了事儿以后，咱们在家的日子不太平。就先去了镇上，准备找小胡过来住上些日子。” “找到了么？” “没，没有。听说他接了一个什么活，最近都没在镇上。” “哦，那你为什么在镇上滞留了一个多星期呢？别跟我说没车可以回村。” 颜琪芮这话真的相当直白了。江医生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一些含义。 “我，我回家住了几天。我外孙贪凉，晚上用冷水洗了身子，结果有些感冒。” “他爹妈也是不靠谱的，你说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在家养病呢？” “我这也是担心，这才多留了几天。” “但你放心，孩子一好转，我就回来了，并没耽误什么事儿的。”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正了神色。 “江医生，你知道我这人性格直，有话就直说了。” “你说。” “咱们之间没有书面协议，甚至连口头协议都没有。” “但我相信，你很清楚，我愿意护着你，养着你，让你清清闲闲的在村里当个不用上工的医生，完全是因为你在帮我照看孩子的缘故。” “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也是！” “你在镇上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果儿在村里会面对怎样的情况？” “她一个十岁大的女娃，要一个人守住这么大的房子，还要照顾弟弟……你是怎么想的？！” 声音已经越发严厉，江医生的脸色更加不好看起来。 “我，我好歹也算长辈吧，你就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江医生，我想你误会了。” 颜琪芮摆摆手：“我愿意把你当家人看待，甚至主动提出给你养老，那是因为你在真心的帮我照看这三个孩子。” “但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儿？” “就你这样的行为，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自称一声长辈！？” 江医生此时已经气的两颊飞红：“呵，我女儿说的对！我就不该心软，特地跑回来照顾他们三个孩子！” “要不是我这么烂好心，也不至于到现在里外不是人的地步了！” “果然，这没有血缘关系，是说翻脸就翻脸啊！” 第三百六十五章 撕破脸 “你女儿？” 颜琪芮挑挑眉，觉得自己的某些猜测被印证了。 江医生本身并不是什么坏人。 她在她的专业领域上有能力，有技术。但确实有点情商偏低。面对家人的时候，也有点拎不清。 这些说到底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看颜琪芮要不要惯着她而已。 “我猜，你既然现在跟我翻脸，那应该是已经考虑好了退路。说来听听吧。” 江医生神情一愣。 在她的心目中，颜琪芮一直是个傻大姐的形象，毫无府城。 没想到才说这么几句，她就猜到了实情。 “我，我要回镇上去工作了。你，你好好的，万一孩子有个感冒咳嗽，也不要拖着，赶紧带来给我看看……” 颜琪芮举起一只手：“别，镇上医院虽然不大，但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医生。” “我最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今天把话说开了，那以后大家就当不认识吧，什么恩怨统统两消!” “芮芮啊，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江医生忽然有点慌。 想起之前和颜琪芮一起生活的日子，她就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但想挽回，也一时间说不出个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找到个理由。 “你，你现在还伤着。双胞胎现在可比以前难带多了，每天都想往外跑……不如我再留一段时间，帮你带带孩子吧？” “不用，子杰跟我一起回来了。他们现在正在知青院那边打扫屋子，正好您也回来了，赶紧搬过去也免得天黑看不清。” “你！你让我搬到那烧过的屋子去住？” 江医生不可置信的盯着颜琪芮，觉得她这人好生不讲道理。 颜琪芮摊摊手：“您要承认，这个房子我本来就是修给自家人住的。以前让您住，那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家人看待。” “但在你抛弃几个孩子，自己去镇上一住就是一个多星期的时候，咱们这份感情也就消磨的差不多了。” “所以现在让你回知青院，也是合情合理，您说呢？” “你！你这孩子，怎么冷心冷肺的？！双胞胎从那么点大，就是我在帮忙带。现在你用不着我了，就像把我一脚踢开？” 老实说，颜琪芮是没见过江医生这一面的。 以前在她的印象中，江医生是个慈爱，有医德，有怜悯心的老太太。也不知道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老太太忽然变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同样，她不理解的点还有一个。 她不是说了自己要回镇上了么？ 现在让她去住知青院，也最多就是一天半天的事情，怎么会情绪如此激动？ 还不待颜琪芮细问，方子杰和安安拎着个桶走了回来。 “芮芮，那边烧的有点厉害，今天怕是收拾不出来了。” “怎么？” 颜琪芮还真没过去看过，闻言便随口问道。 “主要是那边的房子都是老木头架的梁，火烧起来以后就直接导致了主梁损毁。” 方子杰知道颜琪芮听的懂，所以也没往下继续说。 倒是颜琪芮皱了眉头：“我记得果儿说了，还有三个老爷子没有离开。但要是主梁出了问题，那整栋房子都有安全隐患，可不能让他们继续住了呀。” 忽的，颜琪芮察觉哪里没对，赶紧掰着指头算了起来。 “之前说要送来的臭老九，应该是七位吧？” “果儿说了，搬出去两对夫妻，两个技术工，这要再加上三个老爷子，不是九个人么？” 当初颜琪芮出去的急，实际上是没见到这帮‘臭老九’的。所以回来的时候，她也没发现不对。现在偶然想起，才问了起来。 江医生在这点上比较有发言权，赶紧解释：“当初咱们跟大队长说好的确实是只收臭老九。至于那些黑五类，直接让他们去住牛棚。” “后来他们搬进来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一些人的身体素质还不错。倒是住牛棚那边的人，有几个身体实在太差，就让他们调换了一下……” 江医生越说越心虚，她也知道，这样不经过主人家的同意，就擅自做主有些不好。 但她是医生啊！ 那些住在牛棚的黑五类，要是不及早改善生活坏境，怕是要没命啊呀！ 所以她做的是对的，不是么！ 想到这，江医生又开始理直气壮：“小颜啊，我这可是为你好！你想想，公社把这么多下放份子集中过来看管，就是因为在别的村出了问题。” “要是我们不管，他们一个没撑住，不是给你，给王队长都带来麻烦么！” 颜琪芮是真听的有些头疼了。 其实之前的感情也还在，所以她不愿意把有些话说的太直白。 但江医生这…… 好像真的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啊！ “江医生。这栋房子的户主是果儿，而她的监护人是我。你呢，只是一个借住的老太太而已。” “我们尊重你，理解你，是因为在某一个我分身乏术的时候，你伸了出援手，帮助了我们。” “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 “可，可他们真的快不行啊，我，我也是想多帮帮他们而已。” “然后呢？” “你用的什么帮助他们？” “你用我家的房子，我存下的粮食，甚至冒用我的名头……是么？” “江医生，乐于助人是很好的品质，但慷他人之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个你明白么？” “可咱家的粮食够用，不就是多养了几个人么？你怎么能这么小气？他们是真的快不行了呀！” 颜琪芮摆摆手，不想在这个方面继续和江医生争辩，她只是扯起嘴角，冷漠的问道：“那你救助回来的黑五类，再得知我重伤以后，都做了些什么？” “果儿又是被什么气的放火烧房子的？” 江医生憋气，好半天才回答：“你怎么说话的呢？” “其实这事儿多半是个误会！” “我虽然救助了些人回来，但他们也是知识分子呀！比如那老牛一家，以前也是初中教师。可能他们说话过于严厉，才让果儿误会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赶出去 “是么？” 颜琪芮并不是偏听偏信的人。 在她没回家之前，就先去了王队长家，为的就是更了解整件事情的情况。 所以眼下江医生这套完全没法说服她。 江医生还在再接再厉：“果儿这孩子也是气性太大了。虽说有教无类，但像她这样偏激的，你还是要好好管管。” “老牛媳妇儿那个人我清楚，她之前为了省口粮食给她家孩子，那是生生饿了三四天啊！” “你知道饿成那样，整个人是一种什么状态么？” “我也不是烂好心，只是想着家里粮食挺多，能搭把手，就搭把手，那也是条人命对不对？” 没想到，颜琪芮直接摇头。 “全天下的人命多了去了，我管的了那么多么？” 见江医生要反驳，她抬手阻止，然后继续说道：“咱们有句老话，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我囤粮食，修房子，筑高墙，就是想保证你们，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有吃的，有住的，还能保证安全。” “这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所以我愿意去做，去努力。” “至于安排下放份子住到知青院，也不过是因为原来的知青们并不是好邻居，出于安全考虑，才把他们直接挪了出去。” “桩桩件件，我没有慷他人之慨，也没有大包大揽的拯救任何人。” “我不怕被人说自私，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些。” “你呢？” “之前拿我给你们应急的存款救人，我就不说什么了，现在竟然还给我搞了些人住进来？” 江医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她没想到颜琪芮直接认了自私，更没想到，她把之前应急款的事情也拿出来说…… “算了，现在掰扯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反正老牛他们也搬出去了。” 江医生带着悲哀的神情，继续说道：“这几天我正在办手续，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就别让我一把老骨头的搬家了。” “不行。” 颜琪芮想自己拒绝的，没想到说出这俩字的，是站在一旁的方子杰。 方子杰也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和安安现在也没地方住。说到底，我们是一家人，没有分开住的道理不是？” “你们又没领证，算什么一家人。” 江医生说着，也看向方子杰身旁的小男孩：“这又是谁啊？” “我儿子。” 颜琪芮接过话头。 “你还说我量力而行，你一个没结婚的女娃，怎么又养这么大个儿子？” 江医生有点郁闷的抱怨。 颜琪芮却不在意的撇撇嘴，两手一摊：“没办法，谁让我养的起呢？！” “你！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你在让我住几天，办完手续我立刻就走。” 颜琪芮往方子杰的方向努努嘴：“让你住，他们怎么办？” 这次江医生很快反应过来：“他是老方家的人，当然回家住啊！实在不行，把他爹娘留下的房子捯饬捯饬，也能将就几天不是？” “我不乐意。” 颜琪芮这人冷下心肠的时候，那也是六亲不认的主。 别的不说，她这次是正好回来了。若是她没回来呢？ 江医生手续办完，是不是立刻就要离开了？ 那果儿带着两个一岁多的孩子该怎么办？不说那些来自村里的压力，就是每天带孩子，做饭，要付出多少精力？ 带过孩子的人应该都能明白，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果儿作为一个还未满十岁的孩子，又为什么要去承担这些？ 她修房子，囤粮食，都是喂了狗吧…… 有些事没法深思，因为越是细想，越是生气！ “那我住哪啊？” 江医生没想到，颜琪芮能说翻脸就翻脸，丝毫没有成年人的稳重，忍让。 “知青院可以住。至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没法给你保证。当然，你还可以选择去找王队长。让他安排你去牛棚。反正你也是下放人员么。” 江医生没想过之前一直待她温和的颜琪芮，也会有一天这样咄咄逼人的给她难堪，于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后，径直转身出去了。 她想好了，反正颜琪芮这人就是嘴硬心软。她一个老太太，就是不搬她能怎么样？ 别说她现在还伤着，就是好了，也不能把她这个长辈扔出去吧？ 她要求也不高，就是多住几天而已，她怎么那么不通人情呢！ 颜琪芮的确没把她扔出去。 毕竟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要是动作太大，扯到伤口，多的事情都出来了。 但她不做，还有安安啊！ 这娃是真的完全没有尊老爱幼的心态，等到快晚饭时间，那屋还没动静，就自己从窗户爬了进去，然后在江医生的大呼小叫中，直接将她的行李扔出门外。 等江医生着急的去捡行李时，砰的一声大门关上，就这样全部搞定！ ***** 家里终于清静些了，颜琪芮想着一屋子男人，外加小孩，她还是起身，准备生火做饭。 其实某种程度上，江医生说的也对。 她这种从末世回来的人，在食物的囤积上，是有点执念的。 所以家里，空间里，各种食物是真的多。别说只是多养几个人，就是几十个也不在话下。 但她为什么要养呢？ 这些人的悲惨遭遇不是她造成的，他们无冤无仇，无恩无义，说白了就是陌生人，她真没那么圣母，什么都想关照一二。 “妈，你怎么起来了？是饿了么？” 刚进灶房，就见果儿蹲在灶台后面烧火。大锅上盖着盖子，里面的蒸汽正噗呲噗呲的往外冒。 “做什么呢？我来吧。” “不用，你好好休息。” 夏天的灶房跟蒸笼似得，果儿用袖子蹭了一下头上的汗，然后笑着说道：“妈，你要是饿了的话，我呼了些苞米放在篮子里，你先吃点垫垫。” “果儿真棒，现在都会做饭了呢！” 颜琪芮赞扬一句，然后找到篮子，拎起一穗玉米，慢慢的用手指扒拉着玉米粒。 “这是咱家自己种的玉米么？” “对，江奶奶不知道为啥，对种玉米这些特别在意，今年地还没化冻，就开始育苗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人间烟火 这个事情颜琪芮是知道的，也大概能猜出缘由。 当初家里的某些蔬菜种子，是她用空间里的作物培育的。虽说没有更科学的管理方式，但从种子的质量上来看，肯定要比当地的品种好。 像江医生他们那种老辈人，没发现也就罢了，发现以后是肯定很重视的。 “以后这种嫩包谷还是少摘点，尽量留种吧。”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没必要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少了那么些优良种子。 “好。” 果儿点点头，又塞进灶膛一把柴后，急急的从里面跑出来，给颜琪芮洗了根黄瓜，递上来：“妈，天气热，你吃个黄瓜解解渴。” “行。” 颜琪芮其实很想告诉果儿，自己没她想的那么脆弱。但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也确实挺不错的。 “双胞胎呢？不会又睡觉了吧？” 颜琪芮坐在灶房的小板凳上，一边啃着黄瓜，一边剥着玉米，觉得心里很是轻松。 “没，他们现在大了，天天都想往外跑。有时候没空带他们出去溜溜，还会哭个不停，可烦人了。” 果儿似在抱怨，但脸上的笑容可一点没见少。 “没事，我回来了，家里人也多，到时候咱们一起带他们出去溜。” “好啊。” 俩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方子杰也抱着小弟进来了。 “我说怎么刚刚去房间没找到你呢，是跑这来了。” 说着，他还不赞同的瞪了颜琪芮一眼：“你身体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没个数么？做饭这种事情就别参合了！” “我这不是也没做饭么！” 颜琪芮的小白眼儿直接翻了回去：“再说了，我不做饭，你们吃啥？” “我做！” 方子杰信誓旦旦，但颜琪芮压根不信任他。 不是说方子杰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而是他真的没什么经验。 早些年，村里日子过的艰难，能吃上一碗稍微浓稠一点的野菜糊糊都是难得。 后来方子杰就当兵去了。 在部队都是吃食堂，什么时候下过厨房呢？ 你说他会烧水，煮糊糊，这个颜琪芮信，做饭做菜？闹哪？ 就是方子杰偶尔休假回家，方老太那个抠唆的，也不会让他碰那些值钱的食材。 “行了，你帮我照顾好那两个小的，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颜琪芮和他一点不客气。 “话说，你都回来了，要不要去老方家看看？” 这是颜琪芮今天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个话头。 虽说她看那家人没一个顺眼的，但方子杰好歹在他们家生活了十来年。现在都回来了，不去看看，怕会惹人诟病。 “不用了，之前都撕破脸的闹过了，又签了文书，以后就当陌生人吧。” 方子杰的声音微微沉了沉，若不是颜琪芮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怕是都察觉不到。 “别勉强自己。如果心里还有惦记，去看看也无所谓。”颜琪芮安慰道。 “再说吧。” 这次方子杰没有一口拒绝，但意向也没多大。 “呀呀，妈，妈妈。” 方子杰怀里的小弟忽然出声，还冲着颜琪芮的方向抓了抓。 “呀，宝贝想起我是妈妈了呀！” 颜琪芮顺势想把孩子接过来，结果方子杰只是把孩子递到眼前给她看了看，就是不给抱。 “我没事儿了。抱个孩子而已，动作幅度不大都没问题的。” “养着吧你！让你逞英雄！让你嘚瑟！” “哼……” 也不知道现在换男人，还来不来得及！ 忽然，方子杰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后，问道：“你一回来就要处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心里难受了吧？” “还好。” 颜琪芮没说谎。 虽然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让她有点烦躁。和江医生的反目，更是让她心中堵的慌。 但怎么说呢？ 经历了生死搏杀，看过了人心险恶，现在回到村里，她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看着满园的蔬果，灶房里袅袅的炊烟，更是给她带来一种人间烟火的真实感。 这种感觉，也是让她能沉静下来的关键。 “那你最近什么打算？” 颜琪芮伸了个懒腰：“没什么打算。我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老老实实在家养病呗。” 方子杰忽然笑了：“你呀，你就是个祸头子。信不信你就是不出门，都能有事找上门来？” “怪我咯？” 颜琪芮觉得自己今天的白眼儿飞的格外多，但这种打打闹闹，不但让她放松了心情，还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妈，吃饭了。” 果儿一声吆喝，终于让俩人恢复正经的状态。 “行，咱们还是去院子里吃吧。” 葡萄树长势良好，现在绿油油的叶子，已经能遮蔽出一片阴凉。 原本的石头桌椅，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在这夏日的傍晚，坐在下面吃晚饭也是相当惬意。 ***** 人多好办事。 果儿今天做了好几样菜，甚至还蒸了一盘腊肉，算的上非常丰盛了。 几人一起帮忙端菜，一趟的功夫，就把饭菜都摆好了。 “老爷爷，你们也快过来吃饭吧。” 果儿扬声吆喝，然后没两分钟，三个老头也慢悠悠的从侧边的院子里穿了过来。 “这是颜同志吧。” 一个胡须老长的‘老头子’，习惯性的摸摸自己下巴，盯着颜琪芮问了起来。 “是，我是。” 颜琪芮豪爽的点点头，然后招呼道：“之前的事情，果儿跟我大致说过了。相逢即是有缘，三位既然愿意留下，那以后咱们就尽量好好相处。” “好。” 仨老头是真的不太说话，只是应了一个字后，便自觉的坐到了石凳上。 虽然颜果今天想好好做一顿，给她妈接风。但年纪在那摆着，会做的实在有限。 所以除了那盘子切的薄厚不均的腊肉外，还是那么几样。 拍黄瓜，炒青菜，辣椒炒番茄，呼包谷，呼茄子…… 安安这娃自来熟，根本没有客气的概念，夹起一片腊肉猛嚼几口，然后对果儿竖起大拇指：“妹妹你这个肉做的特别香！” 果儿红了双颊：“我就是蒸了蒸，这是妈过年的时候做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学武的意义 “妈好厉害！” 颜琪芮听着彩虹屁，心里有些讶然。 安安的性格比较独。他一个人在外漂泊了那么久，又遇上宋家那种丧心病狂的虐待狂，偏激一些，待人冷漠一些，都可以理解。 果儿更是因为之前失去了双亲，在感情上有比较强烈的占有欲。 所以当她将安安带回来的时候，心里是有担忧的。 她怕两个孩子会合不来，甚至大打出手都有可能。 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方子杰明显比她这个在屋里呆了大半天的人，更有了解。 只见他调侃着开口：“哟，现在妹妹喊的很顺口么？不是下午打架的时候了？” 安安恼怒的瞪了一眼方子杰，才呐呐的转向颜琪芮：“妈，我们就是切磋，真的没打架。” 颜琪芮就是格斗出身，对打架这事儿看的并不严重。 但为了表示不赞同，还是垮了脸：“欺负妹妹很有成就感么？你是男孩子，我不要求你上身杀敌，为国争光，但最基本的道德底线，是半点不能触碰的！” “我，我哪里不道德了嘛！” 安安小声嘀咕，但晚上的农家院分外寂静，还是被颜琪芮听了个分明。 “通常情况下，男人比女人更有力量。而练过武的人，更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份能力。” “我认为的道德底线，就是不仗着自己的能力，去主动挑衅，欺负人。明白么？” 颜琪芮尽量将话说的简单，安安脸上虽然还有点别扭，却还是点头应下。 此时，颜琪芮又将目光转向颜果。 “果儿，你练体术应该也快半年了，对么？” 果儿刚才就已经将头埋的低低的，眼下见颜琪芮并没略过她，心里有高兴，还有担忧。 “对。”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练武的道义是什么？” 果儿呐呐的出声：“学武为的是保护，而不是伤害。” “那你觉得自己做到了么？” 这次果儿没在回话，颜琪芮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安安是家人，如果为了保护家人，你做的再过分，我也不认为有错。” “但你如果只是为了争强好胜，或者是排挤，就对安安动手，那在我看来，是不能轻轻放过的大问题。” “妈，我错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倒是让颜琪芮不由自主的弯弯唇角。 俩孩子则是诧异的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安安率先说道：“妈，我是哥哥，这次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练武，好好保护弟弟妹妹，对不起。” 果儿也赶紧跟着道歉：“不是的，妈你误会，误会哥了。他没有伤到我，反而是我没收住力道，害他身上都青了一块，你罚我吧。” 刚刚还无比严肃的颜琪芮，又突然不理他们了。 她自顾自的盛了碗青菜汤，小口小口的抿着，半天才开口：“既然你们都知道错了，那从明天开始，训练量加倍。” “还有，我不希望看到你们私斗，但在我的监督下，进行切磋却是可以的。” “所以，既然那么爱打，那就每天傍晚，固定打三场，好不好呀？” 颜琪芮和一般的妈真的不太一样。 她自己没生过孩子，面对小人精一样的儿子女儿，更是无从下手。 所以她干脆把这俩孩子都当成徒弟，朋友看待，该怎么操练就怎么操练。 “好。” 俩娃没想到最后得了这么一个结果。 虽然还是有些惊讶，但小孩子嘛，听到每天晚上都能实战，早就兴奋的把训练量加倍的事情扔到了脑后。 一同吃饭的三个老爷子，原本没什么存在感。 但听到颜琪芮教育孩子这一段，低垂的眼睑下，还是闪过异色。只是三人都是人老成精，根本没让颜琪芮他们察觉到任何异常。 ******* 颜琪芮在家好好的休养了三天，就再也呆不住了。 除了天天被要求躺在床上，让她有点全身长毛之外，那俩双胞胎也是‘罪魁祸首’。 怎么说呢。 颜琪芮承认，三岁以内的娃娃，都非常软萌可爱。有空的时候，抱在怀里吸啊吸，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但同样的，三岁以内的娃娃磨起人来，也是很要命的。 开始一两天，孩子认生，并不太肯给颜琪芮抱，或者跟着她睡。 可混熟了以后，这俩就差天天挂在颜琪芮身上了。 “妈妈，蛋蛋。” “妈妈，去，去院子！” 兄弟俩各有主见，然后一人抱上一条腿，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emmmm……咱们去院子里溜溜，然后回来煮蛋蛋好不好？” 颜琪芮好不容易将娃糊弄过去，结果还没出房间，大弟就捂着自己的小肚肚，直接蹲在地上。 “诶，你等等！不许在房间里尿尿，或者粑粑！” 颜琪芮忙不迟迭的将娃抱出去，结果刚窜到门口，就看到小弟也差不多模样的往地上蹲…… 擦！ 以后谁再跟她说，女人带孩子简单，她就让人来亲身体验一下！ 要知道，这可不是几十年后。 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奶粉，更没有尿不湿…… 也许只是看似简单的五谷轮回，就已经能把一个大人，生生逼的发疯…… 生活还不止这些。 乡下的日子，事情琐碎而繁重。 院子里的各种蔬菜，需要每天浇水，除草，采收。 三餐也要按时准备，衣物要定时清洗。 大的孩子需要教育，小的孩子需要照看…… 有的时候，忙忙乎乎一天下来，累的要死，还想不起来今天到底做了点啥！ 当然，颜琪芮现在有伤在身，家里人也都在帮忙，倒是没累成那样。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 颜琪芮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性格，让她天天在家忙活这些事儿，那她是迟早会炸的。 于是伤刚刚好了些，她忙不迟迭的就出了家门。 第一站，当然是大壮娘的家。 之前她没在的时候，常常都是大壮娘过来帮忙。现在她回来了，上门探访也是必要的礼节。 于是她从空间里翻了块瑕疵布出来，放在篮子里，慢悠悠的逛了过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我家孩子不早恋 现在是夏季，村里的媳妇儿们，几乎就没有闲着的。 大壮娘刚刚将清扫了家里的鸡窝，又忙不迟迭的收拾自家的菜园子。 虽然她家的人口多，也用不着她每天上工，但就这些琐碎的事情，就已经像是忙不完一样的了。 颜琪芮上门的时候，她先是露出两分惊讶，然后赶紧洗了手，迎人进屋。 “我前两天也想着去看看你来着。后来听说你伤还没好，不想吵着你，这才没过去。” “怎么你今天自己就上门了呢？伤口怎么样？还疼不疼？” 颜琪芮摆摆手：“问题不大了。就是好久没在村里呆着，想来找你说说话。” 说着，颜琪芮将自己垮着的篮子打开，把里面的瑕疵布拿出来放在大壮娘面前：“家里孩子多，肯定费布料。这些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你收着。” 大壮娘打眼一看，就连连摆手：“你家也好几个孩子呢，每年布票就那么点，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颜琪芮坚决的将布塞到大壮娘手里：“这些不要布票，都是一些瑕疵布。虽然不太明显，但边角的部位还是有染错的地方。你手巧，改改给孩子使，也没啥问题。” 大壮娘听说不要布票，也是心动了。 其实这个年代，乡下人有乡下人的法子。 他们没有足够的布票，但古老的纺织机还是能找出一些来的。 平时大人一般都是买那种乡下土布。虽然颜色相当闹心，穿上去也不太舒服，但不要票啊！ 可孩子就比较麻烦。 他们皮肤将对娇嫩，穿那种乡下土布，经常会把身上磨的红红的，有些还会痒的一哭一整夜。 所以通常情况下，家里都是把所有的布票省下来，就为给孩子做些贴身穿的衣物。 眼下有这种瑕疵布，简直是送到了别人的心坎里。 “那，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颜琪芮这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然后还重伤返回…… 虽说现在大家都不知道，颜琪芮究竟在做什么工作，但不缺钱那是肯定的。 所以大壮娘挣扎了几秒，还是将这沓瑕疵布好好的收了起来。 “收下就对了！这段时间可是多亏了你，帮我照看这几个孩子。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提起这个，大壮娘神情莫名。 好一会儿，她吞吞吐吐的问道：“你到底为啥把江医生赶走啊？” “这些天你不出门，也不知道，咱们村里可有不少人在说你的小话呢！” “他们都说了什么？” 颜琪芮只是好奇。至于别人对她有什么看法，她倒是并不在意。 “他们说，你不在家的时候，江医生费心费力的帮你照顾孩子，结果你一回来，就过河拆桥，非要把江医生撵出去。” “不管怎么说，她都那么大年纪了，你也是做的太过分了些。” 大壮娘的表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她刚收了颜琪芮的礼，现在说教，总有点放下碗骂厨子的感觉。 但这事儿她也确实认为颜琪芮有错。 不管江医生做了些什么，但就凭她帮忙照顾孩子好几个月的情谊，也不该这样不管不顾的，就将老太太直接轰出来吧？ 那天江医生拎着包裹，一边哭一边走，看上去简直没有更可怜的了。 就这样，别人问她的时候，她也不肯说一句颜琪芮的坏话…… 当然了，村里能传出这样一面倒的风声，也跟私心有关。 谁不想村里就有个医生呢？ 无论是头疼脑热，还是突然受伤，身边就有个医生，安全感那是足足的。 可就因为颜琪芮的咄咄逼人，导致江医生已经申请了回镇上的手续，这两天都已经离开了。 因此，村里人的怨言不少，各种诋毁颜琪芮的小话，也是层出不穷。 “年纪不是让人尊重的理由，行为才是。” 颜琪芮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句，结果迎来的是大壮娘一脸茫然的状态。 “啥？啥意思？” 颜琪芮懒得解释，只是微笑着继续往下说：“你也跟我相处了那么久，相信我这人是什么性格，应该是在清楚不过了。” “我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如果村里人乐意说小话，就让他们说去，我无所谓的。” “你！你名声还要不要了！” 大壮娘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颜琪芮的手，满脸的不赞同。 其实刚刚颜琪芮一回应，她也就反应过来了。 小颜为人大气，之前江医生擅自挪动了她留给孩子们的生活费，不也被她笑笑便带了过去？ 那可是一百多快钱啊！ 也只有颜琪芮才能这样不计较了吧？ 若是换成任何一家，别说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外人，就是自家人还不得吵翻天？ 按这个逻辑往下推，那八成是江医生真做了什么让她无法容忍的事情，才会有被赶出来的情况。 “我还有名声这玩意儿？” 颜琪芮也是一言难尽的看着大壮娘…… “哎，你！你不要名声，难道孩子们也不要么？” “果儿眼瞅着就大了，你也要为她的以后想想不是？” “等，等等！” 颜琪芮赶紧叫停：“果儿才十岁不到，想什么？” “咱们乡下姑娘，谁不是十五六岁就开始相看的？你以为还有很久么？” 俩女人聊天，就是容易歪楼。 原本大壮娘还想说说江医生的事情，结果被颜琪芮一打岔，就歪了。 “我家孩子不早恋。” 颜琪芮在自己原本的那个时空，三十岁了也没个对象。所以在她看来，十来岁的女孩子就要结婚，决定自己的后半生，简直不可思议。 所以她几乎想都没想，就把大壮娘这个话头打断了。 “啥，啥叫早恋？” 大壮娘琢磨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你说的这都是啥？谁家闺女还能一直留着不成？” “你不早早的替她选好，那好男娃都被抢走了咋办？” “这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是漫山遍野……” 颜琪芮真不觉得这会是什么问题。 她没有给人做媒的爱好，更不认为自己有决定别人人生的权利。 第三百七十章 找保姆 关于果儿，她确实不赞同她过早的谈恋爱。 她总觉得，人的阅历，知识面，才能决定一个人的高度。而不是家庭，出身。 如果果儿十来岁就选择嫁人，那她的一生简直可以预测出来。 那就是种田，生娃，种田，养娃，种田…… 没完没了的周而复始，又有什么意思呢？ 当然，她也不否认这样的生活平静而稳定。但要哪种生活，不该是果儿自己做出的决定么？ 她有什么权利，在人家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张罗结婚的事情？ 毕竟她自己都还没结婚呐！ 换个角度来说，十来岁的孩子，无论是情感上，还是身体上，都没有发育完全。 他们知道什么是爱么？什么是共度余生么？ 不是颜琪芮小瞧他们，而是谁还不是从那中二的年纪过来的？ 当初的轰轰烈烈，侠肝义胆，过几年在看，简直都想把自己埋了…… 所以总体来说，别人他管不着，但她家果儿，绝不可能十来岁就考虑相看啥的！ “成成成，咱们不说这个。” 大壮娘知道颜琪芮主意正，见她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便立刻转了口风。 “我听说方家那个老五也跟你一起回来了？” “对呀。” 颜琪芮并不避讳这件事情。 她知道，村里人会有人议论他们孤男寡女，住在同一套房子里什么的。 但他们本身就在处对象不说，就是普通朋友，她也觉得只要行的正，就不怕别人说。 所以现在大壮娘提起，她也爽快承认。 “那……你们还打算再办一次酒席么？” 颜琪芮还未回答，大壮娘就接着语重心长的往下说。 “不是我说你，你也是太作了。” “说离婚，结果离来离去，又在一起，这不是瞎闹腾么！” “不过这次他既然跟你一起回来，你也要把握好机会才是！” 颜琪芮原本还想解释一下，又觉得无从说起。 现在见她又提出一个自己不太懂的建议，便直接问道：“什么机会？” 大壮娘脸上尽是暧昧的神色：“赶紧生个孩子呀！” “你说你，自家的三个侄儿侄女都养着不说，还跑外面去领养一个！咋的？有钱没处花了么？” “我告诉你，这孩子还得是自己生的才亲！” “你现在掏心掏肺的对这几个孩子，以后能得个啥？” …… 其实这番话，颜琪芮已经从好多人那听过各种版本。 有的的真心劝慰，有的是幸灾乐祸。但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都要理智的说一声‘道理是对的。’ 但颜琪芮也有她的想法。 她没打算自己生孩子啊！更没打算以后靠孩子养老，所以这些道理，在她这都不成立。 大壮娘看她听的心不在焉，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拍在她的腿上：“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听，听着呢。” “那你可抓紧点。这方老五还在当兵，一年半载的都回不来一趟。要是错过这次，又不知道拖到啥时候了！” “行行行，我抓紧。” 颜琪芮没想解释，主要是她也知道，自己这套理论，在这个时代属于异类。 现在要是说给大壮娘听，那接下来的日子，就会有更多人上门劝她。 所以算了，他们爱说就说去吧，自己听听就好。 “说起这个，我今天还真有事想求您帮忙。” 颜琪芮一是想转移话题，二是真跟这事儿有一定关联。 “你说。” 大壮娘突然好奇了。 这小颜要钱有钱，要啥有啥，有什么会求到她头上呢？ “你看啊，咱家现在总共四个娃。就算上这个刚收养回来的老大，也才十一岁不到。” “双胞胎就更小了，再加上我也没什么长辈照看，所以家里有点忙不赢……” 表达的再婉转，也不过是想找个保姆的意思。 但在这个时代，谁也不敢直接提，要请人这种话啊！ 不然不就妥妥的资本主义了么！ 大壮娘反应了几秒便会意：“我帮忙打听打听。也是，你现在还有伤在身，确实没法照顾孩子么！” 颜琪芮给大壮娘比划了个大拇指，然后继续往下说条件。 “您也知道，之前咱家那个芬嫂和柱子的事情，实在让我伤透了脑筋。” “所以这次，我最重要的要求，就是找个拎得清的人。不要动不动掺和家里的事情，更要嘴紧。” 大壮娘同样想起了芬嫂，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放心，嫂子怎么也不会给你找个不经事的人。” “另外呢，最好帮我在附近寻摸寻摸。” 颜琪芮进一步解释道：“我家人多，除了几个孩子，还有三个‘臭老九’，所以不方便让人直接住在家里……” 大壮娘有几分为难，刚想说这个条件太难，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拍额头。 “你最近都不在村里，怕是好多事情都不清楚吧？” “啊？” 颜琪芮一脸懵，不知道咋说着说着就又偏了。 大壮娘赶紧摆手：“我要跟你说的，是祥子媳妇。” “你说？” “是这样，祥子媳妇的娘家是山里的，媒人牵了线之后，祥子出了老大一笔彩礼，才把人娶回家。基本就算是从娘家买断了。” “本来这小两口的日子也算过的和美，但前两个月的时候，祥子跟人在镇上投机倒把被抓了。” “有人劝祥子媳妇改嫁，反正她也没个孩子。” “但这姑娘也是死心眼，说什么都要给祥子守着。” “可你也知道，一个女人家生活有多艰难。就算是大队长尽量给她安排轻松点的工作，就她那点公分，也养活不了自己啊！” “所以我想着，你要不要用她？” “这人虽然嫁进咱们村没多久，但也是个麻利人。应该能照顾好孩子的。” 颜琪芮微微皱眉：“她娘家虽然离的远，但祥子家应该还有老人兄弟吧？” “不是我挑剔，而是不想跟一大家子人牵扯……” 颜琪芮话还没说完，又被大壮娘急急打断：“没的，祥子以前有个瞎了眼的老母亲，等看到自己儿子结婚，也就去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不收！ “至于兄弟，那更是没有！不然祥子也不至于等到这个岁数才能娶妻不是？” “你让我想想吧。或者哪天把人叫来我先看看。” 颜琪芮现在对选人这事儿，也是谨慎的不得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没这方面的运气。每次想给孩子们找个能长期照顾他们的人，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问题。 “成。反正我也帮你留意着。” 大壮娘觉得这事儿不急，反正看样子颜琪芮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再离开，所以只是把这事先记在了心里。 “谢谢嫂子。真要是找到了合适的人，我非得给您封个大红包才是。” 颜琪芮又说了几句话感谢，然后篮子里被塞了不少蔬菜瓜果的送出门外。 时间已经不早了。 颜琪芮溜溜达达的往家走，可还没走几步，又被人拦截了。 花婶子正浇了自留地回来，看到颜琪芮简直跟看到救星一般，拽着她的袖子就往自家拖。 “诶诶，都这个点了，您不做饭啊？” 颜琪芮知道花婶子不是坏人，在最初的时候，还小小的帮了自己一把。 但她这不见外的个性，有时候也挺闹挺，所以并不想跟她絮叨。 “这么热的天儿，家里吃个水饭就行，不用着急做。” 花婶子随口回了一句，还是将颜琪芮拖进了自己家。 “来来，你吃点花生。这是今年刚下来的，香着呢！” 颜琪芮看着面前的水煮花生，不太敢下手。 要知道，花生这些在村里也算得上难得的稀罕物了。 有的大人心疼孩子，偶尔会给上那么几粒打牙祭。多数家庭，都是用来换油，换钱的。 眼前这一小碟水煮花生，看着不打眼，但也有那么几十粒，要说无事相求，颜琪芮可不太信。 “婶子家这是有喜事啊？这水煮花生可难得呢！” 花婶子瞬间笑开颜：“哪有那么矜贵，都是自家地里出的。” 说着，她又把碟子往颜琪芮面前推了推，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去年婶子家托你的福，挣了那么点辛苦钱。怎么样？今年还做不？” 颜琪芮一脸茫然：“做啥？” “嗐！你跟婶子还装什么？不就是去年收蔬菜的事儿？我跟你说，今年我家老三也分出去了，那自留地上全种了蔬菜！你要多少有多少！” “我记得去年我就跟您说过，这事儿我今年不做了呀？” 颜琪芮是真的有点懒。 虽说去年因为那批蔬菜，她也挣了不少钱。但除了辛苦之外，更有暴露空间的危险。 所以今年她还真不太想收。 “哎呀！那可不行啊！” 花婶子一拍大腿，一副要哭的样子。 “咱家今年所有的自留地都种了菜不说，老三因为刚搬出去，跟大队长申请了靠山那边的土地，特地开荒了好几亩，现在全都种了菜呀！” 颜琪芮听着觉得不可思议。 不说她去年就说过，这事儿今年肯定不做了。就算今年她还要做，这一没签合同，二没跟她确认过的情况下，他们家怎么就这么肯定？ 这么想着，颜琪芮也把这话直接问了出来。 花婶子卡了半天，还是吞吞吐吐的将原因说了出来。 一个字，贪。 开春的时候，花婶子和全家算了笔帐，发现她去年卖给颜琪芮的那批蔬菜瓜果，竟然顶的过全家人整年在村里的收入。 所以这不就心思活络起来了么？ 原本并不打算分家的花婶子，一股脑儿给三个儿子全分了家。 老大在镇上有份临时工的工作，并不想参与。老二要留在家里伺候家里的自留地。于是单单把老三分了出去。 为了多要点荒地，老三甚至申请了村子最偏僻的角落，为的就是多那么几亩自留地…… 当初听说颜琪芮重伤的时候，他们家怕是全村除了颜果之外，最担心的人家了。 可那个时候，种了好久的菜已经开始挂果，就是让他们全砍了，也舍不得呀！ 好在，颜琪芮竟然又好端端的回来了。 花婶子是一直盘算着啥时候去她家，找颜琪芮好生唠唠。但一是最近天干，地里离不开人。另一个就是，他们还没想好，该怎么劝着颜琪芮这个伤号，继续出去投机倒把。 对，就是投机倒把。 之前村里人就是传的再邪乎，也只是说说罢了。 但他们这些曾经实打实卖了蔬菜瓜果给颜琪芮的人家，才知道这里的量有多大！ 要是不往外卖，就颜琪芮家那么几口人，就是时时刻刻都在吃，也是绝对没法吃完的！ “花婶子，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有些路子已经断了，不然我也不会去年就跟您打招呼不是？” 花婶子闻言有点崩溃。 “那，那你就不能再去跑跑？我家可全指望这些蔬菜了啊！” “以前家里还种点红薯南瓜啥的，搭着大队里发下来的粮食，也不过是将将能吃饱。” “今年可是一点都没种啊！” 颜琪芮心冷如铁：“没办法。我现在还伤着呢，能往哪跑？” “再说了，我就是怕您吃亏，去年年前我还特地给您打了招呼，您怎么能在没问过我的情况下，就种这么多呢？” “我，我这不是想着给家里多挣点钱么！” 花婶子抽抽鼻子，是真的哭了。 其实他们的打算也很浅薄。颜琪芮随便想想，都能猜到一二。 不过是她有路子，就算今年自己不做，也可以介绍给他们。 再不然，她有钱，他们说的可怜些，自己也能将这些蔬菜什么的，都收了…… 只能说，想的挺美。 颜琪芮要是这么容易心软，早在末世的时候，就死了十七八回了。 “我，我也知道你现在伤了身子，不太方便。不如你把这路子跟我们说说？” “我保证，咱家只要把今年的菜都卖出去就行，明年一定把这门路还给你！我保证，真的！” 终于，这些话还是说了出来。 颜琪芮呲呲牙，一脸为难：“婶子啊，我去年年底跟您打招呼的时候，可还没受伤啊！” “这我还能未卜先知，猜到今年会受伤，然后提前跟你招呼？” 第三百七十二章 想挣钱 花婶听了这句，整个人的精神，都轰然崩塌了。 是啊，去年的时候，颜琪芮可是还没受伤呢！她要是还有路子，怎么会主动切断？ “那，那就真没办法了么！” 颜琪芮摇头：“谁还不想多挣点钱呢？但凡有可能，我也不愿意失去一条财路不是？” 此时，花婶已经想不起颜琪芮的彪悍，只是伸手拽住她的衣领，猛烈的摇动几下：“你可以的，对不对？！” “去年你能找到门路，今年就一定行！” “求求你了，帮帮我们吧！全家人的口粮都可还没着落呢！” 说完，花婶就颓然的坐到了地上，脸上尽是一片悲凉的神色。 颜琪芮没打算惯着谁，但看见曾经帮助过的自己的花婶，这般凄惨，心里还是动容了几分。 不过收菜进空间这事儿，她还是不打算做的。 “这样吧，我尽快再去趟镇上，看看有没有别的处理方式。” “真？真的？” 花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里一下子恢复神采。 “我试试吧。不过有件事情要说在前面，如果你们不愿意，我就不跑这趟了。” 颜琪芮放缓声音，慢慢的说道：“现在的蔬菜瓜果正是旺季，就算是卖了，也不会有我之前的那个价格。” “另外，我需要人力。不管您用什么法子，也至少要找到三到五人，嘴紧，能干活的人来帮忙。” 花婶头点的跟啄木鸟似得：“成，成，只要能把这些都卖出去，你说的这些咱们都能做到。” 颜琪芮吁出一口长气，神色却没半点放松：“这两条都不容易，您还是跟家人商量商量，再给我一个回复吧。” “提醒您，价格方面不要抱有幻想。十里八村家家户户都有菜园子，就是我家后院，都随时能弄出足够的菜量。” “所以这价格……最多是你去年卖我那些菜的三分之一。” “三，三分之一？！” 花婶吃惊的捂住嘴巴。 刚才她已经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饶是如此，也没想到会是三分一的价格啊！ 按这么算，简直比他们自己运去镇上卖的价格还要低上不少了呢！ “就，就不能高一点么？今年天比较旱，咱们种这些菜也不容易啊！我家老三，差不多没日没夜的守在地里……这要是才这么点收入，咱们不如自己送去镇上卖了！” 颜琪芮双手一摊：“您要是自己送去卖，那就更好不过了。” “你也知道，我这伤还没好全，要是大老远跑一趟镇里也挺累的。哎，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先走了。” 颜琪芮原本就不想接这茬，听了这话还不赶紧溜？ “诶诶，你别走。” 花婶是个精明的老太太，哪会不知道自己卖菜的风险？ 她儿子每天挑着担子去镇上，不但累的半死，还有随时被抓的风险。 再加上，她家的菜，可不是一点半点，要是每天靠自己往镇上运了再卖，那根本是卖不完的！ “你再说说另一条，有啥讲究？” 颜琪芮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还是把自己的要求解释了一遍。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卖新鲜菜这条路子已经断了，我也没办法联系上。所以呢，我打算今年弄点干菜和酱菜。” “干菜和酱菜都是需要人手的，这点我相信您能理解，就不用解释了。” “但我要提醒您的是，这也是不符合国家规定的行为。如果一旦在制作过程中，消息走漏，那不但东西会被收缴，咱们也要被抓。” “所以在人选上，请你反复斟酌。” “我，我们都把菜卖给你了，为啥还要抓我们啊！？” 花婶也知道自己这话问的不地道，但作为一个普通百姓，她真的没有面对执法机关的勇气。 “卖给我？” 颜琪芮挑眉笑笑：“您非要这么说也行。” “只不过呢，我能力有限。这事儿我还是不参合了吧。” 花婶一听这个就急了眼，毫不留情的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下：“都是我这张臭嘴！颜丫头啊，你可别生婶子的气。我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我没生气。实话实说而已嘛。” 颜琪芮摆摆手：“我现在这情况您也知道，其实要不是看在您家可能要过不下去了，我也不会沾这些事儿。” “所以你们还是好好讨论一下吧。我就先走了啊！” 这次颜琪芮不顾花婶的挽留，直接拎起自己的小篮子，往家走去。 她承认，自己真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刚刚她对花婶说的理由，有一部分是真的，但最终愿意接手那么多蔬菜瓜果，还是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在的。 今年冬天，她不一定会再去京城。鲜菜如果换个卖家，又需要长时间的沟通，谈价，销售…… 再考虑到空间会不会暴露的情况，她就更不乐意做这门生意了。 但干菜和酱菜又不同。 蔬菜经过脱水之后，体积，重量都会大幅度缩水。就算运去了外地，也没那么打眼。况且干菜出现在冬天，也更合情合理不是？ 酱菜就更好操作一些。 这个时代的调料相对是比较匮乏的。民众也因为没那个条件，很少在‘美味’这两个字上下功夫。 所以她有这个信心，自己做出来的酱菜，味道一定不差。 而大部分人小看了这个年代的购买力。 如果不要票的话，她有把握将自己的酱菜卖出一个天价来！ 另外就是和售卖干菜同一个理由了…… 酱菜不打眼，出现在冬天，再合情合理不过…… ** 有句话，她刚刚一点没说谎。 谁还不想多挣点钱呢？ 特别是，她家现在可是有四个孩子，她以后也要动不动的出门几个月…… 那当然是多存点钱，更有安全感了呀！ 别说什么她手上已经握有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巨款，这些钱放到几年，十几年以后又算个啥？ 说句难听的，万一她要是什么时候‘光荣’了，那也得留下足够这些孩子生活的钱啊！ 至于多少算足够？ 在她这儿还真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反正多多益善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上门 有了这个打算以后，颜琪芮这些天就没闲着。 她在村里以及自家地里，弄来了一堆洋葱，以及葱姜蒜这些调料。 本地洋葱个头不大，一切两半后，直接扔在晒架上晒干。葱姜蒜也都差不多的处理方式，让家里几人都看的莫名其妙。 “妈，你弄这玩意儿干啥？要用时候，直接在地里薅几根不是更方便么？” “山人自有妙用！” 事情还没开始做，颜琪芮并不想说的太多。 反正就一点简单的活儿，她即使身上有伤，几天下来也慢悠悠的做完了。 ****** 三天后，王家婶子和大壮娘带着两个女人，一起上了门。 大壮娘指挥她带来的祥子媳妇：“你去菜地看看，他们家不是老的就是小的，伺候菜地肯定没那么细致，你帮忙瞅瞅。” “对了，果儿你也跟着去学一学，你妈这还伤着，总不能让她下地吧？” 果儿点头应下，很快带着祥子媳妇离开了。 王婶子则对着她带来的那个女人说道：“草丫，你带着双胞胎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再给他们做顿午饭吧。食材……” “食材都在厨房，你随便用。” 颜琪芮帮她接上了后半句，然后就见草丫一手抱着一个娃娃，直接出了他们这屋。 “这……什么情况？” 颜琪芮有点懵。 她是拜托大壮娘帮忙找个人来照顾这一家子，但草丫是怎么回事儿？ 再说了，王家婶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家婶子凶巴巴的剜她一眼，才气哼哼的说道：“你说你，多大的人了？心里怎么还没点成算？” “这找人帮忙，能随便找的么？！” 颜琪芮赶紧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啊！” “我这可是慎重考虑以后，才拜托大壮娘的。” “你们啊！让我说你们点啥好？！” 这句一出，王家婶子干脆指着他们俩低声吼了起来：“你们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世道？” “找人帮忙？这是嘴皮子一张就完了的事儿么？！” “马上就要秋收，你们自己在家呆着，就不知道会引出多少风言风语。结果你们在这个档口，还想找人来家里帮忙？” “是不是擎等着被人举报啊！” “我，我没有，我这不是受伤了么……” 颜琪芮声音小小，还委屈的撅撅嘴。 “别跟我撒娇！这套没用！” 王家婶子霸气的一拍炕桌，扭头开始数落大壮娘：“她年纪小，又一天到晚不在村里。不知道也就算了，你也不知道么？” “村里有多少人眼红你们，你们也不知道么？！” “真是一个敢求，一个敢帮！一天天的，脑子里都装了些啥？！” 一顿发飙后，王婶子喘着粗气坐在炕上。而颜琪芮和大壮娘，只能像被教训过的小媳妇一样，乖巧的站在一边，听候发落。 “傻站着干啥！你自己有伤，自己不知道啊！赶紧给我坐下！” “哎。” 颜琪芮露出讨好的笑容，拽拽身边的大壮娘，俩人期期艾艾的坐到了炕沿上。 王婶子骂够了，也是长出一口气，开始说后面的安排。 “祥子媳妇确实过的不容易。但她家里的破事儿还是挺多。我建议你让她过来帮忙打整一下菜地什么的就可以了。不要太多接触。” “报酬么，一天给两顿饭也就行了。” 颜琪芮赶紧举手打断：“咱家做饭已经很不容易了。您想想看，知青院那边仨老头，外加子杰和我儿子，这就五个大男人。还有我，果儿，以及双胞胎……”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人太多，做饭也是挺难的一件事……” 颜琪芮想把自己的困难再说的细致一点，比如双胞胎的饭还要另做什么的，没想到，王家婶子只是摆摆手，不让她往下说了。 “这就是我今天把草丫带来的原因。” “草丫这孩子命苦，早些年日子过的艰难，她父母都生生饿死了。倒是这孩子，那时候三四岁的模样，吃的也不多，村里人可怜她，时不时的给口吃的，也活到了现在。” “她现在也有十几岁了吧？” 颜琪芮往灶房的方向看了眼，有些犹豫的问着。 不是她看不出年龄，而是这不太好估算。 草丫黑黑瘦瘦的也就罢了，村里人也没比她好多少。但那一脸的风霜，说是十几岁，确实不太现实。 果然，王家婶子摇摇头：“二十好几了。” “那，那咋没找个人家呢？”颜琪芮继续提问。 “她小时候发了一次烧，那时候咱们家家都穷，也没有去医院看病的习惯。村里的老人给她寻了点草药，但还是没什么用，生生烧成了聋子。” “啊？” 颜琪芮没想到这个方面，闻言惊讶的张大嘴。 王家婶子急忙解释：“这孩子是个聪慧的，现在我们说话，她看嘴型，也能明白咱们的意思。” “但是吧，她没聋的时候，还会说几句话。后来听不见了，简直就像个哑巴似得，一声不吭。” 这个颜琪芮倒是能理解。 孩子生病的时候还小，一下子听不到声音以后，肯定会比较慌乱。 再加上没什么亲人了，自然说话的机会也少了些。 时间再长一点，她忘了怎么发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既然还能看懂人言，那嫁人什么的，还是没问题吧？” 女人永远不愁嫁，只是端看嫁给什么人罢了。 像草丫这样，虽然身体有些残疾，但那只是发烧导致的，并不会遗传。对于那些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王婶子闻言却摇摇头：“她不愿意。哎，以前有个老鳏夫想娶她，她用刀架在脖子上，谁敢上前一步，她就自杀！” “哎哟，你是没看到那个场面，这孩子可真不是说说而已！当时那刀可把脖子划出血淋淋的大口子呢！” 王婶子回忆起当时的场面，还没忍住打了个冷颤，可想而知，那场面得有多么惊人。 听到这个，颜琪芮有几分动容，便追问道：“那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变故 王家婶子没太听懂：“什么什么情况？” “我的意思是，她既不愿嫁人，又没什么亲人还在，那这些年是在哪过的？” “比如，她住在哪？以什么维生？” 王家婶子懵了一下，才答道：“能住哪？住村里啊。不过她那二叔也是个没良心的，非说她家已经绝了后，逼她换了两家的宅基地，现在只能住在村尾的茅草屋里。” “至于维生……村里谁家不是靠种地挣工分？” 说完，她拍拍自己额头：“我怎么给忘了，你就不是那靠工分过日子的。” “别别，是我脑子抽了，刚刚一时没反应过来。” 颜琪芮赶紧去抓王婶子的手，然后继续问道：“您的意思是，让她过来给咱家做做饭什么的，是么？” 王家婶子赶紧点头：“是啊，她现在年纪也逐渐大了，一个姑娘家，住在村尾也不是个事儿不是？” “前几年你们怎么不说这话呢？那时候人家也是个大姑娘呢！” 大壮娘听了好一会儿了，现在才插嘴问道。 她倒没什么坏心，只是不太会说话，这一句出来，顶的王家婶子又狠狠的瞪她一眼。 随即，王婶子又转向颜琪芮：“前些年，她自杀那事闹的挺大的，一般人也不敢打她主意。这不就清静了些日子么。” “最近也不知道那些二流子怎么想的，又开始围着她家的屋子转悠。我和你队长叔也怕出事儿，又想着你这缺人手，就想问问，能不能让她过来给你帮帮忙。” “她会做饭，也能带孩子，还能帮忙伺候菜地……你也不用给钱，也是一样包两顿饭就好。” “当然，如果那些二流子太过分了，你就收留她在你家住几天，你看这样行不？” “先试试吧。” 颜琪芮今天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俩人，并不敢轻易许诺，便只说试试。 但就这样，王婶子和大壮娘也都挺高兴的。 **** 送走王婶子和大壮娘，家里的院门又被人拍响了。 不得不说，相比起前些天的清静日子，现在可谓是业务繁忙。 祥子媳妇还在后院的菜地，草丫则带着双胞胎窝在灶房。 果儿和安安已经上山去了，知青院的三位大爷，平时根本不过来。 方子杰最近也是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无奈，颜琪芮只能自己慢悠悠的走出房门，去给人开门。 “哎呀！你在家啊！我这拍了半天，还以为家里没人呢！” 花婶子一见到颜琪芮，就是一通抱怨。 “我听到声音了，就是我这身体还没恢复，走的慢了些。” 颜琪芮眉眼弯弯，笑意却没抵达眼底。 “哎，没事没事。我就是，就是来找你说说菜的事情。” 颜琪芮故作惊讶的抬起头：“您这好几天没上门，我还以为你们要自己拿去卖了，怎么？是出了什么变故么？” 花婶子被说的满脸潮红。 可不是么！ 前些天颜琪芮那收购价一出来，家里人都炸了。 卖不到去年的价格，他们可以理解，但这三分之一也太黑心了些啊！ 他们就是自己提着篮子，去镇上卖，也能卖的比这个多的多，谁还求着她不成？ 花婶家里的人，还大放厥词，类似什么就算让菜烂在地里，也绝不便宜这样的黑心商贩之类的！ 甚至，若不是颜琪芮现在压根没开始倒卖，他们去年也没有留下确切的证据的话，他们都起了举报的心思。 骂完以后，他们家依旧每天让家里的几个媳妇儿，垮着篮子去镇上卖。男人们则留在地里上工，顺便收拾菜园。 一开始当然还好。 可随着菜园里各种瓜果全部成熟，就有了麻烦。 几个女人挎着篮子能装多少菜呢？就是让男人们请假，用背篓往镇上背，也赶不上蔬菜成熟的速度。 真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蔬菜烂在地里，那种心疼，简直让人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雪上加霜的是，老大媳妇儿在镇上卖菜的时候，还被革委会的人抓了……虽说只是一些不值钱的菜叶子，罚了些款便放了回来，但这对花婶一家的打击，已经是致命的了。 现在家里别说儿媳妇，就是儿子们也不愿意在去镇上卖菜。 可那么多的菜能怎么办？ 难道真烂在地里么？那下半年的口粮又该怎么办？ 花婶挣扎了两天，终于今天还是拉下脸子，来找颜琪芮了。 “咱家商量过了，就按你说的价，把园子里所有的蔬菜都卖给你！” 颜琪芮赶紧摆手：“哎哟喂，这话可不兴乱说的。” “我就是种菜不太信，想找你家换些蔬菜，怎么就说到买卖上去了？” 花婶急忙拍了两下自己的嘴：“都怪我，一说话就嘴瓢。” “对不住，你是找我家匀点蔬菜来着，刚刚是我说错了。” “成，那我上次的条件，你也应了是吧？” 花婶立即点头：“应！人选我也想好了。为了不走漏风声，每天就我带着三个儿媳妇过来给你帮手，绝不会让外人知道什么的！” 可偏偏颜琪芮这时又换了想法：“也不用。我想过了，这活不难。你们每天将新鲜的番茄，黄瓜送来就好，其他能晒菜干的东西，就全放在你们家处理吧。” 花婶想想，这事儿也行，只是这费用该怎么算呢？ 颜琪芮略微想了想，便说道：“不如我直接按菜干的价格……”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响动，然后就见方子杰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吃饭没？” 比起外人，颜琪芮当然更关注自己人多一些。 方子杰摇摇头：“还没，能不能煮碗面给我？” “行。” 颜琪芮起身想走，目光扫到在坐在石凳上的花婶，才想起她的事情还没说完。 “我这……” “没事，事情我都清楚，我来跟花婶说。” 方子杰确实清楚。之前颜琪芮回来以后，就把这事儿跟他大致说了一下。 没说太详细，比如新鲜菜收来以后，怎么销售出去的，她就没提，只是说自己去年夏天，以‘高价’在村里收了些菜罢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你心太软 在和人打交道的方面，颜琪芮绝对信任方子杰。 见他都这样说了，她也就不反对，慢悠悠的挪去了灶房。 花婶面对方子杰，却是放松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方家老五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多少要给她这个长辈些面子。 再说了，他虽然也是当兵的，但绝不会像颜琪芮那么霸道，跟他谈，总比跟颜琪芮谈更放松。 “婶子，这事儿芮芮跟我说过了。她太莽撞，我也教训过她了……” 方子杰上来就是一阵赔罪，差点把花婶搞懵。 “你看，现在抓的也挺严的，芮芮身上也有伤。所以我想着，不然这活咱们还是不揽了，免得让你们心里不舒服，我们还要担风险。” “诶，不是，啥意思？咱们刚刚可是都要谈好了！” 花婶慌了，现在她已经不去想什么价格不价格的，只想把菜园子里的东西，卖出去才是正经。 方子杰做出为难的样子：“婶儿，大家都是乡亲，能帮的情况下，我们肯定愿意搭把手。” “但现在这情况，我们是真不敢呐！” “你说万一被举报了，你让几个孩子怎么活？还有，这卖方的罪责肯定比买方大，对不对？” “这些菜是你们卖给我们的，万一被人举报，我们还好，你们家可就难说了呀！” 花婶彻底晕了，起身拽住方子杰的手就是一阵摇晃：“老五啊！你可得救救婶子家啊！” “咱家今年所有的自留地上全种了菜，这，这要是卖不出去，咱家可是连下半年的口粮都不够数啊！” 方子杰茫然的看看她：“不是啊，大队里不是会记工分，发粮食么？怎么就你家没口粮？” 花婶生气的拍了方子杰一下：“谁家能靠大队里发的那点粮食吃饱？不都在自留地上，种点红薯之类的粗粮，用来混着吃么！” “啊，对不住，我离开太久，都给忘了。” 方子杰随意解释一句，然后两手一摊：“实在不行，您找亲戚朋友，或者大队那借点粮食？” “诶，你这孩子！” 花婶还没说完，方子杰又打断她：“说起来，您家的菜种的是真好。你看咱家后院，地也不少，就是种不出那么好的菜。” “不过啊，吃什么不是吃呢？” “咱家人口虽然不少，但咱们不挑，啥菜都能吃，您说是不？” 花婶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转了口风，还在急切的追问：“那咱家的菜，你们到底能不能收啊！？” “不能。” 方子杰正了脸色：“刚刚已经跟您说了，芮芮这段时间不适合到处跑。还有，咱家后院的菜也足够了，所以您家自己留着吃就行。” “别啊，你们行行好……” 花婶还要哭求，结果被方子杰一句话憋了回去。 “我是当兵的，知法犯法的事情绝不能做。您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只能去革委会跑一趟了。” 花婶果然不敢再说，恨恨的看了眼灶房方向后，拎着篮子离开了。 ***** 几分钟后，颜琪芮端着碗面从灶房出来，方子杰赶忙上前帮着端碗。 颜琪芮将碗转给他后，笑着说道：“没看出来啊，花婶这么容易被你打发了？” “你啊，太心软。村里这些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坏人，但得寸进尺这个词，听过没有？” 颜琪芮撇撇嘴，看着他将面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便也坐在旁边，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我哪里心软了？术业有专攻，咱家的菜就是没别人家的好，我想收点回来做点干菜和酱菜，也没啥问题吧。” “你以为真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信不信，你收了他们家的菜，解了她家的围，回头人家就得四处诋毁你！” “或者他们做的再狠一点，直接举报也不是不可能的。” 颜琪芮当然知道人心险恶，但她没觉得这事儿能有那么严重。 “我就是想晒点菜干，做点酱菜自己吃。这也犯法？那村集体种了那么些菜，不是也要定期送到菜店里去么？” “咱们说的就不是一回事儿。” 方子杰宠溺的笑笑，一边扒拉面条，一边解释：“你收她家的菜，是不是要给钱？” “只要有给钱这个动作，那就能被定义成买卖。” “那，那我也没投机倒把呀。只要我没往外卖，就不算什么事儿吧？” “那你怎么证明你没往外卖呢？你收了那么多，家里吃不完，那就肯定得往外倒腾不是？” 颜琪芮一拍额头，才发现自己又想当然了。 现代社会，一般使用的是‘疑罪从无’的标准。 意思就是，在是否有罪这点，存在着疑问的情况下，一律按照无罪推定。 比如，有目击证人证明某人杀人，但该人不承认，也没有其他证据证明其实施了犯罪，那这个时候只能认定该人没有犯罪。 可这个时代呢？ 有怀疑就够了！谁跟你讲法律？ 到时候只要举报上去，最后结果不说，颜琪芮势必要受点磨难的。 想到这个，颜琪芮神色也郑重了几分：“是我想的不够仔细。不行的话，那些菜还是不收了吧。” 方子杰却摇摇头：“收当然还是可以收的，只是怎么收，收多少，还是要有个讲究。” “得了，你慢慢算，我不管了。” “反正我也是惦记着花婶当年帮我的那一下，才想着做点东西的。” 颜琪芮懒得费这个脑子，收的上菜她就倒腾，收不上就算了，她就当多点时间在家养伤。 “你呀，心太软也就算了，怎么还那么单纯呢？” 方子杰看着颜琪芮，满眼都是宠溺。 而颜琪芮则是脑袋上飘起n个问号：大哥，你是不是眼神儿不好？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认为自己是个心软又单纯的女孩？ “行了，这事儿我来处理，你先准备要用的东西吧。” 方子杰见颜琪芮久久没有回应，便自己一锤定音。 “准备啥？” 颜琪芮懵懵的，还没从刚刚的‘误解’中转出弯儿来。 “咦？你做酱菜不用坛子的么？” 第三百七十六章 吵架 颜琪芮这才反应过来。 不过家里这些东西其实不缺。 她刚穿过来那会儿，对食物极其缺乏安全感，所以定了一大批坛子。 虽然有些被她放上了东西，又藏进了地窖，但现在挖出来，换上一批新腌渍的菜，也没啥问题。 不过镇上还真得去一趟。 一是回来这么久，还没去跟胡老大打个招呼，另一个就是他们在镇上租的房子，也得去看看，顺便交交房租什么的。 还有，一部分调料也需要补齐，不然大批量做酱菜的时候，怕是不够。 想到这点，颜琪芮便兴致勃勃的开始计划：“你明天要是不忙的话，陪我去一趟镇上呗。” “行。” 方子杰也不问原因，只是应下来。 “对了，你最近天天往外跑，是在做什么么？” 原本正在吃面的方子杰神色一僵，然后才干巴巴的回应：“我，我买点东西。” ？？？ 买东西？ 其实方子杰随便说什么理由，颜琪芮都不太会生疑。但说起买东西…… “家里什么都有，你去买什么了？” “我，我就是提前找人打个招呼……” 方子杰越发飘忽，让颜琪芮疑惑更甚：“什么东西还需要提前打招呼的？” 方子杰见避不过去，狠狠心，放下筷子，郑重的回应：“我是去看结婚用品了。” 颜琪芮挑眉：“结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你对象是吧？” “是。” “那为什么我不知道你要结婚的事情呢？” 颜琪芮自己没察觉，实际上声音已经冷了好几个度。 “我，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只是先筹备着。如果真有那么幸运，能得到你的应允，到时候也不会那么慌乱。” “呵。” “你别生气，我真没有逼你的意思。” 方子杰干巴巴的吞了下口水，忽然觉得媳妇其实不太好哄。 颜琪芮冷眼看他：“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记得部队有条例，结婚必须打结婚申请吧？还有，我的背景调查做了么？” 方子杰面色更苦：“我，我们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把结婚申请递上去了。”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背景调查什么的，也已经开好了证明。咱们只需要去民政局领证就行了。” “呵，准备的挺齐全么！” “你就没想过我的意愿么？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结婚了？” 颜琪芮还要发飙，一直被草丫带在灶房的双胞胎，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怎么都拦不住了。 只见他们啪嗒啪嗒的跑出来，然后就像没看到颜琪芮一样，直接一头扎进方子杰怀里：“爸，爸爸，叭叭叭，抱，高高！” “给我回来！喊谁爸呢！” 虽然因为伤口的原因，颜琪芮没法直接将双胞胎拎起来，但也精准的拽住他们的小耳朵，然后在他们的屁屁上拍了一下。 双胞胎平时被带的皮实，这轻飘飘的一下，对他们来说，就像是跟他们玩似得，于是非但没有认错，还嘎嘎笑，然后继续叭叭叭的喊着。 “小孩子不懂，你别怪他们……” 方子杰下意识的将孩子揽进怀里，然后抬头看到面色越发阴沉的颜琪芮，心里暗暗叫糟。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就是……”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颜琪芮瞪他一眼：“孩子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么？别告诉我，他们天资聪颖，没人教就会自己喊爸了！” “我，我就是有些心急。” 方子杰觉得自己今天说啥都不对，每一句回应都磕磕巴巴的，简直和平时的胸有府城差太远了。 “来，你慢慢说。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咱们可能没法再走下去了。” 颜琪芮不想和他吵架。 事实上，面对这张完全符合自己审美的脸，她也有点吵不下去。 但有些原则上的事情，也是没法忽视的。 她可以接受或容忍很多小毛病，毕竟大家都是人，不可能完美无缺。 可事关尊重，就不是小事儿了。 “咱们回屋说。” 方子杰听了这个，一颗心像是掉进冰窖。 好在，他不是个脆弱的。并没有因为一句话放弃，反而主动拉起颜琪芮的手，俩人直接回了房间。 “说吧。” 颜琪芮板着脸，淡漠的看着方子杰，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得知你重伤以后，赶到医院，第一反应是什么？” 颜琪芮不懂他为什么忽然扯到这事儿上去，但也没有立刻提出疑问，而是诚实的摇摇头。 “我怕失去你。” “那一刻，我甚至想过，这个世界如果从此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应该知道，我从小没体验过什么家庭温暖。后来知道我压根不是方家人，心里有解脱，也有困惑。” “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在哪。” “如果有一天，我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是不是那才是我该有的归属？” “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人在意。” 听着这段剖白，颜琪芮承认，自己心软了。 但她依然没有表情的回应：“说重点。这和你不顾我的意愿，准备结婚的事情，不相关。” “相关的。” 方子杰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我想成为你的另一半。” “我知道你独立，自主。也知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以我怎样都无所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已经成为我的执念。” “我知道，你生气我不顾你的意愿，就打了结婚报告，还筹备婚礼。” “但请你相信，我只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自己织个梦境罢了。” “我不会勉强你，更不会逼你。我只是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做全所有准备。” 方子杰的声音并不高亢，也不激烈。 但他这样缓缓说出，还是让颜琪芮的心脏猛的一跳。 她明白方子杰的意思了。 这个年代，结婚，特别是军人结婚，并不像后世那么方便。 结婚报告需要批准，对方的背景调查需要提供，甚至连买块合适的红布，都要提前找熟人预定…… 第三百七十七章 冲动 他不是不尊重，只是他对结婚这事儿抱着希望，所以提前扫掉所有阻碍…… “我要是不答应呢？” 方子杰脸上的笑容未变：“不答应就不答应吧。反正我还会像现在一样，陪在你身边。” “那又为什么非要结婚呢？有没有这个名头，很重要么？” “重要。” 方子杰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知不知道，医院动手术的时候，需要家属签字？” “你又知不知道，看着你……我连签字的权利都没有！” 想到那时的情景，他一度哽咽。 “我想成为你的法定伴侣。如果不能，我也不怨。” “我那时就想好了。如果你去了，我也陪着你。咱们生死与共，也算全了这段缘分。” ***** 颜琪芮沉默很久。 她对结婚这件事情，有些逃避。 她相信爱情的存在，却从不觉得爱情能降临到她的身上。 现在面对着方子杰，如此真挚的情感，她又觉得如果继续推脱，那就是自己不识好歹，不懂把握机会…… “结结结！结婚行了吧！” 颜琪芮抓抓头发，最后还是喊了出来。 “真？真的？” 方子杰也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景下，求婚成功。一时间整个人就像个呆子似得，站那都不会动了。 “假的！再问我就不结了！” 颜琪芮也不知道自己冲动之下答应，到底对不对。但这一刻，她也有些难得的羞赧，说完后就转过身去。 方子杰像开了窍似得，猛然冲过去一把抱住颜琪芮，还将她举了举：“结！咱们结婚！” “放我下来！” 颜琪芮伸手拍打他几下，动作却轻的不像话。 方子杰嘴角都要扯到耳根，轻缓的将她放下后，才搂着她激动的商量：“手续我都办完了，明天咱们就去民政局？” “行。” “明天咱们先去拍结婚照怎么样？领了证以后再去买喜糖。” “我打听过了，结婚以后，会特发几斤糖票。不过几斤肯定不够，我再去找战友匀点！” “还有，村里的酒席也不能少。我明天就去找大队长，咱们办个流水席好不好？” 颜琪芮赶紧打住：“办什么酒席？” “折腾不说，就是迎亲，你打算怎么迎？从哪迎到哪？” “还有，我们都没父母，到时候拜堂又怎么算？” 颜琪芮虽然同样精神亢奋，却没到方子杰那种程度，至少还存了些理智：“我怕麻烦。再说了，你是军人，办古礼容易引人非议。” “不如咱们就领个证，然后拍个照，再在村里发一圈喜糖得了。” 方子杰却不太甘心：“我想让大家都见证我们的幸福！” “别，幸福不是给别人看的，自己过的舒心才最重要。” 颜琪芮没说假话，她一想到要办婚礼，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现在可不比几十年后，不是在酒店办个婚礼就行的。 不说没有专门的婚庆公司帮忙筹备，就是想找个国营饭店请客都不行。 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自己去买菜，找人做饭，借桌椅板凳，走婚礼流程…… 别，请放过她！ “那，那咱们结婚，总要请朋友们来热闹一下吧？” “这个可以。” 颜琪芮只是不喜欢那些繁复的礼节，请朋友们吃饭倒是不存在。 “行，那你安心在家养伤，其他都由我来准备。” “好。” 颜琪芮也不去争这个。 俩人在房里腻腻歪歪，直到屋外传来草丫的敲门声。 “你是？” 方子杰去开门，看到草丫还有点怔忪。 “这是草丫。王家婶子推荐过来，帮咱家做做饭，带带孩子什么的。” 颜琪芮赶紧帮忙介绍，然后顺便把还在后院忙活的祥子媳妇也顺带说了一嘴。 “这样挺好的。不然你一个人在家忙活，我也放心不下。” 方子杰松了口气，牵着颜琪芮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是叫我们吃饭的么？” 见草丫往灶房的方向指了指，颜琪芮根据时间，差不多的推测道。 果然，草丫点头。 颜琪芮这才和方子杰一起，往屋外走去。 院子中的石桌上，刚刚那碗没吃完的面已经被收走了。 摆在上面的是红红绿绿的五菜一汤。 红的是番茄炒蛋。只是草丫俭省惯了，大概十来个番茄，才放了一颗蛋。所以猛的看过去，只能看到红彤彤的一片。 绿的是拍黄瓜。这个季节黄瓜根本吃不完。所以这个菜，直接是用盆装的，也不知道到底放了多少黄瓜。 还有一盘像是豆角炒的东西，以及一大份的虎皮辣椒和炒青菜。 汤则是清汤寡水的丝瓜汤…… 农家饭能做成这样，已经很用心思了。 颜琪芮并没挑剔什么，而是对草丫赞许有加：“做的不错，很好了。” 草丫看懂了，脸上明显带了笑意。 然后就见她急匆匆的跑回灶房，又端了一簸箕的主食过来。 主食并不简单。 那黑黑黄黄的馒头，看得出是加了黑面以及其他东西一起揉出来的。旁边还放了一些蒸熟的红薯，玉米，土豆…… 颜琪芮碰碰方子杰：“草丫不喜欢说话，你去喊人来吃饭。” 方子杰不想松开她的手，有些不情愿：“爱吃不吃，到点了还不回来，怪谁？” 话刚落音儿，颜果儿和安安已经背着一堆柴火，推门走了进来。 “赶紧去洗手吃饭。你说家里又不缺柴火，你俩折腾这一趟做什么。” 颜琪芮忍不住数落，然后还想上前去帮忙卸掉背篓。 方子杰哪里舍得。 一把搂住她之后，自己瞪了一眼果儿他们的方向：“听你妈的，赶紧洗手吃饭。还等我帮你们是不是？” 果儿对‘姑父’还是比较信服的，听了话就准备去洗手。 倒是安安眼尖的看见俩人交握的手，冷哼一声：“你别趁机占我妈便宜！赶紧把手松开！” 方子杰偏不松，还得意的往高处举了举：“小子！以后记得喊我爸！” 说完，他还嘚瑟的看向果儿：“闺女，以后你也别瞎喊，要喊爸爸知道不？” 第三百七十八章 领证 果儿和安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傻傻的站在当场。 倒是那着急吃饭的双胞胎，听了熟悉的字眼，便齐刷刷的‘叭叭叭’起来。 “不是叭叭，是爸爸。” 方子杰得意坏了，连奶娃都不放过。 “行了，别嘚瑟。” 对孩子宣布这样的事情，饶是颜琪芮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瞪了方子杰一眼，然后对孩子们喊道：“果儿，你去知青院让爷爷们过来吃饭。安安，你去后院菜地，把新来的，呃，新来的那个阿姨也叫来吃饭。” 颜琪芮卡了半天，他们喊人祥子媳妇，总不能让孩子也跟着这样喊吧。 等下还是得问问称呼才是。 说着，她顺便还介绍了一下草丫：“这是草丫姐姐，以后会帮我做做饭什么的。你们可别欺负人。” “不会的。” 俩孩子齐刷刷的应了，然后飞似得跑掉。 啧，有些事情，大人觉得难为情，小孩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好么！ 他们俩这么明晃晃的秀恩爱，谁要一直吃狗粮啊！ ****** 第二天一早，颜琪芮便被轻柔的敲门声吵醒。 打开房门一看，果然是兴奋了一整晚的方子杰。 “你这是没睡？还是醒得早啊？” 方子杰笑笑：“我想睡来着，又怕睡醒了才发现是个梦，所以一直不敢睡。” “那你骑车可别把我摔沟里。” “不会。就是摔到我，也不会把你摔了。” 方子杰声音都带着兴奋，催着颜琪芮赶紧洗漱完，又吃了碗粥后，便一起出了门。 夏天的清晨还是很舒服的。 颜琪芮坐在自行车后座，感受着带着凉气的微风，心也跟着上扬。 她干脆将头靠在方子杰的背上：“娶我你真的不会后悔么？” “说什么呢！这值得我炫耀一辈子！” 方子杰的话，再次引得颜琪芮唇边浮现笑意：“贫嘴。” “我没贫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方子杰像是忽然放飞了自我。 平时那么心思复杂的一个人，此刻什么都不再顾忌，只是大声的喊着，为的只是给身后那人，许下一辈子的诺言。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 方子杰觉得自己还没骑几分钟，就到了镇上。 好在，甜蜜还没过去。 他们俩直接去了照相馆，中规中矩的拍下一张黑白的结婚照以后，又去了民政局。 由于手续实在准备的太齐全，刚到工作岗位的员工也没为难他们，很快盖上钢印。 “这就结婚了？” 颜琪芮看着手里这张长的像是奖状似得玩意儿，有点不真实。 “我把结婚证收着。” 方子杰真的只给颜琪芮看了一眼，然后就将结婚证结结实实的藏了起来，仿佛生怕颜琪芮看多了，就会反悔似得。 “收收收，你乐意收就收着。” 看着对方如此珍视，颜琪芮心里也有丝丝喜意。 “咱们现在去供销社买糖么？” 时间太早，新晋小夫妻就是想去国营饭店庆祝一下，人家都还没开门……所以只能先去购物了。 颜琪芮好歹在供销社上过几个月的班。 虽然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外面跑，但总比方子杰熟多了。 只见她熟门熟路的走到卖糖的柜台前：“红色的那个喜糖帮我包三斤。那个桃酥再给我两斤……” “呀，小颜你结婚了呀！” 这年头，除了领了结婚证以后，才有特殊的票证之外，红色喜糖一般是不对外卖的。所以颜琪芮一说要这个，柜台里的人就喊了起来。 “是呀，你先给我称了糖，我才能请你们吃喜糖不是？” 颜琪芮之前跟兰经理有些不对付，但和这些售货员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现在隔这么久再见，也是挺亲切。 “好嘞。” 售货员的称给的高高的，然后颜琪芮也不客气的抓了一把，塞还给她。 那人捧着糖，嘴角往方子杰的方向努努：“这就是你爱人？” “对。” 婚都结了，扭扭捏捏一下还行，颜琪芮可做不到时时刻刻都娇羞怯懦。 “这个子真高，就是五官，咳咳，长的也很精神！” 颜琪芮看了她一眼，有看了眼方子杰。 啧，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她就喜欢方子杰这样的还不行么？ “诶，他是做什么的？” 供销社刚开门，这个柜台也没那么忙，售货员干脆拉着颜琪芮打听。 “当兵的。” 颜琪芮作为曾经的同事，大家对她也挺好奇，便你一句我一句的打听。 方子杰一开始还微笑应对，后来见娘子军越聚越多，也是赶紧落荒而逃：“芮芮，我去看看别的，你在这儿等我行么？” “行。” 颜琪芮并不想自己男人被打趣，见他离开也没阻拦。 “哎哟，这么久没见，你竟然结婚了？” “对呀，这么久都不来一趟，怕是忘了我们吧？” 颜琪芮以前就是供销社的人，虽然是在采购科，但经常帮村里人带东西的缘故，跟这帮售货员还算熟，所以大家围过来以后，就是一阵打趣。 颜琪芮也不是个小气的，抓起刚刚称好的糖就开始散：“我爱人是当兵的，前段时间我根本没在镇上，哪能忘了你们呢？” “诶，你这新婚，是得看看布料吧？” 一个姑娘笑嘻嘻的接了喜糖，然后拽着颜琪芮的衣角小声问道。 “是呀，我们刚领证，什么都还没置办呢。” 颜琪芮对物资这种东西，几乎可以说是来者不拒，所以闻言压根没反驳。 “你等下人少点，再过来找我。” 姑娘挤挤眼，然后回自己的柜台去了。 显然，颜琪芮这波喜糖散的不亏。 除了这位姑娘之外，还有好几个人给她暗示，让她等下到自己这边来一趟。 颜琪芮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高高兴兴的去采购了呀！ 供销社常常有所谓的瑕疵品。比如搪瓷缸，搪瓷盆，压碎的桃酥，染色有问题的布料…… 一圈下来，原本没什么购物计划的颜琪芮，已经拎着大包小包。 按这帮售货员的说法，她也是娘家人，大喜的日子，给点优惠就算是随礼了，她想不买都不行。 第三百七十九章 争论 好在，一出供销社，就看到方子杰正站在屋檐下等着她。 颜琪芮热的满头汗，直接将手里的东西全给他拿着以后，才问道：“你去哪了？” 方子杰傻呵呵的一笑，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一块手表：“我听说，娶亲都要三转一响，你平时也没个看时间的东西，就买了这个。” 颜琪芮心里好笑，忍不住逗他：“那另外两转一响呢？” 方子杰下意识的看看手边的自行车：“咱们以后还不一定在哪呆着，所以我就没买自行车这样的大件。” “缝纫机的话……我记得你不怎么喜欢针线活来着，咱们以后直接买成衣就行。” “至于收音机，咳咳，拿东西没有技术难度，你要是真想要，我以后给你拼一个。” “你先等会儿！” 颜琪芮原本笑呵呵的听着，现在回过味来，才觉得不对。 “什么叫咱们以后还不一定在哪呆着？你想去哪？” 方子杰同样不解：“如果我不转业的话，当然还是要回部队的。你也每年都要在军区培训，难道还继续住在村里？” “你想想，省城的教育不比村里好多了么？咱们现在可有四个孩子呢，总要为他们的将来想一想。”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这两年虽然政策宽松了些，但以后有什么变动，还是说不准的事情。我总觉得，村里会相对安全一些。” “另外就是……” 她有些犹豫，挣扎了几秒，还是说道：“你以后的工作安排姑且不论，就我来说，可能会有些风险。” “你可以说我胆小，但孩子离我们的生活远远的，反而更让我安心。” 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但联想起颜琪芮在省城受伤的事情，方子杰就明白了几分。 他宽慰道：“你别想太多。到时候孩子跟我们都住在军区里，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 “谁又能保证呢？村里虽然艰苦了些，但至少能让他们远离危险不是？” “那你还能把孩子们一辈子拘在村里么？” 方子杰放缓了音调：“他们迟早有一天，要去自己面对这个世界的。你现在为了所谓安全，就让他们呆在村里，是不是也耽误了许多呢？” “也许吧。我没当过妈，其实并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他们更好的做法。” “我只是想着，这几年环境不定，我们从事的工作也相对危险，就让他们先在村里呆着。” “等我们稳定了，他们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了，再把他们接出来。” 方子杰叹息一声：“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我还是觉得陪伴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就不说了，也就这两年，多一点时间在家，其他都在部队。你呢，现在每年三个月培训，再加上有时候会全国各地的跑……” “你真觉得这样也是为孩子好么？” “他们没有父母陪在身边，只是给了足够的钱，请了人来照看，就能自己长大？ “我……” 颜琪芮有些词穷。 她也知道孩子不能这样带，但她穿过来一趟，也不是为了当保姆的好么！让她挣钱养活几个孩子，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但要是让她放弃所有，只围着几个孩子转，怕是不能。 她不是圣母，也不是爱心泛滥的人士。 穿到这具身体上，她会承担该有的责任，但这绝不该是生命的全部啊！ 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自己的想法。颜琪芮干瞪眼半天，只憋出一句：“你不是要去拍戏了么？怎么又不专业了呢？” 方子杰哼哼了两声：“你还知道关心我的事情啊？” “我暂时没转业，只是被转到了文工团。过段时间就要去京城，找专业的老师培训演技，然后就会拍电影了。” “哈？” 见惯了后世的娱乐圈鄙视链，对方子杰这种直接就能拍电影的人，总有点牙疼。 不过也是，这年头电视机都没几台，就别说电视剧了。 电影反而是大众能看得到的玩意儿。 “那，那到时候再说吧。我还是不觉得把孩子们带到省城是件好事儿。” 颜琪芮是真的心有余悸。 自己什么人，自己清楚。就她这性子，别说参与特殊行动，就是在家呆着，也能惹出一帮仇家来。 这要是把孩子都摆到了明面上，不是擎等着让人捏她的软肋么？ “为啥？” 方子杰还在较劲孩子的事情。 “你不是要去京城？到时候拍戏也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 “我也是，即使还要去省军区培训，也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再说了，我可能会随时带学员出去拉练，你以为能在省城呆多久么？” “那也是。” 方子杰完败。 **** “还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颜琪芮买的东西太多，只能一点点的绑在自行车上。方子杰则扶着车，让车不要倒在一边。 “我想着，咱们的婚礼，多少还是要办一下。” 颜琪芮起身，瞪着方子杰：“这事儿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 “什么时候说好了，明明只是提了一嘴嘛！” “再说了，你不是也同意，请朋友们来热闹一下了么？” “是，我是同意请朋友，但没说办婚礼啊！” 颜琪芮觉得头疼，这人有时候异常通情达理，有时候又犟的不得了。 “我是这么想的。反正咱们请朋友也要请，还不如直接在村里办个席面。这样以后大家都知道我们复婚了，也不会有那不长眼的惦记你……” 颜琪芮挑眉：“什么意思？惦记我的就都是不长眼的呗？” 方子杰被她气笑：“别贫，你知道我啥意思。” “我不知道！” 颜琪芮翻个小白眼儿，决定不搭理他。 可方子杰哪那么容易打发？ 他见后座上的东西都绑好了，便将颜琪芮圈在身前，示意她坐到横杠上去。 “我不，硌屁股。” “乖，咱们一会儿就到家了。” 颜琪芮不情不愿的坐上自行车横杠，被方子杰圈在怀里的时候，才有那么点羞赧。 第三百八十章 教育问题 “芮芮，你……” “不对，媳妇儿，你听我说。” 方子杰从没决定媳妇这俩字如此动听。 “你说！” 颜琪芮硬邦邦的转过脸去，没让方子杰看到她颊边的那抹羞红。 “我知道你不办婚礼是怕麻烦。但你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烦的。” “咱们可是新郎新娘！结婚当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人在那，礼全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花点钱请人帮忙不就行了？” “说的轻松，你请谁帮忙？” 方子杰连想都没想，或者说，这些事情早就被他考虑到了。 “王家婶子就是不错的选择。你不是和大壮娘他们也挺熟的么？到时候请他们一起操持，应该没什么问题。” “男方这边，我打算请村里的几位族老。他们年纪大，辈分高，就算有人想来闹腾，也镇的住场子。” 颜琪芮想想，觉得还算可行。 但她的心神儿，更被其中的某个词汇吸引。 “闹腾？谁会来闹腾？” 不待方子杰回答，她就想到了答案：“你和老方家不是已经划分界限了么？怎么？我们结婚他们还会来闹腾？真不想活了是吧？” 方子杰用下巴顶顶颜琪芮的头：“他们肯定会来的。据我所知，他们这段时间过的可不太好。” “你是厉害，但你的大好日子，总不能亲身上阵，出来打架吧？” “我也是。无论事实如何，在外人眼里，我总是被他们养大的。这结婚当天，要是还跟他们闹起来，怎么都会变成我的不对。” 颜琪芮听的烦躁：“所以我说不办婚礼么！你看看，这不但要花钱，还会惹麻烦，何必呢？” 方子杰的声音却异常坚定：“没什么能阻止我娶你。我想正大光明的把你留在我身边，得到世人的承认。” 颜琪芮无奈：“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有想周全，到时候再跟你说吧。” 方子杰就是这种人，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太多，凡事都要预估好几种结果以及处理方式。像现在这种，他还没有特别周全的法子，一般就不会往外说。 “行叭，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颜琪芮昨晚有点亢奋，今早又起的太早，再加上身上的伤还没好全，现在被小风吹着，就有点困倦。 要是以前，她绝不会在野外的环境中入睡。但现在身后有了方子杰，不知道为什么，就困意连连，后来更是靠在方子杰的肩窝里睡了过去。 方子杰闻着她发间的馨香，有那么点心猿意马。 但在某一次差点骑到沟里之后，他还是清醒过来，老老实实的骑车往家走。 “哟，你们这是去镇上了？” 村里人也有去镇上的，遇上这对儿‘前夫妻’，还如此亲亲蜜蜜，肯定要打趣一番。 方子杰倒是不怕打趣，但他不想颜琪芮被吵醒，就想加点速度。 可惜，颜琪芮还是醒了过来。 “婶子，你们也去镇上啊？” 颜琪芮眨巴眨巴朦胧的睡眼，还是跟人打了招呼。 “是啊，这不趁着农忙前，赶紧把要用的东西置办一下么？你们……这是打算复婚了？” 这离了又结的情况，在村里虽然不常见，但也听闻过，所以她们笑的暧昧，说出的话也算精准。 “是啊，我们今天复婚了。” 颜琪芮不想办婚礼，是因为她怕麻烦。可她从未想对外隐瞒方子杰的身份变化。 “哟呵，这可是好事。怎么样？还办不办席呢？” 颜琪芮看看身后已经笑成个傻子的方子杰，应付的说道：“还没定呢。要是办席肯定要请你们呀。” “好好好。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赶紧回去吧。” 告别笑呵呵的同村婶子，颜琪芮戳着方子杰的胸肌，让他加快了骑车速度，终于在半小时后回了家。 “累死了。” 颜琪芮倒在炕上，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结婚了？ 感觉哪里不太一样，却又没什么差别的样子。 “媳妇儿，我在井里冰了甜瓜，你是现在吃，还是等下吃？” 方子杰又跟进屋里，眼神儿一直围着颜琪芮转。 “孩子们呢？等他们回来再开吧。” 颜琪芮兴致缺缺，她现在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她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结婚了呢？ “那啥，既然闲着，咱们再商量点事儿？” 方子杰试探性的问着，结果颜琪芮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跳了起来：“赶紧说！一次性说完！” “别那么暴躁嘛！伤口裂开可咋办？” 方子杰吓个半死以后，赶紧安抚性的将人拽进自己怀里，柔声说道：“这次我陪你回来养伤，是任务，并不是休假，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 颜琪芮气不顺，只硬邦邦的回了俩字。 “我是这么想的，我过段时间不是要去京城学习么？到时候你就带着孩子跟我一块去。” “然后我们在那边买套房子，让几个孩子也在首都上学。” “然后呢？” 颜琪芮态度依然不太好。 这问题他们中午那会儿就讨论过，她能明白方子杰的用心，却没那么赞同。 方子杰也知道这个话题属于老调重弹，所以赶紧进一步解释：“咱们一开始说的，不是带孩子去省城么？” “那时候我没想到你的顾虑，所以安排的不够细致。” “但去京城就不一样了呀。” “你想想，咱们在京城认识谁？我们买个小院，让孩子们住着，平时再请个人照顾起居也就是了。” “到时候，咱们工作也都在省城，就是有什么问题，也牵连不到孩子不是？” “这样，他们的学习和安全都能兼顾，我们也可以多点时间陪伴他们。” 颜琪芮一开始是绷着脸的。 但听他叨叨一遍以后，想想也对。 村里就一定安全么？ 孩子在成长过程中，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有时候还是得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比较安心不是？ “我考虑考虑吧。” 颜琪芮脑子里还想衡量这事儿的利弊。忽然，一只胳膊从她腰间穿过…… “我看，你还是先考虑咱们洞房花烛的事情吧.” 第三百八十一章 腻歪 一瞬间，颜琪芮的小脸爆红。 她推推凑过来的方子杰，没想到还被他搂的更紧了。 “媳妇儿，真好。你终于是我的了。” 方子杰喃喃的说着，这一刻，他的眼神儿骗不了人。 那种细密的，温柔的，缠绵的视线，就像一张网似得，让颜琪芮挣脱不得。 “怎么办？我现在就想有一种机器，可以把你变的小小的，让我揣兜里，走哪都带着。” “一想到，咱们以后还会分离一段时间，我的心就像坠了什么似得，难受，又憋闷。” 对外，方子杰是个相当沉稳的男性。但对着颜琪芮，他就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感受，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真心，是唯一能得到颜琪芮回应的办法。 “怎么办呢？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 颜琪芮也是人。 当另一个人，另一个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人，对自己真心告白的时候，总会有那么点动容的。 虽然她不懂爱，以前也没有爱上过谁。 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爱方子杰的。 这种感情，不是第一眼见到的惊为天人，更不是日夜陪伴的日久生情，反而更像是一种回应。 她也不知道这样对还是不对，她只知道，这一刻，自己的感情是圆满的，是幸福的，这就够了。 **** 俩人腻腻歪歪许久，直到院子里响起颜果和安安的争吵声，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方子杰一脸不悦，打开房门就对着外面吼道：“你俩干啥呢？！这么闲怎么不去理菜地？” 安安不怕他，直接回怼：“于婶子今天一早就来了，人家现在早弄完了好么？难道还等你俩逛街回来？” “我们才不是逛街！我们领证了！” 方子杰也不气，反而嘚瑟的从怀里掏出结婚证晃啊晃。 颜琪芮看的一脸无语，那么大一张像奖状似得玩意儿，这货是怎么一直揣身上的？ “哼，领证了不起啊？！反正我还没承认你是我爸！” “嘿，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方子杰一个猛窜，就往安安的方向扑去。 安安的反应也不慢，退了一步后，就往侧边逃开…… “妈，你确定要嫁这么个人？” 颜果一脸便秘的神色，看看正在扑打的两人，又看看颜琪芮。 颜琪芮：…… 草率了！ 不过难得方子杰这么放松，那就随他去吧…… ***** 晚上，颜琪芮没让草丫下厨，自己关在灶房里折腾了半天，弄出了七八个菜，全家包括三位老爷子以及草丫和于嫂子一起吃了顿好的，权当庆祝。 对了，于嫂子就是祥子媳妇。因为祥子也姓方，在这个方姓居多的村子里，喊一声能出几十个，所以就用了她原本的姓氏称呼。 “妈，你手艺也太好了。以前咋不见你做？” 安安吃撑了，捧着小肚子瘫在葡萄藤下纳凉。 “之前没有机会嘛。”颜琪芮本就是现代人，和方子杰领证以后，也放得开。此时正靠在他的腿边，享受着某人的打扇服务。 “那，妈你们还要办席么？” 颜果和草丫一人抓着一个刚刚到处疯跑的双胞胎，抬眼问道。 “不知道，问他。” 颜琪芮已经不想管这事儿了，反而看着颜果手里的谦谦双目放光。 “诶诶，你别抓着他，让他过来给我玩会儿。” 颜果爽快的将手里的谦谦，往前一递：“你少玩会，不然晚上太兴奋了，他都不睡觉。” “行。” 应的漫不经心的颜琪芮，接过谦谦以后，一会儿推猪鼻子，一会儿两手挤压，让谦谦变成嘟嘟嘴，玩的不亦乐乎。 原本要走的于嫂子，因为吃多了，此时也还留在她家。 见状，于嫂子便打趣道：“你们现在也结婚了，还是要抓紧时间再生两个亲生的，才是正经事儿！” 这话颜琪芮听的多，也没放在心上。 她只是随意的摆摆手：“养活这四个，已经要我的小命了。反正谁爱生谁生，我是不会生的了。” 一语出，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除了两个还听不太懂话的双胞胎，依然呜呜哇哇，其他人都惊疑不定的看着颜琪芮。 “怎么了？” 颜琪芮还没搞懂状况，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妈，你，你真的不生了么？” 颜果怯生生的问着。 这个年代的孩子，懂事儿的年龄远超乎想象。 特别像果儿和安安这样，早早失孤的孩子，有时候更是乖巧的让人心疼。 他们当然明白，颜琪芮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更知道，她会有她自己的生活。 即使今天她没有嫁给方子杰，以后也会嫁给别的什么人。 然后她就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当然，他们一定会好好的孝顺她，就是想着，以后她只会关爱那个亲生的孩子，就会难免心酸，难过。 “嗯，不生。” 颜琪芮也有她的一套理论。 以前听过一句话，“生而不养，父母之罪；养而不教，父母之祸；教而不善，父母之过” 在她的理解中，就是一个意思：“不乱生孩子，才是做人基本的修养！” 就她的性格，以及目前正在做的这些事情来看，生孩子做什么呢？ 她如果没有时间，没有耐心好好教养，就不要生出来给社会添乱了。 毕竟家里也没有皇位等着继承不是？ 但这话落进方子杰耳中，就有些难受了。 他本身就是心思深沉的人。虽然对孩子什么的，并没有期待，但颜琪芮这般拒绝跟他生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呢？ 她是不是没打算定下来，或者是对自己还心生疑虑？ 各种想法在方子杰脑海纠缠，让他一时半会儿的说不出话来。 “咳咳，我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儿，我先回去了啊！” 于嫂子自认为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东家，就要告辞离去。 她还想抓着草丫一起走，但草丫听不到声音，又惦记着把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并没理会她。 “去吧。” 方子杰挥挥手，让人走了以后，才郑重的问道：“媳妇儿，我做错了什么么？”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不生 “做错？没有啊？” 颜琪芮看他一眼，然后继续逗娃。 这时别说颜果，就是她怀里的颜谦，以及正在努力挣扎的颜哲，都察觉了气氛的不对。 安安打破沉默：“妈，你也没必要为我们做到这个地步。” “你该生就生，我们作为哥哥姐姐，都会很照顾他们的。” 颜琪芮就纳闷了：“你们是嫌带娃不累是么？为啥非要鼓动我再生几个？”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颜果瞄瞄方子杰的方向：“我，我们……” 方子杰干脆的挥挥手，示意他们该回房回房，该休息休息，这里用不着他们掺和。 俩娃都是人精，见这动作还有什么不懂的？ 一人一个抄起双胞胎，直接躲了。 草丫听不到声音，倒是慢悠悠的起身收拾东西。 至于那三位老爷子，人家干脆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往知青院去了。 “行了，你想跟我说什么么？” 颜琪芮真的是独惯了。 刚刚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决定，并未征求方子杰的意见。 在时代的大环境下，其实要求一个男人，结婚以后不能要孩子，确实是过分了些。 所以这短短的时间内，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难道不是你该跟我说些什么么？” 方子杰定定的看着她，甚至拉了她一把，让她从自己的脚边，坐到了平等的石凳上。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是真不想要孩子。” 颜琪芮叹息一声，见他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勉强多解释了几句：“你也说了，咱们的工作性质，根本就没多少时间照顾孩子。” “果儿，安安就不提了，光是双胞胎，就要花多少心力？” “我真的没什么信心，能再养几个孩子。” “如果我说，不用你养，我来呢？你还愿意生么？” 方子杰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婉转的他，如今问话这般直来直去。但他知道，自己想得到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果。 “在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的父母都当父母的资格。真的不是把孩子生下来就完事了，养和教，都是一个天大的工程。” “子杰，我害怕。” “我怕有了亲生孩子，就多了偏颇；我怕孩子没有得到良好的教育，走了歧途；我怕自己多了牵挂，被琐事磨平棱角……” “你能理解么？我对未知的一切，都有一定的恐惧心理。孩子是最重的那一个。” 方子杰用心感受，倒也理解几分。 只是他还是不甘心：“我倒是和你的想法不一样。我觉得咱家的孩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你现在少生一个，就少给国家提供了一个栋梁之才！” “放屁，你还能预知么？” 颜琪芮扔回一个白眼儿，刚刚低沉的气氛，也有所好转。 “真的。” 方子杰一把将颜琪芮捞回怀里，感受着她熟悉的体温，低声耳语：“他爸他妈都如此出色，孩子怎么会差呢？你说是吧？” 颜琪芮却不买账：“我记得你说过，随时做好准备，为国家奉献生命。这句话还做数么？” “当然。” 方子杰的脸色郑重了许多：“这句话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做数的！” “那你想过，如果咱们俩都为国捐躯了，孩子要怎么办么？” “有的时候，不是我们不愿，也不是我们不想，而是情况不予许。那时候，怎么办呢？” 颜琪芮的话不好听，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简直可以说是不吉利。 但就这句话，也戳动了方子杰。 “我明白了。咱们不要孩子，有他们就够了。” 此时，颜琪芮的脸上终于扬起笑容。 “谢谢你的理解。” “没什么，是我奢求了。其实能和你过一辈子，就该是最大的幸运了，不是么？” “嗯。” 颜琪芮主动牵起方子杰的手，俩人柔情蜜意，终于有了点新婚夫妻的感觉。 ***** 第二天，颜琪芮是在全身酸软的情况下起身的。 她真的高估自己了！ 她以为自己练过体术，各项体能也比方子杰强的多，所以在那方面上，就不会比任何人差！ 可现实是，她全身就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有一种快要散架的感觉。 “媳妇儿，洗脸水给你放这，牙膏也给你挤好了。饭菜温在锅里……” 方子杰就跟加满了油的汽车似得，整张脸都洋溢着光芒，丝毫看不出来昨晚的运动，对他有什么疲累的影响。 “你滚！” 颜琪芮扔出手边的枕头，结果被他一躲，便避了过去。 “媳妇儿，你伤口怎么样？有没有扯到？” 说起这个，颜琪芮更气。 她翻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开始磨牙：“你不是说你会轻一点？还口口声声说顾虑我的伤口？” “结果哪个混蛋，昨晚我那么恳求，都还不愿停下来？！” 方子杰也被说的羞红一片：“这不，这不没忍住么。” “滚！” “好嘞！” “媳妇儿你好好休息，我去找王婶子说办席的事啊！” 方子杰不再争辩，扭头就跑了，气的颜琪芮更想抓他回来咬上几口。 ******* 傍晚时分，方子杰才从外面回来。 这一天，他不但确定了办席的日子，还把之前颜琪芮心心念念的事情搞定了。 “你说你找供销社开了条子？” 颜琪芮今天一天压根就没下炕。 不是她过于矫情，而是昨晚的疯狂，还是多少扯到了伤口，现在能养就尽量养养。 “是。你不是想收菜做酱菜么，我就干脆去供销社弄了个条子回来。” “现在你可以随便在村里收新鲜菜和菜干了，反正都是供销社和村里采购的，怎么都说不上投机倒把。” “不是，这批货我是打算自己收……” 颜琪芮还没说完，就见方子杰跟她挤挤眼：“名义上的嘛，你懂就行。” “那你不问问我，怎么把货弄走？” “我相信你。” 方子杰说不问就不问，反而让颜琪芮心里生出那么一喵喵愧疚。 “咱们办酒的日子在五天后。你想想有没有什么要请的朋友，我这两天都要往镇上跑，可以去通知一下。”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面积收菜 可以说，颜琪芮在镇上朋友多，也可以说，她没几个朋友。 比如供销社那些售货员，就可以口头通知一声。愿意来就来，不来也无所谓。 又比如胡老大。 别的不说，看在他那么费心费力的替自己修房子的情分上，是说什么都要把人请来的。 但他近期好像压根不在，这就没办法了。 “我想想看吧。实在不行，我跟你一起去镇上。” 忽的，颜琪芮又想起别的：“你干嘛天天都要去镇上？” 方子杰叹息一声：“我媳妇儿身体不便，那不就得我上么？这肉要提前订，还得找肉票。自行车要借，也要提前打招呼。” “还有啊，这米，面，油……哪样不得自己准备？” “行行行，别跟我说这些。” 颜琪芮听的烦躁，赶紧摆手示意他自己搞定。 “对了，老方家的事情，你有想法了么？” 关于这个问题，方子杰还真没想出特别好的法子。 他倒是想过，提前和族老打招呼，或者是弄出点别的事情，让老方家分身乏术。 可算好的摆酒时间，就在五天后……这有些算计来不及实施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之前我们就已经撕破脸了。他们要是还要来闹，也别怪我下手狠就是。” 方子杰说的算是气话，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他还没说通颜琪芮，可只要他们有搬家的打算，那村里这些事儿，就是闹腾的再过，也影响不了他们不是？ “嗯，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颜琪芮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担心，便像安抚谦谦和哲哲一样，温柔的rua了几下方子杰的头顶。 **** 隔天，颜琪芮就完全没法继续赖在炕上了。 一大早，就有不少村里人，拎着自家的干菜送上门。 “小颜啊，听说你帮供销社采购这些干菜？你看看，这都是咱家今年刚晒的，晒的透透的呢？你给看看，什么价合适？” “小颜啊，你们除了干菜，是不是还要收些新鲜菜？哎，你说咱们离镇上那么远，走一次，送点菜也不值当。有你在村里收，可是太好了。” “小颜，我听大队长说，你们还要收干木耳和蘑菇？你看看我这些行不？” 一群人堵在门口，一整天下来，颜琪芮忙疯，就连果儿和安安，也被逼的哪里都没去，光顾着在家帮忙收菜了。 一直忙到晚上，晚饭都吃完了，大门再一次被敲响。 “花奶奶，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是找我娘的么？” 这个点，于嫂子和草丫都已经回他们自己家了，所以开门的是颜果。 “诶，诶，我找你妈，她现在在屋里不？” 果儿觉得这完全就是一句废话，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在的，我帮你去叫。” “不用不用，我去见见她就行。” 花婶哪敢让颜琪芮迎出来，自己就颠颠的进了屋。 颜琪芮听到声音，早就坐了起来。现在见到花婶也不意外：“咦，今天没见您家送菜来，看样子是都处理完了么？” 花婶一脸苦相：“哪那么容易呢？今年我们也是种的太多了些。” 说着，她又期待的看着颜琪芮：“咱们那天说的话还算术不？我和我儿媳妇们，肯定做活又好又快，绝对不耽误你的事情。” 颜琪芮摇摇头：“之前我是想过，自己给供销社倒腾点蔬菜。” “哎，也许这里的事儿，是我没说明白。” 理由是方子杰早帮她想好的，现在说出来一点都不费脑细胞：“我在供销社还是挂着职的。这不，我一出去好几个月，总得找点业绩呀。” “您也知道，我就是在供销社做采购的，这不想着乡亲们种的菜也吃不完，就想替供销社进一批菜干和酱菜到城里卖。” “没想到，事情没说清楚，就被您误会了。” 颜琪芮还是想要那些蔬菜的，所以现在对花婶说话，并没有夹枪带棒。 “那，那你这个价格都给供销社了，你图啥啊？” 花婶多少有些不信。 供销社的收购价，大家心里都清楚。别说颜琪芮想从中捞一笔了，就是现在这价，都很容易砸手里。 “不是说了么，我就图个业绩。这都好几个月了，我可啥东西还没采购着呢。” 颜琪芮这话就有点假了。 自从她的空间扩大之后，已经买了不少干海鲜，新鲜海鲜囤着，现在要是一口气放出来，怕是镇供销社都吃不下的那种。 “那，那我家的蔬菜可咋办？” 花婶着急了。 颜琪芮今天在村里收菜的动静弄的挺大，原本她还坐得住，毕竟论菜的品质，没人能和她家比。 可耐不住全村加起来的数量也不少啊！ 这要是颜琪芮已经收够了量，她这些可怎么办呢！ “放心，您家的干菜我也收。只是这鲜菜么……”颜琪芮顿了顿，才有些为难的说道：“您看看，咱家院子里，现在已经堆的全是菜了，我还得想办法运到镇上去。所以……” “别，别啊！” 花婶真的着急，不说别的，她家现在光黄瓜都能摘出两百多斤，这玩意儿没没法做干菜，要是全烂在地里，那不得心疼死。 “这样吧，您家什么新鲜菜最多？” “西红柿，黄瓜，小白菜。” 这三样是最容易坏的，花婶恨不得立刻脱手，价格什么的，已经顾不上了。 “那成，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您这批菜我收了。只不过以后我没打招呼的事情，您可别再擅自去做了。不然可没人在给您兜底。” 花婶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记住了。我这就叫我儿子们把菜送来！” “不急，明天送也行……” 颜琪芮话还没说完，生怕她会反悔的花婶，已经一溜烟儿跑了，只留颜琪芮还伸着尔康手。 “妈，黄瓜还好处理，西红柿可咋办？还做番茄酱？” 颜果从灶房出来，看着颜琪芮的目光中带着些不赞同：“这些人就是欺负你心肠软，你何必管这种闲事儿呢？又不是你让他们种那么多菜的！烂在地里也是该！” 第三百八十四章 开始做酱菜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教育娃娃。 “老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花婶他们家，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们一把，这是事实。” “虽然说之后我已经把人情还了，但他们在出手帮忙的时候，并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对不对？” “果儿，我不要求你做一个圣母，但我希望，在面对一些没那么坏的人时，能多一分慈悲，一分善良。” 颜琪芮这话是说给果儿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她从末世归来，与人相处之间，更多的是讲究利益，讲究一报还一报。 但养了孩子，又和方子杰真正在一起后，她的心终于柔软了一些，也希望孩子能用更宽容的眼光，去面对这个世界。 “我明白了。” 果儿呐呐的应声，然后才问：“妈，啥叫圣母？” “呃，圣母就是神经病，那种以对别人好，为生命第一要务的男人或者女人……” 颜琪芮按自己的讲解说了一遍，口干舌燥。 此时大门再次被敲响，花婶的儿子已经将菜送了过来。 看得出，这么多菜，并不是说话的功夫就能准备好的。应该是花婶早就交代过。 而她的儿子们也不多话，几人合力将菜放在称上，给颜琪芮过了目，记下了数字，便离开了。 “行了，你们早点休息吧。咱们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花婶来的时间就已经有点晚了，再加上今天大家都忙活了一天，也是累的要命。于是颜琪芮这么一说，他们也都回屋休息去了。 **** 第二天一早，颜琪芮打着呵欠从屋里出来，然后看着满院子的蔬菜，惊的连呵欠都僵在了脸上。 “这，这咋回事儿？昨天还没那么多啊？” 颜琪芮扬声问着，然后得到了于嫂子的解释：“这些都是村里人起早摘的，不是怕你送去供销社以后，就不收了么？” “那，那行吧。我先看看量。” 村里人其实还是挺有规划的。 诺大的院子里，一筐筐的番茄，一筐筐黄瓜，小白菜，茄子……都是有序摆放。 当然，这些不可能是一家出的，但大家都将自己的菜称重后，摆去了该有的位置。 这样一来，颜琪芮算总数量就方便了许多。 “子杰呢？” 颜琪芮将数目记在本子上，然后开始满院子找方子杰。 由于她伤口的原因，方子杰怕自己忍不住，于是这两天主动和安安去睡了。现在颜琪芮要找人，也只能靠喊。 还是于嫂子。 毕竟家里现在除了她，也就还剩个草丫。但草丫人家不会说话啊！ “方兄弟去镇上了，他说中午之前就能回来，这些菜他也会找人拉走。” “好，谢谢啊。” 颜琪芮心思转了转，就明白了方子杰的意思。 这些菜毕竟数量有点大，也是当着全村面收上来的。 如果不当着大家面运出去，以后多少有些麻烦。所以眼下他就是去处理这个了吧。 想清楚缘由，颜琪芮也不纠结了，自己挪了几框番茄出来，准备先试试番茄酱。 番茄酱其实去年也做过。 不过去年做的番茄酱只有一种，味道也总觉得差点什么，于是今年她打算改良一下，多试试其他方法。 家里有人就是方便。 等果儿和安安从山上回来，就跟着一起帮忙，连刚刚会走的双胞胎，也学着大家的模样，帮忙剥番茄皮。 番茄去皮是很简单的。 在番茄上划个十字花刀，然后扔进滚水里泡个三十秒，再捞出来过冷水，皮就可以轻松撕掉了。 大家齐齐动手的情况下，五框番茄很快处理完毕。 剩下的就是剁碎。 小孩子不被允许动刀，安安和果儿就找出大大的石臼，把番茄扔进去捣烂。双胞胎也跟着凑热闹，不过他们能做的，就是用小爪子，直接将番茄捏烂。 不得不说，也算异曲同工。 大家说说笑笑，一起做活，没多久的时间，第一锅番茄碎已经上锅煮上了。 “就这么一直煮么？”于嫂子好奇。 颜琪芮摇摇头，从罐子里掏出了她之前准备好的秘密武器。 那就是晒干的洋葱，磨成的粉末。 “这是什么？” 于嫂子他们都有些好奇，但颜琪芮没打算透露，反而又招呼着果儿，拿了些酸浆果过来。 这种果子长相比较奇异，成熟以后也是绿油油的，果皮更是苦涩。 但内里确是带着一股浓郁的酸气，平时就是害喜严重的孕妇，也没法一口气吃上两个以上。 所以这东西在山上相当多，颜琪芮试过以后，就拿来当柠檬用了。 拿几个酸浆果，挤出汁水，倒在番茄锅里，随后又毫不手软的扔进两三斤的冰糖…… 几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这可是冰糖啊！ 现在买糖还要糖票，哪能放的这么豪迈？ 可颜琪芮也不是听劝的人，留下草丫时不时翻动番茄锅以后，就又去忙别的了。 ******* 院子里的蔬菜中，黄瓜也是重灾区。 这东西也不是完全不能晒，但去了瓤以后，晒干的分量实在可怜。 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直接送来的，即使价格便宜点，也比自己折腾来的划算。 颜琪芮现在准备处理的就是这个。 拉出几框黄瓜，先扔在水里清洗。 然后从储藏间拿出几个大缸，刷净后，放在太阳下晒着。 “妈，这是要腌黄瓜么？” 腌黄瓜去年做过，所以果儿多少有点印象。 “是，去年做的还没到冬天就吃的差不多了，所以现在多做点。” 颜琪芮手脚不停。 黄瓜洗净，切条，然后用勺挖去中间的瓤。 瓤也不扔，全都放在一个干净盆里，等下用来挤黄瓜汁。在这盛夏，也算一个不错的消暑饮品不是？ 很快，这活儿就被人接了过去。 颜琪芮又开始切辣椒，切蒜，足足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几大框黄瓜处理好。 “妈，家里酱油不够了，明天你去镇上，记得打点回来。” 颜果这么说是有道理的。 颜琪芮这人吃的了苦，也享得了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一定会挑最好的。 而酱油这种普通调料，她也有自己的选择。 第三百八十五章 竭尽所能 “知道了。” 颜琪芮点头应下，随即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偷偷放了一部分酱油出来。 反正今天腌黄瓜肯定够用就是了。 黄瓜的腌渍，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切好的黄瓜条，一定要放盐杀水。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去除黄瓜皮上的苦涩味道，以及保持黄瓜的脆爽。 放盐后，静置半小时，这步就算做完了。 然后将黄瓜条，放到清水中洗净盐分，用纱布包好，放块大石头，压出里面的水分。 最后再摊开，晾一下水分。这也是关键一步。 因为如果不把生水晾干，腌渍的黄瓜条，依然没法长时间保存，以及保留脆爽的特性。 后面就简单了。 晾干的黄瓜条放在盆底，上面放上生姜，蒜片，新鲜的红辣椒。 再起锅烧油，放上一大把花椒炸出麻香，把蒜姜辣椒泼一下，激出香味。 最后再放入适量的糖，酱油，醋，抓拌均匀后，塞坛子里就行了。 这东西可以放置一段时间，当下也可以立即吃。 所以颜琪芮直接留了小半盆，放在那里，谁都能去揪一根，试试味道。 “别说，这味儿可真香。” 于嫂子形容不出自己的感受，只是一根接一根的吃着没完。 果儿上过一段时间的学，总算比他们多那么一点形容词：“妈，这味道酸辣脆爽，我觉得晚上光吃这个，我都能吃下两碗饭。” 安安也跟着猛点头，然后拿了筷子，直接挖出来大半。 他总觉得，再不拿点出来，这些黄瓜还不够于婶子和草丫吃的。 双胞胎也跃跃欲试。 只是他们以前没吃过麻辣，小嘴被刺激的一抽一抽的，却还死死的抓着黄瓜条不撒手。 “家里黄瓜还多着，你们用不着这样。” 颜琪芮这话真不假，不说院子里那一堆堆黄瓜，就是他们今天做好的，都还有几坛子，至于么？ 可对于别人来说，还真至于。 在安安将黄瓜条送到知青院去试试味道之后，仨老头也主动过来帮忙了。 这人多力量大，颜琪芮干脆就在院子里在架了个简易土灶，再弄口大锅，继续熬番茄酱，然后腌黄瓜也络绎不绝的继续做着。 慢慢的，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 颜琪芮趁着大家不备，收了大部分进空间，然后就不管了，只等着方子杰叫车来拉，然后一股脑的送去了供销社。 眼下是夏季，供销社并不缺各类蔬菜。 只是看在腌黄瓜以及番茄酱的面子上，才将蔬菜全部收购了。 “小颜啊，番茄酱就罢了，这腌黄瓜是怎么做的？你看咱们供销社每天能收那么多黄瓜，不然你都给加工一下？” 颜琪芮直接摇头，然后给出了配方。 实话说，这东西不难，她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 只是谁家也没她这么大手大脚，一勺一勺的油直接往上泼。更不要提，里面还加了白糖…… 这些不能说贵，但没票也很难买的好么！ 所以来帮忙的乡亲也好，供销社也好，都知道具体的做法，却没人愿意抢生意。 ****** 方子杰最近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颜琪芮不方便镇里村里两头跑，他就把婚礼的事情全部接了下来。 虽然芮芮说，她不在意婚礼的形式，觉得简单一些更好。 可他就觉得自己对不住她。 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不是么？ 他就想竭尽所能的为她做点什么！ 村里的房子没时间，也没必要再修。所以这次他将心思主要用在了迎亲的环节上。 自行车接亲在村里人眼中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可他觉得不够。 连续找了许多人，用了许多心思之后，他终于找齐了一个车队。 当然，时代所限，他找的车也是五花八门。例如卡车，轿车，拖拉机…… 到时候他打算，让来参加婚礼的人，都能坐着车，去镇上的国营饭店吃上一顿。这样既让亲朋好友吃了顿好的，也能减少些麻烦。 至少不用将家里的院子，弄的乱七八糟了不是么？ 再说了，颜琪芮身上是肯定有些秘密的。她不愿说，他就不问。但能减少别人去家里的频率，也是好事。 国营饭店那边也安排好了。 结婚的前一天，屠宰场会直接送一头猪过去，再加上一些定好的鸡鸭鱼，怎么都能撑起足够的门面。 唯一的麻烦，竟然是衣服。 他是肯定要穿军装的。可颜琪芮虽然没说过，他也看的出来，她对军装没那么大的好感。 之前在部队的时候，后勤也是给她发过几套军装的，可除了最后的那件军大衣，其他就没见她往身上套过…… 但除了军装，还能穿啥呢？ 眼下最流行的，不过就是一身板正的绿色军装了么？ 方子杰挠破了头，也没有别的想法。 *** 临结婚的前一天，颜琪芮结束了院里的‘生意’。 村民们也不在意，反而热热闹闹的开始帮忙布置院子。 该贴的红喜字是要贴的，该打扫的地方也是要打扫的。 安安和果儿，组织全村的小朋友，一起上山摘了许多耐放的野花，用清水养起来。有些甚至是连根一起挖回来的，现在布置在院子里，让原本生活气浓厚的小院，一下变了个样貌。 颜琪芮的伤口好了许多，现在只要不动手，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于是她开始处理老方家的问题。 这事儿原本是方子杰要自己处理的，但他忙，颜琪芮就主动把活接了下来。 毕竟…… 有些事儿，实在不适合现役军人去做的么！ ****** 夜幕渐渐降临。 颜琪芮这个明天就要做新嫁娘的人，却慢悠悠的晃在了路上。 “小颜啊，你这是要去哪？” 村里人正在外面纳凉，看见颜琪芮出现，也有些惊讶。 颜琪芮浅笑：“老方家虽然不是子杰的亲生父母，但说到底也是亲戚。咱们既然结婚了，那也是该去请他们来做客的。” 她这话说的合理，村里人听到了，反而觉得她懂事儿，纷纷赞道：“也是你脾性好，那老方家就不是个东西！难怪留不住最出色的儿子，还逼着你们两口子离了婚！” 第三百八十六章 拱火 “哎，现在你们能复合，那就最大的好事了。” 村里人眼下还不知道他们要办礼的消息，毕竟颜家最近的情况，他们再清楚不过。连那满是鲜花的院子，都是他们帮忙布置的。 不过野花又不要钱，他们还是复婚，不办酒席也说的过去。 小两口，没有婆家娘家的支持，还要养四个孩子，哪能不省着点呢？ 所以他们也想好了，明天一早，让家里的女人们去送些礼物，礼金，就当是他们的贺礼了。 颜琪芮也不太清楚方子杰的安排，只听他说明天要在国营饭店请客，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缓缓离开。 老方家在村里靠近中心的位置，十来分钟以后也就走到了。 她原本是想叫门的。 可村里大多数人家的院子，都是个摆设。 草草几根竹篱，跟泥巴路分隔一下，就算围墙了。只留一个大门，还时常不上锁，推一下就开。 颜琪芮推了下院门，果然，又是开着的。 于是她就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还没到堂屋，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我去了能咋样？就算老五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那我还养了他这么多年呢！怎么？现在他结婚，老娘去他家，受个礼不是应该的么？” 方荷花略带挑拨的声音紧接着传出：“娘，你以后可别总说这话。你说那颜大丫，什么时候把你当婆婆看过？” “你看，她在供销社的时候，也挣了不少工资吧？她给你买过啥？给家里交过钱么？” 方子岳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买东西什么的还是小事儿，你看那供销社的经理都找过来了，只要她替我说句好话，进供销社不就板上钉钉么？” “可你看她，不帮忙说话也就算了，连帮我把人留下都不肯做！” 方荷花插话：“你这算啥？那汪主任还是矿区的大主任呢！她就算不去矿区工作，替大哥拉拉关系也好啊！不然大哥现在也不会被那么多人嘲笑了！” 提起这事儿，颜琪芮倒是有些耳闻。 之前方子康以为自己升职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甚至还回家提前预定了分粮以后的粮食归属。 可奈何送礼不到位，外加方子杰估计在后面做了点什么，这事儿就这么泡汤了。 当然，有那看不惯方子康做派的人，也就在背后嘲笑了几句。 这些都和颜琪芮不相关，所以她也就是听了一耳朵，要不是方荷花提起，她都想不起来了。 但这事对于老方家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于是方老太刚刚还只是有一些气愤，现在已经是摩拳擦掌的要去找颜琪芮麻烦了！ “姓颜的小贱货！老娘这次一定要搅黄她的婚礼，让她这辈子想起来都心不顺！最好日子也过不下去！” “是么？” 颜琪芮脸上带着笑容，终于推开他们家堂屋的大门。 “你，你怎么在这？！” “你这人，怎么随便进别人家啊！”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颜琪芮撇撇嘴，随意回答：“这不是巧了么。你家大门不关，我不进来难道还在门口等着啊？” “不过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了你们的打算不是？” “你，你想干嘛！” 老方家的人都默默聚拢，看着颜琪芮的眼神儿，仿佛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不想干嘛。这不是来请你们明天去参加婚礼么。” 颜琪芮闲适的仿佛回了自己家，找了个凳子坐下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像方老太太说的，你们好歹也是子杰的亲戚，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不请你们不好。” “当然，子杰本来是要自己过来的，结果被我拦了。” “毕竟你们也知道，他最近忙的紧，没那么多时间处理这些闲事。” 方荷花听不下去了，她状着胆子开口：“什么叫闲事儿？我们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哟，那你跟我说说，该怎么对你们这种不要脸皮的人？” 颜琪芮翘着二郎腿，眼神儿里带着漫不经心。 “你！你怎么说话的！你才不要脸，之前离开的时候怎么说的？现在又厚着脸皮嫁回来了？” 方荷花被激怒，连恐惧都忘了几分。 “嫁回来？” 颜琪芮微微摇头：“你这话说的不严谨。我是准备和方子杰结婚不假，但谁说是我嫁给他呢？他入赘不行啊？” 老方家听的目瞪口呆。 谁说方子杰的父亲离开，母亲也不在了，但他一个堂堂男子汉，竟然选择了入赘？ 这在村里最穷的人家，也没见过啊！ “对了，刚刚听你们说，是想搅黄我的婚礼？” 颜琪芮懒得在这耽搁时间，没理他们的震惊，自顾自的往下说。 “你，你听错了。” 颜琪芮什么武力值，老方家的人是最有发言权的。 那方老七被颜琪芮当胸踹了一脚，可是真实的躺了好几个月。现在哪敢承认？ “没有就好。” 颜琪芮微笑。 “我这人呢，最是小气记仇。如果你们只是想来吃顿好的，那我看在子杰的面上，也不会和你们计较。” “但要是真有人敢让我不痛快，那……我就让她一辈子不痛快！” 颜琪芮的话仿佛钢刀，戳的方老太连连后退，连狠话都不敢多说。 只是颜琪芮还不太信任他们，于是再次补充说明。 “你们老方家也算人丁兴旺。我这人呢，下手一贯有分寸。” “若是明天谁敢闹腾，说一句，断一只手。动一下，断一条腿。反正你家人口多，多些胳膊腿啥的，也断的起，对不对？” “你！你这是威胁！我能去公社告你的！” 老方头这次不能再躲在后面了，涨红着脸出来训斥。 “呀，这是威胁呀？那您去告呀？” 颜琪芮继续微笑，看得所有人都牙痒痒。 “对了，这话在婚礼之外，也同样做数哟。” 颜琪芮忽然将脸凑近方老太：“要是我在外面听到什么流言，断手什么的，我也很乐意哟。” “你！你做的亏心事儿多了去了，外面人怎么议论你，怎么能算在我身上！” 第三百八十七章 暴力行为不对，但有用 方老太还要辩驳，被颜琪芮摇着手指打断。 “我这人没那么细致。别指望我去追究这流言到底从哪流出来的。” “我只知道，找你们麻烦，绝对没冤枉你们就够了。” “你怎么不讲理呢！我还没追究，你上次把我打伤的事情呢！”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五嫂的份上，我早就去派出所报案了。” 说话的人是方子岳，也就是方老七。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脸，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是么？那我是该感谢你咯？” 颜琪芮凑近方老七的方向，吓的他连连往后挪了几步。 “说起算账。你家卖掉我颜家的孩子，这事儿我也还没追究。” “还有，你们趁我不在家，闯我家门又该怎么说？” “颜大丫！你别得寸进尺！之前的事情，我家不是赔过钱了么？” 颜琪芮一噎。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来着。 她去了部队以后，每天想的都是工作，再加上她也不差那点钱，还真给忘了。 “对呀，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还能好端端的在这站着？” 颜琪芮哪里是那种被人怼一句就后退的性子？很快她就想到了‘回敬’的话语。 “你！你别太过分！” 颜琪芮撇撇嘴，缓缓后退半步：“行了，话已经说到了，我就回家去准备了。” “还是那句，不怕死的就赶紧来搞事儿。我这闲了一段时间，正愁没什么玩的呢！” “老七，别怕她！你忘了她身上有伤么？她不能怎么样的！” 方荷花自己躲在方老爷子背后，却小声怂恿方子岳。 奈何方子岳不但不傻，还有自私的加成。 于是这货不但没有和颜琪芮对呛，反而又默默的退了一步。 颜琪芮听的差点失笑。 不过为了这震慑更有效果，她还是抬起一脚，猛然踹向堂屋里的大桌子。 这种桌子家家都有，平时能供全家人围坐吃饭，过年还可以当成供桌摆放祭品……反正用处还是挺多的。 但有个缺点，就是年头有些长了，木板的拼接处，总会出现些小问题。 例如吱吱呀呀的摇晃，或者是桌面上的已经出现一些缝隙什么的。 颜琪芮这一脚并没收力，主要是她也怕自己有段时间没练了，结果没踹动，那就有些丢人。 各种原因相加，最后就变的比较惨烈。 桌子瞬间四分五裂也就罢了，有那崩起的碎片，竟然直接飞到了方老爷子头上。 虽说没伤到人，可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好么？ 老方头气的捂住胸口，一副要上不来气儿的模样。 “行了，不用做戏给我看。我一贯不吃这一套的。” 颜琪芮摆摆手：“这桌子的年头太久了些，我就拍那么一下，就成了这副样子。” “哎，你说你们二老，将这么多儿子女儿养大有什么用？连个好点的桌子，都不肯给你们换。” “算了，这桌子毕竟是我弄坏的，你们要实在买不起新的，我就赔给你们一个。” 颜琪芮这话声音不大，也够外面围观的人听清楚了。 没错，就是围观村民。 她一路走来，是不少村民都看到的。现在也吃完了晚饭，自然有那爱看热闹的守在外面。 所以颜琪芮在听到细微动静之后，就瞬间换了说辞。 现在听在外人耳里，她这哪有什么不孝顺，反而做的足够多了。 毕竟谁家用了那么多年的旧桌子坏了，也不能赖给客人啊！ 就这样，颜琪芮还说要赔，那不是已经做的足够多了么？ “你！你不得好死！” 方老太简直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 她还不敢大声说，更不敢直视颜琪芮的眼睛。 因为恨归恨，怕也是真怕。 “反正你是看不到了。” 颜琪芮并不在意，再次微微笑后转身离开：“明天的婚礼你们一定要来哟。” ****** 回家后，方子杰看着心情不错的颜琪芮，体贴的给她端来一杯温热的羊奶。 “有的时候我也不得不承认，暴力行为虽然不对，但有用。” “知道就好。” 颜琪芮举起杯子，却没立即喝，而是小心翼翼的闻了闻。 方子杰看笑了：“放心，我按你说的，放了些茉莉花茶下去煮，果然没了腥膻的味道。” “孩子们喝了么？” “喝了。他们白天跟着忙活了一天，今天也是老早就睡着了。” 方子杰看着月光下的娇妻，嘴里说着家里的琐事，有一种奇异的幸福感扑面而来。 他干脆也坐下，握住颜琪芮没拿羊奶的另一只手：“以前听过一个词，叫岁月静好。” “原本我是不理解的。但这一刻有你在我身旁，我似乎能明白这词的意思了。” 颜琪芮同样报以微笑：“我们的工作，注定没法得到太多眼下的生活。所以好好享受当下，才是我们该做的，不是么？” “对，你说的都对。” 方子杰不知怎的，吞了下口水，看的颜琪芮忽然紧张起来。 “你想干嘛！我跟你说，明天咱们要办礼，可是忙的很呢！” 方子杰失笑，一把将人搂在怀里：“看你这小胆儿，我干嘛了我？” “放心，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我不急。” “哼！” 颜琪芮难得的脸颊飘红，扭头不在看他。 老实说，自打那天发生了关系之后，他俩之间的氛围也变的黏黏糊糊。只是方子杰和她都还有许多事情代办，而且他们也不是恋爱脑，这才没太过火。 现在晚风微抚，四下传来的只有蛙声蝉鸣，自然某些情绪，就悄悄上了头。 “芮芮，谢谢你。” “什么？” 颜琪芮有点没反应过来。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其实之前我心里特别没谱。我好像没什么能配的上你。” 大概是气氛到了，方子杰搂着颜琪芮，说着心里的声音。 “在我眼里，你就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我想把你捧在手心，珍藏一辈子。可抬起手，才发现自己掌心粗糙，根本不配拥有。” “所以我也有过退却的想法。” “我不知道自己能给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才配的上你。” 第三百八十八章 浪漫没天分 颜琪芮想劝，被方子杰按下她的手，让她静静聆听。 “后来我想，不行我就退伍吧。我帮你照顾好大后方，让你能随心所欲的去拼搏，也是尽了我的心意。” “但你不同意。” “我也想明白了，真这样做了，你会觉得开心么？” “芮芮，对不起，其实我还是个自私的人。我想得到你的认可，而不是因为某些牺牲，让你对我同情。把我当成一种责任。” 颜琪芮忍不住了，直接反驳：“我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哪里就配不上了？” 还不等方子杰回应，她接着说道：“在我眼里，你长的特别帅。帅到让我自卑的那种。” “我承认，我也是个肤浅的女人。如果把男人形容成一本书，那封面不好看的情况下，我大概率不会想翻阅里面的内容。” “所以男人长的帅，也绝对是优点!” 方子杰哭笑不得：“合着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你还是只看我的脸？” 颜琪芮得意的摆摆头：“那倒不是了。和你在一起，我很安心，也很舒服。但是愿意和你相处的前提，还是脸嘛！” “我喜欢你，也喜欢早上一起床，就赏心悦目。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呀？毕竟我就是那么肤浅！” “你呀。” 方子杰不知道说什么了。 每次明明深情表白的环节，总会被她打破。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再这样说下去，会不会让自己坚定的心，再一次产生自愧不如的想法。” “行了，你也别想太多。” 颜琪芮安抚的摸摸他的头，被短硬的头茬刺的有些微痛后，才继续说道：“我有面对这个世界的担当。” “意思就是，我喜欢你，也能承担所有可能的后果。” “虽然我不知道你被安排去拍电影，是出于什么样的布局。但我明白，没有一个任务是绝对安全的。” “我不想和你说太多，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数。你爱我，珍惜我，就更不会轻易让自己进入危险的境地，对不对？” 方子杰眼眶微红。 他没想到，颜琪芮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女孩，会如此理解他，容忍他。 “同样的，我也希望有一个足够和我并肩战斗的爱人。” “虽然我现在只是在部队培训格斗，但……我的性格你也清楚。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没法回来，你也会好好的活着，把人生过的精彩。” “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方子杰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都会好好地。” “对，我们都会好好的。” 颜琪芮看着他，心中一下子安稳下来。 是啊，每个人的婚姻模式都不尽相同。他们相爱，相惜，一切就够了不是么？ 为什么非要讨论那不确定的未来呢？ 她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相信方子杰也会…… ******* 天还没亮，颜琪芮就被王家婶子从被窝中扒拉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没心没肺的呢？今天你结婚不知道么？怎么这个点了还在睡觉？” 王婶子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这都几点了啊？！ 按他们这边的习俗，七点不到就会过来接亲。结果现在都快五点了，颜琪芮还睡着…… 要不是她放心不下过来看看，怕是这丫头，会一直睡到接亲的队伍到来！ “不是还早么？” 颜琪芮挣扎着看了眼表，发现才四点半，就想一头栽回炕上。 “起来起来！赶紧的！你还要洗澡化妆呢！” “要不了那么长时间。” 颜琪芮摆摆手，还想继续睡，结果就是被王婶直接拽走了被子。 “赶紧的！哪有你这么不上心的新娘！” 颜琪芮被迫起床，揉了两把乱糟糟的头发后，才迷迷瞪瞪往外走。 “你这是又要干啥去！” “洗澡。” 房子是新修的，卫生间是颜琪芮耗费最大心力的地方，所以修的还算比较满意。 至少洗澡什么的，没那么麻烦了。只需要将调好温度的热水，放在脚边，然后利用虹吸的原理，就能有一股不算大的水流，从头上的设备里流下来。 “你昨晚温水了么？” 要是冬天，王家婶子压根不会问这问题，毕竟家家都要烧炕，睡前多加些水在锅里就是了。 可现在是夏天啊？谁家会在这个时节烧炕？ 所以水就需要更早一点起来现烧。 “没事，不行我就用冷水。” 颜琪芮不太在意。毕竟经历过末世，能有水洗澡，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妈，水我烧好了，也提去了卫生间，你直接洗就行。” 安安探了个头出来应道。 “谢谢宝贝儿！” 颜琪芮拍拍他的头，结果就看到一脸不忿的果儿跳出来，对着安安做鬼脸：“马屁精！” 随即，这丫头又对着颜琪芮扬起笑脸：“妈，我把早饭做好了，你等下出来就能吃。” “乖，你怎么那么可爱。” 颜琪芮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高高兴兴洗澡去了。 这次又换成安安不满：“哼，你要不是女孩子，妈才不会亲你。” “略略略，你嫉妒去吧！” 果儿和安安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虽然也有亲亲爱爱的时候，但更多的就是这种斗嘴。 颜琪芮他们一开始还试着调解几次，现在已经熟视无睹，等他们自己吵去。 反正没过一会，他俩又好的跟什么似得。 王婶子对此更有经验，所以压根没理这俩小家伙，而是翻出颜琪芮的喜服，开始帮忙熨烫。 “哎哟，这是啥啊！柜子里不是还有几套军装么？穿那个多好？利利整整的？” 王婶子拿着手里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我妈说她就穿这个。” 果儿被声音吸引，看了看她手里的衣服，表示王婶并没拿错。 “可，可这也太暴露了点吧？” 王婶倒抽一口冷气，觉得这个衣服实在没法穿。 “不会的，我妈穿着可好看呢！” 果儿看着她手里的红裙，觉得这才是天下第一美的衣服。前天她还偷偷跟她妈商量过，希望以后能留给她结婚的时候穿。 结果她妈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你怎么那么漂亮？ “哎！还是太年轻了，啥也不懂！” 王家婶子觉得脑仁一突一突的疼，这俩孩子没个长辈，果然办事儿不靠谱！ 裙子是挺好看的，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们要真穿成这样办礼，怕是明天就有那嫉妒的小人去举报！ 俩人正说着，颜琪芮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回来了。 “果儿，帮我拿条毛巾。” 颜琪芮刚刚去卫生间的时候迷迷糊糊，什么都没拿。现在支使起果儿来，也是相当顺手。 “你真要穿这裙子办礼？你就不怕……哎，还是换一身吧。” 王婶子着急上火，抓着裙子赶紧说起这事儿。 “啊，没事。您现在看这裙子有些过火，其实我还备了件外套，肯定没问题的。” 颜琪芮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这是她的婚礼，她不愿意在这上面受委屈，所以大夏天的也给自己加了件外套，为了就是能穿个和心意的。 “算了，我也说不动你！” 王婶子有些气恼，但这是小颜的大日子，并不想在这个时间点上训斥她，只能不高兴的将裙子放在一边，先过来给她擦头发。 原身的头发干燥枯黄，后来颜琪芮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养护，才好了一些。 再后来，她在海边训练的时候，实在不耐烦每天清洗，干脆就剪短了些，眼下也就是个齐耳短发。所以没多久功夫，头发就干的差不多了。 “果儿，去看看其他人醒了没？” “王婶子，您也帮忙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没布置好呗。” 颜琪芮将人支出去，这才从柜子里掏出全套化妆品，准备打扮。 她倒是想到了，先将化妆品从空间里拿了出来，可这套东西未免过于高端，所以能避人耳目，还是避着些好。 从打底，到画眉，画眼线，画睫毛…… 即使她已经算快的，完成这一整套，也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 王家婶子和果儿已经在门外急的不行，她这才换了衣服，施施然的走出来。 “呀，怎么这么好看呢？” 王婶被眼前人惊呆了。 她知道颜琪芮这姑娘五官生的不错，后来她吃的好了，皮肤也养白了些，就更是娇娇俏俏的小姑娘一个。 可没想到，她还能这么漂亮啊！ 其他的形容词她想不出来，也不明白，一个人只是化了些妆，怎么就能美到这种程度，只是不停的围着她转，嘴里啧啧念叨个没完。 颜琪芮微笑：“王婶子，您刚刚在门外说了啥？我这化着妆呢，也没听清。” “哎呀！怎么把正事儿忘了！” 王婶子一拍脑门儿，赶紧问道：“你们不是说要办礼？但这家里啥都没准备，可咋办啊！” “准备了呀？” 颜琪芮也有些懵，指着家里的院子，不紧不慢的介绍：“您看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孩子们给我准备的。还有，瓜子糖果什么的，子杰也备了不少，不都在堂屋放着么？” “嗐！这些算啥？人家上门贺礼，难道你们连顿饭都不管？” 王婶子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 之前方子杰来找她，说是办礼的事情他们自己搞定，不用她和大壮娘的帮忙。 那时候她就该反对才是。 你说他们这样的小年轻，到底能做啥？ 要是真给上门贺礼的亲朋好友一把糖果瓜子……哎呦喂，这够十里八乡的人们笑一辈子了吧！ “算了，我赶紧回家一趟。” 王婶子说着就要往外走，被颜琪芮拦住：“这马上就要到时间了，您回家做什么？” “做什么？！还不是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家里有什么存货，再叫上其他人，也收拾几个菜送过来呀！” “不用不用，您别急，酒席肯定没问题的。” 颜琪芮拉着王婶不让她走。 其实这事儿到现在也没透露，也有方子杰的小心思。 他总觉得村里人对待颜琪芮的态度不够友善，所以想借着这事看看情况。 上门送礼的，那就是朋友。招待朋友吃一顿好的，那他们心甘情愿。 若是听说他们家什么都没准备，就宁愿断掉这段关系，也不想搭上礼金的……那就陌生人呗！ 这年头，谁愿意请个陌生人去国营饭店吃饭呀！ 别折腾到最后，自己花了钱，还惹一堆麻烦，那才是自找的呢！ 颜琪芮也没反对。 反正在她看来，参加婚礼的人越少越好，她也不图那份热闹。 再说了，时代不同，情况不同。要是请了全村，到时候一个铺张浪费的名头掉下来，那才是要命的事情。 “哎呀！你们呀！” 王婶子也放弃了。 反正就算是现在回去准备，家里也拿不出太好的东西，依然是被嘲笑的命！ ***** 天色逐渐变亮。 方子杰骑着个自行车，也很快到了家门口。 “芮芮，你准备好了么？” 方子杰穿着一件白衬衣，一条黑裤子，头发也是刚洗过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利利索索。 “好了。” 颜琪芮牵着裙子，缓缓从房间内走出。 方子杰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口水，然后才快步上前，牵住她的手：“你今天好漂亮。” “谢谢。” 颜琪芮才不会谦虚。无论如何，她今天结婚，那她就是主角。在方子杰眼里最漂亮，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咱们到门口迎客吧。” “好。” 当地风俗，接亲的男方，要赶在七点以前到达女方家，然后一起站在门口迎客。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举行仪式。再接亲去男方家，再举行仪式。最后才是吃饭什么的琐事。 由于方子杰的特殊情况，所以他们今天就省了接亲去男方家的步骤，直接在颜家迎客，顺便把仪式什么的，全都办了。 “妈，我帮你捧盘子。” 果儿身上背了个小背篓，手里捧个簸箕，上面满满都是瓜子花生糖果。 “妈，我帮你收礼金。” 安安也不甘示弱，可他读书没几天，所以这活他也只能说说，干是干不了的。 毕竟收了礼金总要记录一下吧？他会的字可还没有那么多。 第三百九十章 方老三来贺 最后安安可怜巴巴的跟果儿一起，捧着盘子站在门口，准备散喜糖了。 记录礼金的事情，则被王家婶子的小儿子接了过去。 毕竟村里读书的孩子并不多，她小儿子是难得的初中生。 **** 天色很快大亮。 村里人一时半会儿还没那么快到，倒是那些渴望糖果的小孩子，早已蜂拥而至。 果儿和安安忙个不停，小心翼翼的将糖果均匀的发放着。 然后有的孩子回家放糖果，就将颜家压根没备菜的消息传了回去。 芹婶就是拎着贺礼准备出门，听到消息，又折返回去的人之一。 “你咋还在家？不是说去给小颜他们送礼么？” 芹婶的丈夫正挑了水回家，见芹婶还在屋里坐着，便有些不解。 “送什么送？你说他们还有没有点诚意了？说是要办礼，我们这才准备了贺礼，结果呢？连个菜都不准备，这是要白贪一份礼金啊！” 芹婶的丈夫闻言也有些不高兴：“哪有这么办事儿的？要是真请不起客也就罢了，可他们明明那么有钱！” “哼！我看有钱什么的，都是吹牛！这大丫一个姑娘，还要养那么多孩子，哪还存的住钱？！” “不是说方老五每个月的津贴可多了么？” “嘿，之前那些津贴都寄给老方家了。你说这么急的要办礼，他们没钱了也说的过去！” 芹婶脑子转了转，就给方子杰他们想出了绝佳的理由。 “那，那咱们还送礼么？” 芹婶的丈夫心里也在打鼓。 老实说，他们跟颜家可没什么交情。现在想着送礼，也是想赶在秋收前，去吃顿好的，补补油水。 至于所谓的贺礼，不过是一张枕巾罢了。这东西拿出去也不算丢脸，还能带着全家几口吃顿席面，怎么算都是划得来的。 可要是他们连菜都没备，那这枕巾不就亏了么？ “送个屁！老娘能被他们占了便宜？” 芹婶气哼哼的将篮子里的枕巾拿出来，又藏到了箱子底：“这枕巾多好啊？这可是我结婚那年，最好的一个小姐妹送的呢！” “嗐，这陈年烂谷子的事情，就别提了吧！” 芹婶的丈夫习惯性的蹲在墙角，摸出旱烟袋开始砸吧：“你说，咱们要是不送礼，他们以后收菜都不收我们的了，可咋办？” “屁，老娘借她个胆，她也不敢！” 芹婶说的硬气，实际上是因为他家种的菜原本就不多，送过一次以后，园子里也就不剩什么了。 若是明年…… 呵呵，明年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呢？ 而且颜琪芮这也是帮供销社收的，实在惹急了她，她就上他们单位闹腾去，还不信她就不怕了！ 芹婶越想越是觉得有理，于是更不去想什么参加婚礼的事情了，直接换了衣服，去自留地上收拾去了。 ****** 村里和芹婶同样想法的人还不少。 原本他们指望能全家吃个‘大户’，这才不情愿的准备了贺礼。 可这连饭菜都不准备了，他们还费这个心做什么？ 于是方子杰这招还挺有用，瞬间砍掉了村里三分之一的人数。 ***** 有那借故不来的，也有那不请自来的。 颜琪芮转身偷偷打个哈欠的功夫，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惊奇的喊声。 “三哥，你咋来了？” 方老三，原本已经跟着媳妇将户口转到了隔壁村，这次的婚礼也没来得及通知他们，没想到竟也拖家带口的到了。 “老五啊，你回来就好了。” 方老三见到久违的亲人，眼眶没控制住的红了起来。 “三哥，你怎么样了？我回来以后就忙个不停，还没找出功夫去看看你。” 方子杰毕竟在老方家长大，现在看到以前健硕的三哥，成了这副皮包骨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难受。 “我没事儿。大好的日子，你可别这样啊！” 方老三赶紧上前，拍拍方子杰的后背：“是哥对不起你，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我没帮上什么忙也就算了，连这条命，还是弟媳妇给的。” “别这么说。你当时那情况，谁都会帮一把的。” “呵，真的么？可我亲爹娘，都是眼睁睁的看我去死，也不肯掏出一毛钱的。” 提起这个，方老三有一肚子怨言，但想想今天的日子，还是把话吞了回去：“是哥没用，这段时间也没挣到什么钱。但你放心，那一百七十八块，我一定会会还的！请你相信我！” “我信你。” 方子杰并没说什么不用还之类的话。 他知道颜琪芮的经济条件很富裕，就算只是他自己，这钱也不算什么天大的数目，反而对一直在家务农的方老三来说，才是一笔天文数字。 可那又如何呢？ 即使他已经成为颜琪芮的另一半，也没权利去慷他人之慨不是么？ “家里的事儿还很多，我，我也不想见到那些人，就先回去了。这礼金你收着，不算是还钱，只是当哥的一点心意。” 方老三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包，往方子杰手里一塞就要离开。 “哥，留下吃顿饭吧。” 方子杰要拦，方老三却异常坚定。 “我不想见到他们。我也不知道见到他们以后，该怎么做，能做什么！” “老五，有时候我都会羡慕你。如果他们也不是我的亲生父母该有多好？可是不能！” “所以请你理解，我只是想远远的躲开而已。” 瘦削的汉子，眼眶泛红，心里的憋闷简直堵的他喘不上气来。 “行，那我过两天来看你。” 方子杰不再勉强，松开拉着他的手。 方老三很快离开了，村里人也渐渐开始聚集。 “老五，这是我们攒了大半个月的鸡蛋，你们别嫌弃。” “这是我们的贺礼，不值啥钱，就是给孩子们甜甜嘴。”一位大娘送上的是一斤冰糖。 村里并不富裕，大家送东西的比较多，礼金什么的，反而给的比较少。 只有和颜琪芮关系较好的王家婶子以及大壮等少数几家，包了一两块的礼金罢了。 “老五，这是我们的贺礼，你不收可不行！” 第三百九十一章 谁是白眼狼？ 方子杰的发小们也赶了过来，说话的正是涛子。 只是大概友情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变得淡薄。所以他们嘴上说的豪迈，实际上拿来的东西并不值当什么。 关于这点，方子杰也看的挺开。 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外出当兵了，要说能聚在一起的日子，简直掰着手指头都能算清。 而他们现在也都是有家有口的，能来就已经不错，总不能一直指望一些儿时的情谊吧？ 只是伤心还是有的。 当年他带着涛子上山下河的寻摸吃食，才让他不至于饿死。再后来，涛子要修房子娶媳妇，他也将自己存下的私房钱全部借给他…… 结果到了现在，他只送了十来个鸡蛋？ 不是他要计较贺礼的多少，而是那种被辜负的感觉，实在挺不好受。 “进来坐吧。” 方子杰并不是什么都挂在脸上的性子，即使心里已经存了疙瘩，还是扬着笑容，让涛子他们进去。 “不了。” 回应的不是涛子，而是跟他一起来的媳妇。 “我说方老五，你家还挺有头脑的呀！这离婚又结婚的，里外里挣了不少礼钱吧？” “要说我家涛子，就是个傻的。这一天天的，家里孩子都吃不上个鸡蛋，还要省着给你们送礼！” 方子杰笑容也绷不住了，他将刚接到手的篮子又递了回去：“那这些你们就拿回去吧。我们不缺这些。” “哟，说你胖还喘上了！” 涛子媳妇恶狠狠的将篮子抢回，然后露出讥讽的笑容：“不缺这些也没见你们办酒席呀！光在家里弄一堆破花烂草，就算摆酒了？呵，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你们这么抠的！” 涛子想捂他媳妇的嘴，可被人看着，涛子媳妇还越发执拗起来。 “怎么？我说错了么？” “你们光想着收钱，收礼，咋就不想着请大家吃上一顿？哪怕只有素菜呢，也是一份心意不是？” 涛子媳妇声音大，又打定了主意想把事情闹开，所以喊的所有客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人一多，涛子媳妇就更来劲儿了。 她指着方子杰的脸继续训斥：“没钱装什么大爷？！我们这些泥腿子，每年挣那点工分容易么？！你们俩人结婚离婚又结婚的，不就是想从我们兜里挣钱么？” “涛子媳妇，别说了！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干啥！” 王家婶子呵斥一声，然后她身边的一个婶子也跟着帮腔：“就是，都是乡亲，把话说这么难听做什么？” “小颜他们也不容易，前面没个长辈，后面还拖着四个孩子，咱们能帮就帮一把呗！” 另一位看着眼熟的大嫂也跟着说道：“别的不说，小颜这次在全村收菜，是不是也让咱们挣了一笔？之前她还在供销社上班的时候，也常常帮我们带些必需品回来，这些你们咋就不记个人情呢？！” 见众人都不站在自己这边，涛子媳妇气的翻了个白眼儿：“收菜咋了？不还是卖到供销社么？撑死就是让咱们少走了点路，就值当你们这么帮她说话？” “还有，带点东西回来就能算人情了？难道她少收你们钱啦？” 涛子媳妇儿最讨厌的就是这点。 之前颜琪芮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方子杰还带着颜果到她家骗吃骗喝。结果呢？ 人家去了供销社上班，她就让帮忙带了两盒火柴，一包盐，还跟她算的清清楚楚。 那这又算什么？ 说白眼狼也不为过吧？ 吵闹声之大，把颜琪芮也给引了出来。 她穿着一条红色的布拉吉，经过一些改动后，变得非常合身。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晃，一出现就是人群中的焦点，谁也没法忽视。 “涛子媳妇是吧？” 颜琪芮微笑：“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她缓步上前，一把拍掉涛子媳妇指着方子杰的手指：“我们办礼，是想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如果你不愿意来，谁也没有逼着你。” “另外，收菜也好，帮忙带东西也好，是情分不是本分。” “我想你今天都这样闹了，咱们之间也说不上情分了吧？” “哼，要算清楚是吧？那你家方子杰带着颜果来我家蹭饭怎么算？” 颜琪芮压根没回头看方子杰。 她知道他是什么人，根本没必要确认：“我想他大概误会了情义在涛子心里的分量。” 还要再说，方子杰却跨步上前，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直接面对涛子：“我不想和你媳妇计较，但有些事儿，还是说清楚吧。” “我，真不是我让她这样做的，对不起啊老五，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 方子杰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小时候的事儿就算了吧。只是你当初借钱修房子的事情，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涛子毕竟没有坏到底。他支吾了一阵后，还是呐呐的说道：“记得的，我现在还欠着你八块。” “什么？你什么时候借他钱了？” 涛子媳妇一听就炸了，对着涛子又是一顿咆哮。 等她骂够了，才气哼哼的转过身，再次面对方子杰：“不就是八块么？我们还给你！不过当初你让涛子帮忙盘炕的钱，也给我们结一下吧！” 方子杰目露诧异：“盘炕的钱？” “涛子，我记得我临走之前，给了你十块作为盘炕的钱对么？” “还有那些窗户，门，我也一早把帐结了，怎么？你没跟你媳妇说？” 人群中嗡的一下讨论起来。 十块啊！那可是十块啊！ 谁家盘炕，能给十块工费的？一般都是熟人，帮个忙的事情，连钱都不收。 就算要找那老把式，也是给个五毛一块就差不多了，结果涛子自称发小，却收了十块钱？！ 涛子媳妇也呆住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一把揪住涛子的衣领：“钱呢？你把钱放哪了？！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涛子怯懦的往后退了一步，见他媳妇还是不依不饶，恼羞成怒的狠狠将人推到地上：“我妹子要嫁人，我给点压箱底的嫁妆怎么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胡哥到访 “糟心娘们！天天就知道闹事！闹啊！” “现在好了！咱家成了笑话，你高兴了没？！” 涛子媳妇在短暂的吃惊过后，就是无尽的委屈：“我闹事儿？是不是你说送几个鸡蛋不好看，让我拿嫁妆填补？” “是不是你说，方老五是你发小，你要是没东西送，会在村里人面前丢脸？” “是不是你说，他们抠是他们的事儿，咱们面子上得过得去？” 涛子媳妇儿的生生发问，让涛子的脸憋的通红，挥着巴掌就又要上去打她。 颜琪芮一个侧身，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拦住：“要打要骂不要脏了我家的地界。” “你！行！我们走！” 涛子现在无颜面对任何人，上前拽住他媳妇的胳膊就要离开。 颜琪芮在他身后，不咸不淡的说道：“提醒你一句，家暴是犯法的。另外，既然大家没了情分，以后也不用再往我家送菜了。” 围观众人忽然安静下来。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他们中也不是没人自己将瓜果蔬菜送到供销社的。可人家根本不收好么？ 有那好打听的，也问了问，才知道要不是颜琪芮搭了些酱菜一起卖，他们之前的菜也根本不会收。 酱菜的配方颜琪芮倒是早就公布了。可谁又做的起呢？ 那油，那糖，那酱油，醋……哪样不是成本呢？ 所以表面上看来，颜琪芮只是顺手帮他们卖了些菜，实际上人家还不知道私下填补进去多少！ “小颜啊，别生气，以后咱们该收菜还是要收的呀！” 花婶原本一直在旁边看戏，结果听了这么一耳朵，整个人再次着急起来。 “大家放心，今年的菜我肯定都收。但是话也说在前面，明年这事儿，我可能就管不了了。” 颜琪芮干脆把话说明白，免得有些人像花婶一样，抱着侥幸心理，明年又种一堆。 “别啊，这菜虽然不值啥钱，好歹也是个进项不是？” 实话实说，颜琪芮和方子杰在村里呆着的时间都不算长，除了大壮家，王队长家，并没有和谁来往的非常紧密。 眼下他们家没准备酒席，还来了那么多人贺喜，多数还是看在颜琪芮这次收菜的面子上。 所以听了这话，他们多少是有些退却的。 方子杰就是个算计人心的家伙，见状他只是微笑：“都是乡里乡亲的，咱们不能占人便宜不是？” “我知道，有些人是为了日后的进项，才忍痛送礼。所以我们也不能这么不要脸。所有想退回贺礼的人，等下都可以来找我。” “真，真退啊？” 大家伙谁也没见过结婚还能结成这样的。一部分人蠢蠢欲动，另一部分人则是感念颜琪芮这次的帮助，并不打算拿回。 “退。” 方子杰的脸有点僵。 他知道大家伙的日子过的并不那么宽裕，但还是没想到，他们能做到这种地步。 “那，那把我刚给的鸡蛋还我行不？” “行。您是哪家？” 方子杰说话算话，拿过王家小儿子记下的账本，就开始查询。 “就那个，扎着蓝布条的篮子。” “给您。” “我，我，我也要退。” 也许因为有人带了头，一帮人都凑了上去开始退贺礼。 方子杰依然还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只要你说，他就退，绝无半点怨言。 “哟，这么热闹呐！是我来晚了呗！” 老胡满脸的胡茬，穿的也有些破烂，见到颜琪芮，就笑得眉不见眼。 “不晚。胡哥你最近忙啥去了？我去了镇上两趟也没见到人？” 颜琪芮感念老胡帮忙修建房子，见到他就热情的迎了上去。 “有点事，呵呵，有点事儿。大妹子你越来越漂亮，我这老弟可是个福气人儿啊！” 老胡笑呵呵的，指指身上的脏污，又说道：“我就是过来给你们添个礼，回头你们来家找我吧。” “那可不行。您来都来了，怎么能走呢？” 颜琪芮一把将人拉住，老胡挣扎几下，结果没挣脱。 “你说你个女娃，咋力气那么大！” 老胡脸都红了，赶紧解释：“我身上可脏，这忙活了一个多月了，连洗澡都没工夫，就不在你这儿添乱了。下次你和子杰一起来镇上，哥哥摆酒给你赔罪还不行？” “不行。您就是我们朋友，哪有嫌弃自己朋友脏的。” 颜琪芮不由分说的直接把胡哥往院里推。 “诶诶，等等，我这还没上礼呢！” 胡哥眼见就要被推进去了，赶紧再次挣扎。 随即，见他掏出一个信封，往院子门前的长条桌上一放：“别嫌少啊！恭祝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谢谢胡哥。” 方子杰顺手将信封递给记账的王家小儿子，自己则握住胡哥的手：“谢谢您今天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客气啥。” 胡哥还要再说，结果被一声惊呼打断。 “哎呀妈呀！这全是大团结啊！” 记账的王家小儿子，被眼前的数目惊呆了。 那么厚厚的一叠，怕不是得有个两三百块？ 他这会儿手都开始哆嗦了好么！ 胡哥淡淡的瞄过去一眼：“五百块而已，不算啥。我这平白喊一声大妹子，还不兴出点嫁妆么？” “你是要跟我客气是吧？” 颜琪芮没有露出村民们意料中的惊喜，反而冷了神色：“我喊你一声哥，就是图你这些‘嫁妆’的？” “那哪能啊！” 从您变成你，胡哥求生欲上线。 “我就是给自己妹子添个妆，真没别的意思……” “行，你把钱收回去，我就当你没那个意思。” 俩人还在拉扯，忽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让你收，你就收回来呗！她家可是连酒席都不摆的，这钱送了实在可惜。” “谁特么的在那放屁？！” 胡哥做了多年黑市，笑的有多灿烂，凶的就有多可怕。 他这么厉声一喝，别说之前说话那人了，就是其他人也哆哆嗦嗦，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妹子，怎么回事儿？他们有人欺负你？” 胡哥扫视人群，根本没人敢站出来和他对视的。 第三百九十三章 新娘进厨房 “没有，你想多了。只是我性格孤僻，只交我想交的朋友而已。” “说的对！有些人不值得！” 胡哥混迹多年，比颜琪芮更了解这些乡下村民。所以只不过听了那么几句酸言酸语，也猜到了几分。 “走，进来喝杯茶先。” 颜琪芮领着人往屋里走，然后果儿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拉着她胡叔叔进屋了。据说她要问问胡奶奶的情况，还有什么刺绣作业要交。 颜琪芮也不去管他们。 作为新娘，她今天要忙的事情还有许多，而且发生了刚刚的事情，她也想陪在方子杰身边。 “这钱怎么办？” 见她走回院子门口，方子杰放低了声音，小声询问。 对吼，刚刚被那么一打岔，就忘了把钱塞回去了。 颜琪芮一脸讪讪：“我现在去把钱还给他。” “嗯，钱给你。” 方子杰将那鼓囊囊的信封递过来，颜琪芮转身又回去了。 还没进屋，先听到的是果儿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胡叔叔，我都好久没见到奶奶了，她让我绣的树叶，我都绣了好多个了呢！” “行，等你妈妈的婚礼办完，就让他们带你去镇上。到时候在叔叔家住几天也行，正好陪陪奶奶。” “好。” “这小伙子是谁啊？” 胡哥指着旁边的安安问着。 “我，我哥。” 颜果纠结了两秒，最终还是蹦出这个答案。 “你哥？你不是只有俩双胞胎弟弟么？” 果儿正想解释，颜琪芮已经推门进来了 “果儿，你能帮我给院子里的乡亲们加点茶水么？还有我之前准备的那些糖果点心，也拿出来让大伙分分。” “好。” 果儿聪明的很，一听这话就知道又是大人要说事儿，准备支开孩子。所以连抗议都没有，直接拽着安安出去忙活了。 “胡哥，我今天有点忙，所以有些事儿就不跟您绕弯子了。” 颜琪芮将手里的信封递出：“我的经济状况您应该心里有数。我不缺钱，只缺心意。” “您的心意我明白，所以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 “你啥意思？看不起你胡哥？”胡老大做出生气的模样：“你不缺钱，难道我就缺？” “怎么着，我这钱是太脏，还是你嫌少？” “真不是这个意思。” 颜琪芮叹气一声，还是把心里的想法大致说了一下。 “我和子杰领证以后，也讨论过一些关于未来的事情。” “他觉得，我和他每年在外的时间太多了。出于孩子教育方面的考虑，我们可能会全家搬去省城，或者其他城市。” “实话说，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今天这钱我就收了，因为一定有机会还礼。” “可现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我要是收了这钱，你不是让我心里难安么？” 颜琪芮说的真诚，胡老大也沉默下来：“真要走？” “还没定下。只能说有这方面的想法吧。” “哎，大城市不好活啊。” 胡老大摇摇头：“咱们这种小地方，虽说成天都是鸡毛蒜皮的琐事，但安全啊！”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在外面办事儿，简直是每天都提心吊胆。直到今天回了家，才觉出那么点踏实来。” “不过我也不劝你，毕竟在大城市见的多，机会也多。只要你记住，扛不住了就赶紧回家，就够了。” “谢谢胡哥。” 颜琪芮微笑。 她能理解这些话，更能感受到胡老大的用心，所以这句谢谢也是发自内心。 “行了，我得了你们今天结婚的消息，连家都没回就赶过来了。现在贺喜也贺了，就先回了。你们有空来找我。” “你不就是要回镇上么？等一会儿咱们一起的。” 胡老大：？？？ 对胡老大还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颜琪芮把后面的安排说了一遍，引得胡老大哈哈大笑。 “你说你们俩，这都当爹当妈的人了，怎么还那么皮呢？” “嘿嘿” 颜琪芮也不否认，反正她心眼小，就是看不得那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人的货。 “行吧，你还是赶紧出去招待客人，我这不用你管了。” 此时的外面又有隐隐的喧哗声，胡老大也不再多说，反而是赶着颜琪芮出去。 ****** 颜琪芮走到院子里，冲外张望了一眼，发现是老方家的人都来了。 她懒得在新婚的日子应付这些人，竟然脚步一转，直接去了灶房。 果儿还在里面烧热水，见颜琪芮进来还有点惊讶：“妈，你来干啥？哪有新娘进灶房的？” “小丫头片子，管的还挺多。” 颜琪芮弹了她个脑崩，见水已经开了，就帮忙舀了起来，直接灌进热水瓶。 “去吧，给乡亲们倒点茶。” “那你要干啥？” 果儿看着锅里还剩的一些开水，有些不解。 “赶紧去，等下回来给我帮忙。” 颜琪芮将果儿打发走，自己则翻出一把挂面，又顺手从空间里揪了几片菜叶，拿了一个番茄和鸡蛋。 人多，时间紧，她也不好从空间里直接拿做好的吃食，只能煮碗面了。 锅里的开水先盛到盆里，鸡蛋打散，炒熟捞出。 再把切成块的番茄，加油炒出茄红素。 然后加鸡蛋，热水……盖盖大火煮上一两分钟，汤汁已经变成浓稠的奶白色。 此时将挂面扔进去继续煮，于此同时，她又从空间里偷渡了几块扣肉，直接放在碗底。 面很快熟了，扔进菜叶，调个味儿，再盛进碗里…… 全套行云流水，也不过几分钟的功夫。 外面人还挺多，果儿还没忙完。 颜琪芮想了想，还是自己端着面，去了胡老大暂时休息的房间。 “你！你这是干啥！” 胡老大累的紧了，此时正坐在炕上，靠着墙假寐。结果颜琪芮这个新嫁娘，竟然跑去给他做了碗面？ 一时间，他心里的滋味很难形容。 “赶紧吃。我做的不多，你先垫垫肚子，等下再跟咱们去国营饭店吃好的。” 颜琪芮虽然不是那察言观色特别厉害的人，但胡老大的狼狈，她是看在眼里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来者是客 这个年代还不是后世，并不是在哪都能买到吃食的好么！ 胡老大忙到现在，连家都没回，就跑来村里给他们贺喜。用膝盖都能想到，他肯定没吃什么东西。 一碗面并不稀奇，但饿肚子的滋味，可没人比颜琪芮更清楚了。 所以她干脆去灶房煮了碗面，让他先垫垫肚子。 “不是，你今天结婚啊！你怎么能进厨房呢？” “有什么不能？” 颜琪芮不在意的挥挥手，示意他快吃：“如果非要计算一个结婚的日子，那咱俩可早领证了。” “这国家有记录的日子，不比办酒席的日子更正规么？” “擦，我竟无言以对。” 胡老大哑口无言，只能开始大口大口吃面。 其实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永远是相互的。 胡老大紧赶慢赶的跑来贺礼，又送上高昂的礼金，这在颜琪芮眼里就是情分。 可胡老大也没他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如果不是颜琪芮能力莫测，身边还有一个像智囊似得方子杰，他又怎么会对一个乡下人这般敬重？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五百块，足够城里的正式工挣上一年还不止，他就是再豪爽，也不至于倒出撒钱吧？ 可除了利益，人和人之间的情感，也是一种牵绊。 要说胡老大之前帮忙修了房子，又送这么多礼金，还带着一份功利心的话，那这碗面，已经让他对颜琪芮彻底放下心房，认定了她这个兄弟。 呃，虽然颜琪芮是女的，但不知道为啥，胡老大还真没别的心思，反而觉得这就是自己兄弟，可以上刀山下火海那种。 “行了，你慢慢吃。我去外面看看。” 颜琪芮本身是不太想参合老方家的事情的。 昨天晚上去威胁一通，不过是不想看方子杰反复折腾罢了。 可眼下他们家的人来观礼，这就轮不到她来处理了不是？ ******* “月月，是我啊！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我真的爱你啊！” 还没出门，颜琪芮就听到这句撕心裂肺似得喊叫。 她扬起一边眉毛，觉得这事儿现在有点意思。 这个月月她还记得。 曾经鬼迷了心窍似得非要跟方子岳在一起，后来还吵到她家门口，让她一个没忍住，将方子岳直接踢飞…… 当然，这也导致了方子岳彻底的恨上了她，又引发了后面抄家一系列的事情。 怎么，今天这姑娘又来了？ 走出远门，果然看着姑娘正冷着一张脸，和她的父亲站在一起。 “挺热闹呀。” 颜琪芮声音不大，却让方子岳的哭嚎声猛的一顿，那父女俩的目光也转了过来。 “小颜同志，我们是知道了你今天结婚的消息，特地来送贺礼的。” 月月父亲的目光诚挚：“上次的事情是我们对不住你。明明，明明和你没什么关系，却让你也受了牵连。” “当时我们全家都去了外地，并不清楚。回来以后，我们也不好贸然上门，所以……” 颜琪芮明白了，这家人跟她不熟，却还上门道贺的理由。 “来者是客，先进来喝杯茶吧。” 颜琪芮让了让身，请这父女俩进院子，可方子岳一个飞扑，又拽住了姑娘的裤脚。 “月月，你听我说月月。你真的不爱我了么？你想想咱们之前的山盟海誓，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弃呢！” 方子岳哭的伤心，那模样就是父母去了，也不会比这更加‘真情实感’。 “你，你让开。我就要结婚了，咱们是不可能的。” 方子岳刚刚已经听到过一次这个消息，但他不认输。 没办法，月月家庭环境好，家里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他只有能抓紧这个机会，才能改善自身的状况。 “月月，我们之间是爱情啊！爱情多么可贵！你还记得么？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深深为你沦陷……” 颜琪芮不耐烦这狗皮膏药在自己的婚礼上瞎说，干脆直接打断：“哟，一见钟情啊！” 方子岳不知道颜琪芮为什么忽然替自己说话，还是猛点头：“是，我们就是一见钟情。” “怎么办？我听过这么一句话诶。” 颜琪芮忽然笑了，然后缓缓说道：“所有的一见钟情，不过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不过权衡利弊；白头偕老,不过习惯使然。” “你！我没有！” 方子岳只听到前面就炸了，还站在门口的方子杰，眼神儿也闪动了几下。 “我管你有没有！” 颜琪芮忽的板起脸：“方子岳！你还记得自己现在在哪么？！” “我昨天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后面一句，是颜琪芮凑近他耳边说的，旁人倒是听不清楚。 方子岳猛然打了个冷颤，他想起来了。 颜琪芮说，谁让她今天不痛快，她就让别人一辈子不痛快！ 这话在别人那，可能只是一句狠话，但从她嘴里出来……谁能预估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我，我错了。那我现在能进去了么？” 方子岳是真的怕，但他也是真的舍不得。 月月和她父母离开以后，他也不是没试着找过。 但据说他们全家去了外地的亲戚那，根本没有任何联系方式。而俩人的通讯不过才断了半年，她就已经有了结婚对象？ 他若是不抓紧这次机会，怕是下次再见，人家早就结婚有孩子了好么！ “进去当然可以。但别让我知道，你骚扰我的客人。不然我这人，下手多少有点没分寸。” 颜琪芮这话算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但那又如何？ 有本事反抗一个试试啊！ 方子岳明显是不敢的。 他刚刚已经听说，院里压根没准备什么酒席，又惦记着去谋划点别的花招，等下劝服月月，所以思量不到三秒，他立即改口。 “咱们之间也没什么交情。我不过是看在五哥的面子上，才肯过来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勉强。” 说完，他又转向方子杰：“五哥，无论如何，你在我心里，就是我五哥。” “我希望你擦亮眼，看清楚谁才是你的家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 落荒而逃 多的方子岳也不敢多说，他对颜琪芮的拳头，还是很恐惧的。 所以说完，见方子杰也没个别的反应，他就灰溜溜的挤进人群，跑掉了。 老方家的人可还在呢！ 他们尴尬的互相望了望，然后推挤出方桃花做代表。 “那个，弟媳妇啊，我们，我们是过来观礼的。” “行，那你们上了礼，就可以先进院子了。” 颜琪芮也没纠正什么称呼问题，毕竟现在当着那么多乡亲，她又是新娘，计较太多并不太好。 可她这话却让方桃花为了难。 原本她是想着，方子杰他们都不缺钱，办个婚礼难道还能抠抠搜搜？ 于是这次听到消息，她不但自己回来了，还带上了丈夫以及在家里闹腾的快要上天熊孩子。 可谁知道今天一早就传出风声，说是他们家竟然啥都没准备！ 这不要了命了么？ 虽然她准备的礼钱也不多，可啥也吃不到的情况下，她也不想打水漂啊！ “那个，弟妹啊，我家那口子急着回镇上有事，就不耽搁了。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说罢，她拉着自家孩子，就想往人后躲。 可村里这些大妈也不是吃素的，一看她这作态，就明白了几分。 “哟，听过来不及吃席的，没见过人都到门口了，还来不及上礼的。怎么，你这个嫁到镇上的香饽饽，连自己弟弟的礼钱都给不上？” 方桃花满脸通红：“我，我才不是给不起，只是，他又不是我亲弟弟，凭啥让我花钱？” “那你还一口一个弟妹的喊着？脸可真大。” 大壮娘是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的，见状也是开始挤兑。 “我，我们家的事儿，轮的着你们说三道四的么！” 方桃花说不过，转身要走，结果又被拉住了。 只是这一次，拉她的不是围观群众，更不是自家孩子，而是方老太太。 “你都胡咧咧些啥？赶紧的，该上礼上礼。” 方桃花惊讶的睁大双眼：“妈，你啥意思？” 方老太也不回答，只是鼓起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和方桃花对视。 得，明白了。 老太太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方桃花也不是傻子，瞬间就把事情想了个清楚。 难怪方子杰要结婚的消息，会巴巴的给她送过去，难怪她昨天带着丈夫孩子回来吃喝，家里也没什么微词…… 合着他们都是想让自己出这份儿礼金啊！ 只是方桃花也不是个好惹的。 只见她双手叉腰，直接骂了过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说老五根本不是我亲弟弟，就是亲的，也没有逼着出嫁女给礼金的说法吧？” 方老太气急败坏：“你先给一下能怎样！这不是家里没钱了么！” 方桃花那自私自利的性格，简直是完美遗传了老方家的传统。 她都嫁到镇上了，哪还管在村里的名声？ 于是她不屑的一笑：“没钱？一个人给五毛的礼金罢了，这都拿不出来？那你们哪来的钱，准备给老二疏通关系？” “怕不是想搜刮了我这出嫁女，去补贴你们大儿子吧？” 此话一针见血。 老方家一向看重方子康。 他之前升职的事情泡了汤，又多多少少的被上级刁难，同事挤兑。于是他一早回来诉了苦，又磨着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给他准备了一些打点费用。 这三口以为他们自己瞒的严实，可家就那么大，而且自家人什么做派，心里能没个ac数么？ 所以这种‘秘密’早就人尽皆知了。 “你别瞎说，害了你弟弟，你能得个什么好？” 方老太嫌说不够，还动手拧了方桃花几下。 这要是换在平时，拧也就拧了。 方桃花虽然看上去不管不顾，但对娘家还是有尊重的。 可眼下情况不同。 别说那种刚刚嘲笑她嫁进城，还拿不出一份礼钱的大妈们，就是被自家孩子和丈夫看着，她也拉不下这份颜面不是？ 于是她也怒了，一把拍掉方老太的手：“我用不着得他们的好，别拖累我才是！” “你！你怎么说话的！” 方老太同样下不了台。 虽说平时她可以舍了面子，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痛骂，但真在乡亲面前，被亲闺女这样说，也是难堪的。 更何况，让她现在躺地上耍赖，她也不敢，毕竟还有颜琪芮煞神在旁边虎视眈眈。 “让她滚！” 最了解方老太的人，也就是方老爷子了。 他原本不想出头，可现在的境况确实难堪。于是他还是板着脸站出来，大吼一声。 “哼！滚就滚，谁乐意在这儿呆着似得！” 方桃花本就舍不得那些礼金，现在听老爷子发话，简直像是有狗在追似得，拉着丈夫孩子就赶紧跑了。 “哟，这是生怕方老爷子改主意啊！” “嘿，你看这家人的德行。幸亏当年我没把闺女嫁去他家。” …… 乡亲们说什么的都有，老方家的人，脸色基本都是黑的。 没办法，在这传讯都靠吼的年代，这帮人即使已经降低了音量，那‘窃窃私语’也足够身边的人都听见了。 “愣着干嘛！都回家！” 方老爷子脸黑的就像锅底，吆喝一声之后，就想带着全家离开。 这次是颜琪芮不干了。 她闲闲的挑起一边的眉毛：“诶，之前口口声声说，就算不是亲生的，俩家也算亲戚。” “怎么，亲戚结婚，你们连个礼钱都不上的？” 方老爷子气急败坏：“我们不是没钱，是看不上你们的做派！” “大家伙说说，哪有办婚礼连个酒席都不准备的？” “我家实在不想和你们为伍，以后这亲戚就别做了吧！” “可以。” 一直在旁仿佛事不关己的方子杰站出来应下。 “你！你个猪狗不如的小畜生啊！我家养你那么多年，算是白养了！” 老太太被这句冷冰冰的可以刺激的不轻，习惯性的又要往地上坐，撒泼耍赖。 “你试试？” 颜琪芮的音量不高，但方老太想起她之前的威胁，动作一顿，恨恨的别过眼去。 “诶，哪来的车队啊！” 第三百九十六章 车队来了 这年头的车简直没有静音一说，再加上村里平时一辆自行车都是稀罕物，哪见过十来辆车一起跑来的场景？ 于是一声喊声过后，大家连八卦的心思都少了几分，一股脑的准备去围观车队。 说是车队，其实真有点抬举它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排在最前，后面跟着的，是几辆军用吉普车。 再然后就是公交车，面包车…… 等等，还有拖拉机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队，颜琪芮目瞪口呆的看向方子杰。 “玩这么大的么？” 方子杰只是微笑着揽住她的肩膀：“我说了，我只想竭尽所能。” “谢谢。” 颜琪芮没了别的言语，只感受到那一份真心。 “子杰，我们来贺喜了！” “恭喜恭喜啊！” “子杰，哥们来了，今天可是不醉不归啊！” 车队停好，一串人从上面跳下来。 有的颜琪芮认识，比如最早之前就来过的梁哥，在粮站上班关九，以及在公安局上班的李魁。 还有一些也是方子杰的战友，只是颜琪芮还没见过罢了。 “颜同志，恭喜你。” 从乌泱泱给方子杰道喜的声音中，忽然传出来这么一句，就引得颜琪芮转过头去。 “容奇？你也来了？快屋里坐。” 容奇原本是市刑侦中队的刑警，但因为之前被临时调去省里工作，才和颜琪芮有了一定交集。 在颜琪芮心里，他们之间应该算不上什么朋友，但人家大老远的过来了，招待一番也是应该。 容奇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我是子杰的朋友，您别客气。” 颜琪芮的笑容真诚了几分：“我知道的，之前子杰就跟我提过。” “那个，这是我和我妹妹的贺礼。她也想过来的，但新工作那边不好请假，我就没让她来了。” 想起之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女孩儿，颜琪芮心中叹气。 那姑娘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她的一些行为，实在没法符颜琪芮的三观，所以只能远远的隔开，反而要好一点。 “人齐了么？齐了就赶紧上车。你们这边的路不太好跑，去镇上还得一些时间。” 一群大男人纷纷上了贺礼之后，就开始吆喝了。 “齐了，走吧。” 村里这边开始的时间是早上七点，虽然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拖到中午，该来的，愿意来的，也都来的差不多了，所以方子杰才这样说道。 “行，安排大家上车！” 一群还在院子里的乡亲，被客客气气的安排上车，其他没舍得礼金的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有那不死心的，跟着巴上来问：“老五啊，你看叔这没来得及上礼，能现在给不？” 方子杰摇摇头：“叔，你可是站那看热闹都看了快俩点了，再说咱们这都安排好了，也不合适。” 那人还不死心：“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从来没做过小汽车，这不想尝试一下么！” 这下都轮不着方子杰拒绝，被邀请上车的一些乡亲已经开骂：“想什么美事儿呢！还小汽车，那你是这种乡巴佬能坐的么？” “人家小汽车就一辆，合着新婚夫妻不坐，让给你？你咋脸那么大呢！” 这人被骂的满脸通红，赶紧解释：“我又没说要坐那辆黑的，其他车让坐坐也不行？” 方子杰还是挂着一副笑脸，柔声解释：“叔，不是不让您坐车。只是我们在镇上的国营饭店定了酒席，您跟着不合适。” “那，那算了吧。” 别说这人，旁边没上过礼的人家，现在都悔的肠子都青了。 那可是国营饭店的酒席啊！ 要是去吃上一顿，简直可以吹几十年！ 更何况方子杰他们对贺礼的钱财并没规定，比如一直照管牛棚的方二爷，不过是拎了一桶新鲜牛奶，又拿了两根玉米棒子，他们都欢欢喜喜的将人迎了进去…… 哎，真是因小失大。 方子杰他们现在可没空去管这些酸成柠檬的人，安排大家伙都上了车，就准备向镇里出发。 忽然，方老太太从人群中钻出，一把抓住小轿车的窗框。 颜琪芮无奈叹息。 她真的只想平平静静度过这一天好么！ 为什么都要上赶着找麻烦？ 天气炎热，小轿车的窗户都是摇下来的，所以方老太太这一抓，还真的抓的死死的，想直接开走都没办法。 于是方子杰下车，看她还有什么要说。 “你个没良心的！就算我不是你亲妈，老方也是你亲舅舅吧？！有你这么做事儿的么？结婚连亲舅舅都不请？以后还要不要脸面了？” 她还要再说，颜琪芮听的闹心，直接打断：“刚刚好像是方老爷子亲口说的，这亲戚以后就别做了。” “怎么？这是健忘还是失忆？还是准备彻底不要脸了？” 人群后面的方老爷子脸色通红，他也想上去咒骂，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刚刚说的话，可是有不少人听到了，若是他自己上去反驳，不是相当于打了自己两巴掌么？ 方老太听到颜琪芮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气话而已，难道还能跟长辈置气？” “是么？可我记得……” 颜琪芮想反驳，被方子杰打断：“咱们的事情早就说清楚了，连断绝关系的文书，也在村委会保存着。要是你们真想闹，我也不介意把之前的汇款单送去公安局，让他们来追究所有的责任！” “你，你咋能这样呢？我们养你那么大，收点回报不也正常么？” 方老太太不管，她打定主意今天就是要在众人面前闹一场。 村里人都知道他们的底细，闹不闹的影响不大。但在他们的战友，同事面前，他们多少不得给自己留点颜面？ 可颜琪芮就不是个按套路出牌的。 只见她拎着裙子直接下车：“车轱辘话没必要多说。你就告诉我，今天想断几条腿？我成全你。” 她的声音并不高亢，也没太多情绪起伏，可就这轻飘飘的一句，让方老太的动作开始收敛：“今天可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可，可不兴见血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婚礼表白 “没事儿，我这人信奉无产阶级。对于习俗什么的，百无禁忌。” 颜琪芮这句更狠，再加上她步步逼近方老太，吓的她差点没当场尿裤子。 俗话说，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颜琪芮这种人就更可怕了，她能打死那不要命的…… “媳妇儿，算了。今天先不和他们计较。大家还等着呢。” 气氛僵持中，方子杰开口解围。 “行吧。其实我个人觉得红色挺喜庆的，无论是贴花还是鲜血，都一个意思么。” 这话声音比较低，除了在她面前的方老太以及方子杰，后面人倒是没听清。 方老太又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再也不敢闹了。 ****** 一番折腾，一群人终于浩浩荡荡的抵达国营饭店。 村里人基本没进来过，一进来就好奇的四处观望。至于方子杰的战友，以及颜琪芮的那几个朋友，倒是司空见惯，直接去了安排的桌子坐好。 桌子上已经摆了些凉菜，比如花生米，黄瓜一类。有些人急不可待的先吃，有些人则谨慎的打量。 方子杰拿起自己早准备好的致辞看了看，最终还是掌心用力，将纸揉成了一团。 他稳稳的走在颜琪芮身边，温柔的看着她的侧颜，心中只有难掩的激动。 “芮芮，我真的很高兴。” 颜琪芮冲他微笑：“我也是。” “下面，有请一对儿新人！” 这个年代的婚礼还是很简单的。 方子杰请了他曾经的老校长作为证婚人，一番简单的宣誓后，礼就成了。 现在该新人下去敬酒，方子杰却纹丝不动，牢牢的站在台上。 “芮芮，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你说。” 颜琪芮这样的女汉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开始脸红。好在她还不至于害羞到扭头就跑的程度。 方子杰干巴巴的吞了下口水，又深吸一口气，才把话说了出来： “芮芮，能娶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 “你坚强，自信，果敢，美丽，温柔……我能在你身上，看到一切美好的品质。” “以前我会自卑，觉得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 “好在后来我醒悟了。我终于明白，自己能给你什么。” 说着，他单膝跪在地上，手里举起一枚戒指：“我可以给你我的忠诚！” “我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表达我这一刻的情感。但请你相信，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下方传来阵阵嘈杂。 没办法，这个年代，大家还是比较习惯情感内敛，像方子杰这样直接说出来的，还是很少见的一件事儿。 “我……” 颜琪芮才说出第一个字，又被方子杰打断。 “刚刚听你说过一句，‘所有的一见钟情，不过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不过权衡利弊；白头偕老,也不过习惯使然。’” “我不知道咱们之间属于哪一种，我只知道，即使是习惯，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他标准的凤眼下，漆黑如墨的瞳仁，带着股异乎寻常的坚毅及执着。 颜琪芮觉得，无论以后他们会走向何方，但这一刻，方子杰的感情是真挚的，是纯粹的。那就够了，不是么。 于是她红着脸点头：“我也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妻子，我们一起走下去。” 方子杰却缓缓摇头：“不用。不管你怎么做，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的妻子。” 他的唇角溢出一抹笑容：“以后家务我做，孩子我带，工资上交，你只需要过的快快乐乐，就是我一辈子的心愿。” 下面宾客的哄然声更大了些。 要知道这可不是后世。在这个年代，不说那些大男子主义的人，就是女性也不敢想，会有一个男人，能在婚宴上说出这样的承诺来。 颜琪芮倒没旁人那么诧异。 这段时间以来，方子杰一直在用身体力行来证明，他是真的这样想的，更是这样做的。 比如，家里那对儿双胞胎。 因为他俩之前都不怎么在家，刚回来的时候，对他们陌生极了。 别说抱着搂着，就是喂饭洗澡，这俩都相当的不配合。 可没到三天，这俩双胞胎就改了态度，不但吭哧吭哧的追在方子杰身后跑，还愿意主动将自己的小零食送上…… 老实说，颜琪芮有点羡慕嫉妒恨…… 明明是她家孩子好么？为什么就那么亲方子杰呢？ 另外两个大的，就更别提了。 安安原本一直和她比较亲近，还会动不动怼方子杰几句。 可只要留心，就能发现，如果遇上什么事情，安安更愿意和方子杰商量，甚至对他也有几分隐藏的依赖。 果儿呢？ 这丫头也是够了。 在她面前懂事乖巧，做家务，照顾弟弟更是一把抓。可在方子杰面前就像换了个人似得。不但会说心里的想法，还会撒娇卖萌？ 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方子杰亲生的呢！ “芮芮，我……” “你什么你，赶紧戴戒指呀！” 颜琪芮绝不承认自己害羞了，她羞恼的瞪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方子杰，转过脸去。 “好。” 方子杰也笑了，然后珍而重之的将那枚银色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 ********** 婚礼是忙乱的，更是疲惫的。 别人怎么样，颜琪芮不清楚，反正她办了这么一次酒席，活活在家休息了三天。 好在他们没有公婆，没有长辈，反而有好几个能做事儿的小帮手。 村里没有婚假的概念，从他们回村以后，又陆续有人往家里送菜。 颜琪芮懒懒不想动，果儿和安安就将送来的蔬菜种类，斤数全部记录在案，并结算该给的菜钱。 祥子媳妇和草丫，则按她之前的做法，将该腌的腌上，该熬的酱也全部煮了出来。 一时间，颜琪芮竟然有种无事可做的感觉。 方子杰这些天也相当反常。 之前是忙的影子都看不见，现在可好，就陪在颜琪芮身边，和她形影不离。 这新婚小两口的腻歪，让家里众人都看的牙酸，连隔壁的三位老爷子，都不太想来吃饭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平淡的幸福 当然，这不过是玩笑话。 吃饭可是大事儿，怎么能耽误呢。 颜琪芮闲下来，总是喜欢琢磨吃的，再加上她也不缺物资，更是每天花样百出的折腾。 比如，蒸个梅菜扣肉。 别人家做一小碗，能让全家十几口人，吃上美美的一顿。 她可好，蒸一次，能蒸个几十碗…… 虽然大部分都被她偷渡进了空间，但留下的那些，也足够家里的伙食直线飙升。 又比如，做板肉。 这东西其实就是将卤好的猪头肉全部拆卸下来，然后趁热放进模子里，再用重物压制，最后成规规矩矩的板状。 制作当然是麻烦的，所以颜琪芮去镇上逛了几趟，托人在屠宰场一口气拿了好几个猪头，最后做了一堆存在空间…… 方子杰本就心细如发，现在成了最亲近的枕边人，如何能不察觉异样？ 只是他做到了自己的承诺，只要颜琪芮不说，他就不问。甚至有时候还在帮颜琪芮扫尾…… **** 两人的小日子甜甜蜜蜜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转凉的时候，方子杰终于面露难色。 “媳妇儿，时间差不多了，我，我要去京城了。” “这么快的么？” 颜琪芮面露惊讶。她是早知道方子杰要去京城找老师学习演技，但怎么会那么快呢？ “不快了，现在已经七月底。我过去以后，还要办手续，还要安顿下来，怎么都需要些时间。” 颜琪芮有些沉默。 以前她觉得自己特别独立，离了谁都能活。 可习惯了方子杰的陪伴后，她竟然有种什么都不想再管，只想陪在他身边的冲动。 见颜琪芮久久不说话，方子杰艰难开口：“我想着，反正孩子们现在也是放暑假，不然你带孩子们也过去玩玩？”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赶紧修正：“算了，你难得休息一段时间，再说京城那边什么都还不确定，你还是以后再来吧。” “不对，我忙完就回省城找你。” 方子杰难得这样语无伦次，反而把颜琪芮逗笑了。 “去京城也不是不行，但火车实在太难受了，还是等孩子们大些再说吧。”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要陪我去？” 短暂的惊喜过后，方子杰的理智很快上线：“不行，你伤刚好，不能这么奔波。再说了，火车上那条件，万一再磕了碰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瓷娃娃，哪那么容易。” 颜琪芮感动于他的关心，但他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别说火车上的恶劣条件了，就是末世的时候，她不也没事儿？ “你等我再想想吧。” 方子杰的内心异常挣扎。 他当然想让颜琪芮陪在自己身边，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就能让他心生欢喜。 但实际情况更要考虑。 颜琪芮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但这一上车，就要折腾好几天。等过几个月，她可能又要返回省城。 这不是平白让她吃苦受罪么？ “行，你慢慢想。” “不过你要是自己过去的话，不要舍不得花用，咱家不缺钱，该买的买，该大方大方。” 颜琪芮今天晚上练了几遍体术，现在已经有些困顿，迷迷糊糊的交代一通以后，就往旁边歪倒。 方子杰却一下子愣住，反应了几秒后，才小心的探问：“你……觉得我小气？” “没有，只是怕你人生地不熟的容易吃亏。” 颜琪芮又打个呵欠，然后把脑袋往他怀里扎了扎。 “是婚礼的原因，才给了你这个印象么？” 颜琪芮困的不行，脑子都不转了，哪能继续回应，只是清浅了嗯嗯了两声。 “以前我听指导员说过一段话，具体的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他说人对自己越亲近，越有羁绊的人，越是严苛。” “我从小在村里长大，那时候小，有些事情不理解。可他们都是大人啊，为什么能对我的境况，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我想，我是有怨怼的。” “也许今天一个陌生人，对我说句诚心诚意的贺喜，我也会邀请他们来吃顿喜宴，但对他们……我真的不想。” “你能明白么？我不是小气，而是不想原谅。” 颜琪芮早被这长长的一段话弄的清醒了些。 她温柔的抚摸方子杰的胸膛：“咱们不是圣人，不愿意原谅，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所以不必有什么顾虑。” “而且我从未觉得你小气。刚刚我只是想告诉你，咱家的家底足够丰富，万一你在京城，能遇上不错的房子，也可以直接买下，不要委屈了自己。” “我不委屈。能和你在一起，已经是做梦一样的日子，哪有什么委屈呢。” 颜琪芮深吸口气。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 刚刚还在等方子杰做决定，考虑去不去京城，现在她就有些动心了。 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一段时间是其一，另外就是她也觉得，如果能在京城定套房子，也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可眼下这个时代，用钱可不是银行卡一刷，手机一扫就能支付的时代。 最大面额只有十元，要是买房子，那得带多少钱在身上？ 且不说方子杰愿不愿意用她的钱，就是带着上路也不容易啊！ “睡吧，明天我再想想看。” 方子杰也注意到了她的困顿，轻轻的用手拍着她的后背，然后看着颜琪芮一点点的陷入睡眠。 第二天，这事儿干脆被方子杰拿到了饭桌上讨论。 果儿和安安明显对外面的世界更感兴趣，但不知道他们想到了什么，都抿着嘴一声不吭。 方子杰吁出一口长气，才道：“我现在的想法是，我先去把住宿什么的安顿一下，等明年，让你妈带你们过来玩玩。” “只是双胞胎还是太小了，家里也有不少琐事，所以这事儿还要商量。” “那，那你们去吧。我带弟弟们在家。” 果儿的第一反应，就是让步。 虽然她家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概念，但生活在这个环境中，要说她一点没被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面对机遇，她还是退让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转机 颜琪芮干脆一巴掌拍到了果儿头上：“说什么呢，要出去玩儿，当然要全家人齐齐整整啊！” “虽然我也觉得双胞胎太小，但明年的话，他们也两岁多了，出门应该还好吧。” 颜琪芮说着说着也有点心虚。 这个年代坐火车，真的是件非常磨人以及非常闹心的事情。 别的不说，就那人山人海以及满车厢的脚丫子味儿，都够让人烦躁的。 双胞胎性格不太一样，老大比较外向，没有认人的习性。老二比较沉稳，做什么都不紧不慢的模样。 但他们有个共通的特点，就是特别皮…… 举个例子，颜琪芮自打领证以后，就和方子杰住在了正屋。两个大的基本不怎么进来，倒是这俩小的，每天天还没亮，就连走带爬的摸进他们屋，然后一屁股坐在他们身上，一跳一跳的把爹妈唤醒。 家里的炕比较高，但人家也不弱。 不但爬的时候，能自己找个小板凳垫上，还能把家里所有的被褥，全扔地上当减震…… 白天种地，练体术，练格斗，晚上终于能全家坐在院子里，吹吹小风，吃吃晚饭…… 可这种时候，都要使出内力，将俩娃按在怀里，让他们乖乖吃饭。只要一松手，这俩就跟猴儿似得，嗖一下窜出去老远…… 对比让人放心的果儿…… 差别巨大！ 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是养女儿像是在撸猫，养的是欣慰，愉悦。 养儿子像是在养哈士奇，玩的只能是心跳，是崩溃。 所以要把这俩带上火车？ 颜琪芮只是想想，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再说吧，反正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颜琪芮还想多吃几口饭，就不打算琢磨这么让人闹心的事情了。 可安安却在此时发言：“那爸要去京城了，妈你还去省城那边么？” “去啊。”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觉得他们作为爹妈，有点不合格。 她也知道，把四个孩子全部丢下，有点过分。但能怎么办呢？她有她的事业，方子杰也有他的追求，难道为了孩子，就能全部放弃？ 她一直都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是自私的。 她实在没办法，为了孩子，就让自己成为一个家庭主妇。 方子杰似乎看出她的为难，伸出手在她头顶摸了摸：“不要担心，你去省城那几个月，我尽量赶回来。这样家里也不会没大人在。” “你行么？” 颜琪芮怀疑的小眼神儿，不停的往他身上瞄：“不说部队有没有假期，就你那任……咳咳，什么时候能完成，怕是谁都说不准吧？” 方子杰深深叹息。 他知道，颜琪芮说的对。 但他既然选择了保家卫国，就必须做出取舍。 “我尽量。” “行吧。” 其实这事儿根本讨论不出个结果，他们不过是在饭桌上闲聊罢了。 可这闲聊，没几天功夫，竟然迎来了转机。 先是一辆轰隆隆的军用大卡车开进了村子。 村里人前段时间才见过类似的，下意识就跑颜琪芮他们家通风报信。 好在，这报信也没报错地方。 颜琪芮和方子杰刚把手脚上的泥巴冲洗干净，就见到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男人，立在他们家门口。 “请问，余老爷子是住在这儿么？” 颜琪芮点头：“他们住在我们旁边的院子里。我已经让孩子去喊了，等一下就能过来。” 由于院墙的包围，原来的知青院也被包在了他们的院子内。所以人家上他们家来找人，没啥问题。 “谢谢。” 这人一张冷硬的面孔，把来通风报信的村民吓走了。 倒是颜琪芮和方子杰，在部队看多了这样的人，一点没觉得吓人不说，还觉得有点亲切。 “坐，你哪个部队的？” 方子杰上前招呼，颜琪芮则转身回灶房，端出一壶凉茶，以及给孩子们准备的小零食，送到了院子中的石桌上。 “保密信息。” 这人神情非常僵硬，对方子杰的态度也说不上太好。 颜琪芮有种翻白眼的冲动，但想到她和方子杰也没对别人交底，便只能作罢。 等了好一会儿功夫，颜琪芮都有些不耐烦了，余老爷子才缓缓从院子那头穿了过来。 他们今天也在种秋菜，脚上，裤腿上，全是泥巴。再配上一件干活穿的跨栏背心，简直称得上落魄。 “余老，您受苦了！” 刚刚还冷硬如铁的男人，竟然直接起身，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颜琪芮看的目瞪口呆，倒是方子杰反应挺快，伸手去将人拉起。 可那人也是个倔强的，双眼含泪，无论方子杰怎么拉，怎么说，就是那么跪着，怎么都不肯起来。 “哎，你来做什么。” 余老爷子叹息一声，也没管那人，径自坐到了石椅上，还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缓缓的喝着。 “我来接您回去！” 这人强忍着泪意，说话都带了些哽咽。 “你说什么？！” 余老爷子端茶的手抖了抖，一脸不可置信。 “咱们国家就要太平了！国家需要您这样的人才，所以特别让我来接您回去！” 有外人在场，这男人说话有点含糊。 实际上这个时候，某帮还没有完全倒台，平反也只是个别人士。但至少已经有了希望的曙光，难道不值得激动么？ 颜琪芮有点懵。 她早就知道这个时空和她原本的时空不尽相同，但…… 要是余老爷子都平反了，是不是意味着，终于要迎来改革开放了呢？ “那老胡，老王……” 男人为难的摇摇头：“我没有接到关于他们的命令。” 余老爷子深呼吸：“罢了，我老都老了，还是留在这乡下养老的好。” 若是换成一年前，余老爷子肯定不会是这种想法。 可被颜琪芮接进来以后，他们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种种地，吃吃饭，这种简单的生活，仿佛更能让他舒心惬意。 回去？ 回去做什么呢？ 会面临什么样的风雨，还是不确定的事情。他一把老骨头了，早已没了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更不负当年的冲动。 第四百章 怼人功力不减分毫 “余老！” 男人一激动，就把不该说的也说了出来：“国家现在百废待兴，您不能就这么看着呀！党和人民需要您！” “现在已经有不少教授学者都被集中到了京城，应该不久后，就会重启高考……” 最后两个字说完，他再一次惊觉身边还有外人，这才急急的住了口。 “不必遮掩，他们不是外人。” 余老挥挥手，看到颜琪芮和方子杰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更觉欣慰。 “余老！您……” 男人长叹一声，起身直面颜琪芮和方子杰：“二位，我看的出来，你们不是什么坏人，对余老他们也照顾有加。” “但我刚刚说的，涉及到的地方太多，影响太大了。所以能否请二位帮忙保守秘密？” 颜琪芮多少有那么点不爽，于是小白眼儿一翻：“既然是秘密，说之前为什么不清场？保密条例背到狗肚子里去了？” 方子杰同样表情严肃：“同志，我不知道您和余老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但他既然不愿离开，您最好还是尊重他的意见才是。” 那男人又不傻，这两句话的功夫，也猜到颜琪芮他们不是一般人了。 只见他先是规规矩矩一个敬礼，然后才道：“716特殊执勤队，王毅！” 颜琪芮没动，方子杰也同样回礼：“省军区，方子杰。” 王毅还没什么反应，颜琪芮倒是诧异的看向方子杰：“你不用报番号的么？” 方子杰俊脸微红。 他这次离开之前，档案就被转到了文工团。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对着战友说出来，就怎么都拉不下面子。 “没事，都是自己人，我就安心了。” 王毅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回石凳上：“我刚刚说话不过大脑，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好在，咱们都自己人，你们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吧？” 颜琪芮恶趣味上头，挑挑眉：“谁和你自己人？他是你战友，我说什么了？” “啊！” 王毅大惊，猛然起身盯了颜琪芮几秒后，才又跌坐回去：“同志，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这一天天的，受的刺激太多了点。” “怎么了？” 问这话的倒是余老。 王毅再次叹息：“不瞒您说，您不是我第一个找到的教授。只是，只是他们……” “你，你找了谁？” 余老的声音也颤巍巍起来。 他是从牛棚走出来的，对那的恶劣情况，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听着王毅的语气，心也跟着玄在半空。 “好几位都已经不在了。还活着的两位，身体状况也很堪忧，估计没办法撑太久。” 王毅是军人，即使知道说了以后，会对自己的任务进程造成阻碍，还是把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哎！” 余老一声长叹，浑浊的眼睛里也涌出点点晶莹。 他摆摆手道：“你走吧。我一个老头子，不值得如此惦记。就让我安安稳稳的死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王毅很急，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解，便将目光转向颜琪芮和方子杰。 方子杰是人精，借着要去看看孩子，转头离开了。颜琪芮则毫无负担：“看我也没用，我又不是你们体制内的，说什么都不合适。” “别啊，这位女同志，余老真的是国家人才，要是就这么放弃多年的所学，难道你不觉得可惜么？” “切，这时候知道人家是人才了，之前迫害别人的时候，怎么没这觉悟呢？” 颜琪芮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宽广的胸怀。这要是换成她自己，被人迫害了将近十年，然后就想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得，把自己请回去效力？ 想什么美事儿呢？ “话，话不是这样说的。” 王毅磕磕巴巴回应一句，又可怜兮兮的转向余老爷子：“国家会给一定的补偿的，请您务必……” “不用再说了。我现在过的很好，不想回去了。” 余老爷子也是个果断人，说完就起身往知青院的方向走。而颜琪芮也跟着站起来，准备送客。 “小同志，请你一定劝劝余老爷子。他以前是清大文学方面的专家，国家若是失去这样的人才，那会是多大的打击啊！” “再说了，古人也说以德报怨。我们知道前些年老人家吃了些苦，但在看在国家大义上，就不能试着原谅么？！” 颜琪芮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些你跟我说不着。” “还以德报怨，你怎么不说后一句呢？”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这仿佛绕口令似得玩意儿，把王毅听的两眼出现蚊香圈。倒是还没走远的余老爷子，听了这话，脚步略缓。 而颜琪芮的话还没说完。 她单手叉腰，做出送客的姿态：“我不知道老爷子经历过什么，更不可能劝他原谅！” “原谅什么呢？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主的权利不是么？” “你我都没经历过他的伤痛，现在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就想让人放下这十年的折辱，亲人的别离？给你你干不干？” 颜琪芮后面这话就直白多了，怼的王毅哑口无言，只能默默的往后退。 “丫头，回来吧。” 不知什么时候，另外两位老爷子也从他们后院处走了出来。他们一人一边搀着老泪纵横的余老，一边唤着颜琪芮。 “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另外，养几个老人我还是有能力的，只要他们不想走，我就给他们养老送终，不用你们操心。” 颜琪芮说完，就在已经退到门外的王毅面前，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 “人走了？” 方子杰正留心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关门声便迎了出来。 “应该吧。” 颜琪芮回应一句后，便走到三位老爷子面前：“刚刚我说的不是气话。我尊重你们所有的选择。” “如果你们选择离开，那我给你们准备行囊，若是准备留下，那我给你们养老送终。” 三位老爷子平时并不怎么说话，在家里的存在感也不强。 听了这话又是感动，又是惊诧。 第四百零一章 让人敬重！ “为什么呢？” 率先问话的人，是老胡。 他和余老一样，平时闷不吭声的干活。那副看淡一切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激不起波澜。 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是他率先提问。 “你们是真当我瞎啊？” 颜琪芮抠抠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她在家也呆了两个多月了，就算这仨老头再没存在感，一些事情也是看在眼里的。 比如，双胞胎作的要上天的时候，老头们会把人带在身边，有时候教论语，有时候让他们学习三字经。 两个大的，就更不要提了。 颜果和他们相处的时间更长，学的东西也更全面。 虽然偶尔从她嘴里蹦出来的那些俄语，颜琪芮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看样子，已经学了不短的时间。 安安则更偏向理科。 他回来的时间不长，但颜琪芮也见过王老偷摸给他补习数学…… 怎么说呢，颜琪芮一向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 这些老人家的付出，她心里记着，就会想着回报。 “丫头，你说说你的想法吧。你觉得我该不该回去？” 余老忽然出声，让颜琪芮的眉毛蹙了起来。 “我以为，我刚刚已经把态度表现的很明显了。” 余老却摆摆手：“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吐出一口长气，示意大家又坐回院子里的石凳上：“我想问的是，你觉得我还应该为国效力么？” 颜琪芮沉吟片刻，斟酌了又斟酌，才回道：“以前听过一句话，叫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没法了解您心中的怨恨，很难给出建设性的意见。” 方子杰有些急了，他冲着颜琪芮猛使眼色，颜琪芮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往下说。 “但是谁还不能犯点错误呢？” “国家积弱，百废待兴……咱们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祖国母亲，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就不爱它了，对么？” “你一个小丫头，倒是懂的很多啊。” 王老出声赞叹，方子杰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吓死他了。 给那王毅一个下马威没问题，但作为一个军人，他肯定是希望国家越来越好的。 如果真因为颜琪芮的说辞，让三位能对国家有大用的人才，改了主意…… 别说部队会如何处置，他自己都过不了心里的坎。 “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 余老的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颜琪芮却撅撅嘴：“我又没说假话，顶多是留了一半没说完罢了。” 说着，她偷偷瞪了一眼方子杰：“白脸我唱完了，该你上了吧？” “行，后面交给我。” 方子杰不但不觉得颜琪芮蛮横，反而对他们心有灵犀这事，感到由衷的快乐。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 余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这小两口又憋什么坏主意了。 颜琪芮笑着应付：“虽然为国效力是每一个国人的使命，但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人家刘备还三顾茅庐呢，你们这些国之栋梁，哪能这么轻易的被人请走？” 方子杰跟着补充：“虽然是大环境的因素，造成了对你们的伤害，但……有些补偿条款，是要谈一下的。” 余老是老实人，听了这话有些心慌。 “用不着什么补偿。过去的事儿也过去了。” “我刚刚也是一时气愤，才会……”他缓了缓，继续说道：“为国奉献，是我一生的追求。只要国家还需要我，那我就义不容辞。” “哟，这会儿您就不打算留下养老了？” 颜琪芮笑着调侃，让严肃的氛围，猛然一松。 余老作势要拍打颜琪芮：“你这丫头，怎么老抓我话茬呢！我光说说还不行么？” “不行。” 颜琪芮正了正神色：“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就没人珍惜了。” “我知道您品行好，有信仰，有坚持。所以您更值得被善待，不是么？” 余老没想到，有人会这样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眼眶再一次发红。 只是他也是个心软的，又忍不住念叨：“差不多就行了，我一把老骨头，要那么多有什么用？” “再说了，咱们国家穷，能省点是点吧……” 另外两位老爷子，也跟着点头，看的出来，他们还真是这样想的。 “放心，我们有分寸。” 见颜琪芮整个人都呆愣了，方子杰赶忙应承下来，然后拽着她回了房间。 没一会儿，两个大的带着两个小的也回家了，家里瞬间热闹起来。 因为今天听说山上的野浆果熟了，他们才一起上山去玩。 回来的时候也不空手，除了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之外，背上还背着小半框柴火以及浆果。 “妈，你试试这个，可甜了。” 颜果打了井水，将黑黝黝的野浆果洗了好几遍，才献宝似得捧进主屋。 “果儿，你让草丫帮忙带一下双胞胎，你和安安都进来一下，有些事情要和你们商量。” 难得见到方子杰如此严肃的表情，颜果楞了一下之后，很快跑出去了。 等两个孩子都到了，颜琪芮才开口将今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颜果还有些呆呆的，完全反应不过来。 虽然她也舍不得三位老人家，但她经历了太多别离，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颜琪芮如此郑重的开家庭会议的事情。 安安倒是琢磨出点味儿来。 他试探的问道：“是不是和前些天，你们说想带我们去京城玩玩的事情有关？” 方子杰笑了，有一种后继有人的欣慰：“对。” “不是，你们等等！” 颜果眨巴眨巴眼：“就算有车可以一起去京城，但咱们只是去玩而已，有这么急么？” 这话难住了颜琪芮，她干巴巴的瞅了一眼方子杰，等他来说这个重点。 方子杰怎么能让自家媳妇儿为难？ 轻咳一声后，才开口解释：“我和你妈今天下午也商量了一下，想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全家搬去京城。” “搬去京城？！” 果儿和安安都吃惊的捂住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消息！ 第四百零二章 娃娃们的顾虑 “是啊。” 颜琪芮也开始帮腔：“你们爸说，京城那边的教育更好，而且他后面至少一年的工作安排都在那边，如果你们过去的话，他会有更多时间照看你们。” “所以我想着，那干脆趁着这次有车的机会，咱们就全家搬过去。不然我出差的时候，家里没个大人，我也放心不下。” “搬，搬家么？” 果儿眼眶忽然湿润，左右环顾这个房间，心里全是不舍。 她和家里的其他人不同。 双胞胎是太小不记事，安安是刚来没两个月。就连一手设计这套房子的颜琪芮，也是在动工之初就离开了。 所以只有她，是看着这间小院，从无到有，一点点修起来的。 父母没了以后，虽然跟着颜琪芮，她也没吃什么苦，可心里总是像少点什么。 后来颜琪芮发话，直接将小院记在了她的名下，这才让她多了些安全感。 在她的概念中，这间小院就是她的家，她心灵的寄托。现在冷不丁的从出去玩，变成搬家，她哪里能那么快接受呢？ 方子杰心细，很快从颜果的表情中察觉一二。 于是他接过颜琪芮的话头，继续往下解释：“搬家的原因，刚刚你妈已经说过了。我想说的是，这房子我们也没打算放弃。” “毕竟这是果儿名下的财产，就算我们搬离一段时间，也不代表永远都不回来了。” “真，真的还会回来么？” 方子杰下意识的想点头，却被颜琪芮打断：“果儿，我不想骗你。” “其实大概率的情况下，是不会再回来的。” “为，为什么呀！” 果儿的情绪大起大伏，终于哭出声来。 颜琪芮将她搂进怀里，语速柔缓的说道：“现实点的原因，是因为你们去了京城以后，要读书，就要转户口。” “到时候咱们的户口都不在村里了，想保留这套房子，就比较难。” “我相信，你比我更知道，村里有多少人，对咱们这套房子虎视眈眈，对么？” 果儿没答话，颜琪芮就继续往下说。 “另外的原因，就关乎人性了。” “虽然我不觉得住在村里有什么不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简简单单，有种田园牧歌的美妙。” “但，我会这样想，是因为我经历的太多，见的太多，才会想回归最简单的生活。” “你们不一样。你们年纪还小，正是对外面世界好奇的时候。” “外面的世界很宽广，有太多太多新奇的事情，在等着你们发现。” “所以……虽然我明白你舍不得的心态，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说着，她也意识到这话说的不严谨，赶紧补上一句：“至少短时间内，你们不会再回来。” 安安坐在炕沿，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听着。 听到这，他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们光说搬去京城，可你们有钱么？” “我在火车上流浪的时候，听人说过。京城虽然是首都，又大又漂亮。但什么都要钱和票，想租个房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你们带着我们这么多人，直接去京城定居……怎么想的？一拍脑门儿，想啥做啥是么？” 方子杰哈哈大笑，然后猛的拍拍安安的后背。 “能有你这么个儿砸，我这个爹当的非常骄傲啊！” 说完，他才解释：“我的工作已经调动到了京城，所以宿舍肯定是有的。” “我和你妈商量过，到时候在宿舍附近找个招待所，咱们一家先挤挤住着，然后再寻摸房子。” “能买到合适的最好，如果实在买不到，就先租一间应急。” “反正我们都要在京城呆很久，房子可以慢慢寻摸。” 安安皱皱眉，并没有被这一番解释，以及方子杰的称赞糊弄过去。 他提出尖锐的问题：“你一个月津贴多少？应该不会超过六十吧？” 之前他在省军区的医院休养了好几个月，这些早就了解的七七八八。反正这个年代，每个级别多少津贴都是非常透明的。 方子杰也点头：“对，但是我还有任务奖金，平均下来也能有个八十一百。” “那你觉得，这些钱够养活我们这么多人么？” 安安仿佛小大人一般，掰着手指开始计算：“租房子就是一笔钱，还有弟弟们每天要喝的奶粉，也是一笔钱。” “在村里，我们没有房租，弟弟们也可以喝牛棚那边的新鲜牛奶，所以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颜琪芮和方子杰都哑然失笑。 方子杰伸手去刮刮他的鼻头：“放心，这些我们心里都有数，不用你个孩子来操心。” 安安却不是善罢甘休的类型。 他低头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其实我马上就要十二了，上学什么的，没太大必要。” “那你想干嘛？” 颜琪芮一开始还是笑呵呵的，听他说不想上学了，才板起了脸。 “京城应该也不少黑市。我是孩子，不起眼。到时候倒腾些东西，也能养活家里人的。” 安安似乎感受到了颜琪芮的杀气，连话都说的超级小声。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认为我们两个大人，会养不起你们这群孩子？” 颜琪芮靠过去，一人弹了个脑瓜崩。 “妈妈很感激你们都有为家庭贡献的心意。但养家糊口这种事情，在我和你们爸没有牺牲之前，都还轮不到你们操心。” “我们当然知道，京城大，不易居。但既然能做出搬家的决定，那就是经过各方面衡量的结果。” “所以作为孩子，你们只需要努力学习，友爱兄弟姐妹，其他都不用想太多。” “好，好吧。” 两个孩子终于被说通，然后不知道想起什么，俩人就像小陀螺似的，开始满院子转。 一会儿看着刚种下的秋菜发呆，连称可惜。一会儿又对着堆满柴火的棚屋连连叹息。 反正就是看这个舍不得，看那个也舍不得。 颜琪芮他们也没闲着。 有孩子的家庭，杂物都不会太少。 双胞胎的衣服，奶瓶，碗……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用不到的。 第四百零三章 渊源 有人说，有孩子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但在乱这一点上，绝对是相似的。 家里现在虽然多了祥子媳妇以及草丫，可双胞胎破坏起来，根本收拾不赢。 柜门被拽歪，床头的炕柜被踩出个坑…… 一下雨，这俩小坏蛋，就专门找院子里的泥坑跳，不弄的满身满脸的泥巴不肯罢休…… 在家也就罢了，出门更闹心。 也不知道这不满两岁的娃，是怎么做到撒手没的。 反正只要带出门，哥哥姐姐们没有一人看一个，那回个头的功夫，保证这俩小混蛋就没影了。 问题是，他们现在的年龄又在那摆着，你就是讲道理，他也听不懂啊！ 怎么形容呢，颜琪芮觉得自己养娃一段时间，整个人都变得坚强起来了呢！ 拼别的不好说，现在拼心态，她绝对比以前好了十万八千倍！ 自然的，现在收拾起家当来，有这俩娃捣乱，她更是忙的乱七八糟。 “草丫，麻烦你帮我看他们俩一会儿，我要收拾被褥。” 这个年代买什么都要票，想靠单位或者生产队发的那点棉花票，攒一床棉被并不容易。 颜琪芮又想着，这些被褥带到京城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或者晾晒的地方，就准备将被套以及里面的棉胎全部清洗，暴晒一下。 草丫期期艾艾的进了门，一手一个将双胞胎搂住，却没立刻出去，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颜琪芮。 “是有什么事儿么？” 相处一段时间了，颜琪芮就算看不懂手语，也大概明白这是草丫有事相求。 只见她明显双眼一亮，然后就带着双胞胎转身出去了。 颜琪芮：…… 这是啥情况啊？ 好在，草丫只是将双胞胎抱到了院子里，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硬馍馍，让他们磨牙，然后自己又很快折返回来。 她比划了好一通，颜琪芮连蒙带猜的问道：“你是问我们是不是要离开？” 草丫点头。 “你想和我们一起走？” 草丫又点头。 颜琪芮有些为难的抠抠头顶。 她是知道草丫的情况的。 早年间，她父母在一次饥荒中饿死了。倒是她作为一个小孩子，吃着村里人的接济，艰难长大。 后来她二叔以她家已经绝户的借口，霸占了属于她家的房子，现在也不过是住在村里废弃的茅草房内。 要说这样无亲无故，还能帮衬的人手，带着也没什么。 可这次去京城，他们同样毫无着落，若是还带着个帮忙的……会不会有点过分？再说了，到时候办户口，办介绍信，什么都比较麻烦。 颜琪芮有些挣扎，没有一口应下来。 草丫似乎也理解颜琪芮的难处，表达完她的想法，就出去照顾双胞胎了。只留颜琪芮一个人，还闷在屋里左思右想。 方子杰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见到自家媳妇一副犹豫不定的模样，便直接问道：“怎么了？” 颜琪芮把草丫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他的意见：“带着草丫肯定是好的，至少我们相对都会比较轻松。” “但是京城不是小地方，她的手续，关系，户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方子杰也微微摇头：“的确，有些事情，在小地方找个人就办了，若是换到京城，怕没那么轻松。” 说完，他又说起他刚刚出门处理的事情。 “我跟王毅谈过了，他现在已经去别的地方，找另外的‘臭老九’了。” 颜琪芮有点急：“不是说想让他开车带我们进京么？怎么？余老拒绝了一次，他就放弃了？” 方子杰微笑摇头：“不是的。他只是先去给其他人平反。咱家人多东西多，多留些时间收拾罢了。” “那还好。” 颜琪芮松了口气，又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应该是接了某些命令，才下乡来的吧？现在带上咱们这些无关人员，算不算违纪？” 方子杰失笑出声：“当然不算。” “其实这次接到命令的不止他一个。只是因为他和余老有些渊源，才主动承接了咱们这个方向的任务罢了。” “渊源？” 颜琪芮疑惑更甚。 她是觉得当时王毅的态度有些过火，不像是面对陌生人，更不像是面对正常的任务对象。可再看看余老的反应，又觉得他并不认识王毅的似得。 方子杰只能进一步解释：“王毅的父亲，当年是余老第一批学生。那个年代生活困苦，要不是余老伸出援手，怕是现在都没有王毅的存在了。” “那几年余老下放的时候，王毅父亲没有能力……” 一通解释下来，颜琪芮终于明白几分。 但她还有没搞懂的地方：“那你是怎么跟王毅说的？你就不怕，他自己去找余老问问，然后余老直接跟人走了？”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人，觉悟都是非常高的。 余老他们受了那么多磋磨，但得知国家还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依然会义不容辞的站出来，为国出力。 王毅虽然当时被颜琪芮打发了，但就看余老的态度就知道，他只要再上门一次，就什么波折都没了。 方子杰看着自家呆萌的小媳妇，她明亮的大眼因疑惑变成圆滚滚的样子，额边带着细碎而毛茸茸的碎发……简直就像懵懂的小鹿，正在试探的接近人类。 他眼里全是笑意：“我媳妇儿怎么那么单纯可爱？” 颜琪芮：？？？ 单纯？可爱？ 这俩词能放她身上？ 闹呐？！ 也许是颜琪芮接受无能的表情取悦了方子杰，他笑了好一阵，才给她解惑。 “你真当余老他们都是小白兔啊？就是再一心只有学问的人，经过这么多年的坎坷，他们早就看透一切。” “当然，我们这些小把戏，也瞒不过他们的法眼。” “所以我早就把全盘计划都说了，有他们的配合，我才这么容易达成目标啊！” “余老他们不在意个人的得失，对他们来说，活了大半辈子了，钱财，权利，这些都是身外物。但能帮我们一把，他们也是愿意的。” 颜琪芮的眼眶有些湿润。 第四百零四章 早被看破 怎么说呢，几位老人的高尚品德，她那天就见识到了。 只是她没想到，为了他们的一些小心思，余老他们愿意放下身段，帮自己扯虎皮。 方子杰说完，见她难受，便轻轻揽住自家媳妇儿：“别想太多了。如果这次我们也定居在京城，以后对他们的生活多关照一些，也能尽尽我们的心意，对么？” “对。本来我们就是小辈儿，多关照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说着，颜琪芮又想起另外一个人。 她戳戳方子杰的胸膛，说道：“离开之前，我想去镇上看看江医生。” “怎么？” “不管怎么说，江医生在我不在的时候，对几个孩子都很尽心尽力。咱们现在都要走了，打个招呼也是常理，对么？” 方子杰点点头：“你想去就去吧。” “只是……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有些事是真的没办法。” 颜琪芮听出点异样，便追问道：“心不心地善良的事儿另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什么没办法？” 方子杰见避不过去，还是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段时间，颜琪芮主要还是留在家休养，去镇上自然没那么勤快。倒是方子杰，除了筹备婚礼的事情，又有些其他关系要跑，所以常常来往两地，就听了一些传闻。 据说江医生的女儿，已经带着全家老小住进了那个小院。 由于江医生现在的成分还是原来那样，也不能回医院上班，所以在整个经济命脉都握在了别人手里的情况下，过的日子可想而知。 他怕颜琪芮去探望以后，会动了恻隐之心。 可要说草丫还有活动的空间，那江医生那，他们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就算抛开成分问题不谈，当初既然有人愿意保住江医生，就连下放都选了个附近村子，现在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人离开？ 还有就是生活问题。 草丫原本就是孤儿，又有听力方面的障碍。就算被他们带去京城，也不会太多想法。 但江医生呢？ 她本身就是妇产科方面的专家，难道要让人一直呆在他们家带孩子？这也说不过去啊！ 方子杰把重重顾虑都说了一遍后，颜琪芮沉默叹息。 有些事儿就是这样，旁人看的清楚明白，可身在其中，就容易乱了分寸。 不可否认，江医生的智商是极高的。不然也不能在这个年代，还有一手让人称赞的医术。 但在家庭关系，以及对儿女的教养方面，她确实存在问题。当她必须要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又情绪上头，拎不清。 颜琪芮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划拉了一些好保存的食物，以及一些钱票，单独包了起来。 ****** 家里的两个大孩子，最近也是忙的不得了。 安安曾经四处流浪过，他用他仅有的那些见识，疯狂的给未来的日子，囤积物资。 比如，城里的肉，鱼，甚至菜都是要票的。为了以后家里能吃上饭，这家伙天天蹲在河边跟人换鱼，连手指粗细的小鱼都不放过，巴巴的晒成了小鱼干存了起来。 又比如，城里人都会骑自行车。 那二八大杠实在高的吓人，但他作为家里的长子，以后是要照顾弟弟妹妹们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学会！ 于是这小子，只要见到方子杰在家，就磨着他出去学车，即使被摔的七晕八素，爬起来第一件事也是查看自行车有没有摔坏，从无半句喊苦，喊疼。 至于颜果，那花样可就更多了。 她在村里的时间长，小伙伴也交了不少。在她的‘号召’下，别说这些娃娃们，天天上山摘木耳，采蘑菇，晒野菜……就连一些大人，也跟着忙活起来。 没别的原因，就是她给的报酬，实在挺诱人的。 比如，一斤已经晒的透透的木耳，她愿意给人半斤硬糖，一斤晒干的蕨菜，她愿意出两毛钱。还有干蘑菇，那更是来者不拒。 若是遇上比较难得的松蘑，她还愿意出更高的价格…… 至于什么榛子，核桃，板栗，都收！ 一时间，连村里的老太太都上山了，恨不得大挣一笔的架势。 其他工作果儿也没闲着。 她怕城里买不到足够的种子，这段时间四处收集，不但各种瓜果蔬菜的种子，都准备了堆，甚至还有不少树苗？ 反正当十来个超大麻袋，以及n颗树苗摆在眼前的时候，颜琪芮已经懵逼了。 “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果儿如数家珍的打开所有麻袋，一点点介绍。比如这是干蘑菇，不过是杂菇，炖菜可以用。 那个是榛子，已经晒的干干的，这包是木耳，也晒好了…… 颜琪芮头疼，只能耐下心思跟孩子解释：“咱们这次去京城虽然可以蹭车，但这些也太多了点。” 颜果疑惑的看了看颜琪芮，见四处无人，才拉住她妈的胳膊，低声耳语：“你不是可以把东西收起来么？到时候咱们把东西分一下，藏一部分，就看不出来了不是？” 颜琪芮整个人都麻了。 她以为自己藏的挺好的，从空间里拿东西，也是避着人。没想到果儿竟然早已察觉。 不过也是，天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果儿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呢？ 别的不说，她刚过来的时候，就给了果儿一个三明治来着。 再加上后面的睡袋，忽然多出来的猪肉…… 破绽太多，现在想想也是后怕。 “你没跟别人说过吧？” 果儿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当然没有啊！” “那就好。” 颜琪芮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在她那个时空，每个人都能激发个人空间。有的人天赋奇才，一激活就是自带农场土地。有的人就像她似得，只有个储物的地方。 而每个人的储物空间，还大小不一。像她这样的，十个平方，已经是最低配置。所以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空间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可穿越到这里之后，她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异类，所以已经在尽力隐藏了。 只是没想到，她早被人看破…… 第四百零五章 这孩子不能要了！ 在果儿的帮助下，俩人很快把这些干货全部分了类。 一部分当然是收进空间，另一部分则被他们全部用小口袋装了起来。 这样去了京城以后，如果要拿出来送人，或者是打掩护，都是比较方便的事情。 至于那堆果树，就实在没办法了。 颜琪芮的空间没法放活物，就是植物也不行。所以他们只能将这些果树，移植进了现在的后院。 虽然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但至少没有让植物枯死。 忙完这些，颜琪芮开始三堂会审。 “这些干货不是你一个人采摘的吧？” 果儿点点头。 “你让别人帮忙，付出了什么代价？” 果儿把自己的收购条件说了一遍，差点把颜琪芮气笑了。 “哪来的硬糖？又哪来的票据？” 钱的方面，颜琪芮没问。 因为她知道，大几率都是自己给的。 她一向在给孩子零用钱方面，比较宽松。 不说果儿照顾弟弟，得到的那些‘奖金’，就是她时不时的发些零钱，攒在一起应该都不是小数目。 所以钱方面，压根不用问。 果儿期期艾艾半天，终于老实交代。 原来他们学校管的非常松散，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学习方面的压力。 然后这姑娘也是个胆子肥的，跟着小伙伴去了两次黑市后，就偷摸从村里带些山货去镇上卖…… 颜琪芮听的头疼不止：“哪个小伙伴？你们才几岁？就敢自己往镇上跑？还去黑市？” 颜果回她一个非常茫然的笑容：“之前我也在镇上住了快一个多月，镇上又没多大，都熟的很了。” “再说了，诚子哥和胡叔叔不也在黑市？有他们关照，没人敢打我主意的。” 这…… 颜琪芮还能说啥！ 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什么叫言传身教！ 这特么不但连收菜都学会了，还学会了混黑市？！ 她牙疼似得抽吸几下，才放平心态，试着和闺女讲道理：“妈妈有秘密，这个你是清楚的对吧？” “对。” “我去黑市也好，投机倒把也好，都有能力保全自己，你有什么呢？”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出了什么事情，我远在外地，根本没办法把你弄出来？” “其实被抓还是小事儿，万一有人见财起意，你又有什么能力和人对抗呢？” 颜琪芮这也算剑走偏锋了。 她没批评颜果的行为，只是把其中的危险以及不可控的因素说给她听。 可这丫头也是个有主意的，昂着脖子就怼了回来。 “我还没满十岁，革委会的人根本不会抓我！” “再说了，我卖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蔬菜，山货，谁会见财起意呢？更何况，有胡叔叔他们在，也不会有人冒这种风险吧？” 颜琪芮哑口无言。 这特么…… 还学会风险分析了？ “果儿，我寻思着，我也没亏待你们啊？你到底为什么要自己出去挣钱呢？” 颜琪芮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先挖挖根源。 “我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村里不缺菜，有些人家吃不完，甚至直接烂在地里当肥料，还有的直接拿去喂鸡，喂猪。” “城里人根本吃不着新鲜蔬菜，他们要买点什么，都要去固定的地方，用粮本，粮票定量购买。” “为什么我们帮两边的人解决了问题，就变成了投机倒把？我们这不是在帮他们么？” 果儿的疑问，再次让颜琪芮懵逼。 她错了！ 她就不该尝试着自己去教育孩子！ 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让方子杰上吧！ 她觉得再应对几次，怕是命都得给出去一半！ 为了她的身心健康，相信子杰会理解的。 颜琪芮不负责的将问题推给方子杰，让果儿等他回家以后再问，然后一溜烟儿跑回去收拾东西了。 这搬家真不是什么小事。 以前觉得这个年代穷，置办不起太多家当。 可搬家的时候才知道，这破船还有三斤钉，随便收拾一下，就是一大堆。 果儿是个体贴的孩子，见自己把妈给问走了，也乖巧的过来帮忙。 于是俩人在家一通折腾，将一些重要的，不起眼的，全都塞进空间。可即使是这样，堆积在厢房的行李，也是越来越多。 没多久，在外持续‘收集物资’的安安也回来了。 一见妈妈和妹妹都在忙活，便豪气的递上一沓钱票：“妈，有些东西不要就不要了，咱们去了京城再买！” 别人家看孩子带钱回来都是激动，轮到颜琪芮这，就是头疼了。 她刚刚处理完果儿的事情好么！ 怎么又来！ “这钱和票打哪来的？” 无奈，自己的娃，总归还是要过问的。 “前些天是我想岔了，晒了一堆鱼干之类的东西，准备带去京城。后来还是爸提醒了我，说带这些不如带钱，带票。” “京城大，又是国家的首都，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所以我今天一早就跑了趟黑市，把手里的东西都出手了，就得了这些。” “不过，这还真的挺赚的，我倒腾这一次，挣了好几倍的差价呢！” 安安很得意，他给出去的东西，不过是供销社里那种不要票的杂拌糖，就换得全村的小朋友，将捞起的小鱼全部给了他。 这么倒手一卖，挣的可不是小数。 颜果凑过来，接过钱票数了数，一脸不屑：“我说你天天在外面折腾，就挣这点？” “我不过才收了几天的山货，挣的最少是这里的十倍！” “切，我才来村子，你在这呆了多久？跟我比这个，有意思么？！要是我也像你似的，认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挣的肯定比你多！” “说谁乱七八糟呢！” 两个小家伙眼见就要吵起来，颜琪芮赶紧咬牙切齿的安抚：“你们都给我闭嘴！” “你们才多大岁数？家里需要你们挣钱么？一天天，就不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么！” 颜琪芮简直要疯。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家里明明最不缺的就是钱，可这俩孩子，就像是掉在钱眼里似得，现在还比上了！ 第四百零六章 天才也扎窝？ 两个小混蛋被教训了一顿，然后颜琪芮也不用他们帮着收拾了，直接赶去了知青院那边，让三个老爷子负责辅导学习。 最近秋菜也不用继续种了，祥子媳妇就没怎么过来。 草丫是个踏实肯干的，自从颜琪芮决定翻新家里所有被褥之后，她就开始了清洗大业。 为了不浪费家里的井水，她都是每天带着拆下来的被套，去河边清洗，所以此刻还没回来。 双胞胎正在房里午睡，于是满心烦躁，又没什么事情能转移注意力的颜琪芮，决定去镇上一趟。 她也没去找草丫，直接把俩孩子一裹，准备放到知青院那边。 反正现在余老已经平反，其他两人也差不太多，顶多是个时间问题。所以现在也没什么需要劳动的地方，不如就帮她看会儿孩子好了。 一进知青院，颜琪芮先看到的是两个满脸苦涩的娃。 果儿和安安刚刚在她面前还是眉飞色舞，现在不知道被布置了什么作业，正咬着笔杆子愁眉苦脸的奋斗着。 她呵呵一笑。 啧，真是天道好轮回…… 看到他们这么难，自己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呢！ 没管俩娃求救的目光，颜琪芮抱着双胞胎进了里屋。 “余老，我想去镇上一趟，能麻烦您帮我看一会儿这俩小的么？子杰应该下午能回来，到时候交给他就行。” 本来只是简单的一句托付，没想到余老竟然接过双胞胎后，把颜琪芮留了下来。 “您要跟我说什么？” 颜琪芮有点懵。 她和余老的接触并不算多，就算有什么事儿，也是方子杰在沟通。所以她现在不太明白，为什么余老说有话要和她说。 “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要帮你么？” 余老的脸色很严肃，颜琪芮也不由自主的正经起来。 “不知道。” 颜琪芮是听方子杰大概说了一嘴，但具体为什么愿意帮他们，确实不知道缘由。 “我希望你能更关注这几个孩子。” 说着，余老叹了口气：“你时常不在家，对孩子的关注还是太少了些。” “你知不知道，这几个孩子的天赋都非常惊人。即使是我和老胡，老王他们倾力相授，有时都会有种力有不逮的感觉！” 颜琪芮皱眉：“不可能吧。” “他们才多大？你们都是专家教授，教他们几个年幼的孩子，说使不上劲我信，说力有不逮就过了吧？” 余老缓缓摇头：“就是力有不逮。” “我们手里没有现成的教材，也不可能按部就班的一点点教。所以之前我们也是想到什么，教什么。没有个系统的章程。” “一开始，我们觉得孩子还小，就算说的深奥一些，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们听不懂过段时间也就忘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真的记得住，还会举一反三，根据一个问题，扩大知识面！” 余老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他用手比划着：“你见过蜘蛛织网么？人家是先打好基础，然后在中心收网。可他们不同！” “他们是先确定了一个中心点，然后往外扩散！” 颜琪芮听的懵懵懂懂：“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但这和我关不关注他们，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余老被这句话气的猛拍了一下桌子，对着另外一个屋喊：“老胡！你来跟她说！我跟这榆木疙瘩再说下去，非要我老命不可！” 颜琪芮无辜极了。 她说什么了她？怎么就要人老命了呢？ 胡老很快从另外一间屋子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木板钉的东西，看上去是要做什么手工。 “听到了，听到了。你也是，说话没个重点，难怪人家听不懂呢！” 胡老平时挺沉默的，耐心却比余老好的多。 只见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又拉了个凳子坐在颜琪芮面前，才缓缓说了起来。 “果儿跟我学俄语的事情你知道么？” 颜琪芮点点头，心里却在腹诽：得，又来了个绕弯子的！咱们直接说重点，就那么难么？ “那你知不知道，她还学了法语，英语，德语？” “啥？！” 这下颜琪芮惊了。 她透过门帘，看看外面还在努力写作业的果儿，眼里全是惊讶。 胡老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然后继续添火加柴：“安安才来没多久，但他在数学方面极有天赋。” “前段时间，老王还天天念叨，说想收他做个关门弟子，结果没教多少时间，他就再也不提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颜琪芮整个人都听呆了，只会傻傻的重复：“为什么？” “因为老王觉得，这孩子要是落他手里，是耽误了孩子！他应该有更光明的未来！” 颜琪芮：…… 她这都什么运气？这是平白捡了俩天才么？ 还没等她接受这个现实，胡老继续说道：“这俩小的，也不寻常。” “您直说吧。” 此时的颜琪芮已经放弃治疗了。 她一直知道，这个世界是参差不齐的。 有那智力缺陷，就有那天纵奇才。 只是为啥天纵奇才都集中在她这了呢？这样感觉压力好大的喂！ “我相信，之前你听到过我们教他们三字经，论语。但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只要在他们面前读个两遍，他们就都能一字不差的记住？” 颜琪芮：…… 这俩娃明明连说话都没那么连贯，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全记住了的？ 大概是颜琪芮脸上的怀疑太明显，胡老只能解释道：“我们实验过。” “先是找了一段从未教过的论语选段，念了两遍后，开始更换句子，然后立即就被发觉了。” “当时我们还不信，又换了一段，他们还是能准确的找出差异……” “当然，数学方面，这俩孩子也极具天赋。不说数数，加减这些简单的东西，就是连普通的乘除，他们也能熟练掌握！” “要知道，他们才两岁！人家两岁的孩子能做什么？怕是连从一数到十都做不到吧？！” 颜琪芮佛了。 感情大家都是天才，就她这个当妈的是笨蛋呗！ 第四百零七章 我做不到你们的期待！ “说重点吧。” 颜琪芮其实隐隐猜到了这三位老爷子的意思，只是她真的没有那么想面对。 终于，胡老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他们四个孩子，是我们这么多年接触下来，最具有天赋的孩子！” “如果让他们一直呆在乡下，我们认为，这是一种赤果果的浪费！” “国家需要人才，更需要后继有人！” “你既然成为了他们的妈妈，就要为他们的将来考虑！” “所以这次难得你们主动有了要搬去京城的想法，我们自然会鼎力相助！” 颜琪芮：…… 她还能说啥呢？ 搞了半天，人家老爷子并不是感激她这段时间的庇佑，而是看上了几个孩子才会出手帮忙？ 深吸一口气，颜琪芮说道：“我很感谢你们对这些孩子的教导。但是在我看来，是不是天才，能不能成为国家需要的人才，都是次要的。” “作为妈妈，我更希望他们平安，快乐。您们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余老不复刚刚的气愤，缓缓点头：“是啊，平安最重要。” 他们是经历了动荡的一代，听到平安两个字，就再也无法反驳。 “当然，学习总是好的。所以您们愿意教导他们，是他们的运气，我不会反对，更不会阻绕。” 颜琪芮是大概知道后世的发展的。虽然两个时空不尽相同，但轨道没有变，不是么？ 所以她放缓了语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孩子虽然还小，但他们也是独立的个体。我无权帮他们决定未来要发展的方向，但作为监护人，我有义务保护他们的成长。” “什么意思？” 这次换成余老他们一脸懵。 “意思就是，我不会因为一些便利，就让我的孩子们做出牺牲。” “如果他们是真的愿意学习，那我全心全意的支持他们。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算去京城的路上，会多许多不必要的波折，我也绝不妥协。” “他们应该有童年，而不是被你们唤一句天才，就该牺牲所有！”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余老有些不高兴了，板着脸训斥颜琪芮：“难道我们尽全力的教导他们，还是我们的错了？” 可颜琪芮哪会怕这个？ 她依然昂着下巴，说着她的理论：“说不上错，我只是觉得他们应该有童年，更有选择！” 为了气氛不要过于紧张，颜琪芮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后，才放低了音量，解释道：“你们今天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相信，以你们的智商，会不知道这些孩子，被赋予了天才的名号以后，将会经历什么？！” “他们是华国人，长大以后替国出力，为国尽忠都是应该的事情。” “但不是现在！” “他们一个十岁，一个十一岁。两个小的，现在甚至还没满两岁！” “你们说他们是天才，然后呢？” “是抓起来研究，还是被你们关起来，像做实验那样集中教学？” 颜琪芮的话非常尖锐。 连一开始还笑呵呵的胡老都板起了脸。而那两个在堂屋写作业的孩子，也听到了动静，走了进来，然后一左一右的护在颜琪芮身后。 “小颜啊，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 “我们只是觉得你对孩子的关注不够，想让他们接受更好的教育而已。” 余老哑了半天，终于开始解释。 “是么？若是我多心了，那我给你们道歉。” 颜琪芮鞠了个躬致歉，然后继续说道：“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可能只是一个空有蛮力的武夫。对孩子的教养也不太上心。甚至在你们看来，我是一个极度没有责任心的女人。” “但我收养他们的时候，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天才，或者抱有其他目的性。” “我只知道，我收养了他们，绝对会让他们的生活有所改善，而不是陷入绝境！”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一个母亲，也没有用尽我的全力，但我已经很努力了……” 颜琪芮的话还没说完，两个孩子已经流着泪的挡在她身前。 他们一个个的张开双臂，非要将颜琪芮护在自己身后。 “不许欺负我妈！” 颜果哭的泣不成声：“如果没有我妈，我早就活不下来了，你们凭什么这样看待她？” 安安也是一脸怒容：“我不要做什么天才，我就是她的儿子，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两位老爷子傻眼了。 他们到底说了啥啊！ 怎么这母子仨人，像是要跟自己拼命的架势？ 此时颜琪芮也反应过来，她将两个孩子拉回自己身后，然后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没有证据的揣测。是我唐突了。” 然后她转向两个孩子，轻轻的将他们的脑袋揽进自己怀里，安慰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其实我和爷爷们只是正常的讨论，有些观点上的冲突而已，你们不要过于在意。” “妈妈永远希望你们过的更好，所以才会决定搬到京城，给你们更好的教育条件，这点和老爷子们的想法，没有冲突。” “当然，作为母亲，我最希望你们能健康快乐。这样即使我不是那么合格，也能心安。” “小颜啊，我觉得是你想多了。” 胡老缓了半天，终于出声：“我们今天跟你谈的目的，不是让孩子以后怎样，而是你！” “你也看到了，孩子们对你的依赖，其实很重。我们希望你能搬到京城后，全心全意的照顾几个孩子，仅此而已！” 这算是给颜琪芮一个台阶下了。 可她却摇摇头：“我知道，我的回答你们可能很不满意。但有些话，我能骗别人，却不愿骗我的孩子们。” “我有我想追求的目标，也做不到你们所期望的那样，放弃一切，把孩子当成生活的重心。” “这和是不是亲生的，没有关系。即使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依然也是同样的做法。” “我是一个妈妈，但同时，我也是一个人！请你们理解。” 第四百零八章 吵架都吵不赢怎么办？ 话说完，颜琪芮掉头就走了。 她其实并不在乎别人理不理解。 她只是做着一切符合她三观的事情而已。 只是为什么，会有一种孤寂涌上心头？ 那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又跳了出来？ 颜琪芮还来不及多想，身后就奔来两个小萝卜头，牢牢的搂住她的腰。 “妈，你是最好的妈妈，没有之一。我们哪都不去了好不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颜果儿还是那个情绪上头，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孩子。 安安明显理智许多。 他同样搂着颜琪芮的腰，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妈，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没有觉得你不负责，更没有觉得你该为了我们牺牲什么。” “所以，妈，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也会照顾弟弟妹妹，绝不让你担心。” “但，你能不能多想想我们？至少不要再陷入险境？” 颜琪芮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何德何能，拥有这样的孩子呢？ 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仨干嘛呢？我就出去一会儿，你们就想我想的抱头痛哭了？” 方子杰带笑的声音传来，然后就变成了出气筒。 颜琪芮瞬间板起脸：“你跟我来！我有话要问！” 方子杰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出了趟门，怎么回来天都变了？ 果儿还抱着颜琪芮的腰，哭个没完没了。 安安轻轻的将妹妹的胳膊拽下来，让这对儿年轻的爹妈，自己去扯皮…… ***** 回到堂屋，颜琪芮没说在老爷子那边发生的事情，反而开始追究别的。 “是你告诉安安，京城什么都有，带着钱和票就够了，对么？” 方子杰点头：“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么？就他准备的那些小鱼干，粮食，不说一路上运过去，要费多少工夫，就是实际用途，也不大啊！”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暂时同意这个说法。但她还没问完：“那是你让他这么大点的一个孩子，就上黑市卖东西的？” 方子杰犹豫了一下，然后谨慎的点了一下头后，急忙解释：“十一岁的孩子也不小了。不说京城，就是在咱们这样的小地方，也是需要他明白一些事情的。” “他是咱们家的老大，后面还有一串弟弟妹妹。所以他也该有自己的承担，对不对？” 颜琪芮柳眉倒竖：“对个屁！什么叫他的承担？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要什么承担？合着我养他，是为了让他照顾弟弟妹妹的？” 方子杰见她要发飙，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搂住自家媳妇：“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想着，咱俩都有点身不由己。现在没什么事儿当然无所谓。若是有事呢？” 他干巴巴的吞了下口水，搂住媳妇的手更用力了些：“我不是咒自己，但你应该明白，咱们这行，没有百分百的安全。”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咱们都不在了，难道要让孩子们又陷入以前那样的境地么？” “我知道，你想给孩子无忧无虑的童年。但除了童年，他们后面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所以我宁愿他们现在在我们的监管下，多做一些尝试，也不想他们以后生活无能。” “屁，我家孩子都是天才，你才生活无能呢！” 颜琪芮虽然嘴上骂着，心里的火气却已经消减了许多。 也许大家养娃的方式各有不同，但不得不承认，都是有一定道理的。 “还有果儿，你知道她今天都做了什么么？” 颜琪芮又开始告状：“她在村里收了各种山货，然后也去了黑市……” 方子杰笑着安抚：“是咱家的娃没跑了。这连行为模式都跟你一模一样！” 颜琪芮气呼呼的瞪他一眼，然后继续念叨：“来，你来给她解解疑惑好哇？人家说，投机倒把明明是满足了双方所需，为什么是一种违法行为！” “还有，她还学会了风险对冲！你来跟她说说，为什么女孩子不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方子杰笑的更灿烂了：“咱家男女平等么！凭什么哥哥就能去黑市，妹妹就不能去了？我姑娘挺本事的，做的漂亮！” 颜琪芮只觉得自己气的心肝肺都疼。 但她说不过果儿，说不过安安，还特么治不了方子杰！ 各种情绪在心里翻滚，她干脆也任性一把，将老公孩子统统扔掉，自己甩手去了镇上。 ******** 小镇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比起大城市的‘繁华’，这里有一种烟火人间的既视感。 下班的工人们说说笑笑，快要打烊的供销社，熙熙攘攘。还有那正在上客的国营饭店，也飘出诱人的饭菜香气。 颜琪芮不打算去吃饭，她觉得自己气都气饱了。 一时不爽的情况下，来了镇上，却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算了，之前就打算来看望一下江医生，不如就现在吧。免得后面忙起来，又把这事儿耽搁了。 颜琪芮走过几条街，然后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江医生家的小院。 她拍拍门，里面果然传来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 大概是有了心理准备，颜琪芮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而是老老实实回应：“我找江医生。” “什么医生不医生的！咱家可没有医生！” 里面那人虽然是这样说着，还是拉开了大门。 一见到颜琪芮的身影，那人下意识的就想关门，却被颜琪芮一把撑住：“好久不见啊，秦宇晴。”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我家和你什么关系，你就找上门来？” “快滚，不然等我男人回来了，要你好看！” 颜琪芮丝毫不惧，实话说，这会儿要是有人愿意和她打一架，让她出医药费她都乐意：“行啊，那我就等你男人回来。” 秦宇晴面色难看，还是拼了命的想将门关上。 可这会儿屋里的江医生也听到了声音，蹒跚着往门口方向走来。 “是，是小颜么？” 江医生被亲闺女磋磨的时候，都没掉过泪，此刻却哭的像个孩子。 第四百零九章 镯子 “江医生！” 颜琪芮此刻见了人，也不管秦宇晴的阻挠了，只是手上猛然发力，便推开小院大门。 “你！你怎么能私闯民宅呢！” 秦宇晴慌乱急了，但又不敢往颜琪芮身上靠，只能挥着爪子，在一旁无力的叫嚷。 “闭嘴。” 颜琪芮快步上前，扶住江医生，将声音放柔：“江医生，你还好么？” “我，我不好。” 一开始江医生还想说句客套话，但话到嘴边，还是将真实的情绪说了出来。 颜琪芮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将人扶着往屋里走：“出了什么事儿了？” 秦宇晴巴巴的跟在后面，看着自家老娘的眼神儿，都带了些恳求的神色。 她希望她妈不要告状，不然惹上这个煞星，家里怕是又要鸡飞狗跳。 江医生理都没理她，只是牢牢的握着颜琪芮的手，仿佛一旦松开，就再也见不到一样。 “是我命不好。生了这样的女儿，还不如当年就流掉，或者让我跟我家老头子一起去了……” 江医生断断续续的说完，眼泪有一次忍不住的滑落。 老实说，即使方子杰之前没有提示她，颜琪芮也没有再次将人带走的心思。 虽然江医生看上去是真的很可怜，但有句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明明当初颜琪芮已经将她女儿赶走，明明颜琪芮愿意给她提供庇佑，给她养老，可她还是要把女儿接回来，那谁能拦得住？ 所以颜琪芮并不那么想听江医生诉苦，只是打断她的话：“别这么想。咱们国家正在一点点恢复，终有一天，咱们人民群众都能过上好日子。” 这话说的相当委婉。 毕竟秦宇晴还在边上虎视眈眈，颜琪芮只要不傻，就不会说什么犯忌讳的词语。 江医生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她只是看到颜琪芮现在的态度，再听到她的话，就明白了几分。 只见她颓然的松开手：“哎，是我拎不清，难怪落到现在的境地。谢谢你还肯来看我，心意老婆子领了。” “别这么说。” 颜琪芮心里也很难受，毕竟这是一个曾经帮助过她的老人啊！ 不说她那高超的医术，就是她对孩子们细心体贴的付出，都会让人想想就心里梗着一个疙瘩。 “我能做什么么？” 颜琪芮咬咬牙，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你让她出去。” 江医生这次看向自家闺女的眼神儿，再无半分温暖。 “行。” 颜琪芮最擅长干这种只需要使蛮力的工作了。 她连动手都不必，只是站在秦宇晴面前，这女人就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为了以防她在墙角偷听，颜琪芮还干脆打开大门，看她站的远远的，才收回比划着的拳头。 “您说吧。能做的我一定做到。” 江医生张了张口，很艰难的才说出她的想法。 “当初我能一直留在镇上的医院，后面实在没办法了，也只是到附近的村里下放，这背后……” “我希望你能帮我联络那人，把我重新下放，或者是调到外地。” 颜琪芮呲呲牙，觉得这事儿没那么好办。 之前方子杰就跟她分析过，江医生背后这人，必定是看重她的医术，才会冒着风险保住她。现在她想离开，怕是绝不容易。 江医生忽然笑了，越发干巴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实在有些诡异。 只见她缓缓说道：“这事儿你让子杰去做。他脑子灵，擅于和人打关系。你把名字告诉他，让他帮我转述一下就好。” 颜琪芮叹口气：“在你们眼里，我到底是有多无能？” 江医生只是拍拍她的手：“不，我从来不觉得你无能。但别看这事儿只是传个话而已，实际上要绕的弯子并不小。如果让你去，可能连人都见不到。” “行，这活我接了。” 颜琪芮倒不是已经帮方子杰应下，而是她觉得，江医生想太多了。 带个口信而已，她就是见不到人，还不能爬墙么？只要能找到这人的所在，写封信放进去，问题也不大吧？ “好。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江医生低声跟她交代了一个名字后，便微笑着准备送客。 “我今天来，是要和您道别的。子杰的工作调动到了京城，我和孩子们也打算过去。所以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希望咱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颜琪芮这话说的非常小声。 她不希望那个还在探头探脑的秦宇晴知道，自己一行人即将离开。 毕竟有她这个‘煞星’镇场子，她多少会对江医生好一些。 江医生听了这个消息，神情又落寞了些。但她还是强撑笑容：“好，这是好事儿啊！你们都要好好的，不要惦记我，惦记这里。” “您也要保重。” 颜琪芮说完就想离开，却见江医生偷偷转身，在门口看不到的位置，抱出了自己的棉被。 棉被？ 颜琪芮有点懵，只见江医生非常迅速的在里面掏了掏，然后拿出一个碧绿色的镯子。 她将镯子递给颜琪芮，示意她赶紧藏起来。 颜琪芮下意识的将镯子塞进衣兜，实际扔进了空间。 “是您跟那人联系的信物么？” 为了避免还在门口的秦宇晴看到，这一串动作实际做的非常快速。所以别说秦宇晴了，就是颜琪芮也没看清好么。 江医生微微摇头，同样压低音量：“这是我家传下来的老物件，传女不传子。” “那我可不能要！” 江医生按住颜琪芮的手，声音中全是苦涩：“我这个女儿已经废了。要是让我把这镯子传给她，我宁愿砸了才好。” “我知道，你对钱财不甚在意。这玩意儿本也说不上值钱，就是个念想罢了。” “你好好收着，以后传给果儿，也算是全了咱们这场缘分。” 颜琪芮听的心里难受，却无法拒绝。 毕竟江医生也说了，让她以后再传给果儿。那既然不是给她的东西，她有什么权利替人拒绝。 “行，东西我先帮您收了。若是哪天您有了别的想法，就，就……” 颜琪芮卡壳了。 第四百一十章 礼物都是别人的！ 她原本是想说，来京城找他们。 但他们此去京城，别说固定住址，就是暂时住址也没有啊！ 若是把省军区的地址留下，也不太行。 颜琪芮本身就没在编制内，军区上万人，光写个名字，她真不一定能收到信。 悲催的是，这个年代电话什么的也少，她这一走，真就像完全失联了似得。 “以后我找机会回来一趟，到时候再找您吧。” 江医生摆摆手：“用不着。其实我都活到这个岁数了，生死有命，不必强求。我让你帮我带话，也不过是不想自己最后这段日子，过的太狼狈罢了……” 她的话让人莫名觉得悲凉，再联想到她医生的身份，颜琪芮也有些不淡定：“您身体还好吧？如果要去医院看病，您可别省着。我这还有钱，绝不会……” 颜琪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医生打断：“我身体还行，你别天天瞎想。倒是你现在也结婚了，是不是该考虑生孩子的问题？” “行行行，我不问了还不行么？！” 江医生知道颜琪芮最怕这个话题，果然一起头，她就退败了。 说完，颜琪芮又从空间中转移了两百块钱到衣兜里，然后作势将钱掏了出来：“我们这一走，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您给的礼物，我不推辞。像您说的，无论如何都是个念想。但这钱，您也别跟我推辞。” “去年我在外出差，家里三个娃需要您的照看。这情分我是一直记着的。” “现在情况还不明朗，我也不知道能给您留点什么。这钱就算您的养老钱，更是您的底气，所以真的不要客气。” 厚厚的一叠大团结入手，江医生的嘴唇都微微颤动起来：“你啊！你现在有家庭，还有四个孩子，怎么还这么手松呢！” “我一个孤老婆子，要这些钱做什么？被那白眼狼顺走么？！” “听我的，拿回去！我现在用不着这个！” 颜琪芮一想，也是。 江医生在家也没个地位，若是她女儿女婿强行搜身，她也保不住这些钱。 不过退路总还是要留一条的。 于是她顺从的将钱又接了回来，然后低声跟江医生耳语：“钱我帮你放到胡老大那边，以后您在黑市那，让人带话就能找到他。” “他是个仁义的，相信不会贪了这些。也能让您多个退路。” “不……” 江医生还要拒接，颜琪芮却没给她这个机会，起身就开始往外走。 秦宇晴急忙迎了上来：“你刚刚给我妈啥了？咋又拿回去呢？” 江医生给她拿镯子的时候非常巧妙，并没被秦宇晴发觉。但那足足二十张大团结，还是被一张自制的手绢包着，鼓鼓囊囊的，自然就被秦宇晴看见了。 当然，她也看见了颜琪芮拿回去的动作。 颜琪芮觉得好笑，更气不顺，便将刚刚的钱拿了出来，然后当着她的面，打开手绢，露出里面厚厚的大团结。 然后她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本来呢，我跟江医生投缘，就打算给她送点生活费。” “但我有眼睛，能看到她现在的生活状况！” “这钱我给个老太太，有什么意义？擎等着被你们搜刮走么？” “所以我也想开了，不如就把这钱先攥在自己手上。等什么时候，你们真的把她当妈看了，能管家里的事情了，再把这钱给她！” “你，你这是什么话？她是我亲妈，难道我还能虐待她不成。” 秦宇晴有些讪讪的，要是早知道对老太太好些，就能有这些进账，她也不至于如此呀！ “呵，秦宇晴！你是不是当我傻？你觉得我会信你说的这些鬼话？” 说着，颜琪芮忽然凑近她，低声威胁：“咱们村离镇上可不算远！这次江医生替你说话，我就饶了你这一回。不然……小心你全家一起断腿，明白了么？” 秦宇晴吓的全身发抖。 她没想到，自家妈都搬出来这么久了，她还惦记着老太太。 不但送钱给她当生活费，还想打断他们全家的腿？ 太可怕了…… ****** 威胁了一通后，颜琪芮的心情总算有些好转。 不过既然想给江医生留条后路，那胡老大那边，还是先去打个招呼的好。 她七拐八绕的去了胡家，结果胡老大还没回来。 胡大娘热情留客，颜琪芮也就上炕跟她唠嗑。 “果儿咋没跟你一起过来呢？” 胡大娘惦记她这个唯一的徒弟，上来就先问这个问题。 “咱家要搬去京城了，她们有不少东西还没收拾，就没过来。” “搬去京城？” 他们要搬走的事情，胡老大是知道的。之前方子杰来镇上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了。 倒是胡大娘，平时不怎么出门，方子杰一个男的，也不好特地上门告知，所以就整岔了。 “胡哥没跟您说？” “嗐，这臭小子，天天早出晚归的，我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哪还能说上话？” 胡大娘眼眶有点红。 她找机会用袖口蹭蹭眼角后，才开口：“你们小夫妻要带着四个孩子，也是艰难。怎么就想着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呢？” 颜琪芮又把方子杰工作调动的事情说了一遍，才开口宽慰：“您是个有福气的，等过段时间我胡哥给你找个儿媳妇，在生个孙子，就什么都好了。” “到时候我们也在京城立住了脚，就让胡哥带您和儿媳妇，小孙子，一起来国家的首都看看，不是也挺好？” 胡大娘经历的事情多了，哪能被这么一两句唬住？ “行了，这事儿我都不指望了。从他十来岁起，我就找人给他相看。结果呢？这都多大岁数了，还一个人飘着呢！” “我也不想管了，爱咋咋地吧！” 胡大娘深吸口气，然后忽然下炕，进她那屋去翻找什么东西去了。 颜琪芮觉得有点尴尬，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开溜，就见胡大娘又拿着个小箱子回来了。 “这个，你帮我带给果儿。就算是咱们师徒一场的缘分。” 颜琪芮：…… 她今天是来帮那个小混蛋收礼来了么？ 怎么一个个的都要给她东西？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敢收，不敢收！ “咱们以后又不是再也不见了，您别这样。” 颜琪芮还想推拒，被胡大娘拦了下来。 只见她珍而重之的将小木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绣绷。 颜琪芮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她在京城那会，跟着程老爷子混过一段时间。别的她可能还拿不准，但眼前这玩意儿，怕不是紫檀做的？ 要知道，紫檀木质坚硬，向来都是做家具的好料子。 可缺点也非常明显，比如不好弯曲，特别是还要做成绣绷的圆弧形状…… 若是这是真的紫檀，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绣绷，是真真正正的从一块木头上，直接抠出来的！ “您这东西我更不能收了。” 颜琪芮没敢细看，直接将东西推了回去，然后怕不安全，又交代道：“您这个要是真的，怕是已经可以传家了。我建议您，等胡哥回来跟他商量商量，把东西先藏好。” 胡大娘不在意的摇摇头：“你看出来这是紫檀了吧？不过这东西没你想的那么值钱，就是我给自家徒弟的一个念想，你凭什么帮她拒绝？” 说着，她不但把绣绷塞进颜琪芮手里，又从箱子里掏出一块叠的非常仔细的布料。 “这个才是难得。” “当年我的绣活师傅，足足绣了一年多，才完成了这副作品。可惜我就是个不长进的，这么些年下来，手艺都丢的七七八八了。” “如今，我也是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却没把师傅的手艺传承下去，真是羞愧啊！” 颜琪芮赶紧安慰：“这和您没关系。前些年抓的那么严，换谁也不敢招徒弟不是？” “不过现在年景渐渐好了，您也可以找个……咳咳，找个人来传承么。” 颜琪芮说到一半，才想起果儿就是人家徒弟，结果被自己打包带走了…… 果然，胡大娘瞪她一眼：“你真以为谁都有果儿的天分？” “罢了，反正我手艺也丢的差不多了，果儿跟我继续学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这些东西，是我师傅当年传给我的，我现在就传给果儿吧。” “你记得，你要监督她，不要让她浪费了这份天赋，要勤加练习！” 怎么办？ 颜琪芮更不想收这份礼了。 她家果儿她还是清楚的。 说有天分，可能并未夸大，但要说有兴趣，把这当成一门手艺传承…… 呵呵，不必！ 那丫头顶多就是练着玩玩…… “胡大娘，这东西我真的不能收！” “您想想看，既然你想让果儿传承，那这东西，是不是当面交给她，再对她亲口嘱托比较好呢？” 颜琪芮心里想的却是：过几天悄摸带果儿离开好了，不然这么大份礼，她还真怕果儿承担不了！ 好在，胡大娘还真听进去了，便也不勉强颜琪芮，又将这小箱东西收了回去。 颜琪芮正要松口气，结果门口就传来胡哥的大嗓门：“谁来了啊？” “我。” 颜琪芮穿鞋下炕，好歹在胡哥进门之前，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说你们两口子，也是怪有意思的。” “我这刚给你家送了粮食，结果你在我家等着呢！” “送粮食？” 颜琪芮有点懵。 她是打算从乡下带点粮食去京城。毕竟他们的粮食关系都没转过去，这拖家带口的搬去京城，总不能吃点啥都要用粮票吧？ 她虽然囤的粮票不算少，也扛不住这么用啊！ 但这事儿她还没跟方子杰提过，怎么他都办完了呢？ “是啊，你家子杰说，村里全是没磨过的大米，带过去也不方便处理，就让我帮他买了些米，面之类的东西。这不，刚送过去。” “谢谢了啊，胡哥辛苦。” 颜琪芮赶紧表示感谢。她还想鞠个躬来着，被胡哥一把拽住：“跟哥客气个啥！”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颜琪芮想了想，她空间里现在堆的最多的是海鲜，但他们这个小镇，就是有上等海鲜，也没几个识货的人。 所以她就把主意打到了那堆瑕疵布料上。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日子过的确实有点惨。 空间里的东西，大半不敢拿出来用，想买点布料，棉花也异常艰难。 这就导致了她，有了点收集布料的强迫症。 在陵城的时候，陈欢带着她买了一堆瑕疵布，后来去省里卧底，又买了一堆瑕疵布，前段时间，陈欢还给她寄了些…… 家家都缺的东西，在她这都要囤积成山了。 让她直接卖掉，她又觉得没太大必要。家里孩子多，万一哪天要用呢？ 但现在若是让她送给胡哥，她却觉得理所当然。 想到这，她干脆再次使出忽悠大法。 “胡哥，你刚进来的时候，就没发现点什么？” “什么？” 胡老大疑惑的四处望望，也没发现家里有什么不同。 “行吧，那你等着，我去找给你看。” 颜琪芮做出一副要给他惊喜的模样，非让他和胡大娘都留在堂屋，自己则一溜烟儿窜了出去。 胡老大住的地方相对隐蔽，毕竟要做黑市的生意，太招摇了可不行。 所以他家就在巷子的最尾，紧邻的人家也不常出现。 颜琪芮左右望望，然后就在角落的地方，将空间里的布料全倒了出来。 这一倒不要紧，倒出来吓了颜琪芮一跳！ 她没觉得自己买了那么多啊！ 平时都是一匹匹的堆在空间，她买了就往那一放…… 现在一看，成绩斐然！ “胡哥，胡哥！赶紧来帮忙啊！” 东西都拿出来了，颜琪芮也没有自己搬进去的打算，扯着嗓子就开始喊。 “祖宗诶，你咋呼啥！” 胡老大赶紧冲了出来，见到外面堆成一座小山的布料，也被唬住了。 “你，你，这，这，这都是哪来的？” “切，刚刚就摆在这了。也不知道你走路是咋走的，这么明显的东西也看不到。” 颜琪芮干脆倒打一耙，说的胡哥两眼转圈圈。 是他刚刚没注意么？ 可那么多布料他都没看到，难道真是自己瞎了？ 看胡哥还在自我怀疑，颜琪芮赶紧催促：“愣着干嘛啊！难道你还指望我给你搬进去？” 第四百一十二章 挖墙角的来了 “不，不，我搬！” 胡老大累出一身臭汗，终于把这堆布料都挪进了房间。 就这胡大娘还不停埋怨：“多好的料子啊！你们都是咋想的？直接就往地上放！你看看，这都弄脏了不是？” 胡哥不敢把罪过往颜琪芮身上推，只能默默承受。 好不容易将老娘糊弄出去，他才开始盘问颜琪芮：“这堆布料从哪来的？” “你管呢！反正交给你了，你悠着点卖，别被人抓了就行。” 颜琪芮漫不经心的吃着胡大娘给她做的荷包蛋，一双秀气的小脚，还在炕沿上晃啊晃的。 “你给我好好说话！” 胡哥吼了一声，颜琪芮却连眼皮都没抬：“对了，今天你给我家运的粮食，子杰给你钱了么？” “给了，他说粮票要省着点用，还给了我个高价。” “那就行。对了，我再拜托你个事儿呗。” 胡老大没好气儿的看她一眼，还是点了头。 颜琪芮把江医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将那二百块放到了炕桌上：“我也不是让您时时刻刻的照顾她，就是万一哪天她过不下去了，上您这求助的时候，您帮她一把。” “江医生？那还用得着你说？我娘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处的可好呢。” “她要真上门求助，看在我老娘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撒手不管啊！” 说着，胡老大抓起炕桌上的钱，就要往回塞。 颜琪芮止住他的动作：“一码归一码。” “江医生不是坏人，虽然在亲情上有点拎不清，但她那手医术，以及满脑子的学识，都是值得人尊重，并且保护的。” “我现在要离开，没办法在做什么，所以就拜托你了。” 胡老大沉默了好一阵，才点点头，把钱收了：“行，这事儿我记住了。只要我在一天，她就绝不会吃亏！” 颜琪芮摆摆手：“那倒也不用。人家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他们家的事情，就让她自己去解决吧。我只要求，她上门求助的时候，你帮她一把就行。” “知道了。” 胡老大觉得这事儿再简单不过，便不想多谈，又把话题拉回那堆布料上。 “我看那堆料子，什么花色都有，不像是一批货啊。” 颜琪芮也不遮掩，直接竖了大拇指：“胡哥眼神儿就是好。这些都是厂里的瑕疵布，什么时期的都有，自然不是一批货。” “那你打算什么价出？还是我现在去找原来那个裁缝过来，给布料定定价？” 颜琪芮小白眼儿一翻：“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你帮我修房子的时候，想过让我给你开工资么？还是说，我也得给你的付出定定价？” 一番话让胡老大哭笑不得：“你丫，什么时候也学会耍赖了呢？” “不过不跟你开玩笑，我最近也在琢磨点别的事情。要是你真不肯要这布料钱，我就当你入伙了。” “啥啊？” 颜琪芮终于抬眼看他。 “上次不是给你修房子么，我还真修出点兴趣来。” “咱家这房子，还是我爹置办下的。镇上想重修也不是那么方便。所以我就想着，要不要在附近村子去找块宅基地，也给自己修个养老的地方。” “你对啥比较感兴趣？” 颜琪芮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好像啥都没明白。 “你说你，平时挺机灵一姑娘，怎么这会儿又犯傻了呢。” 胡老大深吸一口气，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原来他是打算在附近村子弄个样品房，然后让镇上这些厂区领导去参观，最后再走走门路，想拿下修家属楼或者员工宿舍的工程。 “玩这么大的么？” 颜琪芮挑眉。 她知道胡老大能单枪匹马打下一个黑市的范围并不容易，但他现在想做的事情，可是连着三级跳啊！ “试试呗，反正该挣的我也挣够了，不拼一下，以后老了怕是要后悔的。” “行，你想做就做。我支持你！” “不过有件事我也说在前面。” 颜琪芮的神色郑重了许多：“也许咱们刚认识那会儿，还只是普通的利益关系。但经过这么多事，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大哥对待的。” “所以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不要想太多，来找我就是了！” “行，哥哥我记住了！” 胡老大哈哈大笑，但笑声中，带了丝别离的痛楚。 ***** 在胡老大家蹭了顿饭，颜琪芮往家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只是她艺高人胆大，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土路上，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怕的，反而享受着这片刻的清凉。仿佛之前心里的那些烦躁，也随着阵阵凉风，逐渐消散。 她这是终于舒坦了，省城军区那边，却正在因为她的事情，加班开会中。 赵司令员脸色黑沉，无论面前的人怎么说，他就是一个态度——劳资不管！ 特么的，能找到一个这么有能力的教官，他容易么？ 不就是全军比武的时候，他们拿了个大满贯么？结果就被人挖墙角，挖到头上来了！ 草！别以为级别比他高，又在中央任职，就能轻轻松松把人带走！ 眼前这人还是挺有耐心的。 面对软硬不吃的赵司令员，他还在好声好气的劝说。 “国家需要人才，反正这位颜同志，已经帮你们省军区培养出了那么多的高手，为什么不能让她去更重要的位置发光发热呢？” “你这样，可是阻止了别人的进步！以后人家会怨你的!” “哼！” 赵司令员傲娇的一扭头，就是不想看他。 “你也是名军人，国家利益重于一切的道理，难道你不懂么？！” “我怎么了？颜同志在我们军区，难道就不是在给国家培训人才？怎么，只有送到你们那去，才是对国家有贡献？你特么别在这跟我扯犊子！” 赵司令员实在忍不住，已经开始骂骂咧咧。 “赵同志！你这就不讲理了！” “我们是隶属中央的重要部门，经手的事情，也都是国家大事！你怎么能轻重不分呢？！” “你分，你厉害！你自己去找她说呀！” 第四百一十三章 抵京 赵司令员白眼儿一番，决定耍赖到底。 “自己说就自己说！她隶属什么部门？在哪个连队？我们自己去找她谈话！” “不过丑话咱们也说在前面！要是颜同志自己愿意到我们部门来，你们可不要再阻拦才是！” 赵司令员笑的诡异：“咦，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位颜同志，压根不是军人么？” “她撑死算咱们一军属，闲着没事玩玩罢了！” 眼前这人脸都黑了。 不是说这位颜同志武艺非凡，军区大比武这次派出去的格斗人员，全都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么？ 怎么这会儿，就变成压根不是军人了呢？ “真不是？” “不是。” 赵司令员老神在在，那人却猛然拍了桌子：“你们这不是胡闹么！凭什么让一个军属，来训练我们的战士？！万一出了问题，你负责么？” 赵司令员不为所动：“我负责呀！至于你说的凭什么……我想我们大满贯的战绩，就是理由。” “主席老人家也说过，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才是好猫。” “怎么，你这是对主席的话不认同？” 这个年代，谁敢承认这样的想法？ 于是这位同志也只能偃旗息鼓，又转了其他方向：“你刚说她是军属，那她的爱人是哪一位？能不能给我们引荐一下？” 赵司令员再次露出蜜汁微笑：“不好意思哦，颜同志之前替公安部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出于对英雄的关照，我们特批她的爱人回去照顾她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俩现在都不在咱们军区！” “你！” 那人又要拍桌，但想到自己这次的任务，还是努力压抑下来。 “那给个名字，所属连队总是可以的吧？你也不要做事情太过分了！” 赵司令员知道方子杰要执行秘密任务，已经调去了文工团。所以眼下更是毫无忌惮：“方子杰，隶属文工团，你们自己找去吧。” “文，文工团？武力值那么厉害的女士，竟然找了个文工团的丈夫？” 那人觉得匪夷所思，但赵司令员可不想继续跟他墨迹，找了个借口就遁走了。 后来这哥们真的找去了省军区的文工团。 可方子杰连报道都没去过…… 这里是有他的名字不假，但只要和人打听，那必定是一问三不知，仿佛这人从不存在。 再再后来，他终于知道方子杰已经被调到了京城军区的文工团。 但那时已经为时已晚。 颜琪芮早已进了特殊部门，不是他们能挖的动的了。 ********** 颜琪芮他们忙碌了十来天，也和亲朋好友们都告了别之后，终于登上了去京城的卡车。 这辆军车前面只有五个座位，颜琪芮不耐烦跟一群病恹恹的老头子‘争抢’，便主动带着孩子们坐到了后面的车斗里。 因为车斗上面有雨棚，又正逢夏季。于是颜琪芮一点都没客气的布置了一通。 比如，直接清出一小块空地，用家里的褥子铺好之后，又拿了个箱子，当成炕桌。 不但吃饭喝水都能坐在上面，还能让孩子们时不时的睡上一觉。 又比如，人家出门在外，吃的都比较差。 他们不一样。 颜琪芮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从空间里掏出热乎乎的饭食，但她也准备了许多耐放的干粮。 比如双胞胎爱啃的硬饼干，果儿爱吃的果脯和肉干，安安偏爱的腊肉香肠…… 每每休息的时候，闻到那车斗上传来的阵阵香气，王毅都有点怀疑人生。 他们这是搬家对吧？不是出来旅游的吧？ 怎么有人能这么自在呢？ 不但吃好喝好，还有心思带娃四处溜达…… 每次一停车，跟他轮换开车的方子杰，就去后面睡觉了。然后就见颜琪芮带着草丫以及四个孩子，浩浩荡荡的逛街去了。 不但城市能逛，乡下能逛，她连在山上停车，都能带娃出去逛上一个多小时…… 对了，草丫还是被他们带了出来。 王队长夫妻觉得草丫命苦。若是像她原来那样，不嫁人，也没个依靠，孤零零的在村里，迟早会出事儿，便最终开了介绍信，让草丫跟他们一起出来了。 只是这年头，转粮食关系可是大事儿。 别说草丫了，就连勉强算是随军的颜琪芮，也没有转粮食关系的特权。 所以折腾了一圈，村里的房子也还是在他们家名下。毕竟颜琪芮他们的户口，还在原籍么！ 至于房子空在那，会不会有别的人打主意…… 颜琪芮是不担心的。 自打她上次折腾过那一回以后，若是还有人敢霸占他们的家，那真称得上一句勇士了！ **** 十天后，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的抵达京城。 颜果和安安，包括草丫，都被外面的景色震惊的合不拢嘴。 这就是首都啊！ 每个人似乎都穿的齐齐整整，罕见的轿车，公交车，也动不动就会出现。 还有那高高的大楼，从地面往上看，都觉得自己眼晕…… “行了，你们先参观吧。天黑之前，要回到这个地方，记住了么？” 方子杰要去部队报道，还要尽可能的把宿舍争取下来。 他们这次带的东西并不少，总不能一直放在军车上吧？ 颜琪芮倒是和他想法不同。 她觉得宿舍再大也有限，毕竟京城这种地方，从古至今都是寸土寸金的存在。 什么军区能大手笔的直接给一套能住这么多人，装这么多东西的房子？ 所以赶紧找房才是重点！ 反正迟早都是要搬的，何必折腾两趟呢？ 几位老爷子都被送到了安置办公室。颜琪芮他们也都在这下了车，等方子杰去报道之后，她就带着一群孩子，开始了找房之旅。 以前在她那个时空，京城是常来的。只是她毕竟没有在这里常驻，所以现在看着一些地名会觉得眼熟，却也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 算了，没印象就没印象吧！ 毕竟买房已经很困难了，难道还想挑地段不成？ 颜琪芮很快放平心态，从各个街道的居委会问起。 第四百一十四章 勉强算是心有灵犀吧 颜琪芮想过买房难，但真没想到连租个房子也这么难！ 他们下车的地方并不是京城的市中心，毕竟军区那么大的占地范围，想找离这儿比较近的住宅，都是流传比较久的民房了。 破破烂烂且不说，那居住环境也是看着就心中憋闷。 举个例子，一个普通四合院，加一起也就三百多平的建筑面积，里面竟然挤了五六家人，你敢信？ 在这个生孩子还没有被管控的年代，一家人，可能就是十几口…… 安安满脸震惊的从一户声称有房出租的房子中退出来，看着颜琪芮的第一句话就是：“京城人民都这么惨的么？” 颜琪芮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瓜子，示意他不要在外乱说话。但心里也不由的出现了那么一点后悔的情绪。 家里大大的院子，平和的生存环境难道不好么？ 她到底吃错了什么，才想着带孩子们来遭这样的罪？ 果儿也压低声音：“妈，我看外面都是高楼大厦，还以为这里的人都活的非常幸福呢。怎么……” “可能是因为哪里都有穷人吧！” 安安试图给眼前的形势作出一个解释，却见颜琪芮摇头：“并不。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别看这些人都挤在这种房子里住，手里的钱却不一定少。” “为什么？” “你们注意一下，他们的穿着都比较体面，再加上说话做事的态度，想必都是有正经工作的。” 这年头，只要有正经工作，那工资基本是可以估算的。所以颜琪芮这话并不虚假。 “那，那为什么他们都要挤在这样的破房子里住？” 颜琪芮沉吟两秒，才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猜，不是因为这里距离工作的地方比较近，就是大家都还在等着单位里分房。” “什么叫分房？” 果儿一直生活在乡下，即使后期常常往镇上跑，这个名词也属于她的知识盲区。 “就是他们的工作单位，会计算他们的工作年限，工作表现等等，直接发放福利房。” “那我爸为啥就是宿舍？” emmmmm…… 颜琪芮忽然很想念方子杰怎么办？ 面对这俩的十万个为什么，她有点扛不住。 “这些你们回去问爸爸好不好？我们时间有限，还是找房子要紧。” 颜琪芮将俩娃糊弄掉了，自己又开始和附近的大妈们打听。 可惜运气总不会一直关照他们。 眼见天色已经渐渐黑了，颜琪芮便带着几人走回约定好的地方。 方子杰果然已经等在那里。 明知道有颜琪芮带着，他们不会出什么问题，但见到人的这一刻，他还是轻轻的松了口气。 “回来了？逛的如何？” “不怎么样，附近的房子太少，没看到合适的。” 颜琪芮之前就和方子杰说过买房或者租房的想法，所以现在不需要解释更多。 “没事，慢慢来。宿舍已经安排好了，领导体谅我们的难处，给我们分了一个两室一厅，暂时住住也够了。” “行吧，那东西怎么办？” 方子杰眉眼带笑：“我已经让几位战友帮忙，把东西搬了进去。只是后期的整理，怕是要麻烦你了。” 一直把自己当成隐形人的草丫忽然激动。 只见她一直用手比划着自己，示意整理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她。 “放心，你能做的还很多呢。” 颜琪芮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然后又转向方子杰：“那你报道的事情做完了么？” 这话听着平常，实际很有深意。 毕竟方子杰连宿舍都定下了，还搬了东西，怎么可能连最基础的报道还没完成？ 颜琪芮这话，主要是问他，关于他的秘密任务，有没有着落。 方子杰点点头：“放心，一切都好。” “那就行。奔波了一天，我和孩子们也累了，咱们去哪吃饭？” “食堂吧。咱们也是刚来，对外面的环境并不了解，还是在食堂先吃一口。” “那也行。” 俩人快速商量出个结果，然后就跟着方子杰回了军区。 **** 真正进了军区后，颜琪芮才察觉出这里的几分不同。 之前在省军区，每天都能见到正在操练的队伍。用句直白点的话形容，那就是空气中都弥漫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除了家属区，女性的数量简直屈指可数。就连省军区的文工团，那也是在靠近最边远的角落…… 而这里不同。 这里时不时就能看着身穿军服的美丽少女，说说笑笑的从他们眼前经过。 还有那红砖砌成的小楼中，飘荡的不是铿锵有力的口号，而是断断续续的琴声，歌声。 “你告诉我这里是军区？” 颜琪芮有点怀疑人生。 要不是门口登记处，也有持枪的卫兵站岗，她都会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里是隶属中央的文工团。不但和京城电影厂等对接，还负责全国性的文娱活动。” 得，这么一解释颜琪芮就明白了。 虽然满脑子格斗技巧的她，并不理解组建这样的部队，有什么用处。 “宿舍在哪？不如你先回去拿饭盒，我带孩子们先去食堂。” “你知道食堂在哪？” “不知道我还不会问么！” 颜琪芮翻着小白眼儿，怼了方子杰一句，然后就带着草丫以及孩子们去找食堂了。 这里范围比较大，连食堂都有好几个。 颜琪芮大致问了一下以后，就选了个离宿舍比较近的食堂，先去排队了。 比起以前在省军区看到的场面，这里真的温柔许多。 大部分人的饭盒里，都是少少的一些食物，并不像那些‘粗鲁’的士兵，恨不得把菜饭堆成小山的模样。 “想吃什么？” 颜琪芮征询大家的意见，却见安安和果儿齐齐开口：“肉。” 得嘞，不管颜琪芮回来以后，怎么给他们改善伙食，孩子们对肉的渴望，简直是天生的。 方子杰拿着饭盒很快赶到，颜琪芮对他们的心有灵犀也挺得意：“你怎么猜到我选了这个食堂？” 方子杰好笑的用手指戳戳她的额头：“因为你懒。这里离宿舍最近，吃完就能回去休息……”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个性问题 好吧，都被猜中了，颜琪芮也没啥辩驳的心思。 她让方子杰多打些肉菜，然后便带着孩子们选了一条长餐桌落座。 “呀，这是你家孩子么？真的好可爱啊！” 一般家属都是打好饭菜，然后带回家给孩子们吃，倒是很少有颜琪芮这样，直接带孩子来的。 而且双胞胎淘气归淘气，但样貌是真心不错。再加上这俩小祖宗刚刚睡醒，现在萌萌哒的大眼睛，正四处打量，看上去真的好像小天使一般。 “对。” 颜琪芮的性格比较复杂。 她懂的如何与人交流，更知道该怎么打入群体。 但在末世生存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多少有些疲懒。 所谓疲懒的意思，就是她会，但她不想白费功夫。 眼前这人虽然长的同样水灵，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接触的机会呢？所以她惜字如金的回答了一个字以后，就不再说话了。 那人见颜琪芮不回应，倒也不见怪，反而继续逗弄着双胞胎。 哲哲和谦谦的性格更是有些不好形容。 他们惯常喜欢带着没心没肺的可爱笑容，去骗你掏心掏肺。 但实际相处久了，才知道这俩臭小子，就是蔫坏那挂的。 比如最近和他们相处最多的草丫，就是‘受害者’之一。 草丫对他们是真的好。即使有时候家务忙不过来了，听到他们哭闹，也会第一时间把他们抱起来哄一哄。 然后这俩臭小子，就敏感的察觉到了这点。 之前有一天，颜琪芮和草丫正在院子里晾晒清洗后的被褥，然后就听到一个嘹亮的哭声。 草丫几乎想都没想，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奔进了房间。 颜琪芮倒没那么急，毕竟屋里没什么能伤到孩子的东西，再加上他们俩也快两岁了，平时跑的飞快，哪会真有什么事儿？ 于是她就慢了半步，结果看到哲哲偷偷的从另一间厢房爬出来。目标则是灶房里还温着的三碗蛋羹。 颜琪芮对家里人基本都一视同仁，所以蒸蛋羹，就是人手一份。 她自己的那份，再喂双胞胎的时候，顺手就吃了，眼下灶房里的，是果儿以及安安，还有草丫的份例。 她一时好奇，就没喊哲哲，还跟着他也进了灶房。 只见这娃吭哧吭哧的端了几次柴火，站在上面，勉强能够到锅盖以后，就顺势爬上了灶台。 然后人家也不多拿，就偷了一碗出来，然后自己找了个勺子吃了一半，就出去了。 颜琪芮正要好奇，为什么没吃完的时候，又一个哭声响起。 之后没等多久功夫，谦谦从另一头爬了进来…… 看这俩娃娴熟的配合，颜琪芮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这怕不是养了两个小妖怪吧？ 这才多大，就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事后，她故意在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询问草丫：“每天给你的蛋羹，你都吃了么？” 草丫明显愣住，然后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又急急点头，表示自己吃了。 颜琪芮却更觉得牙疼。 她只能直接点破此事儿，然后揪着俩臭小子的耳朵教育了一通。 双胞胎只会笑呵呵的点头，然后一左一右的在颜琪芮脸上努力涂口水，也不知道明白了多少…… 所以眼下见人还傻敷敷的的冲上来，逗弄双胞胎，颜琪芮只能摇头叹息。 “你们先吃，我再去打两个菜。” 方子杰捧着三个饭盒回来，放到桌子上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打其他的饭菜，却听刚刚来搭讪的女人，主动喊住了他。 “同志，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以前没见过呢？” 方子杰点头微笑：“我是刚到话剧团报道的。您没见过也正常。” 在军区自然要穿军装，方子杰既然已经入职，自然也换成了这里文职干部肩上特有的六角花。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方子杰见她没有其他要说的了，便拿起空饭盒，又去打饭了。 倒是那女人见他走远，又凑到了颜琪芮耳边：“那位是你丈夫？” 颜琪芮点头：“是。” “他这种条件，是怎么进的咱们文工团？” “你别觉得我说话不好听，但实事求是的说，你可长的比他合格多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才是我的同事呢！” 颜琪芮觉得有些古怪。 这年头自来熟的人不是没有，但上来就和陌生人说这话，也太奇怪了吧？ 既然知道她和方子杰是夫妻，还当面这么说人坏话？是缺心眼还是别有目的？ 颜琪芮上了心，也开始回应：“话剧团么，总有演好人的，也有演坏人的。我虽然从来不觉得我丈夫长的哪里不好，但他也有适合他的角色对么？” “你这么说也是。免得我们每次排练，谁都不想演反派，争来争去的也让人闹心。” 那女人又自顾自的说了半天，然后才恍然大悟的伸出手：“哎呀，你说我，说了这么久了，还没自我介绍呢！” “我叫袁玲，也是话剧团的。” “你好，我叫颜琪芮，刚刚那位是我的丈夫，方子杰。” 颜琪芮只介绍了自己，对身边的草丫以及四个孩子只字不提。 可她不提，人家也没放过她，指着双胞胎就问道：“这孩子太可爱了，叫什么呀？” “我们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一般就大弟，小弟的叫着。” 颜琪芮总觉得袁玲不怀好意，所以连名字也没说。 “看你这么年轻，这俩大的，难道也是你的孩子？” 颜琪芮点头：“是，我这人看着不显老。” 这回更狠，直接把俩大的都变成亲生的不说，还把自己的年龄凭空涨了一截。 “哎哟，那你这福气可不小。” 听闻这俩大的也是亲生，袁玲脸上的神色变换了好几遍，最后才小心翼翼的确认：“你和方同志是头婚么？” 颜琪芮还想耐着性子回答，一旁的安安却忍不住了。 他抬头看了眼这位‘阿姨’：“没听您刚刚自我介绍，我还以为您是居委会的呢？怎么？现在我爸我妈结婚的事情，还得跟同事都交代一遍？” 第四百一十六章 真不是我找事儿！ 颜琪芮横他一眼，眼里却没有太多严厉：“怎么跟大人说话呢？！要有礼貌知道么？” “哦，好吧，对不起啊，大婶！” 袁玲气的眼都红了：“怎么说话呢？谁大婶！我还没结婚呢，怎么就大婶了？！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 安安就要反驳，颜琪芮却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了一下，然后回怼：“你和我丈夫是同事，我儿子年纪小，尊重长辈才喊一声大婶有什么问题？” “当然，你要是认为这对你是一种冒犯，那你倒是提前说明啊？不然就你这长相，想不误会也挺难！” “诶，你怎么说话的！难怪孩子没家教！” 袁玲说完，砰的拍了一下桌子就要离开，却被颜琪芮伸手拦了：“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没家教？你这样的就算有家教？” 因为声音大了起来，旁边的人也开始聚拢围观。 袁玲被众人看的很难堪，却离开不得，干脆发飙似得大吼：“你这女人就是个疯的！我看你们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些可怜，才主动找你们说话，没想到还被你们讽刺一通！” “我就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哟，合着你还有好心啊！” 颜琪芮还没回怼，倒是围观群众中有人出了声。 颜琪芮寻声望去，见到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女孩，端着饭盒站了出来。 要说这文工团，真的是人才济济。 平时在外面想看到一个齐头整脸的都不容易，在这随便一个都是样貌出众。 眼前这个女孩，那大长腿即使穿着军裤，也看的出修长笔直。椭圆的瓜子脸，上面还带着一对儿酒窝，即使现在只是假笑，也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她甩甩自己的大辫子，一两步就走到他们身边：“嫂子好。我也是话剧团的。刚刚就坐在你们身后桌，听了一耳朵，您别在意。” 颜琪芮不怕事儿，但也没有惹事儿的心思。 所以现在有人出来‘见义勇为’，她也笑着接纳了：“没事，本来就是公众区域，有什么好介意的。” 一句话，把袁玲想骂人偷听的言语都怼了回去。 只见袁玲愤愤不平的大吼：“贾雨，你平时跟我抢角色还不够，还要在外人面前挤兑我么？” 贾雨都要被她说笑了：“抢角色？就凭你？” 说完，她又冷哼一声：“再说了，谁是外人？她的丈夫就是我们的同事，喊一声嫂子不过分吧？” 方子杰刚打完菜饭，见这边起的争执，也是三步并作两步走的跑了回来。 闻言他将手里的饭盒一放，大大方方的对贾雨伸出手：“你好，我是话剧团方子杰，刚来报道。” “你好，我是贾雨。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 见所有人都把自己当空气，袁玲更是气愤难当。 她伸手去拿自己的饭盒，想着先离开再说。却看见一个小爪子，偷摸摸的在她的饭盒扶手上扒拉了一下…… 这个年代的铝饭盒，基本都有个三角形的把手。 端菜的时候打开，不用的时候合拢，不但能压住饭盒盖，还比较省空间。 由于袁玲刚刚是坐下吃饭的，所以把手属于摊开状态，那小爪子只是沿着桌沿扒拉了一下，整盒饭哗啦一下全都翻在了她的裤子上。 这下袁玲欲哭无泪。 她抖抖索索的指着谦谦：“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坏呢！浪费粮食可耻你知不知道！真是坏了心眼的蛆，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下颜琪芮就不能忍了。 她一把将双胞胎搂回去，交给草丫：“你这女同志的思想，才真是有点问题！我家双胞胎还没到两岁，怎么就可耻了？！刚刚大家伙可都看着呢，是你去拿饭盒，结果打翻了饭菜！” “现在竟然赖到我家不到两岁的孩子身上？你还要不要脸？” “你领导哪位？我今天还真要带孩子去讲讲道理！看看国家的部队里，怎么能出你这样的奇葩！” “还坏了心眼的蛆？你是怎么把这样的词，放到一个孩子身上的？！” 老实说，颜琪芮更想撸袖子上去干架。 但方子杰刚来报道，这里又是食堂，她不愿让方子杰因此留给别人一个坏印象，只能靠嘴皮子取胜了。 况且……这事儿是不是那俩小坏蛋干的…… 啧，虽然不是亲妈，但颜琪芮也算心里有数。 所以罢了，绕了这女的一回吧。 袁玲是真的被气哭，她大声对着周围人喊：“真是是那个小孩子做的！不是我！我看到了的！” 旁边人都撇嘴，还有那其他来打饭的军嫂‘大声’嘀咕：“切，天天把自己装成个仙女儿模样，也没见秦同志对她动心啊！” “就是，现在耍手段都耍到一个孩子头上去了，看来秦同志拒绝她也是有理由的！” “我没有！我不是！” 袁玲再也控制不住，蹲下身抱着膝盖就哭了起来。 颜琪芮见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干脆做出不耐烦的模样：“诶，你要哭也换别的地方呗。怎么，诬赖，诋毁我家孩子不成，现在还要阻止别的同志吃饭么？” “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自己想绝食，也别拖累咱们别的同志啊！毕竟大家每天排练也挺辛苦的，凭什么被你耽搁时间呢？” “就是啊，哭的差不多就行了啊！难怪每次徐主任都说你表演的痕迹太重，行为过于夸张呢！” 贾雨这句基本给这事儿盖章定论了。 袁玲现在是继续哭也不是，走也不是。后来终于狠狠心，捡起地上打翻的饭盒，羞恼的冲出人群。 ***** “谢谢啊。” 没有热闹看了，人群也恢复平时熙熙攘攘的状态，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似得。 颜琪芮对贾雨点头道谢，然后就想继续吃饭。 “诶，能一起坐么？” 贾雨不待颜琪芮同意，端着自己的饭盒，就坐到了他们桌上。 “有事？” 这个年代，男女大防还是比较严重的。所以还是由颜琪芮去应付女同志。 第四百一十七章 没问出缘由 “我就是好奇。” 贾雨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倒是没有多讲究，说话的功夫，还给自己刨了口饭。 “好奇什么？” 颜琪芮不太在意贾雨的主动。在她看来，一力降十会。 她可能不太擅长勾心斗角，也不擅长使用计谋。但就她这武力值，还真不怕几个文工团的女人作妖。 “就是，就是……” 贾雨磕巴了好几句，才委婉的问道：“就是你家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什么意思？” “袁玲这个人平时是有点装，又有点假清高。但她这人真没今天这么二皮脸，上赶着来找你说话。” 贾雨挤挤眼，让颜琪芮想到了之前的对话。 是了，这姑娘一直坐他们背后，所有的对话应该都是听到了的。 “所以你觉得她是有所图？” 颜琪芮将话挑明，而贾雨也是个大大咧咧的，竟直接点了头：“没所图的话，她那性子，才不会跟乡下人说话。” 说完，她又赶紧拍了自己的嘴几下：“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看不起谁，刚刚就是那么一说。” “明白。” 颜琪芮不打算抠字眼，便继续问道：“像你说的，我们乡下来的一家子，哪会有什么东西，值得袁玲觊觎的呢？” 贾雨摇摇头：“我也想不出来。不过你还是要多注意点，毕竟袁玲的母亲也在咱们军区，要是这事儿传出去了，她妈势必要给你们穿小鞋的。” “哦？她妈是什么岗位的？” 贾雨压低声音：“她妈以前是咱们团的台柱子，后来就转到了后勤处。别的不说，你家想换个大点的宿舍，就得通过她那关。” 说着，贾雨的目光扫过颜果，安安，草丫，还有双胞胎…… 天，这么一大家子人，要怎么挤宿舍啊！ 现在还得罪了袁玲，怕是以后会难办许多。 颜琪芮倒不介意。 她带着一家子人进京，原本就没指望住方子杰的宿舍：“已经得罪了，还怕个毛线。” “哈哈哈，我听你说话，觉得真有意思。” 贾雨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老实说，她刚才‘见义勇为’，不过是因为看袁玲不顺眼罢了。可就和颜琪芮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让她对颜琪芮的好感倍增。 于是她又多嘴说了几句：“袁玲她们家，在咱们军区的关系还挺深的。远的不说，那一食堂的打饭大婶就是她的二姑，所以以后你们少去一食堂吧，不然一定被克扣。” “呵，都这么明目张胆的？” 颜琪芮好气又好笑。真的，她从没想过，一个这么大的军区里，还有如此幼稚的把戏。 贾雨见她没放在心上，又压低声音说道：“有句话不是说了么，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们家不少亲戚都在咱们军区，你和她对上没啥好处。” 颜琪芮好奇追问：“那你呢？怎么不怕得罪她？” 贾雨傲娇的一摆头：“谁怕谁啊？我和她都是在军区长大的，要是论关系，我也不差！” 得，俩红二代呗。 颜琪芮抠抠头，忽然不想说话了。 “对了，你们现在住的宿舍有多大？”贾雨往嘴里又刨了几口饭，跟她精致的样貌，简直成反比。 颜琪芮冲正照顾着几个孩子吃饭的方子杰努努嘴，表示自己还不清楚。 “啧，你这心也是够大的。” 贾雨也没往下继续追问，倒是颜琪芮提出另一个问题：“刚听旁边的人说，袁玲在追求一个秦同志，那人也是你们话剧团的么？” “秦同志？” 贾雨摇摇头：“应该不是。最近我们有演出任务，估计是被派来随行的侦查员吧。” “啊？你们一个演出任务，还要侦查员随行？” 颜琪芮是真的特别茫然，演个出而已，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搞的部队还要为他们提供安保？ “哎，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贾雨大大咧咧的挠挠头，然后说道：“我们平时的演出任务挺多的。要是在城市里，剧院里表演当然没关系。但大多数时候，我们都要去各地的基层。” “有些驻军的地方比较偏僻，我们这些文艺兵又没什么战斗力。部队怕我们有危险，一般会调一两个侦察兵随行。” 这样说，颜琪芮倒是可以理解。 但新的疑问又来了：“不对啊，这袁玲应该认识那位秦同志很久了吧？不然怎么外面怎么会传成这样？如果是随行的侦察兵，不是应该随机调动么？” 贾雨老实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平时我跟袁玲不对付，关于她的八卦，也不爱听。” 说完，她好奇的看向颜琪芮：“你怎么忽然对这事儿这么感兴趣？” 颜琪芮微笑回应：“你不也说了么，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要知己知彼，才能能百战百胜么。” “说的有道理！放心，回头我帮你多打听打听，绝不让你吃亏！” 明明没认识多久，俩人倒还挺聊的来。 只是想着颜琪芮他们刚搬过来，估计家里多少有些忙乱，贾雨这才没提出去她家坐坐的想法。 吃完饭，草丫要去洗碗，被方子杰拦住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边你们不熟，草丫别走丢了。” 颜琪芮明白他的意思，毕竟草丫听不到声音，也不会说话，要是真走丢了，又是一件麻烦事。 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就让方子杰去了。 而她自己，则根据老方同志刚刚跟她说过的门牌号，一点点的摸索过去。 说是摸索当然并不准确。 军区人多，随便拦一个问清楚并不复杂，但颜琪芮想着，以后全家还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最好可以将附近地形摸清楚，所以就带着孩子们，慢悠悠的溜达着。 “妈！你看这里有自己的菜店耶！” “妈！他们还有自己的食品供应商店！” “妈，妈，你看！他们还有那么大的操场！” 两个大的看什么都稀奇，那兴奋的小模样，终于让颜琪芮对带他们出来见世面这事儿，多了些欣慰。 第四百一十八章 宿舍 两个小的也很激动，在颜琪芮和草丫怀里不停的蹦跶，示意自己也想下地走。 颜琪芮想到刚刚这俩小混蛋做的坏事儿，便没撒手，反而用指尖戳戳他俩的额头：“谁让你俩今天使坏来着？罚你们今天不许玩！” 谦谦嘴角一撇，做出要哭的架势。颜琪芮却不买账：“你哭一个试试？我让你俩一周都不许玩！” 这俩孩子真的挺早慧的，闻言顿时收起刚刚的委屈样，又看着正在疯跑的哥姐们，露出一脸傻笑。 颜琪芮深吸口气，觉得无奈。 有时候，她会觉得孩子才两岁不到，做了坏事儿，也没法教育。 但有时候，看他们什么都听得懂，又觉得还是自己做的不够。不然这些道理，也该一点点说给他们听才是。 想到就做。 颜琪芮搂着谦谦，又让草丫离自己近些，让俩孩子一起听教训：“今天你们为什么要把饭盒打翻？” 俩小混蛋露出一模一样的天真笑容，仿佛没听懂似得。 “别装！我还没瞎，刚刚是我亲眼看到的。” 俩孩子还没学会遮掩，听颜琪芮这样一说，就露了怯。 谦谦奶呼呼的声音响起：“妈妈，她坏，她欺负你，还骂哥哥。” 颜琪芮再次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妈妈是大人，不用你帮忙。至于哥哥，他也要学着自己反击对不对？你们还是小朋友，别一天天那么多心思好不好？” 哲哲带着哭腔承认错误：“妈妈，你别骂哥哥，刚刚是我干的。” 颜琪芮瞪他一眼：“知道错在哪了么？” “我，我不该浪费粮食。” 颜琪芮：…… “还有呢？” 这次换谦谦抢答：“弟弟不该把饭盒弄翻，里面的汤汁都崩我们身上了。胡爷爷说过，这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颜琪芮：…… 擦！ 这还怎么引导！ 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好么！ “那你们认识到错误了么？” 俩娃乖乖的点头，然后还主动凑到颜琪芮面前，一人给了她一个奶呼呼的亲亲。 好么！这下颜琪芮完全被打败，再也没有教训他俩的心思了。 ***** 宿舍楼其实很显眼。 颜琪芮他们找了没几分钟，就找到了自家房子。 方子杰来的晚，调剂到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分了个两居室。 一个房间大一些，里面被放了两张高低床，另一个房间小一点，放的是一张双人床。 房子没有厕所，没有厨房。 公共厕所在每层楼的端头位置，厨房则在楼下院子里搭出来的小平房里。 看着两个房间里都堆满了行李，颜琪芮再次觉得头秃。 总共才这么大点，要怎么住啊！ 草丫和孩子们倒是都挺兴奋的。 看看那拧动手把就能流出来的自来水！再看看那不用自己去清扫的茅房……天堂也不过如是了。 “你们记住家里的位置了么？” 草丫，果儿，安安，齐刷刷的点头，连两个小不点，也跟着点头凑热闹。 “行了，出去玩吧，记得早点回家就行。” 颜琪芮有空间，自己收拾起来其实更快，所以就准备把孩子们都赶出去。 草丫却摆摆手，示意自己要留下帮忙。 “没事，你也出去转转。以后咱们还要在这生活一段时间，对周围了解太少也不行。” 草丫想想自己今天连洗碗都做不了的窘况，便点了点头，带着孩子们下楼去了。 颜琪芮也撸起袖子，准备趁方子杰还没回来之前，先把一些重物处理了。 ****** 家里人口太多，所以东西都要尽量放到小房间里。 好在颜琪芮临行前把布料都清出去了，现在空间里还有不少的位置。 她直接把所有行李扔进空间，又拿了个盆，在卫生间打了水之后，便开始了锁门清扫之旅。 孩子们的床铺，是一定要擦干净的。 反正已经锁了门，颜琪芮便弄了些消毒液在盆里，细细的将床铺都擦了一遍，然后才将他们的被褥放在了床板上。 地板是水泥地面，颜琪芮干脆将用过的消毒液泼在地上，最后再把脏水扫了出去。 “咦，怎么反锁了。” 方子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颜琪芮的活，却还没做完。 她一股脑的将所有行李转移进小房间，然后才开门让方子杰进来。 “你等我回来再一起做啊！” 方子杰看看已经被打扫了一遍的大房间，心里有些难受。 他娶媳妇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的，结果却因为他的原因，让媳妇，孩子都远离家乡，陪他挤在这样的小房子里。 这一刻，连他都在自我怀疑，不知道让全家一起来京城，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 “没事儿，我天天坐车也不累。” 颜琪芮不知道方子杰有那么多心里活动，简单的回了一句以后，便安排起来：“床还是不够。你赶紧趁着后勤那边没下班，再去问问有没有高低床了，咱们最少还需要一个。当然，有俩最好。” “要那么多做什么？大房间里已经放不下了。” 方子杰刚拿到宿舍钥匙的时候，就进来看过了。连那三张床，也是他在后勤申请以后才送来的。所以他很了解情况。 “没事，大房间里只留一个过道就够了。现在孩子都大了，总不能让果儿和安安一起睡吧？” “行吧。还需要什么么？我一起去申请。” 方子杰也不是啰嗦的人，见颜琪芮已经有了安排，就准备去做事。 “该申请的被褥也申请了吧。京城冬天还是挺冷的，就算我们带了被褥，也能多垫两层。” “好。” “还有什么脸盆，水杯，反正能申请的，你都申请一下。” “好。” 方子杰把这些需要的东西大致复述一遍，然后就赶着出去了。颜琪芮则再次锁门，又开始清扫。 之前这房子也不知道是谁住过的。 虽然退房的时候，也打扫过一遍，但该有的消毒，那是必不可少。 颜琪芮吭哧吭哧的将家里全部清洗过一遍以后，床之类的东西，也被几个小战士抬着送来了。 “就放这儿吧。” 第四百一十九章 收拾 颜琪芮指挥他们，将两个高低床放进大房间，然后整个房间简直没法看了。 “嫂子，这样会不会太挤了？咱们大宿舍也没这样啊！” 一个小战士看不过去，有些为难的问道。 “家里孩子多，只能这样了。” 颜琪芮也不想所有人挤一个房间好么！ 但现在条件就这样，她难道还能带着孩子天天住招待所不成？ “那，那我们就先走了。嫂子你有事招呼我们。” “谢谢。” 颜琪芮诚恳道谢，然后将两个刚送来的高低床也擦洗一遍。 “媳妇儿，咱们这些行李怎么收拾？” 方子杰也想帮忙来着，但打开小房间，里面被行李堆的满满当当，他连走进去都不能。 “你先别管了，过来帮我铺被褥吧。” 颜琪芮把方子杰支到大房间忙活，自己则回去开始鼓弄行李。 行李主要分成三部分。 吃！穿！用！ 走之前，方子杰让胡哥帮忙，换了一批磨好的粮食。这些当然不能放在院子里的大厨房，只能找个东西装起来。 幸亏颜琪芮出于掩人耳目的想法，带了一批大木箱过来，眼下就有了用处。 她将米粮转移了一部分放在箱子里，然后放在大房间其中的一个下铺上，方便自己或者子杰不在家的时候，草丫用来做饭。 当然，各种调味料也必不可少。 颜琪芮又在同一个箱子里放上一个小框，里面有各种玻璃瓶装的调料。比如酱油，干辣椒，盐之类的。 家里还带了不少熏制好的腊味过来，只是天气原因，颜琪芮都是放在空间里保存的。这玩意儿现在拿出来味道大不说，还容易变质，所以她想了想，就还是没动。 穿的方面比较简单。 现在天气正热，除了双胞胎之外，每人只留了三套换洗衣服在外面，其他就装箱放在上下铺的上铺位置。 用的就比较麻烦。 一个家庭，总有零七八碎的各种物件。颜琪芮干脆又拿出两种不同型号的木箱，一些放在下铺的床底下，其他大号的，就堆在装粮食的木箱旁边，或者是上铺位置。 至于整理…… 就让草丫慢慢折腾吧。 大大小小的箱子装上了东西，塞到了床下，家里顿时清爽许多。 颜琪芮把自己和方子杰的被褥先扔到双人床上不管，还是准备先鼓弄娃的。 她找出一块浅蓝色的土布，让方子杰去借了钉子和锤子，勉强给果儿和草丫做了床帘，然后又给双胞胎铺上有他们熟悉味道的小被子，小枕头…… 等几个孩子乌拉拉的回来时，大房间已经变成了属于他们的小窝。 “啊！好漂亮！” 果儿一眼就看上了挂着床帘的上铺，鞋都没脱就往上爬。 安安好歹在军区混过一段时间，对这种床铺并不稀奇，看了一眼后，就开始看属于双胞胎的床铺：“妈，他们住我下面，万一我掉下来砸到他们怎么办？” “你不会小心一点么？实在不行，你就把自己的铺位换一换。” 颜琪芮是这样安排的。 房间里现在总共八张床位。 虽然每张床都挤挤挨挨的放在一起，但好歹让孩子们有了一点个人空间。 双胞胎以前是每天都挤在一起睡的，现在想练习他们分床，所以一人占了一个下铺的位置。 果儿和安安已经是大孩子了，住上铺比较合适。虽然男女有别，但颜琪芮给果儿特别做了床帘，所以影响也不大。 考虑到带孩子的问题，草丫住在了另一个下铺。 颜琪芮特别贴心的也给她准备了床帘，这样换个衣服什么的，也不用避讳安安。 空余床铺都放上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这样虽然拿东西的时候，会折腾一点，但至少是全都放下了。 “妈，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么？” 安安和果儿特别过意不去，觉得自己不该贪玩，不然也能帮颜琪芮做点什么。 “帮我去把小房间里的床铺铺好。” 颜琪芮指使童工，良心一点都没有不安。 果然，这俩娃兴高采烈的去了，草丫则一手捞一个孩子，同样羞愧的站在颜琪芮身后。 “干嘛呀！你能帮我带孩子，我已经非常感激了好么！放心，以后有你忙的，不用这样。” 颜琪芮知道草丫的心里压力大，毕竟在她看来，把她带到京城，已经给自己添了许多麻烦。现在还趁机出去玩，她就更羞愧了。 “啊。” 草丫点点头，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行了，今天也累了，咱们都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找房子，另外还要找人问问，澡堂在哪里，咱们全家都要好好的清洗一遍。” 最后一句，颜琪芮是提高着嗓门说的。 也不知道家里这群娃是什么毛病，一喊洗澡就左推右推，每次不到颜琪芮板着脸大吼，基本就当间歇性耳聋。 ****** 也许是旅途劳累，累着了，也许是终于到达了京城，有种放松的感觉，全家竟然一起睡过了头。 直到军区那嘹亮的起床号响起，他们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方子杰要参加早操，胡乱的洗漱完，就冲了出去。颜琪芮则坚强而执着的等起床号吹完，又一头栽回了梦乡。 再次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 孩子们早就出去玩了，草丫大概也跟在他们身边，并不在家。 颜琪芮看看时间：好么！都快十点了！ 她起身换了套衣服，又不紧不慢的洗漱完，这才拿着一把挂面，一口锅，去了楼下的厨房。 厨房是加建在院子里的，可能因为部队有食堂的缘故，这里虽然好几口灶台，但看得出，使用的人并不太多。 颜琪芮选了一个看上去干净些的灶台，却发现自己没有柴火…… 正好门口有位大娘路过，她赶紧出声喊人：“大娘，我们是新来的军属，想问问，这柴火在哪里捡呢？” 大娘先是懵了一下，然后才热心肠的回应：“不用捡的。你看那边堆了那么多，随便用就是。” “不好吧，这会不会是别人家的？” “没事儿，那边臭小子出去拉练，一人带点回来，就足够大家用的了。” 第四百二十章 哪里都有奇葩 颜琪芮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但家里的孩子们还没吃早餐，大不了以后补上就是了。 想到这，颜琪芮抱了一小把柴火，将灶火引燃，煮上清水。 因为赶时间，她做的也很简单。 不过是将挂面用清水煮熟，然后拌上自己早做好的一些葱油，酱油之类的，一盆香喷喷的葱油拌面就这样出锅。 她一边捧着面盆出了厨房，一边喊孩子们回家吃饭，希望这个沟通全靠吼的时代，能把孩子们都召唤回来。 结果孩子们没回来，她这盆面倒是招了别人的眼。 “小姑娘，你家挺富裕啊？这么多挂面，怎么一气儿全煮了？” 颜琪芮不太待见这样的人，但要是直接撕破脸，好像也没多大必要。 所以她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唇角：“没办法，家里孩子多么。” “哎呦喂，你就是话剧团那个新来的家属吧？昨天搬东西那架势，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开孤儿院的呢，怎么那么多孩子！” 颜琪芮眼神儿一厉：“不会说话就闭嘴。”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说错什么了？你就这样吼我？” 那妇人还想拉着颜琪芮掰扯，却见颜琪芮轻轻一个闪避，差点没摔着自己。 “你别走！” 颜琪芮懒得搭理她，其实要不是孤儿院那仨字刺激到了她的某根神经，她才不会跟这样的无知妇人动手。 emmmmm…… 没错，就是动手。 刚刚趁着闪避时，她速度极快的在她的腰上戳了一下。现在可能没太大感觉，但明早起来，可就不一定了。 相信那种挖肉似得疼痛，能给她留些教训。 端着面盆回了家，颜琪芮怕面坨掉，干脆扔进空间，然后开始继续整理家务。 没多大功夫，走廊上传来孩子们说话的声音，她才把面盆又放了出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不然这面条可咋吃？” 颜琪芮先发制人的说了孩子们一句，然后从木箱中找出小碗，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份后，才自己也坐下吃饭。 “妈，你猜我刚刚遇到谁了？” “谁？” 颜琪芮还真有些好奇。 按理说，这个军区他们全然陌生，不可能遇到熟人才是。 就算是省军区那些人，如果不像方子杰一般，执行特殊任务，也不可能被凭空调到文工团不是？ 等等！ 联想到昨天贾雨说的情况，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秦？侦察兵？难道是以前我带的学员？不会是秦放吧？” “对！” 安安也被颜琪芮的反应速度惊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应：“秦叔叔说他下值就来探望您。” “说的像是我七老八十了似得，还探望呢。” 颜琪芮也没在意。 秦放是她带出来的学员，相处几个月下来，也算亦师亦友的存在。 这哥们儿身高一米九，反应不算灵活，可力气大，在身高体长上面比较有优势，如果长期练习体术，还是有发展空间的。 也许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遇到熟人。颜琪芮还是挺高兴的规划了下午的活动。 “下午草丫帮我看着两个小的。果儿跟我去附近菜店看看，能买些什么。” “安安你去打听一下，看新生入学需要什么样的手续，我想尽快让你们返校。” “哦。” 安安没精打采的应下，果儿倒是两眼发亮：“妈，晚上你要下厨了么？” “对呀。” 连续好多天在车上吃住，就算颜琪芮有空间，也没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肆无忌惮的使用。 所以不单是孩子，就是她也嘴里没味儿的紧，想着改善一下伙食了。 “好耶！” 果儿兴奋的欢呼两声，连带着两个小的，也露出白白的小米牙，笑的眉不见眼。 “吃完就赶紧动起来吧。” 这次颜琪芮不客气的将碗筷留给草丫清洗，自己领着两个大的，直接出了家属区。 安安转向附属小学那边，果儿则挎着个篮子，紧紧的跟在颜琪芮身边。 “你们疯跑了那么久，应该知道菜店在哪吧？” 颜琪芮牵起果儿的手，母女俩慢悠悠的晃荡着。 眼下天气还有些热，又快中午了，所以路上的人并不太多。她俩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一个小商店。 “就这？” 颜琪芮连门都不想进，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就用疑惑的眼神儿，看向果儿。 “他们说这是菜店没错啊！” 果儿相信自己的记忆没错，退后几步看看小商店门口的招牌，赶紧给颜琪芮证明：“妈，你看上面写着呢！就是菜店。” 颜琪芮头疼。 军区里的菜店，东西少点很正常。但也不能这么少啊！ 一把烂的不行的大葱，一小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红薯，一把全是虫眼的菜叶子…… 这就是全部的存货了好么！ “同志，你们只有这些菜？” 里面的营业员三十多岁的模样，还是挺有耐心的：“你是新来的吧？咱们菜店早上八点开门，要买菜的人，一般六点过就已经来排队了。” “今天剩下这些，已经很难得了呢。” “呵呵，是么。” 颜琪芮干巴巴的回应。 她能说啥？现在都快中午了，这个年代还真没几个人，是这个点出门买菜的。 她也是回村呆的时间长了，连这个常识都忘的七七八八。 “那行，谢谢您啊，我明天早些来。” 颜琪芮又说了一句后，赶紧带着果儿离开。 走的远了些，四周也没人之后，果儿才压低声音问道：“妈，这可咋办？晚上又去吃食堂么？” 颜琪芮估算了下时间，摇摇头：“咱们迟早要自己开火做饭的，还是把附近卖菜的地方都找一遍比较好。” 说完，她领着果儿走向军区门口的位置。 文工团所在的地理位置真的比较偏僻。但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 才走出大门没多久，颜琪芮就发现了一些附近的农民，正偷摸摸的挎着菜筐，在左右溜达。 “有什么菜么？” 颜琪芮也是混惯了黑市的，虽然觉得这个点还有人卖菜，有些稀奇。但还是上前招呼了一声。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对劲儿 “不卖不卖，赶紧走！” 这人的神情有些暴躁，挥舞着手就想赶颜琪芮离开。 “别啊，我又不是革委会的，就是带孩子出来买点菜而已。” 颜琪芮没有发火，反而意外的开始跟人解释，然后依然试图跟人买菜。 这人见颜琪芮身边还跟着个女娃，戒心确实放下了些。只是他依然摆手：“我这没菜，你走吧。” “诶，我这晚上还要请客，菜店里的菜也早就卖空了。大哥帮帮忙，我就想买点青菜而已。” 一旁围观的果儿觉得相当诧异。 不说她妈身上的那些奇异的地方，就是家里的存货，也足够做出一桌席面了，怎么她还这么不依不饶的抓着人买菜呢？ 只是她天生聪颖，见到这种反常情况，也不言语，反而乖巧的等在一边。 那人估计是被颜琪芮烦透了，好一会终于松口：“你去建设路看看，那里有个黑市，这会儿应该还有菜卖。运气好的话，可能还能买到鸡蛋什么的。” “谢谢啊，不过我刚来，这建设路在哪里？” 颜琪芮做出一副乡下人刚进城的模样，那一脸的茫然，装的可真是太像了。 “你找人问问呗！” “我这不是就在找你问么。” 颜琪芮咬死了，就围在这人旁边，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那男人越发焦躁，然后没几分钟，就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从旁边闪过。 “诶，大哥你等等！我问个路啊！” 路过这人虽没和眼前这哥们打招呼，但眼神儿多少有个对视。 颜琪芮察觉不对，追着刚刚那人就要离开。 “诶，你这女同志怎么回事儿？” 这回换眼前这个男人拉住她，死活不让她走了。 可颜琪芮这身武力是摆着看的么？没见她如何动作，就挣脱了眼前男人的拉扯，追着前面的男人就跑了过去。 那男人见有人追，立刻开始跑。 颜琪芮也不是吃素的，同样加了速度。 没几分钟的时间，颜琪芮已经将人按在了小胡同的墙壁上。 那人试图狡辩：“你这女同志是不是有毛病？哪有问路问成你这样的？” 颜琪芮只是扯扯唇角，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了些：“说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赶紧坦白交代，我还能放你一马。” 老实说，这人越看越是熟悉，但颜琪芮一是不觉得在这种郊区地界，能有什么认识的人，二是记忆实在有些模糊，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你胡说什么？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我就打那路过一下，然后就被你追着跑了。” “哟，我追你就跑，还说没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颜琪芮拎着这人衣领，往自己的方向凑了凑，她还是觉得自己肯定在哪见过此人。 “你这话说的，有人追，我害怕，当然要跑了。” 这个挺好用的理由，放在颜琪芮身上并不合适。 原主这副身体实在是长的太过柔和，别说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是方子杰，还时不时产生错觉。 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姑娘追，然后就害怕的跑了？别闹！ “行吧，你实在不想说，我也不跟你墨迹。正好旁边就是军区，我把你交上去盘问一下好了。” 颜琪芮说完，提着男人的衣领就往外扯。 这男人试图挣扎好多次，完全无果。最后只能在马上就要出小巷的时候，大声求饶：“大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你想问什么我都说！”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么！” 颜琪芮翻个白眼，然后问道：“刚刚要和你交易的是什么人？你们准备交易的物品是什么？！” “老实说！别逼我动手！” 这男人刚刚已经试过颜琪芮的拳头，此时的问话也不涉及什么机密，便直接回答：“那是一个盗墓的，我，我就是听说他手里最近有了点好东西，想买回来收藏。” “收藏？” 颜琪芮眉头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真的就是收藏！他说的好东西，其实就是一块石头。只是我爱好收集这种东西，才会约了他出来见面。” “是么？什么时候你连庆天也对石头感兴趣了？” 是的。颜琪芮已经想起来了。 当初她在龙哥那，就听说过这号人物。 据说他一直都在黑市收集各类黄金，以及一些‘家传’宝物。但他对古董的了解又有限，便会收到物品后，拿去给程老那群人进行鉴定。 有次连庆天正好上门，她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未真正的打过交道，所以这才记忆模糊。 “你认识我？” 连庆天的表情不太好看，刚刚装出的害怕，谨慎，也一扫而光。 “不算认识吧。” 颜琪芮摇摇头，并且松了手。 连庆天整整自己的衣领，并未直接逃开，反而上下打量颜琪芮，然后问道：“姐姐是混哪条道上的？给个明路呗。” 颜琪芮没搭理他，只是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赶紧走吧。别等我黑吃黑的时候，再来悔不当初。” “哟，这么看来，姐姐还真是咱们自己人。” “滚!谁是你们自己人？” 颜琪芮到京城已经两天了，不是没想过去找找龙哥和程老，但家里的事情还没安顿，两地的距离也不短，就暂时延后了这方面的安排。 “那，这位姐姐，您倒是跟我说说，咱们什么地方露了破绽啊！” 这次软磨硬泡的人，换成了连庆天。不管颜琪芮的态度多么恶劣，他就是追在旁边问东问西。 颜琪芮被他说的烦了，干脆也提出条件。 “告诉你当然可以。但总得有点代价吧？” “这样，我要的不多。你把今天要买的货让给我，我就告诉你们破绽在哪。” “行啊！” 连庆天爽快应下，然后领着颜琪芮，回了刚才那乡下男人那。 将东西买了以后，他连看都没看，直接交到了颜琪芮手里。 “说吧。” “行。” 颜琪芮同样没看手里的东西，直接往果儿挎着的菜篮子里一扔，然后才笑着解释：“盗墓么，做这行的人，身上总有点土腥味。” 第四百二十二章 娃娃在作妖 “你认的出来？” 连庆天皱着眉头，有些怀疑的质问。 “正好身边有这种类型的人罢了。” 颜琪芮没说谎。 一开始她真的是准备买菜的。但这哥们的情况非常可疑。再加上她还认识过一个赵伟浩，也就是被他们叫做耗子的盗墓人，所以很快分辨出来。 当时她心里有了怀疑，这才变着法的将人留住，就是想看看和他接头的是个什么人。 若是普通物品买卖，她也懒得管这种闲事。要是真的涉及到国之重器，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她虽然不是军人，但为国出力，也是应有之意。 没想到最后等来的连庆天…… 这人顶多也就是在黑市上逛逛，应该涉及不到那么多东西。而且她现在知道是谁，真有什么事儿，再抓就是了，所以才轻飘飘的放人走。 “这可真是同道中人了！走走走，我请姐姐下个馆子，您可别嫌弃！” “没空。” 颜琪芮虽然一直觉得这个连庆天有些问题，但捉贼捉脏，现在什么把柄都没有，连刚刚她试探着要他们交易的物件，这人也毫不犹豫给了她…… 啧，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您说我这好不容易遇上个知音，总得多亲近亲近吧？” 连庆天不知道是想探探底，还是有别的目的，竟然追着颜琪芮不放了。 颜琪芮想了想，还是留了个话尾：“下周四我会去龙哥那边一趟，要是真想请我吃饭，就到时候再见吧。” 说完，她带着果儿就离开了，也不说具体时间，更不说是哪个龙哥……让这哥们自己猜去吧！反正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走出老远，马上就要进军区了，果儿才压低声音问起刚刚的事情：“妈，你和那人打交道，是想买什么么？” 颜琪芮哪敢透露分毫！ 倒不是怕果儿嘴不严，说出去。而是这丫头就不是个省心的！ 在乡下的时候，她都敢自己去混黑市，到了京城还不知道怎么作妖呢！ 可以前在镇上，出了事还有胡老大照应，现在呢？真有点什么麻烦，颜琪芮都不知道该去拜哪边的山头！ 所以她半点口风不露，还威胁一番：“没啥要买的。妈这啥都有，啥都不缺！你敢再跑黑市胡闹，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这恶狠狠的说辞，颜琪芮这辈子不知道说过多少遍。奈何果儿根本不怕，还笑嘻嘻的回怼：“余爷爷上次说的那句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妈，你这可是严以待人，宽以待己的典范啊！” “小兔崽子，现在怎么那么多词！” 颜琪芮词穷。 这种时候，她就觉得学的太多，也没啥好处了！ 每次自己都被怼到无言以对，合着她这个当妈的，不要面子的么！ 果儿很懂的一张一弛的道理，见颜琪芮不说话了，又笑嘻嘻的凑近，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就跟我说说呗。” “我保证绝不外传，也绝不自作主张还不行么！” “您想想看，我要是自己好奇心发作，去接触那些人，不是会让您更担心么！” “您就先跟我说清楚，我不就没那么好奇了？”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觉得养娃比工作难多了。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之前我来过一次京城，进了点货，也出了点货。所以咱家是真的不缺钱，请你不要再自己跑出去倒腾。” “至于那人，我怀疑他在走私文物。这样的犯罪份子异常凶狠，所以如果下次不小心遇见，也要尽可能的离他们远点，知道么？” “知道了。”果儿原本就是个很有心思的姑娘，听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是谨慎的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对了，我和哥哥还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就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已经进入军区大门，果儿就不再和颜琪芮讨论刚刚的事情，反而话题一转，说到了自家。 “什么事儿？” 颜琪芮拿着笔填写记录，闻言头都没抬的问道。 “就是，就是我们不想上小学了。” “为什么？” 颜琪芮豁然起身，有种立刻就要找藤条，教训这俩兔崽子的冲动。 “妈，你先别发火！” 果儿呲溜一下钻到站岗的士兵背后，然后悄悄探出一个脑袋：“小学那些东西也太简单了，我们只是不想在那浪费时间而已！” “咋的？你俩正式上学的时间，最多也才一年，就想跳级进初中不成？！” 颜琪芮黑沉着一张脸，但又不能在这里动手，觉得牙根都痒痒。 “妈，你就让我们试试呗，余爷爷他们都说我们可以的。” 果儿越发害怕，她是正经被颜琪芮手把手的教出来的，知道自己妈发飙有多恐怖。 现在只能趁着人多，赶紧把事儿说了，可能还不会被收拾。 “颜果！咱们回家再说。” 俗话说，有一种饿，叫你妈觉得你饿。有一种大难临头，叫你妈喊你全名…… 果儿虽然不知道这种俗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她求生欲满满的，直接将安安卖了：“妈，这是我哥让我说的。实际上他今天已经去找了初中问情况！” “嘿！我看你俩真的是皮痒了！” 颜琪芮捏捏拳头，又深呼吸，才让自己没直接在门岗处暴走。 “嫂子，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在部队里，基本战友的媳妇，那都是嫂子。所以颜琪芮听一个陌生男人搭话，也没太大反应：“没事儿，就是孩子作妖而已。” “那您好好说，别动手啊。” 这男人看上去也是个热心肠，见颜琪芮放下笔，他也紧跟着填好了自己的信息。 “嫂子，我觉得你家孩子挺聪明的，而且他们有上进心也是好事儿呀，您别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你是？” 颜琪芮扫了一眼记录本，然后客气的询问。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们军区附属中学的老师。我叫庞海涛。” “您好您好。咱家孩子年纪还小，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请您见谅。” 第四百二十三章 准备晚餐 家长见老师，那就没有能硬气起来的！ 虽然眼前这人是个中学老师，但谁知道啥时候自家娃就落到别人手上呢？ 所以颜琪芮份外客气。 “没有没有。其实这几年小学教的东西，也确实比较简单。如果孩子真有这个想法，也有能力的话，我是欢迎他们到中学来试试的。” “到时候我可以给他们出一张入学卷子，只要能过，就问题不大。” “真的呀，那可太感谢您了。” 颜琪芮难得的溜须拍马，那一串串彩虹屁说的，让庞老师红了脸不说，果儿都没眼看了。 ****** 回了家，颜琪芮就是另一幅面孔。 她从大房间里拎出安安，然后从空间中，那出自己惯用的棒球棍，开始一上一下的在掌心拍打。 “说吧。给你们最后一个坦白的机会。” “那个，妈，我们错了，对不起！” 安安是个比果儿鬼的多的娃，一见颜琪芮这态度，就先上来认错外加赔礼道歉。 “哪错了？什么地方对不起我呀！” 颜琪芮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俩，半点不给他们串供的机会。 咬咬牙，还是安安先招了：“妈，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小学实在没什么好学的，浪费钱不说，还浪费时间。” “像余爷爷他们说的，我们既然有这个学习能力，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我们应该有更广阔的前景，更高的追求，对不对？” “来，继续。我听你还要怎么掰！” 此时，颜琪芮心里已经有一点点动摇。 天才的世界，大概她永远不懂，但她知道天才的存在！ 所以万一呢？ 万一孩子真像余老他们所说，就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她是不是也不能按常规的方式对待？ “妈，我没有瞎掰。” 安安吐出一口长气，然后才道：“京城的小学怎么样，我不清楚。但在咱们那，一到三年级，就学个拼音！你说这玩意儿，听一遍也就明白了，为啥要学三年呢？” “还有那数学。光是加减乘除，要学六年！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真的？” 颜琪芮自己没生过娃，但在她的记忆中，小学生也挺艰难的，绝不只有这些内容而已。 “真的！不信你问果儿！” 安安吧话题扔给颜果，果儿对上颜琪芮的目光，也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颜琪芮神色稍缓：“那三位老爷子怎么说的？你们给我重复一遍！一个字都不许漏的那种！” “好。” 安安面色不变，直接把话重复了一遍。 话有点长，中心思想就是教育他们，既然有这样的天分，就要更努力的学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地方。等以后学成了，才能更好的为国家做贡献云云。 “行吧，我会尽快去找余老爷子他们核实这个情况的。” “至于你们。有向上的心思当然很好，但学习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所以……既然庞老师愿意给你们机会，那我也愿意你们去试试。” “唯一一个要求是：赢了不许得意，输了要认，不许回家哭鼻子！” “耶！妈妈最棒了！” 两个孩子在村小学就没受过挫折，又有余老，王老等人的大力夸赞，所以压根么想过自己会有考不上的可能。 现在见唯一的‘阻力’也松了口，简直比过年还兴奋。 “去吧去吧！该看书看书，该玩玩，别让我看见你们就行。” 颜琪芮觉得每天和这几个孩子斗智斗勇，比面对犯罪份子还艰难几分。现在只想让自己清净一会儿。 俩孩子也是懂事的，不但自己出去玩了，还带走了两个小的。 这样只留草丫和颜琪芮，还能安安静静做会儿家务。 家里孩子多，家务简直是做不完的存在。 好在有草丫，她急急忙忙的收拾了几个孩子的衣服，就去外面清洗了。 颜琪芮躺在床上，翻了翻空间里的物资，拿了些蔬菜，面粉之类的出来，就准备下楼做饭。 新鲜肉自然是不方便拿的。 现在人在军区，虽说认识他们的不多，但供销社每天卖的肉就那么点，他们有没有买过，很容易落了别人的眼。 但腊肉他们不缺啊！ 颜琪芮翻出来一只腊鸡，一小块腊肉，以及几块腊排骨，然后就带着蔬菜下了楼。 腊味全部洗净焯水，然后先将腊排骨扔到一口大砂锅里慢慢炖，便开始准备其他菜色。 天气热，她今天就打算做个过水面。 这东西在北方比较常见，也有叫做打卤面的，只是他们的做法，多了个过冷水的程序而已。 面粉分次加水，和好以后，扣在盆里醒发。 然后就是各类卤料了。 西红柿炒蛋算一个卤，腊肉炒毛豆，算一个卤。 黄瓜切丝，水萝卜切丝。大蒜剥了足足一碗…… 折腾了足足两个小时，这一桌子看似简单，实际挺麻烦的席面，也出了锅。 几个孩子们以及草丫早就回来了。 颜琪芮招呼着他们端饭，便一个个齐整整的站在厨房门口，等着端东西。 一同也在厨房做饭的军属看着眼热，便有那搭腔的：“方家嫂子，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以后可是要享福的呢！” “他们别气死我已经很好。” 颜琪芮现在这年纪，让她考虑什么，让孩子给自己养老的事情，还是太远了些。所以她说的就是自己的真实感受。 奈何别人不信啊！ “诶，我看那个男孩儿，是你家老大吧？今年多大了？” 颜琪芮手里还在忙活，以为只是普通询问，便答道：“十一了，翻过年就要十二。” “诶哟喂！这大高个长的！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十五六了呢！” 这位婶子很是夸赞了一番安安，然后又问道：“那你闺女呢？” “十岁。” “天啊！十岁就这么高了？” 颜琪芮微微笑一下。 体术，是他们那个时空的数位大佬，花费n年才研究出来的一种锻炼方式。对人体的开发程度，也几乎已经到了他们所知的极限。 所以孩子们从小练习，身高有所改进，太正常不过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讨好我家警卫员可没用！ 其实体术对于成人的改造力度也是非常可观的。 不说颜琪芮自己，就是方子杰练习了一年多，现在的身体素质都已经非同凡响。 只是他对格斗实在没那么看重，才会在这方面，略逊于颜琪芮教出来的那个培训班学员。 但不得不说，体术也并非万能。 在颜琪芮他们那个时空，末世已经发生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能活下来的人类，在各项机能上，都是人类的顶尖水平。 但这个年代不同。 颜琪芮很幸运，她穿过来的这副身体，在这方面也极具天赋。几个孩子，以及方子杰，都没有练不出来的可能。 但其他人有。 经过之前一段时间的培训。一些人的能力突飞猛进，即使是颜琪芮上前对抗，也要费不少力气。 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被部队选出来，加入颜琪芮的培训班，也是非常的努力刻苦。但他们在体术上就是毫无寸进，也幸亏颜琪芮以前就是干这行的，才能换成别的方式，让他们增加体能。 秦放就是其中之一。 他身材高大，力气也大，按理说绝对是种子型选手。 可无论怎么学，体术在他身上就是毫无作用！ 他一天天看着，以前还不如自己的队友，变的厉害，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 但他没有使手段，没有懈怠，反而每天不要命似得给自己加练。 颜琪芮当然不会视若无睹。所以她在这些没法学体术的人身上，反而注入更多心血。 **** 颜琪芮今天准备的席面，做的过程有些繁杂，但真要上桌的时候，反而快了起来。 让安安和果儿，将蒸好的蜡鸡，腊排骨汤端上楼。又让草丫拿个托盘，把菜码也端上去。然后等人齐了，下锅煮面，也就得了。 所以孩子们上了楼，颜琪芮也闲了下来。 那邻居还在追问：“你们家每天都给孩子这么吃么？难怪他们都长的高了！” 颜琪芮摇头：“这不是因为今天要请客么，不然谁家能这么吃。” 她才不想引人注目。 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人还是很淳朴的。但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居住，怎么都会有几个奇葩。 她就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吵架，斗极品……这些能少点还是少点好。 只是生活往往不会如人所愿。 颜琪芮刚将切好的面条，全部摆进簸箕里，又在上面盖了层纱布，就听到厨房门口传来高跟鞋的咯噔声。 她有些好奇，毕竟穿高跟鞋的，她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了。 扭头一看，哟，还是熟人。 “袁玲你家也住在这儿的么？怎么上下楼都没见过你？” 袁玲高傲的一昂头，唇边溢出一个简单的哼字。 “听说你要请我家的警卫员吃饭。” “我来嘛，就是想告诉你，不要白费功夫了！你！已经把我得罪了！我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的！” 说着，她扯出一抹讥笑，手指挑开颜琪芮刚刚蒙住面条：“呵，一点面条就敢拿出手请客了？” “难怪找了半天关系，最后还只能求到我家警卫员头上！” 颜琪芮被她说的莫名其妙：“你家警卫员？” “哼，现在装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这会儿颜琪芮也反应过来了。 她肃了神色，脸上再没有之前那无所谓的笑容：“你跟我说，秦放是你家的警卫员？” “对！怎么？你羡慕啊？可惜这些是你羡慕不来的！” “秦放来了么？” 问完，颜琪芮也不等袁玲回答，只是冲着厨房外吼了一声：“秦放！” “到！” 秦放的脸色也有点不太好，高高大大的个子，挤进厨房，显得整个厨房都逼仄起来。 “你在给她做警卫员？！” 颜琪芮神色更冷，丝毫没有见到老熟人的开心。 “不，不是的。她，她的父亲是，是文工团的领导，副军职。然后我们就被安排成警卫员，来保卫领导的安全了。” “听不懂！” 颜琪芮是真的没听懂。 这年头军衔说复杂，那是真复杂。在文工团这种地方，各种军衔更是看的人眼晕，谁知道副军职属于啥岗位？ 秦放好歹跟颜琪芮相处好几个月，闻言也知道她是在哪里迷糊了，便小小声补充回答：“副军职是少将级别，是可以配备警卫员的级别了。” “哦。” 颜琪芮的神色并没有好转，而是看向袁玲：“她也是少将？” “不，是她父亲……” “我的人，就是这么用的？” 颜琪芮心里冒火，也不再多说，甩开手里正拿着的帕子，直接就往外走。 “老大，老大！” “跟上！” 颜琪芮冷冰冰一个命令，让秦放连袁玲都顾不得了，直接追了出去。 “秦放！秦放你个混蛋！你给我回来！” 袁玲觉得自己没了面子，更觉得秦放辜负了自己的心意，见状已经要哭出来了。 也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跺跺脚，转身也跑了出去。但看样子，并不是去追颜琪芮他们的。 果儿安安他们端菜上楼一趟的功夫，回来人全没了…… 好在厨房里还有位一起做饭的邻居，将事情跟他们大致讲了一遍，也免得他们担心。 果儿怕双胞胎饿了，便自己从簸箕里抓出一点面条，煮了端回去。安安则低头想了想，也跑出去了。 “诶，你们这俩孩子，怎么还不去找你爸呢！” 那邻居见状，有点恨铁不成钢。 看样子，无论个子长多高，这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点分寸都没有！ “没事，我妈能处理。” 果儿对颜琪芮的信任，可以说是比山还高的。 现在又是颜琪芮主动出去的，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傻啊！刚刚那是袁玲！你别看她就是一个文工团里跳舞的，她爸的来头可大着呢！连舞团的领导，都得捧着敬着，你们还敢这么得罪？” “得罪？得罪谁了？” 方子杰刚刚回来，路过厨房的时候，听到果儿的声音，便转了进来。没想到会听了这样一番话。 “嗐，你就是方同志吧！你媳妇把袁首长的闺女得罪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老娘不干了！ 那邻居没想到，方子杰也是个油泼不进的主。 他听完了事情原委，半点忧心的神色都没，还记得嘱咐他闺女：“你赶紧回去看着双胞胎吧。我怕草丫一个人管不住他们俩。” “对了，晚上要是我和你妈回来的晚一些，你就和弟弟们先睡，不用等我们。” “好。” 果儿乖巧应下，端着饭碗就往楼上走。 方子杰也正了正军帽，转身出了厨房。可看样子，他去的是完全两个方向啊！ 邻居目瞪口呆，不知道这家人是心太大，还是真有什么背景。 ****** 论背景，颜琪芮是没有的。 但她辛辛苦苦训练了三个月的兵，也不是让他们拿来这样用的！ 深呼吸了好几次，颜琪芮还是没法平息心里的怒火。秦放在后面好一阵追，才跟上她的脚步。 “老大，你想干嘛？我没事！真的！我就是被调过来做一段时间的警卫员！” “老大，您别生气啊！领导不是也说过么，我们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现在这里需要我，我就临时过来工作一段时间而已。” “老大，军令不可违！您……” “我知道军令不可违。所以我找给你下令的人算账！” 颜琪芮同样也熟悉过这里的地形，几乎没怎么绕路，就找到了邮局。 幸亏邮局还没下班，她拿起电话，然后转向秦放：“省军区的联系电话记得么？我要找赵司令员。” “哦，哦。” 秦放赶紧跟邮局前台的人员说了什么，然后拨通电话，等待转接。 大概是军区和军区之间的线路相对要好些，没等多少工夫，赵司令员的爽朗声音，便从电话那头传来。 “赵司令员，是我，颜琪芮。” “哎哟！小颜同志！你的伤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归队啊？” 赵司令员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这正惦记呢，小颜就拨了电话过来，也是心有灵犀吧！ “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和子杰正在京城的文工团。” 赵司令员也是知道方子杰任务的人，所以闻言并不惊讶，还继续劝说：“子杰有自己的工作，你也有你的嘛！” “告诉你个好消息，这次的军区大比武，你教出来的人，给咱们军区挣了好几项第一！军长都点名表扬你，希望你尽快回归工作呢！” “呵，大比武得了第一？” 颜琪芮溢出一抹讥笑，看得旁边秦放，觉得全身一冷：“既然我的人，都有拿军区比武第一的能力了，还要被你们调去做警卫员？” 赵司令员一时间也不知道颜琪芮指的是谁，但确实有挺大一部分人被各个军区借走。 所以他也开始卖惨：“哎哟，你可不知道，这第一真是拿的烫手。” “就连我都有好几个战友，想从咱们这儿挖人，就为了让他们也去自己的部队，带带自己的兵。” “你说我能咋办？咱们都是华国的兵，都是一家人嘛！” “所以呢？” 颜琪芮的声音像是带了冰碴子。 “所以你也赶紧回来吧！子杰的工作和你不相干，你说你非得呆在文工团做什么！” 也许是这时的电话比较失音，赵司令员并没听出颜琪芮声音的不对，还兴致勃勃的邀请着。 “不了，我这人才疏学浅，当不得领导组织的看重。正好，折腾回省城也挺麻烦的。我就特地打个电话通知您一声，以后这培训班我不开了，人我不教了，你们慢慢玩去吧！” “诶！怎么回事？！这好好的培训班为什么不开了？！” 赵司令员有些恼火，声音也开始严厉起来：“你知不知道培训班对国家，对部队有多大的意义！说不开，就不开了！你的觉悟呢！在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 旁边的秦放，都听的双腿发软了，颜琪芮却丝毫不惧：“我就是觉悟低嘛！还有什么组织性纪律性，我都不懂，您也跟我说不着！” “别忘了，我可不是您手下的兵！” “你！” 赵司令员气的直喘气，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有事你就好好说！动不动撂挑子是怎么个意思?” “好好说？你要我怎么好好说？” “我教出来的来人，是为祖国，为人民做贡献的！不是让你们给某些领导的家属做保镖的！” 颜琪芮心里还有气，说到这竟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不是孩子了，她知道这个世界，本就没那么多公平。 有些人，还在辛辛苦苦的寻觅去罗马的道路，有些人，已经生在罗马。 可她又为了什么呢？ 回想当初，她第一次动了心思，想去部队教授格斗，是为了方子杰。 再后来，答应每年开一个班，是因为对这个国家有了归属感，她也想为国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结果呢？ 她教出来人，竟然被随手分配给一个文工团的领导做警卫员？ 别跟她说什么服从命令，也别跟她说什么文工团也是专业技术！ 在她这，这些都属于屁话！ 她的人是要上一线的！是要真刀真枪拼杀的！ 不然意义在哪？！ 越想越是不忿，颜琪芮干脆连解释都不想说了。 她随手将电话扔给秦放，自己扭头走了出去。 “老大，诶，老大！” 秦放手忙脚乱的接住电话，然后想起对面的人是赵司令员，赶紧一个敬礼，然后说道：“报告！颜琪芮同志已经离开，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转达的么？” 赵司令员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怼过？ 他想发火，却发不出来。 没办法，谁让人家从来就不是他手下的兵呢！ “你是谁？” “报告！我是颜琪芮同志训练出来的学员，秦放。原隶属一营。” “她今天是吃了炮仗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赵司令员不是傻子，不待秦放汇报，话问到这个地步，也联想到了几分。 果然，秦放的汇报跟他想的差距不大。 “所以你是说，袁同志让你跟着他在舞团的女儿，主动去找小颜同志的麻烦？” “对。” 第四百二十六章 任性了么？ 秦放不偏不倚的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把电话那头的赵司令员也气的够呛！ 这特么的做的都是什么事儿？ 警卫员帮领导家里做点事儿，其实是情理之中，陪家属出门一趟也不算什么。 但你为啥非要到颜琪芮这个教官面前去耀武扬威？ 这下好了，颜琪芮撂挑子不干了！ “行了，我会和袁同志说的，你还是先坚守岗位。” 这不同军区，不同单位，赵司令员想把这事儿解决，怕是也要绕许多弯子。简直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秃。 “是！” 秦放原本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反正都是执行命令罢了。 却没想到，颜琪芮会如此激动，还把培训的工作辞了。 这让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让军区损失了这么重要的人才，也让颜琪芮失去了一份工作…… 于是他应完，并没挂断电话，而是试探性的问道：“赵司令员，我，我还能做什么么？” 赵司令员叹口气：“没事，你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小颜同志气性比较大，我们会安抚的。” “好。” 秦放挂了电话，不敢去颜琪芮家吃饭，但想了想，不去他也不敢啊！ 于是他挣扎的徘徊在家属楼门口，正好遇见跑回来的安安。 “秦叔你在这干啥呢？” “我，我把你妈惹毛了，现在不敢进去。” 安安在省军区养伤那段时间，秦放他们这帮学员可没少去医院看他。所以俩人混的还挺熟的，没有遮掩的必要。 “我听说了。不过这事儿也不是你的错。要是你不怕领导千金责怪，就赶紧进来吃一口吧。” “劳资怕个球！” 一听这个，秦放也没了顾虑，跟着安安就又进了他们宿舍楼。 “回来啦？你们等等，我去把面煮了。” 草丫是个办事周全的，刚刚颜琪芮撂下东西就走了，她跟在后面，把灶台收拾了一遍不说，还把自家的东西全拿了回来。 所以眼下颜琪芮端起簸箕，就准备下楼煮面。 草丫冷不丁的从她手里抢过簸箕的一头，拍拍自己胸口，又指指秦放，意思是面她去煮，让颜琪芮留下陪客人。 “行吧。” 颜琪芮也没跟她挣，等她下楼后，先给秦放布了碗筷：“我们刚搬过来，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你就将就吃一口吧。都是家常菜，把这当家就行。” 秦放不知怎地，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他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颜琪芮也没多关注他，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把这当家就行，谁还那么特意的去关注，谁有没有感动什么的…… 面条很快煮熟了，放在一个装满凉开水的大盆里。这样谁吃多少，直接挑，在放上自己喜欢的菜码，就齐了。 另外还有蒸腊鸡做配菜，饭后再来碗又香又浓的腊排骨汤…… 小日子过的挺美。 “方同志呢？我们都吃完了，他回来怎么办？” 秦放吃的高兴，再加上还有安安和果儿两个正长身体的孩子，没几下功夫，桌上的菜盘就跟舔过了似得，干干净净。 “没事，回来我再给他做。不过也是，都这个点了，他该回家了才是？” 颜琪芮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还有老公这种生物。 “听邻居说，我爸之前就回来了。”果儿砸吧砸吧嘴，忽然觉得有点不好说。毕竟这还当着秦叔叔的面不是？ “行吧，等他回来我再问问。” 颜琪芮没有往下追问，又和秦放唠了两句家常后，就送他离开。 直到晚上九点多，几个孩子加上草丫都睡了，房门才被轻轻打开。 颜琪芮迎上来，接过他的帽子，摆放在门口的箱子上，才问道：“饿了么？我给你弄点吃的？” “随便吃一口就行。” 自从方子杰知道颜琪芮的奇异之处以后，颜琪芮在他面前也少了些遮掩。 于是她大喇喇的从空间里拿出一份梅菜干扣肉，一碗热腾腾的米饭递上去:“赶紧吃。” “你……哎，你倒是收敛点啊！” 颜琪芮眨巴着一双大眼，看上去别提多无辜了：“你会告发我么？” “不会。” “你会觉得我是怪物么？” “不会。” “你会害怕么？” “不会。” “你会爱我么？” “不……我爱你！” 方子杰这段时间被操练的，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钢铁直男。连这样肉麻的话，也是张嘴就来。 “好吧，饶了你！” 颜琪芮自己还挺喜欢这种动不动作一下的行为的。反正有人宠着么，就挺无聊，但挺愉悦。 这就够了，对么？ 方子杰端起饭碗刨饭。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说吧，晚上你干啥去了？” 颜琪芮盘腿坐在他对面，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我去打听了一下袁副司令的情况。” 方子杰在颜琪芮面前，几乎是毫无遮掩的。他知道自己心思深沉，但更知道，颜琪芮不怕他，更不会将自己看成异类。 “有这必要么？不过是女人间的争吵，他也会管？” 方子杰摇摇头：“不一定，但提前做好调查准备，才不会事到临头的时候抓瞎。” “成，那你自己决定。” 颜琪芮抠抠手指，还是把后面的事情说了一遍：“对不住啊，我好像又任性了。但我真的看不得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人，被他们这么用。” 方子杰伸出大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没事，一切随你心意。” “再说了，不教就不教了吧。我也想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也算满足了我的小心愿，对不对？” “谢谢。” 颜琪芮笑靥如花，得到认同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不过我也要跟你说点事。” 方子杰吃饭的手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今天我去找表演老师报道了。情况不太乐观。” “怎么说？” “我一直以为，演戏就是假扮另一个人，虽然有难度，但调整一下心态，补充一些细节以后，问题就不会太大。” “但今天才知道，原来演戏也有那么多门道。” 第四百二十七章 再见龙哥 “什么意思？” 颜琪芮听的有点懵，毕竟这属于她完全陌生的行当。 “比如吐字发声，气息调控，身体协调性……每一项都需要训练。老师还说，我很难带入剧本人物，没有真情实感。” 方子杰一向喜欢运筹帷幄，自打参军后，他获得的也多数是荣誉，很少被人这样直白的批评。 虽然他也有承担批评能力，但心里那股子不舒服，还是久久难以散去。 “没事儿，咱们还是新人么。不会就学，没什么好丢脸的。” 颜琪芮能理解方子杰心中的落差。 就像她一样，曾经在格斗上，也是顶尖人才。可奈何社会在发展，热武器的应用，让她这身才能，只能用于各种比赛或者教学。 很早以前，她也想过转行。但试过才知道，那种被批评的一无是处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特别像她这样骄傲的人，就更受不了从头开始。 所以最后她还是回归了格斗教学。 虽怂，但有用。 方子杰和她的情况又不相同。 她去试了，但不适应，还能退回自己的舒适圈。 可方子杰不能。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就是他使命，咬着牙也要做下去！ “我想过了，光在教室里学习，永远没有去现场学习来的快，所以……后面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会照顾不了家里，对不起。” “傻子，说什么呢！” 颜琪芮戳戳他的额头：“我们是夫妻，哪那么多的对不起？按你这说法，要是我没辞这份工，后面一出差就是几个月，还不是全靠你照顾家里？那是不是我还要跟你说对不起呀？” 方子杰将颜琪芮揽入怀里，深深的吸了口气：“何其有幸，这辈子我能有你。” “知道就好，那你要对我更好一些哟！” 颜琪芮像猫儿似得，贴在他胸膛。听着那砰砰的心跳声，觉得岁月静好这个词，从此有了画面。 ********** 方子杰说了他最近会有点忙，但没想到会忙成这个样子。 颜琪芮每天早上起来，已经没了他的踪影，晚上十一二点，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影回家。 有时候看着他那胡子拉碴的样子，颜琪芮也会有点心疼。但无论如何，这是他的选择，颜琪芮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尊重罢了。 眼下孩子还没开学，想去军区的附属中学找那庞老师，也因为没开学的缘故，根本找不到人…… 倒是双胞胎。 因为军区有托管班，交了些学费以后，简直普天同庆有没有！ 每天早上，颜琪芮‘依依不舍’的将娃送进托管班，然后一个转身，脸上的笑容就藏也藏不住了！ 难怪以前有人说，孩子开学那就是神兽归笼……简直太贴切了有没有！ 家里少了两个小的，家务至少减少了五分之四！ 两个大的也很体贴，每天进行体术方面的训练后，就自己找本书先学着，让颜琪芮觉得他们懂事的同时，更觉暖心。 人一旦闲下来，就开始琢磨别的事情。 房子虽然紧巴巴的也能住，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颜琪芮还惦记着一开始的想法，那就是在京城多少安个家。 当下人的理念，大多是等着单位分配。但国家的条件就那样，能有多少钱来修家属楼？ 所以清闲了几天后，颜琪芮就坐不住的开始往外溜达了。 和连庆天原本约的是周四，但周二她已经先行去了龙哥那边。 许久没来了，虽然建筑物没太大改变，但明显看的出，外面巡逻的人已经换了一批。 颜琪芮没有上来就直接找人，反而像乡下人赶集似的，挎个空篮子，在黑市闲逛。 “这鸡蛋咋卖？” “一毛钱一个，没票的话一毛二。” “那这小咸菜呢？” “五毛半斤。您可别嫌贵，这早上吃饭配上一碟，美的很。” 也不知道这哥们到底打哪来的，口音听上去有些奇怪。 但颜琪芮还真不缺这些，只是问了问价，就往别的摊位去。 “哟，您这皮子真不错，咋卖的？” 角落里，一个男人面前铺着七八张兔皮，看得出硝制的非常好。 “都是兔皮，一张六块不还价。” “那是有点贵。” 颜琪芮也打北方来，知道这样的兔皮，若是在山里真不值当什么，可运到京城以后，就完全不是一个价位了。 要知道，这会儿大多数人的工资还是五十块以内，六块钱一张的兔皮，应该没多少人愿意买。 “这样，我要是包圆，您再给我一个诚心点的价格。” “真要？” “这话说的，不要我跟你废这嘴皮子干啥？” 颜琪芮这几天被京城人传染的，也一张嘴就是贫。 “总共八张皮子，有一张不太好，破损了一些。这张就算我送你的，其他还原价行不？” 颜琪芮算了算，家里孩子就四个，再加上方子杰，草丫，六张皮子就差不多了。只是她还惦记着给程老爷子也做双冬天用的暖鞋…… “行吧，我都要了！” 颜琪芮爽快的付出四十二块，拿走了那整整一背篓的皮子。 带着这么多东西，明显没法继续逛了。 于是颜琪芮干脆拉过旁边一个巡逻的，让他们带自己去找龙哥。 ******* 许久不见，龙哥还是那副模样。 颜琪芮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背篓扔在墙角，然后坐到他面前：“咋的，这么久不见，已经不认识我了呗？” 龙哥刚一见到她还面露惊喜，听她还这般嬉皮笑脸，没个正行，便黑下脸：“你还知道回来呀？！” “这都多久了？要不是你还从齐省那边寄了几个包裹过来，我还以为你被抓了呢！”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忙起来，有时候确实没考虑周全。对了，老爷子最近怎么样？我搬到京城定居了，以后多的是时间给他老人家做饭。” “切，我看你是想偷师吧。” 龙哥不屑的翻个白眼，心里却是挺高兴的。 无论如何，老友归来总是件好事儿。特别听她说，自己还要留下定居，那就更高兴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预售盲盒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过来，不会只为了那几张破烂皮子吧？” 龙哥往墙角的背篓那扫了一眼，直接问道。 “嗐，这不是想你和老爷子了么。我这刚安顿下来，就急急忙忙的过来看你们了。怎么样，还是很够意思的吧？” “信你就有鬼了！” 龙哥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挺舒坦的，连笑容都大了几分。 “说个事儿啊，我约了连庆天后天到你这见面，怎么样？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查到什么没？” 之前颜琪芮和龙哥就怀疑过连庆天这个人，当时由于公安不好介入，就交给了龙哥去打探。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以龙哥的本事，应该多少查到点什么才是。 “切，刚刚还说先来看我们，结果就先和连庆天对上了？” 颜琪芮赶紧把之前的意外说了一遍，然后才道：“赶紧说正事儿，我还赶着去老爷子家看看呢。” “赶什么赶，晚上我买点下酒菜，咱们在老爷子那好好喝一顿！” “滚蛋，老娘家还有孩子要照顾呢！” “你！你都有孩子了？” “赶紧说正事儿！” 颜琪芮懒得就这个话题发挥，直接把话题拉了回去。 龙哥叹口气，还是把自己最近查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个连庆天确实有古怪。我派人跟了他好多回，也没查到他的资金来源。但他那钱，就像凭空变出来的，源源不绝！” “但在生活上，他却并不起眼。不是在厂里的食堂吃，就是随便买点挂面什么的，和普通家庭差不多。” 颜琪芮听出不对劲的地方，立刻追问：“厂里？他在哪个厂上班？还有，他没有和家人一起住么？” 龙哥点点头：“据说他家人都在农村，他得了一个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机会，才到了城里，又被分配进了农机厂。” “那他最近又买了什么？” 颜琪芮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毕竟龙哥是做生意的人，不是侦查员。若不是连庆天又跑来黑市收购，怕是龙哥也没那么多时间盯他。 “有一副是古代传下来的画。你知道的，我对这方面没啥了解，连老爷子也不精通。所以他和卖家直接接触以后，就没拿出来过，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还有一套翡翠首饰。听说是什么祖母绿，花了老鼻子钱了，但这个咱们也只是打听到的，具体的……呃，也不清楚。” “另外就没啥特别的了。好像就一个锈不拉几的铁疙瘩，还有几个瓷器瓶子。” “你知道的，咱家老爷子就在木头上专精了一辈子，这些东西他也看不懂，所以人家买了以后，也没拿出来鉴别什么的，咱们能打听到的，不过是一些皮毛。” “行，有这些就足够了。” 颜琪芮没打算强人所难。 只是这里的信息，有一条比较让她在意。 锈不拉几的铁疙瘩？那会是什么？青铜器？陪葬品？简直什么可能性都有啊！ 奈何现在没有证据，别说警方不好做事，她也没法查探一二啊！ “你知道他们家的地址吧？先给我一个。” “好嘞。” 龙哥从抽屉里翻出纸笔，给颜琪芮写下地址。 “闲事说完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说点正事儿了？” 颜琪芮一愣，才反应过来。龙哥是生意人，查连庆天对他来说确实属于闲事。 “说呗。” 颜琪芮接过纸条，细细的将上面的地址记在心里，然后才抬头看龙哥。 “去年咱们做的急，蔬菜的包装实在有点差，才没卖什么好价格。今年还能做不？能的话，我现在就准备包装方面的事情。” 颜琪芮犹豫两秒：“现在还夏天呢，你就没试着存点蔬菜？” “嗐，别提了。谁没试过啊！” 龙哥一脸丧气：“黄瓜茄子还能放两天，那新鲜菜叶子，存了不到一天功夫，就蔫巴巴的没法看了。也不知道你哪来的渠道，能弄那么多新鲜蔬菜。” “这东西吧，夏天稀烂贱，冬天就馋那口，你说怪不怪！” “成，先准备着吧。具体能得多少数量，我尽快问清楚告诉你。” 颜琪芮一是不想把自己的底露了，二是之前在村里确实收的太多，她自己现在也没啥概念。 “好，那我就让人准备了！” 一听这生意今年还能做，龙哥的眼神都开始冒光。 “还有个事儿，你可以考虑一下。” 颜琪芮想起空间里那一堆堆的海鲜，也是无奈的紧。 当初她买的时候，想的是可以带回家，全家人都能天天吃点好的。 奈何现实和想象差别巨大。 虽然方子杰和果儿，都多少意识到了她空间的存在，但他们就是装傻，就是啥也不说，导致她也不好大咧咧的将东西拿出来。 再说了，家里不但多了安安，还多了草丫，多了三位老爷子。 干海鲜还好点，其他是真没法往外拿啊！ 结果现在又搬到了军区…… 当初她临时下车的时候，在海边收购的那些新鲜海产，实在不是个小数目，现在牢牢的占据空间一角，吃不得，扔了又可惜，已经为难许久了。 “考虑啥？” “我能弄来一批新鲜的海产，内容啥都有。比如蛤蜊，螃蟹，蛏子，鱼……反正小海鲜居多，你看能不能卖掉？” “活的？” “死的！保证新鲜就是了。” 颜琪芮空间没法放活物，这些海鲜就算到手的时候还是活的，进入空间那一刻也挂掉了。只是新鲜程度可以保证而已。 “咱们这离海可不近。就算是大卡车昼夜不停，到这也容易有问题吧？再说了，现在天气还那么热……” 龙哥是有的不放心的。 毕竟这海鲜要是吃到了死的，很容易把人吃出问题来啊！ 他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预售盲盒吧。” 颜琪芮想了想，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 “啥叫预售？啥又叫盲盒？” “就是提前销售。我们的海鲜保证他们拿到手的那一刻是新鲜的。然后全部装在看不见的盒子里，拿到什么算什么，全凭运气。” 第四百二十九章 邋遢的程老 “这能行么？” 龙哥觉得这是胡闹。谁乐意提前花钱买东西？买的还不知道是啥？ “咱们先定个价。比如螃蟹一斤多少钱，蛤蜊一斤多少钱，然后我们可以对大家保证，第一，咱们的海鲜绝对新鲜，第二，他们买到的盲盒，虽然不论品种，但总价值一定比单独称便宜。” “还有，运气特别好的，还能得到超值大礼包。比如咱们的盲盒定价五块，那这个超值大礼包的价值，是十五或者更多……” 颜琪芮细细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让龙哥有点动心。 “那这样，你不是周四还要来么？你能不能先带点样品？放心，只要够新鲜，这生意我做了！” “成！” 这事儿对颜琪芮没有半点难度，所以她应下的也很爽快。 “龙哥，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 龙哥知道后面还有大生意，此刻乐滋滋。颜琪芮说的帮忙，他连问都没问清楚，就应下了。 “我不是搬来京城定居了么。家里孩子多，一直住宿舍也不是个办法。就想让您帮忙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四合院往外卖的。” “四合院？你这心思可是够大的呀！” 龙哥诧异的看她几眼：“你钱够么？” 颜琪芮也觉得莫名其妙。 现在的房子值多少钱？就算龙哥不知道她的底蕴，那上次做生意，她也是挣了不少的呀？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明白了。 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有空间这种作弊器的。 人家做生意，要成本，要人力，要运输……杂七杂八算下来，和她挣的就不是一回事儿！ “凑凑呗，我男人也当兵好多年，总有点存款的。” 第一次从颜琪芮嘴里听到孩子，龙哥已经觉得备受震惊。没想到她，她还有男人了！ 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龙哥缓了半天才开口：“京城的住房还是挺紧张的。一般一个四合院，里面最少都住了十来户人，也被改建的乱七八糟。” “你要是想要一整个院子，怕是得等等。” “这个没问题。” “那你对房子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没？” 颜琪芮想了想，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房子烂点没关系，大不了推翻重建。就是面积要大一点，毕竟我家四个孩子，小了住不开。” “四，四个？！” 龙哥上下扫视颜琪芮，怎么看都不觉得她是生了孩子的主儿，而且还是四个！ “咋的，我天赋异禀不行啊！” 颜琪芮不想对外都说孩子是领养的，就怕传出去后有人说嘴。 大的倒还无所谓，小的容易被刺激。 “行行行，你继续说。” 龙哥觉得自己心上又被插了两刀，还不得不继续往下听。 “地理位置无所谓，这年头，有房子就成，哪还有挑挑拣拣的条件？” “不过产权要明晰。虽然咱们不怕事儿，但我也想惹麻烦。好好生活不好么？” “另外就没啥了，你要是找到合适的，就到找个人去军区那边通知我一声。” 军区当然有电话，但颜琪芮不想这些事儿被人知道，就觉得还是靠人力比较合适。 “行，我记住了。” 龙哥应的爽快，却不觉得这事儿有短期内办成的可能性。 毕竟房子真的太紧俏了些。 颜琪芮刚来，看的有些东西只是表面。 她觉得自己住的这房子，虽然小点，但有院子，有厢房。再看看程老爷子的房子，那更是个两进院…… 大概就觉得，她让自己找房子，也没那么困难。 实际可就差远了。 他能有眼下这个院子，是因为他父母已经不在了，又没什么兄弟姐妹，这才传承到了他手里。政府那边，当初他也是使了不少力气，又费了不少钱财打点，才能留下这个院子。 至于程老爷子…… 老一辈儿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门路。当初他能避免下放，又能把祖宅留在手里，想必也是费了不少心血。只是具体情况，他也不甚清楚。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老爷子。” 颜琪芮见该说的说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背起自己的篓子，准备出门。 “东西先放下吧，我等下让人给你送老爷子那边。” 龙哥这话没有恶意。 现在街上的红卫兵虽然少了许多，但也不是没有的。颜琪芮那么小小的一个，背着那么大的背篓出门，不是等人查么？！ “也行。” 颜琪芮不矫情，又说了几句后，空着手出了大门。 ***** 找了个没人的犄角旮旯，颜琪芮又把空间里的篮子拿出来挎上。 和之前不同的是，空篮子此时已经满满当当。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物件，但各种吃食那是真没少装。 她一路疾走，很快到了程老爷子家门口。 砰砰砰的一顿乱敲，又等了好久，大门才被不耐烦的拉开：“谁啊！” “老爷子，你都不想我的！” 颜琪芮倒打一耙，先耍赖。 “哟，丫头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刚刚还一脸不耐的程老爷子，现在脸都笑出了一朵花。 “我这次要到京城定居啦！这不刚安顿下来，就来看您了么？” 颜琪芮嘴甜的时候，那真是甜死人不要命，程老自然也被哄的心花怒放。 “最近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呀？不会又把发霉的东西，也拿来吃了吧？” “没有没有！赶紧进屋！” 程老笑呵呵的把人带进来，结果颜琪芮瞬间换了神色，低低怒吼：“你又没吃午饭！” “你，你是咋知道的？” 程老就跟个孩子似的，茫然的抓抓后脑勺，然后就想溜! “你当我瞎么？” 院子里的石桌上，还留着不知几天前的痕迹，那装过菜的盘子，都已经长毛…… “我吃了的，只是这里还没来得及收拾。” 程老开始狡辩，然后颜琪芮也不管他，熟门熟路的就进了灶房。 妈呀，永远不要指望一个单身男人的厨房能看！ 冬天那会，颜琪芮下了死力气，才把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结果现在呢？就像叙利亚的战场！ 第四百三十章 宿舍楼里的闲话 用过的杯碗碟子，都一股脑儿的扔在一个盆子里。 掀开锅盖，里面不知煮过什么，然后也没洗。一打开就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以及根本看不清的内容物。 还有蜂窝煤。 也许是夏天不用烧炕的缘故，老爷子对蜂窝煤压根没上心。 结果就导致了，蜂窝煤基本已经垮塌成了一坨，现在想生个炉子都困难的那种。 “我服了您了！这以前没我在的时候，你都是咋过来的？” 颜琪芮真真觉得头疼。 “嘿嘿，其实也没啥，饿不死就没事儿。” 程老眼里只有他那堆宝贝木头，被颜琪芮训了一顿也丝毫没有反应，还想抓着她去看新收来的一把凳子。 “我跟你说，这凳子可了不得！那云纹，那镂空，简直巧夺天工！” “走走走，我带你长长见识！” 颜琪芮被‘培训’了一段时间，对木头也挺有爱的。但让她看着这么乱的地方不管…… 啧，就算不是强迫症，也受不了啊！ 于是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然后摆摆手：“您自己玩去吧，我得把家里收拾收拾。您自己说，现在这家还能见人么？” “嘿嘿，嘿嘿，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老爷子的屋倒是不用收拾，有他那堆木头在，他伺候的比什么都上心。 但屋外就是两个世界了！ 颜琪芮打了水，吭哧吭哧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算把厨房以及院子清扫出来。 她也懒得再做饭了，偷摸从空间里拿出两碗扣肉，几个小咸菜。又拿出一碗老人比较好消化的面条，这才招呼着吃饭。 这次倒不用怎么喊，闻到味儿的程老，很快走了出来。 “哎哟，我这老长时间没吃到过这么好的菜了。” 程老接过面，用鼻子狠狠的闻了一下，才坐在桌子前。 看到面前有扣肉，还有几个小凉菜，都恨不得让颜琪芮是他亲孙女才好！ “怎么就一碗？” 程老正准备吃，却发现桌子上只有自己这副碗筷，便将面碗放了下来。 “是不是钱不够了？你别瞒着我！我有钱，真的，我给你拿去！” 颜琪芮赶紧把人按住：“我有钱，用不着。” “那你为啥不吃？” 程老真是老小孩，馋的吞口水，也不肯碰面碗。 “我今天来的匆忙，等下还得回去给孩子们做饭。您自己先吃着，我这就要走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颜琪芮出门的时候，才是早上八点多。结果逛逛黑市，和龙哥聊聊，再跑程老这打扫卫生…… 一套下来，现在都快下午五点了。 “孩子？” “对，我有孩子，还有四个！” 别问，问就是后悔！ 之前接触的都是黑市上的人，所以颜琪芮不想暴露家庭情况，这些事儿就从来都没和人提过。结果现在就悲催了，解释都得解释好几遍！ “哎呀！真是个好样的！” 程老没生气，还高高兴兴的拍了拍手，把颜琪芮都给整不会了。 “小龙那个孩子，就该跟你多学学！你看他都多大年纪了？不说让他有个孩子吧，他连个媳妇都没有啊！” …… 好吧，催婚催娃这种事情，哪个年代都是不可避免的。 颜琪芮替龙哥流了把幸灾乐祸的眼泪，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 转了数次车，颜琪芮才回了家。 为了能拿出点新鲜食材，她可是出了程老家的大门，就拿出另一个装满食材的篮子，一直挎在手上，自己拎回来的，再加上满满一背篓的皮子，整个人都快被淹没了。 “哟，这是去买东西了？” 刚进楼栋，就有邻居跟她打招呼。 “是啊，家里孩子多，这不钱都用在吃穿上了么。” 颜琪芮应付了一句，就要往上走。果儿他们听到声音，却已经跑了下来。 “妈妈，你回来啦！” “弟弟们接回来了么？” 颜琪芮错过了托管班放学的时间，所以第一句问的就是这个。 “接回来了。草丫姐姐正看着他们。” “那就好。” 颜琪芮正要继续上楼，那邻居却忽然拉住她，小声问道：“你家那个姑娘是你们什么人呀？就是那个草丫。” “是我一个远方亲戚。这姑娘小时候发烧，成了聋哑人。在村里也活不下去，就干脆跟着我了。” 这套说辞是早就想好的，甚至在王队长给他们开的介绍信上，也是这样的亲戚关系。 “哎哟，那真是可惜了。” “不过你有时间也把这事儿在邻里间说说，免得那些不要脸的，给你耍心思！” “什么意思？” 颜琪芮有点茫然，但总觉得这是又有事找上来了。 “走走走，一起下楼做饭，我说给你听！” 颜琪芮想着她本来就要准备做饭了，干脆连家都没回，把背篓交给安安，就和这位邻居一起下了楼。 当然，跟着她的还有果儿，已经放了东西就追下来的安安。 这俩孩子一天没见到她而已，就跟哼哈二将似得，非得跟在她身边。 “前两天，我就听人议论，说是你家是资本主义作风。连这做饭带孩子，都要请了保姆帮忙！” “你别说，那些人的嘴可坏的哟！” 邻居捂捂嘴，又往四周看了一眼，才继续说道：“他们还说，你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小姑娘，不是被你家老方骗了，就是二婚！” “这真是错怪他了，我们就是头婚。” 颜琪芮笑呵呵，并不吧这样的话放在心里。 “嗐，你这姑娘咋没听懂呢？颜果，颜安都跟你姓颜，那俩小的是不是也跟你姓？” 颜琪芮大咧咧的点点头，除了安安，其他都是原主哥嫂的孩子，姓颜不是理所当然么？ “一个男人，让孩子全跟你姓，这不是其中有问题，就是他本身有问题！” “我跟你说，你还是赶紧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传的大了，上级领导肯定不会再重用你家男人的！” 颜琪芮低头想了想，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 方子杰原本就不是因为想在文艺方面发展，才被调过来的。相反，他做完自己的任务，大概率还会被调回一线部队。 第四百三十一章 我喜欢用拳头说话 那这边的领导怎么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他有任务这事儿，估计大领导都心里有数，妨碍不了什么。 于是她摇摇头：“家里的琐事，没必要弄的人尽皆知。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完她就想走，倒是邻居急了：“哎，你可上点心吧！” “人家都说你家老方，带着两个女人，说不定是有点什么别的事儿呢！” 联想到草丫，颜琪芮有点不淡定了。 人家姑娘清清白白的帮她做事儿，怎么名声就变成这样呢？ 于是她赶紧澄清：“嫂子，这话您得帮我说说。草丫虽然是个聋哑人，但人家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以后可还是要嫁人的……” 话还没说完，一个房门忽然打开。 最开始说颜琪芮家富裕，下了一盆子挂面，然后还和颜琪芮撕吧了几下的妇人，忽然走了出来：“哟，这做都做的出来，还怕人说呀！” “你再说一遍？” 颜琪芮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见有人跳出来找茬，自然也没息事宁人的想法。 “说就说！你们家那些污糟事儿，既然做了，就别怕人议论！” “来，你来说说，我家怎么就污糟了？” 安安和果儿都在颜琪芮身边，她想把孩子们赶回楼上，可这俩娃咬死了不走，颜琪芮也只能先对付眼前的妇人。 倒是草丫那边她并不担心。毕竟她现在还在楼上带孩子，就算楼板不隔音，她也听不到什么。 “哼！说出来都怕脏了我的嘴！两个女人带那么多孩子……” “看你年纪，是小的那个吧？要我说，这男人不要脸，因为自家媳妇又聋又哑，就娶了个新鲜的！” “你也不是个好的！明明知道人家有媳妇，还这么不要脸的贴上去！我呸！” 呵，颜琪芮都被气笑了。 “谁给你的想象力，就敢在我面前说这些？！” 说着，她抬起一只脚，就往这妇人家的大门上踹去。 然后只听砰的一声，坚固的木门上，直接出现一个硕大的脚印。 听到吵嚷声，探头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们都被吓坏了。一直呆在颜琪芮身边的邻居，更是被吓的倒退两步。 颜琪芮也没管他们，只是缓缓走近那个妇人：“我想，以我的能力，收拾几个嘴碎的人，没有问题。” “当然，我这人脾气不好，嘴也笨。有时候就喜欢用拳头说话！” 她故意在妇人面前捏捏拳头，然后朗声说道：“我家草丫，是我的家人，谁敢在背后说她是非，不让我知道也就罢了，若是被我听到了风声，我可不介意直接打上门去！” “你，你敢！这里是军区！” 妇人腿都在哆嗦，却还状着胆子喊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军人，没必要让着老百姓吧？” “告诉你们，得罪了军人无所谓，因为他们有纪律，有大爱，但我不一样！我就是个斤斤计较的女人！” “谁让我不高兴，我就让她一辈子不痛快！明白了么！” 话虽然是对着那妇人说的，但实际上，也是颜琪芮在警告楼里的长舌妇们。 她心里很清楚，今天这样做了以后，大概率不会得到军属们的好评，甚至会被他们私下议论的更多。 但那又如何呢？ 她行的正坐得直，还有一身本事护体…… 如果不能得到喜爱，那就多来点敬畏吧。她不介意用自己的坏名声，来换一家人的平平稳稳！ “走了，做饭去。” 6颜琪芮懒得留下看后续，带着俩孩子，便施施然的下楼做饭去了。 这年头的饭菜都相对简单，再加上草丫在家的时候，已经提前蒸了馒头，于是颜琪芮只是炒了两个素菜，又从空间里偷渡了一些咸菜出来，一顿晚饭就搞定了。 回家的时候，颜琪芮发现草丫的眼眶有点红。但想着她是聋哑人，就是楼被吵塌，她也听不到什么，便没往今天的事情上想，又问了两句，她也不回，便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的是，今天的事儿，草丫还真‘听’到了！ 当时果儿和安安都已经跟着下楼了，双胞胎也在玩自己的。草丫想着自己还没说已经做好了馒头的事情，便追了下去。 结果就看到，颜琪芮和人吵了起来。 她懂得唇语，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各种污言秽语也不知听过多少。这些话对她来说，真算不上什么。 她本想出面劝解，并告诉颜琪芮，她不在意的。 但颜琪芮那句，她是我的家人，简直像一块烙铁似得，让她的心暖暖的，烫烫的，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也许，她真的像村里老人说的那样，遇到了贵人吧！ ******** 周四，颜琪芮又挎着空篮子，准备出门。 “妈，我们也想跟你一起去。” 果儿伸手搂住颜琪芮的脖子，好一通撒娇。安安也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 “不行。你们好好在家预习，万一真能考上初中呢？” 颜琪芮心里其实并不报希望。他们可是只在村小读了一年而已，安安甚至一年都没……就这样还能进初中？ 不过孩子的梦想，还是不要轻易打破，再说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哪天见鬼了呢？ “妈，你就带我们去吧。” 果儿忽然变的蔫蔫的，有点委屈的嘟囔：“早知道还不如在村里呢。这里东西虽然看着新鲜，但还没村里自在。” 颜琪芮却摇摇头：“话不是这样说的。你觉得村里好，那是因为咱们都没有去上工。不用在烈日下，挣那几个工分，当然自在的多。” “但你想过没？如果没有你妈的武力，家里又没有钱，咱们怎么才能活的自在？” 颜琪芮知道果儿他们只是孩子，但这个年代的孩子早熟不说，要面临的各种事情也多，她不想给他们描述童话，只想坦白的将自己的理解告诉他们。 “说的也对。大概是因为我想念咱们一起出去玩的那段时间了吧。” “出去玩？” 颜琪芮眨巴眨巴眼，然后才反应过来。果儿指的是，他们一路坐车进京，路上偶尔出去溜达的时光。 第四百三十二章 带娃进黑市 “对吼，你们也来了这么久了，还没去京城看看天安门呢！” 想到这，颜琪芮也觉得愧疚。 方子杰他们所在的这个军区，离市区的距离实在有点远。如果单纯倒公交的话，要折腾差不多俩小时。 这样就导致两个孩子也来这么久了，啥也没见过。 这和她的初衷不符。 于是算了算时间，颜琪芮决定，趁着孩子还没开学，带他们好好在京城玩玩。 至于方子杰…… 啧，他忙他的工作去好了，也不是走哪都要带个男人的。 “行，明天开始，我带你们出去玩！” “今天不行么？” 果儿不太相信颜琪芮的承诺，还是觉得今天就跟出去比较保险。 倒是安安，比较有兄弟爱：“只带我们么？还是弟弟们也带着？” “带！正好草丫也没见过天安门，咱们一起去！” 带上两个奶娃娃，当然会麻烦许多。但颜琪芮并未说谎，她是愿意把草丫当成家人看待的，所以出去玩的事情，怎么能丢下她呢？ 另外，双胞胎也是相当早慧，带他们出去见见世面，也不是什么坏事。 果儿还在纠结，能不能今天就跟上，颜琪芮却不太乐意。 毕竟这孩子在村里的时候，就知道去镇上的黑市混，万一这带去了京城黑市，以后玩的更大了怎么办？ 颜琪芮可不想冒这个险！ “可是，妈妈我想跟你一起去。” 果儿可怜巴巴的赖在颜琪芮身上，大眼睛眨啊眨，让颜琪芮不知道该怎么说。 “您今天是要去黑市么？” 安安也不是个安分的主，虽然没听到颜琪芮那天和连庆天的约定，却也因为她的态度，猜到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的？” 颜琪芮傻傻的问出这句，才知道自己又上了这小子的当。 于是她没好气儿的怼到：“反正我不带你们去！” “妈，你一味地拦着没有意义。” 见颜琪芮瞪他，安安干脆躲到果儿后面，才继续说道：“妈，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以前我们就去过黑市，以后也会接触到这个方面。有你看着，不是才更安全一点么？” emmmm……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果儿赶紧跟着补充：“妈你相信我们，我们不会胡闹的。一定乖乖听话，顶多是去长长见识而已！再说了，咱们今天不买也不卖，就是被查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是？” 也对！ 颜琪芮彻底被说动，问了草丫以后，她想留在家里清洗双胞胎的衣服，说什么都不愿来个黑市一日游，于是颜琪芮就带着两个大的，赶紧出了门。 两小时后。 颜琪芮领着俩孩子进入黑市入口。 安安和果儿看什么都稀奇，颜琪芮也不管他们，只是嘱咐只能看，不能买之后，便自己进入龙哥的‘办公室’。 连庆天竟然早就等在了这里，一见颜琪芮便热情的迎上来：“大妹子，你可算来了，我刚还想着，要是错过了午饭可咋整，我还在国营饭店定了位置呢！” “客气。” 颜琪芮浅浅的笑了一下，才开口道：“都是同道中人，您这么有诚意，我也不好太矫情。有些话，我可就先说了。” “您说。” 连庆天热情的有点假，但颜琪芮也不是真心以对，所以无所谓了。 她淡淡的瞄了龙哥一眼，然后龙哥就很识趣的退了出去：“你们聊，这些事儿我也不懂，我去外面看看。” 见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人，颜琪芮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我需要一个大克鼎。西周时期的青铜器。价钱不成问题，只要东西是真的，你能搞的到么？” 记得这个名词，是因为有一次电视节目特地讲过，然后他们正好有个朋友也叫大克，这才让颜琪芮记忆尤深，若是换个别的物件，她怕是没那个文化底蕴。 “哟，这东西可不好找。这么些年了，我也就听个名。” 见颜琪芮一上来就要这种烫手的玩意儿，连庆天对她的怀疑也少了几分，甚至觉得她和自己一样，都是受雇于某些组织，专门在国内收集这些的。 “行，反正这事儿也急不得。您多帮着留心就是。” 要是这哥们现在就能拿出来，那才是见了鬼了。所以颜琪芮并不吃惊，反而像是把话已经说完了似得，起身就想告辞：“您要是有什么想找的物件，也可以跟我说说。大家都忙，吃饭什么的就不必了。” 连庆天赶紧起身相拦：“别啊，都是同行，遇上就是缘分……” “以后缘分多着呢。” 颜琪芮故作怀疑的往后闪了闪：“做咱们这行，并不是那么安稳。不怕实话告诉您，我什么都不怕，就怕雷子在身边。” “嗐，您这就想多了！不信您问问龙哥？我在这行可是混了小十年了，什么雷子能伪装出来？” 颜琪芮像是信了些，又坐回椅子上：“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么。” “对对对，您说的对！” 连庆天赶紧应上几句，然后才压低声音，又凑在颜琪芮耳边，小声说道：“看样子，您那也有点门路？” 颜琪芮皱着眉头闪开了些：“还以为您要说啥要紧的呢！就这？” “我要是没门路，买个青铜器回去做什么用？卖破烂么？” “您别生气。” 连庆天还是那副好说话的模样，自顾自的在那扭捏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知道您那门路，收不收红铜兽首。” “啥玩意儿？” 颜琪芮一开始没听懂，什么红铜不红铜的，她又不是专门玩古董的人，哪里懂这么多？ 不过后俩字引起了她的注意，神情都一下子紧绷起来：“你再说一遍？！” 连庆天也不恼，更不急。 他给自己添满了茶，缓缓抿了一点，才继续说道：“我说红铜兽首。” “是我知道的那个么？” 颜琪芮皱着眉头：“圆明园的十二生肖？” “对。” 连庆天的态度更平和，颜琪芮却有些急躁：“别拿假货来糊弄人！如果我知道的没错的话，当年八国联军侵略华国的时候，这些已经遗失在海外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莫名其妙多俩亲人 “海外肯定是大部分，但咱们华国，当年也是保存了一部分下来的。” “怎么可能！” 颜琪芮历史学的不太好，但这方面还是有所耳闻的。 所以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之外，现在反而镇定下来。 “我说的是真的。当年八国联军确实将兽首都打包运往了他们国家。但在运输途中，有人将一部分箱子抢了下来。” “这事儿当年就没几个人知道，要不是我这些年四处做这样的生意，再加上，咱们国内的环境也不太好，他们的后人，绝不会将这宝贝拿出来变卖的！” “怎么？是你连庆天买不起，要找我合伙，还是想给我下套？” 颜琪芮就不是一个按牌理出牌的生意人，听了这么大的好事从天而降，半点不兴奋也就罢了，还指戳人心！ “哪能呢！” 连庆天似乎也没想到，她这么不留情面，赶紧老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次他们拿出来要交易的兽首是蛇首。钱倒是不贵，但……哎，我不敢啊！” “不怕您笑话，有些小物件，我倒腾也就倒腾了，可这东西，没点门路，我连自己买下都不敢！” 颜琪芮好奇追问：“您活动这么多年，不像是没门路的人呀！” “嗐，这门路和门路能一样么？我这的买家，也就是小打小闹一下。这东西要是我真收了，他们还不一定敢要呢！” “所以这不就想到您了么？跟你说句实在话，您要是有门路，这个可一定不能错过！” “行，约个时间，咱们先去看看。” 颜琪芮也没拒绝。 说实话，她并不相信这兽首就是真的。国家后来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也没将蛇首找回来，现在这么轻易就落在她眼前？闹呐？ 不过去看看总是好的，万一呢？ 再说了，这也是接近连庆天的好机会。她总要查出这些年，有没有什么重器，因为他的缘故流落海外，能找回点线索，也是好的嘛。 “成，这样，十天后，早上十点，您到柳子胡同28号来找我。” “没问题。” 颜琪芮得了时间地址，就暂时把事儿放下了。 在反客为主的将连庆天送出去以后，龙哥也得了消息，慢悠悠的晃了回来。 “怎么样？事情办完了么？” “差不多吧。” 颜琪芮知道龙哥其实并不愿意沾染这些事情，便也没说具体的，只是吆喝着：“走啊，咱们上老爷子那聚聚去？我带了点好东西，等下咱们吃点好的。” “成，我带酒！” 龙哥听这个就比较兴奋，从柜子里翻出两瓶茅台，拉着颜琪芮就要出门。 “等会儿，我还带着孩子呢！喝什么酒！” 颜琪芮嗤他一声，然后走到外面的黑市上开始找人。 俩孩子还挺谨慎，在这陌生的地界，并未分开。颜琪芮找了没几分钟，就把人找到了。 “这是你孩子？” 龙哥惊的眼珠子都要崩出来了。 安安过了年就满十二，那身高已经是接近颜琪芮了。果儿要稍微矮一些，但也差的不算太多，这样仨人走一起，说是姐弟还行，说母子？疯了吧？！ “妈，你朋友？” 安安冷淡的瞄了龙哥一眼，然后问道。 “是。你们看上什么了？” 安安指指地摊：“这个我没见过，就想多看看。” 颜琪芮凑近一看，原来是一堆泡在水里的年糕。 这东西其实各地都有，叫法也不太一样。内容大概都是糯米蒸熟以后，反复捶打制成的。 “没见过咱们就买点回家好了。” 颜琪芮不缺钱，有龙哥在身边，也不怕人乱喊价，直接就买了六块挺大的年糕，装进果儿的篮子里。 “走，找地方做饭去。” 颜琪芮带着俩孩子，左绕右绕的去了程老家。 照例，拍门以后又等了老半天，这位程老先生才慢悠悠的将门打开。 一见到颜琪芮，他就高兴的拍了拍手：“我还说呢，你做的饭都吃完了，也不知道你啥时候再来。” “这不来了么？” 颜琪芮拉过俩孩子给他介绍：“我大儿子颜安，二女儿颜果。这位是程老爷子，你们喊程爷爷就行。” “喊什么程爷爷，就喊爷爷！” 程老宝贝似的将俩孩子领了进去，甚至连颜琪芮都不太想搭理了。 龙哥到现在也不能接受，颜琪芮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两个娃的事实，闻言还跟在她身后求证：“这真是你生的？你到底今年多大了？” 颜琪芮送他一个白眼儿：“女人的年龄，是你能问的么？！” “赶紧帮忙打扫一下卫生，我去做饭！” “不是，你倒是先回答我呀！” 龙哥还在后面追问，直到颜琪芮直接关上灶房的大门，他才消停了一些。 ***** 果儿和安安都是懂事的孩子。 见院子里有些脏乱，他们主动拿起扫把以及抹布，便收拾起来。 程老爷子看得高兴，又觉羞愧，便跟在他们身边，努力抢活做，然后还愤愤不平的踹了自家外甥一脚：“看看人家小芮，孩子都能帮忙干活了！你呢？不说孩子，你媳妇在哪呢！？” 龙哥觉得无奈，这种话题每年他都要听不少。 不过听的多了，人也疲了，爱说就让他说去吧。 “乖，宝贝儿们别干这些了，让你们舅舅做去！你们跟爷爷去看看好东西好不好？” 果儿和安安还没听外人喊过宝贝儿这个词，又听到舅舅这个称呼，就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着程老眼也不眨。 “嗐！我这不是把小芮当闺女看了么！” “你们说说，我一个孤寡老头，她是我徒弟，还经常伺候我，不就跟我闺女一样么！” “至于他……哎，虽然我也不想要这样的外甥，但总归血缘是扯不断的，所以你们就勉为其难的叫声舅舅好了。” 果儿和安安的小眼珠转了转，竟然也没经过颜琪芮的同意，便规规矩矩的对着程老喊了声姥爷，又面向龙哥，喊了声舅舅。 等颜琪芮做好饭出来，发现自己多了个爹，还多了个哥哥，那一头的问号，简直已经无法形容！ 第四百三十四章 带娃旅游 颜琪芮今天确实带了些食材过来掩人耳目。但看着篮子里刚买的年糕，她又动了让孩子们试试新东西的想法。 年糕有些硬，她将所有的年糕切片，又准备了些香菇，肉丝之后，便煮了一大锅汤年糕。 光有主食肯定不行。 于是她又拿出卤好的肥肠，加上尖椒，快速炒了个干锅肥肠。 海鲜也不能错过。 反正都要给龙哥打个样，她今天也没收敛，直接摸出几个螃蟹，蒸上一盘，还挑出一些大个的海虾，开背做了个蒜蓉蒸虾。 原本是想做蒜蓉粉丝虾来着，这东西弄好了，可比虾还好吃。 但奈何粉丝这东西，她空间里没有存货，也不知道上哪去买，只能做个只有虾的版本了。 这些都算快手菜，一个小时左右，颜琪芮已经打开灶房门，开始招呼着他们端菜了。 “妈，姥爷家有好多的木头啊！” “妈，姥爷说，他要送我一个木头盒子，我能收么？” 俩孩子扑棱棱的跑过来，光是称呼问题，就把颜琪芮打懵了。 “怎么就变成姥爷了？” 俩孩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并不答话，冲进灶房端了菜就往外跑。 “你们给我说清楚啊！” 颜琪芮追出去，然后就听安安回应：“您还是去问舅舅吧。” “怎么又多了个舅舅？” 颜琪芮都要疯了，这俩熊孩子，趁着她没在的时候，到底做了些啥？！ 院子不大，颜琪芮追了几步，等孩子们将菜安稳的放在桌子上以后，她就将人拎了过来：“说！你俩又干啥了？” “没，就是姥爷说，你是他徒弟，就是他闺女，所以，所以我们就改叫姥爷了么！” 果儿一推二五六，直接将责任甩了出去，丝毫不承认，是他们没经颜琪芮同意，就把事情落实了的。 “那舅舅又是怎么回事？” “舅舅本身就是姥爷的外甥，咱们喊舅舅也没错啊？” 安安诡辩能力更强，几下就把颜琪芮弄迷糊了。 老实说，程老对自己确实很好，古人也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给程老养老送终，也是心甘情愿。但…… 现在这情况，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程老听到声音，也笑呵呵的走出来。 见到颜琪芮就招呼：“怎么的？我认你当闺女，还委屈你了？” “没有，没有。就是这俩小混蛋……” “不许骂我孙子！” 这隔辈亲，颜琪芮理解，但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她今天凭空给自己多了俩亲戚不说，然后还被嫌弃了？ “师父，这孩子总得管教啊！” “管教那是孩子不听话，或者做了坏事，才需要管教！咱家孩子多好？就你一天叽叽歪歪的！饭好了没？我大孙子都饿了！” 颜琪芮：…… 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回家的！ 她一定要将这俩兔崽子好好收拾一遍！ ****** 饭桌上的气氛很不错。 俩孩子装巧卖乖第一名，哄的老爷子吃了不少饭菜不说，还答应他们随时都能过来玩，颜琪芮要是不带他们来，就让他们告状的那一种！ 龙哥也挺高兴。 虽然说他对颜琪芮是没什么指望了，但多了个有本事的妹子，也不是坏事儿啊！ 看这一桌子海鲜，简直吃的他舌头都要掉下来了！ 若说之前还不太确认的话，那现在，他自己都想包几个海鲜盲盒！ 这生意，操作的好的话，那就是血赚呐！ “妹子，你啥时候带东西过来定价？” “十天后。” 颜琪芮想着，她正好约了连庆天见面，干脆就把事情一起办了，免得影响她带孩子出去玩的时间。 “行！” 龙哥跟她说定了大概的时间，便心满意足的又去啃螃蟹了。 果儿和安安没吃过面前的这些东西，在小心翼翼的尝试过后，也放开手脚，努力抢食儿。 一时间，饭桌上热热闹闹，别说程老难得开心，就是颜琪芮也觉得这里多了些烟火气，很让人放松。 ******** 回家以后，颜琪芮倒也没动手削这俩熊孩子，而是让他们熬夜练习体术三遍，然后每天的体术训练，再增加一倍的时间。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这段时间，颜琪芮可是要带他们全体出去玩的！ 果儿和安安每次都加练的挠心挠肺，终于彻底认识到了错误。 颜琪芮也没食言，给双胞胎的托管班请了假以后，就带着四个孩子，一个草丫，开始满京城的转悠。 这个年代的消费还很有限，有时候四个孩子坐车，进景区都不收钱。就是吃饭，也用不了太多。 颜琪芮本就是个大手大脚的人，不但没越发节省，还带他们去尝了全聚德，并走街串巷的带他们尝试各种小吃。 有的他们很喜欢，比如萨其马，比如焦圈。 也有那不喜欢的，例如豆汁，例如卤煮…… 颜琪芮也不勉强他们，喜欢就多买点带回去，不喜欢就……也带回去，给方子杰吃嘛！ 方子杰最近觉得自己过的就像孤家寡人！ 好不容易早点回家一天，结果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媳妇和娃都出去玩了，他自己一个人吃食堂！ 这也就算了！ 原本每天回来还有媳妇的爱心加餐，或者是抱抱，或者是那啥啥……结果现在呢？ 回家的时候，媳妇早就睡了过去。他又不忍心将人吵醒！ 淦！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不知道方子杰内心活动的颜琪芮，在带孩子疯玩了好几天后，终于暂停了一下下。 她背着一个背篓，穿的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简陋的出现在柳子胡同28号。 “请进请进。” 开门的正是连庆天。 他似乎早已打点好，整个四合院里明明有很多人生活的痕迹，此时颜琪芮进来，却一个人都没见到。 颜琪芮也是艺高人胆大，闻言半点退缩都没，直接跟了进去。 屋里隐隐绰绰还坐着俩人，一见到颜琪芮，他们立刻站了起来。 “这，这就是要买蛇首的人？连同志，您可别跟我们说笑！” “说什么笑！这姐姐的门路可比我厉害！人都来了，赶紧把东西拿出来看看吧！” 第四百三十五章 红铜蛇首 连庆天催促了几次，这俩人才对视一眼，将包袱解开，露出里面一个约五十公分高，颜色深沉的蛇首。 “这看着不像红铜啊？” 颜琪芮微微皱了皱眉。 光线不够明亮，她也没上手，只是粗略那么一看。 “你懂什么！” 其中一个年长的男人直接训斥：“这东西说是红铜，实际上的清王朝年间，专门为宫廷所炼制的一种合金铜，里面含有多种贵金属！不但内蕴精光，还有历经风雨而不锈蚀的特点！” 颜琪芮只当他在吹。 “听你这么说，这倒真是样宝贝。可惜我这人眼拙，就不打扰了。” 说完，颜琪芮扭头就要走，果然被连庆天拦了下来。 “来都来了，不然您仔细看看？这东西也就是我怕烫手，又没个销售渠道，不然肯定是要收下的！” 颜琪芮斜斜的瞄他一眼，觉得这更像是下套了。 她无可无不可的伸手在那铜像上摸了一下，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股巨大的能量袭来，差点让她这样能忍受疼痛的人，也惨叫一声。 “小颜同志？小颜同志？你怎么了？” 不怪别人看出异样，此时的颜琪芮小脸煞白，头冒冷汗，一副随时都要跌倒的模样，可怕极了。 “我，我好像心脏病犯了。” 颜琪芮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肯定很吓人，所以连遮掩都免了，直接承认自己难受。 “那，那我扶您先坐坐？还是送医院啊！” 谁都想不到，这样的当口，颜琪芮会突发疾病。所以几人都慌了手脚。 “扶我先坐坐，休息一会儿就好。” 颜琪芮被连庆天扶着，到椅子上喘了半天，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她试着联系脑海中的空间，但仿佛有一层膜隔着，根本无法穿透，更别提放东西或者取东西了。 “要不，咱们改天再谈？” 颜琪芮点点头：“可以。今天是我对不住大家了！等我好一些，做东请你们吃饭。” 当然，有了空间的确认，颜琪芮已经知道眼前这就是不容错过的国宝。 可那又如何？ 她所有的钱都放在空间里，现在就是决定要买，她也啥都拿不出来好么！ “那也行。” 几人互相看了看，然后还是由连庆天将颜琪芮扶出胡同口。 “小颜同志，你是真的没事了么？” “还好，走路问题不大。” 幸亏颜琪芮之前为了做样子，在背篓里放了些掩人耳目用的干木耳。这些等下去黑市卖掉，也能凑个路费钱，不然她今天还得自己跑回去。 就是有点对不住龙哥了。 明明说好今天拿出海鲜样品来定价的，但现在空间打不开，她也没办法啊！ “那我就不送您了。” “赶紧回吧，今天实在对不住。” 颜琪芮再次道歉，然后缓缓离开。 巷子口处，连庆天站在那里愣神许久，直到看不清颜琪芮的背影了，这才转身回去。 ******** 颜琪芮的精神被狠狠的冲击了一把之后，后遗症还不止是空间打不开这一点。 她回了家没多久，便开始发烧，整个人也有些神志不清。 方子杰因此在剧组请了假，孩子们也一直守着她，直到三天后，她才渐渐清醒。 “你们怎么都在？” “妈！你醒了！” 果儿激动的就想往床上扑，被后面的安安拽了一把，才堪堪停住动作。 “我睡了多久？” 此时颜琪芮也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想看看空间的情况。 只是现在还有家人守在身边，她这才强行忍住了探索的欲望。 “三天了。” 果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安安也激动的红了眼眶。 而方子杰的状态，就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平日里，他那双凤眼，总是带着特别的风情。那薄薄的嘴唇，也锋锐的让人忍不住的看了又看…… 可现在呢？ 胡子拉碴已经遮掩掉了他一半的五官。那蓬乱的头发，像是几天没洗，身上的军装，也出现了可疑的酸臭味…… “嘿，你多久没洗澡了？” 颜琪芮有些虚弱的笑着。 “你呀，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这大夏天的还发烧，简直吓死我了。” 方子杰见她醒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也忍不住数落。 “我错了嘛，你赶紧去洗洗。搞的我家的盛世美颜都成啥样了？” 方子杰被她说的失笑出声。 他自己这长相自己知道，有些人会觉得太女气，有人会觉得脸型不够方正，但不知道为啥，在颜琪芮眼里，他就帅到天上有地下无。 上次甚至他还听到，颜琪芮因为和人争论自己够不够帅而吵架…… 这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行，那果儿你们先照顾你妈，我先去洗洗。” 说完方子杰又给颜琪芮掖了掖被角，确认她没什么大碍了，这才离开。 等方子杰走远了，那俩刚才还激动的不行的娃，也板起了脸，像是小大人般训斥：“妈，我们才一天没跟着你，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发烧你都不知道叫人的么？要不是你没吃晚饭，我进来看你情况，你知不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 颜琪芮：…… 她好惨一女的！ 刚被老公说了一顿，现在又被俩娃教训！ 这家庭地位堪忧啊！ “那，我错了还不行么？” 颜琪芮认错态度极其爽快，只是下次她还敢！ 这可是空间扩张啊！虽然现在她还没具体查看扩了多少，但就那么一扫，也知道里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妈！你严肃点！” 安安听出她话里的不当真，内心更加暴躁。 “严肃，严肃。” 颜琪芮扩了空间心情好，甚至开始跟俩娃撒娇：“我都承认错误了，你俩还那么凶干嘛？” “我饿了呀！你们难道不该给你们的老母亲，找点吃的来么？” 果儿和安安被她磨的简直没办法。 就没看过这样的妈！ 明明空手能劈砖，撒起娇来也是无人能及！ 但……为啥心里又有一种责任感，还挺想宠着她呢？ 安安率先溃败：“我去给你买饭。” 第四百三十六章 新技能get！ “果儿，我还想吃绿豆沙。你能不能回家帮我煮一点嘛？” 颜琪芮发烧原本就不是因为体虚，只是大量能量入体，导致的一些身体的应激反应罢了。 现在她已经逐渐恢复，就想把俩娃都支开，好细细查一下空间。 “好。” 果儿平时没那么好糊弄，但颜琪芮这么一撒娇，她忽然就扛不住了怎么办？ 看着果儿乖巧的离开病房，颜琪芮觉得自己又get到了新技能！ 要知道，这俩娃现在是越来越不好骗，有时候斗智斗勇，输的还是自己！ 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好在人都是在成长的，这不，她也有了对付他们的新办法！ ***** 病房终于清静了。 颜琪芮闭上眼，开始查看空间的变化。 空间原本是个有些虚无的存在。 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太空里的环境。 她的初始空间大小，只有十个平方左右。虽然东西可堆叠，可安放在角落，但没有实体的墙壁或者什么东西挡着。 如果能拍一张俯视图的话，那放在空间里的东西，就像是凭空漂浮在那里一样。 但经过这次的扩张过后，空间的改变就比较立体了。 有了真实的地面不说，之前堆叠在角落的箱子，也变成了放在中间的模样。一看就能知道，空间扩大了数倍！ 颜琪芮不是学建筑的，你让她光靠‘看’，就能粗略估算出大概的平方数，那基本不可能。 但空间这玩意儿比较私人，她知道扩大了很多就够了，具体多少也不重要…… 自我安慰了一番的颜琪芮，很快开始重新整理空间。 有些东西，她总是存着存着就忘了…… 比如酸笋。 这东西原本是准备做螺蛳粉用的，连用螺蛳熬制的底汤，她都准备了一大桶，放在空间。 可当时没找到合适的粉，后来又天天忙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把这事儿彻底遗忘了。 这怎么行呢！ 空间扩大了也不是这样用的对不对？ 这一缸酸笋，一桶螺蛳汤，多占地方啊！ 颜琪芮绝不承认，她就是现在太饿，然后馋了…… ***** 空间里的东西现在并不少，新鲜的海鲜，就占了半壁江山。 颜琪芮将各类海产，分门别类的堆好，发现最多的，竟然是各种海螺？ 不是，当初她收这么多这玩意儿做什么？ 颜琪芮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 当初她临时下车，没时间去渔村搜罗其他干海鲜，就在附近赶海的人手里收了一批。这海螺不就是那会儿收进来的？ 不过她也记得，因为自己买的多，这些什么蛤蜊啊，海螺啊，都算是送的，人家死活没收钱…… “妈，你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安安跑的满头大汗，手里还牢牢抓着一个铝饭盒。 “哦。” 颜琪芮娇娇软软的应了声，让安安不适应的起了全身鸡皮疙瘩：“妈，你正常点！想吃啥我现在给你买去还不行么？别用对付爸这招对付我们！” “对付我什么？” 方子杰洗澡速度很快，此时头上润润的，就回了病房。 “他说让我正常点。” 颜琪芮撅起嘴，忽然觉得这么玩，还挺有意思。 她期待看到方子杰也被肉麻到不行，结果人家特正常的一把将她从床上扶起，还贴心的端过饭盒，准备亲手给她喂饭。 “是要喂我吃饭饭么？你真好~” “你乖乖听话，我喂你一辈子都行。” “诶诶，差不多行了！” 颜琪芮自己受不了了，但方子杰还是一脸莫名：“怎么了？这不正常么？” “我……” 颜琪芮哑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打败魔法么？ 没刺激到方子杰，她自己都要被恶心吐了。 更受不了的人是安安。 他站在一边，看着这对儿‘老夫老妻’腻腻歪歪，觉得自己就不该存在！ 方子杰倒觉得没啥，原本他媳妇就是软软糯糯的一小只，那啥啥的时候，抱在怀里，就像个剥了壳的荔枝，又甜又软。 至于外人为什么会觉得他媳妇凶悍，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懂！ “我自己来。” 颜琪芮羞的满脸通红，抢过饭盒，便自己吃了起来。 方子杰看着她的小模样，心里又软了几分：“你慢慢吃，别急。对了，余老给我打电话了，他和王老他们已经安顿下来，请我们去做客。” “这么久的么？” 这都差不多二十天了，几位老人家难道现在才安顿下来？ “据说是把原来的房子还给他们了，还要处理一些补发工资的事情，大概事情也比较多吧。” 方子杰话刚落音儿，安安就在旁边跳了起来：“我要去，我要去！正好有些题我不会做！” “好啊。” 颜琪芮看向方子杰：“你那有余老电话吧？跟人家先打个招呼，看咱们明天去行不行？” “不行！” 三重唱一同响起，还把颜琪芮镇了一下。 定睛一看，果儿一手拎着绿豆汤，一手拎着谦谦正站在病房门口。而她身后还有草丫拎着哲哲。 刚刚那声否定，也有三分之一出自她口。 “我没事了。原本我这发烧也不是因为生病。” 颜琪芮干巴巴的想解释，但这事儿她能咋说？ “真没事儿？” 果儿怀疑的上下打量颜琪芮，又联想到她妈的奇异之处，最后还是松了口：“你别拿自己开玩笑就行。” “我没有，我不会！我真的好好的！” 能量的补充，绝不是什么坏事儿。 也许是这次颜琪芮接受的能量过大，才产生了这样的结果，但只要消化进去，就没什么反应了。 更何况，颜琪芮还隐隐有种感觉，觉得有部分能量甚至进入了她的身体，让她的体能更强大，生命力更旺盛了。 “先让医生检查一下吧。” 方子杰同样知道颜琪芮的小秘密，所以纠结了几分钟后，还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两个小不点被忽略了很久，此时早已按捺不住，准备往病床上爬。 嘴里还呜呜呀呀的叫着妈妈。 “哟，我的小宝贝儿们来了呀！” 颜琪芮一手捞一个，在他们脸上印上大大的亲亲。 第四百三十七章 学渣的痛 “妈妈生病你们有没有担心妈妈？” 看着两个小不点狂点头，颜琪芮简直笑开了：“那你们想妈妈没有？” “想！” 奶呼呼的团子最可爱，颜琪芮一个没忍住，又在他们脸上吧唧了几口。 “那，那你们晚上陪妈妈觉觉，好不好呀？” 围观的果儿，一脸生无可恋：这撒娇都已经应用到奶娃身上了么？她妈可真是有出息！ ******** 医生检查了一通后，便把颜琪芮放回家了。 她的表征也不过是发烧，若不是因为昏迷不醒，也轮不到住院。 现在体温降下来了，人也清醒了，还不出院做什么？！ 可无论颜琪芮怎么证明，自己已经活蹦乱跳，还是没被允许出门。 老老实实在家呆了三天后，才约了去余老他们家做客。 两个大的很激动，为此特地准备了n道看不懂的题目，准备请教。 两个小的也很激动，毕竟又要见到能陪他们玩的爷爷们了。 只有颜琪芮，她是真的很想开小差啊！ 之前那红铜蛇首，她可是还没买到手呢！ 她有心想让方子杰陪着孩子们去看余老，自己去一趟柳子胡同。 可方子杰就算在文工团，那也是军人！所以一个命令下来，他就收拾行李，跟着电影剧组去了某省的山旮旯，说是要拍什么戏…… 这就没办法了。 颜琪芮只能咬牙切齿的带着四个娃，以及草丫，踏上探访‘旧友’的路途。 ****** 余老的院子，是个看上去相当破旧的四合院。 唯一能得人称赞的地方，大概只有这房子的地段了。 不是颜琪芮说，能在二环内有个四合院，在哪个时代，都能称句牛掰！ 余老看到孩子们，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但看到颜琪芮，就有那么点不咸不淡的样子。 毕竟之前有过争吵，所以颜琪芮也不以为意，等孩子们去和爷爷玩，自己找了个水池边，对着发呆。 空间早在这几天休息的时候，整理完毕。但关于那红铜蛇首，还真得多些思量。 正想着，一声干咳打断颜琪芮的思绪。 “胡老，您也来了？” “是，老余说今天你会带着孩子们过来，我就顺便过来看看。” 颜琪芮以为胡老说完就会离开，没想到他拉过一个凳子，直接坐在了颜琪芮身边。 “之前是我们考虑不周，忽略了你的感受，还是要说句对不起的。” “没有没有，是我冲动了。” 颜琪芮不是得寸进尺的人，不说这几位老人家是真的心疼孩子们，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就只说他们的成就，也该得到颜琪芮起码的尊重。 “小颜，我知道有些话我来说，是有些逾矩了。但……你想过以后么？” “什么意思？” 颜琪芮眨巴眨巴眼，觉得跟文化人说话真费劲儿。 “子杰是个聪明人，以他的能力，无论是在部队，还是在别的地方，都能混的如鱼得水。” “孩子们也都是聪慧的。他们以后会读书，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 “你呢？”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你想追求的目标，在成为一个母亲之前，你更是一个独立的人。” “这点我是同意的，但你的目标是什么呢？” 颜琪芮真的被绕晕了。 她就坐这发个呆，怎么就引来这么一长串的长篇大论？ “有话您就直说吧。” 胡老叹息一声：“我现在把话说出来，已经是违法了纪律。但我不愿看着几个孩子……哎，可以帮我保密么？” “当然。” 颜琪芮心里更想的让他别说了。但看胡老这状态，她还是顺着点比较好。 不然老头来个心脏病高血压啥的，算谁的？ “国家要重开高考了！” “然后呢？” 颜琪芮一脸懵逼，搞半天神神秘秘的模样，结果就这？ 胡老见她还是不理解，只能进一步解说：“国家在发展，科技在进步！你想发展自己的事业没有错，但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能走到哪一步？” 颜琪芮实在不耐烦了：“恕我驽钝，但咱们能说话直接点么？” 胡老一声叹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的年纪也不大，为什么不考虑读书，念个大学呢？” “学成出来以后，各方面的能力都会有所进益不说，还能有个好工作，更好的照顾孩子……” “打住！” 颜琪芮头疼的揉揉额角。 她当然知道这年代大学生的重要性，更知道这是要改变命运最公平也最简单的方式。 但谁能理解学渣的痛？ 她以前读书就是一路特长生走上去的，要是真靠学习成绩，别说大学了，就是高中她都考不上！ 不是不想学，是拿着书本，就困的眼睛都睁不开，这有什么办法呢？ 每个人擅长的地方都不一样，为什么非得规定她去考学呀？ 逼疯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我学不进去的，不如在家给老公孩子们做做后勤好了。” 颜琪芮怕胡老继续叨叨，只能化身最质朴的小媳妇，一副认定似得模样。 “话不是这样说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看，你家基因多好，有果儿和安安那样的孩子，你这个当妈的也要给他们做个榜样不是？” 胡老还要再劝，颜琪芮以自己还有事儿要做为由，赶紧溜之大吉。 不是她不上进，是真的做不到啊！ 为什么总有人觉得，穿越一场智商就会变高呢？她还是她，当年都是勉勉强强靠特长进了大学，这辈子就更不可能了！ 穿越而已，她顶多比其他人多了些见识，但学渣就是学渣，这个无法改变。 ******** 余老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式恢复工作，见到孩子们以后特别亲热，特别喜爱。 颜琪芮干脆将草丫一起留下，给了些生活费之后，就让他们自己亲香去。 而她，终于有时间去看看那红铜蛇首了。 这东西自打上次一别，也有差不多两周的时间了。 不是她不上心，而是她回去就晕倒，住院，再观察……折腾了一通后，现在才算空闲下来。 可绕去了柳子胡同以后，发现大门紧锁，根本找到不人，这就让她有些麻爪。 第四百三十八章 房子很麻烦 无奈之下，颜琪芮又找去了龙哥的老巢。 “你那海鲜什么时候能到货？” 龙哥一见到颜琪芮，差点从炕上蹦下来，抓着她就是一连串的追问。 “这一两天吧。” 颜琪芮摸摸头，才想起自己把这事儿又给忘了。 这主要是她不缺钱，以现在的生活花销来说，她空间里那些，足够她随意用上许多年了，所以这事儿就没怎么上心。 “姑奶奶，你还是紧着点吧！我这风声都放出去了，定金都不知道收了多少！” 龙哥满是抱怨，好在颜琪芮这些天真没闲着，已经把具体的数量和价位大概算了出来。 “行，那晚上交货。” 颜琪芮不打算再拖，事情能处理完一件算一件。 “好，货你打算送到什么地方？” 颜琪芮摆摆手：“就送你这儿来。不过还是以前的规矩，你的人都离远着点。不然出了什么事儿，我概不负责。” “放心。” 龙哥做的就是黑市生意，自然知道很多事情没法说清楚门路，便直接拍胸口应下。 “对了，这是我写好的具体数量。收货的时候，你可以用这个查验。另外，你要装福袋，还是要衡量一下大概的价值。” 颜琪芮是算好了总价，但老实说，她对京城这边的售价还是没什么概念的，所以只把写好了具体数量，品种的纸交给龙哥。 “成，这些都交给我。” 龙哥如获至宝的拿着单子就想往外走，然后被颜琪芮一把拉了回来。 “我找你打听两个事儿。” “你说。” “一个是我要找连庆天，你帮我放出风声，让他尽快来见我。” “另一个是，我上次让你帮忙寻摸的四合院，到底有没有信儿啊？” 龙哥直接翻了白眼儿：“我就知道，你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没这事儿，你还把我的海鲜忘的一干二净的？” 颜琪芮赶紧找补：“哪有，这海鲜可是放坏就全亏了，我哪能不当真的！” “也是，饶了你了。” 龙哥不知道空间的存在，勉强信了颜琪芮的借口，然后说起她要办的这两件事儿来。 “连庆天最近是没怎么看见，但我有他的地址，找个人蹲几天，应该能把人找到。” “你要的四合院，倒是有点麻烦。” “怎么说？” 颜琪芮其实不是一个特别爱置产的人，毕竟以前的她，也是独身一人，随便在哪住都不是太大的事儿。 再后来，又遇上末世。那更是只要你有能力，想住什么样的房子都行。 所以对她来说，真没有买房增值之类的想法。 但有了孩子，情况又不同。 不说什么有房才有家的屁话，就是每天和四个孩子，三个大人，挤在一间六十平不到的房间里，这都是大问题。 什么个人隐私就不要谈了，连正常的休息都无法保证好么！ 不是孩子哭了，闹了，就是有人起夜上厕所…… 反正零零碎碎的事情，总让人住的憋闷。 她手里也不差钱，为什么不能给自己更好的生活？ “这段时间有不少人平反，这事儿你知道吧？” 颜琪芮点头。远的不说，余老他们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么？ “有些以前归了国家的房子，就又发还给他们了。” “有的人家被伤透了心，手里也不敢继续留那么大的房子，自然是要往外卖的。可卖这事……啧啧” 龙哥摇着头，一副不好说的模样。 “赶紧说！” 颜琪芮不想听他磨蹭，便催了起来。 “嗐，以前什么都归公，那些房子早住了不知多少人。现在一句话就想卖房，想让人搬走……你自己想想，得有多大麻烦？” 颜琪芮挑眉看他：“别跟我说这些事儿你搞不定？” 龙哥深深的吁出一口气：“想要搞当然是可以搞的。但值得么？” 不待颜琪芮追问，他主动说道：“前几天我看了套五进的大院子。结果你猜咋样？” “这要不是有老人儿给我介绍，我都看不出那原本是一个院子！” “里面最少住了两百多号人，原来的假山花园，全被搭上各种棚子。连厢房都被隔成一段一段的住着人家！” “还有，那旁边还修着一个公共厕所！那味儿！简直了！我差点没被熏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你说，就这样的房子，让你费上大功夫去收，值得么？” 颜琪芮也跟着叹气：“听着就觉得麻烦。” “是啊！所以你也别急，我再给你寻摸寻摸，说不定能找到别的。” “好吧。” 颜琪芮也知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京城原本就住房紧张，她还想买个院子，哪有那么容易。 正事儿谈完，龙哥也有心思多问几句。 “上次你和连庆天谈了什么？我可跟你说，他这人的来路不明，你还是多留几个心眼！” 龙哥总觉得颜琪芮会被骗，忍不住念叨几句。 “放心，咱们谁的来路都没那么简单。”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 正是因为龙哥自己做的就是黑市，所以他更知道什么事儿能打听，什么事儿不能沾染。所以多嘴交代一句后，便拿着那宝贝清单出去安排了。 颜琪芮闲着没事，又在黑市逛了逛，买了些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便也回了军区。 ****** 这几天颜琪芮都打算让孩子和草丫留在余老那边，所以难得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懒得出去做饭，她便从空间里拿了只蒸熟的螃蟹，慢悠悠的拆了吃掉。不够再补个卤肉饭…… 简直香喷喷，像是梦里的生活。 但梦总归会醒。 刚吃完打算洗个澡的颜琪芮，就被一个电话喊了出去。 “确定是找我的？你没通知错人？” 颜琪芮一脸怀疑的看着眼前的通信兵，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是，她跟方子杰到了文工团的事情，省军区那边的领导都知道，甚至这边也有领导会有耳闻。 但谁会打电话打到这里呢？ “只要你是颜琪芮，那就没找错。” 通信兵同志的脸色不太好看，毕竟都这个点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麻烦来了 颜琪芮赶到通讯室，又等了五分钟后，电话铃声如约响起。 “小颜？是你么小颜？” 听到声音，颜琪芮的心落了回去，然后就是没好气的开怼：“出什么事儿了，让你这么急急忙慌的？咱们可是今天才见过面！” 颜琪芮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龙哥。 她还准备半夜过去他那放海鲜呢！有什么值得他一个电话追到军区？ “大事！你赶紧过来一趟。” 颜琪芮神色一肃，立即追问：“是程老怎么了么？” “没，你赶紧过来就是了。” 颜琪芮不敢耽搁，毕竟龙哥也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能让他冒着风险，打电话到军区找自己，那必定不是什么小事。 “我马上过来。是去你那么？” 电话那头的龙哥下意识摇摇头，然后才想起她看不到，赶紧说道：“不是，是老爷子这儿。你快来。” “好。” 颜琪芮越发担心，挂了电话以后，便立刻找车往城里赶。 好在之前她惦记着去龙哥那边放海鲜的事情，所以已经文工团的后勤处，借了一台自行车。眼下更是把车骑出了风驰电掣的速度，一门心思只想快点赶过去。 ***** 抵达程老的小院后，颜琪芮被深夜冷风吹透了的身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起汗来。 好在她平时运动量足够，从空间里给自己抓了件外套穿上，倒也不担心感冒。 “出什么事儿了？” 小院里，一盏不太亮的烛火在悠悠晃动。颜琪芮见到龙哥第一句，便直击重点。 “进来再说。” 龙哥鬼鬼祟祟的将颜琪芮拉进屋，又左右瞧瞧，见没人跟踪后，才关紧了院门。 “到底怎么了？” 颜琪芮简直一头雾水，特别是当她看到程老好生生的坐在炕头时，心里的疑惑越发大了起来。 此时龙哥也跟了进来，压低声音开始解释。 “今天晚上我才听到风声，说是有人准备拿几位老爷子开刀……” “怎么个意思？” 颜琪芮的神色也冷了起来，盯着龙哥，一字一句的听他解释。 其实京城里的收藏大家也就那么几位，要说完全瞒得住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一个是老爷子们的关系网足够强大，另一个是他们也藏的不错，没有把柄的情况下，革委会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可最近风声要变，有些人就动了捞一把就跑的心思，所以就将主意打到了几位老人身上。 只见坐在炕头的程老哀叹一声：“罢了罢了，这就是命。我躲躲藏藏的瞒了十年，却也逃不过这一出！” 颜琪芮更疑惑了。 她第一次来京城的时候，就和龙哥打了个配合。 老实说，程老现在大部分的收藏，应该还在王爷府地下的冰窖里藏着。就算革委会立刻打上门，也不该有什么问题才是。 怎么现在听起来，像是大祸临头一般？ 龙哥叹息一声，开始给颜琪芮解释这里的弯弯绕绕。 原来在颜琪芮离开后，程老就戳破了自家子侄的谎言。 知道他将东西藏起来以后，倒也没说什么，反而过了段时间，还介绍自己的老友，也将东西藏了过去。 但事情知道的人多了，总是容易出纰漏的。 老友家一个不肖子孙，被人在酒桌上套了话，这事儿就这么传了出去。 龙哥算是消息灵敏的，得了消息就想去将东西撤出来。可等他到那一看，才发现早有人把守在周围。 王爷府很大，要是只想溜进去，倒是没什么问题。但程老那些宝贝，可是古董家具啊！ 这特么没点人手，怎么可能人不知鬼不觉的运出来？ “你有什么办法么？” 谁都不是傻子，龙哥自然也察觉到了颜琪芮运货的特殊性。所以现在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求救般的看着颜琪芮。 “这个……” 颜琪芮也没敢立刻应下。 一是她没看过现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二是这个事情涉及到空间，她多少要谨慎一些。 龙哥狠狠心，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这事儿也不让你白帮忙。若是能搬空，所有东西都归你！” 颜琪芮挑挑眉：“都给我？那你还搬个屁啊！反正都要损失……” “不是的。” 龙哥叹息一声：“当时搬了好几家的东西进去，为了证明各家的所有物，就留了些凭证。” “东西没也就没了，但这要是被革委会抓住，我怕老爷子他们，也得不了好！” 颜琪芮都被气笑了：“这都什么情况了？你们还敢留凭证？这是生怕抓不到人是吧？” 龙哥眉头紧蹙：“今天得了消息以后，我就赶过来了。老爷子也跟他那几位老友联系过……我们有个猜测，这次怕是被算计了。” “这些我不懂。” 颜琪芮一听什么算计，脑仁就疼，赶紧把话题拉回来：“革委会那些人为什么只在外围看守？明明东西就在里面，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进去抄家？” “估计是在设套，想让我们自投罗网。” “这说不通啊。你不是刚说了，你们留了凭据么？难道他们直接抄到那凭据，还逮不到人？” 颜琪芮始终觉得有点违和，便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龙哥吞了一下口水，才开始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各家的东西，在老爷子们眼里，都是宝贝。咱们也不至于傻到直接写个条贴上去……而那些宝贝，咱们也不敢在上面刻个标记啥的，所以各家的凭证都做的比较隐晦……” “但再隐晦，也经不住人细查不是？” “再说了，这些东西要是落在那些人渣手里，老爷子他们都能直接气死！” “行吧，别废话了。你带我先去那王爷府看看。” 颜琪芮上次只是跟龙哥在言语上打了个配合而已，至于王爷府具体在哪什么的，她还真不知道详情。 而眼下情况危急，她也想着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成，我带你去。” 龙哥觉得自己嗓子眼儿已经要喷火，脑瓜子也是嗡嗡的。 现在唯一的指望，也就是颜琪芮了。 第四百四十章 要命 趁着夜色，颜琪芮和龙哥两人，也没骑自行车，而是以快速奔跑的方式，直接抵达了那传说中的王爷府。 老实说，居然离的还不算远。 看着那有些斑驳的大门，颜琪芮皱皱眉头：“不是说有人看管么？我这也没发现有其他人啊？” 颜琪芮习武，又在末世混了那么长时间，战斗本能还是很强的。 现在她已经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所以要是有人埋伏，那一定躲不过她的感官。 “我也不清楚啊！” 龙哥同样紧皱眉头：“傍晚的时候，我们来探查过好几遍，每个门都有不少人蹲守，怎么……不对，有人!” 龙哥压低声音一声呼和，颜琪芮却比他反应更快。 只见她五指成爪，在旁边的围墙上随意扒拉了两下，然后一个弹跳，便上了旁边的墙头。 龙哥看的目瞪口呆：“你……你咋上去的？赶紧拉我一把啊！” 颜琪芮嫌弃的看了他两眼：“就你这体重，我拉的动么？” 说完，她压低音量：“麻烦你帮忙把人引开，我先进去探探路。” “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那也比带着你一个累赘来的好！” “别废话，赶紧的。” 听着来人的动静，颜琪芮不想多说，挥挥手便跳进了院子。 那人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过来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龙哥看看空荡荡的墙头，最后还是一咬牙，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 这大半夜的，忽然钻进一个静悄悄的园子。 满耳充斥的都是各种诡异的风声，以及那晃动的树影…… 实话实说，确实有点渗人。 颜琪芮武力值再彪悍，她也是个正常人类。 于是深呼吸几下后，她也贴着墙边，一点点的往里探。 地窖的入口位置比较隐蔽，在以前的马厩底下。这点龙哥在来的路上，已经跟她说了好几遍了，颜琪芮并不担心自己找不到。 只是…… 谁能告诉她，一个王爷府而已，修那么大做什么？ 摸进一间房，不是。 摸进另一间房，还特么不是！ 颜琪芮觉得自己绕的天都要亮了，还没找到马厩在哪！ 好在那些看守的人，似乎也重点防守着那处地方，颜琪芮趁着他们打盹的功夫，终于闯了进去。 **** 进入所谓冰窖，颜琪芮实实在在的吃了一惊。 她是知道程老的藏品的，可他那些古董家具，在眼前这堆东西面前，简直就是个弟弟！ 明明硕大又笨重的家具，在这些东西的衬托下，竟然有些不起眼了。 “兄弟，刚刚是不是有动静？不然我们下去查看一下？” 挪动地窖口的声音还是有点大的。即使那些看守的人，都忍不住困倦的迷瞪了一下，但还是有人察觉。 颜琪芮就站在地窖口，听着声音，没忍住的吞了下唾沫。 “草，领导刚说了不许下去，不许下去，你就明知故犯？！“ 另一个男声响起。 估计他是被吵到了睡眠，有所不满，所以语气也很不耐烦。 “可，万一真有人跑进去了咋办？” “嗐！里面东西多着呢！就是有人进去能怎么样？他还能凭空搬走不成？” “好像也是。” 俩人自我安慰了一番后，就放弃了下来查探的念头。但他们始终心里有事，便看守的更为严密了些。 颜琪芮这边也不敢耽搁。 确认看守的人员并没有下来以后，她便用最快的速度开始收东西。 没办法，时间紧迫啊！ 她怕自己再耽搁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天都要亮了！ **** “擦！这什么玩意儿！”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地窖里没有电灯，颜琪芮即使已经掏出了空间里的电筒，照明范围也相当有限。 她倒是想一股脑儿的将东西全扔进空间，然后以最快速度撤离，但……这特么的全是古董啊！ 想想上次她不过是摸了一把红铜蛇首，就把自己搞到昏迷，眼下这些看上去破破烂烂，实际上大有来头的东西，她还真没那么心大，都敢直接往空间扔。 奈何，文化储备有限。 颜琪芮即使很小心了，还是被认不出的古董，精神冲击了好几次。 好在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强行扩容，导致她的精神力也强悍了许多，这次一番折腾下来，倒也没直接晕倒，顶多是有些头昏脑涨。 再后来，颜琪芮也发现了一些规律。 只要是将古董连外面的木箱一起往空间扔，对她的影响就会少上许多。 有了这个发现，她收东西的速度也就更快了，终于在自己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将诺大一个冰窖里的东西，统统塞进了空间。 剩下的，就是如何躲避外面的看守，溜之大吉。 若是之前的颜琪芮，别说这么几个看守人，就是再来十个八个也不成问题。 毕竟……躲不掉还能打嘛！ 但现在她头昏脑涨，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头栽倒过去，哪有那个能力硬闯呢？ 犹豫一下，颜琪芮干脆从空间里翻出一套原主最开始的衣服换上，又打乱了头发，拿了两个玉米窝窝，缓缓的直接走了出去。 “什么人！” 果然，刚出去没两秒，就被看守的人发现了。 颜琪芮露出一个羞涩而畏缩的笑容，举起手里那些玉米面窝窝：“大哥，你们辛苦了，赶紧吃口东西吧。” 围上来的两人并没有放松警戒：“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我就是旁边大杂院里的住户。这，这不是看你们辛苦，特地做了些窝窝给你们吃么！你们看，这窝窝还热乎着呢！” 一个男人皱着眉头，小心的抢过颜琪芮手里的玉米面窝窝，一摸果然的热乎乎的，便对自己的同伴点点头。 “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男人还在追问。 “主席老人家都说了，革命分工不同。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每天在这守着什么，但这么辛苦，咱们老百姓，也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你知道我们每天在这守着？” 这人的疑惑越发大了。 “对啊，你们不是革委会的么？我以前在外面看到过你们。” 第四百四十一章 都等着呢 实话说，颜琪芮这套说辞，根本没法自圆其说。 大半夜的，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女人，捧着俩窝窝头，就算是慰劳‘辛苦工作’的革委会人员？ 想什么呢？ 灵异故事都不带这么编的。 但颜琪芮全身上下，也没个装东西的地方，所以即使两人和疑惑，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同志，是不是要把我带去革委会盘问？咱们现在就走吧？” ？？？ 在颜琪芮满眼期待的问出这句之后，俩人面上的神色就更不对劲了。 平时抓个人去革委会，不是哭爹喊娘，就是如丧考妣，哪有自己往上撞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旁边住的居民嘛~！走走走，你有什么想问的，咱们去了革委会好好唠，这大半夜的……男女在一起，好说不好听啊！” 颜琪芮往前一步，竟然吓的两个男人，往后登登登的退了好几步。 两人对视一眼，又悄声嘀咕几句后，刚接了窝窝头的男人说道：“走走走!我们忙的很！哪有时间跟你个疯女人攀扯！” 莫名其妙冒了个女人出来，他们当然也是有所怀疑的。 但这人身上就一个最简单的褂子，再看着那破破烂烂的样子，也不像是偷了东西出来的。 反而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她像是一个调虎离山的引子。 而他们有任务在身，特地抓这样一个女人去革委会，能不能查出什么来，不好说，但没好处，基本是可以肯定的。 所以谁要在这浪费时间？ “真不抓我啊？那你把窝窝头还我！” 颜琪芮做出要抢窝窝头的模样，反而更让两个男人放松了警惕。 也是，只要他们不抓，不就没上当么！这女人眼皮子浅，估计又舍不得这俩破窝窝头了。 “滚滚滚！在不滚别怪老子动手了啊！” 颜琪芮垂下眼眸，她苍白的脸色，摇摇欲坠的身子，看上去可怜极了。 “那，那我走吧。” 她不急不缓，甚至在往外走的路上，还扶着旁边的大树休息了几秒，让这俩男人都有点不忍心了。 “不然吧这窝窝头还给她算了。你看她那样，也不知道几天没吃过饭了。” “行吧。别倒在这，我们还得抬人。” 俩男人其实也不太看的上窝窝头，干脆往颜琪芮身上一甩，又回他们的隐蔽点埋伏去了。 颜琪芮做出一副如获珍宝的模样，快速将窝窝头揽在怀里，然后用比刚才快一点的速度，绕出了这个院子。 王爷府里埋的暗哨还不少。 但颜琪芮感知能力不错，除了刚刚那俩，是直接守在马厩门口的没法绕开之外，其他都小心避让了过去，很快和龙哥会和。 “你怎么这样了？出了什么事儿？有没有被发现？” 龙哥一见到颜琪芮，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颜琪芮已经没精力跟他闲扯，低吼一句：“赶紧离开！” “行，行。你还能骑自行车么？” “废话！不然把车扔了啊！” 颜琪芮倒不是觉得车比人总要，而是这自行车原本是从军区后勤处借出来的，要是扔在这被人发现，最后也会变成甩不掉的证据。 “那咱们赶紧走。” 龙哥也不敢多留，扶着颜琪芮上了自行车后，便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起骑了回去。 到了龙哥的老巢，颜琪芮毫无形象的瘫在别人家的炕上，觉得自己忙活了一晚上，现在就像一只躺在沙滩上喘气的鱼。 “你还好么？” 大概是颜琪芮此时的状态看上去实在惊人，龙哥满脑子的疑问，也不敢轻易出口。 “等我缓缓。” 颜琪芮闭眼休息了几分钟，恢复一点精力后，才起身说道：“东西已经找人装走了。但存在别人手里，始终没那么安稳。所以你尽快再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我……” 话还没说完，龙哥一个手下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龙，龙哥……” “什么事儿！” 龙哥有点生气，觉得自己正在谈着紧要的事情，结果被他这个不长眼的给打断了。 “呃，就，就是……” 那小弟时不时的瞄两眼颜琪芮，似乎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不是外人。” 龙哥自然也看出来了，又吼了一声后，小弟也竹筒倒豆般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之前已经定好了今天就要出海鲜盲盒，现在不但所有手下都到了，时刻准备装箱。 还有那提前付过定金的一部分顾客也等在了那里。 毕竟是黑市，虽然他们一直都打点的不错，但同时聚集了这么多人，龙哥的手下也觉得心慌。 而那所谓海鲜，现在也迟迟未到，他们就更慌了。 “你们准备的装货地点在哪里？” 颜琪芮揉揉阵阵发痛的太阳穴，勉力站了起来。 那手下不敢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龙哥。 龙哥叹息一声，走过来扶起颜琪芮，嘴里劝道：“实在不行就换一天吧。别担心，我抗的住。” “抗的住个屁。那些已经交了定金的人，还不得把你吃了！再说了，做这行更要讲究信誉。” 颜琪芮原本就打算今天过来放海鲜的。只是临时出来那样的状况，才把这事儿扔到了脑后。 但不处理也不行。 就像那手下说的，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儿，万一被人举报，可就是大事情了。 “那我带你过去。” 龙哥此时心里满满的感动，连对颜琪芮那些好奇，都被他强行压在了心底。 是呀，能帮自己的，能体谅自己的，才是自己人。 管她有什么秘密，那都不是事儿！ “走吧。” 颜琪芮深呼吸几次，才咬牙又站了起来，然后被龙哥扶着，左拐八绕的进了附近一个院子。 “芮姐，我让大家都出去。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全部撤离至少八百米外。” “好。” 颜琪芮萎靡不振的坐在院子里的一个旧箱子上，没什么气力的摆摆手。 “等人把东西运过来了，我再去你家找你。” 颜琪芮想了想，龙哥那院子离这儿也就八百米的样子，等下她把东西拿出来以后，自己过去就行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挣大发了！ 又等了十来分钟。 颜琪芮察觉周围已经没什么动静，便强撑着出门查看。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好，所以并没有大意，反而细细的围着院子走了两圈，确认龙哥的人已经全部撤走以后，才回了小院，手一挥，大堆大堆的海鲜，便凭空出现。 说实话，自从第一次扩容空间到现在，她的空间已经变大了不知多少。 虽然今天又收了一大堆古董进来，但不知是某些古董又给她的空间扩容了的缘故，还是原本就够大了，反正还没到以前那样挤挤挨挨，什么东西都要算计着往里放的程度。 现在把这堆海鲜放出来，空间里就更清爽了。 只是比起那些堆叠在一起的古董，颜琪芮的私人用品就少的可怜。 她闭闭眼，觉得自己有点本末倒置。 保障生存不是最重要的么？用大半空间来装什么古董……啧，能当吃还是能当喝？ 看来还是要尽早把这些东西清出去才是。 颜琪芮坐在院子里，杂七杂八的想了一会儿，又恢复了些体力后，才锁了院门，慢悠悠的往龙哥家晃去。 “这么快？” “哥们，那是新鲜海鲜！你还想耽搁多久？” 见到龙哥，颜琪芮没好气的应付两句，就让他赶紧忙活去了，自己则瘫在炕上，觉得命都少了半条。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屋外的声音才将颜琪芮从梦中惊醒。 她起身扒拉两下头发，又低头看看身上这套又脏又破的衣服，心里全是疲惫。 “回来了？” 颜琪芮只是扬声喊了一句，龙哥便笑嘻嘻的推门而入。 “醒了？饿了没？咱们去国营饭店，今天哥请客！” “打包回来吃点吧。太累，不想动。” 颜琪芮是真的没什么力气，龙哥见她说的不像是假话，便喊了一个手下进来，吩咐他去买菜了。 然后龙哥便靠近炕边，满脸的殷勤：“这批海鲜已经全部卖完了。大家都特别满意不说，还在问下一批什么时候能到？” 颜琪芮挑挑眉，一脸诧异：“卖完了？京城的有钱人这么多的么？” 要知道，这里是黑市，新鲜海鲜的价格，已经被定成了‘天价’，即使像颜琪芮手捏那么多钱的人，听到这种价格都会十分犹豫，所以当初这些海鲜，他们也是抱着卖一半，扔一半的情况考虑的。 没想到竟然全部卖掉了？ “是啊，最近平反的人多，手里都有点钱。我看他们也是想开了，留着钱，留着房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吃好喝，对自己好点呢！” 龙哥忍不住发出感慨。 也是，那十年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太大，现在即使返还了部分财产，又给了补偿又有什么用？ 看这次大手笔买下那么多海鲜的老人，就能清楚一二。 “挣了多少？” 颜琪芮当然对自己拿出去多少海鲜心里有数。但这海鲜的卖价波动还是很大的，于是没忍住好奇，直接问了出来。 “这个数！” 龙哥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伸手给颜琪芮比划了一下。 “四千？你什么价卖的？” 颜琪芮吃惊的盯着他。 这些海鲜收上来的时候，大概花了一千不到。因为大部分都是各种不值钱的贝类，所以看着多到惊悚，但实际并没花到那么多。 可这也是海边收上来的价格，若是只卖了四千，还是有点亏的。 “想什么呢！四千？四千我不如留着自己吃！” 龙哥挣了钱，说话也豪迈起来：“四万！咱们这次最少卖了四万！具体的还没统计出来，回头跟你算详细的价格。” “窝草！” 这次颜琪芮是真的惊了。 她知道京城和外地是不同的，但这差价，也太过份了有没有！ “我跟你说，有了这次分成，你那房子可就有戏了！” “怎么说？你昨天不还跟我说房子不好找么？” 颜琪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瞪着他。 “切，昨天我也不知道咱们这次能挣这么多啊！” 龙哥现在高兴，面对颜琪芮都飘忽了几分。 “说说。” 颜琪芮对房子还是很感兴趣的。 毕竟家里人口多，挤挤挨挨的住在一个六十平不到的小屋里，也是闹挺。 “你觉得昨晚那个王爷府怎么样？” 好在颜琪芮现在没喝水，不然能直接喷出来。 “别闹，那么大的宅子，我可一点兴趣都没。” 颜琪芮的自我评价还是相当中肯的。她就是一普通人，没那上天入地的能耐，就不去惦记那些过于奢华的东西。 王爷府诶！ 五进的大宅院诶！ 即使是那十年，都没人敢碰的玩意儿，她得有多虎，才能啥都不想的买下来？ “开玩笑，开玩笑，那房子我还真没敢惦记。” 龙哥想到昨晚的惊险，连兴奋之情都少了一些：“我要说的是八王坟那边的一个院子。” 八王坟是当年清太祖，努尔哈赤的第十二子英亲王阿济格的墓地。也是京城比较有名的一处清代王爷坟。 当然，龙哥并不是找了块坟地让颜琪芮住，而是那地名就叫八王坟。 颜琪芮低头算了算距离…… 这都得到东四环上去了吧？ 虽说现在的京城还没有四环的说法，但距离市中心可真是有点距离了。 “怎么找了个那么偏的院子？” 颜琪芮觉得自己有点凡尔赛，要是以日后的发展来说，她现在这话，怕是要羡慕死不少人。 “嗐，你还是自己找时间过去看看吧。反正你要是不买，我就买了。” 听到这话，颜琪芮还真来了点兴趣，继续追问：“那么好的么？” 龙哥摇摇头，忽然压低了声音：“房子不是重点，反正最后也是要推倒重建的。重要的是，下面有个地窖。” 颜琪芮差点翻白眼：“你是没见过地窖是吧？要不要我带你去北方走一走？随便哪个老农家，都能给你开开眼！” “别闹！地窖和地窖能一样么？想想你昨天见过的王爷府冰窖！” 颜琪芮这下了精神：“那么大的么？” “那是！你今天跟我说，要给那些东西换个地方，我一下就想起那个院子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传说中绝好的院子！ 八王坟，前十年被改名成了建光东里。只有老一辈人，或者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还是叫着八王坟这个延续了几百年的称呼。 和颜琪芮想象中的荒凉不同。 这里挨着葡萄酒厂和度量衡厂，因为与厂区配套的原因，这一带早已形成了规模庞大的居民区。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颜琪芮踏踏实实的在家休息了两天，这才跟着龙哥一起到了这据说绝好的院子。 可眼前这玩意儿，怎么说都称不上一句好啊！ 光看框架，还是能看出四合院的影子。 但这里面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你见过四合院的院子里，再修两层小楼的？见过四合院的厢房，都被改成一间间办公室的？ 就这四不像的东西，哪里说的上好？ 细细一看，颜琪芮更是差点白眼翻上天。 厨房竟然就在茅房旁边，被熏的黑黢黢的也就罢了，那一地的油烟，以及旁边隐隐传来的味道，简直让人看一眼都倒了胃口。 还有，房梁原本是木质的，也不知道哪来的神经病，给改‘良’了一下。现在上面不但有三角形的铁架子，还有水泥砌的几根龙骨。 不说别的，颜琪芮站在屋里都觉得危险，生怕动作大点，这里都能直接塌给你看！ “嗐！咱们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嘛！” 龙哥的面上也显出几分尴尬，拉着颜琪芮就准备带她去看看那最重要的地窖。 地窖的入口就开在东厢房的地下。 只见龙哥伸手拨弄了几下，就搞出一条地道，示意颜琪芮下去。 “你先下！这黑黢黢的，谁能看见！” 颜琪芮嫌弃的看了看地道，示意龙哥先行。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觉得你像个女孩子。” 龙哥还想再调侃几句，结果被颜琪芮一愣，老老实实的收回后面的话，先行进了地窖。 这地窖应该是很早以前修建的，光滑的青石，不但有时光的厚重，还规矩板正，让强迫症患者都能看得身心舒畅。 龙哥打开手电筒，给颜琪芮示意：“你看，这个地窖不但温度适宜，还不潮湿。多好的存物空间？” 颜琪芮点点头。 也是，京城的气候干燥，那些老物件，即使藏在地窖，也不存在潮湿的问题。而且这里应该还做了不少通风装置，不然也不会如此干爽舒适。 “这地窖知道的人多么？” 颜琪芮想到重点，赶紧询问。 “多。” 龙哥心有不甘，但还是点点头。 “多？” 颜琪芮疑惑的挑眉。 “是。这里以前也是个大户人家，不然也修不了那么大的宅子。可那十年……” “反正最后被红卫兵打砸过后，就租给了一个外地厂家做办事处。你看院子里那二层小楼，就是他们自己鼓捣出来的招待所。” “当初这个地窖里，可是存着不少好东西。不但红卫兵的人刮地三尺，就是那些好奇的，也差点把这里整个翻过来。” “所以你要是问这个地窖有多少人知道……啧，我可算不清。” “那买来做什么？” 颜琪芮想想空间里那一堆宝贝，觉得龙哥这个想法有点草率。 “可以改建啊！” 说起这个，龙哥的眼睛里又多了神采。 “我想过了，这个地窖大家不是都知道么！那我就明明白白的放在面上，直接改成一间地下室！” “然后把上面的宅子全都拆了，趁着施工的时候，在这间地窖的旁边，再修一个小的密室！” “这就叫虚虚实实！” “看把你能的。” 颜琪芮白眼儿都要翻累了：“密室密室，没人知道的才叫密室！” “以前那些王公贵族，修了密室以后会把工人全部杀掉。怎么？你也想学学？” 龙哥赶紧摆手：“那我可比不了。我就一做黑市的小商贩，哪有那个能耐。” “不过想保密，其实也不是太难。” “怎么说？” 颜琪芮不想呆在这么暗的地方，拉着龙哥又回了地面。 “我觉得是你把事情想复杂了。这修宅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工序的事情……只要我们找些外地人来帮忙做地窖，问题就不会很大。” “哪来那么多外地人。” 要知道，这个年代和后世不同。几乎每个人出门都需要介绍信这种东西，北漂什么的，更是罕见。所以也不怪颜琪芮压根没反应过来。 “慢慢找嘛，只要宅子到了自己手里，那不就是妥妥的？” “妥个屁，那些东西可都价值不菲，你放在别人手里，就能那么安心？” 颜琪芮瞪了龙哥一眼。 “嗐，这事儿根本急不得。” 不知龙哥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沉了沉。 “跟你交个底。那些东西拿不拿的回来，已经没那么重要。这次你算是救了不少人的命，难道他们还敢惦记那些东西？哼！权当他们拿来买命了！” 颜琪芮想想自己空间里的那堆字画，瓷器，古董家具……眉头再次皱紧：“话不是这样说的。” “那些东西我大致看了看，应该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而那些老爷子，为了能把这些保存下来，也是拼了命的。” “我不否认，这次我确实出了大力。但这不是我们贪掉别人传家宝的理由。” “盗亦有道，我相信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龙哥不耐烦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才回话：“是我们要贪么？你知不知道，这事儿原本就是从那几家人嘴里传出去的？！” “要真是被抄底，别人不敢说，我是一定要挨枪子的！他们都能这么坑我了，我还要把东西好生生的还回去？” “切，我才没那么大义！” 颜琪芮也知道龙哥正在气头上，而且这次的事情确实过于危险，现在想起来就是后怕，也是正常反应。 于是她也没继续劝，而是转了话头，继续说回这个房子上。 “这房子多少钱？能不能把手续办齐全？” 龙哥重重的吁出一口气，然后才回答：“手续肯定是齐全的，价格方面就有点贵。要不是这次咱们得了那么多分红，我也不敢打这个院子的主意。” 第四百四十四章 就这？！ “有多贵？” 颜琪芮知道京城的地价不便宜，但听到这个院子的价格时，还是被惊了一下。 就这破院子，竟然要两万？ 闹呐！ 现在人均工资也就五六十，那还是在工作年限比较长的人。若是换成地里刨食的老农，怕是几个生产队加一起，都拿不出这么大的金额。 就这！两万！ 看着颜琪芮吃惊的模样，龙哥终于笑出声来。 “两万其实不是光这个院子的价钱。” 他伸手给颜琪芮比划了一下：“刚跟你说过，这里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宅子。咱们现在站的这里，只是人家的一进主宅。” “前面，后面，好几处现在的大杂院，都在同一张地契上面。” “国家返还的？” 颜琪芮明白了几分，心里却更不把稳：“你不是说，这种大杂院很难处理，麻烦一堆，宁愿不收么？” “嗐，情况不一样啊！” 不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龙哥便拽着颜琪芮直接往屋外走去。 他压低声音，慢慢解释：“很难处理不代表不能处理。虽然麻烦了些，但这个位置能同时拿下几个四合院，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做这种生意，多少需要一个稳固的大后方。能藏多少东西还是次要，主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还能给家人留下一点资产。” 颜琪芮是知道后世大致发展的，但她好奇的是，龙哥怎么也会如此超前。 于是她直接问了出来：“你就那么确定，买了房子不会被国家再次给抄了？” 龙哥谨慎的摇头：“我觉得不会。从最近平反的那些人的情况来看，国家已经在慢慢稳定。像那十年……应该不会了。” “我也这么觉得！” 颜琪芮脸上浮现笑容，让刚刚有些肃穆的气氛，一扫而空。 “那你是决定要买？” 颜琪芮摇摇头：“不用说以后，就是现在买了这房子，应该都是赚的。只是我这人胸无大志，对挣多少钱什么的，并没太大追求。” “我要的，只是一家老小能安心居住的地方，而不是这样为了增值，才买下的房产。” 见龙哥要说什么，颜琪芮赶紧继续补充：“而且我要是买下这院子，以我一个外地人的能力，是绝对没办法把所有四合院都清出来的。” “有我啊！既然我给你介绍的院子，就会处理的妥妥的，再交到你手上！” 颜琪芮心里摇头。 他们是合作伙伴不假，有点私交也不假，但若是凭空把这么大的麻烦，扔给别人处理，那欠下的人情先不说，就是后续的麻烦，也够她头疼的。 “事情不是这样做的。” “龙哥，我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的饭碗。刚分了红，我相信买房的钱，你也拿的出来。这事儿我就先不参与了……” “不是这样的。” 龙哥叹息一声，才开始解释：“咱们刚分了红不假。但跟着我吃饭的人也不少。这次别看咱们一人就分了两万四，但刨去给兄弟们的辛苦费，还有上下打点的钱，落在我手里的并不多。” 这次售卖海鲜盲盒，颜琪芮和龙哥属于五五分成。 颜琪芮提供新鲜海鲜，什么‘运费’‘原材料费’都归她个人出资。 但运到京城以后，怎么卖，卖什么价，就是龙哥的事情了。 所以五五分成对他们来说，都是比较合适的比例。 只是颜琪芮有空间这个作弊器，才能如此血赚。换成龙哥，还真挣不了那么多。 “所以你想找我借钱？” 颜琪芮隐约猜到一点龙哥诉苦的意思，直接挑明出来。 “不算。” 龙哥摇摇头：“我这人不想欠太大的人情。所以我想着，如果你不要这个院子，能不能咱们各出一半的钱，一起先把地契拿下来。” “我有个小兄弟，他的家人在房管所上班。到时候让他帮忙运作一下，直接把这个院子分成两份房产证，咱们一人一半。” “当然，这事也属于你帮忙。所以处理那些大杂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算我给你的报酬。” “行吧。我相信你。” 在颜琪芮心里，什么改房产证之类的事情，都是比较遥远的。 她愿意现在出一半的钱，纯粹就是自己的钱足够多，顺手再帮一把罢了。 她相信龙哥，就算以后不把一半院子分给自己，也会把这钱还上，所以并不在意。 “真，真的？” 龙哥也没想到，平时不太好说话的颜琪芮，此时应的这般爽快。 “怎么？想让我反悔给你看啊？” “不不不！谢谢谢谢！” 龙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直以来，颜琪芮好像就是他的贵人。 若不是颜琪芮出现，忽然在大冬天的卖出一批蔬菜，怕他现在还是在一个黑市里打转的小虾米，绝不可能发展到眼下的程度。 若不是颜琪芮帮忙弄走那批烫手的玩意儿，那现在他应该已经收拾东西，带着家人跑路了，又或者已经被抓，吃了花生米…… 想清楚这些，龙哥这个平时混不吝的人，也在心底许下承诺，从此，颜琪芮就是他的亲人，就是他绝不会背叛的伙伴！ 颜琪芮倒是没想到，这一会儿的功夫，龙哥就想了那么多。 她只是回头找了个机会，直接将一万现金拿出来。交给龙哥后，便没再去想今天这事儿。 ********** 连日奔忙。 不知不觉的，颜琪芮又把几个孩子扔了好几天了…… 提着一堆吃喝用品，去余老家接孩子的路上，颜琪芮难得的有些心虚。 大概每个人都不太一样。 有些人，结了婚以后，全副心神都挂在老公孩子身上，恨不得能二十四小时陪伴。 但颜琪芮是个独立惯了的人。 她习惯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去处理，工作和生活也分的很开。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方子杰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怕是她压根不会选择结婚。 孩子同理。 若是四个孩子都需要她时刻陪伴，一步也脱不开身，怕是她也早崩溃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我给你推荐一个？ 虽然有理由，但婚是自己结的，孩子是自己领养的，这要全都撒手不管，怎么也会让人有些羞愧。 所以颜琪芮拎着东西上门接孩子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自己被批判的准备。 “来啦？今天就要把孩子带回去么？” 余老脸上忽然出现一丝难舍的情绪，让颜琪芮有些看不太懂。 于是她还是规规矩矩的回应：“在这这么多天，已经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了。” “先进来吧。” 余老把颜琪芮领进院子，然后就发现家里只有草丫？ “果儿他们呢？” “老王说是要给他们辅导一下物理，带去他那里了。” “俩小的呢？” “老胡说要给他们启蒙一下各国语言，也给带跑了。” 颜琪芮：…… 合着她来接了个寂寞？ “坐。” 余老自己坐在小院中的石椅上，面前还摆了套茶具。 颜琪芮瞬间有些头疼。无他，正是想起了之前胡老跟她絮叨的那件事。 “我听老胡说，你不打算继续读书？” “是，我这人不学无术，实在没有读大学的想法。” 颜琪芮也不扭捏，直接把想法说了出来。 “你想过没有，以后全家人都在进步，只有你还留在原地，很有可能会被人舍弃……” 啧，又是老一套。 对于这点，颜琪芮还真没什么好恐惧的。 在她心里，地球离了谁都是照样运动。她也不是为了谁，才继续生活。 “您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知道，你们这样劝我，都是为了我好。” “但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不擅长读书，不代表我不能做好其他事情。” 颜琪芮很坦白，也没有遮掩的必要。 她就是学渣，她就是读不进去书，这真的没法勉强好么！ “行吧，我就不劝你了。” 余老叹息一声，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听说你正在找房子？” “对。家里孩子多，挤在军区的家属院，也不是事儿。” 颜琪芮有点坐不住了。 早知道孩子今天都没在，她就不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倒是有个房子想推荐给你。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看上了。” “您说？” 颜琪芮眼神一亮，态度瞬间热情起来。 “那咱们走吧。我正好现在有空，带你去看看。” “走着！” 颜琪芮想了想，以后草丫也是要和他们一起住的，便又跑了趟厨房，将草丫也带着一起，跟着余老出门去了。 那房子并不远，三人慢悠悠的走了几分钟，也就到了。 “老章，老章你在没？” 余老拍拍门，又冲里面喊了几句，大门才吱呀一声，被人拉开。 余老明显和眼前这老头很熟，见他半天才开门，还忍不住抱怨：“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想回乡下？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 说完又想起身后的颜琪芮，赶紧描补：“她俩是我们下乡时候的房东，现在也到了京城，正在看房子呢，我就带你这儿来了。” 老章身形很佝偻，脸上也是面无表情。 “进来吧。” 草丫不会说话，颜琪芮是不知道说啥，只能默默的跟着进去。 进门便是个影壁，旁边是间倒座房。 不知道是之前破损太严重的缘故，还是后面又被人改造过，反正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这房子是我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没想到最后毁在我手里。哈哈哈哈……” 老章忽然悲怆的笑出声来，让颜琪芮有些难受。 “您别这么想。只要活着，这些都是身外物罢了。” 颜琪芮是挺想买房子的，但这事儿没必要强求，更没必要逼着老人卖房。 “是，都是身外物！” 老章长长一声叹息，然后引着颜琪芮一行人继续往里走。 这房子应该算是传统四合院布局，也只有一进。 房间总共十三间，现在已经被改的七零八落，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这里进了街门，直接就是院子。以中轴线贯穿，房屋都是单层，由倒座房、正房、厢房围成院落。 其中北房为正房，东西两个方向的房屋为厢房，南房门向北开，故称为“倒座房”。 “这真是一进院？” 颜琪芮看了看总面积，觉得在城区能有这么大号的院子，已经可以称上一句土豪了。 “不懂别瞎说。” 余老瞪了一眼颜琪芮，然后才开始解释。 “完整的四合院，应该是三进院落。第一进院是垂花门之前，由倒座房所居的窄院，第二进院是厢房、正房、游廊组成。当然正房和厢房旁还可加耳房，第三进院为正房后的后罩房，在正房东侧耳房开一道门，连通第二和第三进院。” “在整个院落中，老人住北房（上房），中间为大客厅（中堂间），长子住东厢，次子住西厢，佣人住倒座房，女儿住后院，互不影响。” “停！” 颜琪芮其实不太分的清东南西北，在她眼里，左右才是王道。 但她也不敢在余老面前这么说，便赶紧转移话题：“所以这真的是一进院，对吧。” 余老无奈自己的对牛弹琴，只能点头：“对。” “房间是有十三间。但主人居住的房间却只有三间。你还要继续往下看么？” 老章还是那面无表情的脸，说话都硬邦邦的。 “看。” 颜琪芮心里对这房子还是挺满意的。 别的不说，一般只有大四合院，才会从外面用墙包围。墙壁修的高大，不开窗户，非常具有隐私性。 像这种小号四合院，通常都是和邻里共用某一面墙壁的。隐私什么的，自然会差上许多。 而这套房子不同。 别看小，但极其严谨。 不但周围都有厚实的青砖墙包围，里面也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咱们京城的四合院，讲格局，讲款式，讲气派，重传统。” “整个院落要布局严整、敞亮，使人有雅静舒适之感。” “云开闾阖三千丈，雾暗楼台百万家”，这“百万家”的住宅，便是如今所说的京城四合院。” “比如四合院的型制规整，也十分讲究。有房子，有院子，有大门，有二门，有游廊，有私塾，有客厅，有照壁，有库房，有厨房。”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我就是恶人呗？ “大户人家还要连园林、车马房都一应俱全。要的便是这关上大门，能自成一统。” “看到没，你站在院中环顾，要中间舒展，廊槛曲折，有露有藏。四合院的神髓就在于一个“合”字，意思是将一个的家庭的所有成员“合”在一起。” 余老絮絮叨叨的介绍，可不说颜琪芮这种‘知识匮乏’还无心进学的主，就是原本的房子主人，都面露烦躁。 “说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 老章直接打断他的介绍：“你别看这房子还有个轮廓，其实内里已经破败。若是你真要买下的话，还需要全部翻修一遍，不然存在安全隐患。” 颜琪芮自己不是什么好人，面对这样坦诚相告的老实人，还是有所敬佩的。 于是她也敞亮的回应：“我不怕破败。事实上，如果我真的买下，肯定也要因为家里人的住宿问题，对房子进行整改。” “只是，您真的要把这个院子卖了么？” 老章冰封一样的面色，终于出现波动：“什么意思？” “您也知道，国家在慢慢的修正曾经的错误。有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像您这样的院子，又在这样的地理位置上……若是多存些年，价格应该会翻无数倍。” “呵，那又有什么意义。” 老章冷笑一声，却不像是对着颜琪芮发出的。 “您也说了，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宅子。卖了不可惜么？” 颜琪芮真的挺喜欢这个四合院的。但怎么说呢，她有钱，就不怕买不到房子。 而让一个老人，在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把祖宅卖了…… 她怕以后自己住着不安心。 “传下去？我传给谁？哈哈，我们老章家绝了后啊！” 老章疯疯癫癫，大喊几声后，干脆又哈哈笑了起来。 余老见势不对，赶紧将老友扶进房间。不多时，又带着颜琪芮和草丫出了这座宅子。 “到底怎么回事儿？” 还没等回到余老家，颜琪芮就憋不住的问了起来。 余老叹息一声：“哎，还不是那十年闹的。” “你看房子也能知道，他家其实真算不上什么土豪劣绅。但那十年，谁还管的了那么多呢？” “老章和我们一样，以前都在大学教书。” “他是教统计的，按理说就是清算，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可他儿子年轻冲动，因为家里受到不公的待遇，就和人冲突起来。” “然后一个失手，打死了当时革委会头头的儿子。结果全家都遭到了报复。” “老章的妻子，被他们带着高脚帽，压着上街游行，回来以后就自己吊死了。他儿子更惨，双手被绑，用车拖了十来条街……送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人形” “他的老母亲，原本身体就不大好。看到孙子的情况后，当场就晕死过去，然后就……” 说着，余老难受的摇摇头。 “小颜啊，我知道你是不想占人便宜。但老章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我是这么想的，你如果能把那宅子买了，也免得落到那些不相干的人手里。到时候，孩子们过来学习方便，我们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另外，老章现在一个人住，确实也不行。所以我打算让他住到我家。这样咱们俩老头互相个伴，也没那么孤单。” 颜琪芮听的眉头紧锁。 “买房子是大事儿，您不介意我多问几个问题吧？” “你问。” “房子的手续齐全么？” “齐的。老章上个星期才在房管局把所有手续办完。还是我陪着去的呢！” “刚才我听您提了一句，说什么不相干的人……是不是这里还有别的什么弯绕？” 余老没想到，他不过顺口提了一句，就被颜琪芮察觉出来，赶紧干咳两声，开始解释。 “是这样，老章的儿子不是没了么。他乡下的表亲就想把自家儿子送来，以后继承遗产什么的。” “老章肯定是不愿意的。但他家没个女人，也不好跟表嫂什么的撕扯……” “所以每次有人敲门，他都躲在门后不出声。确认了外面的来人，才敢把门打开，就是怕了那些胡搅蛮缠的女人。” 颜琪芮似笑非笑：“所以您是觉得我就不怕麻烦是吧？” 余老有些尴尬的摸摸头：“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而且不是有句话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所以我就是那个恶人呗。” “咳咳咳咳” 余老自知说错了话，不敢再随意搭腔了。等三人终于回了他家的小院，才见颜琪芮站到了门口，并不进去。 “都这个点了，想回家属院那边，也赶不上公交。今天就让孩子们多留宿一天，可以么？”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既然没公交了，你也留下住一晚吧。” 余老看看手表，觉得颜琪芮这话有道理。 “不了，我找个招待所住一晚就行。” 颜琪芮摆手拒绝：“我明天一早就来接孩子，让他们别到处跑了。今晚就把回去的行李都收拾好。” “好，好。” 余老应下，却不往里走，而是纠结半天，又问出一句：“那，那你打算买下老章的房子么？” 颜琪芮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便点头：“目前我是有这个意向的。但还是那句，买房是大事儿，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另外，我也希望老章同志再多想想。” “毕竟这是他们家的祖宅，万一后悔了，我也不强求。” “那，那你愿意出多少钱？” 颜琪芮失笑：“章老是房主，不是应该他开价么？” 余老不好意思的笑笑：“他现在精神方面不是很正常。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在外面打听了一下。” “像他这个位置的房子，一贯是寸土寸金。前段时间，他们隔壁胡同里也卖了一家，好像是卖成五千块。” “那房子虽然比他这个保存的好点，但面积可没他这个大。” “我是这么想的，也按五千算，你看行不行？” “当然，这么多钱你也拿不出来……” “你等会！” 第四百四十七章 私心 颜琪芮听的头大：“你觉得我没那么多钱，为什么还要推荐这房子给我？” “再说了，就这地段，五千也低了点吧？我相信你只要放出风声，大把人捧着钱来抢，何必做出这副模样？” 余老难言的扯扯嘴角：“你这姑娘，怎么性子那么急呢？” “也不怕实话跟你说。” “这房子五千确实不算高，若是放出风去，再高一点也卖得。” “但我想着，孩子们以后还需要时常过来跟我们学习，也就起了那么点私心。” “不过你也放心，我不是那等专门杀熟的人。到时候老章的生活起居可以跟着我一起，另外，你真以为这房子想出手，立刻就能出手？” “怎么说？” 颜琪芮心中暗暗点头。 这才对嘛！ 没有哪处房子，能说的上完美无缺。可若是光听余老之前的掰扯，这房子已经天上地下无人可及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余老沉默几秒，才慢悠悠的说了起来。 “京城住房一贯紧张。虽说今年平反的人家多，手里有积蓄的人也多。但拿着五千块，什么房子买不得？非要选个四合院？” “四合院怎么了？我觉得还不错啊！” 颜琪芮想着，等到了冬天，一抹暖阳从院子里撒下来，自己可以坐着摇椅，晒着太阳，简直美的不要不要的。 另外院子虽然不大，但孩子们也有个能玩耍的地方……怎么看，不比那筒子楼好上太多了？ 余老却摇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就算不是老章这个院子，其他四合院也有同样的问题。”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自家的小院，才开口道：“院子都是老院子。自来水是不用想了，电路虽然能接进来，但你看看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电线，我都生怕哪天会引起火灾。” “还有，筒子楼虽然也要到走廊尽头去上厕所，但至少不用像住四合院这样，每天倒夜香吧？” 颜琪芮皱眉。 她还真没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 余老说完，叹息一声：“其实也就是我们这种老人家，对四合院还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了。正常人家，谁不是图个三餐饱腹，五谷轮回方便？” “所以这房子，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卖。” “至于你刚刚第一个问题，我也能现在给你回复。” 说了半天，颜琪芮都忘了第一个问题是啥。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她不一定有钱买的起院子。 “你也知道，我们几个老头子，已经没了家人。国家给我们平反，不但把这些年的工资补上了，还有一定的补偿金。” “我们留着钱也没什么用。又惦记着孩子们跟我们学习是事情。就想着把钱拿出来，赞助你把这房子买下。” 颜琪芮脑瓜子嗡嗡的…… 什么时候她买房子，还得靠几个孩子的面子？然后其中还有俩，属于走着走着，还时不时趴下来，爬几步的那种！ 余老不待颜琪芮回话，继续补充说明： “你也别怪我们几个老东西心思复杂。但……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所以我们想着，这房子可不可以放在安安的名下。这样以后他就算结婚生子，也多了些底气。” ？？？ 颜琪芮有点懵，随即反应过来，嘴角也浮现一丝弧度：“所以这是你们觉得我苛待了安安，想给他提前准备一条后路？” “这……安安毕竟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们这也是担心这个孩子，以后没个着落……” 余老的解释有些苍白，但颜琪芮心里却没太大波澜。 怎么说呢，余老他们并没有帮助自己的义务。 帮了是情分，但却不是本分。 所以她没有任何生气的理由。 至于怀疑她会不会苛待安安…… 虽然是看低了她，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们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应当的。 “行吧，这房子我买了。只是五千块我还是有的，不需要你们的赞助。另外，落安安的名字也可以，这些就麻烦你们亲自去跑一下手续了。” 颜琪芮并不是想让几位老先生奔忙，而是这事儿，若是她说自己来办，反而会让他们不安心。 何必呢！ 自己不差钱，还懒得跑手续，这不是一拍即合？ “我不同意。” 余老的笑容还挂在脸上，门外却传来一声公鸭嗓的低吼。 颜琪芮自然发现有人已经到了门外，但她还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把话说了出来。 一方面，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另一方面，她也存了看看安安反应的心思。 几乎是话刚落音儿，安安和颜果就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颜琪芮，果儿脸上的笑容简直控制不住。 她像幼鸟归巢般，直接扎进了颜琪芮怀里，只想一直那么依偎着。 好一会儿，缓和了情绪，才不好意思的抬起眼：“妈，你啥时候过来的？是要接我们回去么？吃饭了么？” 颜琪芮点点她的脑门儿：“你那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 “不过今天就不接你们了，太晚已经没有车。明天跟妈回家好不好？” “好！” 果儿赶紧点头，然后又看看面色僵硬的安安，才回头道：“妈，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挂面好不好？” “不用避出去。你们都大了，有些话还是一起听吧。” 颜琪芮看出她的用意，便将她压在了身边。 “安安，你不要想太多。余老爷子他们，也是出于对你的拳拳爱护之意，才想出这个法子。” “我知道！” 安安的语气僵硬。 他脑子灵活，也明白内里的意思。 但正因为明白，他才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是说几位老爷子不对么？可他们为了给自己多一条后路，连养老的钱，都愿意拿出来给他添置房产！ 说颜琪芮不对么？ 她有什么不对的？ 若不是她的收养，现在自己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能坟头的草都比人高了，谈什么后路？ 而且身在这个家，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颜琪芮从未把他当外人看过！ 第四百四十八章 家人 他就是她的儿子！ 也许没有血缘，也许没有太多的相处时间。 可那又如何？ 见多了外面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只有她，只有他们，才是自己的家人，不是么？ 颜琪芮看出他的情绪，安慰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不顾他的扭捏，直接将人拉进怀里：“不是跟你说了么，别想太多。” “你妈我有钱，虽然说不至于让你们兄弟姐妹都过上挥金如土的日子，但该给你们准备的聘礼，嫁妆，也一样都不会少。” “这房子既然是余老他们的心意，我就帮你提前准备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至于果儿” 颜琪芮回头将眼巴巴看着她的果儿也拉进怀里：“既然你喊我一声妈，我也不会亏待了你。房子现在不太好找，但要有那合适的，我也买一栋落在你名下。以后无论是嫁人还是你要做点别的事情，也多一条后路。” “妈，我不要。” 果儿现在大了，见过更多世面以后，也想起自己曾经做出的那些浑蛋事儿，心里满是愧疚的同时，也不想接受这份馈赠。 “都有。” 颜琪芮摇头…… 她到底是做了些啥，给他们造成如此错觉？为啥孩子们总觉得家里缺钱？ “那我也不要。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给女儿准备房子的道理。还有，妈，家里那套房子我也不要。以后咱们回去的时候，你能不能跟队长爷爷说说，把房子转回你的名下？” 果儿想说这个很久了，只是一直以来没什么机会而已。 “屁话！” “咋的？女儿就不是人了？你喊我一声妈，就是我一辈子的闺女！” “嫁不嫁人什么的，还很遥远。而且就算你嫁了，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不是？” 颜琪芮面色有些严肃。 她觉得虽然时代总会给人灌输一些所谓三观，但在孩子的成长路上，自己还是要多些干预才是。 不然就这狗屁观念，要是真被果儿印在心里，她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哭。 “妈……” 果儿咧开嘴，眼泪的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妈，房子我不要。” 安安的眼眶也红了。这一刻，他叫妈叫的非常认真：“好男不吃分家饭。我相信，以后我也能挣出一套房子来！用不着您和爷爷们现在就替我打算。” 颜琪芮想想末世前，那京城四合院的价格，就忍不住咂舌:啧，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早才是…… 以安安的个性以及能力，想在京城混的好并不难。 但他们都没什么根基，更没有财势雄厚的家族依靠，想靠自身能力，在京城买一栋四合院…… 嗐，还是早买早安心吧。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也觉得我儿子以后就是最棒的。” “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不是么？” “我希望你能心无旁骛的跟着几位老先生好好学习，以后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 “至于房子……” 颜琪芮还要再劝，却被安安打断：“妈，下次口不对心的时候，注意下表情。” 这死孩子…… 原本温情脉脉的话，算是说不下去了。 “这房子我肯定是不会要的。但我和果儿每次过来学习，没个住宿的地方也不行。” “既然您说您有钱，那这房子买下就是。只是这名字肯定不能落在我身上！” 有了安安坚持，旁边围观的余老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于是这房子的事情很快解决。 不就是五千块么！ 看过那两万块的破烂院子以后，颜琪芮觉得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都强悍了许多呢！ 热热闹闹的吃过了晚饭后，颜琪芮准备出去找个招待所住一晚。 自持已经是个大人的安安，便承担了送人的任务，将颜琪芮送到胡同口。 颜琪芮以为他还要说关于房子的事情，没想到这臭小子，直接把话头带到了果儿身上。 “妈，明天咱们先不回家属院行不？” “怎么？你们还有事情没办完？” 颜琪芮有点好奇，毕竟刚刚吃饭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提起。 “不是的。” 安安摇摇头：“明天是果儿的生日。我想着你好久都没陪她聊聊天了，就想让你带她出去逛逛。然后晚上的时候，咱们再全家吃个饭。” “果儿生日？” 颜琪芮一拍额头，才想起自己忘了这件事儿。 没办法，末世的时候，能活着就足够珍贵，谁还惦记着什么生日啊？ 而且她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好庆祝的，也就把这事儿扔到了九霄云外。结果可好，现在穿过来那么久，要不是安安提醒，怕是她又要错过了。 “我知道了，明天我早点过来，先给她煮个长寿面。” 说着，颜琪芮又摸摸安安的头顶：“你还记得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么？到时候我也给你过生日。” 没想到安安傲娇的一扭头：“谁过那娘们兮兮的玩意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嘴怎么那么犟呢！” 颜琪芮干脆双手用力，扳住他的脸颊，然后往中间一挤。 “猪鼻子，猪嘴嘴……” “妈，你能不能正经点？” 安安五官被挤到变形，看着眼前这个‘活泼’的老妈，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 “你才是，能不能正常点？” “果儿是我闺女，你也是我儿子。虽然你们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自认从来没有偏心哪一个。” “有些事情，我是做的不够好，这个我承认。毕竟没有人能十全十美。” “但，这都不是你们逼着自己长大的理由。” “你们还是孩子，就该享受该有的待遇！以后遇到难处，不要想着自己扛，更不要逼着自己去接受。” “该哭哭，该闹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你不知道么？” 颜琪芮一通教训，又让安安红了眼眶，只是少年人那独有的倔强，还是让他不肯服软：“我不小了。” “是，你不小了。但你就是活到八十，也还是我儿子！我给我儿子过个生日，难道有错么？” “没。” “那你生日几号？” 第四百四十九章 准备生日早餐 安安沉默了几秒，才憋出一个日子：“大年初二。” “咦，那你过年的时候怎么没说？” 颜琪芮一听这时间就有点炸毛。 “不想说，没意义。” 当初颜琪芮带安安办手续的时候，有点赶时间，就让他自己去填写的。 后来再问，他就说自己记不得生日了，户口本上日期就是随意填的…… 于是颜琪芮也没在意。 谁知道这家伙，又来这一套。 “行了，今年过年我也给你准备长寿面。” 颜琪芮也是孤儿，最开始的气愤过后，也能理解安安的心态。所以她只是报复性的又扒拉两下安安的脑袋后，便转身离开。 ***** 第二天一早，颜琪芮天还没亮就跑来了余老家。 为了这顿长寿面，颜琪芮精挑细选的在空间折腾了半天，才翻出这么多稀罕又不引人注意的食材。 “怎么这么早？” 余老年纪大了，刚起床准备扫扫院子，就听到了门口细微的敲门声。 “果儿今天生日，我早点过来给她准备个长寿面。对了，等下草丫起来，你让她再睡一会儿，今天全家的早餐就交给我吧。” 颜琪芮说完，就拎着巨大的菜篮子，进了余老家的厨房。 这段时间，草丫带着孩子们住在这里，多少还是添置了不少东西的。 但你能指望一个单身老头家，有多少厨具？ 颜琪芮四下扫视了一圈，就开始从篮子里往外拿东西。 至于多少是从空间里捞的……啧，这就不要去考究了。 微微发黄的面粉，并不是空间的存货。 而是颜琪芮在村里的时候，买下的新鲜麦子，自己去大队里磨的。 这样的面粉，虽然看上去没有后世加工过的那般雪白，但其中的面香，是什么都无法取代的。 一点点盐，一点点糖，一点点水，三颗鸡蛋…… 也是颜琪芮力气大，才能将面团和的这么硬，还这么有韧劲。 将面团放到一旁醒发，颜琪芮又开始调汤。 干鲍鱼，干海参，这些是来不及泡发了。好在颜琪芮也不是非要用这个才行。 只见她拿出一只处理干净的老母鸡焯水，然后用一个巨大的砂锅装上，开始熬汤。 想短时间内熬出香浓的鸡汤，那就是想屁吃。 奈何颜琪芮会作弊呀！ 人家熬汤用水，她熬鸡汤，用鸡汤！ 空间里早有准备好的鸡汤，现在吨吨吨的全加进去，没多久，整个厨房已经弥漫着香浓的鸡汤味。 家里人多，总要再准备些其他小菜。 颜琪芮在村里的时候，用晒干的萝卜做了些榨菜。此时盛一碟出来，爽脆的麻辣萝卜干，绝对是配饭的好手。 鸡蛋也一口气扔了十来个进锅里慢慢煮，这平淡无奇的水煮蛋，在这个时代也是难得的美味。 “妈，你这阵仗也太大了点吧？” 不知什么时候，安安和果儿也闻到香气，聚到了厨房门口。 颜琪芮则赶紧掏出几张钱票，塞到安安手里：“正觉得有点来不及呢。赶紧的，你去国营饭店买几根大果子，再来几个焦圈。对了，豆汁不要！” “知道了。” 安安接过钱，顺从的离开。 果儿却眨巴眨巴眼，觉得哪里不对：“妈，你这是干啥？有需要我帮忙的么？” “有。” 颜琪芮点点头，从自己的菜篮子里掏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包：“你回屋把这个换上，等下我要带你出门一趟。” “出什么事儿了么？” 也许是颜琪芮的面色有点严肃，果儿问了一句后，甚至没等回答，就乖巧的拿着包裹离开。 而颜琪芮也趁着厨房没人，赶紧继续准备早餐。 空间里有早就包好的饺子，颜琪芮取了三十多只出来，小心的摆在大锅里之后，才加上油，大火开烙。 等锅底出现吱吱吱的响声，她又一瓢水加进去，然后盖上盖子，开始做生煎。 不过是一顿早餐，却被颜琪芮做出了大餐的气势。 等安安拎着大果子和焦圈回来时，差点被满桌的吃食惊呆。 “妈，你这是要干啥？” “摆碗筷，准备吃饭。” 颜琪芮其实也没太多想法。她只是觉得平时亏待了孩子，想趁着生日，弥补一二罢了。 可奈何空间里材料太多，她这一个没忍住，就把早餐做出了满汉全席的阵势。 果儿换了连衣裙出来，看着这一桌子吃食也惊呆了。 “这，这是怎么了？” “你俩再跑一趟，把爷爷们都请过来一起吃。” 颜琪芮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些，就这么一桌，别说他们一家几口，就是再来五六个人也是够的。 所以干脆不浪费，连那些老爷子也一起叫上吧。 果儿和安安出门了，颜琪芮则转进里屋，将草丫刚刚打理好的两个软乎乎的奶娃抱了出来。 “妈妈。自己走。” 小兄弟俩还挺有志气，颜琪芮才抱了两分钟，他们就抗议着蹬起小腿。 “好。今天妈妈给你们喂饭好不好呀？” 颜琪芮戳戳他俩的小脑门儿，嗲嗲的对着两个孩子说着。 没想到哲哲只是很无语的看她一眼：“妈妈，我们自己会吃饭。” 谦谦则继续补刀：“我们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要大人喂的！” 颜琪芮：…… 男孩子就是这么不可爱！ “让我喂一下嘛！妈妈最近都好忙，都没有时间喂你们吃饭……呜呜呜，你们不喜欢妈妈了！” 颜琪芮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 一通无差别式撒娇，让两个未经世事的奶娃娃慌了手脚。 一个赶紧扑过来，准备给颜琪芮擦那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一个则搂着她的胳膊，乖乖认错：“妈妈，我们错了。我们喜欢你，也让你喂饭。” “好啊！” 颜琪芮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让两个小家伙目瞪口呆，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呀，也还是个孩子。” 门口过来看情况的余老，生生被这一幕震坏了三观。 这是当妈的样子？ 别闹了，他觉得颜琪芮还没有这俩奶娃成熟！ “余老，准备吃饭了。” 颜琪芮没心思跟人扯这些，赶紧一手捞起一个，招呼人吃饭。 第四百五十章 生日愿望 不多时，余老家那不大的小院，已经坐满了人。 颜琪芮让他们先吃，自己则去厨房，开始给果儿做她的长寿面。 据说长寿面要一整根，吃的时候还不能断。 但颜琪芮真没那手艺，她顶多也就是家常菜做的比一般人好一些罢了。 于是她老老实实的将面团擀开，直至成了一张大饼后，又折叠数次，最后用刀切出了面条的形状。 碗底加入葱花，香油，盐，一点点糖，基础的调味也就做好了。 将面煮熟，挑进碗里拌匀，再淋上香浓的鸡汤。 这一碗家常版长寿面也就出了锅。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颜琪芮捧着面碗，嘴里唱着歌，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果儿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站起身，眼眶也开始发红。 “过生日的小姑娘，可不许哭哟。” 颜琪芮将面碗小心放下，又揉揉她的头顶：“我家闺女今天又大了一岁。” “妈妈希望你未来的日子里，都能过的顺心顺意，幸福美满。” “谢谢妈。” 果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妈妈特地给自己过生日，应该是幸福快乐的事情。可这会儿她只想哭，心里的情绪憋的满满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一些。 “乖，赶紧吃面。为了这碗面，你妈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而且今天只有你才有面吃哦。” 颜琪芮熬了一大锅鸡汤，当然不会舍不得分给大家一起尝尝。 但果儿今天生日，总要特别一点。 所以其他人，就等下一顿吧。 好在她准备的早餐实在过于丰盛，大家也吃的心满意足。 “安安，你今天留下来帮草丫刷碗。” “草丫，等下要麻烦你看着这俩小的，还要给他们做点午饭，可以么？面我切好了放在簸箕里，汤在砂锅里。” “余老，今天孩子们可能还要多住一晚，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带他们去招待所。” “什么招待所！说的都是什么！” 余老瞪了颜琪芮一眼，颜琪芮识趣的不再往下说。 “走吧，果儿咱们出门咯。” “去，去哪？” 果儿干巴巴的吞了下口水，她觉得今天简直太过惊喜。 “逛街呀！你可是我的贴心小棉袄，怎么能不陪妈妈逛街呢？” “那，好吧。” 安安不屑的在旁边插嘴：“妈，你正常点。都快把我妹吓着了。” “滚滚滚！臭小子果然不可爱！” 颜琪芮不耐的挥了两下手，把安安打发去厨房了。 果儿原本就换好了衣服，所以没等多久，就乖巧的跟着颜琪芮出了门。 “过生日的人最大。告诉妈妈，你今天想做点什么？” 果儿惊讶的睁大双眼：“都听我的么？” “对！” 颜琪芮大大咧咧的将一只手搭在果儿肩上，身子还歪歪斜斜的往她那靠。看上去不像母女，倒是像是闺蜜。 “我，我想回家。” 颜琪芮的脚步忽然一顿：“这个有点远吧？咱们就是现在去买火车票，来回也得折腾两天……不过你要是真想回去，咱们就先和余老，草丫他们交代一声。” 果儿忽然笑了：“逗你的。” “妈，有你，有弟弟们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颜琪芮摇头：“哪学的这么酸不拉几的话？都要肉麻死了。赶紧说，你今天想去哪？” 果儿神色正经了些：“其实刚刚也不算是完全在逗你。我不想去哪，就想有个地方，能单独跟您聊聊，让你抱抱我。” 说这样的话，果儿还是有些羞涩的。 但这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所以犹豫再三，她还是说了出来。 “那……咱们回家属院？” 没个宅子是真不行！颜琪芮再次有了深刻的感悟。 母女俩确定了目的地，也不拖沓，直接上了公交，往家属院的方向去了。 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终于回家。 颜琪芮在果儿面前也不用遮掩什么，一回家就从空间中掏出一盘热气腾腾的海鲜，塞在她手里。 “回家也好。我正愁没机会给你补补。你看你还想吃点啥？” 果儿一脸无语的抱着盘子，亦步亦趋的跟在颜琪芮身后：“妈，你还是多注意点啊！这些怎么能随便拿出来呢？” “你又不是外人。” 颜琪芮翻个小白眼，自己从空间中拿出一个冬天时制作的冰棒，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 “行吧。” 果儿认命的叹气，然后抓起一个红彤彤的螃蟹上下打量。 她知道这是螃蟹，之前妈也偷偷给他们吃过。但这东西为什么长相都略有差异？ 上次那个明明比较圆，这次的边角锋利许多。 颜琪芮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蟹也分很多品种。这个叫梭子蟹，生的时候，颜色是蓝绿色，只有熟了，才会变红。” 说着，她怕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又从空间里掏出一个生的螃蟹，进行解释。 “上次那个呢？” “上次哪个？” 颜琪芮空间里的海鲜还有不少，哪记得自己上次拿出来的是什么品种？ 再说了，她收的螃蟹都是野生的，渔民捞上来什么，她就买什么，煮的时候，也是看什么顺眼，顺手就做了，谁还记那个？ “算了。” 果儿摆摆手，对她妈的记性已经不抱希望。 “别啊，你今天过生日，想吃啥，妈妈都尽量给你弄来！” “那……我想吃，你第一次给我的那个，那个东西。” 果儿到京城以后，已经长了许多见识。但妈妈第一次拿出来的那个东西，她始终没有见过。 颜琪芮回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 “三明治是吧。有的。” 说完，颜琪芮从空间里翻出一个用保鲜膜包着的三明治。 按理说，食物总是最先被消耗的。但这个时空，只要有能力，那能吃的东西可真是太多了。 所以颜琪芮一时被其他食物迷惑，倒是把这些剩了下来。 果儿如获至宝的捧着那熟悉又不太熟的三明治，左右仔细看看，仿佛要把这东西的模样印在心里，然后才珍而重之的咬了下去。 第四百五十一章 解释 “慢点吃，一个三明治而已，至于么。” 颜琪芮觉得好笑，仿佛这一刻，果儿才有点孩子的模样。 几分钟后，果儿吃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满足的吁出一口气后，又接过颜琪芮给她的汽水灌了一大口：“谢谢妈。” “跟妈客气什么。” 颜琪芮笑笑，投喂果然有种别样的快乐。 果儿挺着小肚皮，一头倒在颜琪芮的腿上，没忍住，又问出心里一直徘徊许久的那个问题。 “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时候，你就那么信任我，愿意在我面前暴露你的秘密？” 颜琪芮正用手给她轻轻的梳理头发，闻言一脸懵：“什么时候？” “就是，那个时候，我也刚被接到方家不久，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你几次，为什么你就愿意，在我面前拿出三明治了？” 颜琪芮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想了想，她把当时的心情如实相告：“那时候咱俩饿的都要死了，还藏什么呢？如果人没了，藏着秘密还有什么用？你说对么？” 果儿呆呆的点点头，但心里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那么大的秘密，你怎么会那么……那么心宽呢？” 果儿不知该怎么形容，想了半天，憋出心宽两个字。 颜琪芮倒不觉得这和心宽有什么关系。 她想了想，换了个方式和果儿聊。 “你知道么？心里有所牵挂，对生命有敬畏，才会谨言慎行。” “我不一样。那时候的我没有牵挂，对死亡更是无所畏惧。所以我怕什么呢？” “怕国家知道我的秘密，抓我去切片？” “呵，说句不好听的，活着很难，但要是一心求死，恐怕真没人拦的住我。” “所以，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为什么要憋着自己？” 果儿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自己听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理由。 而颜琪芮也没骗她。 也许大多数人，对生命的渴望都是很热烈的。但她不同。 她活在末世好几年，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早就对死亡两个字，没了惧怕。 但她也没想过自杀，如果能活得好好的，谁乐意去死呢？ 只是，她对生的渴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在她看来，世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既然无足轻重，那就做个小人物，能活的时候活，该死的时候死，没必要强求。 当然，空间的事情，能藏还是要藏一下。 毕竟她不喜欢麻烦，更不想处理那些随之而来的问题。 “那，那你现在有牵挂了么？” 果儿眼巴巴的看着颜琪芮，生怕她再说出没有两个字来。 “有啊，你，哥哥，弟弟们，还有你爸，现在都是我的牵挂。” 颜琪芮想了想，还是把方子杰放在了里面。 果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激动起来：“那你还不注意点？既然你把我们当成牵挂，那就更该保护自己不是么？” “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比如今天的鸡汤！你以为我傻，还是全家都傻？从你进门那会算起，撑死也就一个小时。” “不算你洗鸡，焯水，就是只炖汤，你觉得一个小时能炖出那样的效果？” 又被闺女训了，颜琪芮偷偷翻个白眼，赶紧解释：“余老又不是个会做饭的。再说了，我不是跟他们说了，这一顿不许跟你抢么？” “等下午他们吃到的时候，鸡汤也炖的差不多了呀！” “还有，上次我跟你一起整理的那一大堆海鲜呢？你是不是拿出去卖了？” 颜琪芮被说中，只能低头不看她。 “那海鲜几千斤是有的吧？你想过没，那么大一堆东西，凭空出现，该怎么解释？” “我……” “你什么你？你能不能长点心！家里又不缺钱，你为什么要冒这种风险？” “还有，我知道也就算了，但安哥呢？你以为他好骗么？” “你这种事情在做几次，他就是个傻子，也该察觉不对了！” “没事，都是家人么。” 颜琪芮拍拍果儿的脑袋，希望她平静一点，不要像个炸豆似得。 “你刚刚还说了！我们就是你的牵挂！那你能不能更仔细一点！不要每次都这么心宽，一句家人就解决了！” 果儿越加不忿，颜琪芮却平静的很。 她摸摸果儿的肩膀，放缓了声音：“我说了，你们是我的家人，是我的牵挂。所以我对你们，也不想隐瞒。” “当然，我也知道人心难测。但……如果被信任的家人出卖，那我对这个世界，还应该有所牵挂么？” 果儿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来回将这句话在心里品了几遍，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是啊，她妈原本就没有太大的求生意志，如果再被家人出卖，怕是她会立刻远走。或者说句不好听的，一旦被抓，她妈更有可能直接自杀…… 如果没了命，再惊天的秘密又有什么意义呢？ 罢了罢了，自己还是更努力些吧。希望老妈还能留更多的时间给她成长，不要现在就闯出什么祸来！ “小姑娘家家的，一天到晚琢磨这些做什么？” 颜琪芮强行转移话题：“我其实挺理解的。你和安安都是没什么安全感的孩子。所以更想靠自己的能力，挣点钱什么的。” “但你们也要明白，你们现在的主要任务不是挣钱！” “家里不缺钱，而且想要挣钱的话，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没必要放在这个时候。” “那学习就有用么？” 果儿到京城有段时间了，她平时在外面并不多话，更喜欢用眼睛去看。 可看的越多，她的有些观念就越发崩塌。 老妈说，学习重要。余爷爷他们说，学习重要。 可她真的没看出来哪里重要！ 去黑市倒卖需要文化么？去地里种田需要认字么？ 明明什么用都没有，却被大人耳提面命…… 颜琪芮轻轻叹气。 这孩子太聪明了真的不好！ 她就是简简单单一个武夫，为什么要苦逼的给孩子解决人生困惑？ “这个问题，你问过余老他们么？他们是文化人，应该说的比我清楚。” 第四百五十二章 也算开眼界的一种 颜琪芮想把麻烦推出去，果儿简单两个字，就打掉了她的幻想。 “问过。” “那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时代在发展，如果我们不学习，就会跟不上时代……” 果儿不耐烦的大概说了一遍，很明显的，这理由并没有说服她。 颜琪芮叹气，只能换个方式，用自己做例子了。 “你觉得妈妈的格斗技能厉害么？” 果儿大力点头：“我觉得你超厉害！上次你踢那个方老七，一脚而已，他就飞出去了欸！还有那次……” 看着果儿越说越是兴奋的脸，颜琪芮赶紧打断：“那你觉得，我这身技能，是生出来就会的么？” 果儿呆了一下，然后缓缓摇头：“应该不是。我爹娘还在时候，从来都没听他们提起过。” “还有，咱们第一次修房子那会儿，我常常看你在练习。当时不懂，但现在想起来，你很多动作都是体术里的……” “对啊。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即使再忙，每天也会有那么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固定练习体术以及格斗动作？” “我看到过几次……” 果儿似乎明白了什么，迟疑的看向颜琪芮。 “按你的说法，我现在的格斗已经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练习呢？反正没什么人打的过我，练习还有什么用？” 果儿被问懵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颜琪芮也不为难她，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 “你想想咱们当初的境况，再想想方家人是怎么对我们的？” “你觉得，如果我小的时候，就怕苦怕累，觉得学格斗也没什么用，反正女孩子嘛，长大以后，就嫁人生子了……就完全放弃不学，那咱们现在又该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这里的话有点绕，但果儿还是听懂了。 “学习，不是只学课本上的内容。在我看来，只要人活在世上，总要主动或者被动的不停学习。” “你要记住一点，学到手的，才是你的。” “余老他们有时候是迂腐了一些，但他们的知识也是非常宝贵的财富。”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现在学的这些，会在什么时候用上。” “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这不是我的疑问。” “学格斗也好，学刺绣也好，学做饭也好，这些技能我都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去学习，也从未懈怠。” “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去学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比如？” “比如法语！我一辈子也遇不到一个法国人，我为什么要学他们的语言？你知不知道，在法语中，连椅子都要分个公母？” 果儿确实学的有点杂了。 不过好在这个问题颜琪芮还可以处理，若是要问她为什么要学化学，微积分，大概她也有同款疑惑…… 话扯远了，赶紧解决小朋友的这个问题才是。 颜琪芮缓了缓才道：“你怎么知道，你这辈子都遇不到一个法国人？” 果儿倔强的嘟起嘴：“遇到又怎样？我不去理他们不就完了？” “那如果是你要去国外学习呢？” “我为什么要去国外学习？” 啊啊啊啊啊！！！！小孩子的问题为什么都是连环问？！ 颜琪芮觉得自己要疯，却还是压着性子慢慢解释。 “因为目前来说，国外的科学技术都比我们先进。我们想超越他们，就只能先放低身段，去人家的国家，学习人家的技术。” “我们自己研发不可以么？” “当然可以。但这就需要更多的基础。你呢？现在的基础打好了么？该学的都学会了么？” “这……” 果儿哑了，颜琪芮悟了。 原来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想阻止孩子连环问，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也提问！ ******* 母女俩边说边聊，顺便还眯了个午觉。 等醒来时，已经是半下午了。 颜琪芮将还有些迷糊的果儿拉起来，让她去洗漱了一遍，然后才问道：“等会儿想去哪里？” “还，还能出去么？” 果儿疑惑的看看外面的天空：“现在出去，晚上又回不来了吧？” “我今天不是已经跟余老爷子打过招呼，还要再住一晚么？你今天过生日，不要操心那么多，只想想自己想去哪里玩就好！” 果儿毕竟还是个孩子，闻言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想去黑市。” “哈？！” 颜琪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想去供销社吧？放心，你妈我有钱又有票，想买啥都可以！” “不，我就是想去黑市看看。您都不知道，安安可坏了，他自己偷偷去过几次，但每次都不让我跟！城里又大，我自己也找不到！” 果儿今天跟颜琪芮聊的太开心，一不留神就把安安卖了。 “我之前跟你们说过什么？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单独去黑市？” 颜琪芮将脸垮下来，果儿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妈，我们真的听话了，那次过后，再也没倒买倒卖过！” “那你跟我说说，你们去黑市干嘛？” “emmmm……我们其实就是去看看。” “看什么？” “黑市其实很有意思的，他们有时候因为不同的人，开不同的价格。还有，那里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果儿见颜琪芮没发火，继续掰着手指往下说：“有一次，一个老头子拿着一个陶瓷碟子，就那么大！” 她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目测也就比杯子大一点的样子。 “他叫价八百块！八百哟！” “我和安安都看呆了，就蹲在旁边，听他跟人谈价。” “他说那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又说是明朝的什么瓷……我们都以为他是瞎掰，结果快晚上的时候，真有人将东西买走了呢！还一副捡了便宜的样子！” 果儿说的神采飞扬，颜琪芮也听明白了些。 看样子上次的招呼确实有用，俩孩子并没有再次为了挣钱去黑市混。 至于看人，看东西…… 随他们吧。 在有限的环境里，想开拓眼界，总是比较艰难的。 两个孩子都早慧，她干预的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世界清静了 “行吧，以后要去黑市那看看也可以。但第一，注意安全。身上不许带太多钱票，更不许带任何物资。看看就好。” “第二，遇到什么事情，先不要慌。能跑就跑，该认怂认怂。”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去之前，一定要和我，或者其他大人打招呼。至少让我们知道，能去哪找你们……” 颜琪芮始终认为，堵不如疏。 她也是从青少年时期过来的，那时候的自己，可比这俩孩子叛逆多了。 如果她一味阻拦，或者用武力威胁，对孩子来说，可能更会激起他们的叛逆心。 而且这俩孩子是真的早慧，她相信，只要吧事情掰开了详细说明，他们一定会理解。 “知道了。” 果儿笑眯眯的将话记住，然后挽着颜琪芮的胳膊便往外走。 “咱们快点吧，不然都散了。” “好。” 颜琪芮微笑，拎起她随身的大菜篮子，就一起往外走去。 说起菜篮子…… 颜琪芮以前习惯带着的是背篓。 那东西又深又大，她想从里面掏什么东西出来，都不容易引人怀疑。 后来在京城呆的时间长了，她才换成了一个特大号的菜篮子。 毕竟背篓么，上公交什么的，都不太方便。而且有时候也太显眼，反而不好。 “哟，这是又要出去啊？” 刚下楼，就听到一个女声说道。 颜琪芮转过身，就看见是上次说她家开孤儿院的那个妇人。 “和你有关系？” 颜琪芮这人懒，对于那些明知道无法交好的人，她甚至连基本的应酬都懒得做。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好心好意的跟你打个招呼，你就这么说我？” 颜琪芮正要火力全开，却听她身边的果儿开了口。 她清清亮亮的童声，一说话就引得不少人看过来：“我妈说你什么了？” “我知道，我爸不在家，家里就我们几个老弱妇孺，你就觉得我们好欺负呗！” “上次想贪我家的东西不成，现在就在我们背后说闲话，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能那么恶毒？” 妇人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得大吼：“谁贪你家东西了？！还有，谁一把年纪了！我儿子可比你的年纪还小呢！” 果儿委委屈屈的瘪了嘴：“那谁知道啊，我又不像你，天天盯着别人家看。” “再说了，你照照镜子，跟我妈一比，谁信你们是同龄人啊？！” 这话说的促狭，引得不少人在旁边偷笑。 “你！你个小兔崽子！老娘打死你！” 这女人也是被说急眼了，脱下一只鞋，拎在手里，就冲着果儿冲了过来。 颜琪芮也没让着，抬起一脚直奔女人面门。 要说这女人的反应也是够快的，见颜琪芮抬脚，立刻就刹住了车，只差一点点，就正正撞上颜琪芮的脚了。 “你！你这是啥意思？你家闺女乱说话你不管，我帮你教训你还想打我？” 颜琪芮扯起一边嘴角：“我闺女自有我这个当家长的管教，你又算什么东西？用得着你帮我教训？” “听清楚了，别让我知道，你碰我家孩子一根毫毛，不然我这人下手可没个轻重。” “你敢！” 那女人能在家属院如此霸道，也不是个好惹的。 听了颜琪芮的威胁，不但不怕，还故意往前窜了窜：“果然是乡下来的土老帽！你知道这是哪里么？！这里是军区！不是你乡下人胡乱撒泼的地方！” “还下手没个轻重呢！你想干啥？我告诉你，你今天敢碰我一下，我就到领导办公室哭去！我看有没有人给我做主！还要看看，你家男人还能不能在军区混下去！” 女人说起来就没完没了，颜琪芮懒得跟她掰扯，更不想耽搁果儿的生日时光。 于是一脚踹出……世界清静了。 “你！你打我？！” 颜琪芮拍拍手，无所谓的说道：“赶紧去领导办公室哭吧，我想看看他们怎么解决。另外，我男人怎么混，靠的是他自己的本事。要是你能告状把他撸下来，那我才是谢谢您呐！” 说完，她带着果儿，大摇大摆的直接走了。 出了军区，果儿才有些担心的问道：“妈，那些领导不会真找爸的麻烦吧？” “不会。即使真的找他麻烦，他也有能力处理。” 颜琪芮挥挥手，丝毫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 “可，万一影响爸的前途怎么办？” “那就退下来呗。” 颜琪芮无所谓的回答。 其实当军嫂挺苦的，经常一个命令，人就没了。然后你还不能问，一问就是啥啥都是机密。 这种日子过一天两天当然没事，可长期过下来，就很要命了。 以前有个词，叫丧偶式育儿。 放在军嫂身上，那简直是量身定制。 颜琪芮是个过分独立的人，对她来说，伴侣在不在身边都可以，甚至少出现一点更佳。 可对孩子来说，就不行了。 他们需要父母陪伴，教导…… 颜琪芮是觉得，如果有天方子杰要退伍，还真不一定是坏事。 只是会有点委屈他，毕竟军营是他一辈子的梦想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连这点处理事情的能力都没有，那还谈什么梦想？ ******** 回城的公交晚点了，颜琪芮和果儿折腾回去以后，只来得及招呼大家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个饭。 有人说，京城大，不易居。 其实不易居的根本，只是看你有钱没钱。 对颜琪芮这号，手里握着大笔钱财的人来说，京城可是太方便了！ 不说别的，国营饭店的选择，就多了去了！ 知名的有那全聚德的烤鸭，东来顺的涮羊肉…… 离的近的，还可以选择焦溜丸子，炒肝儿，爆肚儿……只要有钱，大多数都能吃到嘴。 颜琪芮又不是个亏待自己和孩子人，大手一挥，带着一堆人，直接前往全聚德。 “丫头，这里可不便宜。” 余老以为他们只是在附近的国营饭店吃个饭，没想到目的地竟然是全聚德……一时间，回家拿钱的心思都有了。 跟过来蹭饭的胡老，王老也满脸不安…… 第四百五十四章 烤鸭好香 “为什么你们就不相信我真的有钱呢？” 颜琪芮摇头叹气，然后大手笔的买下三只烤鸭。 这年头烤鸭真不算便宜。 在冰棍一分钱一根，猪肉八毛一斤的物价下，这一只烤鸭就要卖八块。 不过八块也有八块的道理。 不但有师傅将刚烤好的烤鸭，切片摆盘端上，还会征求你的意见后，用鸭架专门煮了汤端上来…… “先吃，不够咱们再要！” 颜琪芮用小饼卷了一片鸭肉，放入嘴里以后，那让人惊艳的味道，让她恨不得此时再去买上个十几只，直接存在空间。 真的，太好吃了。 不说什么末世，就是末世前，颜琪芮也没在那个空间的全聚德，吃到如此让人惊艳的味道。 那丝丝缕缕的果木香气，配着鸭肉中丰富的油脂，齐齐在嘴里爆炸的感觉，简直欲罢不能！ “安安，你觉得这烤鸭好吃么？” 余老斜眼看了下颜琪芮，然后转头对安安提问。 “好吃。” “那你知道烤鸭的来历么？” “不知道。” 安安其实有点烦躁。好好吃个饭，怎么又考上了？ 不过他对外还是一副谦虚谨慎的模样，让这群老人，对他赞誉有加。 “烤鸭起源于南北朝时期。你看今天这鸭子，能做到色泽红润，肉质肥而不腻，外脆里嫩，要的也是手底的功夫。” 说这个，大家兴趣就高了些，连颜琪芮都侧耳细听。 “传闻中，这全聚德的烤鸭，采取的是挂炉烤法。” “他们不给鸭子开膛，只在鸭子身上开个小洞，把内脏拿出来，然后往鸭肚子里面灌开水，然后再把小洞系上后挂在火上烤。” “这样既不让鸭子因为被烤，而失水。又可以让鸭子的皮胀开，而不被烤软，烤出的鸭子皮很薄很脆，成了烤鸭最好吃的部分。” “这挂炉，有炉孔无炉门，以枣木、梨木等果木为燃料，用明火。烤出的鸭子外观饱满，颜色呈枣红色，皮层酥脆，外焦里嫩，并带有一股果木的清香！严格地说，只有这种烤法才是京城烤鸭。” 颜琪芮听的一愣一愣的。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余老还是一名老饕？ 这么详细的东西，她觉得正常人都不会去了解。 不过这鸭子是真的香，她从来都不是苛待自己的人，挣钱以后，餐饮标准基本回归了末世前的好日子，即使这样，她也觉得这鸭子简直香到难以形容。 大概是因为这时候还很少有饲料这种东西，鸭子都是一点点长起来的，再经过老师傅的精心料理，才成就了这般味道。 “不知道我能不能多买一些。” 颜琪芮的声音很小，也就是坐在她身边的颜果听到了。 “妈，你别闹。这么贵的东西，买太多会引起注意。” “知道了。” 颜琪芮又不傻，不过是自己抱怨一句而已，没想到却记在了果儿心里。 一群人吃着美食，聊着孩子，很快就吃完这顿大餐。 剩下的骨架，由服务员用油纸打包，还给他们。剩下的鸭汤更绝。 只见几位老人家，都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饭盒，一人装一盒，桌上顿时干干净净。 “你们还准备了这些？” 颜琪芮有些纳闷，她请吃饭的时候，也没交代说自己今天要请什么呀？ 几位老人都用不懂事的眼神看她：“真是不会过日子。现在谁出去吃饭，不带饭盒？万一临时有事儿怎么办？” “是是是，我错了。” 颜琪芮认错态度一贯良好，但该不记得还是不记得。 “你呀，能不能多靠谱一些。你看看，你现在有那么多孩子，子杰也不在你身边，你就更要自己立起来才是。” 余老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颜琪芮一头雾水：“我什么地方没立起来了？” 胡老马上就要插嘴，一看就是要说读书的事情。 颜琪芮赶紧打断：“我们家没有长辈，子杰现在忙的连家都回不了，我要是也忙其他，不是更没有时间照顾孩子们了么？” 几位老人都以古怪的眼神儿看向颜琪芮：就她这样三两天不着家的人，有什么脸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着？ “咳咳，我这不是已经忙完了么……” 颜琪芮也有点心虚，想想她穿过来的这段日子，全心全意留在家的时间，好像确实不太多。 “你也还年轻，不要把时间都虚度了。” “是是是，我挺忙的。” 今天是果儿生日，颜琪芮并不想破坏现在和乐的氛围，只是什么都顺着这些老人家。 “妈，我和果儿已经大了。我们不但可以照顾自己，还可以照顾弟弟们。你真有什么事情要做，就放心的去做吧，我们会好好的。” 安安这话一出，果儿还好，两个小不点已经跳脚想打他。 妈妈好不容易回来，还陪在他们身边，怎么哥哥又让她走？坏人！ “呵呵，我，我尽量。” 颜琪芮这话说的有些心虚。 她所谓的尽量，不是尽量去学习，而是尽量多陪在他们身边。 自己是什么人，活了好几十年了，能心里没点ac数么？ 她就不是那种能安心在家，相夫教子的人！ 现在看着是没什么事儿了，但谁说的准，哪天她又跑出去了呢？ 这话余老他们并没听懂，见颜琪芮态度良好，便忍不住多说几句：“要说你也不容易。嫁给一个当兵的，就不得不承担更多责任。” “好在孩子们都是个好的，以后也就享福了。” 颜琪芮摇摇头：“养孩子是我的决定，并不是他们的责任。所以等他们成年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也能撒手不管了。” “当然，我早说过，我现在的付出，并不是指望他们日后给我回报。” “所以安安，果儿！” 颜琪芮转向他们，语气也郑重起来：“我希望你们能在该学习的时间，努力学习知识。并不是为了以后挣钱，又或者得到什么更高的社会地位。” “而是……学习永远是自己的，比起回报，我更希望看到你们独立，自强，有选择的能力。” 第四百五十五章 什么是值得？ 颜琪芮这番话，有些超脱这个时代的观念。 不但孩子们沉默着，几位老人，也陷入深思。 “小颜同志，听你这些话，也知道你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既然你会为孩子考虑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不替自己多想想呢？” “刚刚你有句话说的好，学习永远是自己的，只有学习，才有选择的能力。” “但你为什么不能自己给孩子们做个榜样呢？” “你是他们的母亲，只有亲人的举动，才能给孩子树立更好的观念不是么？” 胡老见缝插针的劝说，让颜琪芮有一瞬间的无语。 会说和会做是两件事儿好么！ 就她这种学渣，当年能混到一个大学文凭，已经是托了体育特长的福。现在让她再回学校？ 想都别想！ “要这么说的话……那我现在不当他们的妈，还来得及么？” 颜琪芮这话一出，引来各方的白眼！ 果然不靠谱的，还是不靠谱！ 他们就不能指望颜琪芮这货正经超过三秒！ “子杰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是觉得自己是在没能力说通颜琪芮了，胡老他们又把主意打到了方子杰那边。 “不清楚，他跟着剧组去深山老林拍戏了，估计怎么都要几个月吧。” 提起方子杰，颜琪芮还真有那么点想他。 只是这个年代的通讯并不发达，颜琪芮甚至连方子杰人在哪里都不清楚，更不要提立即见上一面之类的了。 “也不知道你看上爸哪一点！” 安安对方子杰的感情挺复杂，又有崇敬，又有不服，反正挺奇怪的。 “他长的帅啊，还乖巧不粘人，这不就是最大的优点？” 颜琪芮说出心里的想法，结果又迎来一波白眼儿。 “你能不能长点心？看人能只看脸么？还有，什么叫乖巧不粘人？” 平时比较少说话的王老，此时也气的吹起了胡子。 “emmmm……不看脸看什么？看人心么？” “方子杰做了什么？让你们觉得他心不好？” 颜琪芮几个反问，让老爷子们哑了火。然后她还不依不饶：“我看着他的脸，就觉得心花怒放，难道这就不值得了？”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每个人也有自己的价值观。” “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爱情才是女人最大的追求。甚至连大部分女人，也是这样想。” “但我不这样认为。” “人类自古追求爱情，正是因为爱情的稀缺性。但稀缺，也代表着并不是离开就活不了。” “女人也是人，也该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生活。” 后面这番话，其实并不是对着几个老爷子说的。 颜琪芮更想在潜移默化中，影响果儿的思维。 “我选择方子杰，第一是因为他的存在，让我感到快乐。这是最重要的，毕竟千金难买我乐意。” “第二，则是因为我了解自己的性格。” “我喜欢面对各种未知的挑战，喜欢冒险。性格上，更是大大咧咧，不懂得处理细节。但方子杰不同。” “他支持我的所有决定，并且在很多事情上，和我正好互补，这也是我选择他的原因。” 果儿脸上出现迷茫的神色：“所以一切都要从利益出发么？” 颜琪芮摇摇头：“不是啊，他让我感到快乐，这一点不就是完全从个人感情出发？” “我把所有细节都列出来，只是想告诉你，两个人在一起，光谈感情，那才是耍流氓。” “是，是这样的么？” 果儿还没接触过爱情，听了这一番言论，简直让她的三观都要颠倒了。 颜琪芮则是无声叹息。 老实说，如果有的选，她真的希望所有收养的孩子，性别都为男。 不是重男轻女，更不是对女孩子有所偏见。 而是处于这个时代，男人实在比女人多了太多便利。 果儿是个细心又敏感的孩子，但在感情上，这就不是什么优点了。 虽然说果儿年纪还小，可这个时代，十五六结婚的女孩并不是少数。她也只能先下手为强，给果儿多灌输些这种观点了。 毕竟……别人受不受伤她管不着，自家孩子还是少吃点感情的苦吧。 “你呀，当妈的怎么能给孩子说这些。” 几位老爷子都听的面红耳赤。 他们说不出颜琪芮的观点哪里错误，只是觉得她不该怎么早，就在孩子面前说这个。 “就是因为当妈，才把真心话说出来的。” 颜琪芮笑了两声，然后开始招呼众人：“时间不早了，咱们别在这占着位置了。” “行。” 一帮人之前就已经收拾妥当，现在说走，起身便能离开。 ***** 第二天一早，颜琪芮买了些早餐，拎到了余老家，准备接孩子和草丫回家属院。 余老有些诧异：“你前天不是说了要买老章家的房子？怎么？又改主意了？” 颜琪芮也是一脸莫名：“没有啊，只是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您是不是也要给章老通通气？让他再仔细想想？” “不用想了。他也没个亲人，这房子继续留下去，怎么都是个祸患。” “你要有时间，今天就跟我们去把手续办了，然后我也好接老章过来住。” “今，今天么？” 颜琪芮咂舌。 这可是一栋四合院啊！ 虽然小了点，但在这样的地段，五千块就给卖了？ 这么草率的么？ “今天！放心，钱你不用立即给，我们信的过你。” “不是钱的问题，就是这……” 颜琪芮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就是有种坑了熟人的愧疚感。 “哎，我也不瞒你，这事儿后面还有些首尾，要麻烦你处理一下。” 颜琪芮听了这个，就来了精神：“您说说看？” “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事儿。” 也许是想起章家的烦心事，余老的声音都低沉了几分。 “老章的亲人都不在了，国家给他平了反，房子也发还给他。原本是好事儿，却被那不相干的人，给惦记上了。” “老章的父亲，当年娶了一妻一妾。他的母亲，就是原配夫人。” 第四百五十六章 bug “后来他父亲带着妾氏出门的时候，被流民给杀了。只留下妾氏的一个儿子。” 颜琪芮觉得自己仿佛在听古代故事，还搬了个小马扎过来，细细听着这段往事。 “再后来，妾氏的儿子长大了，就被分了出去。这些年好像也没什么来往。再后来，老章家出了那样的事情，就更不见他们有所联系了。” “可不知道是谁，将老章平反，还拿回了祖宅的消息传了过去。然后那家人就开始天天上门闹腾。” “你也知道，老章现在就一个人，也没法跟女人撕扯。这不，他那个嫂子，便见天的上门哭闹！” “等会儿！” 颜琪芮皱眉，发现一个bug。 “我记得您前天跟我说的是，他们家的表亲？” 余老有些尴尬的咳嗽几声：“这又是妻又是妾的，我一开始也没好意思直说。后来想着，这事儿既然要交给你处理，还是把事情说清楚的好。” “行叭，您继续。” 颜琪芮确实也没那么关心别人的家事，就听他继续说。 可余老也是两手一摊：“还说啥？房子如果都卖了，他们还能咋地？”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颜琪芮叹息一声：“如果那人不是所谓表亲，而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里的麻烦就大了。” “按法律来说，那人也该有部分继承权。若是打官司的话，还真不一定谁输谁赢。” “那怎么办？” 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余老听了只能干着急，别的也想不出来什么。 “这样吧，咱们再走一趟。” 颜琪芮知道，以后这四合院的价格，必定是天价。如果等到那时候，这家人再跳出来找麻烦，那会有更多牵扯不清的问题。 所以还是趁早处理干净为妙。 “妈妈，妈妈，我们也要去。” 俩人正要往外走，双胞胎磕磕绊绊的从厢房里追了出来。而草丫也小心翼翼的护在他们身后。 “呃，妈妈要谈正事儿，你们跟草丫姨姨在家等着好不好？我保证，回来给你们买糖吃！” 这个年代没什么儿童牙刷可言，所以颜琪芮在控制双胞胎吃糖方面，做的比较严格。 她以为有糖吊着，双胞胎应该爽快答应。没想到这些天她不在，双胞胎已经被几位不差钱的老人家，投喂了不知多少糖。 所以这招没用了。 “不要不要，我们就要去！” 两个臭小子，最近说话越发顺溜，气人的能力也是渐长。 “要去是吧？行。回来一个小时马步。” 颜琪芮虽然没自己教，但她知道，果儿有让他们试着练习过基本功。所以提起马步，他们是知道那是什么的。 “嗯嗯，可以！” 两个小家伙还没意识到，练一下马步和练一个小时马步有什么区别，答应的倒是爽快。 “行，走起。” 颜琪芮力气大，一手捞起一个，便笑呵呵的往章老家走去。而余老和草丫则是跟在她身后。 章老家里这里真的不算远，没多少工夫，一行人便到了。 但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门口相当热闹。 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头发披散，趴在门口的石梯上，哭的声嘶力竭。 旁边围观的邻居已经有些见怪不怪，甚至在围观的同时，还抱着自家的饭碗，悠闲的吃着早餐。 “出什么事儿了？” 颜琪芮手里抱着孩子，又长了一幅人畜无害的脸，只是随意搭腔，便有人跳出来给她解惑。 “那女人是这户人家的嫂子。哎哟，要我说，这老头子也不是个东西！” “你知道么，这房子原本是人家兄弟俩的。但这老头独自贪了不说，还狠心要害自家侄儿坐牢……这可真不是人呐！” “坐牢？是那老头陷害的？” 颜琪芮好奇宝宝似得追问，倒让那搭腔的邻居有些哑然：“那倒不是。听说是他家侄儿和一个女同学好上了，女方家说要想结婚，就得有房。不然就让他侄儿坐牢去！” 颜琪芮眨巴眨巴大眼睛，更是困惑：“那不是他侄儿自己人品不佳么？” “嗐，都是亲戚，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邻居还振振有词。 “那要怎么救？将自己的房子让出去？” 颜琪芮就纳了闷了，这世界上怎么那么多慷他人之慨的人呢？ 这要真抡到他们自己身上，怕是比谁都闹的凶，现在怎么就有脸说别人狠心？ “反正他就是一个孤寡老头，现在还不对侄儿好点，死了以后连个摔盆的都没有！” 邻居振振有词，仿佛说的是什么真理。 “哟，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主席老人家都说了，要反对封建迷信。怎么？您还信摔盆那一套？” 颜琪芮声音拔高了几分，顿时让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 “诶！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我们可没那么说啊！你别胡扯！” 邻居怕了，顺势往后面缩了缩。 “别走啊，咱们继续掰扯掰扯。” 颜琪芮做出要拉她的手势，这人跑的更快了几分，一眨眼功夫，便躲进了人群。 “诶，这位嫂子，您继续。别停啊！” 颜琪芮见场上忽然安静，又对着刚刚还在哭嚎的女人说道。 “你，你是什么人？” “我就一看热闹的！不过您有什么委屈，也给大家伙说道说道不是？光哭有什么用？人家大门一关，听不听得到还是两说呢。” 颜琪芮这话，让人迷惑。 那女人低头想了想，竟然认同了这个说法，干脆一把胡噜开黏在脸上的头发，对着大家伙诉说起来。 “我家那口子，是这家的长子长孙。后来我公爹，带我婆婆出门的时候，意外身亡了。” “就因为这，那女人便带着她的孩子，霸占了我们家！” “我家那口子，当年也还小。他为了不被那阴毒的女人害了性命，远远的避开了。” “可，我家现在是真没法子了，又知道国家已经把宅子发还，就想请这血脉至亲帮个忙！” “结果你们也看见了！人家是连门都不开啊！这不是生生要把我们逼死么？” 第四百五十七章 吵架先 “可怜我们一小老百姓，现在就是伸冤都无门，只能眼睁睁的看他们这样欺凌我们啊！” 这中年女人，一开始还说的有条有理，后面逐渐又开始撒泼。 “放屁！” 大门吱嘎一声被拉开，一个头发蓬乱，穿着也有些脏污的老头，忽然出现在门前。 “巧言令色！” 老章被气的全身哆嗦，指着那女人却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来。 那女人倒是一下有了力气，冲到老章面前便开始谩骂：“谁放屁！谁放屁了？你敢不敢对大家伙说说，我家那口子，是不是比你年纪大？是你哥哥？” “家里就你们兄弟俩，他不是长子长孙谁是？那这些家业，凭什么都留给你一个人？！” “可怜我家那口子，被赶出去的时候，也才十五六的年纪哟！一个人尝遍了苦楚，到现在还要被你们母子俩欺凌！” 围观的颜琪芮抠抠后脑勺，觉得自己的数学是真的不太好。 算个帐。 老章今年最少五十多了，那他的哥哥，怎么都得比他大吧？ 可眼前这个女人，顶多也就四十不到。如果算上这个年代，日子艰辛，都比较显老的元素在内，这女人可能也就三十左右？ 再结合刚才邻居说的，这家的儿子‘欺负’了女同学，不结婚，没房子就要去坐牢的信息来看…… 这对不上啊？ 她家儿子能‘欺负’女同学，要有这样的行为能力，至少也要十几岁吧？ 如果这么算，难道眼前这个女人，十来岁就把孩子生了？ 压下心中疑问，颜琪芮继续往下看热闹。 老章哆嗦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这房子当年就是我娘的陪嫁，跟你们一个妾生子有什么关系？” “哎哟喂，我的老天爷啊！大家都来看看啊！” 女人呼天抢地的哭嚎一声，嗓门再次拔高几个调：“这都什么年代了！国家都解放了，人民都翻身做主了！” “还有人动不动就妾啊妾的！这是什么？这是封建！这是看不起我们劳动人民！” 老章的身子顿时僵硬，连旁边一些围观的老人，也忍不住开始后退。 没办法，那十年给他们带来的伤害，几乎是永久的。 现在一听到这样的论调，立刻有了应激反应。 “我记得这位章老，是刚刚被平反的吧？怎么听您这话，像是怀疑国家的公正严谨？” 颜琪芮见事情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赶紧跳出来阻止。 “我，我没有！刚刚那话可是他自己说的，大家可都听到了！” “既然你有这么大的冤屈，为什么不报警呢？” 到目前为止，颜琪芮的态度都很奇怪，让人根本分不清她到底是站哪头的。 要不是余老认识她，更知道她的为人，都会忍不住想岔了。 而那女人，更是有点懵。她觉得颜琪芮是站她这边的，又哪里不像。 算了算了，吵架先！ “他，他们家有权有势，我们一个小老百姓哪里敢和他们对上？不过是求一求孩子的亲小叔，看在血缘关系上，能帮就帮一把而已！” 女人模样委屈，那副忍辱负重的样子，还真引得几位嫂子大娘抹起了眼泪。 “诶，那这不对啊？” 颜琪芮声音清亮：“这老章前些年都被下放了。住的是牛棚，吃的草根树皮，哪里跟有权有势沾的上边？” “还有啊，遇到困难找警察，应该是咱们每一个公民，对司法公正最基本的认同。” “你既然认为自己被人欺压了，为什么死活不报警？” “是你的身份经不起查验，还是这事儿就是你口说无凭？” 必要的时候，颜琪芮的嘴皮子也是相当利落的。明明刚才那女人还是一边倒的状态，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已经不少邻居低声议论起来。 “你！你是谁？你又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情？！” 那女人此时终于明白了颜琪芮的立场，声嘶力竭的对着颜琪芮吼完，还挥着指甲直接冲了上来。 颜琪芮哪有那么容易被她碰到？ 即使抱着双胞胎，她也轻轻松松躲过这波攻击。 然后她还继续给人插刀：“你在这又哭又闹，不就是想让人管来着么？怎么？我现在说句公道话，又变成了凭什么管你家的事情？” “不想让人管，就安安静静自己解决啊，在马路上哭闹是几个意思？” “还有啊，你都这样了，还不让我们报警，你说说看，你是不是潜伏进咱们群众的间谍？想趁机谋划老章家的房产？” “不然你自己算算年纪，就你这模样的，能是老章哥哥的妻子？还能生下一个作奸犯科的儿子？” “我杀了你！” 女人被气的直哆嗦，想反驳都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继续‘追杀’颜琪芮。 颜琪芮一边躲的开心，一边还在叭叭：“哟，您不会是老章哥哥后娶的吧？” “他娶你的时候，他媳妇还在不？” “要不您可就是个小三了！就你这种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哪来的脸面，动不动就是你家那口子？” 后面这句就是颜琪芮随意瞎掰的了。 她只是想把水搅浑，不然一面倒的言论传播开来，老章就是卖掉房子搬走，一辈子的名誉也剩不下什么了。 “你胡说！我和老章在一起的时候，他媳妇早就没了！” 那女人口中的老章，是面前这个老章的哥哥。虽然有点模糊，但在场的人也都听懂了。 “哟，原来是个后娶的呀！听您刚刚说的那么凄惨，还以为您也跟老章哥哥似得，亲身经历过那么多苦痛呢！” “对了，那那个作奸犯科的儿子，应该也不是你生的咯？” “能把好端端的孩子，培养出这种性子……啧啧，难道是你故意捧杀？” 颜琪芮这话说的就有点不讲道理了，但奈何群众最爱听的，除了桃色新闻，也就是这样故事性极强的玩意儿，相信这话一出，也没人在意老章那些过去好多年的恩怨情仇了。 “你！你闭嘴！” “你怎么能这样轻易的辱人清白！” 第四百五十八章 请带脑子看热闹！ 颜琪芮一脸无辜。 “你都能空口白牙的颠倒是非，怎么我就不能合理推断呢？” “据我所知，当年还是旧社会的时候，老章的父亲娶了一妻一妾。妻就是老章的母亲，除了这房子作为陪嫁，还带着不少金银珠宝嫁入章家。” “后来老章的父亲宠妾灭妻，结果遭了报应，双双殒命。” “你丈夫，也就是老章同父异母的哥哥，怕被当家主母报复，偷了家里的钱财，直接跑了。” “再后来，咱们迎来了新华国，取缔了那些封建制度。” “如果从旧社会的关系论，老章虽然不是长子，但他是嫡子没错吧？这房子又是他母亲的陪嫁，归他有什么问题？” “如果从新社会的关系论，老章的母亲，才是真正被法律承认的妻子，你那丈夫算什么？非婚生子？还是奸生子？有什么权利来抢被人家的财产？” 颜琪芮这一长串说完，场面都安静了几分。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出：“那按你这说法，老章家不就是那万恶的资本主义么！？那就该被打倒！被批斗！” 颜琪芮转头看了看人群方向，并没急着去将人揪出来，只是朗声回应。 “什么是资本主义呢？” “老章的父亲算不算资本主义我不知道，但人早死了，你要去批斗，也得先把人找出来。” “老章的母亲，虽然带着陪嫁，但那个年代的女人，咱们也都知道，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让她们去剥削谁？” “再有，老章父亲宠妾灭妻，难道她就不是被欺压，被剥削的对象了？再有，她人也没了，你要批斗谁？” “至于老章。他早些年教书育人，咱们不提。就说前几年，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既然国家现在给他平反，那就是因为查明了他的身份，给了他正面的肯定，才会将祖宅返还！” “难道你对国家的政策有所怀疑？还是你不认同咱们党的公正性？” 颜琪芮这一串串的大帽子扣下去，别说刚才说话那人，连一直哭嚎的女人，也哑了火。 “行了，都散了吧。” 颜琪芮见没人再说话，挥挥手开始赶人：“以后看热闹，脑子也要清明些。别被那莫名其妙的人，三两句哄了过去！” 那女人见人群逐渐散去，眼里冒着仇恨的火苗，仿佛随时都能杀了颜琪芮似得。 “看什么看，你也赶紧走吧。” 颜琪芮继续摆手：“虽然刚才那段，有些是我自行想象的，但挺合逻辑是不是？” “如果你还要在这纠缠，那我只能继续合理怀疑，你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这人怕麻烦，更相信政府，别让我直接把你送进公安局……” 话还没落音儿，那女人爬起来就跑…… “不是，你等我威胁完再走啊！” 颜琪芮扬声喊了一句，结果那女人跑的更快。 “你呀，真是促狭！” 余老和章老是多年好友，自打平反后，也来往的比较多。 自然的，他也看过不少那女人哭喊耍赖的模样。 以往他们两个老头子，只能憋屈。没想到颜琪芮今天一来，连武力都没用上，就把人击溃了。 众人进了院子，关上大门，颜琪芮的神色才冷了下来。 “你们想的太好了，哪有那么轻易能打发的人呢！” 两个老头子也是人精，刚刚只是因为一直以来的憋屈被消散，才笑的那么畅快。可现在被颜琪芮一提醒，也就反应了过来。 老章叹息一声：“马克思教导我们：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虽然我这房子，也算不得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在那些人眼里，何尝不是胜过百分之三百的利润？” 颜琪芮点头：“虽然你这话并不全对，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怎么说？” 之前来看房的时候，颜琪芮说话并不多，都是余老在不停的介绍。 现在老章倒是对颜琪芮这人多了些兴趣。 “您是小看这套房了。虽然一进的院子，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算不得什么，但国家在发展，中心地块就这么点，您觉得以后会是个什么价？” “嗐，都是身外物罢了。” “也不能这样说，我们活着就会想活的更好，那这些身外物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颜琪芮觉得自己有些分裂。 明明是想买下这套房子的，但一想到要从熟人手里低价收购，就怎么都不太舒服。 “现在情况你也清楚了，确定还要买房么？” “买肯定是想买的。但有些事情我也要先和您说清楚。” 颜琪芮顿了顿，把事情掰开来看。 “刚刚我那么说，是唬他们的。” “无论是嫡子，庶子，婚生子，私生子……只要那人是你父亲的孩子，在法律层面上，就有分得遗产的权利。” “当然，我现在可以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和您去过户这套房子。但这事儿就是个隐患，一旦告上法庭，我不一定有事，但您恐怕要大出血。” 老章摇摇头：“你这话说的对也不对。我父亲当年带着小妾出门行商，后来人没了，货也被抢了，早没什么遗产可言。” “这房子一直以来都是我母亲的。以前那个年代是地契，后来新华国建立以后，户主也是落的她的名字。” “这样确实要好一些。” 颜琪芮知道，若是以后世的法律论，依然可以打官司。 但……老章都这个岁数了，能不能活到几十年后还是个问题，何必去忧心那么多？ 于是她点点头：“您若是真想卖，这房子我就买下了。” “好，咱们现在就去过户！” “等！等等！” 颜琪芮差点翻白眼：“您真的不再仔细考虑考虑？这房子以后会是个天价的。” 老章豪气挥手：“不用了。祖宅都卖了，还管什么价格！” 第四百五十九章 过户了 得！您说了算！ 颜琪芮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既然她已经再三确认过老章的想法，那该买就买吧！ 一行人连水都没喝一口，直接就转了出去，然后在房管局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房子就过户完成了。 “老章，既然房子也卖了，你就赶紧回家收拾收拾，搬去我那吧。” “不去不去！我都想好了，过段时间就回我母亲的老家，然后在那买个小房子，安安生生的过完这辈子！” 老章反悔的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面对老余还笑的出来。 “你就一个人，跑那陌生的地方去干什么？还老家，你老家哪有什么亲人了？” “切，说的像你不是一个人似的！” 老章卖了房子，仿佛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连调侃老余也有了闲心。 颜琪芮旁听了几句，此时忍不住插嘴：“其实章老要是没地方住的话，倒是还可以继续住在那里。” 她苦笑一下，开始描补：“五千块虽然不贵，但一下子拿出来以后，我也没足够的钱进行翻新。而且孩子们马上也要开学了，还是住军区那边比较方便。” “对啊，这都要开学了。” 老余忽然一声叹息，然后就不说话了。 他原本是大学教师，平反后虽然国家给了补偿，还把原来的财产进行了返还，但高考什么时候能重开，他们这群老家伙，什么时候能恢复工作，就是不确定的事情了。 “放心，应该会很快了。” 两个时空的不同还是很多的，颜琪芮就算记得前世的发展轨迹，也不能确定的说出，这个时空重开高考的时间。 但有些迹象是可寻的。 比如，平反的人越来越多，报纸杂志上的讯息也越来越有导向性…… “希望吧。” 余老短暂的沉默过后，转移话题：“房子你也买到了，打算怎么个修法？” 说起这个，颜琪芮有点懵。 第一次在村里修土坯房，是方子杰一手张罗的。 第二次重新整修，是胡老大帮忙操持的。 这一次买房，她总不能继续当甩手掌柜吧？ 可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这个时代也比较受限，她连找个工人，都不知道上哪寻摸去。 “我倒是知道几个老手艺人，以前咱们这种老房子，都是他们处理的。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还做不做。” 老章悠悠开口。 “那劳烦您把人名地址给我，我先去联系一下试试。” 颜琪芮其实不怎么抱希望。 老章说的那些人，至少都有十年没联系过了，现在能不能联系上都是个问题。再说了，就算给开个高价，人家还不一定敢来做工呢！ “小颜啊，这房子虽然不是什么古迹，但维修也好，改建也好，都是有那么点讲究的。我觉着，既然你不急着住，不如就多花些时间来了解，这样才能更好的修复，你说对不对？” 余老对这种老房子是有情节的，他不愿看到房子被改的面目全非，也是情有可原。 “我尽量。” 颜琪芮和他的想法却不太一样。 对她来说，什么古迹，什么历史沉淀，都没有住的舒服来的重要。 打个比方，四合院当然更适合那种古董家具，这些颜琪芮在程老那里见识过不少。 但要说舒适度…… 算了吧，那硬邦邦的椅子，就是再值钱，再符合整体环境，她也享受不来。 偶尔一两次当然无所谓，但那是家，那是自己最能放松的地方，绝不可能给自己找罪受的！ 余老似乎听出了颜琪芮的不认同，叹息一声后并不再多话。 他还能说什么呢？ 房子是人家买的，他给个建议也就够了，再说下去，这颜琪芮也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万一吵起来，也不像样。 章老和余老是老交情了，还有这搬家的事情需要商议，所以两人便相携回去了国营饭店喝酒。 颜琪芮带着两个小的，以及草丫，便回了余老的小院。等安安和果儿回来吃过饭，便开始了今日的重头戏。 “你们两个，还记得今天答应了妈妈什么么？” 双胞胎今天跟出去浪了一圈，现在吃了饭，还分着喝了大半杯奶，已经困的东倒西歪。 “我记得的，妈妈说跟出去就要回来扎一个小时马步。” 哲哲一只手撑在谦谦身上，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 “记得就好，来吧。” “妈妈，我困，明天好不好？” 谦谦试图往颜琪芮身上爬，被颜琪芮一个手指头戳在脑门上，然后一头栽在炕头上。 “不行。今日事今日毕。既然你们答应了，就要做到，对么？” 颜琪芮自己没生过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真的对孩子好。 在她的脑子里，就不存在什么孩子还小之类的说法。 “好。” 谦谦和哲哲也是个要强的，明明都困成了那样，还是摇摇摆摆的战好，开始蹲马步。 一分钟，还好。甚至两个娃娃还清醒了些。 五分钟，谦谦和哲哲的腿已经开始颤抖，但还是硬挺着没有倒下。 十分钟，哲哲已经开始小声询问哥哥姐姐，到时间没有？ 十三分钟…… 两个娃娃已经控制不住的栽倒在炕上，忍了又忍，还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你们今天自己答应的。出去玩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给出去了什么承诺呢？” 颜琪芮板着脸训斥了几句，但两个娃娃正哭的上头，几乎是啥也没听进去。 果儿开始给弟弟们求情：“妈，他们还是太小了些。你现在教训他们，他们也听不懂不是？” “听不懂？自己家的孩子什么样，你心里没个数么？” “就他们那智商，你觉得他们是真的没听懂，还是故意耍赖？” 果儿不吭声了。 她比颜琪芮更了解这两个弟弟，他们根本就不是没听懂，而是在撒娇。 “妈，弟弟们知道错了，要不你先原谅他们这一次？” 安安看着双胞胎可怜兮兮的大眼睛，也没忍住心软。 “原谅？我都没生气，从哪里谈原谅？” 第四百六十章 安安和果儿考试 颜琪芮说完，便直视两个软乎乎的奶娃娃。 “别跟我说你们还小。你们有多聪明，我早就见识过了。所以我现在说的，你们都听得懂，对么？” 双胞胎对视一眼，还是乖乖点头。 “我刚刚说的是真的，我没有生气。现在让你们把马步蹲完，也不是为了惩罚。”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承诺的事情，就要做到。” “如果在你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的时候，就不要先答应下来。” “妈妈，我们知道了。” 两个小娃娃止住哭嚎，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珠，但还是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继续站马步。 “妈，我陪他们吧。” 果儿看的心有不忍，干脆站在炕边，跟两小只一起站了起来。 “我也是。” 安安径直走到果儿边上，也开始蹲马步。 孩子们相亲相爱，颜琪芮是管不着的。她要的只是孩子们认识到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承诺罢了。 就这样，两小只站一会，瘫一会，顺便再哭一会…… 折腾到快晚上十点，才把这马步蹲完。 ******* 第二天，颜琪芮就带着孩子们回了家属院。 至于那新买的房子…… 先放着吧。 那一堆麻烦还没解决，另外就是整修也需要时间。 他们即使再想换个宽松点的房子，也急不出个结果不是？ 还有，就是果儿和安安，是真的要开学了。 之前他们两个想跳级，还遇上了中学的老师。 但当时也没留个联系电话什么的，学校一放假，就真找不到人了。 现在快开学，他们怎么的，也要先把入学考试考了啊！ **** 颜琪芮带着安安和果儿，到了中学门口。 果然，之前还大门紧闭的学校，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取下了门前的大锁，里面还坐着个年纪略大的老头，正看着什么。 “大爷，我们想找庞老师。” “嗯？你们找他什么事儿？”那大爷看看颜琪芮，又看看她身后的两个孩子，疑惑的发问：“学校还没正式开学，你带弟弟妹妹来做什么？” 颜琪芮一头黑线。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年纪小，模样看上去更小，但……什么叫弟弟妹妹？！ “大爷，您误会了。他们是我家孩子，找庞老师是想试试能不能跳级进初中。” “啥？！这么大点的孩子，就想读初中？” 大爷非常不满，他怎么看都觉得颜琪芮他们是在逗他玩。 还她家孩子呢，怎么不把牛吹上天？ “庞老师说，要出个入学卷子给他们试试。如果考不过，当然什么都是白瞎。” 颜琪芮态度相当良好，没办法，既然要把孩子交到学校，那做家长的，哪里硬气的起来？ “行吧，你们进去吧。看到那边的红砖小楼没？二楼，最边上的那间！” “现在学校还没开学，你们可不要瞎走啊！” 大概是颜琪芮态度不错，大爷拦的并不坚决，没一会儿就放行了。 三人进了学校，很快找到了庞老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八张办公桌。 看似安静的校园，办公室里倒是人声鼎沸。 见到颜琪芮以及俩明显比较小的孩子，里面静了几秒。 “你找谁？” 一个面相严肃的女老师，率先开口问道。 “我找庞老师。” 颜琪芮说话的功夫，已经找到了庞老师的所在，话也是对着他的方向说的。 “你们……” 庞老师经过短暂的犹豫，也想了起来：“你们是来考入学测试的吧？” 颜琪芮赶紧点头：“咱家孩子学习能力挺强的，既然他们有信心，我这个做家长的，就想让他们试试。” “行吧。” 大概是办公室里的人多，庞老师并没多说什么。 只见他从办公桌里抽出几张卷子，便要带着他们往旁边的教室去。 “诶，咱们这儿啥时候有入学测试了？庞老师，你这就不厚道了呀！” 一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男人，莫名其妙的跳出来指责。 庞老师沉下脸：“他们是今年刚转到军区的军属，想跳级进我们学校，当然要进行考核。” “跳级？” 那男人似乎没想到这茬，赶紧挽回：“这样啊，那是得考考。这位是？” 他的眼神儿不住地往颜琪芮身上瞟，有点意味不明的意思。 “我是他们的妈妈。” 颜琪芮虽然不乐意这样被人打量，但也没到直接发火的地步，便轻声应答。 “妈妈？！” 那人被惊了一下，又上下打量颜琪芮好几遍，才在庞老师的催促下，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走吧。” 庞老师将人带进教室，反正现在还没开学，就让两个孩子坐的远远的，然后一人发了一份卷子。 颜琪芮看两个孩子几乎想都不想，便落笔成字，自己的担心便少了许多，也有心思和庞老师沟通了。 “咱家孩子的年龄其实也不小了，上个初中虽然有些勉强，但也不算过分。只是他们没有小学毕业证，这个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庞老师摇头：“无所谓的，只要他们能考的过，咱们学校就能收他们。反正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村小学教出来的，真不一定能学什么，就是有个小学毕业证，也不好用。” “那真是太好了。” 颜琪芮问完最重要的问题，又开始打探其他。 “这孩子们入学以后，是在家吃午饭，还是把饭盒带到学校来？” “每天上课时间是几点到几点？” “作业什么的，多不多？” 听着颜琪芮这一长串的问题，庞老师才有了这真的是一位妈妈的感觉。 他笑着回应：“咱们这是军区附属的中学，学生也都是大院里的。当然每天都还是回家去吃午饭。” “如果学生有难处，也可以跟老师或者其他人接触一下，看能不能交些钱票，去别人家搭伙。” “上课时间是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作业的话，基本没什么。” “毕竟这些孩子也大了，家里总是需要帮手的，作业太多并不合适。” 颜琪芮点点头，把这些记在心里。 第四百六十一章 我过的可艰难了，真的！ 很快，两个孩子写完一张卷子，庞老师收起以后，又换了一张给他们。 就这样，所有卷子写完后，已经快中午了。 “庞老师，这次多谢您的帮忙。不管孩子们能不能考上，您这份人情我领了。” “别的咱们也不好张罗，请您吃顿饭，您看有时间么？” 庞老师摇摇头：“不了，要开学了任务重。再说了，孩子们的卷子，我也要抽时间改出来。吃饭什么的，下次吧。” 颜琪芮又盛情邀请了两次，庞老师依然是拒绝，她便不再勉强，带着孩子们便走出校园。 “你们感觉怎么样？题都会答么？” 出了门，颜琪芮还是不能免俗的问出每个家长最常问的问题。 “还行，我觉得如果初中就学这些东西的话，那我能不能往高中跳一下？” “能的你！” 颜琪芮一巴掌盖在安安头上：“自己才学习多久，心里没点数么？让你跳初中，已经是看在你年龄的份上！别给我东想西想！” 没想到果儿不怕死的继续帮腔：“其实妈，我也觉得简单。要是上学就学这些内容，我们还不如跟着余爷爷他们学习呢！” “不行！学校是必须去的！” 颜琪芮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家里孩子太聪明，每次都把自己比的跟个笨蛋似得，她要找谁说理去？ “好叭。” 俩孩子有气无力的应了声，然后转移话题说道：“妈，弟弟们昨天可是累坏了。今天出门的时候，他们都还没起来呢。” 果儿小鼻子里哼哼一声，继续说道：“哲哲半夜醒了一次，抱着我呜呜哭，说是腿疼。” “妈，你也是，他们才多大啊，就站一个小时马步。我第一次练的时候，都八岁了，还疼的好几天走不了路呢。” 颜琪芮斜眼瞄她：“走不了路？没到那么严重吧？” 果儿嘿嘿笑：“就是那么一点点夸张，您别抠字眼儿啊！” “成，我不抠字眼。但有些事情，我也要和你们说说。” “昨天我是让那俩小的站了一个小时马步。这个有些严重了。我认错，但不改。”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说出去的话负责任。他们既然选择了站一个小时马步，也要和我一起出门，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对你们，我也一样。” “我尊重你们的想法，但希望你们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先考虑清楚后果。” “如果是可以承担的，愿意为此付出代价的，那就随你们的心意。” 颜琪芮把想说的话说完，就带着孩子回家了。 那两个小的，昨天累的倒头就睡，今天终于有了后遗症。 饭也不吃，床也不下，疼的紧了，就呜呜哭一会儿，然后又睡过去…… 草丫早就急坏了，但她也不会说话，见到颜琪芮回来，就是一阵比划。 “我知道了，麻烦你去给两个大的烧午饭吧。” 颜琪芮打发草丫离开，自己则悄悄进了孩子那屋。 两个小的还从没体验过双腿又麻又疼的感觉，此时虽然睡着了，那圆乎乎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透的泪水。 颜琪芮也心疼。 但家里孩子多，有时候就不能偏心，更不能因为谁年纪小，就给什么优待。 所以她只是缓缓的将两个孩子的腿，都摆在自己腿上，给他们轻轻揉搓。 她也是这样从小经历过来的，自然知道怎样缓解最有效。 没多大功夫，两个孩子就睡的更沉了些。 ****** 带孩子的日子，很平淡，也很忙碌。 有时候忙忙叨叨一整天，晚上一回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日子也过的飞快，两个大的以高分考进了中学，然后就按部就班的读书去了。 两个小的也算听话，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搞的鸡飞狗跳，但家里有草丫帮手，颜琪芮倒也忙的过来。 天气仿佛一下子转凉，颜琪芮和草丫将孩子们的厚衣服都拿出来通风，又把厚被子该晒的晒，该洗的洗。 正忙活着，一个小兵跑到了她家。 “有什么事儿么？” “您是方子杰同志的妻子吧？后勤处让我通知您，过去一趟。” “好嘞。” 颜琪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态度，应该不是方子杰出了什么意外，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人走了。 后勤处颜琪芮也来过一两次，现在有人带路，更是没多会儿就到了。 “您是方子杰同志的妻子吧？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领方同志的津贴？” “啊？” 颜琪芮压根没想过，找她是因为这个事儿。 还是那句，她独立惯了，从没想过拿谁的工资养家，自己就把生活过的妥妥帖帖。 “赶紧吧。这都积压了好几个月了，那么多钱放在财务，我们也不放心。” 颜琪芮赶紧点头：“好，麻烦您了。” 后勤的人拿出账本，一一给颜琪芮解释后，数出一大堆的钱票，放在她面前。 然后忍不住感慨：“我这也就是在财务呆着，不然这辈子家里也看不到这么多钱票。” “大家工资不都是一样的么。” 颜琪芮头也不抬的清点，并没注意这人眼前划过的一丝羡慕之情。 “哪有那么简单。家里有老人，有孩子，哪样不需要花钱？再说了，人情也要走动吧？这样花下来，一个月也剩不下什么。” “倒是你，你一个军嫂也没有工作，竟然几个月不领方同志的工资，也能活的舒坦，真是不容易。” 颜琪芮心里猛的一紧，赶紧解释：“也不是。我们之前住在乡下，搬家的时候，正好蹭上了来接平反同志的车，就把家里的所有米面粮油都带上了。” “我这也不知道，方子杰不在家，我还能替他领工资，就紧巴着家里那些余粮过日子，也是艰难。” 那人疑惑的打量了一下颜琪芮。 看她这么面红齿白的模样，也不像过的艰难啊？ 颜琪芮见状赶紧转移话题：“要我说，城里真没想象中那么好。” 这人正好有点空闲，便跟着搭腔：“难道还能比乡下差？” 第四百六十二章 方子杰归来 颜琪芮很干脆的点头。 “要说城里，那是真比乡下干净。板板正正的大马路，还有那么些高楼……哎哟，到了京城，我才是开了眼了！” 颜琪芮装成啥都没见过的土包子，好好的先夸了一遍京城，然后才话锋一转。 “京城的人多，东西也多，只有我没见过的，就没有买不着的。” “但……贵啊！” “别说一根葱都要花钱，就是那自来水，都要每个月结水费！” 那人听的来了兴致，还往下追问：“按你这么说，你家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颜琪芮就等这句呢，赶紧接话：“刚不是说，咱们村有几位平反了的同志么？当初咱们还是蹭着他们的车，来的京城。” “子杰出差以后，我这实在是没钱花销了，就到他们那借了些。” “你别看你现在给我这么多钱啊票的，都不等焐热，我就得给人还回去。” 颜琪芮一番唱念做打，终于打消了别人的怀疑。 毕竟近期平反的人，实在有些多，国家又给了补偿的事情，也是众所周知的。 如果颜琪芮只是借钱才度过这几个月，那也没什么好嫉妒的。 “行吧，下次可别忘了过来领津贴啊。” “是是是，不过我能打听一下，咱家老方是什么情况么？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人答惯了类似问题，立刻将脸一板：“问这么多做什么？都是机密。你们作为军嫂，好好的支持丈夫的工作就行。” “好好好。” 颜琪芮才不想和他啰嗦，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罢了。 闻言赶紧收拾完所有的钱票，便走了出去。 …… 哎，该装房子，还是得装啊！ 不然这什么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过的也憋屈。 颜琪芮心里盘算着，正往家属院走呢，又被人拦住了。 “你……” 刚刚一个全身脏兮兮，头发还打着结的男人，忽然伸手要抱她，被她一个闪身躲开后，才有心思仔细查看。 “子杰？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了？” 颜琪芮有点不敢认。 她帅气的，英武的，挺拔的老公，什么时候成了这副德行？ “刚回来，累死了。你怎么样？” 想抱一下自家媳妇，结果还没抱到……方子杰有点受打击，说话也有力无气。 “赶紧回家洗澡吧。” 颜琪芮摇摇头，心里有个疑问：老公脏成了这样，还能要么？ “不了，等下我拿套换洗衣服，去大澡堂洗澡。” 方子杰也不想这副形象出现。 但山里拍摄的日子，实在太艰苦了。服装，道具什么的，也不太齐全。 有时候逼的没法子了，就只能穿着自己的衣服上去拍。 然后又是尘又是土的，还没地方清洗。 几个月下来，不就成了这副模样？ “行吧，你等等。” 颜琪芮连楼都不想让他上，自己跑上去拿了套厚一点的换洗衣物下来，然后又塞了块香皂给他：“你洗干净点再回来啊！” “对了，服务社那边不是有刮胡子理发的项目么？你去打整干净再回来。” “你呀，就这么嫌弃我么？” “是的。” 颜琪芮皱皱小鼻子，毫不掩饰。 “行，我快去快回。” 方子杰该生气的，毕竟自己在外累死累活那么久，回家还被媳妇嫌弃了，怎么都不是个理。 但看着她那张小脸，方子杰就怎么都气不起来。 甚至还有点担心。 毕竟自家媳妇就是个看脸的货，万一她后悔了可咋整？ 目送方子杰跑远，颜琪芮也赶紧操持起了晚饭。 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有些早，公用的大厨房里，空无一人。 颜琪芮趁机拿出一些新米，先把米饭煮上，才开始备菜。 空间里还有好多大鱼，还是之前跟着胡老大他们去冬捕买来的。 颜琪芮选了一条头大刺少的鱼，先将剁椒鱼头备上，又开始腌渍鱼段。 这些鱼段，她打算做个爆鱼，这样孩子吃不怕被刺卡住喉咙，还能给方子杰他们下个酒。 这样一想，一条鱼的身子可就不够了。 反正厨房没人，她干脆一口气拿了七八条大鱼出来，将鱼身子统统砍成段，这才放到搪瓷盆里进行腌渍。 腌渍很简单，左不过什么葱姜料酒酱油之类的。 麻烦是麻烦在炸这一步。 这年头用油紧张，不到逢年过节，谁家也舍不得炸点东西。炒菜能放点油，那都算是过的不错的人家了。 颜琪芮此时也管不了太多，掏出一桶油，吨吨吨的就倒了小半锅。 呃……倒早了，鱼的腌渍还要时间。 颜琪芮无奈，只能将油锅放到一边，自己先去做别的。 天冷了，青菜什么的又变成稀罕物。 颜琪芮自然不缺。掏出一把小白菜炒了，怕凉，还扔进空间保温。 然后西红柿炒鸡蛋，空间里存着的梅菜扣肉来两碟，再拌个黄瓜，蒸个剁椒鱼头…… 齐活。 忙活了一阵儿，米饭熟了，鱼也腌好了。 颜琪芮将米饭连锅扔进空间，小心翼翼的把油锅摆回灶上，六成油温，开炸。 油炸食物的香气，永远能馋哭别人家小孩。 即使是在军区大院，也不是每个孩子都会去读书的。 这个点，安安和果儿还在学校，就有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已经闻着味儿摸了过来。 “婶子，你在做啥？” 大一点的男孩，吸溜着口水围观，那一幅恨不得连锅抱走的样子，让人看着可怜又可悲。 女孩则是满眼都是羡慕，嫉妒。 一个平时在家帮忙带孩子的女娃，忍住泛滥的口水，学着她母亲的模样训斥：“婶子也太不会过日子了！这么老些油，炒菜的话，能用多久啊！” 颜琪芮懒得搭理这样的小屁孩，原本升起给他们分一些的念头也散了。 “去去去，我这忙着呢。小心热油崩你们身上。” 话是说了，孩子们却不肯散去。 仿佛多闻一闻这香喷喷的气味，也足够满足似得，不但自己蹲在一边闻，还有那特地跑回家，把家里的弟弟妹妹抱过来一起闻的。 颜琪芮无奈，她就是再能打，能对一帮孩子做什么？ 第四百六十三章 我替你管！ 无奈，颜琪芮只能加快制作的速度。 好在锅够大，刚刚味道飘起的时候，也已经熟了大半。所以半个小时后，颜琪芮已经做出了一大脸盆的香酥爆鱼。 只是这怎么端回去，又成了问题。 热油滚烫，就是已经转到了小缸里，也不太好拿。 爆鱼炸的太多，又需要双手才能捧住盆子。 而安安和果儿还没放学，草丫又在楼上照顾两个小的…… 左右为难之际，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女孩站了出来。 “婶子，我帮你拿油罐上楼吧。” 颜琪芮歪歪头，好奇的看向她：“油很烫，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选择帮我拿这个么？” 女孩畏畏缩缩的往后退了一步，见颜琪芮还是和颜悦色的模样，才小声回应：“油没办法偷吃。” 颜琪芮明白了，也笑了。 “婶子先谢谢你，不过油太烫了，你一个小孩子是不能碰的。如果你想帮忙，能帮我拿这盆鱼么？” 小女孩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可，可以的。我保证不会偷吃。” “行，那咱们走吧。” 颜琪芮可不敢将油暂时放在大厨房，不然她上楼一趟的功夫，这些孩子还不知道偷走多少。 其实偷点油也就罢了，只是这油还烫得很，颜琪芮真的很怕哪个孩子不小心被伤到。 “哼，多管闲事！” 孩子们并没有大人想象中的那么不懂事。 他们早看出了颜琪芮的左右为难。 但他们不想帮忙，就是想逼着颜琪芮将那一大罐子油留下来。 这样，他们只要小心一些，挖点走，都足够家里吃上好些天了。 没想到所有的小算盘，都被那个死孩子给破坏了。 女孩听到了。 但她轻咬下唇，并没有因为其他孩子的排挤或者议论便退缩。 只见她小心的捧起装着爆鱼的盆子，缓缓的走在颜琪芮身前。 “上楼吧。” 颜琪芮用帕子隔着手，端着滚烫的油罐，便往楼上走去。 说实话，对于那些孩子，颜琪芮不喜欢，但也不生气。 毕竟这都是环境逼的。 若是家家户户都比较富裕，孩子又怎么会被逼到这样的程度？ 但她没想到的是，有些嫉妒，已经让孩子都脏了心。 只见一个略大一点的男孩，趁着大家的目光都聚在那盆爆鱼上时，偷偷伸出一只脚，想绊颜琪芮一跤。 颜琪芮可不会忍这个。 她上半身保持不动，然后对着那个伸到她脚下的脚丫，便是狠狠一脚剁了下去。 “啊！！我脚断了！” 颜琪芮这脚真没留手，那男孩已经被痛到五官扭曲。 “该！” 颜琪芮转回灶台，将油又放了上去：“你谁家的？让你爸妈过来！” 众人惊呆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颜琪芮伤了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找人家长算账。 院子里的孩子都是相熟的，很快，一个女人大喊大叫的冲了下来。 颜琪芮仔细一看。 哟，还是熟人。 就是之前那个挤兑颜琪芮的妇人。 “谁那么丧良心！我家宝儿可还是个孩子呢！就能下这么狠的手哟！” “天啊，我儿啊！你这腿还能动么……这不是害了你一辈子么！” 颜琪芮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唱念做打几分钟，然后才冷静开口：“你都不问问，你儿子刚刚做了什么么？” “他能做什么？一个孩子而已！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也下这么狠的手？” 那妇人是知道颜琪芮的厉害的，一直搂着她儿子，远远的在一边叫嚣，倒是没有冲上来，想打颜琪芮的意思。 颜琪芮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孩子？孩子就能阴毒成那样？” “我刚刚端着那么大一盆热油，旁边还围着那么多孩子！你想没想过，他出脚绊我，若是成了，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她又指指刚刚帮忙的女孩：“这孩子端着东西，就走在我前面！要是我倒下去，这盆油几乎会全部落在她身上！” “你想过后果么？她一个女孩子，你让她以后怎么活？” 那妇人似乎也没想到事实的真相是这样，她干巴巴的张了几次嘴后，才继续说道：“这不是没出事么？倒是你把我家孩子的脚都踩断了。” “再说了，孩子们不就是馋口吃的？你做了那么多，分点出来能怎样？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自己小气惹出来的？” 颜琪芮是真的觉得好笑。 “孩子想吃不是错，家长挣不来钱，没那个能力满足孩子，才是你们的错！” “你！你个毒妇！不得好死！” 这妇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翻来覆去的几个词，开始辱骂颜琪芮。 颜琪芮歪头看看她，又看看孩子：“你为什么想害我摔倒？” 那男孩梗着脖子，疼的抽气的同时，还恶狠狠回答：“我妈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小气又阴毒的女人！” “那么多油，为什么不能分给我们一些？” “既然你要带走，那就都洒了好了，谁也不要吃！” “那你想过，这些热油崩到人身上，会有什么后果么？” “哼！反正你们都该死！” 男孩已经被疼痛折磨的口不择言，连谎话都没法去编。 “是这样啊，那我刚刚下手还是轻了些。” 颜琪芮有点后悔的说着。 然后就见她脸上挂起微笑：“想要油是吧？为了这些油，害人性命都无所谓是吧。” “你家在哪户来着？” 也不用人回答，颜琪芮端起那盆油，上楼的时候，看着大敞四开的一间房门，便找到了。 “你，你要做什么！” 那妇人追了上来，看着颜琪芮的动作，有些胆怯，又有些不明所以。 “给你送油啊。” 颜琪芮说完，一整盆油直接泼了进去：“全送你，不用谢了！” “天老爷啊！” 那妇人激动的冲了进去，结果脚下一滑，也摔了一跤！ “警告你，你家如果管不好孩子，就会有别人替你管！再敢犯到我头上，你看我会不会手撕你们全家！” 颜琪芮从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敢到她头上动土，就要做好被弄死的准备！ 第四百六十四章 悠着点呗 此时闹的太大，在家的邻居早已围了过来。 颜琪芮也不管那么多，招呼着还帮她端着爆鱼的女孩，一起上楼。 “婶子，李团长回来怕是要找你算账的。” “团长？” 颜琪芮疑惑的瞄了那姑娘一眼，满心都是疑问。 “是，她家男人，是舞蹈团的李团长。别看平时一副和善的样子，实际上最小鸡肚肠了。你今天打了他儿子，还把他家都泼了油，怕是不好解决。” 小姑娘看着人不大，说起话来倒是井井有条。 颜琪芮从家里找出一个盘子，仔细的捡了些品相完好的爆鱼装在里面，又递给那个姑娘：“东西不多，你拿回家慢慢吃。” “不不，婶子，我不要这么多。” 小姑娘也很坦白：“我帮您做事儿，您给我一块就行了。我奶奶病了好几天，我想给她吃点好的。您给的这么多，我真的不能要。” “没事，拿着。” 颜琪芮又不缺这点东西，对于她看得上眼的人，也很大方。 “对了，你等等。” 颜琪芮装作进屋去翻找的模样，实际从空间里倒了两三斤白米出来，用白色布袋装着，递给小姑娘：“你不是说奶奶病了么？拿些米回去煮粥，再配上爆鱼，应该比较适合。” “婶子，这真的太多了。” 小姑娘犹豫半天，接过了米袋，却放下了爆鱼：“我奶奶还生着病，这些米应该好消化些，所以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但这些鱼，我是真的不能要了。” 颜琪芮挺喜欢这姑娘。 她虽然看上去穷困了些，但有自己的坚持与取舍，这就太不容易了。 “没事儿，婶子从不打肿脸充胖子，给你就是因为我送的起。” 小姑娘依然摇头不要，怕颜琪芮继续塞给她，就赶紧转移了话题：“婶子，刚刚我说那事儿，你千万放在心上。” “那李团长不是什么好人，我怕他会给你下绊子的。” “不怕，他要是敢找上门，我就让他知道后悔俩字怎么写！” “谁又得罪你了？” 正巧方子杰推门进来，头发上还挂着水珠。 “你怎么不把头发剪短些？还湿着就回来了？” 颜琪芮从门口的脸盆架上抓起一条毛巾，让方子杰擦干的同时，也开始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 “你啊，做事永远这么虎。” 方子杰叹息一声，却没觉得颜琪芮哪里有错。 那可是一盆热油！这要是真倒在了别人身上，不说毁不毁容，就是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好么！ 只是踩断他一条腿，已经是便宜他了。 见这两口子都不当一回事，那小姑娘急了：“你们要小心李团长啊！他真的不是好人！” “行，我们知道了。交给我来处理吧。” 方子杰冲她笑笑，然后客客气气的将人送了出去。 颜琪芮坐在箱子上，对着方子杰挑眉：“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会惹麻烦？” “没有，我媳妇怎么会惹麻烦呢？放心，这事儿本就不是你的错，我会处理好的。” “行，那我就不管了啊！” 颜琪芮心贼大，说不管就不管了，连提都不在提。反而转头说起别的事情。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又挣了点小钱。我想着，这些钱放着也是放着，就干脆买了一套半的房子。” “什么叫一套半？” “就是一套四合院，加上和人凑钱一起买了个大院子。” 颜琪芮把自己和龙哥一起买院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跳过这个话题。 “安安和果儿参加了学校的考试，现在已经就读军区的初中，还是初二。” “他们会不会太小了些？” “他们自己乐意，咱们就尊重他们的想法吧。” 颜琪芮摆摆手，明明方子杰走了也不过两个多月，怎么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呢？ 害她现在说的口干舌燥。 “辛苦你了。我这一出去就是这么长时间，家里家外全靠你张罗。” 方子杰的愧疚是真实的。 他知道自己选择了这份职业，就势必会失去很多。可幸运的是，他有了颜琪芮。 有她，自己又有了家，又有了心之所向。 “没事，你不是也在为了这个家而努力么。” 颜琪芮说完，从兜里（空间）掏出厚厚的一叠钱票。 “这是你这几个月的津贴，票据。我刚刚才从后勤领出来。” 方子杰一脸疑惑：“你之前没用么？现在给我做什么？” “你的钱不给你做什么？” “家用啊。” “家什么用。家里有我，你不用担心这些。” 颜琪芮将钱塞进他的口袋：“男人在外面，总有各种花销。你的津贴就自己用，我和孩子都不用你担心。” 刚刚听到颜琪芮又惹了祸都没生气的方子杰，忽然板起脸。 “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我知道，我挣的不多。但……这是我的心意啊。我希望我的老婆孩子，能被我照顾，也希望自己能为这个家出一份力。”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我……” “明白！打住！” 方子杰那悲悲惨惨戚戚的模样，实在太让人肉麻。 颜琪芮已经受不了了，赶紧喊停。 “那你还要把钱给我么？” 颜琪芮直接将钱票又揣了回来：“不给！以后每个月给你发零花钱！出去被人嘲笑妻管严，可不要回来跟我诉苦！” “不会的，部队管吃光喝，我哪有什么用钱的地方。” 听到工资被没收，每个月只有定量的零花钱之后，方子杰反而笑的像个傻子。 “饿了吧？要不你先吃点？” 这房子没有客厅，只有两间房。 原本颜琪芮他们一直都是在孩子的房间摆饭，现在方子杰回来了，就干脆将充当饭桌的箱子，摆去了主卧。 “你也悠着点。” 见颜琪芮开始凭空往外拿菜，方子杰冷汗都下来了。 他觉得这种场面，自己就是再看上无数遍，也没法适应。 “悠着点啥？” 颜琪芮认为，反正这事儿他也察觉了，就没必要遮遮掩掩。 哪知道会给别人造成这么大的心里冲击呢？ 第四百六十五章 宠着呗 “算了算了，赶紧放好吧。” 方子杰想起草丫和双胞胎还在另一个房间，就决定先不讨论这件事，赶紧遮掩过去才是。 “哦。” 颜琪芮没反应过来，顺从的将饭菜都摆好，看着方子杰开始狼吞虎咽的吃饭，脸上浮起笑容。 “你这次的拍摄很艰苦么？” “嗯，特别难。” 方子杰吞下嘴里的饭菜，然后才道：“拍电影的胶片特别贵，我们不敢有丝毫浪费，总是先排练无数次，才敢上机器。” “还有啊，这次取景的地方很多都在老林子里。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家累了困了，就只能裹着大衣，在树下睡一会儿。” “吃饭怎么办？” “有啥吃啥呗，都到那个地步了，咱们想讲究，也没那条件不是？” 方子杰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有一次，道具的人在山里抓了一只野兔，就想烤了给大家加餐。” “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咱们又舍不得用发电机，就摸黑烤兔子。” “吃的时候觉得可香可香了，结果早上起来，才发现兔子压根没烤熟，骨头上全是血丝。” 颜琪芮被逗笑：“那你这次拍的是个什么角色？多久能上映？” 方子杰摇摇头：“这个要看制片厂那边的速度。预计最少要半年吧。” “这么久的么？那你这段时间要做什么？” “还不清楚。不过老师说，我的表演少了些灵气，这段时间应该会努力练一下。” “行吧，你不走就好。” 颜琪芮想起自己那边还有一摊子事儿，方子杰能及时回来，可真是太好了。 “爸爸？” 俩人正聊着，双胞胎睡醒了，听到方子杰的声音，便直接扑了过来。 “诶诶，别碰翻了碗筷。” 方子杰眼疾手快的抓住两个小崽子，看着他们傻乎乎的笑容，自己也乐的合不拢嘴。 “我看看，我儿子咋长的这么快？这才两个多月没见，又高了好多呀！” “哼，坏心眼儿也长了不少。” 颜琪芮趁机告状：“前两天，他们捉弄草丫。明明两个人都洗了脚，却告诉草丫，她给谦谦洗了两次，哲哲还没洗到。” “唬的草丫差点又去楼下烧热水。” “还有，他们……” 正要继续告状，门又被打开了，安安和果儿走了进来。 看到方子杰竟然在家，俩孩子什么都忘了，欢呼一声就往方子杰身上扑。 颜琪芮有点吃醋：“你们爸一出门就是两个月，你们还跟他那么亲！我天天在家照顾你们，也不见你们和我那么亲香！” 果儿跳进颜琪芮怀里，一阵撒娇：“妈，你这话说的就偏颇了。之前你出差回来，我们也很高兴啊！” 颜琪芮还在那撇嘴：“哼，我不管，反正你们就是更亲你们爸。” “都亲，都亲。” 安安已经习惯了这么不像妈妈的妈妈，顺嘴安抚两句，才说起正事：“妈，你又打架了？” 被孩子说起这话，颜琪芮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的。 她用手遮住额头：“那小子欠收拾。” “那你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面下手啊！有什么不能回头收拾他一顿？” “那不是气急眼了么。” 颜琪芮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是真的低，连俩孩子回来都能教育她一通。 “妈，事情我们已经了解过了，确实不是你的错。但这事儿你还是莽撞了些。” “行行行，我知道错了。” “坚决不改是吧？” 果儿知道颜琪芮的脾性，直接帮她接了下一句。 “那……打都打了，我还能怎样嘛！” 颜琪芮干脆开始耍赖，看得家里人一阵无语。 别人看自家老妈，都觉得她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只有他们才知道，这就是个骨子里带着懒散，还不愿意动脑子的家伙。 哎，他们做孩子的，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安安叹息一声，决定明天自己去找人谈谈。果儿也在想着从什么方面入手，才能解决这件事。 方子杰看的好笑，干脆用他的大手，胡噜了几把俩孩子的头顶：“爸回来了，这些事儿你们就不要管了，我会处理的。” 明明他也没说用什么法子处理，但俩孩子莫名相信方子杰的能力。闻言不但不再继续说这事儿了，还乖巧的找了个凳子坐下，只等吃饭。 “吃饭吧。” 家里人多，吃起饭来也特别的香。至于楼下那还在苦逼做清洁的一家人，是如何凄风苦雨，就不必做对比了。 ***** 晚上，颜琪芮和方子杰一番腻歪过后，靠在一起说起后面的安排。 “明天你跟我去看看房子吧。虽然这里比较方便，但我还是觉得安个家，心里会比较安稳。” 方子杰点头：“行，明天我跟你去看看。还有那几位老爷子，咱们也要去拜访一下。” 颜琪芮扭了扭身子：“这个倒是不急。两个大的每周末都要去老爷子那边学习，到时候咱们一起过去就是。倒是还有个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颜琪芮犹豫了几秒，才把红铜蛇首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次错过之后，我就一直惦记着，也找人去查了。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这红铜蛇首就像忽然消失了似得，再也听不到风声。” “还有那连庆天，也忽然没了影踪……” 方子杰的神色严肃起来：“你找了什么人打听消息？靠不靠得住？” 颜琪芮点头：“我和龙哥做了几次生意了，也帮了他些忙，应该是没问题的。” “只是打听消息这种事情，势必要靠人力。所以他那些手下，有没有露出风声，就不能肯定了。” “你最近还是不要去黑市了。” 颜琪芮再次点头：“我没去。一个是最近忙着照顾孩子，另一个是咱们之前卖海鲜的事情，还是搞的太大了些。现在盯着的人可不少。” “别说我，连龙哥都收了手，就怕出什么问题。” “你们这么做的对的。” 方子杰叹息一声，继续说道：“黎明前的黑暗，才是最浓重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 第一次跟方子杰生气 “你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颜琪芮大概知道历史进程，并不觉得惊异。反而对方子杰一个身在局中的人，能看到那么多前景，觉得非常厉害。 “最近很多事情都有迹象。能看出这一点的人，应该不少。” 方子杰好笑的刮刮颜琪芮的鼻子，看着她眼里那满满的崇敬，还是觉得心中烫贴。 “那些人不会轻易放弃，肯定要抓住机会反扑一波。只是他们会选在什么时候，用什么事件下手，还不能确定。” “我希望你要更注意保护自己，轻易不要掺和到那些事情里面去。” “好。” 颜琪芮乖巧点头。 她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个普通人，那些政治上的东西她看不懂，更没那个能力去掺和。 像方子杰说的那样，远远的避开，也许才是最好的。 “至于你说的红铜蛇首。我觉得也先暂时放下，不要再查了……” “那不行。这是国宝！万一真因为我的缘故，流落海外，我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颜琪芮是知道这十二生肖的兽首，对华国有着怎样的意义的。 没见过也就罢了，可明明能到手的东西，被她这样错过，如何能让她甘心。 “可是这里到底涉及了什么势力，咱们都一无所知。” 方子杰有些无力。 他想尽力的保护妻儿，但妻儿都不是那安生的，总让他有种力有不逮的感觉。 “那就私下去查吧。” 颜琪芮明白方子杰的意思，但她还是想为了国宝再努力看看。 “你要小心些，更要时刻记得，你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不能再一腔孤勇的做事了。” “好。” 颜琪芮心里暖暖的。 像方子杰所说，她以前什么都是一个人，所以不会去顾虑太多。 即使是死亡，在她看来也是稀松平常。反正无牵无挂的，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但现在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她有了在意的人，也愿意为了他们，更加保重自己。 ***** 第二天一早，把两个大的打发去学校，草丫留下照顾双胞胎。 然后夫妻二人，便携手去了新买的院子。 刚过完户的时候，章老还住在里面，所以没有及时将钥匙交给颜琪芮。等第二个周末，安安和果儿去余老那学习的时候，钥匙才被转交过来。 颜琪芮拿着钥匙，打开门口的锁头：“这就是咱家的房子了。有些破败，你得帮我想想，去哪找人来修。” 方子杰细细打量这个不大的四合院，边看边点头：“房子肯定是要重修的，但能在这个地段，买到这么大一个院子，就怎么都值得。” “对了，这院子你花了多少钱？” “五千。” 颜琪芮知道，这个价格听在别人耳里可能是天价，但方子杰不会在意。毕竟某些人之前还暗搓搓的存了几大千呢。 “挺合适。你现在的钱还够用么？” “够。” 颜琪芮半点没有和男人撒娇的想法，直接了当的说出答案。 “行吧。”方子杰叹息，他就不该有所期望。 “房子你打算怎么修？有没有什么想法？” 颜琪芮指指院子里那一溜已经倒塌的厢房，说道：“咱家孩子多，而且等他们大了，也是要分房住的。” “所以我想着，房间肯定至少修六个。” “厨房肯定要有，在可能的情况下，也最好修大一点点。” “还有就是卫生间。” “咱家人多，一个卫生间太挤了。最好在两个房间之间，弄一个卫生间。” “咱们住主屋，最好也有个单独的卫生间。” “再做个公用的。这样如果有外人来，也有的用。” 前面的话，方子杰都能理解。 但卫生间是怎么个情况？ 按颜琪芮这说法，他们一个家，难道还要修上四个厕所？这是有多闲着没事干？ “卫生间很重要的！” 看出方子杰的不赞同，颜琪芮赶紧解释自己的想法。 “在我看来，卫生间是非常私密，也是非常个人的东西。自家人公用一下还好，若是有外人来，也用自家的卫生间，我就有点不舒服了。” 方子杰勉强点头：“那两个也够了吧。就是谁比较急，也能调拨的开。” 颜琪芮掰着手指开始算：“你想想，马上就冬天了。这京城的冬天也挺冷的是吧？这晚上要是想上个厕所，那简直得花巨大的毅力，才能穿衣下床，还得冲去卫生间。” “但卫生间就在房间里，这又不同了。到时候弄个火墙，孩子们就是半夜去上厕所，也不用担心感冒……” “我的媳妇啊，你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叫痰盂的东西么？” 颜琪芮直接翻白眼儿：“别人我不管，爱谁用谁用，反正我不干，孩子们也不行。” “你看看这些老街坊，谁家不是用痰盂，然后每天早上起来倒马桶的？怎么你就那么多讲究？” 这下颜琪芮是真的不高兴了。 “实在没那个条件也就罢了。” “在必要的情况下，甚至在野外上厕所，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现在有这个条件，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这是家，是我最能放松的地方。我希望它可以舒适，可以合我心意……” 随着情绪的爆发，颜琪芮的声音开始逐渐高昂。 方子杰见势不妙，赶紧上前灭火：“媳妇，媳妇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说，你什么意思？” 颜琪芮还是气哼哼的，甚至扭过头不想看他。 方子杰将人拉进怀里，放缓声音安慰：“你想把房子改造的舒适，让孩子们也住的舒坦，这个我当然理解。” “但你仔细看看这个院子。” “能改成厢房的地方，就这么多。要是再加上你说的，每两个房间，加一个卫生间的话，那房屋面积就太小了。” “还有啊，这毕竟是老宅子，旁边也住了那么多邻居。你倒是想想，咱们挖了下水，往哪排呢？” “应该有地下管道的吧？” 颜琪芮被说懵了，不确定的回应。 “中央管道肯定有，但不是通到每家每户的好么。咱们如果要一路挖过去，邻居家的地怎么办？” 第四百六十七章 忽如其来的丧气 听完方子杰的解释，颜琪芮颓了。 她只是单纯的想把自己的生活，弄的舒适点啊！ 要说这四合院哪哪都好，不但通风透气，采光良好，还有个院子，能种点植物，给孩子们一个玩耍的私人空间…… 但这电，水，下水道也是个大问题！ 这会儿的京城早就通电了。虽然大多数人家，都是直接扯了电线过来，再稍微一固定就齐活，但重新装修的话，要做成隐藏管线，也不是那么艰难。 水也同样。 自来水是有的。只要买了管子，再去自来水厂申请一个水表，就能做到入户。 但谁能告诉她，下水管道应该怎么安排？ 这就是个住宅区，无论怎么挖管道，都避不开别人家的房子…… “我是不是有点糟糕？” 颜琪芮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无力感，这种丧丧感觉，来的很突然。 “为什么这么说？” 方子杰不解的看着她，觉得她的情绪真是转换的太快了些。 “做事完全凭想象，也不考虑实际……” “还有啊，我知道自己不是人民币，不可能做到人人都喜欢，但……为什么我走哪都能跟人冲突起来呢？” “我觉得我还是很咸鱼的，对很多事情并没那么计较，但总有一些人，撞到枪口上来。” 颜琪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絮叨了些什么，只是想把这些天的情绪，统统抒发出来。 方子杰柔和的摸摸她的头：“想多了是不是？” 他知道，她虽然昨天没什么反应，但和邻居之间的冲突，还是造成了一些情绪，压抑在了心底。 “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不可能事事顺心，更不可能人人都有同样的三观。” “老实说，我并不认为你昨天的行为有错。虽然激进了些，但那些让人糟心的玩意儿，就该得到该有的惩罚。” “只是，有些事情可以有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 颜琪芮点头：“其实我也知道。就是火气上来了，忍不住，也不想忍。” 她叹口气，继续说道：“我好像很难一直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我觉得这样做不对，能忽略的，或者是能忍耐的，我也就不管了。” “但遇上那种和自己三观完全冲突，又敢在我面前逼逼赖赖的，就实在忍不住。” “没有人可以一直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你说的这个太过理想化了。” 方子杰失笑出声：“你就是你。只要你没有违背法律，违背道德，那做自己就好了。” “有个词，叫弱肉强食。” “咱们虽然不鼓励这种方式，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有时候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像我刚才说的，只要你没违背法律和道德，那你有那个能力，就让自己过的顺心一些吧。” 颜琪芮从没想过，方子杰对她的标准会如此之低。 换句话说，这难道是被宠爱的感觉么？ 她有些陌生，然后就一时间卡住了，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 好在方子杰也没要求她必须给予回应。见她半天不说话了，便开始忙起自己的事情。 比如拿出带来的卷尺，把一些尺寸量好，记在本子上。又比如在房子的周围查看，有损毁严重的，或者是哪里能进行改造的，都一一标注下来。 颜琪芮对这些东西不擅长，甚至看到一堆数字便脑仁疼。 “要不你先量着？我去余老那边看看？” “你等我一起吧。我也很久没见过几位老人家了。” 方子杰难得回来，即使在做事情，也不想放颜琪芮离开。 但颜琪芮不这样想。 原本她的情绪就不太高了，现在看到那堆数字，以及繁杂的测量工作，就恨不得立即逃之夭夭。 “那我去程老那边走一趟。” 说白了，她就是想溜！ “行吧，你记得早点回来。” 方子杰叹息一声，也算大概了解了颜琪芮的不耐烦。 “好。” 某人听了这个，倒是立即高高兴兴的应下，转头就离开了。 ******* 说起来，颜琪芮还真是挺久没来程老这边了。 倒不是她不管老人家的生活，而是自打她和龙哥卖的那场海鲜，搞的动静太大以后，龙哥就收了黑市上的摊子，躲在程老家闭门不出。 没办法，关注他们的，可不止是革委会那些人。还有各大其他黑市的老大。 那么多新鲜海鲜啊！ 能活着运到京城，还能当天快速销售，这对那些人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更让人无法想象的是，他们一天的利润！ 龙老大也算是个机灵的。 刚听到点风声，就立刻收了全部的摊子，然后销声匿迹。 不然现在会怎样，还是真说不太清楚。 颜琪芮为了避嫌，也因为家里几个孩子，这段时间就没怎么往这跑。 现在只希望，她过去的时候，程老家不会又变成之前那垃圾堆一般的模样。 *** 京城很大，但内城的圈子也还好。 颜琪芮转了两趟公交，但总共也就半个小时的样子，就抵达了程老家门口。 她谨慎的在周围转了转，发现没人盯着之后，这才敲响了大门。 半晌，门后才传来老迈的声音：“谁啊？” “我，师傅开门。” 颜琪芮偶尔喊师傅，偶尔喊老爷子，反正挺随心所欲的。 “你怎么来了。” 程老爷子忙不迟迭的拉开大门，把颜琪芮放了进来。 “我怎么不能来？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 程老脸上笑出一朵花，只顾着点头：“好好，一切都好着呢！” “那就行。” 颜琪芮刚说完，回头一瞄，就看到了裹着一件军大衣，瘫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龙哥。 “你至于么？现在这天气，连军大衣都穿上了？” 现在天气确实已经冷了下来，但也就是穿个长袖，再搭个厚外套的程度，离军大衣还有些距离。 “有点不舒服，就穿多点。” 龙哥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然后说道：“你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了？” 颜琪芮笑的谄媚：“这不是刚买了个小院子，又找不到人休整……” 第四百六十八章 挖墙脚 “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诶，不带这么冤枉人的。之前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说最近少来往的么？” “你看，我多听你的话？我那四合院都买了一个来月了，这不也没找上门？” 龙哥无奈摆手：“我是说不过你。” “不过最近确实有点麻烦，你要是急着整修，我也只能给你些人名住址，你自己找去。” “行啊，你先给我。” 颜琪芮并不着急。 自打她知道，自己的独立卫生间属于幻想之后，对搬家就没那么执着了。 毕竟孩子们还在军区读书，方子杰也还要在那学习一些表演方面的课程，住在军区相对还是比较方便的。 房子嘛，等改革开放了，再慢慢搞也没啥。 就这样，把人名住址都要到以后，俩人又开始闲谈。 “最近我听到一个风声，不知道真的假的，就没急着告诉你。” 龙哥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不紧不慢的说着。 “说说看。” 颜琪芮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事儿，听得也漫不经心。 “听说……连庆天死了。” “什么！” 颜琪芮惊的从凳子上跳起来：“你再说一遍？！” “连庆天死了。据说死在了外地，所以现在消息没法确认。” “不是，他家人那也没有准确消息么？” 颜琪芮缓了缓，又追问道。 “没有。他那人本来就没什么亲人，也许是因为做这行，就把亲人藏的更隐蔽了吧。反正我这是没有任何信息。” “这消息是从他一个小弟嘴里传出来的。说是连庆天带他去了一个什么小渔村，然后自己出去了一趟，就再没回来。” “那个小弟在附近找了半个月，也没见到人影。后来公安那边发现一具尸体，他偷摸去看了，觉得是连庆天，就吓的赶紧跑回来了。” 颜琪芮有点无语，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她和连庆天没什么恩怨，冷不丁的听人已经没了，对她来说，也就是震惊一下下的事情而已。 毕竟这种事情，在末世她可是经历的太多太多。 只是那红铜蛇首怎么办？ 当初的联络人就是连庆天，现在人没了，再想找到那些人，怕是更加不易。 “上次他跟我提过那红铜兽首。你还记得么？” 龙哥点点头：“那东西十有八九是假的，你也别放心上了。” “我这不是有点担心么。我是没那个鉴定技能的，但你说，这万一是个真货，因为我的大意，流落到了外国人手里，以后该咋面对啊！” 颜琪芮说的是心里话。 她对红铜蛇首到底能值多少钱，并不在意。 反正在她看来，这东西以后肯定是要捐给国家的，那值多少钱，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东西决不能因为她的错过，而给国家造成遗憾。 “行吧，我再打听打听。” 龙哥叹息一声，也觉得事情棘手。 他不过掌管一个小黑市，若说消息来源，肯定比一般人多一些。但一些真的只是一些。 那伙人要是换个黑市售卖，他总不能到别人的地盘上去打探吧。 “对了，你把连庆天的那个小弟的资料给我一下。” 龙哥有些警醒：“你想干嘛？我见过那孩子，也就十来岁的模样。连庆天用他，也顶多是个跑腿的，不会知道太多事情的。” 颜琪芮瞪他一眼：“我能干嘛？我是能杀人还是能放火？！” “来来来，你给我说清楚，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龙哥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描补：“我就那么一说。你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心地又善良，能做啥呢是不？” “滚！” 颜琪芮又瞪他两眼，但火气明显消了些。 “地方找好了么？” 颜琪芮忽然想起空间里的那堆东西，赶紧再问。 龙哥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犹豫了一阵才道：“找了几个，但我觉得都不那么安全。” “哎，你说要找个能挖地道的人多好？到时候把那个院子的地下改一改，平时也不住。这样安全性可就高多了。” 颜琪芮的神经忽然被触动。 是啊，找个能挖地窖的不就完了么？！ 她那个院子，暂时也不会去住，那还不如先弄个地方出来藏东西。 不然这每天带着这么多文物在空间，她也怕啊！ 万一哪天她死了，空间里的东西，可就再无可能找的回来！这里可还有好多人家的传家宝呢！ “我也许能找到人。” 颜琪芮还不确定这事儿，就只说了一半，然后反问：“八王坟那的房子，你不是已经买下了么？还说要在旁边加盖密室，怎么又不安全了呢？” “嗐，这不还没找到合适的人么！你说那院子下面的地窖，有多少人知道？我现在敢让你把东西往那放么？” 颜琪芮点点头，也是。 “我这就给人发电报，如果人能来，咱们这密室就有门了。” “那你倒是赶紧啊！” 龙哥比颜琪芮还着急几分：“打电话不行么？发了电报还要等回信，还不知道要拖多久！” “也行吧。” 颜琪芮手里有胡哥的电话，虽然要经过几次转接，但那也是电话不是？ “去去去，赶紧把正事儿办了。” 龙哥这下也不疲乏了，起身轰着颜琪芮出去。 “你咋性子比我还急？” 颜琪芮嘴里说着，脚下的步伐却也不慢。 毕竟她这人的记性不太好，还是先把正事儿做了，会比较稳当。 跟程老爷子打了个招呼以后，颜琪芮就直奔邮局。 这年头，除了某些大厂，政府机关，能有电话的，也就是邮局了。 胡哥有个朋友的姐姐，就在他们县的邮局上班，这电话也是打到那里的。 几经周转，电话终于到了胡哥手上。 “胡哥，我是小颜。之前寄给你们的信和包裹都收到了么？” 胡哥大老远跑过来，现在还在喘气：“收到了。你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还特地打电话过来？” 颜琪芮忽然觉得不太好开口，毕竟这是要撬人家墙角啊！ “那个，那个……” “别浪费电话费，赶紧说！” 第四百六十九章 线索 胡哥也有那么点钱，但电话实在是属于奢侈品，每一分钟的价格，都让人心跳加速。 颜琪芮心一横，干脆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耗子最近在做什么？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能不能让他来京城帮我？” 胡老大怎么也没想到，颜琪芮一开口提的竟然是这个。 短暂的沉默后，他回答：“可以。给我两天功夫，我把介绍信给他弄到，就让他买票过来。” “行，那你定了时间，给我拍个电报，我好到火车站接人。” 颜琪芮也不矫情，既然说都说了，这个人情她就认了。 “那个……小芮，你那怎么样？” 吞吞吐吐的，忽然又变成了胡老大。 “还行，你想问哪一点？” 胡老大还在结巴，颜琪芮干脆用刚刚的理由回怼：“咱们之间不必客气。你也说了，电话费贵着呢！” “成，那我就直说。” 胡老大缓了一秒，然后说道：“我也想去京城发展，你看能不能要耗子的同时，也带上我？” 这个想法也是忽如其来的。 实话说，这段时间他的日子并不太好过。 革委会每天跟疯了似的，四处打击黑市，让他的生意已经好久没开过张了。 再有，就是他经营黑市这事儿也不算个秘密。以前没人查当然无所谓，但现在他总觉得有人盯上了他，所以被颜琪芮这么一提，也有了跑路的想法。 “行当然是行的。只是介绍信你能搞定么？” 颜琪芮在京城呆久了，也见识到了居委会的可怕之处。 他们就是后世传说中的“朝阳群众”，别看是一个个大妈，或者平凡又毫无特点的行人，那侦查能力，不见得比公安差多少！ 据说前些年，还配合公安，抓获了苏联间谍，登上了新华社的版面…… 就这样的情况，胡老大他们要是没个正经身份，想过来是肯定不行的。 “放心，混了那么久，这点事情是能办到的。不过……要是我们来了，能不能跟你挂上点亲戚关系？” 胡老大这话问的忐忑。 他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若是和颜琪芮挂上了关系，那就是真真的站到了一条船上…… “行。” 颜琪芮应的爽快。 若是以前，颜琪芮可能会有些犹豫，或者是直接拒绝。毕竟她自己无所谓，但有孩子，有方子杰，她多少要顾虑几分。 但现在形势越来越明朗，再加上胡老大帮了她那么多，她也是记在心底的。所以这次几乎没有犹豫，她就应了下来。 “哥哥谢谢你！” 胡老大的声音有几分哽咽，随即说道：“我还有些积蓄，要麻烦你帮我再留意一下房子，我和耗子无所谓，但我娘也是要来的，多少需要个住处。” “这不巧了么，我刚买了个院子，你们住着就是。” 颜琪芮找耗子，也就是为了挖地窖的事情，现在借给他们住，也不费什么事儿。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电话费实在是贵，胡老大心里就是再多波澜，也没办法表述，干脆爽快的挂了电话。 事情搞定，颜琪芮又懒得回去跟龙哥浪费口水，便拿着他刚给的连庆天小弟的住址，一路寻摸过去。 地方不算偏，转了几次公交车，又步行一段，才找到一个窝棚。 为什么说是窝棚呢？ 因为颜琪芮就没见过这么惨的住宿条件。 乡下人家，即使住的是茅草房，那也足够大。可这里呢？ 就是一间四合院的厢房，生生搭出来的一间小屋。 不但透风透雨，还破烂的让人觉得，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整间房子推到。 “请问，这里是小雄家么？” 颜琪芮有些不可置信，小心翼翼的喊了两声，才从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是，他没在家，你是谁啊？” 话落了音儿，没一会，一个老大爷便蹒跚的走了出来。 颜琪芮赶紧迎上前，用手扶着大爷的胳膊：“我是想找小雄打听点事儿的，您老放心，不是什么坏事。” 颜琪芮生怕自己说的多了，让老人多想，便这样安慰着。 “行啊，行啊，他这孩子孤僻，也没什么朋友，你要打听事儿，他肯定愿意说的。” 老人看上去很高兴，摸摸索索的还要去给颜琪芮倒水喝。 “您别忙了，我问几句话就走。” 颜琪芮哪敢让老人家这般折腾，还在推拒间，外面走来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也许是吃的太差，也许是基因问题，反正这个传说已经十五六岁的孩子，还没有安安高。 颜琪芮看得有些心酸，赶紧招呼他过来：“你是小雄吧？我叫颜琪芮。你可以叫我颜阿姨。” “阿姨？你在逗我？” 小雄上下打量了颜琪芮一遍，觉得这姑娘看上去挺好，脑子确是个不正常的。 “逗你干嘛，我儿子都和你差不多大了。” 颜琪芮笑笑，赶紧说回正事儿：“我和连庆天算是朋友，听说他出了意外，就想找你打听打听……” 话还没说完，小雄就警惕的护住自己爷爷：“你赶紧走，我不认识什么连庆天！” “我会给报酬的。” 颜琪芮看出了这个家庭的窘迫，更知道用什么理由，才能打动这个孩子。 “那……那你跟我出去说吧。” 小雄有些挣扎，回头看了眼老人，才低声和颜琪芮妥协。 “行。” 颜琪芮本也不想在老人面前说这个，听了提议，便主动往外走去。 大概走了几十米，附近已经没什么人，小雄才压低声音问道：“你想问什么？” 颜琪芮盯着旁边湖水，问的风马牛不相及：“这是什刹海？” “想什么呢！什刹海那地方咱们可住不起！” 小雄蔑了颜琪芮一眼，依然觉得这女人脑子有病。 颜琪芮拍拍头，也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两个时空不尽相同，但什刹海位于京城的中轴线上，这点是没变的。 她转了几次车，虽然对面前这地界不太了解，但怎么说也不在城区。 “想问什么赶紧说！我还急着回家呢！” 小雄不耐烦的开始催促。 第四百七十章 打探 颜琪芮却不急。 她缓缓的从兜里（空间），掏出几张大团结，以及一些票据，在小雄面前扬了扬，然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跟着连庆天去的外地？具体是哪里，你记得么？” “上上个月就去了，地方我知道，叫宝安县。” “宝安？” 颜琪芮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也想不起来是哪里，便压下心中疑惑，继续追问。 “你们去那是做什么的？连庆天有没有跟你提过？” “没有。我就是帮忙跑腿的。他看我年纪小，做事不容易引人注目，便让我跟着，买买车票，买点吃的什么的，有时候还要帮他洗衣服，拎拎包。” 小雄有一种少年人的狡猾。 他看似什么都说了，还说的仔细，但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洗清自己的手段。 好在颜琪芮身边有一个玩这套的祖宗，压根不信。 “我找他，是因为我看上了一个他之前介绍的物件儿，现在他人没了，我联系不上卖家，才急着到你这打听消息。放心，我跟他无冤无仇，甚至可以说没太大关系。” 这话也不知道小雄信不信，反正他犹豫一阵以后问道：“你想买的是什么？我之前都跟他在一起，也许我知道。” 颜琪芮眼神儿一亮：“我要找的是红铜蛇首。卖家曾经在柳子胡同28号，你有印象么？” 大概是颜琪芮过于坦荡，小雄也信了几分。 他又犹豫了一阵，才回道：“有的。不过那些人早就撤走了。我看那样子，东西不像是真的，你还要买么？” 颜琪芮点头：“就因为不是真的，我才想买下来收藏。要是真品，可就是国之重器，我哪敢自己收藏？” 谎话嘛，就要九分真，一分假才能让人深信不疑。 颜琪芮虽然不是说谎的高手，但糊弄几句还是问题不大的。 “我知道那些人藏到了哪里，你要去么？” “去！” 颜琪芮使劲点头，她还以为连庆天死亡以后，这红铜蛇首没了指望，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这一天。 “那你能给我多少报酬？” 颜琪芮这下听明白了。 难怪这小子忽然主动，原来是惦记着报酬。 “只要找到人，找到那东西，我可以……” 颜琪芮缓了几秒，又改了说法：“找到人，我只给十块。但你要是能保证我买下东西，我给你三百。” “三百！” 小雄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你真的给三百？” “真的。” 颜琪芮干脆又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沓大团结：“我不缺钱，也不是公安。我就是单纯的想买个喜欢的东西。” “所以人找不找的到，于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东西，明白么？” 小雄点头：“明白的。你再给我几天功夫，我先去打探一下。” “好。” 颜琪芮答完，然后有些心有余悸的问道：“那我五天后还来这里找你？不好吧，你爷爷太热情了，我也不想让他担心。” 小雄没想到颜琪芮还会顾虑他的家人，心里有些温暖的同时，也回答道：“五天后，中午十二点，咱们还在这个地方不见不散？” “行。” 说完了正事儿，颜琪芮又有心八卦面前这个湖了。 “你们这地儿我之前还没来过，看上去风景不错啊！” 小雄微微点头：“老一辈儿都叫这儿太平胡同，胡也有湖的意思。” “所以这湖叫太平湖？” 颜琪芮脑子跟坨浆糊似得。 她如果记得没错，京城那最著名的什刹海也不过是个人工湖，而那太平湖，明明在安徽的黄山那一带…… 啧，时空不同，变化那么大的么？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对这一片的好感。 “话说，你们这附近，有没有房子卖？” “我实在很喜欢这片的风景，如果有四合院，你就通知我一声呗？介绍费不会少了你的。” 小雄疑惑的上下打量颜琪芮几遍。 看来她是真的有钱人没跑了。但她是真的不知道，连庆天也在这里置了个宅子么？ 她这么说，是真的喜欢这片的风景，还是打连庆天那宅子的主意？ 接触尚浅，小雄没敢轻易下判断，而是收了颜琪芮给他的二十块跑腿费以后，一溜烟儿的离开了。 颜琪芮也不闹，围着湖面转悠了半个小时，就又搭车回家去了。 ******** 回到大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现在天气逐渐转冷，黑的也早了些。 草丫已经将晚饭做好端上了桌，家里的孩子们也都回来了。 方子杰因为不确定颜琪芮几点才能回来，便在食堂打了两个菜，再配上草丫做的饭菜，倒也不显得穷酸。 颜琪芮有点心虚：“你们都做好了呀？” “你怎么这个点才回来？我还想着，天都黑了，等下去车站接你呢！” 方子杰揉揉颜琪芮的头，有些抱怨。 颜果和安安倒是齐刷刷的翻了个白眼儿——秀恩爱就秀恩爱呗？跟天黑有什么关系？ 就他妈那武力值，难道还能出什么危险？ 谁那么倒霉催的，碰上她妈，谁打劫谁都还不一定…… “我下次会早一点哒。” 颜琪芮乖巧的应下，然后自觉的坐到床边，对着木箱子，准备吃饭。 家里小，就这点头疼。 每次全家一起吃个饭，不但要挪箱子当成桌子用，还得在床边挤上三个人，不然都坐不下。 方子杰忽然皱皱眉头：“我会尽快修整房子的，不会让你们一直这样将就。” 颜琪芮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哪听的出来什么画外音，直接就摆手：“没事，既然有些东西做不到，咱们就还是先住这儿吧。” “安安和果儿上学方便，你也方便。” “啊对了。” 颜琪芮一拍额头，想起今天和胡老大的通话，赶紧把事情重复一遍。 “所以那房子你就先别操心了。胡老大之前就帮我弄过房子，这次又有耗子帮忙，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方子杰原本就是那心思灵巧的人，只听这一句，就明白了什么。 他点点头：“也行，有些事情是要专业的人来做，才更方便。” 第四百七十一章 你在我眼里 一家几口说说笑笑，吃完晚饭后，又把箱子摆回原来的位置，就催着孩子们赶紧睡觉去了。 方子杰却不想这么早睡，拉着颜琪芮的手问道：“出去散散步？” 颜琪芮今天跑了一天，再加上早上做了几组高强度的体术，说实话是不大想出门的。 但看着眼里似乎有星星的方子杰，她也不忍拒绝，便笑着应了。 京城的天气已经入冬，晚上的风更是呼啦啦的吹着。方子杰一出门，就意识到了不对，但还是不想松开颜琪芮的手，便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罩在颜琪芮身上。 “我不用，我不冷。” 颜琪芮下意识的推拒，却被方子杰不由分说的按住肩头：“穿着，我不想你上次生病的事情，再重演一次。” 颜琪芮能说啥？ 算了，穿着就穿着吧。 距离家属楼不远的地方，有个操场。平时都是部队的人在这里训练。 可现在天黑黑，场上早已空无一人。 两口子手牵手，漫无目的的在操场上绕圈。 “子杰，你的任务还有多久？” 方子杰一愣，没想到颜琪芮会问这个问题。 其实关于这点，他也有些茫然。 当初部队领导，想查一起隐藏极深的间谍案，苦于没有能打进内部的线人，才让他转行来拍了电影。 他们的设想是很好的。 比如方子杰一直演坏人，演反派，等这种印象深入人心之后，再去和这些人接触。 大概也没什么间谍，能想到一个演员竟然是部队的卧底吧？ 可设想很美好，实现很困难。 方子杰以前也没觉得拍个电影是什么难事儿，但真的进入这一行，才知道没有什么行业是真的轻松。 演技方面的训练就不说了，就是时间线也是很难控制。 比如说，他现在已经参与拍摄了一部电影。但什么时候能剪完片，什么时候能上映，甚至观众会对他有什么样的印象…… 这些都很难控制！ 想想那遥遥无期的任务，方子杰只能叹息一声来回应。 “行吧，我知道又是保密。” 颜琪芮也不追根究底，转而说起了其他。 “我今天去了连庆天的小弟家里。他们那边的景色超级好的。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在那边添置一套房子。” “只是我这也没什么人脉，只能慢慢寻着。” “还有啊，我还去了程老家里，哎哟喂，我这才多久没过去啊？那家里又乱的跟什么似得。” 颜琪芮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小事儿，也不是征求什么意见，只是单纯的分享一下自己的生活而已。 方子杰却低低的笑了起来：“我最喜欢你这性子。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却常常能在细节上让人感动。” “还有，你的情绪就像个孩子，来的快，去的也快。” “明明之前还满脸丧气，不一会儿就能调节过来，像是个太阳，源源不绝的给身边的人带来能量。” 颜琪芮听的一脸呆滞：她有么？ 能快速调节心情，这个她认。 在末世那些年，若是没这个本事，早就自我了断了，哪还有什么以后。 但像太阳？ 那您可真是高看我了。 颜琪芮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非常有正能量的人。 虽说她已经过了热血冲动，完全不知敬畏生命的中二阶段，但经历过末世，她对生也没那么渴求。 怎么说呢，就像是活着，就好好活，死了，就踏踏实实的死。 不谈遗憾，不图死后留名。 就她这样的人，说不上忧郁极端，但和阳光温暖，真的也扯不上啥关系。 “我觉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颜琪芮歪歪头，看着方子杰，说出最真实的想法。 “你在我眼里就是这样啊。” 方子杰仰头淡笑。 哎，有时候长的好，就是占便宜！ 颜琪芮其实还有心想掰扯几句来着，但看着月光下的俊挺人儿，已经被美色所惑，再也不想说那些煞风景的话题。 罢了罢了。 人说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方子杰愿意怎么看，就随他吧。 ******* 颜琪芮这人，闲的时候可以一直宅在家。除了必做的体术练习外，她可以懒到房门都不怎么出。 每天陪陪孩子，陪陪方子杰。偶尔弄出点大餐，全家偷摸吃上一顿好的，好像日子一眨眼就过去了。 五天一到，她又像打了鸡血似的，早早出门去等候了。 没办法，小雄住的地方实在有些偏。 也不是直线距离远，只是没什么公交车可以直达。 而自从天气慢慢变冷以后，颜琪芮也没什么冲动，大早上的蹬自行车出门。于是也只能认命的几经转车，往太平湖的方向去。 折腾一番，到达他们约好的地点时，已经十一点半。 颜琪芮以为自己会等上一会儿，便从空间里摸出个包子，慢悠悠的啃着。 没想到才咬了两口，就见到小雄的身影出现在街尾。 “这里。” 此时颜琪芮收包子已经来不及，干脆又从空间里掏出两个，放在随身的挎篮里。 等小雄一走近，她不由分说的直接塞给他：“天儿太冷了，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小雄原本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客人，谁知道她会突然来这招，都给他整不会了。 只见他呆呆愣愣的捧着手里还热乎着的包子，干巴巴的回应：“你，你来早了。” “嗯，你不也是么？” 颜琪芮没想太多。 她知道这个年代的食物还是比较珍贵的，但她更知道，哪个年代都有特权阶级。 两个包子而已，闹不出什么水花，就是真有麻烦，她也担的住！ 果然，小雄又呆了几秒后，还是恢复正常：“你要找的人，我已经帮你找到了。” “只是，东西还在不在他们手上？又要用什么样的价格交易给你，这个我都说不准。” 颜琪芮无所谓的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放心，我虽然是个女人，但一口吐沫一个钉，说到就会做到！只要能看到东西，好处都不会少了的。” “那你跟我走吧。” 小雄到底没碰那俩包子，只是沉默的在前带路。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大家都是同类，你装什么装？ 再次转车，钻胡同…… 当小雄率先敲开一户大门时，颜琪芮只一眼，就确定了这人正是她一直找寻的卖家。 “进来说。” 那人见是小雄，也没放松警惕。 贼眉鼠眼的在周围观望许久，才关上大门，领着他们往里走去。 “哥们，还记得我么？上次拖连庆天的福，咱们见过一次。” 颜琪芮就不是那扭扭捏捏的小姑娘性格。 常年跟男性打交道的结果，就是她豪迈起来，不比男人差什么。 果然，那人眼里出现一丝错乱，随即正了神色：“你今天又来，是看上了那件宝物？” 颜琪芮撇撇嘴，并不应声，反而说道：“你也说了那是宝物。谁买这种东西，不得多看上几次？” “再说了，就我这年纪，你觉得我能分辨出真假？” 那人被颜琪芮说迷糊了，张嘴哑然了半天，才道：“你分不出真假，还跑来做什么？” 颜琪芮压根不见外。 她走到院子中央，抓起石凳上的草甸子，用力拍打几次后，直接坐了下去。 “我喜欢呗。不是有句话，叫千金难买我乐意么？” “老娘有钱，任性。” 大概是这辈子都没听过如此嚣张的话，没见过这么嘚瑟的人。 那人楞了几秒后，才转头看向带路的小雄：“她不会是公安吧？” 小雄认真的摇头：“我看着不像。她身上没有军人的气质，更没有条子的味道，应该就是个……” 某些形容词，明显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 所以小雄卡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傻笑。 那男人明白了小雄的意思，颜琪芮自然也听明白了。 不过计较这些没有必要，颜琪芮干脆开门见山。 “你们怕条子，我更怕。所以咱们能不能爽快点？” “东西拿出来再让我看看，若是合适，你们给开个价。” “行，行叭。” 就没见过这样反客为主的女人，问题是，他们还真被带跑了…… 红铜蛇首还是很重的，屋里又出来几人，引着颜琪芮进了一个偏房后，才打开一个大号木箱。 “你看一下吧。” 颜琪芮是跟程老学了一阵木器的基本知识，但古玩这东西，就是经验丰富的老专家，还有打眼的时候呢，她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好在，她有作弊神器。 只见她伸手在那红铜蛇首上摸了一下，熟悉的能量，再次奔涌着往空间汇集。 颜琪芮有了经验，哪会像上次那么大意？ 随即她就收回了手，故作好奇的围着箱子转了两圈：“这就是上次那个？你们没骗我吧？” 那几个卖家简直无语了。 就没见过这样买古董的人！你倒是好歹把蛇首拿出来多看看啊？！ 就这么隔着箱子绕圈，然后摸一下，再问问，就完了？ “我们可以帮你搬出来查验。” 颜琪芮大咧咧的摆摆手：“实话跟您说吧，我是真看不懂这些东西。” “想买，不过是因为我刚置办了个院子，需要点有气势的摆件镇宅。至于真的假的……啧，不是我看不起你们，而是这种国之重器，能在你们手里买到真货？” “大家都是在黑市上混的，你们当我真的傻？” 其实这几人也是从别人手里收来的物件，听颜琪芮这么一掰扯，也有些怀疑。 但，为了能卖上高价，他们也不能认啊！ 于是其中一人啪嗒一下合上箱子，面色冷峻：“既然你不诚心买，就赶紧回吧。” “也行。” 颜琪芮压根看不出来有多大的诚心，招呼着小雄就往屋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絮叨：“小雄啊，这个怕是买不到了。你跟连庆天混的时间长，还知不知道他有没有类似能镇宅的物件？” “放心，今天的东西我也看到了，你的三百块一分都不会少。” 三，三百！ 这个数额把身后的几人都听呆了。 她不是没买到么？怎么一个消息就能换三百？ 窝草！这可是条真正有钱的大鱼啊！ 还没走出门口，终于有个男人按捺不住，伸手拦在了颜琪芮前面。 “我们也是诚心做买卖。不如你先出个价，要是合适，就把东西卖你了。” “别说的那么委屈。我有钱什么买不到？” 颜琪芮傲娇的抬抬下巴，然后继续往外走。 “你是来耍我们的么？！” 说着，为首的男人，便伸出大手，想要抓住颜琪芮的肩膀。 颜琪芮哪里惧怕这个。 他的手刚搭上来，一双莹白如玉的小手，便抓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也看不清她是如何用力的，一个翻转，就将大汉过肩摔到了地上。 颜琪芮若无其事的拍拍手，看向周围几个男人：“你们的脑子呢？我既然敢孤身前来，势必有所依仗。” “想黑吃黑是么？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几分本事！” 明明面前的小姑娘，看上去如柳扶风。但这气势一出，倒是让几个男人都生了点惧意。 另一个黑瘦些的男人，半天才站出来打圆场：“您误会了。咱们都是正经人，怎么会黑吃黑呢。” “刚刚只是他太过着急，才……您原谅则个。” “说那么文绉绉的做什么？” 颜琪芮翻个白眼儿：“算了，大家做个生意也不容易。这蛇首你们开价多少？合适我就要了，不合适也别耽误大家时间。” “五，五千！” 原本他们的底价是两千，但看颜琪芮给个通风报信的小子，都能给三百，便直接翻了一倍还多。 “切。小雄，咱们走。” “诶，价格可以谈啊，您别急着走不是！” 那黑瘦男人示意其他人将老大扶起来，到一边坐着，自己则和颜琪芮继续拉扯。 “不谈。你这就是把我当傻子敲诈呢！” 颜琪芮不屑的哼了一声：“让我猜猜，连庆天给你们估了个什么价？” “八百？一千？” “都是一个台面上混的，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行价么？” 说着，她像是眼尾扫到了小雄，又哈哈笑了两身：“你们是听我给小雄开的消息费高了，才想在我这坑一笔的吧？” 第四百七十三章 说的够清楚不？ “哼，这可就找错了人。” “小雄是我有意关照，你们又算得了什么？！” “你们不会以为，非亲非故的，我就会平白把钱往水里砸吧？” 颜琪芮这吊儿郎当的状态一出，倒是让卖货的几人，都放松了些。 就像她说的，大家都是混这种行当的人，谁还不清楚谁呢？ “行吧，就当我们交个朋友，三千块！蛇首让你拿走。” 那黑瘦男人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似得，猛一拍桌子喊道！ “那么大声做什么！要是引来公安，老娘一辈子追杀你们！” 颜琪芮瞪他一眼，然后继续漫不经心：“三千的话，就留给你们自己把玩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分再见。” 说完她又抬腿要走。 “你这女同志，怎么那么性急呢！”那人赶紧阻拦. “不是性急不性急的问题，是你压根没诚意！我有时间在这跟你墨迹，还不如去寻寻看其他物件呢！” 三千买一件儿国宝贵么？ 这话说出去，估计会被一群人打死。 但时代不同啊！ 这红铜蛇首，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还是一件烫手山芋。 说句不好听的，送去废品回收站，也就只能当普通铜铁的价格卖掉。 而真正识货的，谁又敢将这么大一尊东西藏在家里？ 颜琪芮拿准了这点，又不想这些人生疑，所以才会将价格往死里压。 “那你说多少？！” “哎，跟你说句实在的，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颜琪芮叹息一声，解释道：“之前我就光看着蛇首比较漂亮了。我家那口子又属蛇，就想把这玩意儿倒腾回去。” “但现在一想，这东西也麻烦啊！” “咱们都是做这行的，万一哪天被人查抄，这么大的物件儿，我连藏都不知道往哪藏。” 见颜琪芮的悔意不似作假，这几人也慌了。 他们比颜琪芮更明白，这东西有多烫手。 自打收上来之后，他们过的就像惊弓之鸟。不但原来的生意都做的少了，连屋子都搬了好几次。 真假且不论，一旦这玩意儿被人发现，那批斗，劳改，可是一件儿都跑不了！ “这东西，看的就是一个眼缘。您既然喜欢，不如我降点价，您也收个心头好不是？” 那黑瘦男人开始劝说。 “你们不会只有这么一件玩意儿吧？不如其他的都给我看看，若是有合适的，我连这件儿一起打包，也不是不行。” 颜琪芮忽然想到，他们能搞到红铜蛇首，是不是意味着手里还有更多好玩意儿？ 既然今天怎么都要吧蛇首买过来，那不如多看看，说不定还能捡点别的国宝呢？ “行，您跟我来吧。” 这群人是真的很想把蛇首脱手，闻言犹豫了一阵，就带着颜琪芮进了另一边的厢房。 还是类似的柜子，只是小了许多。 那人磨磨蹭蹭用贴身的钥匙将柜子打开，里面露出一堆卷轴。 “这啥玩意儿？” 颜琪芮连展开的兴趣都没有，直接问道。 “这可是古时候传下来的大家之作！有非常高的价值！” 那人小心翼翼的捧起一幅，准备展开给颜琪芮看看。 “别。” 颜琪芮摆手阻止。 她那空间对字画没什么反应，就她这文化底蕴，更是放在面前都看不出个一二三四，就别费这个功夫了。 没想到阻止的时候，颜琪芮的手不小心碰到画轴，一股子别样的能量冲击传来。 她楞了一下，然后很快遮掩异色：“这些东西我更看不懂。” “而且你说那兽首，还能摆在家里镇宅，这东西能干啥？我是能挂出来啊，还是能转手卖个高价？” 那人见颜琪芮压根没看里面的内容，便没怀疑什么，只是耐心解释：“这些东西都有非常高的艺术价值。等，等以后世道太平了，肯定能值钱的。” “那你们自己收着吧。” “别糊弄我，这东西想要收藏，可不是扔在那不管就行。这防潮，防蛀，哪样不是功夫？” 颜琪芮这话说的太真实，除了那黑瘦的汉子，其他几人都认同的微微点头。 “那你想要点什么？” 颜琪芮寻摸似得在屋里扫了一圈：“珠宝首饰有么？” “没，那些东西好藏，更好出手，早就卖掉了。” 几人的神色都有些苦涩。 他们原本是在其他城市收了这批东西，才辗转跑到京城来卖的。 但珠宝首饰这些很早就卖出去了，而那些大件儿，却一直砸在手里。 放弃舍不得，带着又太重！ 要知道，他们在这不过住了十来天，居委会的人已经上门问过好几次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又要转移阵地……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颜琪芮皱皱眉，忽然换了个话题。 “是。” 黑瘦汉子答了，却没说他们的来处。 不过颜琪芮也不在意这些，她只是微微摇头：“那你们可要尽快吧这些东西出清。不然这朝阳群众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说不得，你们现在已经招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举报。” 说完，颜琪芮再次转身：“买卖不成仁义在，话我提醒到了，就先走了啊！”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黑瘦男人原本就有点不好的预感，现在听她这么说，不安更多了几分。 “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有时候要钱和要命，只能选一样。” 颜琪芮继续往外走，那黑瘦男人干脆整个人窜了出去，直接挡在她面前。 “你，你说清楚！” 颜琪芮两手一摊：“说的还不够清楚么？” “你们这么多大男人，从外地来，租着一个院子。平时又没工作，只是在家呆着……你觉得什么居委会能注意不到你们？” “那怎么办？” 颜琪芮都被说笑了：“什么怎么办？刚刚来的时候，是我不够谨慎。但这趟水我可不敢沾，先走一步啊！” “不行！” 几个男人都有些慌了，但打又打不过，只能团团将颜琪芮围着，也不知道还能做点啥。 “你们围着我有什么意义？赶紧让我走吧，我可不想陷在你们这儿！” 第四百七十四章 谁坑谁？ 颜琪芮要走的心思越是明显，这些人就越不想放她离开。 其实他们心里也知道，颜琪芮说的没有错，留她下来也没什么作用。但就是下意识的，不想这么放她走。 颜琪芮看似被烦的不轻，好一会儿才又开了口。 “行吧行吧，相逢即是有缘，大家都是同行，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吧。” “我劝你们，现在能走就赶紧走。化整为零，总归能多跑出去几个。” “至于这里的东西……” 颜琪芮长长的叹息一声：“看你们自己的取舍了。” 刚刚被颜琪芮一个过肩摔，摔出去的哥们，终于又站到了前面：“不是我们兄弟舍不得钱财，而是这些如果卖不掉，咱们连折腾这一趟的本钱都不够！” “那你们想咋办？难不成还想让我全都吃下来？” 说着颜琪芮赶紧摆摆手：“我可没那个能耐。” “您也说了，都是同行，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好的。这样，这些东西我全部打包卖给你，一口价，五千！” “我也知道，这事儿您也担了风险。但请你相信我们，这东西的价值，绝对不会低于这个数……” 那人还要说，颜琪芮却抬手打断：“得嘞，干咱们这行的，谁还不会说两个故事？” “我可不是信不过您，但这么多东西，我一个女人实在没法悄声无息的运走！” “这要是找了别的外援，我也怕漏了风声。” “这样，看在同行的面子上，我给你们五百当做路费。至于东西么……就放这儿吧。按我的猜测，你们大概早就被盯上了，就是我，也没那个能力，把东西再运出去！” “哎，可惜了了啊！” 颜琪芮带着京腔的感慨，顿时让这些人更慌了。 “您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这个有意思？”颜琪芮摆摆手，一副自己已经尽了力的模样：“能帮的，我就只能帮到这了。只求各位兄弟，被抓的时候，别把我供出来就成。”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沓大团结，放在了桌子上：“我和小雄就先走一步。咱们有缘再见吧。” “这……” 几个人还想说什么，忽的，大门被啪啪拍响：“开门！革委会搜查！” 黑瘦男人顿时一个激灵，差点瘫软在地。 而那为首的男人，倒是还有些血性。 他指着后院的方向，对颜琪芮说道：“后面我们搭了个梯子，你先走吧。这里有我们扛着！” 说完，他还不忘将那五百块偷偷的藏进自己怀里。 “也行。” 颜琪芮做出有点慌乱的神态，不疑有他的就往后院跑。 “姐，姐。你别急。” 一直在旁当个摆设的小雄，在见不到这群人之后，忽然拽住了颜琪芮的衣服。 “你说。” 颜琪芮四下扫了扫，也停下脚步。 “他们估计是在做套。” 颜琪芮笑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哪那么巧呢？你刚说有人盯上他们，就有革委会的人来检查？” “要是我猜的没错，人肯定是他们一早安排好的。” “若是你买了物件，就能逼着你断尾求生。若是没买，那更是可以冤枉你是条子，是卧底……到时候怎么说，还不是他们上下嘴皮子一翻的事儿？” “可我看那黑瘦男人的反应，倒不像作假。” “哼，那人是他们的军师，估计是被你刚说的那番话吓到了，现在正好做戏给你看看而已。” “哎呦喂，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心眼儿都是怎么长的，我算是甘拜下风。” 颜琪芮说完，又拍拍小雄的肩膀：“好小子，有机会的话，还是回去读书吧。就你这份能力，只要不走歪路，以后的虔诚不可限量。” 小雄听过很多人说他心眼多，但对他有这么大期许的，颜琪芮还是头一人。 他的神情有些怔忪：“读书？我可以么？”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还小，未来有一切可能。” 颜琪芮时间不多，跟他说了两句后，便推着他先一步上了梯子：“我有点恐高，你先走。如果真有人追来，你就别管我了，能跑掉一个算一个。” “咱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不是说了么，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大，我总不能坑孩子啊！” 说着，颜琪芮又从兜里掏出一沓大团结，塞进了小雄怀里：“听话，出去了就赶紧离开，不要等我！” “不然一旦被抓，别的不说，这些钱可不一定保得住。” “你要记得，你还有爷爷，一定要好好的！” 颜琪芮双手发力，将小雄推上了梯子，又眼睁睁的看他翻过了围墙。 “姐，外面没人，你赶紧出来。” 小雄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出去以后并没立即离开，而是压低声音呼唤。 “赶紧走！我没事的！走！” 颜琪芮还惦记着她的红铜蛇首，说话的声音未免就严厉了些。 墙外的小雄，愣愣的看着围墙几秒，最终下定了决心，扭头跑远了。 现在没闲杂人等了。 颜琪芮几个跳跃，就潜伏回了刚刚的主院。 果然，之前还被疯狂拍响的房门，已经没了声音。 黑瘦的男人，正站在众人之间：“那女的已经走了？” “走了吧？我刚刚好像还看到那小子的身影。” 一个刚把头从门口方向缩回来的男人答道。 “其实她刚刚说的没错，咱们是要想想退路了。” 黑瘦男人叹息一声，将刚刚收到的五百块放在桌上：“之前的钱，咱们早就分过了。今天这五百，你们也看着分了吧。” “东西都在那，你们谁要，谁带走就是。也算是全了咱们兄弟情分。” “不过作为老大，我劝各位一句，这东西烫手的紧，不要过于贪心了。” “老大，你的意思是，咱们像她说的，化整为零？” 黑瘦男人点头：“对，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 黑瘦男人一脸严肃：“谁都不是傻子。就算那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会儿也能猜出几分！” “你们觉得，她会不会报复？”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东西到手！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是啊，这事儿若是放在自己身上，那势必要报复的！ 五百块！那女人可是拿出了五百块呢！ 况且不用做别的，只要把他们一举报，什么仇都报了！ “咱们立刻走！” 一个刚刚没怎么说过话的男人，主动拿起一部分桌上的大团结，扭身便往大门去。 其他人也急了，纷纷去拿桌上的大团结，然后连自己的行李都不收拾，转身便往外走。 为首的男人，倒是犹豫了一下，看向那黑瘦男人：“东西怎么办？真不要了？” 黑瘦男人也不太舍得。 毕竟同批的珠宝首饰全是真品的情况下，那些画卷字轴应该也不是假货。 可这东西易损毁是真的，目标太显眼也是真的…… 倒是那红铜蛇首，早已被他们扔到了九霄云外，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带着。 “不要了！” 黑瘦男人终于做出决定，然后也不回房收拾，抓起一部分钱，也和其他人一般，直接往大门处去。 “行，行吧！” 为首的男人见状，也是深吸一口气，放弃了屋子中的东西，赶紧跑了。 颜琪芮隐在后院到主屋的夹缝处，围观了这一场面，简直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她想混水摸鱼是真的，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啊？ 见人已经全出去了，颜琪芮也不耽搁，一溜烟儿的跑进刚刚的两个厢房中，也不用验货，一股脑儿的往空间里一扔…… 随即她又搜查了其他几个房间。 那些烂凿凿的被褥，衣服，她都没管，倒是看到类似的箱子，就不管那么多，继续往空间里扔。 看着她做了许多，可这些全部忙完，也不过是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她也怕再生变故，东西收完，就从后院原本的梯子处，直接翻了出去。 *** 出了巷子，再走上两三百米的地方，就是公交车站。 也许是颜琪芮速度太快，也许是这年头的公交车不够勤快。 反正等她走到公交车站，竟然和几个男人再次碰头。 大家相顾无言，好半天才是那黑瘦男人憋出一句：“你不是早走了么？怎么现在才到？” 颜琪芮半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反而瞪他一眼：“还说呢！不是有革委会的人上门了么？你们还挺有本事啊？竟然全身而退？” 黑瘦男人的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羞燥：“已经解决了。” “哼。” 东西已经到手，颜琪芮懒得跟他继续扯谎，便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你明明在我们之前离开，为什么还在这里？” 那黑瘦男人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即使被人揭了面皮，也要继续追问。 “你管我呢？“ 颜琪芮翻个白眼，又在几人身上打量了一圈：“是个有决断的，看样子东西都不要了是么？” “不要了。我们有自知之明，那些东西若是全带上，怕是自己都走不掉。” 黑瘦男人还想挑事儿，便扯出一个笑容：“您肯定比我们有本事。若是能把东西都运走，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 “嘿！我算仁至义尽吧？你还这样坑我？” 颜琪芮也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他：“要真拿的走，你们会不拿？” “看你们这样，怕是之前就得了什么风声，只想在我这多坑一笔是么？” 事情再次被挑破，那黑瘦男人也接不下去了。 他只能拱拱手：“这次的人情，我们欠下了。若是以后有机会，必当偿还。” “用不着！” 颜琪芮做出一副气恼的模样，干脆公交车也不等了，直接往马路对面走去。 等她走远了，为首的男人才问道：“齐哥，你说她这么晚才过来，会不会……” 黑瘦男人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一摆手：“她是比我们晚了些，但想做点别的，也不太可能。这前前后后也就十来分钟吧？咱们的人又一直在巷子口，可没什么人出入。” “那……” “别想了，赶紧撤出京城吧。” 这黑瘦男人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做出了决断，便不会后悔。 于是等公交车到达后，他直接转车去了火车站，转眼间，人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 颜琪芮得了东西，心情好的简直能上天。 不但有那种忽然中了奖的幸福感，还有点做了坏事的小刺激…… 怎么形容呢，反正就看啥都高兴！ 她真没想过，得到国宝的过程，能顺利成这样！ 简直太戏剧化了有没有？ 以后的编剧不敢说，但现在的真没人能编出这样的剧本！ 这心情好了，买东西也大方。 颜琪芮干脆去了国营饭店，打包了几个荤菜，又在供销社给孩子们买了胶鞋，等一切生活物品，最后大包小包的拎回家。 “嫂子，今天什么喜事？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什么喜事不喜事的？我家孩子多，这不都是生活用品？” “小颜，你买这么多东西，哪来的票？” “我之前不知道，结果好几个月都没领我家男人的工资。这不后勤才给我结算完么？” 回家属院的路上，颜琪芮时不时的就被人拦住询问。 她虽然不是社恐，更不惧怕和这些人打交道。但……真特么闹心！ 遇上合适的房子，还是赶紧搬走吧！ 这么‘热情’的邻里关系，她承受不来！ 应付走好几个好奇的邻居，颜琪芮终于拎着东西回了家。 没想到家里竟然没人。 两个大的好理解，毕竟还要上学嘛。但两个小的和草丫呢？ 他们仨不在，能去了哪里？ 啊对，还有方子杰。 不过他现在也没闲着，估计是跟着哪个老师去学表演了…… 颜琪芮皱着眉头哼哼两声，却没怎么影响心情，干脆决定趁家里没人，搞点好吃的出来。 空间里啥都有，她挑挑拣拣半天，就折腾出一桌子的食物。 没错，她今天打算吃火锅。 天气已经冷下来了，放什么在外面，等他们回来就又要重新加热。 那还不如吃个火锅，热气腾腾，麻辣鲜香。 刚准备好没多久，家人们都陆续返回。 安安和果儿闻着味道冲回了家，一开门，就被这香气弥漫的房间，惊的张大了嘴。 第四百七十六章 胡哥到了 当然，他们是馋的，还是惊的，颜琪芮实在没法判断。 两个小东西，也被草丫牵着，一摇一晃的走了回来。 他俩现在走路已经很利索了，甚至一个没注意，偷溜的速度贼快。 但草丫一个人要看住他们两个，便用绳子捆了捆，势必要将他俩困在身边。所以这才摇摇晃晃的模样。 “你们今天做什么去了呀？” 草丫比手画脚，再有两个小家伙的补充说明，颜琪芮才明白过来。 原来两个小家伙不肯在家呆着，非要跟着方子杰出门。 方子杰想着只是去老师家学习，便把他们带上了。 没想到，演戏什么的，俩孩子不感兴趣，倒是对乐器非常有爱。 一个抱着老师家的笛子不撒手，另一个则对二胡有着莫大的好奇心。 老师年纪大了，看着这样软萌的双胞胎，哪里会怪罪。 不但心肝宝贝的哄着，还教了他们一些乐理…… 最后进来的方子杰，脱下最外面的大衣，摇头叹气：“你说这孩子到底随谁？话还说不清楚，就会拍马屁了！” “今天给我老师好一通夸，老爷子笑的眉不见眼的。” “哼，你说呢？” 颜琪芮斜眼瞄了他一眼，追问道：“既然孩子是跟你一起出去的，怎么是草丫一个人带他们回来？” 方子杰无奈摇头：“刚出来那会儿，正好遇上领导的勤务兵，说是省军区那边的赵司令员打来了电话。” “我这不赶着去接电话了么？谁知道我紧赶慢赶的冲过去，电话已经挂了，说是明天上午九点再打过来。” “赵司令员？他找你有什么事儿么？” 颜琪芮听到熟悉的名字，疑惑的挑挑眉。 “不清楚啊，我也没接到。但我要是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让我劝你回去教格斗。” “我才不去呢！这大冷的天，我在家里暖暖和和的难道不好么？” 颜琪芮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招呼着大家赶紧吃上了火锅。 ******* 第二天，颜琪芮依然没接到赵司令员的电话。 因为她一清早，就接到了胡哥他们发来的电报。按时间推算，应该是上午的火车抵达。 她才不管那么多，反正赵司令员也没明确的说明，是找她的不是？ 于是人家拎上个惯常使用的挎篮，直接出门接人去了。 胡哥和耗子是准时抵达的。 颜琪芮往他们身后看了又看，也没看到胡老大的娘，便直接追问：“大娘呢？你一个人出来，她怎么办？” 胡哥轻轻摇头，脸上的神色也是非常难看。 “是我没用，没把我娘的介绍信办下来。” “胡哥你别瞎说！哪是这个原因！” 耗子有些不满，赶紧纠正：“是那边的人不放婶子。” “他们说，我们想离开可以，但必须有人留在老家……” “别说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胡哥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讨论，但就这么只言片语，颜琪芮也猜到了几分。 她安慰的拍拍胡哥的肩膀，引着他们往火车站外走去。 “放心，一切都会好的。只要你在京城扎了根，迟早有天能把大娘接来。” “嗯，我也这么想。” 胡哥脸上的‘植被’比较茂盛，平时真看不到太多表情。 可就这么一句，颜琪芮也听出了，其中压抑着的情绪。 **** 颜琪芮买下的院子就在城中区，没多久功夫，几人就到了。 她掏出钥匙，将大门打开，引着两人走了进去。 看着那残垣断壁，颜琪芮难得有几分羞愧：“房子前些年被折腾的有些凶，现在要住人，跟重修的工程是差不多的。” “好在还有间厢房，是之前的主人家暂住的，也还干净。你们就先住那里。” “火炕虽然有，但京城这边基本用的是蜂窝煤，等下我去多买些回来。” “对了，棉被褥子这些你们既然没带，等下我也去给你们搞两床回来……” 颜琪芮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越发觉得自己失职。 这些早该准备好才是。 胡哥摆摆手，阻止了颜琪芮的行动：“是我们这次出来的匆忙，才没带被褥。等下我们安顿下来，自己去采买就行。” “没事儿，我毕竟来的早些，能找到地方。” 颜琪芮眨眨眼，把胡哥引得笑了起来。 也是，这姑娘看着文文静静，乖乖巧巧，实际上也是个混黑市的主。 她来的久，说不定早把附近黑市摸清楚了。 “你们放了东西先跟我走，把介绍信什么的都带着。” 颜琪芮帮着清理炕上的灰尘，一边说道：“京城这边的居委会查的比较严。咱们还是早点去汇报一声，也免得人家打探不是？” “行。” 胡哥也明白这里的事情更为重要，从贴身的包里拿出他和耗子的介绍信，便跟着颜琪芮一起往居委会去。 颜琪芮现在就是屋主，胡哥以表哥的身份暂住，问题并不太大。 但他的介绍信却不让颜琪芮放心。 出了居委会，颜琪芮见四下无人，才小声询问：“怎么才三个月的介绍信？这到期了怎么办？你再回去一趟？” 胡哥用手指头戳颜琪芮的脑门儿，仿佛刚刚敲定了关系后，就真成了血脉亲人：“你是不是傻？你哥我混了那么多年，难道一个假的介绍信都做不出来？” “行，那你小心点，别被人识破了。” 颜琪芮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义人士。听他有办法解决，便也不去追究。 “哥，地方你们找的到吧？钥匙给你，我就先不回去了。置办东西也需要点时间。” “成，你小心点。用了多少钱，哥回来给你报销。” “报销个屁，这点钱我花不起还是怎么着？” 颜琪芮瞪他一眼，在巷子口的位置，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虽然她空间里还有不少东西，但她还是决定去趟龙哥那边。毕竟什么都从空间拿，还是过于显眼了。 另外就是蜂窝煤。 这东西，一般人家都是自己买了煤渣，用黄泥和了，自己打。 颜琪芮也是这样想的，直接去煤站点定了五百斤，留了地址，让他们先帮忙送过去。 第四百七十七章 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剩下的就比较简单了。 她不缺钱也不缺票，一些紧俏货品，还能从龙哥那边搞，或者从空间拿。 但即使是这样，过于琐碎的生活用品，也把她折腾到下午时分，才算置办齐全。 “你差不多就赶紧回去吧。这天都要黑了，家里还有那对儿双胞胎呢！” 胡哥见颜琪芮像是个小蜜蜂似得，在院子里忙来忙去。也眼见着东西被她一点点的添置齐全，心里涌起难言的情绪。 “没事儿，我出来前打过招呼，要是时间太晚，就上程老那边凑合一晚。” “啊对了，程老是我认的一个师傅，改天带你们也去认认门。” 在颜琪芮的概念中，天下黑市是一家。 龙哥虽然和胡哥的性格不太相同，但都是爽直利落的个性，应该能相处的不错。 而且不得不承认，龙哥是本地人，对胡哥的帮助应该还挺大的。 “好。” 见颜琪芮安排好了，胡哥也不在矫情：“走！哥晚上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颜琪芮却摆摆手：“这就算了。你们在火车上折腾好几天，还是我随便做点，你们吃完就早些休息。” 说完，她似乎才想起什么，懊恼的一拍额头：“我就是个傻子！” “咋了？” 颜琪芮没时间搭腔，很快的收拾出一套洗漱用具，塞在俩人手里：“附近不远的地方，就有个澡堂子。洗一次大概三毛钱。” “你们带上换洗衣服，好好搓个澡。等回来饭就上桌了。” 颜琪芮最近带孩子多了，总有点当妈的后遗症。 问题是，这俩也被唬住了。 俩大老爷们，乖乖的拿着东西就出了门。 ***** 小院破烂，颜琪芮收拾了一口锅出来，再把灶台附近打扫打扫，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没了。 也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做到能一秒成菜的，反正颜琪芮表示，自己做不到。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干脆从空间里端出几份，之前做好的鱼啊肉的，往桌子上一摆。 然后再用刚点着的灶台，炒了一整锅青菜，齐活！ 当然，青菜也分成份，收进空间一部分。不然胡哥他们回来，怕是还要以为今天吃全素宴。 不是颜琪芮懒，更不是她不喜欢做菜。 而是她讨厌那种做菜俩小时，吃饭五分钟的感觉。 好在有了空间这个利器，倒是在这方面免除了不少烦恼。 打个比方，蒸个梅菜扣肉。 从肉买回来以后的清洗，焯水，再到油炸，泡冷水，最后上锅蒸四十分钟以上…… 要是真每天捯饬这样的菜色，那生活还要不要做点别的？ 但爱吃又没外卖怎么办呢？ 颜琪芮就每次一做，就是几十碗。 反正花费的时间，也没差那么多。 当然，这些不过是她做饭时的碎碎念，别人没她这个金手指，也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做饭去。 没一会儿，俩大男人就洗完回来了。 颜琪芮招呼他们赶紧趁热吃饭，自己则去厢房开始收拾房间。 房间是之前老章住过的，除了落了些灰尘，倒没那么惨不忍睹。 颜琪芮清扫一遍之后，就把自己刚刚自己买回来的被褥等生活用品铺上。 还在忙活，院子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 耗子赶紧跑去开门，进来的竟然是方子杰。 颜琪芮手里还拿着扫炕的扫帚，闻声出来一看，也惊讶了：“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今天会忙的很晚？我怕你一个人搞不定，就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还行，胡哥和耗子也是勤快人，你看早上那么会儿功夫，他们都把后院打理出一部分了。” “辛苦。” 方子杰冲俩人拱拱手，自动站到颜琪芮身边：“晚上你去程老那边借住么？” 颜琪芮扫了他一眼：“你也来了，咱们去借住不好，不然晚上住个招待所吧。介绍信在身上么？” “在的。” 方子杰眉眼都是笑。 这能把家里的熊孩子都甩掉，舒舒服服过个二人世界，是多完美的事情啊！ 耗子没听懂，反而有些局促的吞吞口水：“不用的，我和胡哥过来，也是占了你们的房子。不然咱们加加班，多收拾一间房出来……” 胡哥恨恨的拍了一把耗子的脑袋：“你还真是……没听出这夫妻俩正耍花腔呢？” “嗐！说什么呢！” 颜琪芮也难得有些羞怯，跺跺脚以后转移话题。 “赵司令员的电话你接到了？什么事儿？” 方子杰的神色有些古怪：“他也没说啥，就是让你这几天不要出门。” “啥意思？” 颜琪芮都懵了，她在京城，出不出门的，跟赵司令员有什么关系？ “等会儿！他不让我出门，难道是他要过来？” 方子杰点点头：“十有八九。” “不是，他过来有什么意义啊？我就是不想自己培训出来的人，给那些官二代，权二代做保镖！这是原则问题，他来不来能解决个啥？” 方子杰安抚的摸摸她的脑袋：“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测，还是等人来了，再见招拆招吧。” “也行。” 颜琪芮甩过这个话题，不再往下深想。 ******** 三天后，赵司令员真的来了。 不但他来了，还带着十几号人，乌泱泱的往颜琪芮面前一站，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这是要打群架。 “换个地方谈呗？” 颜琪芮是不太介意文工团的这些邻居怎么看她，但这不代表她愿意耍猴给人看稀奇。 “行。本来只是我自己想过来瞧瞧你，没想到这些皮猴也对你太感兴趣，都跟来了！” 赵司令员语带嫌弃，但谁都听的出，他那满满的自豪感。 文工团的干部，也接到通知。只比他们晚了一步，抵达家属楼楼下。 闻言赶紧上前搭腔：“赵司令员，我们有空的排练厅，会议厅，您看需要用哪个？” “排练厅不错，就用那个，带路吧。” 颜琪芮现在也看不懂了。 她完全不知道赵司令员的来意。 一开始，她以为人家礼贤下士，想请她回去教学格斗。但…… 现在这模样，怎么看都不是这么回事儿好么！ 第四百七十八章 夹枪带棒 一行人来到文工团给他们安排的排练厅。 一时间，大家也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面面相觑之后，便盯着赵司令员。 “那个，无关人等请先退出去一下！” 赵司令员挥挥手，那些想看热闹的文工团人士，便退了出去。 倒是秦放，这个原本属于战斗部队，现在被划拉到文工团的人，还倔强着不肯离开。 “报告首长！我不是外人！我是咱们省军区侦察连的战士！” “行行行吧，你要留就留下！” 赵司令员无所谓的摆摆手，然后让颜琪芮站到他身边。 “我知道，你有家庭，有孩子，不方便到咱们省军区来指导。但咱们国家地大物博，想找几个能打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我这次到京城出差，顺便想让你也评价一下咱们的这些新战士！看看他们培训后的能力！” 这话算是有点夹枪带棒的意思了。 但颜琪芮还真不太在意。 在她看来，格斗什么的，在热武器时代，势必逐步衰退。 而且武技无国界。别说华国这样一个地域宽广国家，就是那欧洲的屁大点小城市，发展出来的格斗技能，也有它的可取之处。 正因为见识的足够多，所以面对这样隐约带着挑衅的话语，颜琪芮就算想在意都很难。 “行啊，那就动起来吧。” 颜琪芮的意思是，该热身热身，该分组分组，结果几个女孩子，就像得了什么命令似得，一下子从队伍中站出，两两一组，直接打了起来。 “……” 什么情况？ 几个女兵打的非常……有套路。 看上去规规整整，你一拳，我躲。我一脚，你闪。 打到兴之所至，还来个下腰？？ “怎么样！” 赵司令员倒是看的非常起劲儿，忍不住还喝彩几声。 “emmmm……非要我形容的话，我只能说是菜鸡互啄了。” 颜琪芮也没给人留面子。 老实说，如果这个是参赛，或者表演也就罢了。可看样子，赵司令员是想让这些女兵出去做任务的。 那这种情况下，让她们这种水平出去，简直就是给人送菜，何必呢？ 果然，赵司令员虽然没听懂菜鸡互啄是什么意思，但也瞬间黑脸。 “小颜同志，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她们虽然练习的时间短了些，可也是付出了辛苦的努力的！你这样……” 颜琪芮伸手打断了他的絮叨，直接冲身后喊了一声：“秦放，你上去跟他们练练。” “这，这不好吧，她们都是女人。” 秦放束手束脚的躲在后面，第一次后悔自己不该给老大站台。 “你们跟我打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女人？！去！上了战场，就不分男女！” 颜琪芮这话一出，秦放也不好躲了，只能缓缓上前。 可女兵们又不干了：“他是个男人，怎么可以和我们对打？碰到哪了，是不是要负责的呀！” “就是，我们虽然当兵，但也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和陌生男人对打？” 颜琪芮差点白眼翻上天：“那你们出任务的时候，也能保证对手全是女人么？” 几个女兵不说话，但面上的神色还是不服。 “小颜啊，既然你觉得她们的能力不够，就亲自上去对练一番吧！” 赵司令员虽然觉得颜琪芮说的在理，但……练了那么久，他也心有不甘。 “行，只要不不怕我将人打伤，我去也是可以的。” 颜琪芮常年锻炼体术，就连今早就是活动过身子的，于是只是脱了外套，便缓缓走到几个女兵面前。 “一个个的打太慢了，你们一起上吧。” “你算什么东西？！说话可别太过分！” “那你打我呀？” 颜琪芮身上那股子痞气又上来了。略有歪斜的往那一站，就有想打她的冲动。 “嘿呀！” 一个女兵没忍住，挥着拳头就冲了上来。而其他女兵见状，也紧随其后的发动攻击。 奈何这群人真是菜鸟级别。 无论是体能，还是基础技能，甚至都还没有以前那帮，没被颜琪芮培训过的学员强。 颜琪芮仿佛老鹰面对小鸡仔，又仿佛虎入丛林，没几下功夫，就把这帮女兵踢飞的踢飞，踹倒的踹倒。 “就这？” 颜琪芮拍拍手，扭头往回走。 估计是一个女兵输的过于不甘心，竟趁着这个功夫，一拳偷袭向颜琪芮。 颜琪芮哪里会这么轻易中招。 只见她微微一个偏头，便避过了这次攻击。 然后一只脚下沉，扫堂腿挥出的同时，另一只脚也做出回旋踢的姿态，最后砰的一声，以这名女兵飞出去宣告结束。 “这……” 赵司令员看傻了。 他知道颜琪芮很强，不然当初就不会破格让她去培训那帮兵蛋子。 但，这些女兵也该也不错才是，怎么就能在这么短短一两分钟之内，被人虐成这样？ “你带她们来之前，就没有和其他士兵切磋一下？” 颜琪芮也纳闷呢。 这么明显的花架子，忽悠一下领导是有可能的，但都在部队，怎么也不可能没其他人看出来吧？ 赵司令员满脸羞红：“她们，她们毕竟是女兵。” 啧，明白了，还是男女大防那回事儿么。 “既然选择了当兵，选择了练习格斗，还在意这些小细节，那不如早点退伍嫁人吧。” 颜琪芮说的难听，这些女兵有心反驳，却没那个能力。 她们只觉得身上传来阵阵剧痛，让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流不说，身体还不受控制的一直哆嗦。 “行了，找我还有别的事儿么？” 颜琪芮一边说，一边把目光扫向跟他们一起的男兵们。 “老大，他们交给我就行，要是输一个，我任你处罚。”秦放赶紧凑上来，准备弥补一下刚才的失误。 “滚。” 颜琪芮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刚怎么没见他这么积极呢？ “还是那句，上了战场，不分男女！甚至如果真到那一天，你最该防备的人，就是女人，孩子，以及老人！记住了么！” “是！” 这句话颜琪芮在培训的时候，就说过很多次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这才是主角人生啊！ 交代完秦放，颜琪芮身上那股子坚毅劲，一下子又退了。 她懒懒散散的冲赵司令员飞了个军礼：“没事我就先回了啊！毕竟你不也说了，我这一个家庭妇女，还有孩子需要照顾呢。” 赵司令员被怼到脑溢血，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下来。 要说这当了官的，脸皮就是不一样。 明明之前还一脸嘚瑟，现在吃了瘪，又变得能屈能伸。 “小颜啊，有话好好说嘛！” “我没好好说么？” 颜琪芮一脸惊诧：“我以为我已经很配合了。毕竟我就是个军属，不但帮你们带出了一届学员，还免费给你们的女兵指导了一下，很够意思了吧？” 赵司令员觉得自己气的肝疼。 再一次深刻后悔，自己不该过于张狂。 “这样，你跟我到会议室，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再聊聊。” “不必，没空。” 颜琪芮也不是没脾气的。之前她以为自己能见点不一样的格斗技，这才没发火。 可这帮人给她看的是个什么？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儿，她还真不如回家看孩子。 “我们，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赵司令员将全部情绪压下，诚恳的再次请求。 秦放也看不得老领导如此低声下气，便在一旁跟着求情：“老大，你就先去听听嘛。” “行吧。” 颜琪芮没有得理不饶人，深吸一口气之后，还是跟着赵司令员他们离开了。 她以为只是在文工团找一间会议室，没想到赵司令员直接带她上了军车，然后一阵疾驰过后，抵达了一个她从来没敢想过的地方。 “这……这是我能进的么？” 颜琪芮这下开始紧张了。 “想什么呢，咱们只是在中央驻军地。” 赵司令员睨她一眼，然后出示了n次证件，领着她和死皮赖脸跟上来的秦放，进了一个不知名的部队深处。 “坐吧。” 同样是会议室，同样没什么外人。 但坐在这里，颜琪芮就莫名有点紧张。 “有什么事儿非得上这来说么？” 也许是因为情绪不安，颜琪芮说话比之前的痞气还重。 “因为涉及到一级机密，我需要确保说话的地方足够安全。” 赵司令员解释了一句，然后才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递向颜琪芮。 “别，既然是机密，就千万别告诉我这个小老百姓。” “我就一家庭妇女，担不得国家的重担。” 在颜琪芮眼里，格斗什么的，终属于小道。 就是那种，会，挺好的，不会，也没啥问题。 所以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接触到这个层面。 毕竟她就一武夫，不是么？ “你先看看吧。” 赵司令员不肯放弃。 原本他是想从那些女兵中，挑出一个能力最好的来执行任务。但今天被颜琪芮虐了一把之后，他也深刻反思，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那些女兵都是部队里的军属。甚至有一些，还是什么军长，师长家的女儿。 要说根正苗红，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她们训练也比较刻苦，几个月的时间里，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已经蜕变成了‘抗摔抗打’的女兵。 可这次的任务太过重要。如果真派了她们出去，能不能保护目标的安全？能不能活着回来？ 太多不确定性，让赵司令员还是选择了颜琪芮。 “不看。那个，刚刚送我们进来的车，能再把我送回去么？家里孩子多，我得回去做饭了。” 颜琪芮就是那油盐不进的主。 想要一两句话就说服她，那可太不容易了。 赵司令员还要说什么，会议室的门被忽然推开。 “小同志，你好呀。” 颜琪芮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有点怔忪。 倒不是认出了来人，毕竟她这个学渣，对近代史几乎一无所知。 可有些气质，是很难遮掩的。 老人看似温润如玉，却隐约有种锋芒。让人不敢有所怠慢。 “您好。” 颜琪芮恭敬的向来人行礼，然后干巴巴的回应：“那个，无论赵司令员说了什么，都夸大了。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没那么神乎其技。” 老人哈哈笑了两声：“这可就是谦虚了。要知道，能培训两个月，就让这群兵蛋子在全国比武上，一举夺魁。” “仅凭这份能力，就不是一般人啊！” 颜琪芮觉得牙疼，更觉得上了贼船。 “我真不行……” 她还要再说，忽然老人举起一只手，打断了她的话语：“闻玲是我国五十年代初，派去苏联学习的精英。” “她的学习能力非常惊人。不但有过目不忘之材，还有很强的创造力。” “在苏联学习了三年后，她并未直接回国，反而在教授的推荐下，去了米国进行深造。” 颜琪芮都听傻了，这特么才是主角人生啊！ 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现在选择不听，还来得及么？ 结果显然是来不及的。 老人家说话慢悠悠，却一直说了下去。 “早在五十年代初，我们抗美援朝期间，米国就多次扬言要对华国使用核武器，并进行了针对性的军事演习。” “我们不能输啊！” “大批爱国知识分子，因此从海外归来，参与了祖国的建设。” “后来，我们和苏联的关系紧张和恶化，他们中断了对我们的技术支持，还在隔年，撤走了全部的在华专家。” 颜琪芮终于没忍住，直接打断：“我就一个小人物，听这些机密，不太合适。” 她慌啊！ 这些东西，也许在几十年后，已经完全对公众开放。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这玩意儿真的属于一级机密，别说她一个外人，就是方子杰的级别，也接触不到的好么！ “人老了，就扯的有点远了。” “咱们说回正事儿吧。” “我国的科研环境，确实赶不上米国。这点我们也要承认。” “所以在大批知识分子回国支援的同时，还有一部分留在了米国。” “不是他们不爱国，而是他们需要学习更多的尖端知识，在设备更齐全的地方，进一步实验，所以才没有回来。” 第四百八十章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闻玲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年，她靠着在米国实验室的努力，给我们提供了非常多的有用数据，甚至还研发出了新型的……咳咳。” “说太多，也许你也不能理解。我只希望你能明白，她是一名非常伟大的物理学家，对华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然后呢？” 颜琪芮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 “现在她学成想要归国，却被米国方面阻拦。当然，我们也派出了人员进行营救，但……” 老人摇摇头，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跟米方达成了部分共识，那就是派遣一名女性工作人员，对她进行贴身的协助。” “对外，我们的说法，是找一名女性工作人员，保障她的衣食住行。但实际上，我们更需要保障他的安全。” “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颜琪芮点点头，她听懂了。 “报告！这事儿不能换个人么？！我愿意接受此次任务！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秦放听的两眼血红，恨不得能立刻接受这光荣而伟大的任务。 “闭嘴！没听领导说么！要的是女性工作人员！” 赵司令员只觉得嗓子眼发干。 他可没忘记，颜琪芮是因为什么，才拍桌子不干的。 “可是，可是老大她才不会给谁做保镖。” 秦放嘟嘟囔囔的说着。 奈何此时的会议室过于安静，这话也被大家听了个清楚。 “小同志，这不是保镖。这是国家需要你……” 老人又劝了一句，最终还是摇摇头起身：“罢了，咱们党的方针，就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今天这事儿虽然不太一样，但本质是差不多的。” “是我们太过强求。只希望小同志要对此保密，不对外透露任何消息，能做到么？” 颜琪芮长长的叹口气，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这任务我接了。” “具体的情况，你们还要给我一份详细的说明。还有，什么时候出发？” 老人脸上漾起神采：“你真的愿意？” “小同志，我知道这事儿让你为难，要不是闻玲对我们太过重要，我们也不会……” “行了，任务我接了，这点不会变。其他我并不想了解太多。” 颜琪芮对自己有非常深刻的自知之明。 那些学术上的东西，她是一定听不懂的，何必为难自己呢？ 再说了，秘密了解的越多，死的越快。她一介武夫，就别想着参合了。 “老大，委屈你了。” 秦放想起颜琪芮为了他给人做勤务兵的事情，都发了那么大一顿火，结果现在自己去保镖了？她该有多郁闷？ “委屈？” 颜琪芮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过来。 “不一样的。我不希望我一手训练出来的人，去给那些官二代，权二代做保镖，是不甘，是不忿。” “在我眼里，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你们就要用命去保护他们？” “毕竟谁也不差谁什么！” “但……闻同志他们又不一样。” “他们有学识，有能力让国家更富强，对所有人来说，他们才是国之重器，保护也是理所应当，不是么？” “记住，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只有国家强大了，我们才能直的起腰，说的上话！” “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但国家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会义不容辞！” 颜琪芮并不是在喊口号。 她没有经历过战争年代，也没有体会过，被外国人打压欺辱的感觉。 即使后来她的那个时空，走到了末世，但民族自豪感，却从未消失。 她爱华国，爱这个护着她成长的国家。不管在哪个时空，这一点绝不改变！ 现在的她，可以投机倒把，可以懒散当个米虫。 但国家需要她的时候，她也会站出来，承担该有的责任。 “说的好！弱国无外交！若是我们强大起来，米国哪敢如此扣留我们的人！” 老人的眼里精光闪烁，看得颜琪芮都是一愣。 她真的就是顺嘴说秃噜了，千万别想太多啊喂！ 她还指望着，这次完成任务，回来继续做个投机倒把的小富婆呢！ “小同志，你很好！我替国家感谢你的付出！” 老人家说完，甚至要起身给颜琪芮鞠躬，吓的她双手一撑，就越过了办公桌，跳到了老人家身前，直接将人扶住。 老人家也是有警卫员的。 见人这样冲过来，下意识的便伸手拦截。 可他哪里的颜琪芮的对手？ 要知道，颜琪芮前世不但学习过各国的格斗术，还在末世到来后，修习了更适合人体开发的体术。多年的反应速度，让她直接就避了过去。 甚至，她还下意识的把老人家往自己身后一护，跟人过了两招。 “诶诶，自己人，不打了。” 颜琪芮很快反应过来，赶紧道歉的同时，又乖巧的把老人家送回了原来的位置。 “你呀，真的还是个孩子。” 老人家并没生气，反而乐呵呵的看着她，像是看待自己的孙辈。 “报告首长，任务我接了！也保证完成任务！” “我相信你。” 颜琪芮那隐藏的皮猴基因再度发作，不怕死的追问：“您为什么相信我呀？我虽然家世清白，但不是军人，更没有被系统的培养过，您怎么能几句话的功夫，就相信我呢？” “呵呵，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而且，你还不到二十。你出生的时候，咱们国家都已经建国了，你觉得查你的背景，会有多难？” 颜琪芮心里隐约有点不舒服。 毕竟谁被查了老底，都不会太高兴。况且她是穿来的，身上还有不少秘密。 不过再想想，她在这个年代，还算是‘武艺高强’的。如果有人想跟踪调查，怕是没那么容易。 再加上没有摄像头，没有网络，又能查到个啥？ 想到这一点，颜琪芮的心又松了些。 “那您查到了什么？” “小同志，你很厉害，但也不要低估我们的力量啊。” “别的不说，你还记得，你救助过的大熊猫么？” 第四百八十一章 谁不求回报？ “啊？” 老人家不提，颜琪芮还真没想起来。 那时候她第一次作为供销社的采购出差，结果在海城遇到了方子杰，正被人鬼鬼祟祟的跟踪着…… 毕竟是合法夫妻，她就跟着去看了那么一眼。 然后方子杰就被人给打了闷棍…… 作为一个护短的人，你打了她的‘丈夫’，那肯定是要打回来的呀！ 至于顺手救下那两只‘大老鼠’，也纯属意外。 毕竟那时候的两只熊猫，这一点都看不出长大后那萌翻天的模样。 “那个，那个不值一提。” “小颜同志，你的个好的。你要相信，组织对你是进行过严格的审查，才会让你接触到现在这些事情的。” “当然，你愿意为国出力，我们也铭记于心。” “不用不用，我就是做点该做的事情而已。” 颜琪芮被说的都有些脸红了。 没办法，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市民，从没想过接触这么高大上的事务。现在冷不丁的被这样表扬，她还有点不适应。 “五天后，有去米国的飞机。” 赵司令员当了半天摆设，终于开口：“我希望你能尽快处理好私人事务，赶最近的航班出发，能做到么？！” 颜琪芮没有立刻应下，而是谨慎的反问：“您指的私人事务是什么？” “还有，我需要一些更详尽的资料。” “比如，闻玲同志在什么地方，身上有什么样的限制。还有，国家想让我达成的目标是什么？是保护她回国，还是运送资料？又或保障她的人身安全？” 一连串的发问，领导们倒是欣慰的点头，秦放就听得两眼转蚊香了。 “秦放，你去门口守着。” 赵司令员当然也看出了这点，直接把人支使出去。 他把刚刚那份文件，又递了过来：“具体的情况这里都有。当然，最好的情况是，你能护着闻玲同志归国。如果不能，我们希望你能护在她身边，保证她的安全。” “那资料？” “资料我们有别的渠道传回来。你不用管那么多，保障她的安全，就是你的第一要务！” “那任务时间呢？”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又踩坑了。 “时间不定。我们希望你能在不透露具体任务的情况下，把家庭安顿好。方同志那边，你不用担心，会有领导跟他谈话。” “那我孩子呢？” 颜琪芮虽然不后悔为国出力，但现在心情确实不太好。 “国家会尽力保障你家孩子的生活。” “光生活而已么？以后孩子读书怎么办？双胞胎才两岁多，我们夫妻俩都有任务在身，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可能就没了，你光给我这样的保证？” 颜琪芮从来就不是默默努力，默默牺牲的人物。 她既然接下这样的任务，也希望有适当的回报，这点不过分吧？ “据我们所知，那四个孩子，都不是你亲生的……” “那有怎样？他们叫我一声妈，我就要担负作为母亲的责任。” “为国效力，我心甘情愿。但作为一个母亲，我替他们多要些保障，难道错了么？” “你！你懂不懂什么叫不求回报？懂不懂什么叫死而后已！” “不懂，我就一文盲。” 颜琪芮可洒脱了。 面对老人家，她还不敢这般无赖，但面对赵司令员么……老熟人了，敲诈起来毫无负担。 “你！说吧！你要什么！” “首先，保障孩子的衣食住行，是最基本的。我既然替国家做事，那付我一份工资，理所应当吧？” 赵司令员点头：“谁也没说不给你工资啊！” “我要求这份工资，每个月按时交给我的几个孩子。双胞胎太小就算了，两个大的，一人一半进行领取。” 赵司令员有点没听懂：“搞那么麻烦做什么？方同志不是还在么？” “切，你都说了，孩子不是我亲生的，当然也不是方子杰亲生的。他照顾孩子们是情分，却不是本分。” “虽然我的担心有点阴暗。但我一旦出了国，很多事情就变的无能为力。只能这样安排着。” “行，我答应了。” “另外，孩子们读书的问题。” “双胞胎已经能上托儿所了，这个方子杰能处理，我并不担心。倒是两个大的，学习能力非常强悍。之前已经跳了几次级，却不仅止于此。” “我希望在可能的情况下，部队多关照他们一些。” “怎么关照？” 赵司令员听的有点迷糊。 “我不要任何特权，但只要他们能力足够，我希望他们可以选择自己的方向。” “无论是继续跳级也好，直接参加高考也好，你们不能阻拦。” 赵司令员还是没听明白：“我们为啥要阻拦？” 倒是一旁没怎么说话的老人家忽然开了口：“你是怕我们逼他们当兵？” 颜琪芮毫不避讳的点头：“愿意为国出力，是我和我先生自己的选择。他们也一样。作为父母，我们当然希望他们有更光明的未来。但，人生是他们的，应该由他们自己选择。” “我答应了。” 这四个字很重要，颜琪芮松了口气的同时，继续开始划拉好处。 “咱家现在七口人，住在文工团的家属院里。您不觉得太挤了点么？” “现在孩子还小，但大了怎么办？这真是转身都难。” “您看，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国家是不是给咱家分套大点的房子？” “哎哟，我看那四合院就不错，不然您看看，有没有离文工团近点的院子，分我们一套呗？” “还有啊……” “滚！” 老人家涵养足够，赵司令员却憋不住了。 这要是他的兵，上脚踹都有可能。 当然，前提是他打的过颜琪芮。 “行，那我走了啊。” 颜琪芮不贫了，拿起桌上的文件，转身准备出去。 “等着！没我的证件，你想往哪走？” 赵司令员骂骂咧咧，觉得自己今天在老领导面前，什么面子都丢干净了。 可这还不是他的兵！想收拾她一顿，都无从下手！ 第四百八十二章 提前交代 出了中央驻军地，赵司令员才低吼出声：“你说你，怎么胆子那么大呢？！你知道刚刚那位老人家是谁么？怎么一点顾忌都没有，口无遮拦的？” “无知者无罪么。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他是谁。我就这德性，早知道早好。” 颜琪芮一个娇娇糯糯的女孩子，偏偏要做出这副滚刀肉的模样，让人气的牙痒痒的同时，还有点违和感。 “你呀，算了、” 赵司令员忽然长叹一口气：“回去以后，你好好的跟孩子们说。这次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不然也不会……” “行了，这些我会处理。” 颜琪芮说的果断，实际上她心里也有点迷茫。 该怎么和孩子们说呢？ 缺失的陪伴，无论什么理由，缺失了，就是缺失了。 安安和果儿都是聪慧的孩子。他们也许能猜到一些，也许能理解一些。但，终归还是她不够称职。 “这次的任务，看似平淡，实际要面对什么样的危险，我们现在也很难评估。” “我希望你出去以后，一定要万分谨慎。” “你不会英文，做事更要小心些……” 赵司令员越说越是担心。 这也就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 忽然要孤身前往一个陌生的国家，身上还背负着重要的任务，怎么想，都让人充满担忧。 “别叨叨了，赶紧送我回去。” 颜琪芮觉得他在唐僧念经！ 谁不会英文了？ 她的口语不要太好！ 难道她那么多年在国外集训，都是白给的么？ 是，她承认自己就是个学渣，但语言这东西，有了环境学起来还是很快的。 虽然让她写，或者是读，都还有点问题。但说和听谁不会啊？！ 论她的脏话词汇量，大概都能把一个外国人骂到自闭…… ****** 回到家，不但安安和果儿已经放学回来了，连方子杰这个最近学习学到头昏脑涨的人，也在家里等着。 “出什么事儿了？” 方子杰看了看她的脸色，体贴的送上一杯热乎乎的茶水。 “军事机密，不得泄露。” 八个字，让方子杰的脸色也变了。 他是军人，当然更明白这八个字的分量。而颜琪芮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她接了任务，而且还不简单。 “要去多久？” 跟懂行的人说话，就是比较轻松。 颜琪芮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才道：“归期不定。” “地点也不能透露？” “不能。” 颜琪芮想了想，决定啥都不说。 不是怕他们说出去，而是这个年代，出国在很多人眼里，是非常危险而且牵连极大的事情。 孩子们和方子杰有部队的保驾护航，倒是不用担心。但她也怕孩子们多想不是？ “那，要准备些什么？” 方子杰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 以前他总觉得，军营，部队，就是他一生的追求所在。如果有天牺牲了，那也是死得其所，并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但今天，他第一次站在家属的位置上，看待爱人出差，离开。 这种感觉太难受。 仿佛心脏被人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 “准备当然是要准备的。” 颜琪芮在车上的时候，就略微规划了一下。 只见她掏出一本存折，递给了安安：“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也是他们的哥哥。妈妈不在时候，责任就落到了你的身上。” “这里有两千块的存款，几年之内，应该完全够用了。” 说完，她又将另一个存折递给果儿。 “你这里是三千元存款。这笔钱，不到紧急时刻，我不希望你拿出来用。但钱这东西毕竟是个死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不要抠，遇到事情，该用就用。” 面对别的孩子，交代第一句就够了。 可果儿是什么人呐！平时想挣钱那股劲儿，让人过于印象深刻。所以颜琪芮这才又交代了矛盾的后半句。 “妈，你又要离开么？能不能不要走？我可以不读书，也会努力挣钱养家的！” 果儿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仿佛下一刻，就能嚎啕大哭的那种。 颜琪芮将人搂进怀里，小声劝慰：“有的时候，我们做事并不只是为了钱。” “那为了什么？” 颜琪芮搂着她，轻轻摇晃：“为了大义，为了理想？什么理由都可以。” “妈妈希望你明白，这次的决定，是我自己做出的，和任何人无关。” “我是为了自己的底线，才会孤注一掷，生死无怨。所以无论以后怎样，我希望你都不要心生怨恨。” 国家尊严，民族尊严就是颜琪芮的底线，这点，她并未说谎。 “还有，如果我不能常伴你们身边，也希望你们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识，不要被人轻易左右。” 安安和果儿都太过聪慧。 颜琪芮既怕他们走了歪门邪路，又怕他们被国家看上，从而一辈子被困死。 所以她现在只能这样含糊不清的交代着。 “妈，你会回来的对么？” 颜琪芮郑重点头：“我一定会回来！这是我给你们的承诺！” “好。我们相信你！” 母子几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 颜琪芮想到什么交代什么，也不怕几个孩子听不懂或者记不住。 反正以他们的智商，颜琪芮自己忘了，他们都能记得。 终于几个孩子说困了，回了房。方子杰也铺开了被褥，等颜琪芮钻进被窝，才悠悠的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颜琪芮赶紧翻身扑了上去：“哪有，我可多话想跟你说了。” 说着，她像变戏法似得，又拿出一个存折：“这里也是两千块。我怕在银行存钱太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给你们的这些，就是在银行的全部存款了。” 方子杰听出这话里的含义，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还有现金？” 颜琪芮理所当然的点头：“废话，我要是一口气全存银行，明天就该被调查了。” “行吧。” 方子杰放弃挣扎了。 反正他好像怎么努力挣钱，都比不过自家这个小媳妇！ “我打算明天再去银行存几千……” 第四百八十三章 很累 颜琪芮掰着手指头数：“草丫跟我们这么久，我若是离开，总该给她点傍身钱。一旦有什么意外，我可不想她出事。” “程老是我师傅。人家说，一个徒弟半个儿。我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该进的孝心，也要表示表示。” “还有江医生。存折不好给她，不如你帮我定期给她汇点钱。不用多，每个月十块，也就够他生活了。万一有点什么意外，她也能打电话联系你。” “还有胡哥那边。他们初来京城，肯定有很多不趁手的地方。” “原本我想着，他们帮我修房子，也能有个地方住，还能把京城混熟了。没想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怕是以后不能帮他们太多。” “你觉得我是给点钱好，还是做点别的什么好？” 方子杰气哼哼的用胡茬刮颜琪芮的脸蛋：“你一天到晚都惦记着别人！我呢？” “小气。” 颜琪芮从他怀里探出头，弱弱的抱怨一声，才缓缓开口。 “其实，我最不敢面对的，就是你。” “果儿和双胞胎就不说了，安安也是我自作主张收养下来的。他们……不是你的责任。” “这次我出任务，说是一定会回来，但……哪有那么百分百肯定的事情呢？”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没了。你……要过好自己的人生。” “至于孩子们，我的私心是想让你多照顾一下。但，请你记住，照顾他们不是你的责任，如果你未来的妻子有埋怨，你还是要顾好自己的小家。” 颜琪芮承认，这话有些绿茶。 但孩子们还小，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多为他们留条后路。况且这也未尝不是她的真心话。 在末世，她看了太多人情冷暖，更看过太多薄情寡义。 要说现在的方子杰，那一定是一心一意对她的。 可时间长了呢？她再也回不来了呢？ 她真的不敢赌。 不如就现在把话说开，也免得日后再发生撕扯。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 方子杰皱紧眉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颜琪芮摇摇头：“不是的。如果你在我眼里，真是这样一个人，那我压根一开始就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方子杰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一些，却听颜琪芮继续说道：“但时间是一个太大的变数。每个人都会变的，我只是不希望，你，或者孩子们，都因为一个身份问题，把自己困住。” 方子杰心思灵巧，自然很快发现了歧义。 “你的意思是，怕我以后赖上这几个孩子，非让他们给我养老？” “也不算吧。” 颜琪芮被说中小心思，干脆又把头往他怀里藏了藏，说话也变的瓮声瓮气：“我只是，只是害怕。” “我不知道，我离开你们以后，你们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未来又会如何发展。” “我只是单纯的想，在离开前，把这些都安排好。你能理解么？” 方子杰这才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开始问起了其他。 “这次的任务，真是一点都不能透露么？” 颜琪芮沉默点头。 “那如果我申请和你一起完成任务，有没有机会？” “没有。” 颜琪芮虽然没问，但也知道在国家如此艰难的时刻，能争取到一个女性工作人员陪同的机会，是多麽艰难。 想多加一人，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你不是还有你的任务要做么？既然电影都拍了一部了，直接放弃太可惜。” 颜琪芮试图转移话题，却又被掰了回来。 “你这次的任务会很艰苦？” “不一定。” 颜琪芮还真不太确定这个问题。 按理说，国外现在的生活条件可是比国内好多了。她即使只是一个‘陪读’，各方面的条件，应该也不会太差才是。 “很危险？” “也不一定。” 颜琪芮想想领导对她的宽松安排，并不认为守在一个科研人员身边，会有枪林弹雨那么夸张的危险。 “那……很远？” 颜琪芮终于点头：“对，而且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主动和你们联络。” 她当然可以写信回来。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哪敢从国外寄信回来？ 到时候经过多少次审查不说，方子杰和孩子们也容易被带累。 所以最稳妥的方式，就是不告知，不联系。 “我明白了。任务没有期限么？” “目前没有。但我会努力的。” 颜琪芮觉得这样的对话很累。不但她回应的累，方子杰的心应该更累。 但能怎么样呢？ 即将面对分离，两个人也只能这样依偎着，享受最后的宁静…… ***** 第二天一早，方子杰趁着颜琪芮练体术的功夫，跑去教他演戏的老师那里请了假。 安安和果儿也在偷偷商量过后，去学校告了假。 他们的区别只是，方子杰回来以后，告知了颜琪芮请假的事情，俩孩子并没有！ “妈，你今天晚上是要回来的吧？” 果儿像去上学那样，背着书包。出门前还依依不舍的跟颜琪芮确认。 “当然，我五天后离开。” 颜琪芮摸摸她的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一般不会说什么善意的谎言。 “好。” 果儿露出一个笑容，随即又隐去了。 “乖乖的上学去吧。” 颜琪芮把俩大的送出门，又和草丫一起，带双胞胎去了托儿所，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以后，才和方子杰一起，往文工团外面走去。 第一站，是她昨晚说过的银行。 这年头的银行审查还没那么严格。 你只要说个姓名，就能开户成功了。取钱也全凭那本存折…… 颜琪芮用程老的名字，以及胡哥的名字开了两个户。没有给草丫开，是因为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草丫是个聋哑人，还不识字。 若是给她弄一个这玩意儿，还不够折腾的。 反正空间里的现金最多，到时候给她留一些防身就好。 另外，她怕出现什么意外，干脆又换了几家银行，多开了几个户头。 这样不一定有用，但能让她心安。 第四百八十四章 胡哥崩了 做完这些，已经快要中午了。 颜琪芮时间不多，连方子杰想带她去国营饭店吃一顿的想法，都被她直接否了。 两人急急忙忙的，先赶到了胡哥那边。 要说胡哥和耗子，这几天也挺忙的。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修房子，涉及到的事情，简直多到无法想象。 然后颜琪芮这家伙，也是个撒手掌柜。除了动不动就给他们塞钱之外，其他几乎什么都不管…… 俩人又要四处联系材料，又要打听老师傅，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你们怎么来了？” 胡哥听到拍门声，还以为砌墙的师傅早到了，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颜琪芮和方子杰。 “来看看你们。” 颜琪芮不可能见人就说任务的事情，只是笑着搪塞几句，然后就进了院子。 “今天我过来，还真有点事儿。” 颜琪芮见院子里没有外人，便从兜里掏出了存折，直接递给胡哥。 “两件事。一，房子我暂时管不了了。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方子杰。” “二，房子我会最近两天过户给安安，但这不影响你们在这住。” “什么情况？” 胡哥都听傻了，连手里的存折都忘了查看。 “是这样，我要出远门一段时间。归期不定。” “你也知道，现在这个世道，没什么是绝对安全的。” “我家里那么多孩子，就想提前给他们安排下后路。” “你是我哥，房子装修的事情，我就委托给你了。钱方面不用太节省，该花花，花完咱们再挣！” 颜琪芮说这话，是因为胡哥他们太节省了。 京城物价贵，两个大老爷们也不太会做饭，更舍不得每顿都去国营饭店。 于是俩人发明出一种简单的食物，就是煮一大锅米饭，然后找个盆盛出来。 每顿要吃的时候，就挖一大勺，然后添水，煮成粥水之后，配着咸菜，就能打发一餐。 “我怎么被你说糊涂了呢？你家也没什么亲人了，能有什么大事儿，让你抛家弃口的出远门？” “嗐，有些事情不好跟你解释。” 颜琪芮没想到，胡哥也是这么精明的一个人。 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察觉到她话里的漏洞。 “行吧，我不问了。你放心，房子交给我，一定给你弄的妥妥帖帖。” 胡哥拍着胸口保证完，才注意到手里的存折。 他一边念叨着，这是个啥玩意儿，一边打开折叠的封面。 “什么玩意！” 胡哥被里面的金额镇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吞着口水问道：“你这是去打劫了么？怎么那么多钱？” 颜琪芮失笑：“出息！亏你以前还是个黑市老大呢！怎么？没见过两千块啊？” 胡哥干巴巴的吞了一下口水，才勉强镇定下来：“两千块当然见过，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心大的人！揣着两千块的存折，你就敢到处跑？” “还把存折都给我了！你就不怕的携款跑路？” “不怕，这才哪到哪啊！” 颜琪芮叹息一声：“你也说了，我这人没什么亲人。既然喊你一声哥，也就把你当成亲哥看待。” “这些钱说多也多，说不多，也是真的不多。” “房子基本要推倒重建，还有那么多琐碎的事情。麻烦你们全权接手，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如果有多的，就当你和耗子的辛苦费。” “不够的话，你可以找方子杰……” 胡哥越听越不对劲：“你这怎么跟交代遗言似得？你到底要干嘛去？” 说好了不问，但这么心惊胆跳的话被她说出来，谁又忍得住？ “真没事。只是这次的风险比较大，我总要把事情都安排好才是。” 颜琪芮心里想的是，她这次毕竟是要出国完成任务的。 到底什么情况，她基本两眼一抹黑。 而她也不是什么能上天入地，刀枪不入的超人，说不准就会遇到什么危险。 空间虽然实用，但她自己进不去，更谈不上躲避危险。 还有，如果她真的死了，空间也会随之消散，那还不如趁着还有时间，把东西全部转移出来。 “你……要多加小心。” ***** 胡哥这边交代完，颜琪芮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程老家。 龙哥还是老样子，只是随着天气渐冷，已经缩在了屋里的炕头上。 “哟，今天想起我们拉？” 龙哥看到颜琪芮还挺高兴。但见她神色郑重，也赶紧端正了姿态。 “有事儿？” “是。” 颜琪芮点点头，直接说道：“你之前放我那的那些东西，要赶紧找个地方存放。” “怎么忽然这么急？不是你说从老家叫了能挖地下室的人来，忙完你的院子，就过来我这帮忙？” 龙哥听的一头雾水。 “之前是这么安排的没错。但现在出了点紧急状况，需要把东西都转移一下。” “你那出了问题？” 龙哥的神色也紧张起来。 颜琪芮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我那没问题。只是我最近要出趟远门，风险很大的那种。我怕……万一我回不来，这些东西，就再也保不住了。” “你特么有病啊！” 龙哥气的直接从炕上跳起来：“你丫缺钱么？缺钱你跟我说啊！闲着没事儿出什么远门？！啊!” “你还记得自己有四个孩子么？！啊！” “你真的出事儿了，让孩子们怎么办？！” 龙哥几乎破口大骂，颜琪芮只能老实听着…… 说实话，若不是关乎到国家的重要安排，颜琪芮是绝对不会接这样的任务的。 但既然她接下，那就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 “有些事情，总要人去做。我相信，我的能力比一般人强许多，活着回来的机会，也比他们大很多。” 颜琪芮不能透露具体情况，但这也算她的心理话。 “就不能不去么？” 龙哥摇头叹息，明知道劝不住，还是想再劝一下。 “不能。” 颜琪芮赶紧把话题掰回去：“说正事儿，你赶紧找地方转移那些东西。我最多可以给你留三天。” “这么紧？” “是。” 龙哥这下也不疲懒了，穿上厚厚的棉鞋，就直接出了门。 第四百八十五章 拌饭酱 颜琪芮在屋里缓了缓情绪，又转到正屋，去找和方子杰聊天的程老爷子。 程老爷子还挺喜欢方子杰这孩子的。 不但因为他是颜琪芮的丈夫，更因为这孩子温文儒雅，谦虚好学。 比起颜琪芮和小龙，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俩就跟皮猴似得，一刻也静不下来。让他们学点东西，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方子杰就不一样了。 明明各种木料的基础知识非常晦涩难懂，他也能认真的听着，仔细的记着。 就凭这份功力，都让程老爷子赞叹不已。 “小颜啊，以后你再来，就把子杰也带着啊！他可比你们好多了。” “行，以后让他多来看您。” 颜琪芮不客气的也爬上炕，然后小腿一盘，坐在程老爷子身边：“跟您说个事儿，我要出门一段时间。怕是不能常常来看您了。” “去哪？” 老爷子眉头一肃：“我可跟你说啊，这挣钱是没个头的。你要分清什么是轻重缓急，不要钻了钱眼儿。” “我没有。” 颜琪芮叹息，她到底给人留下了什么印象？ 怎么一说出门，大家就认为她是出去投机倒把了？ “那你大冬天的要往哪跑？” “这事儿吧，就不太好解释。” 颜琪芮说完，赶紧掏出一张存折，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老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老教了我那么多，我也诚心诚意的喊您一声师傅，那这个孝敬，您一定要接着。” 程老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等他打开存折，眯着眼看清上面的数字以后，也是被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给我那么多钱做什么？！” “其实我知道，龙哥是个孝顺人。即使没有这些钱，他也一定能好好的给您养老。” “但有句话说的好，靠人人跑，靠山山倒。” “您手里有钱，遇事就能不慌。” “我这一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万一有点什么事儿，我也搭不上手。” “所以这钱您收着，该用用，该花花，就算是徒弟给您的养老钱了。” 程老也是个经历过风浪的。 一听这话音儿，也猜到了点什么。 他没推拒这张存折，而是拉住颜琪芮手，再次交代：“如果不得不去，那就千万保重自己这条小命。” “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记住了。” 颜琪芮郑重点头。 “行啦，老头子这边不用你担心。你保重好自己就行。对了，那几个孩子，有空就让子杰带来，毕竟……这就是你娘家！” “我这个当姥爷的，其他做不了，帮你带带孩子，还是可以的。” “行，有空我就带他们过来。”方子杰直接把事情应下了。 颜琪芮觉得眼眶有些热热的，某些液体，很艰难的才控制住，不让它们奔涌而出。 “那我再给你们做顿饭。” 颜琪芮怕自己继续留下，情绪会有点崩溃，便找了个借口，避到了厨房。 空间里的各种食物还是很多的。 毕竟颜琪芮经历过末世，屯粮已经变成她的本能。 所以倒腾了没多久，她就弄出来一堆材料。 牛肉，猪肉，自己发酵的豆豉，辣椒等等等等。 菜可以先不用忙。 之前在村里准备的还有许多，等吃饭的时候，直接往外端就行。 倒是她现在做的，有那么点麻烦。 没错，她想做点拌饭酱。 无论是程老这儿，还是胡哥那，甚至家里…… 没她这个吃货，天天变着法的捣鼓饭食，怕是能多简单，就多简单。 所以她打算趁这个时间，赶紧多做一些拌饭酱出来。 到时候无论是拌面，还是拌饭，都能改善一下口味。再说了，现在又临近冬天，多做点也不怕坏。 想到了就赶紧做。 牛肉所剩不多，但其他肉还有不少。 颜琪芮甚至还从空间里拿出几只处理好的鸡，兔子，全部剔了肉，放在一起做酱。 干辣椒先泡水，然后放在锅里煮一煮。 最后捞出来剁成糍粑辣椒…… 刚刚被剔了肉的鸡和兔子，也不浪费。 煮完辣椒，就重新开一锅，用骨架熬汤…… 正忙活的热火朝天，方子杰从灶房门口探了个头进来：“你这儿还要忙一阵儿？” 颜琪芮点头：“是啊，怎么了？” “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么？” “不用。” 颜琪芮做饭有她心里的次序，所以并不太喜欢别人参合。 “那，那我去余老他们那边走一趟。” 方子杰似乎在盘算什么，但颜琪芮从不过问这些事儿，直接点头应下：“行，晚饭前回来就好。” “知道了。” 方子杰说完，就抓紧时间离开了。 而颜琪芮这也忙忙叨叨一阵以后，终于开始熬酱. 制作肉酱，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是真的复杂。 比如肉丁，下锅前必须用料酒，芝麻油等腌渍一段时间。除了入味，更重要的是，肉丁猛的下锅以后，不会粘连成一坨。 又比如姜。 这东西下在肉里，若是不小心吃到一口，那酸爽还是挺让人崩溃的。 但不下也不行，毕竟肉腥味还是很难去除。 所以颜琪芮先熬了料油，然后在用料油制作肉酱。 又因为家里孩子不怎么吃辣，程老对辣味的接受度也有限，她干脆另起一锅，还熬了些香菇肉酱。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真正熬制起来，花费的功夫却不少。 颜琪芮在厨房，足足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才做出了十来个罐头瓶子的香辣肉酱，以及两坛子香菇酱。 骨架熬制的高汤也好了。 颜琪芮从空间搬出不少新鲜菜，洗净往簸箕上一摆，就是在冬日里非常难得的火锅配菜。 再有豆腐什么的，她之前一买就是几大板，现在拿出两板来，一个放室外冷冻，一个直接切块，等下煮火锅。 “小颜，你又做啥好吃的了？我在门口都能闻到。” 龙哥咋咋呼呼的回来了，一见厨房乱的跟战场一样，也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颜琪芮做饭是很有章法的，很难见她如此忙乱。 第四百八十六章 这不是遗产！ “晚上吃火锅。” “对了，我做了一坛子香菇肉酱，两瓶麻辣肉酱。你留着跟老爷子慢慢吃。” 颜琪芮一边把东西往主屋里运，一边交代着：“老爷子年纪大了，你要多看着他一点，别什么都糊弄。” “平时他不爱做饭，你就去国营饭店打几个菜。也不要多了，隔夜菜吃了不好。” “另外，家里多备点挂面什么的。有了肉酱，他随时饿了也能吃点顺口的。” “行行行！说这些做什么？搞的我多不孝似得。” 程老爷子就坐在主屋，听了这话，直接一巴掌拍在龙哥头上：“你就是不孝！还用别人说么？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不结婚，也不生孩子！……” “打住！好好的怎么又催这个。” 龙哥抱头鼠窜，倒是把之前沉闷的气氛打破了些。 火锅上桌没多久，方子杰也回来了。 没用颜琪芮拿酒，龙哥翻出了他多年的珍藏，一帮人好好喝了一顿。 晚上，程老留颜琪芮和方子杰住下，俩人也不想再去招待所折腾，便清了一间厢房，睡在了这里。 夜深人静时，颜琪芮才枕着方子杰的胳膊，柔声问道：“余老他们那边都还好么？” 方子杰点点头，反应过来颜琪芮看不到之后，才回应道：“他们一切都好。胡老等几位教授，已经被接去了秘密地点，估计是出高考题。” 高考这个事情，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在京城，已经是很多人都在关注的问题了。 颜琪芮也不意外，听完就换了话题。 “那最近就不要让安安和果儿过来了。他们虽然在学习上很有天赋，但我不觉得拔苗助长是件好事。” “他们现在一个十三，一个不到十二，读初中正好。如果以后他俩再磨着你跳级，你就压一压。” 方子杰愁眉苦脸：“你不在，我哪压的住他俩？” “不过，这方面的想法，我和你不太一样。” “说说看？” 颜琪芮对孩子虽然属于放养，但在教育方面，每个家长都避免不了这样的纠结。 “我觉得……时不可待。” “什么意思？” 方子杰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说道：“高考已经取消了很多年。今年如果重开的话，各方面条件肯定放的比较宽。” 颜琪芮点头。 就算她不清楚这个时空的具体情况，但也能推测出一二。 “但是这样的情况，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 “说句不好听的，今年能恢复高考，明年能不能继续高考？谁说的准？” “我的意思是，能拼就拼一把。即使考不上，也能让他们对学习多一些敬畏，多一些准备。” 颜琪芮这下听明白了。 不就是拿高考练个手么？ 这个她倒是不反对。 以前听说过，谁谁的学习成绩很不错，一上高考的考场就懵逼。 虽然她觉得安安和果儿的心理素质没那么差，但多练练总是好的！毕竟今年新开高考，什么人都能参加。 “行，那按你的想法做。” 颜琪芮应下以后，又说起两个小的。 “他们俩最近咋回事儿？以前也没见有什么艺术细胞啊？” 方子杰同样无奈摇头：“谁知道呢，小孩子的兴趣都是一会儿一变的，现在干预太多也没有意义。” “行吧，反正住在文工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教孩子这些技能的人物。” “到时候，他们真想学什么，你就打听打听，给他们拜个老师好好学。” 说到这，颜琪芮想起什么，坐起身，又塞了一沓存折给方子杰。 “那天给你两千，是因为我在银行就存了那点。” “今天不是又跑了好几家银行么。我就把钱都存上了。” “这里总共是四万。你分开点藏，别被人端了老窝。” “还有……” 颜琪芮还要絮叨，被方子杰一下子握住了手。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自己一定回不来了么？要给我交代遗言，安排遗产么？” 方子杰的声音有点冷，还隐约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害怕。 “没有。我一定会回来。只是咱们不能打无准备之仗。我总想……” 面对方子杰，颜琪芮也不用藏着掖着。 于是她缓了缓，继续说道：“我那个秘密你是知道的。但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人没了，空间也会随之消散。” “那么多东西，浪费了多可惜呢？” “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我只是觉得钱对我来说，没那么大的意义而已。” 颜琪芮说的是心里话，而这样的语言，无比真实，也让方子杰沉默下来。 “你说，钱对你没多大意义，那什么有意义？” 颜琪芮想了想：“生存物资吧。打个比方，如果今天我被困在一个没有水，没有食物的地方，你觉得是不是生活物资，比钱更有用？” 她没法说出自己要去国外的事情，就只能这样打比方了。 没办法，这个年代的国家还没那么富强，她就是带着一堆人民币跑去了国外，也真的就跟废纸一般。 “我明白了。” 方子杰点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明白了个啥。 不过计划倒是有所改变。 之前方子杰是打算在这有限的几天里，什么都放在一边，只陪着她就好。 现在听到有物资要准备，他就有了新的目标。 “明天你是不是要跟小龙出去？” “对，他有一批东西放在我这儿，总要找地方搬迁。” 这事儿晚上吃饭的时候，龙哥也提了一嘴。 他毕竟是当地土著，虽然之前被逼的手忙脚乱了些，但现在风声过去，想找个地方放东西，还是没那么难的。 据说他找到一个仪表厂的老宅子。 那宅子曾经是一个三品官员的别院，后来被政府收归之后，就分给了仪表厂做办公用地。 那里对于现在的京城来说，是有那么一喵喵远的。若是换成以后的地图，差不多都到了四环边上。 整个仪表厂，当然不可能建在一栋宅子里，所以差不多十年的时间过去，大部分人都嫌弃办公距离太远，已经搬迁。 第四百八十七章 介意放坟里么？ 但宅子还在仪表厂名下，没人卖，也没人敢卖。 龙哥就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他一个小兄弟，家里就是那仪表厂的人。 经过牵线，他已经跟仪表厂的领导搭上了关系，准备租用这栋宅子一段时间。 emmmm…… 租用时间嘛，粗粗定了个十年。 想要租这栋宅子的原因也很简单。 那小兄弟透露，这宅子下方有个密室。为了防盗，竟然四面墙上都是浇筑过铁水的那种。 当年大炼钢时代，也有人打过这密室的主意。但浇筑上去的铁水，如何能完整的抠下来？ 折腾了足足半个月，这事儿也没做成。 再后来，物资短缺，谁也没有往地下藏东西的爱好，逐渐的，这个密室也就被人遗忘了。 颜琪芮其实是不太放心的。 这个密室，虽然说是被人遗忘，但肯定还有人记得啊！ 龙哥虽然已经藏了一段时间，可谁也说不准，还有没有人盯着他。 一旦发现，他租用了个这宅子，再往深处一打听…… 啧，瓮中捉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 第二天，颜琪芮跟着龙哥去实地考察了一下这个宅子，果然否定的摇头：“这不行。” “咋不行啊？！” 龙哥有点急眼。 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找个能藏东西的地方，他容易么？！ “你太显眼了。不说别的，你信不信你这头刚把院子租下来，转头就有人举报你？” 龙哥干巴巴的吞了下口水，嘴里还在强撑：“不能吧？” “你说呢？” 颜琪芮睨他一眼，然后说道：“但房子是可以租的。有人查，就大大方方的给他们查。” “什么意思？” 颜琪芮微微扯动唇角：“就是东西不能藏这儿的意思。” “那咋办？那么多东西呢！放哪都不合适！” “等等，我之前不是听你说，这些是好几家的珍藏么？凭什么现在都是你一个人藏啊？” 龙哥差点白眼翻上天：“他们都被举报了，要不是你出手帮忙，东西早没了。怎么？我们花那么大力气，保下的东西，还得还给他们？” 颜琪芮都无奈了。 合着东西到了龙哥手里，就是他的了呗！？ “那现在怎么办？” 龙哥和颜琪芮面面相觑。 “算了，解决不了就往后拖一拖，你把手续办了，我先带你去认识个人。” 颜琪芮叹息一声，这时间紧急，真是哪哪都是纰漏。 “成，你等我一会。” 龙哥也不是拖沓的人，很快和仪表厂的人办理了手续，然后和颜琪芮走出大门，搭上了回城的公交车。 目的地其实很简单，就是颜琪芮买下的那个院子。 她虽然觉得龙哥和胡哥一定能对脾气，但没她在中间介绍，怕是两人要走不少弯路。 不说别的，就是相互试探，都是免不掉的环节。 赶时间呢，哪有空让他们这么玩儿？ 果然，介绍俩人认识以后，很快这俩就称兄道弟起来。 连平时总躲在坑里挖啊挖的耗子，都难得没有做活，跟着他们一起，在屋里唠嗑。 免不得的，又提起刚刚的事情。 “你说，那个密室的四周，全用铁水浇灌过？” 耗子平时是不太出声的。他宁愿坐在旁边默默的听着，也很少发表意见。 但听了那个密室，他却忽然说话了。 “对啊，不过那密室很小，也就七八个平方不到。” 龙哥不知道耗子为什么对这个事情好奇，不但介绍了一遍，还主动搭腔：“你要是感兴趣，随时跟哥哥去看看！反正我都租下来了，十年呢！随便看！” 耗子沉默了几秒，然后才犹犹豫豫的回话：“我觉得……那好像不是个用来藏东西的密室。” “啥意思？” 几人都听懵了，一致看向耗子。 他还没被这么多人，齐齐关注过。一时间，耗子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我，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们可以当没听过。” “别啊，咱们兄弟之间唠嗑，有啥说啥，大胆的！” 龙哥鼓励了一句，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胡哥：“老胡，你也帮着说说话！你看着半截话吊着，我们也难受不是？” 胡哥也跟着鼓励了一句，耗子才继续往下说。 “我听祖辈人说过，这铁水封的……通常的棺木。” “啥？！” 龙哥急的跳了起来，随之又疑惑的坐回去：“不对啊，当年挖出这个密室的时候，好多人都在场，里面可空空荡荡，啥都没有啊！” “大概是屋主人还没来得及落棺，只是把地方先修好了而已。” “真的会有人在自家院子里修坟？” 别说龙哥不信，连颜琪芮都不太信。 耗子急的赶紧摆手：“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他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我不知道该咋说。” “没事，你慢慢说。” 颜琪芮温和的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这都是自己人，没人会计较的。” “行。” 耗子缓了缓，才继续说道：“京城这一代，从古至今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朝代。你们看到的，是一个三品官员的外宅，可在这之前呢？” “你的意思是，这密室不是官员修的？” “十有八九。而且若不是那些年强行扫荡，怕是这个密室，也不会被人翻出来。” 龙哥点头：“这么说就合乎逻辑了。毕竟谁家修密室，能修在花园里？” “可是，为什么密室里没有棺材呢？难道当年修密室的人，直接在外面嗝屁了？” “行了，追究这个没有意义……” 颜琪芮正想把事情打岔过去，问问自家院子的修复进度，就听耗子又开了口：“刚刚你们说，想找个地方存东西……介意把东西放坟里么？” “啥？！” 颜琪芮都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你说清楚。” “刚刚我说了，那密室可能是一个放棺材的地方。以古人修建坟墓的情况估算，那密室旁边，必定还有其他墓室。” 龙哥也紧张的手都开始哆嗦：“那是不是咱们还能挖一古墓？” 耗子摇头：“这你就想多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胡哥的打算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啊！” 胡哥被说的有点郁闷，恨不得直接上手拍。 颜琪芮将他拦下，示意耗子慢慢说。 “古人的风俗，是人下葬以后，才会将陪葬品放进去，最后进行封棺。” “你们说的那个密室，连棺椁都没有，怎么会有陪葬品呢？” “顶多是，所有的墓室已经挖好……” “这就够了呀！” 颜琪芮一拍手，兴奋的抓起龙哥：“你赶紧再跑一趟，带着耗子去勘探一下！要是能找到不为人知的墓室，咱们的东西不就有地方放了么！” “等等，等等。” 耗子也不知道颜琪芮这么性急，赶紧继续解释：“如果墓室依旧完整，我也顶多只能打个盗洞进去……若是想把洞口开到能存放东西的程度，怕是还要一个星期左右。” “那怎么办，来不及了呀！” 龙哥头疼的抓着头发。 “如果只打个盗洞，需要多久？” “能判定方向的情况下，一天就够了。但盗洞这玩意儿，最多能容一个人进出，想往里放东西，是不可能的。” “我有办法。这样，你先跟龙哥去看看。要是能判定方位，今晚就开挖！” 颜琪芮把事情交代出去，然后等他们两人走了，才和胡哥继续说自家宅子的进度问题：“跟哥您先交个底。” “除了我和龙哥合伙的那些东西之外，我还有点私人物品。” “大倒是不大，但也要藏严实了。” “你和耗子在这也忙活半个多月了，能放下么？” 胡哥点点头：“地窖还没全挖出来，但要藏点东西，也是够的。你要放什么？” 颜琪芮舔舔干涩的嘴唇：“一些书画，以及一个红铜兽首。” 胡哥倒是没去想什么价值问题，他也是混迹黑市的，自然知道一些文物的基本常识。 于是他缓缓开口：“地窖只挖了一部分，还没进行加固也就罢了，但防潮，防盗这些都还没做好。若是这些现在就放进去，会有些不妥。” 颜琪芮无奈：“我时间紧急……” “妹子，如果你信的过我，这些东西就先交给我保存。等地窖挖好，我再给你放进去怎么样？” “行。” 颜琪芮几乎没有考虑，就立刻应了下来。 而胡哥也因为她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心里暖暖的，更发誓一定要替她把这些都藏好了。 “这两天我就把东西运来。” 颜琪芮不打算当场大变魔术，打算趁着转移龙哥的东西时，一起把自己的那部分弄出来。 ***** 解决了这事儿，颜琪芮就有时间多关心一下胡哥的未来了。 “你也来京城一段时间了，有想好做点什么了么？” “帮我修房子只是一个过渡，我相信你还有别的想法。说说看，能帮的，趁我还在，就给你搭把手。” 颜琪芮没工夫拐弯抹角，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胡哥倒是有点犹豫：“一开始我当然还想做老本行。但京城毕竟不是咱们那种小地方，各种关节，也没那么容易打通。” “我也试了试，很难。” “所以我想着，京城里那么多老宅子，那些臭老九，黑五类平反之后，得回的房子也不少……” “你想倒卖房产？” 颜琪芮皱起眉头。 她可是最近因为买房，折腾了许久。所以对于胡哥想做这行，并不是太看好。 “不是的。我现在哪有钱能买的起一栋宅子。” 胡哥自嘲的笑笑，然后解释道：“这次帮你找老师傅维修宅子，也算认识了不少人。我想着，能不能把他们聚集在一起，以后有人想修房子的时候，就可以把工程直接交给我。” “这主意不错！” 颜琪芮眼睛一亮，觉得这事儿可太有门了。 别的不说，余老他们的祖宅被返还后，早就已经破烂不堪。 现在也不过是勉强住着而已。 要说钱，他们那帮人手里也不缺。缺的不过是找人维修的精力，以及必要的关系网罢了。 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那种广告满天飞的时代。 别说要找专业对口的工人，就是想找一个帮忙清理垃圾的人，都不太容易。 若是胡哥要做这一行，那简直牛逼大发了！ “这样，我时间可能有些来不及，但我会跟子杰招呼一声。” “你还记得当初我在乡下修了那个院子，接了一些臭老九来住么？他们现在可都是你的目标用户！” “到时候，你让子杰给你引荐一下，生意妥妥的到手。” 想了想，颜琪芮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存折，往胡哥手里一塞。 “我也没做过这行，帮忙都不知道从哪帮起。不过我想着，既然要做生意，那手里的钱多一点，总归不是坏事。” “这钱呢，你拿着。万一有什么事儿，也能用来救急不是？” “还有，大娘还在镇子上呆着，你看能不能赶紧找找关系，把人也接出来。这样你也安心一些不是？” 若是光说生意的事情，胡哥是绝对不会收下这笔钱的。 但说到自家老娘，他想推回去的手，就顿住了。 “妹子，这人情哥哥领了。” “不过这钱我不能白拿。我给你立个字据，若是挣了，算你一半分成。赔了，这钱就当我借你的，砸锅卖铁我也一定还上！” “你这就过分了吧？” 颜琪芮瞪他一眼：“算我投资当然可以。但既然是投资，就得盈亏自负，哪有赔了，还让你还钱的道理？” 她也知道，胡哥这人看似油滑，实际很有底线，便没有拒绝投资一说。 但有些话，她还是要说在前面：“胡哥，老实说，我很看好你这门生意。” “这钱原本是我支援给你的。但你若是非要算我投资，那我也就腆着脸认了。” “不过分成不能按你说的来。” “人是你找的，生意是你要去谈的。甚至连管理，或者后勤，我都帮不上什么忙，有什么脸，占你一半的股份？” 胡哥要说话，被颜琪芮一个抬手阻止了。 “你听我说完。” “占股可以，但我只分一成。这就算我这笔投资的回报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忘崽夫妻 胡哥此时也黑了脸，干脆把存折往颜琪芮面前一扔。 “你要这么说，这钱我不要了。” “你知道，能想出这主意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但人家为什么不能做？” “还不是因为没有启动资金？” “说句不好听的，我最近常常和那些老师傅打交道。有的被前些年的事情弄怕了，说什么都不肯接活。” “最后还是我直接先给了两个月的工钱，人家才肯半夜过来忙活！” “你觉得要是没点钱，我能做出个什么来？” “可是……” 颜琪芮还要再说，被胡哥狠狠的拍了一下肩膀：“我知道，你是想关照我。但你是我妹子，我一个大男人，难道为了钱，就能不顾道义了？” “这次你的钱，我收！分成，我给一半！” “若是你不接，咱们这就一拍两散，啥都别谈了！” 颜琪芮无奈叹息：“行吧行吧，随你。不过你可不能再提什么赔了还钱的事情了啊！” “行，不提。” 俩人终于恢复平静，又闲聊几句，然后散了场。 ******* 今天早上从程老爷子家出来的时候，方子杰就没跟着颜琪芮。 他说自己有些事情要去办，出门的时候，就和颜琪芮分道扬镳了。 现在时间已经下午，虽然颜琪芮还惦记着回家看看孩子，但晚上可能还要处理龙哥那批古董，所以只能又回了程老家。 进门的时候，屋子里只有程老一人。 他年纪大了，又不想和外面那些人事打交道，便常常在家呆着。 但让人意外的是，方子杰也不知道去忙些什么，竟然这个点都还没回来。 “老爷子，晚上想吃点啥？我给你准备。” 程老笑呵呵的看着颜琪芮：“不用。我手里的钱票都还多着，今晚咱们去国营饭店！” 颜琪芮想想也行。 她倒是不怕做饭，只是做完饭，还得打扫厨房，洗碗洗锅……这就让人头疼了。 有这时间，她做点什么不好？ “那行……” 颜琪芮还想说什么，被程老打断：“行你还愣着干啥？赶紧的呀！” “这……这个点就吃饭？他们不是都还没回来么？” 颜琪芮都被说懵了。 “我说，你赶紧回家接孩子去！也不知道你们小两口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动不动就把孩子给忘了！咋的？忘崽夫妻啊？” 颜琪芮差点被逗笑。 要不是知道程老底细，她都怀疑他也是从异世穿越来的。 “行，那我这就走。” 颜琪芮其实也想孩子了。 本来能团聚的日子就不多，她又因为有事要办，和方子杰在外忙活了两天。 现在想想，还真挺对不住几个孩子的。 *********** 转了好几趟公交车，颜琪芮回到家，却只见到草丫一人。 她也是个闲不住的，趁着今天的阳光不错，就把夏天的衣服全部清洗了一遍。 现在正把已经干了的衣服，一件件的叠好，往箱子里装。 颜琪芮想到什么，也没去追问孩子，而是坐到了草丫身边。 “草丫，我想跟你谈谈。” 草丫的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手也不自觉的搓弄。 颜琪芮缓了缓语气：“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事情了吧？” 她之前回家说这事儿的时候，并未避着草丫，所以她是肯定听到了的。 果然，草丫点点头。 “你跟着我们，从村里到京城，这份情谊我记在心里。双胞胎也好，两个大的也好，他们都受了你许多的关照。” “包括我。我甚至无法想象，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该怎么从繁重的家务中放开手……” 颜琪芮还没说完，结果草丫扑通一声跪到了她面前，简直给她吓的不轻。 面对丧尸也好，面对忽然袭击的对手也好，颜琪芮还没像这样慌过。 她一把拽住草丫：“你这是干啥？” 草丫已经泪流满面。 她双手使劲的比划着，可越是慌，俩人越是搞不清对方的想法。 “不急不急，你慢慢比划。” 颜琪芮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的分辨着草丫的意思。 隔了好一阵，她才终于醒悟：“你是觉得我要把你送回去？” 草丫被这一句刺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出。 “你误会了。” 颜琪芮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才放缓声音解释：“我从来都没有送你走的意思。” 草丫惊讶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刚刚说的意思是，我很感激你这段时间的付出。而我现在有了突发情况，需要离开，这个家就更需要你的帮忙。” “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接，请你不要介意。” 颜琪芮先是道歉一句，然后补充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虽然觉得钱放在银行比较安全，但对你来说，就会复杂许多。” “所以我想提前给你一些压箱底的钱。” “这钱不是家用，更不是让你为了孩子们兜底。而是给你的，你自己的。明白么？” 草丫茫然的摇摇头，她不明白。 从小生活在村里，又因为生理缺陷，常常被人欺负的草丫，对生活最大的渴求，就是安稳。 她感谢颜琪芮将她带出那里，让她见识到了更大的世界。 但……她并不想去接触世界，她只想简单的生活。 所以颜琪芮这话，每一个字她都听懂了，但组合在一起，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颜琪芮抠抠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 好一会儿，才想出一个说法：“两个大的，已经读了初中。很快他们就会读高中，甚至大学。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考去哪里……” “双胞胎现在还小。但他们也进了托儿所。每天早上送出去以后，也就是晚上才接回来，对么？” 草丫茫然的点头，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转到这的。 “以前咱们每天忙的脚不沾地。那是因为有太多的活要做，孩子也小，需要更多的关照。” “但现在呢？我们已经可以逐步放手，对么？” 草丫不知联想到什么，表情再次变的惊惧。 颜琪芮见状，赶紧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减缓她的情绪。 第四百九十章 草丫 “孩子大了，咱们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草丫，你想过你的后半辈子要怎么过么？” “是这样给孩子们做一辈子的保姆？” 草丫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在她眼里，这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颜琪芮却长叹一声：“不是的。” “草丫，你在我心里，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姑娘。” “也许你不会说话，也许你不认字。但这都不能隐藏你性格中，美好的那一面。” “你勤劳，面对那么多繁重的家务，我从未看过你偷懒一丝一毫。” “你勇敢，在村里面对不公的时候，你能勇敢的站出来反抗，这在我心里就是这个！” 说着，颜琪芮竖起大拇指。 随即她又继续说道：“你很细心。说实话，双胞胎的事情太琐碎了。虽然我名义上是他们的妈，但很多时候，没有你的照顾，我根本玩不转。” “另外，你还很温柔。” “你知道么，有时候四个孩子闹腾起来，我都有种炸毛的感觉，恨不得把他们全扔出去才是。” “你不一样。每次你都很耐心的陪着他们，一点点的处理那些小事儿……” “怎么说呢，比起我的不称职，你更像一个妈妈。” 草丫再次红了眼眶。 她被人打过，被人辱骂过。 在很多人眼里，她这样的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她从没想过，在颜琪芮心里，她竟然如此重要！ “草丫啊，也许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就足够了。但我希望，你还有别的可能。” 说着，颜琪芮从‘兜里’掏出五百块，放在草丫的手心。 “这钱你不要想太多。孩子们和方子杰那，都不缺钱，更不用补贴他们。” “给你的意思，是想告诉你，这里就是你的娘家。” “无论你是选择出嫁，还是选择继续留下，帮我多照顾他们一段时间，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草丫整个人都崩了。 她不是不认识钱的。 在村里的时候虽然用的少一些，但也知道钱有多难得。 到了京城以后，由于她有时候要负责买一些菜，用钱的机会就更多了。 但五百块？！ 她记得没错的话，楼下有个婶子说，她儿子新兵入伍，一个月的津贴才三十？ 那这五百块，岂不是顶人家好几年的存款了？ 她急急忙慌的把钱推回来，然后使劲比划。 大概的意思是，她不要钱，她也不要走，她会照顾孩子们一辈子，这样就够了。 颜琪芮觉得自己说不通她，只能又换了个说法。 “行吧，行吧，你要留下就留下，我也没说让你走啊？！” “我这不在家，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觉得我放心谁来帮我带孩子？” “这钱，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收着。emmmm……就当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工资，好不好？” 草丫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双手继续比划。 意思是，她没有用钱的地方。另外，她的工作不值得五百块那么多…… 颜琪芮叹气都叹的无奈了。 没想到，最难说服的人，竟然是草丫！ 她都换了多少个说法了，可草丫就是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肯把钱收下。 “妈，我回来了。” 果儿满头汗的冲进屋，看到双眼红肿的草丫，又看着无奈的颜琪芮，觉得莫名其妙。 “出什么事儿了？” “什么事儿也没有！你干嘛去了？怎么一头的汗？” 这天都冷了，果儿到底跑多快，才能头上渗出这么密密麻麻的一层汗珠？ “我，我，我这不是急着回来见你么?就跑的快了点。” 颜琪芮冷冷的看她一眼：“少来。你练体术多久了？就你学校到家属楼这么点距离，就是加速跑，变速跑，也不至于让你热成这样！” “妈，你就别跟我计较了。” 果儿知道自己瞒不过去，干脆撒娇应对。 “算了，你也是大孩子了，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明白么？” 颜琪芮没有追根究底的爱好，往她身后看了看，再次皱紧眉头：“你哥呢？你们难道不是一起放学的？” 果儿今天压根就没跟安安在一起，哪知道他为啥都这个点了，还没回家？ 于是她干巴巴的吞了口唾沫：“我哥刚被他们班一个同学叫走了，估计等会就能回来。” 说完，她生怕颜琪芮识破，赶紧转移话题。 “妈，是谁欺负了草丫姨么？她怎么哭了？” 颜琪芮心思简单，对孩子也没什么防备，很容易就被带跑了话题。 “我想给她点压箱底的钱，另外，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希望她能多看看这个世界，而不是只围着你们几个孩子转……” 颜琪芮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结果迎来的是果儿的小白眼儿。 “你想啥呢？你马上就要离开，草丫姨是说什么都不会在这个档口，去看什么世界的。” “至于钱，你给我。” 颜琪芮知道，在动脑子方面，她一向不是几个孩子的对手。 于是老老实实递过钱。 然后就见，果儿大喇喇的把钱往草丫手里一塞：“我妈这人不会说话，你别理她，当她刚刚在发神经就好。” “这钱你好好收着。万一咱家以后出了什么事儿，你也有个应急钱。” 草丫站起来推拒，果儿又一句话打过去：“我爸，我哥，我，都经常不在家。你想想看，万一双胞胎发烧了怎么办？万一临时有点别的事儿怎么办？” “你身上多揣点钱，不是也多一层保险么？” 草丫呆了。 颜琪芮也呆了。 话还能这么说的？ 然后就见草丫乖乖的将钱收了起来，仿佛颜琪芮刚刚说那么多，做那么多，都跟无用功似得…… “妈，妈我回来了。” 没几分钟，安安也一阵风的跑了回来。 见到果儿已经到家，安安的眼里闪出一抹异色，随即便平静下来：“你咋不等我一会儿呢？” 果儿送了个白眼儿给他，顺便对暗号：“你都跟你同学走了，我还等你干啥？” 安安了然的点头：“行行行，我的错，我下次一定不耽误时间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公园遛弯 “行了，人齐了。咱们一起去托儿所接双胞胎，然后今晚去国营饭店吃饭。” “啊，对，咱们今晚肯定回不来了，你们俩要不要跟老师请个假？说不定明天会迟到呢？” “不行，不行，还是我去跟你们老师打个招呼吧？不然万一老师生气，就不好了。” “不用不用，我们老师今天有事，现在肯定没在家。” 安安和果儿一人一边，拽住颜琪芮的胳膊：“不是要去国营饭店吃饭么？咱们早点去接谦谦和哲哲吧。” “也行。” 颜琪芮想着，这个年代的学校，怕是没那么严格，便听了这俩家伙的劝说，带着一行人，出了家属楼。 至于明天上课的问题…… 啧，学渣逃课的心，她可是比谁都强烈好么？ 接了双胞胎，一行人又赶着最后一班公交，回了程老爷子那边。 此时的方子杰也已经回来了。 龙哥不但带着耗子一起回来吃饭，甚至在刚刚等颜琪芮的功夫，又和耗子一起跑了一趟，把小院里的胡哥也喊上了。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国营饭店。 这年头，虽然也有走关系一说，但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都是有那么点真本事的。 大家都不缺钱，也不缺票，干脆点了一大桌，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 饭后，安安和果儿表示对自家的新院子感兴趣，便被胡哥他们带着，去了正在维修的小院参观。 双胞胎一人一个，牢牢的巴在父母身上，嚷嚷着要逛公园…… 龙哥便和草丫一起，带着已经有些疲乏的程老先行返回，而颜琪芮和方子杰，就带着孩子逛公园去了。 冬日的风是有些冷的。 颜琪芮给双胞胎紧了紧衣服，这才一人一个搂在怀里，只让他们露出一个小脑袋。 “你今天干嘛去了？” 这个点的公园，已经没什么人。顶多有那谈恋爱的小情侣，也是躲在树林后。 所以颜琪芮和方子杰，干脆依偎在一起，缓缓的往前走着。 “我去给你找点东西带着。” 颜琪芮有些好奇：“我有什么需要带的？” 这事儿她心里也盘算过。但空间自从扩大了好几次以后，存货完全够用，她就没继续囤了。 除了吃的，衣物她更是一点都没考虑。 不说末世那会带回来的衣服，就是实在不行，在国外买不就完了么？ 面料款式怎么都比国内更好吧？ 那衣食住行，她还要考虑啥？ 方子杰的声音有些低缓，不凑近都听不到：“我怕你受苦，联系了我一个战友，给你准备了一个水箱。” “啥玩意儿？” 颜琪芮有点懵。 水箱她知道。末世那会儿，用水艰难，都是由水系异能者，每天往水箱加水，然后他们付点物资，用各种容器去打水的。 但现在又不是末世，她要水箱做什么？ 方子杰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接到的是个什么样的任务。但我总在想，万一你被困住了呢？” “我知道你那有吃的，但人活着，不是只需要食物就可以的。” “我想着，有备无患么。” “你放点水在空间里面，万一有个紧急情况，也能随时使用。另外，做任务的时候，尽量不要吃别人的食物和水……” 方子杰觉得自己有好多话想交代，但张张嘴，说的确是这些没啥用的玩意儿。 “谢谢。” 颜琪芮的唇角忽然弯了弯，然后跳起来在方子杰的颊边烙下一个吻。 “啊……” 方子杰的脸瞬间羞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做了什么好事儿？才能得到这样的奖励？” “这就叫奖励了？” 颜琪芮话里意有所指，让方子杰更是整颗心都乱了起来。 作为夫妻，他们更亲密的行为也有。 但这是在公园好么！ 在方子杰的观念中，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凑的那么近，已经很让人脸红心跳了。 竟然，竟然还…… 颜琪芮没有继续逗他，而是颠颠手里的孩子，边走边说。 “其实从本质来说，我是不太相信爱情的。” “在我看来，爱情只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感觉。当时间，空间，甚至别的诱惑出现时，这种感觉就很容易被消除。” “人的一生很长，可能在不同的人身上，都能找到这样的感觉。” 方子杰听着话音儿不对，赶紧打断：“你什么意思？你又想说，让我以后再找一个？” “不是，我想说，我……分不出对你的感觉是什么。” “想到要和你分开，我心里一扯一扯的难受。看到你关心我，照顾我，我又觉得一颗心都暖暖的……甚至想到万一我哪天不在了，你要找个新的，我竟然会生气，会不甘……” “你知道么？你让我混乱了。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颜琪芮一直以为自己是足够洒脱的。 她喜欢方子杰的外观，又觉得他这个人值得相处，便什么都不问，干干脆脆的嫁给他。 但有个词，叫润物细无声。 也许他们俩的实际相处时间没那么多，但方子杰的细心，他的人品，已经渐渐的吸引住了颜琪芮，让她看重这个人，比他的外貌更盛。 眼下即将分离，有些以前看不懂的情感，就一下子全跑了出来，让颜琪芮这种人，也心慌意乱。 “你呀，就是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想一堆。” 方子杰终于从混乱的言语中提取了重点，摸摸她的头以后，才柔声说道：“我不知道别人眼里的爱情是什么。” “但在我这儿，爱情是责任。” “它意味着，彼此的牺牲，彼此的成就，甚至彼此的尊重。” “不说我上半年一直在外拍戏，就是之前在部队，也忽略了你许多。那时候的你，带着几个孩子，都能熬过来，为什么现在我就不行呢？” “其实我也不认为这是一种牺牲。” “这只是为家庭做的一点，一点正常的付出。” 方子杰难得语塞，想比手画脚的说明，怀里却还蹲着一个娃…… “我明白你的意思。” 颜琪芮再次微笑，俩人似乎经历过这样的恳谈，这样的分离，关系反而更近了一些。 第四百九十二章 小祖宗的脾气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束手电光忽然照了过来，颜琪芮下意识的就用手挡住了孩子的眼睛。 转头看向方子杰，他的动作也出奇的一致。 见孩子没被伤到，颜琪芮的火气也慢慢涨了起来。 她不跑，反进。 “你又是谁？！大晚上拿着手电筒乱晃，刺激到人的眼睛怎么办？你付的起责么？” 那人似乎也没见过这号的，被她一吼，整个人都傻住了。 “说你呢！耳朵是用来喘气的么？” 颜琪芮柳眉倒竖，那气势逐步逼近，还吓的那人往后退了半步。 “你，你什么人？！孤男寡女的在公园闲逛，是不是搞破鞋！？” 这话出口，那人也似乎来了勇气。 不但没道歉，还张狂起来。 “有病就去治！我看你不但耳聋，眼睛还瞎！” 颜琪芮飞他一个白眼，然后将怀里的孩子护的更紧了些。 啧，真麻烦。 要是她自己在，早就动脚了好么？！哪容得他这般张狂？ “你什么单位的？！住哪里？跟我去革委会一趟！” 这人虽然凶，但跟个女人对骂，却没那么丰富的词汇量，只能继续恶狠狠的叫嚣。心里还暗暗发誓，等到了革委会，一定要她好看！ 没想到颜琪芮比他还凶：“去革委会是吧？！行啊，咱们走一趟！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人手下工作？！老娘今天非弄掉你的工作不可！” 方子杰在旁边都看傻了，他可不记得颜琪芮什么时候在革委会也有了那么深的关系。 这人同样也心慌。 他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平时被派到公园巡查，也是因为不怎么受看重，才被扔到这么没油水的地方。 眼前这女人这般嚣张，莫不是真有什么底牌？ “说话呀！问你名字呢？！怎么？刚刚敢盘查我，现在连回个名字都不敢了？” 颜琪芮咄咄逼人的又往前一步，结果怀里的谦谦漏出头来：“妈妈，困。” 只见她瞬间换了神色：“乖啊，爸妈马上带你回家觉觉。” “呃，那个，同志，都是误会。我这刚刚也没看到你们带着孩子。” 这人彻底怂了。 不管颜琪芮是不是真在革委会有关系，这带着孩子逛公园，能扣个啥罪名？ 总不能因为天黑，就说人家带着孩子搞破鞋吧？ 再说了，万一呢？ 万一这女人真是谁家亲戚，他把人带回去，可是平白惹了一身麻烦。 “什么误会？你拿着手电筒乱照，惊着我家孩子咋整？” “诶，诶，你跑什么？！” 革委会的小兵真是怕了这张嘴，竟然扭头直接跑了…… “媳妇儿威武。” 方子杰见状，哭笑不得，只能给颜琪芮比划了个大拇指。 “嗐，这就是农村妇女的撒泼技能。当然，非要说的高大上一点，也能叫先声夺人，或者是狐假虎威？” 颜琪芮也跟着笑。 这事儿一出，反而让即将离别的伤感都消散了些。 ***** 俩人溜溜达达的回到家，双胞胎已经睡的死死的了。 好在颜琪芮常年习武，不然还抱不动这么个胖娃娃。而方子杰就不用担心了。他一个大男人，这点臂力还是有的。 将孩子安顿下，两口子也相互依偎着睡去。 本以为第二天会继续忙碌。没想到，不过是早上送孩子回军区附属中学的功夫，召唤电话又来了。 颜琪芮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赵司令员去了中央军区。 进了会议室，这次里面可坐着不少人。 其中一些，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颜琪芮，然后还不自觉的摇摇头。 “我看这位女同志还是太单薄了些。咱们军区又不是没人，为什么不选个更靠谱一点的？” 颜琪芮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赵司令员解释过了。 原来她被派遣出国的事情，被其他一些长官知道了。 在他们看来，颜琪芮一不是兵，二没有相关经验，三没有足够的功绩，根本无法担此重任。 所以这次召她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淘汰她！ “报告首长！她曾经培训过我们的……”赵司令员想替她解释，说了一半就被人打断。 “这事儿我们知道。但出国保护闻同志，事关重大，不是光能打就行的！再说了，她能打也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我认为还有待考量。” “首长同志，您想怎么考量？” 听着颜琪芮冷淡的语气，赵司令员心里急的不行。 他可是深知这位祖宗的脾气。 之前为了秦放给干部子女做了警卫员的事情，就能把工作都给辞了。 答应出国保护闻同志，不过是为了国家，才放弃了小家。现在还被刁难，说不得会直接拍桌子，不干好么！ “这样，你和我的警卫员打一场看看先。” 听着这么不屑的语气，赵司令员心里更慌：“报告，小颜同志并非我们的兵。我们无权让一个百姓……” “百姓？什么时候百姓都能参与到这么机密的事务中了？我看你是脑子进了水！” 颜琪芮忽然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她理解的。 这个时间段，正是各种势力拼命角逐，相互打压的重要时期。 她一个小卒子，被人拉出来立威，也太正常不过。 若是平时的事情，她可能还真甩手不干了。 但闻玲不同。 她的所学，对国家的发展大有益处。 而颜琪芮也很自信。她觉得，如果真有人能把闻教授完好无损的带回来，那这个人非他莫属。 所以这个事情，她势必会努力争取！ “来吧。在哪打？” 颜琪芮以前学的是综合格斗，后来在末世学习了体术之后，就不存在什么起手式的问题了。 只见她就那么懒懒散散的站在那里，对着领导背后的警卫员们，笑的无比挑衅。 “去体育场吧。” “行。” 颜琪芮毫不设防的转身往外走，没想到此时，身后忽然猛烈的飞来一拳！ “切，偷袭都不上档次！” 颜琪芮也是个嘴毒的主。 她头微微一偏，就躲过了这次攻击。 然后反身一扭，同样的一拳，及时还了回去。 第四百九十三章 展示优势 “啊！” 刚刚还偷袭人的警卫员，被猛的一拳砸在了眼睛上，顿时泪流满面，双手捂着眼睛，蹲到了地上。 “就这儿？” 颜琪芮停下脚步，对着那些所谓领导抬了抬下巴：“要是你们的警卫员都是这个水准，那我觉得不打会比较安全。” “毕竟……他们住院，花的也是咱们国家的钱不是？” 几位领导的脸都气青了。但人家能坐上那个位置，势必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只见他们不过缓了几秒，就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小同志，你这功夫看上去确实不错。” “但我们想着，这次的任务实在过于关键。你还是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参合么？” 颜琪芮微微笑：“我认为我有能力接受这次的任务。当然，你们也有权不这么认为。” “想要我不参合，很简单。打败我！” “否则……” 颜琪芮脸上的笑容更盛：“我不介意每天都去找你们的警卫员单挑一下。让中央军区的人也看看，他们的能力到底有多熊。” “咳咳，小同志，你误会了。我们没有怀疑你格斗的水平。” “但闻同志那边，需要的是全方位的照顾，而不仅仅是保护她的安全。” 颜琪芮双手撑在了会议室的办公桌上：“说说看，您觉得哪些技能是我不具备的？” “这……你年纪太小，照顾自己都难，怎么能照顾好闻同志？” “我年纪小不小的无所谓，我都能照顾四个孩子，还照顾不了一个成人？您是想考察我的做饭手艺，还是想让我试试，衣服能不能洗干净？” 颜琪芮一步不退，对方说什么怼什么。 这让围观的赵司令员深感欣慰的同时，也有点为她担心。 “那，那你说说你有什么优势！？” “我优势可多了。第一，米国那边要求的就是女性工作人员。这点我没瞎说吧？” 几位领导都点点头，并没否认这个说法。 “第二，我年纪小。在那些外国人眼里，我大概就是个未成年。这样的人陪在闻教授身边，更能让那些人放松警惕，对么？” “第三，我生活技能满格！无论是洗衣做饭，还是贴身照顾，我相信我都能做到。” “第四，我格斗技能满格！保护闻教授的安危，才是这次任务的重点。我相信，轮徒手搏斗的能力，我绝不输给任何人！” 颜琪芮在格斗方面，是有绝对的自信的。 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行吧，你先回去。我们讨论过后，会通知你的。” “行。” 颜琪芮并不拖沓，把自己的优势说完，转身便出了会议室。 她愿意为国出力，也愿意为此做出努力。 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该争取的，她尽力尝试过了。若是最终的结果不如人意，她也认。 好在没等多久，会议室的门，就再次被拉开。 刚刚那些领导，也陆续走了出来。 “领导再见。” 颜琪芮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把人目送走以后，就见到会议室里，还有赵司令员一脸喜色的坐在末位。 “赶快进来。” 颜琪芮慢悠悠的踱步进去：“按原定计划出发？” “是。” 赵司令员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你这孩子啊，就是胆子大。你说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大领导的面，说话一点余地都不留呢？” “怎么留？” 颜琪芮偷偷翻了个白眼儿：“我要是给他们留余地，这次的任务就该换人了。” 赵司令员乐呵呵的笑：“我还真怕你甩手不干了。没想到，你这次还会自己努力争取。” “嗐，我想得到他们的认同，就得全方位的展示自己。” “咋地？既想让人家把你当成宝贝似的捧着，又想像灰姑娘似的，期望所有人都透过现象看本质……做梦都不敢这么天真！” 颜琪芮缓了缓，唇角再次浮现弧度：“再说了，我都不信任我自己的话，又凭什么去指望别人相信我？” “行行行，你这丫头歪理真多。我是说不过你。” 赵司令员心情好，也懒得和她计较。 只是最后不放心的又补充一句：“虽然这次任务，已经踏踏实实的落到了你身上。但以后你还是要多注意说话方式。不然什么时候得罪了领导，也是没有发展空间的。” “我不用发展空间，我不当兵。” 颜琪芮是真不打算在这一行混，不然刚刚也不能怼的那么爽快。 “到时候再说吧。” 赵司令员挥挥手，让人把这丫头送了出去，自己也去忙活相关事宜了。 ****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没车将颜琪芮送回文工团了。 颜琪芮本身也没想着就这样回去。趁着在城区的功夫，她直接绕去了老院儿。 没想到，胡哥和耗子都没在家。 耗子她是知道的。 昨晚吃饭的时候，耗子就隐晦的提了一下：那仪表厂的地下，果然像他猜测的那样，就是一个修建好了，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有用上的墓穴。 按照耗子的估算，他今天再忙活上一天，就能把旁边几个墓室的盗洞打通。 所以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地底下忙活。 至于胡哥……那这个行踪就没法猜测了。 谁让这个年代，连电话都少，更不要说手机了呢？ 不过这些也难不倒颜琪芮。 她虽然没有钥匙，但她会翻墙啊！ 老院的围墙都是独立的，并不跟前后左右的邻居家挨着。 颜琪芮挑了一个有些破损的墙面，几个借力就跳了进去。 屋里静悄悄的，一些建材怕丢，都被堆在院子的中心，让整个院子，看上去更破烂了。 她也没耽搁，直接进了胡哥屋子，然后将空间里，自己那部分文物弄了出来。 其实属于她的东西还真没那么多。 一些是程老赠她的古董家具，一些是黑市上淘的小玩意儿。 大头戏，就是从那伙不知道什么人手里坑来的红铜蛇首，以及一大堆字画了。 颜琪芮把东西摆放整齐，又揭了胡哥的床单往上一盖，也算是欲盖弥彰的处理好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房产转移 把古董解决掉一部分，颜琪芮并未停留，很快又翻出了院子。 这次，她直奔房管所。 之前她就想过，要在出去前，将院子过户到安安名下。 但这几天安排的满满当当，还真没找出空来。 现在也算赶巧，就把事情办了算了。 庆幸的是，她一贯有把重要物件放空间的习惯。所以无论是房产证明，还是户口本，现在都在她手里。 而这个年代的管理真的有些松散。 她和安安原本就在一个户口本上，属于父母过户给子女。 另一个，她就是这宅子的唯一所有人。所以事情办的奇快，在安安都没到场的情况下，事情已经办完了！ 想要处理的事情，此时已经办的七七八八。 颜琪芮忽然心里有点空。 有事情逼着自己往前走的时候，并不觉得累，也不会去想那么多。 但现在冷不丁的一下，空了些时间出来，她就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了。 漫无目的的在陌生的京城逛着，不知什么时候，她就走到了一家收购站。 收购站一般是回收农民那里过来的新鲜蔬菜，鸡蛋，药草等物，再经过供销社，凭票卖给城市居民。 颜琪芮站在门口看了两分钟，忽然反应过来，赶紧挤了进去。 “同志，我想问一下，如果我要买些蔬菜种子，是在这里买么？” 从没听过这种要求的收购站员工都楞了。 他这是收菜的，又不是收种子的。再说了，他这也只管进货，不管往外卖的事情啊！ “不是，你要去合作社那边看看。” “啊……” 颜琪芮正要打听合作社在什么位置，忽然被旁边一个卖菜的大娘扯了一把。 都是在黑市上混过的人，哪里会不懂这样的暗号？ 颜琪芮跟工作人员致谢后，便尾随大娘走到了一个僻静处。 “姑娘，你是要买蔬菜种子？” “是呀，我家刚平反，房子还回来以后，已经破败的不成样了。我就想着，既然没钱修，那就不如种点菜，这样以后也少花点菜钱不是？” 颜琪芮并不愿意每次买个东西还要扯个谎。 但年代不同，做事的方式也不同。 她要是不给个正经理由，不但容易被人怀疑，更大的可能性，是人家都不会卖给她。 “你这姑娘，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人！” “不过呀，你这就是自家种点菜，去合作社买并不合适。到时候人家还得让你出大队里的证明。” “这样，我家今年留的种挺多的，你看要是合适，我就分一些给你。” 颜琪芮心领神会：“我要白菜种子，黄瓜种子，茄子种子……” 其实在乡下住的那阵，颜琪芮家也是有留种的。 但搬来京城的时候，除了她从末世带来的那批作物之外，其他的种子都没往这带。 要不谁还至于买种子啊？！ 大娘一听都是这些不当饭吃的玩意儿，心下更松：“成，这些咱家都有。要不我一样给你拿点，你给个两毛钱？” “成交。” 颜琪芮本来就是突发奇想，也不在乎到底能得多少种子，便很快成交了。 大娘家就住郊区，又有队上送菜的马车，便约好了两小时后，在这不见不散。 又有两个小时空闲，颜琪芮便在周围走走，顺便理一理最近这些事情。 她真的很怕自己疏漏了什么，等人去了国外，就没办法弥补了。 毕竟她连写信，都不敢往国内寄！ ***** ‘空间里的钱，已经分的差不多了。除了身上还有两百多块当成备用之外，其他都已经给了众人。几万块的数目，相信几年之内，足够他们用的。’ ‘晚上把龙哥那批古董存好，空间里的古董也就彻底出清了。这样即使她回不来了，也不至于让这些文化瑰宝消失在空间裂缝中。’ ‘之前夏天收上来的那批青菜，倒是还有许多。不过现在风声紧，没必要再为了钱折腾去年那些事儿……吧？’ 颜琪芮想到这，忽然又猛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儿。 她是卖不卖菜都无所谓，但龙哥之前是不是提过，他已让人提前编了装菜的筐子？ 要真是这样，这菜还真得往外出一波儿…… ‘做好的各种菜还有不少。这些她要带走大部分，还要留一些给孩子们吃。反正现在已经冷下来了，菜应该可以保存一点点时间。’ ‘还有空间里那些极品干海鲜。’ 原本都是想自己存着慢慢吃的，但万一呢？她还是少留点，其他一起卖了吧…… 分钱什么的，颜琪芮的态度还挺无所谓。现在要卖掉那些干海鲜，心里却满是不舍。 罢了罢了，若是还能回来，她再去收一波就是。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她还打算在脑子里翻翻空间还有什么存货。 结果前方一阵嘈杂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小哔崽子！赶紧给劳资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我不！我爹早就不要这个家了，凭什么我们还要给他还债？” “就凭那是他爹，你是他儿子！” 一个长得相当粗壮的男人吼完，伸手就要扒拉开眼前这个倔强的男孩。 “住手！” 颜琪芮从来都不是热心肠的好人。但眼前这人她认识啊！ 只见她皱着眉，挤进人群的最前方，将小雄拉到自己身后：“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你跟一个孩子动什么手？” 她是习武之人，虽然有时候也避免不了火气上头，直接用拳脚说话。但催债催到一个孩子身上，还打算实施武力，这就不行了。 “你特么算什么东西？” 男人被刚刚的一吼震了一下，现在反应过来，对着颜琪芮也没什么好声气。 “我算你祖宗！” 颜琪芮就不是那软性子的，有人敢骂，她就敢怼回去。 “草！不要以为劳资不打女人！” “你试试？” 颜琪芮根本就不怕这个，但那男人此时被那么多人围观，倒是一时不好动手了。 “姐，阿姨，你赶紧走吧。” 小雄第一次被外人护在身后，心中感动的同时，也不想牵连颜琪芮。 第四百九十五章 再见小雄 “说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颜琪芮压根没搭理那长相凶恶的男人，蹲下身，柔声询问小雄。 “我爹，我爹十年前就带着一个女人跑了。跑之前，他还找人借了钱。” “他，他们就是来催债的。” “十年前？” 颜琪芮挑挑眉毛：“这十年他都没再回来过？” “没有。” 小雄压抑心中的悲愤，拳头都捏紧了。 颜琪芮起身，直面刚刚那位壮汉：“他们欠了你多少钱？” “咋地，你要替他们还？难道你就是当年和他爹私奔的女人？” 壮汉还要调笑几句，结果迎面飞来一脚，直接把他踹坐到地上：“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我教你啊？” “你！你！” “你什么你？刚问你的话听不懂么？” 颜琪芮的态度极其痞气，让那男人也不敢继续招惹：“一百块！” “放屁，这些年我们还你的，早就超过一百块了！” 小雄急眼了，在颜琪芮身后大喊着。 “哟，合着你们是放高利贷的呀！” 颜琪芮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麻烦哪位邻居，帮忙报一下革委会啊！这里有人放高利贷，这不是地主老财的行为么？！” “你，你别瞎说！我们什么时候放高利贷了？！” 那壮汉也有点惶恐。 没错，他们能混这一行，肯定各方面关系都打点过的。但有句话说的好，民不举官不究。 若是真被这女人，当着大庭广众的情况下闹出来，可就没人保得住他了。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你们不找借钱的人还钱，只找他的家人是怎么个意思？欺软怕硬么？” “还有，人家祖孙俩，这么多年已经还了不少了吧？为什么在你这欠债还是一百块？” “这不是明摆着的证据，证明你们开设高利贷么？” 颜琪芮逻辑性还是比较强的，不急不缓的把话说完以后，大部分人都站到了她这一边。 “你！我……” 那人也被说的混乱起来，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借口：“他们从来就没还过钱！所以欠债还是一百块！” “是么？你这话可就有的查了。” 颜琪芮看看四周围观的邻居：“我猜，你这些年，没少上门要债吧？就算老人家年纪大了，孩子以前小，不懂事，没找你们要过收据，但……你们真的一次都没被人看见过收钱么？” “现在大家不敢说话，革委会的人来问了，就能查清。实在不行，咱们还能报公安……” “你可想清楚，只要有一次能证明你们收过钱，那就是你们开设高利贷的证据！” “我！我呸！” 那男人知道这次肯定做了无用功，干脆恨恨的往地上吐了滩口水，扭头就要走。 “诶，借条呢？” 颜琪芮动作极快。 围观的人还没怎么看清，她就闪身挡到了那人身前：“你考虑清楚，现在如果不把借条给我，那这事儿咱们就没完。” “一百块而已，这些年你们要回去的，早就够了。若是还要贪心不足，那咱们就死磕到底，看最后谁的损失会比较惨重。” “行！你狠！” 这男人很快权衡利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甩到了地上：“算劳资倒霉！” “别特么在我面前劳资劳资的！” 颜琪芮狠狠的在他胸口击出一拳：“做人要有礼貌，明白么？” 她的这副做派，说实话，真不像什么好人。 而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这些混混，不怕讲规矩的军人，警察，反而更怕这样的人。 于是那男人也不敢口出恶言，只能捂着胸口，一阵风的跑远了。 小雄捡起地上的欠条，忽然泪水积满眼眶：“谢谢。” “没事。赶紧带着你爷爷回去吧。以后记得，遇到事情找公安，不要跟这些人妥协。” 颜琪芮真的就是顺手帮一把，并没想太多。 而她看了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想转身离开。 “阿姨，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小雄见状，忽然用手拽住她的衣服。 “呃，行吧。”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空闲，颜琪芮想着帮人帮到底，也就跟着他往那破烂的‘家’走去。 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也纷纷散开。 小雄并没有把颜琪芮带回家。 见围观的人没了，他站在门口观望了一下，拉着颜琪芮又往另一个巷道走。 “怎么？” 颜琪芮有点茫然，但还是跟着他走了一段。 “阿姨，你还想收古董么？” 颜琪芮用手捂住他的嘴：“等等。” 果然，没过半分钟，一个行人匆匆路过。 等四周真的没人了，颜琪芮才正色道：“我是想收古董的，但……你还是个孩子，这些事情，最好不要参与。” 小雄很机灵，立即反驳：“那你之前不是还找我打听消息？” “咳咳，不一样嘛。” 颜琪芮也有点脸红。不过她也发现了华点：“你说你现在反应那么快，怎么刚刚被那男人，挤兑的说不出话？” 小雄低下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常常来催债了。那时候，我觉得他们像山一样高，特别特别可怕。” “再后来，我长大了，对他们的恐惧，却一点都没少。” 颜琪芮点头，她明白了，心理阴影么。 不过这事儿已经解决，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事儿？赶紧回家吧，好好读书，以后……” “不，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要收古董么？” 颜琪芮无所谓的两手一摊：“想啊，可我现在没钱了，所以收不了。” “那，如果是不要钱的呢？” “什么意思？” 颜琪芮皱紧眉头，蹲下身：“孩子，我知道你跟连庆天混过一段时间。但，他的下场你也见到了。” “你还有爷爷要照顾，千万不要走这样一条路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雄不屑的撇撇嘴：“我要是想走这条路，早就发财了，还能被那一百块威胁？” “那你什么意思？” 颜琪芮都被说懵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心动却不能行动 “连哥做事很小心的。” “你别看他往外卖东西，实际上很多好的，他都自己留下来了。” “这事儿没人知道，我也是无意中，才察觉了一点。” 颜琪芮神情严肃：“那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不要再跟任何人透露。” 连她的心跳都加倍了好么！ 要知道，连庆天可不是这一两年才开始收购古董的。 前些年，世道更乱，流落出来的好东西，不知有多少！甚至前两年灾荒，也有不少人拿东西出来换食物…… 啧，想想那些积累到现在，会是多大一笔财富？ 颜琪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她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想法。再说了，就刚刚那点破事，在她眼里真算不得什么。 “小雄，怀璧其罪，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小雄眨巴眨巴眼，觉得自己明白，又不太明白。 “我的意思是，这个消息可能在你来看，并不是大事儿。但这里涉及到的财富，是难以估量的。” “你还是一个孩子，如果有人知道，你知道这个消息，你觉得你会经历什么？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你？” 颜琪芮真是当妈久了，见到这样懵懂的孩子，就忍不住多劝几句。 “可是……” “没有可是。以你现在的年纪，是保不住这些财富的。” 颜琪芮再次郑重的交代着。 “不是啊，我跟你说了，你去把东西拿走不就完了么？” “我，我没空。” 颜琪芮也挺无奈。 按时间来说，她后天就要登上飞机，拿了这些古董，她能怎么处理？ 龙哥那一大批，外加她自己那部分，就藏的够辛苦的了，再来一部分…… 啧，她还没那么贪。 “没空？” 小雄很意外听到的是这样一个答案。 他以为，颜琪芮会说她不能要，或者是其他什么理由，但没空是什么鬼？ “我后天就要去外地一段时间，怕是没空处理这些东西的。” 说着，颜琪芮又叹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五十块：“我知道你和爷爷过的并不轻松。这钱你收着，好好读书，忘了之前那些生活，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我不要！” 小雄双手背在身后：“他藏的地方很隐蔽的，你可以以后再去拿” 忽然想到什么，他两眼一亮，继续说道：“你之前不是跟我打听房子么？他那房子就在附近，而且破破烂烂的，值不了什么钱！” “你要是没时间处理，就把房子先买下来不就完了？” 颜琪芮也是心神一动：是啊，还有这种办法啊！ 不过再一想，她现在也没钱了。 于是继续摇头：“我现在没钱买房子了。” “你……” 小雄还在积极的想办法，颜琪芮却双手扶上他的肩膀：“孩子，钱是挣不完的。我理解你想报恩的心情，但咱们换个方式如何？” “你不要再去接触以前那些人，单纯的做个学生就好。” “我希望等我回来，还能看到平安，健康的你，这就是你给我的报恩，可以么？” 颜琪芮不是圣母，但这趟水实在有点浑。 别说小雄这样一个没什么自保能力的孩子，就是她，若是深入接触下去，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所以她只是简单的希望，这孩子能脱离之前的那种生活，正常长大罢了。 “好，我记住了。” 小雄终于点头。 可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再次确认：“你真的不要知道那房子的地址么？” “真不用。我说的可是实话，我现在全副身家，也就只有百来块了。”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不然以后我还不得悔的肠子都青了？” 颜琪芮说完，挥挥手就打算离开。 “谢谢。” 小雄忽然大喊，差点把颜琪芮惊了一个跟斗。 “臭小孩，突然那么大声干嘛？！” 颜琪芮故意凶他一下，然后脸上扬起笑容，用力的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 冬天的夜晚，来的总要快一些。 颜琪芮从大妈那买了些种子之后，天已经擦黑，便直接回了程老那里。 孩子们也浩浩荡荡的从军区那边过来了。 所有人都聚在一起，颜琪芮高兴的‘弄’出一大桌美食，大家热热闹闹的吃的欢腾。 “老爷子，跟您商量点事儿啊？” 趁着程老喝的高兴，颜琪芮赶紧把自己要拜托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前段时间收了一批干货海鲜。您知道的，这东西要经常翻晒，才能更好的保存。” “咱家那地方是个筒子楼，晒在外面容易招眼。” “我想着，能不能把这批海鲜送到您这儿。有空呢，您就帮着翻翻晒晒。缺钱的时候，也能让小龙拿出去卖掉，或者自己泡发一点来吃，也是不错的。” 龙哥正要说话，程老却摆手阻止了他：“行啊，你送来吧。” “海鲜又不是什么违禁物品，我闲着在家没事，帮你翻晒一下也方便。” “成，那我明天送来。” 颜琪芮想过了。如果把大部分干货珍品拿去卖掉，要担多少风险，很难预估。 反正她也舍不得，干脆就送给程老压箱底。 就像程老说的，这东西也不是违禁品，被革委会抓到也不会怎样，只说外地亲戚送的，就没问题了。 若是真有缺钱的时候，再卖也不迟。 当然了，要是程老自己能每天吃点，颜琪芮也不会有丝毫不舍，反而还挺高兴的。 “龙哥，我还有点事儿，也想跟你商量。” 龙哥嘴角一撇：“你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我刚刚都变小龙了，不还是只能听你吩咐，商量个什么啊？” “小气，这也要计较。我孩子都十三了，叫你一声小龙咋了？” “哼。” 龙哥傲娇的扭过头，成功引起桌上一阵大笑。 “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要跟你说的是，卖菜的事情。” 龙哥也想起这茬，神色一下子正经了许多。 他正要往下说什么，余光瞟到桌上的孩子们，便又住了口：“走，你跟我到厢房说。” “行。” 颜琪芮也没有异议。 倒是安安和果儿，偷偷翻起了白眼。 第四百九十七章 有些人不能坑 进了厢房，颜琪芮开门见山的说道：“之前你说找人定做篮子，用来卖菜，现在做的怎么样了？” 龙哥叹气：“这次我怕是要对不起他们了。” “怎么说？” 龙哥沉吟几秒，才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新鲜蔬菜在冬天的保温，一直是个很大的问题。 龙哥虽然卖的贵，但也不能都用棉花保温不是？ 他打听了许久，才找到了一个村子。 那村子比较偏僻，但村里人都有一把编筐子的手艺。更重要的是，他们村还有一种类似靰鞡草的植物，编好以后，保温效果非常不错。 所以夏天的时候，龙哥就跟那个村子的人，一下子预定了三千个竹篮的的订单。 可谁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呢？ 现在黑市天天被扫，连龙哥都蛰伏起来了，又哪有能力去卖菜？ 至于那三千个竹篮，反正没付定金，龙哥就想不管了。 颜琪芮沉默了一阵，然后才开口：“黑市的情况，我肯定没有你清楚。” “但这事儿是真的没有操作余地了么？ 龙哥摇摇头：“不是我心狠，是现在真没什么法子。你这就要走了，我就是把篮子都买回来，也没处卖啊！” 颜琪芮的眼神儿亮了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现在就能把蔬菜给你搞来，你还是能卖的是么？” 以前的颜琪芮没在农村生活过，并不知道农民有多苦。但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切身处地的在乡下生活过一段时间以后，才明白许多事情。 比如，农民真的没有太多额外收入。 除了看天吃饭，他们连挣点油盐酱醋的钱，都指着鸡屁股。 每天都指望着那几只鸡，能多下点蛋，才能多换些钱……几乎是没几个人，是舍得吃的。 又比如，农活的辛苦，超乎想象。 颜琪芮算是常年练武的人了，身体素质也比旁人好许多。 可就她这样的，农忙时下地干了几天活，就差点没把自己累死。 所以……三千个篮子。 这得全村多少人忙活，才能挤时间做出来？ 龙哥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了，对他们来说，可能是灭顶的打击。 “这样，你先把篮子收回来。菜的方面，我来搞定。” “真要做？可现在还不到过年，菜价也上不去啊！” “咱们冒这么大风险，不太划算。” “没什么划不划算的，怎么都不能坑人不是？” 颜琪芮也知道，这笔生意所冒的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但能怎么办呢？难道就让那些农民吃亏？ 他们倒是甩甩手，啥都没亏。可那些人呢？ 他们是不是指望着这笔额外收入，给家人添一件衣服？一床被子？甚至等着这钱救命？ “行吧行吧！” 龙哥知道颜琪芮这人性子果断，既然说了要做，那就一定要做。所以他也不再劝。 “明天菜能到么？什么时候到？” “明天早上就到。还是放你原来那个院子里吧。” “也行。反正我那些手下，也得到那找我。” 龙哥和颜琪芮，三言两句的把事情定下，然后又说起仪表厂院子的事情。 “耗子说，今晚就能把盗洞打通。你那什么时候吧东西运过来？你又打算怎么把东西藏进去？” 龙哥真是好奇惨了。 这特么就是个密室啊！ 只容一个人出入的地道，是怎么塞那么多大件物品进去的？还有那菜，说明天就明天，什么人有这样的行动力？ “这你就别管了。我有我的办法。” 颜琪芮没法解释，只能直接拒绝回答。 “行吧行吧，你别忘了晚上的事啊！” “不会。” 颜琪芮摆摆手，心里开始盘算那些收上来的菜，够不够放三千个篮子。 艾玛，怎么忘了问篮子有多大了？ 算了，现在追问也没啥意义…… 她还在‘发呆’，俩孩子见龙哥从屋里出来，赶紧偷摸钻了进来。 “妈，我有事跟你说。” “啥事？” 颜琪芮数学本来就不好，脑子里正算的乱七八糟，就听到安安的声音。 “你不是要出远门么，我，我给你准备了点东西。” “我，我也准备了点东西。” “啥东西？” 颜琪芮笑的眉眼弯弯。 老实说，她并不指望两个半大的孩子，能给她准备什么。但就这份心意，已经足够她欣慰。 “嗯，明天你能跟我走么？” “不行，妈明天得跟着我！” 安安和果儿相互怒目而视，看的颜琪芮一阵好笑。 “看来你俩还给我准备了惊喜呀！没事，先跟妈说说，咱们明天一起行动呗？” “不行！” 俩人异口同声。 “那怎么办呀？我只有一个人。不然你们先说说，每人需要多少时间怎么样？这样咱们才好安排。” 颜琪芮对孩子一向宽容多一点。 她没有‘我是大人，你们必须听我的’这种想法，反而像是朋友一样，和他们平等沟通。 “我，我要早上九点到十一点。还有，下午的两点到四点。” 果儿率先出口。 安安却不干了：“凭什么啊！早上我可以让给你，但下午老妈必须跟着我！” “那不行，早上那点时间我根本不够！” 见俩人又要吵起来，颜琪芮赶紧两边灭火。 “这样，咱们公平点。果儿你要早上没问题。妈妈九点到十一点的时间全归你。但下午能不能给哥哥？” “大不了晚上我再给你补几个小时？” 果儿暗自盘算了一下，然后瞪着安安：“你先说，你下午要几点才结束？” “我，我要到半夜去了。” 安安也知道自己不占理，但还是说出口。 “那不行！妈你看他！他就会欺负我！” “我哪里欺负你了？平时不是什么都让着你么？” “那你这次再让我一下会怎样？” “这次不一样！” 俩孩子再次吵翻天。 颜琪芮是没法了，干脆扬声把方子杰也喊了进来：“来来，我管不了他们两个，你上！” 方子杰一脸好笑：“有你这样做妈的？” 颜琪芮不服气的撅撅嘴：“我这也是第一次当妈，没经验不行啊！” “行，行。我来跟他们说。” 第四百九十八章 忙碌的一天从半夜开始 夜半时分。 没有夜生活的京城，已经陷入一阵沉寂。 颜琪芮和龙哥，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在空旷的路上，一阵疾驰。 “你的人呢？那地方可偏，万一找不到可咋办？” “不用管！” 颜琪芮不想说话。这呼呼的冷风，一张嘴就往里面灌，感觉相当难受。 “行吧，算我多事。” 龙哥不再问了，俩人骑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抵达那个仪表厂的院子。 此时耗子已经等在门口。 他头上还有没抖干净的土块，看上去狼狈极了。 但见到颜琪芮他们，耗子脸上又出现灿烂的笑容：“成了。” “进去看看。” 颜琪芮下了自行车，觉得两条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诶，你们先去。我缓缓。” 龙哥比她的身体素质更差，下了自行车，基本已经瘫了。 “成，那我先去看看情况。” 颜琪芮没时间在这跟他耗，赶紧跟着耗子先进去了。 要说这原本的墓葬，做的实在巧妙。 五个大小不一的墓室，围着中间的那个灌了铁水的墓室，成梅花形排列。 耗子只打通了一个盗洞，便能在五个墓室间行动自如。 颜琪芮进去看了一圈，便很快退了出来。 “耗子，再麻烦你一个事情。” “你说。” 耗子从小到大很少被人看的起。现在颜琪芮的态度恭谦，让他有种自己特别有用的感觉。 “我和龙哥准备弄一批蔬菜。但时间紧急，那边完全没布置。” “你也知道，就现在这天气，什么菜放外面都得冻坏了，或者是吹干巴了。” “所以，能不能请你过去看看，帮忙想个办法保温，保湿？” “啊？” 耗子惊呆了。 他以为颜琪芮拜托他，只是为了挖另外的地窖或者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我想让你去看看，能不能加点土坯在房子里，让房间暂时有个保鲜的功能。” 这点也是颜琪芮刚刚下地道时，才想到的主意。 要知道，现在外面的室温，差不多两三度左右，甚至更低。 但地道里就不一样了。 明明在地下，却隐隐有种温暖的体感。而且空气竟然也还不错，完全没有那种憋闷的感觉。 “那，那我试试？” 耗子在颜琪芮的解释下，也明白了什么，便点头应下。 他正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那这里怎么办？” “你们不用管。我要在这等别的人来。” 颜琪芮挥挥手，将气儿都还没喘匀的龙哥以及耗子，又打发走了。 不过这次俩人一辆自行车，就算累了，也能换着骑骑。 **** 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颜琪芮四下查看一番，确定没有人跟踪埋伏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又下了地道。 实话实说，耗子这两天费的精力真的不少。 明明一开始，只说能打通一个仅供一人通行的盗洞。结果现在看看两边的宽度，已经足够两人并排而行了。 颜琪芮虽然用不着，但也挺感激这份用心的。 她先是关上地道的盖子，蹲在里面等了许久，确实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才走到墓室里，将空间里属于龙哥他们的那部分文物，一股脑的弄了出来。 为了做样子，她甚至还在每个墓室里都放了点。 但最小的那个，也是最隐蔽的那个，放的是程老最爱重的那些古董家具。 **** 出了地道，颜琪芮小心翼翼的处理掉自己的痕迹，然后有了种无事一身轻的错觉。 不过错觉始终是错觉。 她还得苦逼的骑车回去，毕竟还有一堆蔬菜等着她处理呢！ 就这样，足足折腾了一夜以后，颜琪芮才在天光微亮的时候，赶回了程老的小院。 还来不及闭眼休息一会儿，果儿已经站到了房门口，满眼期待的看着她：“妈，咱们可以走了呢？” “走走走。” 答应了孩子的事情，怎么能不做到呢？ 颜琪芮仗着自己现在这副身体年轻，用冷水洗了把脸之后，就载着果儿出了门。 “往前直走，对，这个口子转弯，下个路口在往北……” 按着小丫头的指引，颜琪芮被转的迷迷糊糊的，抵达了一户大杂院。 “妈，你把车停这儿，跟我进来。” 看着小丫头熟门熟路的样子，颜琪芮不由的皱紧眉头。 “你站住。” 她一把薅住果儿的后脖领：“来，你跟我说说。你每天都在大院里上学，周末就去余老他们那边学习，是怎么把这一片混的这么熟的？” 果儿没想到，颜琪芮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竟然会注意这样的细微末节，赶紧告饶：“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现在时间紧，你先跟我进来呗！” 颜琪芮只觉得牙疼…… 这认错态度，这反应时间…… 和她坚决认错，死活不改的德行有点像啊？ 还来不及多教训，颜琪芮就被果儿急赤白脸的的拉进了院子。 进来以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看上去这里不过是一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院。但穿过了几个住户自行搭建的棚子后，竟然还有后院？ “什么味儿？这么香？” 颜琪芮抽抽鼻子，觉得这香气似曾相识。 “当当！这就是我准备了好久的礼物了！” 果儿拽着颜琪芮疾行几步，然后就看到了一大锅的……烤鸭？ 颜琪芮差点黑人问号脸。 果儿这是把她当猪了么？二十来只烤鸭，齐齐的挂在那里，场面有些惊人。 “妈，你在这儿等一下。我让师傅重新进了烤炉之后，再给你送来。” 她是知道颜琪芮那个神奇的，能保鲜的空间的。所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调皮的眨了眨。 “也，也行吧……” 颜琪芮能说啥？ 这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啊！ 其实真的挺为难她的。这个年代，大多数东西都要票。 烤鸭虽然作为贵价货，不收取专门的票据。但它能作为京城代表性食物，也就意味着每天会有许多人消费。 她能搞到这么一片地方，还能把大师傅弄来专门备烤鸭…… 这统筹能力，简直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果儿的准备 那位大师傅也不知道果儿是用什么手段搞定的。 反正全程态度都不太好，板着脸，烤好一只片一只，然后往果儿面前一递，一句话都没有。 果儿也不跟他啰嗦。 拿到烤鸭，就以最快的速度往颜琪芮这边冲。为的就是保持烤鸭最好的口感。 颜琪芮看得都难受了。 她在师傅还在烤制下一批时，拉住果儿的手：“果儿，你怎么想着给妈妈准备这个的？” “上次咱们去吃烤鸭，你不是说这个特别好吃么？” “当时我就记住了，我还想着，反正咱们都在京城，以后你每年生日，我就用自己的钱，给你买一只当生日礼物。” “等我大了，我还能让你天天吃，顿顿吃！” “可……现在你要离开，我就想着，能多备一些算一些。这样你在外面，就不会想家了。” 颜琪芮真的不想哭来着。 但眼泪这东西，常常不被人控制。 她快速的眨眨眼，想把眼泪憋回去，但还是落了几滴在果儿手上。 “谢谢果儿。” “妈妈很感动。” “不哭。” 果儿体贴的用手背在颜琪芮脸上蹭了蹭：“妈，我知道你这次离开，一定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但你要记住，我们还在家等着你。所以，你一定要回来，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我会的。” 颜琪芮握住她的手，心里有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全都卡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妈，我知道你会担心我们。但我们真的已经长大了。” “我会照顾爸爸和哥哥，更会小心的看顾弟弟们。我……” 颜琪芮一把将果儿搂进自己怀里，深深的吸口气后，才说道：“不用。他们不是你的责任。你的责任，就是照顾好自己，努力读书，好好的等我回来。” “果儿，对不起。” “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周全。” “我很想像别的母亲那样，一直陪着你们长大，呵护你们的安全。但……我不推卸责任，其实每次离开，虽然都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但这就是我的失职。” “我……” 颜琪芮还要忏悔，被果儿吸着鼻子打断：“妈，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我爱你。” 简单的三个字，再次让颜琪芮绷不住了。 她狠狠的搂着果儿，像是想把她真的揉进自己的骨血中，永不分离。 “端盘子！” 大师傅就是破坏气氛的高手。 果儿听到召唤，果断推开颜琪芮的手，又一溜烟儿跑了…… 咳！这孩子！ 怎么不让人多感动一会儿呢？ 就这样，大师傅在后院忙忙叨叨的折腾了一上午，足足给颜琪芮备了四十多只烤鸭。 可能这个数字在后世并不惊人。但在这个年代，颜琪芮觉得自己身上的烤鸭，比好多京城人，一辈子吃的还多！ “这忙了一上午，累坏了吧？” 颜琪芮看着大冬天都累出一脸汗的果儿，有点心疼的掏出帕子，给她擦汗。 果儿满不在乎的摆手：“这算啥？说白了，这不过是临门一脚的事情。” “之前的准备工作才叫麻烦呢！不说烤鸭的什么吹，晾，腌渍，刷皮，就是买到这么多大小合适的鸭子，就费了我好大的力。” “多大的力？” 颜琪芮一挑眉，又听出了华点。 “呃，也没多大力，就是出了点钱嘛！” 果儿被抓包一次，果然机警了许多。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遮掩。 “说说吧，这几天你是不是逃学了？” 颜琪芮以前就是逃学的祖宗，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一二。 “妈，你这不是急着出门么？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耽误任何课业！就老师现在教的那些，我早就会了。有时候他讲不清楚，还让我上讲台上去讲呢！” “我想着，明年我们是不是又该跳级了，老在这么被人耽误下去，也不是事儿……” “少给我转移话题！老实交代！你这几天都做了些啥？” 果儿糊弄无效，只能垂头巴脸的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其实说简单，也是挺简单的。 果儿每个周末，都趁着去余老家学习的功夫，逛逛黑市。 反正她手里不缺钱，又有那么一点点自保能力，所以一段时间下来，混的竟然还不错。 鸭子据说是选用专门的一个品种。 她就直接找了饲养场的人，给了些好处后，这些人偷渡出来交给她的。 场地就更简单了。 这片地原本是要返还给某个下放人员的。 但那人现在杳无音信，办事处也不敢立刻处理了这房子，便空置下来。 果儿找了几个小伙伴，按大师傅的要求，搭建了一些设备…… “等会儿？” “你们够厉害的呀！这烤鸭那么专业的东西，都能自己搭出来？” 颜琪芮用手指戳果儿的脑门儿：“别给我避重就轻，说清楚家长才不会担心！” 果儿撇撇嘴，不情不愿的解释：“那些设备我们怎么可能搭的出来？！不过只是借用的话，就问题不大了。” “鸭子其实都是半夜就在国营饭店烤好的。现在送到这儿，也就是搭个土窑子，加热一下罢了。” “鬼精鬼精的。” 颜琪芮听了一遍，觉得这丫头的计划，虽然有些毛躁，但已经很有条理了。 “以后想做什么，最好和你爸先沟通一下。你知道的，你爸这人的心思缜密，又没那么古板。一定不会教训你太多。” “我知道了。” 果儿再度低头认错，然后就拉着颜琪芮往外走。 “赶紧的，没时间了，咱们先去鼓楼下面。” “去那干嘛？” 此时的颜琪芮，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训练方式异常有效。 果儿看着瘦瘦小小，力气却挺大，都能把她拽着跑了。 “快快快，时间要到了。” 果儿撇撇嘴，她要妈妈陪着她，可是为了正经事儿呢！就是讨厌的安安，非要跟她抢妈妈。 颜琪芮被拽着，穿过不知多少巷道，又转进一个大杂院。 这个大杂院比刚刚那个多了许多生活气息。 有年长的大娘晾晒着家里的衣服，还有孩子在院子里奔跑。 第五百章 轮到安安了 “来这做什么？” 颜琪芮好奇的四处打量，就见果儿钻进几户人家，打了个招呼后，就拎出n个牛皮纸包。 “这是啥？” “妈，你到那边的隐蔽角落，先收。” “哦。” 颜琪芮乖巧的答应，将东西收好后，却不见果儿准备离开，还站在院子中央。 “怎么了？” “咱们再等会儿，还有一批小吃没出炉。” “所以刚刚那堆是小吃？” “对，那家的赵婶子最会做萨其马，听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 “那边的吴家，是川省过来的。他家会弄一种叫叶儿粑的东西，又软又香。” “还有，王家最擅长做面食。他家的馄饨，饺子，包子，都很有口碑。我一口气每样定了五百个，等会儿就能拿了。” 颜琪芮听的目瞪口呆：“五百个？你打算让你妈我吃到天荒地老？” 果儿不安的嘟嘴：“我还嫌不够呢。原本我想让他们全部煮熟，再端走的。但找不到那么多碗，而且也太显眼了。” “正好现在天也冷，冻一下的话，买这么多也不那么稀罕。” “不是，我又不是去荒野求生，至于么？” 颜琪芮觉得自己从末世归来，已经算很有囤货的概念了。但比起果儿，她也只能自叹弗如。 “万一呢！” 果儿不客气的瞪她一眼，正好听到一户的人家招呼，便又跑开了。 就这样，俩人一个端，一个藏，折腾到中午时分，才把那一大堆的食物塞进了空间。 果儿明显还有其他打算。但后面的时间已经被安安预定了，她也只能不甘不愿的放弃。 ***** 下午一点，颜琪芮悠悠闲闲的坐在安安的自行车后座上，被他带到一处乡下住宅。 车停稳，颜琪芮轻巧的跳下来，就被门口一个大婶子看个正着。 “这位是……你对象？” 颜琪芮和安安都是一脸黑线。 安安年纪相对大一点，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以及锻炼，更是身高猛窜了一截。明明才十三岁，看上去已经比颜琪芮高一点点了。 而颜琪芮又长着一张娃娃脸，被人认错也不是那么不可能。 “大嫂，您别开玩笑。这是我儿子。你看，我现在也是享儿子福的人了。” 颜琪芮调侃的摸摸安安的脑袋，让这个小小男子汉，郁闷的扭过头去。 “啥？儿子？你儿子？！” 大嫂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颜琪芮一遍，依然摇着脑袋，说什么都不信。 安安不想解释，赶紧岔开话题：“罗婶子，云老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你们剩下的人，什么时候来？” “等一会儿吧。您先带我们进去，他们会从后门来。” “行，行，规矩我知道。” 罗婶子也不再追问，引着俩人就进了后院里的一个房间。 “哟，这都有包间了？” 颜琪芮好奇的四处看着。她还真挺稀罕的，毕竟这个年代，她还没见过这么‘高端’的设计。 “云老他们家是御厨，前些年虽然没怎么折腾他，可他也害怕的紧，就搬到了这乡下地界。” “不过这一身本事，要是浪费了，也挺可惜的。” “再加上他也闲不住，就在自家偷偷开了个私厨。” “这儿的规矩挺好的。非熟人介绍，不接预定。另外，客人可以走后门。别说外人，就是主人家，都不知道来者是谁。” 安安俏皮的眨眨眼，仿佛在说明他为什么要扯一个莫须有的客人出来。 “行吧。你安排。” 颜琪芮心知肚明。自己那点小秘密，想瞒着身边亲近的人，根本不可能，更不要说安安这个原本就是个心思比较灵巧的孩子了。 “我早安排好了！” 安安说完，从后门的角落里，扛了一堆铝饭盒出来。 “这是啥？” 颜琪芮看着那硕大的包裹，又有点呆愣。 她以为安安只是想临行前，请她吃顿好的。但看这情况，有点不对啊！ “打包！” 安安横她一眼：“要不是果儿那个笨蛋跟我抢人，今天我还能准备更多的食物！” “不是……打包就打包，你准备那么多饭盒做什么？这是打劫了饭盒厂么？” 安安摇头：“多准备那么一两份，根本没意义。要做当然做多一些备用。” 他随手打开两个饭盒，给颜琪芮展示：“每个饭盒我都洗过的，你放心用。” “我才不是果儿，心里一点成算都没有！” “要是我猜的没错，她是不是给你准备了一堆生的包子饺子？万一情况紧急，你难道还能生啃不成？” 颜琪芮干巴巴的吞了下口水，忽然觉得自己养了一批小怪物。 “你怎么知道的？其实果儿给我准备的不止那些，还有好多烤鸭，小吃什么的。” 她努力的替果儿说话，又迎来一个白眼儿：“我相信你的能力，不管在什么地方，你应该都能活出个人样来。” “我担心的是，你有没有时间，能吃个热乎饭。” “我想过了，每一个饭盒里都装一份饭菜。这样紧急情况下，你也能吃饱，吃好。” “你们会不会把我想的太悲惨？” 颜琪芮头秃。 她是不能透露任务情况，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她连末世都能活下来，况且这样稳定的时空？ 不过无论如何，这种有人为你担心，为你筹划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妈，你要平安回来。” “放心！你妈我还是很强悍的。” 颜琪芮拍拍这个少年的肩膀，许下自己的诺言。 **** 大概因为提前两天就在准备的缘故，菜上的非常快。 也没有人给他们送，菜做好了，就会从另一个房间传来响铃声，然后打开一个传菜窗口，就能自己把菜端进来了。 这母子俩谁也没吃，将所有米饭分装在饭盒里以后，来一个菜，分装一个菜。 “要不我来？你还没吃饭吧，赶紧趁热吃一口。” 颜琪芮还是挺心疼安安的。 “没事儿，我要吃什么时候来都行。倒是你……” 安安的声音低沉下去：“早知道，早知道你会突然离开，我就不该瞒着，应该早些带你来吃才是。” 第五百零一章 妈，我们长大了！ “早些？” 颜琪芮挑挑眉，觉得自己这俩娃实在不好管理。 都不用问，她都能猜到，安安和果儿一样。说是天天去学校上课，实际还不知道干了多少事情！ 什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怎么提前预约的？又是通过什么门路…… 这些抛开不谈，光说眼前这顿饭，已经很不简单。 这年代不是有钱就能要啥有啥的。 鸡鸭鱼肉，哪一样好弄？米面油盐，又哪样不需要票据？ 别看安安现在没做什么，但为了这么多饭菜，他势必付出许多努力。 “妈，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能力照顾这个家，照顾你们。” “滚！老娘还没老到那个程度。” 颜琪芮知道安安这话里的意思，但她不想气氛过于沉闷，还是笑骂回去。 “妈……” “行行行，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势必需要人去做。” “我不敢说自己多么爱国，多么伟大。但，有国才有家，我能做的不多，尽一份心力而已。” “非要你去么？” 安安皱着眉头，强行压抑着心里的情感。 “其实如果现在盛世太平，我是很愿意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咸鱼着过一辈子的。” “但只要国家需要我，那……义不容辞。” 颜琪芮安抚的摸摸安安的头顶：“妈知道你的心意，更知道你们舍不得我。” “但，也请你们相信，我一定会平安返回。” 颜琪芮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除了这样一遍遍的保证，面对亲人，面对离别，好像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我明白了。赶紧趁热装饭盒吧。” 安安低头，趁机用袖子一把抹掉眼泪，然后硬撑着开始继续装饭盒。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定了多少菜色。 颜琪芮和他一通忙活，几乎把所有的铝饭盒用完，菜才上到尾声。 “妈，饿了没？你先吃点饭。” 安安看了眼已经空空如也的桌面，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去后厨看看，有什么菜再上两个。” “不用了，你给妈妈准备了那么多，现在还是再吃一顿妈妈做的饭吧。” 然后就见颜琪芮手一翻，桌上凭空出现了好几个家常菜。 这些都是她在村里的时候，一起做的。虽然卖相没有大师傅做的好看，但味道也是不差的。 “好。” 安安乖巧的坐下来，盛了一碗饭递到颜琪芮面前之后，自己也盛了一碗，埋头猛吃。 “儿砸，不用这样。你要相信我呀！你妈如此彪悍，只有欺负人的份，绝不会让人欺负。更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看着安安难受的模样，颜琪芮忍不住再次出声安慰。 “对了，还有个事儿。” 颜琪芮忽然想起来什么，又从空间里掏出一沓钱。 这些是安安之前交给她保管的，然后一直被她封存好，放在了角落。 要不是今天为了给这堆吃的腾位置，她还真给忘了。 “我能赚钱，用不着。” 安安沉默几秒，又说道：“妈，我不知道你具体要去哪里，但身上多点钱，总归也多一层保障。” “你给我的，给家里的，已经足够多。你也要相信我们，我们真的不会把自己饿死。” 颜琪芮不知该怎么解释，咂咂嘴，半天才回应：“我去的地方，用不着人民币。这些钱我带着，除了占位置，没有别的用途。” “你要去无人区？” 安安猛然站起来，然后又自我否定的坐下：“不对，如果是去无人区，你早该自己准备些东西了。” “难道你要……” “知道你聪明，但请不要继续猜了好么！” 颜琪芮心慌慌，她可不想无意中透露了军事机密。 “好，我不问。” 安安果断的接下那打钱，胡乱塞进自己的怀里：“明天几点走？” 颜琪芮摇摇头：“预计是下午，但具体时间不定，会有人来接我。” “好。” 安安再次沉默许久，然后才开口问道：“妈，你不信任爸么？” “为什么这么说？” 颜琪芮是真的搞不清这些孩子的脑回路。明明刚刚还在问她什么时候离开，现在就跳转话题到了这上面。 “你，你给我留了许多钱。” 颜琪芮挠头：很多么？明面上每个孩子不过分了两千。 但果儿要照顾弟弟们多一点，所以她多加了五千给她。 而安安是长子，她也私下多给他了三千。重头还是在方子杰那里…… “呃，好像忘了告诉你。” 颜琪芮这两天都要忙疯了，要不是安安此时提起，她还真忘了这件重要的事情。 只见她手掌一翻，又翻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啥？” 安安茫然的接过去，然后只是扫了一眼，又气的直接站了起来。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早就说过，我要娶媳妇也好，买房子也好，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你怎么能把房子直接过户了呢？！” “嗐，这不是以防万一么。” 颜琪芮摆摆手，赶紧把他拉回来：“房子的事情，你也清楚。原本余老他们，就是想把房子卖给你的，我不过是占了一个监护人的便宜。” “我是这么想的，我不在家，万一有点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你们根本没办法做主。” “所以还不如趁着我离开前，把户过了。这样你也有处置权不是？” “另外，无论如何，你是家里的长子。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份上，对弟弟妹妹们多一分宽容。” “如果哪天，你们住不下去了，也希望你能用这房子，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地。” 这次安安沉默的时间更久。 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如何发散的，反正人家的下一句又是：“所以说到底，你是真的不信任老爸，是么？”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啊！” 颜琪芮撇他一眼，死活不承认这样的罪名。 “那你自己想想，你的这些安排，是不是都在防备着他？” “妈，你要记住，我喊他一声爸，完全是因为你的原因。如果有天你觉得过不下去了，儿子带你走！” 第五百零二章 后悔 “别闹！” 颜琪芮无奈的搓搓头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一口气，决定对着一个未成年，开始剖析自己的想法。 “也许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眼里，结婚必须是因为爱情。” “我要承认，我和你爸的感情是真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分歧。” “但我不能保证，感情会一直在那等我！” 她吁出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可能心里比较阴暗。我对事情的看法，总是带着一些悲观的因素。” “所以你当我小心眼儿也好，生性多疑也好。我就是没那么容易，去完全的去信任一个人。” 颜琪芮以为，自己说的这些，安安这个年纪不一定听的懂。 没想到他一副了然的神态：“那你就不担心，等你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了么？” “比如？” 颜琪芮笑着看他一眼：“我不敢说自己心如止水，宠辱不惊。但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能重新站起来，你信么？” “信。” 安安也笑了。 这一刻，自信的颜琪芮，在他心里种下一颗特别的果实，让他多年后，可以从容面对自己的那份感情。 话题一转，安安再次质问：“所以你也没有完全相信我，是么？” 颜琪芮头疼的揉揉额角：“你怎么比小姑娘还角度清奇？” “你回答我呀！” “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我这人吧，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怎么信……” 见颜琪芮插科打诨，安安只能无奈的终结这个话题。 ********** 安安和颜琪芮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八点。 没有别的原因，问就是安安准备的食材太多了。 这也幸亏是云师傅前些年憋的太狠，想找个像样的食材都不容易，才会让他今天兴致高昂，毫不停歇的做到了现在。 “早点回吧。我今天答应双胞胎，要陪他们一起睡觉的。” 颜琪芮看看时间，想回家了。 “好。” 安安窜出去付了帐，然后大大方方的再次骑上自行车，招呼颜琪芮道：“妈，上车，再让你享一次儿子福。” “好嘞。” 颜琪芮更不客气，轻轻一跃，就稳稳的坐了上去。 送他们出来的大婶，依旧目瞪口呆。到了这一刻，她都还不肯相信，这俩真是母子…… ******* 今晚大家已经说好，都要回家的。 所以打开筒子楼的大门，颜琪芮毫不意外的看到全家人都在。 “妈妈抱。” 两个小家伙其实很能看人情绪。之前爸爸和姐姐气压太低，连草姨也不怎么说话，他们便安静的坐在一边玩耍。 现在见妈妈和哥哥进来，便又欢腾起来。 “抱抱抱。” 颜琪芮一手一个，将两个奶呼呼的娃娃搂在怀里：“妈妈没忘，今天要陪你们觉觉，对不对呀？” “对对。” 两个小家伙拼命点头，那副软萌可爱的样子，简直让颜琪芮疼到了心里去。 “媳妇儿，你陪他们睡，我怎么办？” 颜琪芮睨他一眼：“你自己睡呗！咋的，现在还要吃自己儿子的醋？” “算了！便宜这俩小混蛋了。” 方子杰故意气哼哼的回了一句，然后引得家里人大笑出声。沉闷的气氛，也这样一扫而空。 ******* 离别这种事儿，无论做过多少心理准备，到来的那一刻，还是让人很难受的。 下午一点。 颜琪芮刚将方子杰给她准备的水箱收进空间，接她的人就到了。 当她手里挎着一件行李，登上吉普车时，所有人都没忍住，落下泪来。 “回去吧。不用送的。” 颜琪芮摆摆手，坚强的扭过头，示意司机开车。 “你……早点回来。” “我会的。” 以前的颜琪芮无欲无求，就是真要面对死亡，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但现在，多了那么多爱她的人，她就更要珍惜生命了，不是么？ ***** 车子七拐八绕的转了许久，却并没有抵达机场。 颜琪芮下车的时候，脑袋上浮着一圈问号。 这特么是哪里？ 看这造型，妥妥一防空洞啊！ 再看到赵司令员以及他身前的几位长官之后，她的不满就更多了些。 “什么情况？我以为我现在应该准备登机了。” 赵司令员对着她猛打眼色，但她就是不理，很直接的继续往下说：“为国效力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愿意服从组织安排，愿意抛家舍业的远渡重洋。” “但！这些都不是你们耍我的理由！” “老实说，今天跟家人告别的时候，我心里是非常难受的。请你们不要给我理由反悔，撤出这次的行动。” “小同志，不要急躁。” 一位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的上将出声安慰：“我们没有耍你的意思。”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老赵，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服从命令她都没学会么？” 另一个男人也开了口，不过他是冲着赵司令员发火。 “我不是兵。从头到尾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华国公民。” 颜琪芮不顾赵司令员的眼色，继续抢答：“我认为，在国家需要我的时候，我应该挺身而出。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 “但，这不是你教训我的理由！” “我，我没教训你啊！” 那人看着颜琪芮，表情也有点无措。 他是没见过这般硬气的女人，面对这么多长官，依然气势彪悍。 “小颜！小颜！闭嘴！” “行。” 颜琪芮洒脱转身：“我不参合了。你们自己玩吧。” 她是真的生气。 为了这次任务，她放弃了多少？ 无论是孩子，还是丈夫，无论大笔的资金，还是未来可能会拥有的财富…… 她都放弃了。 可得来的是什么呢？ 是层层审查！ 上次的‘考核’，她可以姑且认为，是自己的长相太具有迷惑性，让人不信任，是情有可原。 但事情不能一再的做吧？ 怎么？上次考察一次，她态度良好，这次就再来一次？ 闹呐！ 谁特么有功夫看你们这么折腾？ 至于那位闻玲女士。 她猜，这帮官员能这么玩，估计危险性也不大，她就不要参合了！ 第五百零三章 意义在哪？ “小颜，小颜你站住！你说你这人气性怎么那么大？！” “我们说啥了？啥都没说呢，你激动个啥？” 颜琪芮翻个白眼，不太想搭理赵司令员。 “我们这次请你来，是因为航班临时取消。下一趟航班要两周后才有。” “那我现在到这里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颜琪芮依旧火大。 航班取消她可以理解，但这事儿通知一下很难么？ 原本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就已经不多，分离更是锥心刺骨一般的难受，合着还带玩两遍的？ “不是，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赵司令员也火了。 其实正是因为颜琪芮从来都不是他的兵，他才如此客气。 若是他的兵……早一脚踹上去了。 “行，你说。” 赵司令员深呼吸几次，才平缓了情绪：“我们认为，你独身一人出去，危险性还是太大。正好这次航班取消，就想让你在基地学习一下基础技能。” “比如？” 颜琪芮挑眉，疑惑的盯着赵司令员。 “比如驾驶，射击，伪装……” 颜琪芮挑眉的动作越发明显，再一次没忍住打断：“伪装？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么？如果我记得没错，伪装这个概念，好像还是我提供给您的？” “不是同一个意思。诶不对，反正有你要学的东西。” 赵司令员也要疯了。 他平时不敢说威名赫赫，但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的哄一个女娃过？ 不过这位的能力实在是足够强，该哄还是继续哄吧。 “你听我说，你这次的时间紧，任务重。一旦出了国以后，我们谁也帮不上你。现在你能多学一点，以后就多了一分保命的本事，知道么！” 对于这点，颜琪芮还是认同的。 在她曾经的那个时空，每一项的工作都被划分的非常细。 别看她在‘猎人’教格斗，但说起射击，侦查，这些有的没的，她是真的只会那么一点点皮毛。 毕竟平时和其他教官聊天，团建，也很少涉及到专业上的问题。 所以现在被提出以后，她还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可以，如果是这样的理由，我接受。” “还有，说起伪装。” 赵司令员深吸一口气：“我们希望你能尽量隐藏自己。” “什么意思？” “米方对我们进一步提出了要求。就是简同志可以有一个生活助理。但只负责她的生活，不负责保镖一类的事物，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 颜琪芮点头。这不就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么！ 说白了，米方就是想在舆论上占优势，实际上什么风险都不想承担。 他们不想华国派出‘有用’的人，只想名声上好听一点。 “所以，我们这次也是逼不得已。” 赵司令员叹息一声，开始解释：“你不要觉得领导反复在考验你。实际上，这次若是有其他可能，是绝对不会派你出去的。” 见颜琪芮要说什么，他赶紧举手打断：“我们的方针，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也是群众，按理说，应该是被我们保护的，而不是派上战场的。” “这次……是我们亏欠你。” “米方提出的要求过于苛刻，我们不能，也不忍心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用命去拼。” “短期的培训有什么效果？” 颜琪芮不是故意怼人，而是在她看来，这种所谓短期的培训，毛用都没有。 她是能学会开枪，然后呢？ 国内和国外的热武器型号差别巨大，她就是学会了，还能带一把上飞机？ 当然，她有空间，可别人不知道啊！ 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解释？ “能学点算点吧。毕竟航班取消，也是突发情况。” 颜琪芮翻翻白眼，也只能接受。 “你今天脾气怎么这么暴躁？我记得上次你还会努力挣去，怎么今天就又变了模样？” 赵司令员把正事儿说完了，忍不住又说起这个话题。 “对不起，是我的情绪不对。” 关于这点，颜琪芮也认。 读书的时候，背过一句词：‘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当时的颜琪芮认为，这就是古人的矫情。明明没多大的事儿，非要把情绪无限夸大。 但现在经历了分离之后，她似乎已经能体会这种情感。 孩子们，丈夫…… 这两个以前和她毫不相关的词汇，现在已经可以轻易勾动她的情绪。 明明才分开，那种想念又深入骨髓。 “行了行了，以后要多注意控制情绪。现在还无所谓，以后出去了，更要谨慎一些。” “明白。” 颜琪芮应了一句，便跟着带路的勤务兵离开了。 **** “老赵，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真的可以么？” 一位长官，看着颜琪芮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紧锁着。 “没办法，她是我们能找到最合适的人了。” 赵司令员叹息一声：“你别看她这样，但提出伪装这个概念的人，就是她。” “她看着娇娇弱弱的，实际上一个人单挑咱们仨的警卫员都不成问题。” “问题是，这事儿也不是光能打就行的。外国的军事力量那么强，她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这血肉之躯，还真能抗过枪林弹雨？” 那长官微微摇头：“你说我们是不是错了？” “闻同志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但为了她，就让无辜的百姓，去面对这样的风险……我心里这坎，有点过不去。” 赵司令员也头疼的按按太阳穴：“她是挺不容易的。她家里有四个孩子，丈夫也在执行我们的秘密任务……哎，若是可能，我真想自己上！” “废话！但凡米方没那么多要求，咱们军中的好手多着呢！轮的到你？” “哎！终究是我们亏欠了她。” 那长官也跟着叹息：“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国家不够强大。不然我们的人，凭什么他们说扣就扣？我们要派人陪同，还被他们要求这么多！” “是啊，咱们必须强大起来，在国际上的发声，才能更有力度！” 不知怎的，赵司令员想起那句‘尊严只在剑锋之上’，对国家的强盛，也更多了一份渴望。 第五百零四章 细节 颜琪芮不知道那么多。 她跟着带路的士兵走了很远，才抵达一处训练场。 然后每天的日常，就变成训练射击，驾驶，急救等等等等…… 每天都有专人过来给她培训，虽然觉得有些拔苗助长的意思，但她还是学的相当认真。 毕竟有些技能，总要师出有名么。 而负责给她培训的某些教官，也觉得自己遇上了天才。 比如驾驶。 听说这是个从没摸过方向盘的姑娘。但只是提点了几句，人家就已经毫不怯场的上了车，还在场地上开的虎虎生风。 但又有些教官，觉得自己遇上了蛇精病。 比如射击。 所有的神枪手都是子弹一颗颗喂出来的。 国家给了她那么好的条件，弹药不限量的使用。可她呢？ 射个几发，觉得自己会开了，就不玩了，然后还要仔仔细细的用雪花膏，将手指的每一个部分擦一遍。 那精细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保养什么精密仪器。 “你那手就那么精贵么？天天擦啊擦的！咋的？当兵还想要漂亮？” 射击教官实在看不得颜琪芮那矫情的样子，即使长官派他来的时候，再三交代，只教就行，什么都不要问，不要说，他还是忍不住。 “你不懂。” 颜琪芮才不想跟他解释。 米方既然要求只能是一个生活助理，那就会方方面面的检查她。 比如手。 一般人可能不会注意这么细节的问题。但颜琪芮知道，米方的人，一定会查。 常年练武跟常年练枪的人都一样，手部总会在某些地方起茧子。 她穿过来以后，练体术居多，很少练习专门的击打动作，所以手部还好，保养一下问题不大。 但练射击就不一样了。 这个年代的抢，后坐力非常大。 她只是练习几次，就发现手已经出现挫伤，继续练下去，起茧子是必然的。所以她才如此精细的进行保养。 “你！你简直不识好歹！你知不知道！一个子弹需要多少钱？现在给了你机会练习！你就要把握住！” 射击教官还在不停的叨叨。 颜琪芮被他说的烦了，干脆扭头就走。 也不是她不尊敬教官，而是这其中的理由，根本没法解释好么！ ******* 教她急救的，是一名军医。 虽然看上去年纪大一些，但为人不死板，教的也非常仔细。 而所谓的急救，又和颜琪芮后世接触到的那些不太一样。 比如，后世学习的很多，都是抢救类。 例如心肺复苏，紧急止血这种类型。 但这位军医教授的，却是辩证，下药。 例如，血压高，有什么样的表现，要吃哪种食物，不能吃哪种食物。 又例如，久坐造成的腰间盘突出，要怎样按摩…… 说白了，这类学习，完全是为了闻同志准备的。 颜琪芮硬着头皮的跟着学习了几天，倒也没想象中那么难。 *** 时间匆匆流过，颜琪芮终于登上了前往米国的飞机。 按理说，她也算见过世面的人。 坐飞机么，末世前，哪年不坐个几十次？ 出国更是常事，毕竟带学员出国比赛的次数太多，例如什么常规赛，世锦赛，友谊赛…… 她以为自己能淡定的度过这一程，没想到这年代的飞机，实在让她大开眼界。 有一说一，飞机起飞，颠簸什么的，都在她的预料之内，毕竟科技水平在这放着，没法要求过高。 但飞机餐真的，真的太爽了。 不但有烤鸭等大菜，还有川省的担担面？这就过分了吧？ 更过分的是，人家的酒水饮料，竟然是茅台以及竹叶青？ 这特么…… 颜琪芮馋的就差问问空姐，能不能多卖几份给她了。 ******** 飞了近三十个小时，经过数次中转，颜琪芮终于踏上米国的土地。 接她的人，是大使馆方面派来的。 那人见到人群中，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就站在那里，仿佛孤单又无助，心里也涌起几分不解。 大老远的派这样的人过来，有什么意义么？ 她怕是连基本的沟通都做不到，能怎么照顾好闻同志？ 不过这一点，不是他能干涉的，便走上前问道：“请问你是颜同志么？” “是。” 颜琪芮脸色有些苍白。 过海关的时候，实在是……让她几次都差点暴走，要不是想着大局为重，她可能已经打起来，然后被遣送了…… 再加上飞机上也没怎么休息好，现在的她，看上去是有那么的脆弱。 “请您跟我走吧。” 颜琪芮顺从的将行李递出去，然后上了车便闭眼休息。 “你……你不好奇么？” 那人见颜琪芮这么平静，实在没忍住，便好奇的搭腔。 “好奇什么？” 颜琪芮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眼窗外，然后又闭上了。 “国外和咱们国内的情况还是不同的。他们早已经实现电灯电话，车子也是到处都是。” “然后呢？” 颜琪芮是真的累，而且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 再过二十年，国内农村都比这里先进！ “行吧。” 那人见颜琪芮这种态度，也搭腔不下去了，只能默默开车。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闻同志？” 颜琪芮对国外没有兴趣，只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 “不清楚，这些会有别的人来跟你对接。” “好。” 颜琪芮这下是真的不开口了，一路睡到了大使馆。 ******* “颜同志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杨树礼。” “你好，杨同志。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闻同志。” 颜琪芮开门见山。 她还是急了。 抵达这个国家，还没几个小时，她已经惦记着回国，惦记着家人了。 “我们会尽快安排。现在你可以先去洗漱一下，然后我们会让人教你一些简单的英语，方便以后沟通。” “沟通什么？闻同志不是华国人？” 颜琪芮现在昏昏沉沉，脑子已经扔掉了。 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我是需要知道一些当地的情况，但英语就不必了，我有能力应付。” 杨树礼很惊讶，据国内传过来的资料看，并没有她精通英语这一项啊？ 第五百零五章 狡辩也是一种能力 颜琪芮不在意的摆摆手：“以前有老教授到我们村下放，跟着学了些口语。若是让我书写，那是不行的。” 这种事情就无从查据了，杨树礼张张嘴，只能接受这个说法。 “那就最好不过了。等下我安排人，跟你说下大概情况。” “好。” 颜琪芮去了房间，洗漱后果然清醒许多。 她换掉身上厚重的棉袄，穿了件毛呢的裙子，款款下楼。 “颜同志，你这是？” 杨树礼还等在楼下，见到颜琪芮的装束便是一愣。 “你们这儿开了暖气是吧？太热了，我就换了件衣服。” 颜琪芮没解释太多，而是不停的催眠自己，人设，人设！人设不能塌！ 她既然要瞒过米方的人，就不能在任何地方露马脚！ 她现在就是一个，会一点口语，会做饭的普通小姑娘！就是闻同志的生活助理！ “啊，好。” 杨树礼很快带她去见了另一位工作人员，负责跟她讲解，住在哪里，去哪里买菜，等琐碎的事情。 甚至他们怕她不会用那些电器，还事无巨细的全都教了一遍。 颜琪芮也做出一副懵懂的模样，跟着学了好几遍，才算把这些都学会。 ******** 两天后，颜琪芮终于见到了正主。 闻同志是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士。她的头发有些花白，身体更是羸弱，看上去丝毫没有主角的模样。 但她的气质却很特殊。 往那一站，就让人体会到，什么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都说不要那么麻烦了。米方虽然控制了我的自由，但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 “闻同志，人已经来了，你看要不要先用着。” 杨树礼的态度很好，只是这话让人听着不那么对劲儿。 颜琪芮当然不可能跟他计较，反而脸上挂起了柔和的微笑：“您好，闻同志。我叫颜琪芮。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生活助理。” “哪有那么矜贵了。” 闻同志摆摆手，又道：“既然来了，你就跟我走吧。只是我常年呆在实验室，怕是你会孤单一些。” “没有关系的。组织派我来，就是安排好您的衣食住行。现在我可能还不熟练，但以后一定会照顾好您的。” 米方的人就在旁边虎视眈眈，颜琪芮也不能说的太多，只是安心当起了生活助理。 只见她说完以后，主动站到了闻同志的背后，还体贴的帮她拎起随身携带的公文包。 “好，那咱们就走吧。” 闻同志平时是真的挺忙的，要不是这次通知她过来领人，怕是还在实验室耗着。 ******* 闻同志的宿舍，是一栋二层别墅。 颜琪芮作为她的生活助理，自然也是住在这里的。 说是别墅，但花园已经萧瑟，后院的游泳池更是长满绿色的青苔，看上去已经破烂的像是鬼屋。 颜琪芮只是扫了眼房子，便开始跟米方人员沟通：“如果贵方已经穷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还不放我们的人回去呢？” “在国内的时候，我听过米国特别发达，不但家家户户都有电灯电话，还富裕到可以帮助其他国家。” “怎么？这就是你们的发达？还是说，这就是你们对我国的援助？” 闻同志都听傻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住宿环境不怎么样，但她对这些身外物并不在意，而且也没想过因为这些事情，去和米方争取。 没想到，颜琪芮一来，就开始为了她的权益抗争。 而且，她的英语竟然还不错！ 虽然有些词汇，过于口语化，但若是不看她这人，只听声音的话，她都想不到这竟然是个华国人。 米方代表同样惊讶。 他们早猜想过，华国不会派个普通人过来，但语言这么好的么？而且这个看上去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竟然还挺犀利。 “我们是有义务负责安排闻教授的吃住问题，但这栋别墅既然分给她，房子里面的东西就该她自己处理。” 对方分毫不让，还隐隐带着傲气。 “是么？” 颜琪芮故作惊讶的睁大眼：“这别墅已经分给她了么？那我想看看房产证。或者你给我看看其他证明，也是可以的！” “这……” 哪里有什么房产证明。 这房子不过是米方随意分配的一套没人住的烂宅子罢了。 颜琪芮说完，又从自己的行李中，翻了一台老旧的照相机出来，开始对着宅子一顿拍：“都说米国好，我可要多拍些照片回去给大家看看。” “听说你们这里言论自由对么？那我能不能把这些照片寄到报社？会不会还有稿费呢？” “对了，听说你们米国……” “stop！” 那人再也听不下去。 有些东西涉及到国家脸面，他们就是捏着鼻子也得认！ “我们会安排人过来处理。请耐心等待！” “总要给我个时间吧？如果你们的人三天都还处理不完，那我只能怀疑你们的效率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你们在故意难为我们……” 颜琪芮小嘴叭叭，将人说的面色通红。 其实也不是她要这么逼他们，而是她之前也在国外生活过，自然知道这里的工作效率。 虽然年代不同，但不是她看不起他们，而是有些东西是骨子里的懒，不催着点，也许能给你拖到明年！ “你们自己进去吧！” 米方代表很暴躁，说完以后连基本的绅士风度都没了，行李也不帮着搬，直接转身离开。 颜琪芮也不以为意，一手拎着自己的行李，一手拎着闻教授的公文包，便往屋内走。 “颜同志，我自己拿吧……” 在闻教授的印象里，颜琪芮就是个挺能说的小姑娘，那么大的行李箱已经很重了，她竟然还不忘帮自己拿包。 “我可以的。” 现在不一定安全，颜琪芮并没有说太多。 进了屋以后，她行李一放，就开始四处检查。 虽然她知道，现在的科技水平没那么发达，但在国内久了，也不知道国外有没有发展出监听设备，所以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各种检查。 什么电话底下，桌子底下，灯上…… 第五百零六章 一力降十会 闻教授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忙活了一通，才干巴巴的开口：“你在作什么？” 此时颜琪芮已经检查完。 电话的话筒处，有一个嘿啾啾窃听器。她大概看了看，也就是通话的时候可以窃听，便没有管它。 其他地方并没有无线窃听装备。 即使如此，颜琪芮还是小心翼翼的领着闻教授，直接去了厨房。 “来这里做什么？” 闻教授一贯吃食堂，或者有人送饭去实验室。对于家里的厨房，简直陌生的跟第一次见似得。 “这里比较安全。我需要跟您汇报一下。” 颜琪芮把国内领导要求转达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又开始介绍自己。 “我擅长格斗，可以贴身保护您的安全。” “领导认为，我的样貌比较具有迷惑性。所以我在外人面前，只是您的生活助理。” “当然，洗衣做饭这些小事儿，您也可以全部交给我来完成。” 闻教授一开始还专心致志的听着，可听到颜琪芮自我介绍这一段，就没忍住微笑起来。 “你还是个孩子呢，我要你保护做什么？” “我就一个人，平时也在实验室，没有什么家务要做的。” “我看你英语还不错，平时没事就到学校里听听课，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颜琪芮头疼。 怎么这些有学问的人都一个样？ 她就是学渣怎么了？世界那么大，还不容许有学渣的存在了么？ “这个您不用操心。” 颜琪芮赶紧止住闻教授的滔滔不绝：“您很久没吃过华国菜了吧？等下我把家里收拾一下，就出去买菜。” “不用不用。我就是出来接你一下，等会儿还是要回实验室的。” 闻教授真的是一个一心学问的人，这么会儿功夫，她已经着急回去了。 “那我跟您一起过去。” 颜琪芮还记得她是要贴身保护闻教授的，所以便这样说道。 “不用，真不用。你就是跟我过去，也进不了实验室。” 闻教授忽然叹息：“其实我跟国内说过很多次了，我这里不需要人保护，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米方虽然防我们防的严密，但他们只要还需要我们做实验，继续研究，就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只是可惜了，有些东西我没办法传回国内。” 颜琪芮听出点问题，赶紧追问：“您的意思是，您可以把某些东西带出实验室？” 闻教授茫然的点点头：“这个很简单的。有时候实验做不出结果，我们也会带回家继续想。” 看着颜琪芮的模样，闻教授终于反应过来，哑然失笑：“你别想了。虽然我们能把一些东西带出实验室，但米国对外封锁的厉害，不会让这些东西流出去的。” “那可不一定。” 颜琪芮也跟着笑…… 她现在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情绪有点傻！ 不就是出国保护闻同志么？ 不就是尽可能的把人带回国么？ 为什么非要好几年？为什么非要装成一个小助理？ 一力降十会！她要是破了这个局，不就很快能回家团聚了么？ 想通这些，颜琪芮的情绪好了许多。 她对着闻教授说道：“组织派我来保护您的安全，我肯定要先跟着您的。请您稍微等我一下，我放了行李就跟您出门。” “行，行吧。” 闻教授犟不过她，便点头同意了。 颜琪芮刚要走，她又忽然喊住她：“你刚刚说，你要伪装成生活助理，不能让别人看出异样，怎么还要跟米方的人吵架呢？” 颜琪芮不解的回问：“吵架就不是生活助理了？”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闻教授摆摆手：“你不是应该做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默默的跟在我身边么？怎么，怎么会这么，这么引人注意？” 闻教授不擅长聊天，半天才想出这个合适的形容词。 引人注意么？ 颜琪芮歪歪头，一脸疑惑：“米方是怎么都会查我的，那我还不如先做出一副泼辣的样子。” “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过，凶悍的人会比老实人少受很多委屈。” “人都有一个惯性思维。比如您平时就不怎么和人计较，他们下次有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情，就会直接扔到你头上。因为你不会反抗，或者说，反抗力度不大。” “但如果今天你对外的形象一直很泼辣，他们想到这事扔到你头上，你就会闹，会折腾，会反抗……有时候为了不麻烦，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把事情扔过来了。” 颜琪芮说的很直白，语句也没那么通顺，但这就是她的想法。 生活助理怎么了？ 生活助理也是人啊！ 是人就有各种各样的性格。她的性格标签就是泼辣，不好惹！ 这样不但能多少掩饰一下她会武的事情，还能替闻教授争取不少权益。 更重要的是，她能伪装一时，不能伪装一世。 她就不是那温柔可欺的个性，万一什么地方露了马脚，反而更容易引人怀疑。 还不如一开始就露出泼辣的本性，让这些人心里留个印象。 “但……你那样，我怕他们会刁难你的。” 闻玲看看颜琪芮那‘瘦弱’的身子，面露难色。 其实也不怪她这样想。 颜琪芮这体型在国内很正常，顶多说的上一句偏瘦。 但放在国外，简直就是个未成年。 略圆的鹅蛋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再加上她特地给自己剪的妹妹头…… 天，对外说她只有十二岁，也是有人信的！ “我……刚刚不是跟您说了，我擅长格斗？” 颜琪芮睁大眼，觉得一个教授，总不会刚刚说过的话，就已经忘了吧？ “可，可你不是说，对外要伪装成生活助理？要是米方知道你能打，怕是会将你隔离开，或者直接遣送的。” “这倒是个问题。” 颜琪芮低头想了想，便不再考虑：“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尽量打人的时候，不被人看见好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颜琪芮自己也知道，如果她在这动手，很容易引起米方的注意。只是她不想把这种担忧说出来，让闻同志也跟着操心罢了。 第五百零七章 回到新手村 在米国的日子，怎么说呢。 就像是你打游戏，好不容易打到高阶，结果一朝回了新手村…… 颜琪芮也没想过，出国这些天，没经历什么想象中的血雨腥风，倒是把生活技能重新练了一遍。 打个比方，钱！ 颜琪芮已经很久不缺钱了，甚至出国前，她还特地把空间里的钱财分散一空。 她以为，带着任务出国，该有的经费总是有的吧？ 但没想到，国家太穷了。 不是针对她，而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抱着能省则省的态度，在给国家节约每一分钱。 一开始，颜琪芮准备要生活费去买菜。 不但闻教授一脸惊讶，连和她对接的大使馆工作人员，也是满脸疑惑：“你出来的时候，就没带点钱么？” 颜琪芮理所当然的点头：“汇率那么高，我为什么要用人民币去兑换？” “那……实在不行，我给你匀几棵白菜吧。” “都是我们在大使馆的后院种的，现在一颗都有五六斤，足够你们两个女同志吃了。” 大使馆的人给出两颗大白菜，还一副心痛的模样…… 闻教授也有些尴尬。 她在兜里翻找许久，才找出十多块的零散纸钞：“研究所里是有工资的。只是我平时也用不上，就让大使馆的人拿了去买些物资，想办法寄回国内。” 大使馆工作人员赶紧作证：“是的，这些年闻教授给国内捐助了不少东西。” “行吧。” 颜琪芮没奈何了。 无论从什么角度说，闻教授这样的行为都是值得赞颂的。她想改善伙食，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了。 ******* 要说米方的对闻教授的看管以及监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格。 除了颜琪芮到的第一天，有实枪核弹的人一路陪同之外，这些天下来，也就进研究院的时候，要被详细盘查一番了。 颜琪芮一开始有点纳闷。 就这样的监管力度，国内至于那么老实么？ 随便几个人，想把闻教授截走，应该都不是难事儿。 大家后来想到这个时代的航运技术，又明白了几分。 偷渡当然是可以的，国家再穷，弄个走私船不成问题。但要保证闻教授安安全全的度过海上行程……谁敢保证？ 她所掌握的技术，对国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为了保障她的生命安全，国家愿意大费周章的反复谈判，甚至还派了她过来…… 行吧行吧，这个层面的东西，以颜琪芮的智商是想不清楚的。 她也不想了，只想把自己的日子，过下去再说。 这并不是开玩笑。 每天早上有送奶的工人，过来送一大玻璃瓶的牛奶。然后就是下午，闻教授会从研究所带回几片面包。 其他就没有其他了！ 这个时期的米国，正经历一种叫‘大滞涨’的时期。 什么叫‘大滞涨’呢？ 简单来说，就是失业人口不断增加，物价却在持续暴涨。 当然，这对某些上层人士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难为的只是普通民众以及颜琪芮这样的三无人士！ 颜琪芮没钱，总不能什么都从空间拿吧？ 她自己可以吃饱，但她过来的原因，就是要保护，照顾闻教授，总不能看她只吃面包过日子吧？ 所以挣钱是必不能少的！ 可怎么挣呢？ 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有空间这样的作弊器，她都不知道从何做起。 *********** “小颜啊，你也跟我好几天了。什么情况你也清楚，以后就不用陪我在研究所上班了。” 闻教授说起这个，颜琪芮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一半。 她所在的研究院，是防护比较严密的地方。 不但有专人把守，进去更是要层层检查。 每次闻教授带着颜琪芮进去，不但要费时费力的填写各种文件，还要被盘查。不说颜琪芮有没有那个耐心，就是闻教授天天被耽搁一两个小时，也是一种浪费。 “行，以后我每天送您进研究所。然后下班的时间再来接您。” “行吧行吧。” 闻教授放弃挣扎。 就这样，颜琪芮的时间忽然多了起来。 时间多能做什么呢？ 颜琪芮可不是一个闲的下来的主儿。 首先，是各种找人扯皮。 不就是动嘴皮子的事儿么？之前没时间，现在她可有大把时间和人‘理论’！ 比如闻教授所住的房子。 房子是送给闻教授了么？那房产证明拿出来看看！只要拿的出来，别说房屋内的东西都归他们自己打理，就是花园颜琪芮也保证给你收拾个样子出来。 拿不出来，这话就要另说了。 是你们把我们的人扣在这里。说是享受全世界最尖端的科技，最好的生活，就这？ 她不但可以拍照片发布，还可以写了横幅去市政中心抗议！ 反正现在抗议人士那么多，说不定自己还给了他们一个新思路呢！ 颜琪芮口语实在不错，这些人也想不到颜琪芮就是个学渣本渣，只会听会说，让她写就完蛋了。 所以什么投稿到报社，拉横幅……吓唬吓唬而已啦！ 再说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更不要说米国这种派系林立的地方。 颜琪芮就像滚刀肉一样。你这儿不给我处理是吧？那我到你的敌对方那去控诉。 说你不顾国家颜面，没有人文关怀…… 反正愿意怎么扯，就怎么扯！只要你还想要脸，这事儿你们就得给我办了！ 好在这通折腾还是有用的。 没几天功夫，就不停的有人上门。 不但清理了花园游泳池，还把屋内设备更换一新。 现在终于可以洗到热水澡，闲暇时，还能坐在客厅，享受温暖的壁炉了。 厨房也经过了改造。 虽然还是没有明火，但用电的炉子也能将就不是？ 颜琪芮花了半个多月时间，才把房子捯饬好了，又开始研究伙食的问题。 ******* 米国这个年代就已经有了超市。 颜琪芮一开始是不怎么相信的。但实地去看过以后，才信了这个鬼。 特么的，不但有超市，竟然还和后世的模样差不太多！ 除了收银机有些笨重古老，连特么小票都有！ 第五百零八章 穷有穷的办法 但是！ 颜琪芮推着推车，在超市里面逛了一圈，发现自己啥都买不起！ 最便宜的肉类就是鸡肉。但一公斤鸡肉就要一点五美金！ 面粉也有各种牌子的，但十公斤面粉的售价，需要四块多！ 这特么…… 要知道，大使馆那些工作人员，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十来块钱好么！ 颜琪芮微微摇头。 难怪那些工作人员在后院种菜呢！ 说实话，这次她趁着花园翻新的时候，也在后院开辟了一个菜园。只是现在天气太冷，没种什么罢了。 日子总是要过的。 既然超市里的东西买不起，那咱们就换个思路。 米国人不吃鸡爪，猪蹄，猪下水…… 这些东西只是他们不会处理好么！ 颜琪芮跑了整个区域的肉店，用一美金的价格，承包了店里所有‘废品’。 比如什么鸡脖子，鸡内脏，猪头，猪蹄，猪下水…… 但凡是他们不要的，她都要！ 一家店的东西也许还不算多，但一个区也有那么十来家店。加在一起，就是个非常惊人的数字了。 颜琪芮把闻教授那十来块钱用的一干二净，总算是把东西买齐了。 至于锅，调料，面粉，醋…… 空间里不是都有么！这种艰难时期，能省点算点吧。 于是除了每天接送闻教授之外，颜琪芮都在吭哧吭哧的处理这些东西。 猪肝清洗，浸泡，切片，收空间。需要的时候，可以用来熘肝尖，爆炒猪肝。 这东西的营养含量是猪肉的十多倍，给闻教授补补身体也是很棒的。 实在懒得折腾，还能直接扔进卤锅，做个零食也不错。 猪头比较麻烦，颜琪芮就干脆在后院生了堆火，用烧着的木柴，一点点的燎毛。 最后再劈开猪头，进卤锅入味，然后在拆肉，压成肥瘦相间的板肉，美味异常。 光吃一样不行的话，拆解下来的猪头肉还能炒，能煮汤…… 反正在颜琪芮手里，这些都是能补身体的好东西！ 猪大肠这些也是常规处理方式。 虽然闻教授回来时，曾以为是厕所炸了，但吃的时候半点心里阴影都没，还一连干了三碗饭…… 鸡脖子，鸭脖子，猪蹄，鸡脚……这些零碎，就被颜琪芮一锅卤了。 有时候接了闻教授回来，饭菜还没上桌的时候，就能吃一点垫垫肚子…… 整体来说，虽然繁杂了些，但好歹吃上肉了不是？ 闻教授的脸色眼见着好转起来，从以前的苍白，到渐渐有了红晕。 因为饮食丰盛，外加作息规律，她身体的小病痛也少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同了。 大使馆的人，也对颜琪芮的工作给予了肯定。 但……这些都是暂时的！ 颜琪芮才不会让自己的生活止步于此！ 于是在解决了食物方面的问题以后，她又开始琢磨着挣钱。 米国也是有不少华人的。 当地华人的挣钱渠道，基本都是餐馆洗碗，办公楼做保洁…… 颜琪芮没有看不起这些工作的意思，但她不能主次不分，毕竟照顾闻教授才是重点。 所以排除了这些以后，她也有点茫然。 她能做什么？ 仔细想想，她除了能打，好像真没什么别的技能。 但她现在瞒着都来不及，总不能去打黑拳吧？ 空间也不能拿来做生意。毕竟她是华国派来的人员，有没有人暗中盯着，都是个问题。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闻教授看出她的不安，便安慰道，她可以每月拿回一部分工资。但颜琪芮觉得，一直让人养着，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茫然之中，颜琪芮便在空闲的时间到处转。 犄角旮旯的小店，进去溜溜。地摊也翻翻，反正没有收获还能当成熟悉环境……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这天有个年轻人，用一张窗帘布，摆的一个小摊，引起了颜琪芮的注意。 上面的东西看着很古旧。 颜琪芮抱着空间也许能吸收能量来辨别真伪的想法，一个个的摸了过去。 然后就一股强大的能量袭来，让她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这是什么？” 颜琪芮拿起那个看上去像杯子又有点怪的东西问道。 年轻男人毫不在意：“不知道，家里传下来的。” “多少钱？” “十刀。” 颜琪芮立即放下，做出转身要走的姿态。 “诶，你说多少合适？” 这男人也是艰难的紧了。 米国现在大滞涨，食品，生活用品都大幅度涨价。 而他失业以后也没什么进项，只能搬了家里的东西出来卖。 当然，之前他也试过拍卖行，但大部分东西经过鉴定以后，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没办法了，才想到摆摊。 等了许久，才有这么一个亚洲人上来问价，他也是实在舍不得错过这单生意。 “你太夸张了，十刀足够买下你摊子的所有东西！” “成交！” 啥？！ 颜琪芮一头问号。 她只是形容词，形容词好么！ 她什么时候说，自己真要全部买下了？ 不过再想想，那东西能给她那么大的能量，来历必定不简单。她十块钱全部收下，也不是不行…… 还在犹豫间，那年轻男人麻溜的将地摊上东西全部打包到一起，放到她脚边后，便一脸骐骥的看着她。 “好吧好吧。” 颜琪芮眉头紧皱，从包里掏出一把散碎的零钱，一点点数了给他。 “需要我帮你送回去么？” 那男人得了钱，也难得有点服务精神。 “不必，我拿得动。” 颜琪芮弯下腰，一个使劲儿，就把东西扛在了肩上。 “小姑娘！你很棒！” 那男人仿佛生怕颜琪芮后悔，见她拿起东西，比划了个大拇指后，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颜琪芮只能扛着硕大的包裹，一点点的往家走。 果然，盯着她的人是一直存在的。 才走到门口，就有人将她拦了下来。 “yan，我们需要检查这些东西。” “哦，那不行。我买下了就是我的私人物品。我记得你们这里讲究隐私对么？如果侵犯了我的私人物品，我是不是可以报警的呀？” 第五百零九章 私人财产 颜琪芮泼辣的个性，以及嘴皮子的利索劲儿，是不少人的心理阴影。 她这样一说，那人便抽了口冷气，犹豫要不要检查了。 东西是他们看着颜琪芮买的，卖家也被他们查过了，不存在问题。 若是真因为什么‘私人财产’闹腾起来，怕是他们又要被长官责怪…… 犹豫再三，那人放行：“这次就算了，但如果下次你买什么东西，我们还是要检查的。” “真的？上次没受够刺激是吧？” 颜琪芮才不怕这个。 上次她买下整个区的肉类下水，结果这些人拦着她，非要检查。 最后的结果是，他们把自己恶心的半死，甚至有人还回家做了噩梦…… 这不是自己找事儿么？ 那人似乎也想起了之前的黑历史，面色不虞的摆摆手：“去吧去吧！” “得嘞。” 颜琪芮心里记挂着那件物品，也没心思和他们掰扯，直接拿着大包回了房。 东西太多，颜琪芮干脆将包裹散开放在了客厅。 正要仔细查看，又发现接闻教授的时间到了，她便大咧咧的出了门。 当然，那件物品已经被她收进了空间……至于其他的，爱查查吧！反正她也认不得…… 但如果被她不小心抓到这些人入侵房屋的证据…… 呵呵，那咱们就好好聊，慢慢聊，说不定还能压榨不少赔款出来，连挣钱的事情都可以延缓了！ ***** 接了闻教授回家。 颜琪芮先是检查了门口的防盗装置。 没想到这些人做事儿还算仔细，或者是真的没有进屋查看。反正她没抓到什么把柄。 叹息一声，颜琪芮就先进了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餐。 而闻教授闲着也是闲着，便抓起客厅地上的东西，慢慢翻看。 “小颜，你出来！快！” 颜琪芮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铲子直接扔了，用最快速的速度，跑回了客厅。 可客厅里一片静谧，除了闻教授拿着本薄薄的书，正在跳脚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怎么了？” 颜琪芮松了口气，缓步上前。 “这，这是1787年米国宪法初版印刷本！” “啥？” 颜琪芮一脑袋问号，这米国宪法有什么好稀奇的？还是个印刷本…… 也许看出了颜琪芮的疑惑，闻教授进一步讲解：“1787年，乔治华盛顿等人，在费城独立大厅通过了联邦宪法草案，第一部米国宪法由此诞生。也就是说我们说的1787年宪法！” “然后呢？” 颜琪芮依然不明白这里的意思。 “当初这个版本，总共印刷了五百本。只提供给参与制宪会议的代表使用！经过这么多年，目前流传下来的数目，可谓是相当稀少！” 说这个颜琪芮可就不迷糊了！ 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古董呗！ 只见她两眼放光，急急追问：“那这个东西，能算米国的国宝么？” “呃，这个，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这东西严格来说，是非常珍贵，且有纪念意义的一种文物。但米国人对这些历史上的东西，并没有那么渴求……” “再说了，现在遗留的还有多少，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 听到这，颜琪芮算是彻底明白了。 就是国宝，算！但想换取特别大的利益，难！ “那能换你回国么？” 颜琪芮呲呲牙，觉得这事儿是不是可以操作一下。 只要闻同志能回去，她就无所谓了。就是上个走私船，她都能离开。 “估计是不行的。但如果送去苏富比，应该能拍一个不错的价格。” “那……再说吧。” 颜琪芮又不是没见过钱的人，虽然可能拍得一笔较大的数额，但这对她来说，吸引力还不够大。 “我做饭去了。您要有空，慢慢看好了。” 颜琪芮说完，毫不在意的又回厨房了。倒是看的闻教授一脸稀奇。 这可是价值几万，甚至十几万美刀的东西啊！她到底是没听懂，还是真不在意？ ******** 颜琪芮在不在意的，闻教授第二天就知道了。 只见这货，在自家门口摆了张桌子，只为和前来买书的人‘沟通’！ 她也坏。 明知道电话听筒那里有窃听器，偏偏用来和大使馆说明情况。 而米方的人，听说她竟然瞎猫碰见死耗子，买到了1787年的米国宪法初版，也是完全坐不住。第二天就派人上门来了。 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白人大胖子。 他自我介绍说，他叫格蓝迪。 颜琪芮买到的东西，是属于他们国家的国宝，有必要上缴政府。 当然，政府也会给她适当补偿…… 颜琪芮听他放屁。 “昨天我闲着无聊，也了解了一下你们的宪法。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享有我买下东西的所有权！这点无人可以侵占！” “再说了，你说那是国宝我就要上交？” “闹呐？！你们八国联军侵华的时候，抢了我们多少国宝？你们还了么？” “我这好歹是正常买卖得来的，你们呢？你们是强盗，是小偷，从我们那里偷走的东西，打算什么时候还？” “如果你们还了，那我也讲义气，东西也还你们，如何？” 颜琪芮本来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一番指责骂街下来，格蓝迪的脸已经被气的通红。 他没法找颜琪芮讲理，只能把火气发到了看管他们的人身上。 比如，为什么她买东西回来你们不检查？ 又比如，为什么让她买到如此珍贵的典籍？ 看守的人也火冒三丈，毕竟之前看到一堆血肉模糊的内脏和脚的人不是他！ “吵够了么？” 颜琪芮懒得看他们浪费时间，直接打断：“听说你们这里有个苏富比。我打算联系他们，将这份珍贵的典籍拍卖出去。” “另外，你们这里是不是有种叫做保险公司的东西？我想联系他们，把这份典籍进行投保。” 颜琪芮这话一出，让几人再次僵住。 他们以为颜琪芮是华国那种不毛之地出来的，只要他们恐吓一番，就能顺利的将东西拿到手。 没想到她不但知道宪法，还知道苏富比？ 这玩意儿要真上了拍卖台，那政府可就真拿不回来了! 第五百一十章 魔高一尺 “yan，请你慎重考虑！毕竟你和闻教授还在我们的土地上！” 颜琪芮不屑的摸摸头发：“你们能怎样？枪杀了我们？还是和你们的祖辈一样，打算直接抢劫或者偷盗？” “你可以来试试。” “只要我不死，咱们就没完！” “米国是世界强国，这点我不否认。但你更不能否认，我有能力，我的国家有能力，来保障我们的安全！” “你们的国家？呵呵！不过是垃圾罢了！” 颜琪芮上辈子出生的时候，国家就已经富强了。 所以穿到这个年代后，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的国家歧视。 她的手指狠狠捏紧，差一点没忍住挥出一拳。 “格蓝迪，请你尊重我的国家！否则咱们现在就可以什么都不要谈了！” “我也觉得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再见！” 格蓝迪也是个硬气的。倒不是他真那么有骨气，而是他已经想好了对付颜琪芮的办法。 她们就两个女人，能做什么？ 每天的活动范围就那么一点，趁人不在家的时候，进去搜就是了！ 就算他们报失窃，又有谁能证明，他们真的买到过宪法初版？ 如果搜不到，也可以拦着他们出门。这样只要他们接触不到苏富比的人，东西就怎么都能留下！ “呵呵，你说的。” 颜琪芮可不怕这一点。 东西早被她收进空间不说，就凭这么几个速度缓慢的‘看守’，就想真的看住她？ 倒是闻同志那边，有点麻烦。 想了想，她直接换成中文问道：“闻教授，你最近几天能在研究所不要回来么？” 闻教授明白她的意思，但也有些担心她：“你一个人是扛不住的。不如去大使馆暂住一段时间？” “不用，他们这样的垃圾，对我没用的。” “好，好吧，我这几天正好有个项目需要加班，就暂时不回来了。” “好的。” 颜琪芮唇边露出笑容，看着因为听不懂他们对话，而有些暴躁的格蓝迪继续说道：“我猜，你是想好了阴损的办法对付我们。” “但我们这样的人，能生存到现在，也是有自己的手段的。” “你大可以派人来试试。” “对了，格蓝迪，记住，这次交易不成，完全是你个人的原因。如果以后有人调查，你要对此付全责哟。” 颜琪芮说完就不再理他，而是护送着闻教授去了研究所。 等他们走后，格蓝迪的脸色非常不好。 他问道：“能不能给研究所那边一些压力，让他们对那个教授进行打压？” 看守的人回应：“估计是不能的。听说有一个什么项目，非常重要，正在研发的关键时刻。别说打压了，就是我们，现在连进研究所都不可能。” “那这个小贱种呢？！她一个小孩子，难道你们就不能把她抓起来？” “你也说了，她就是一个孩子……” “哼！现在涉及到国家的宝贵财产，已经不能过于宽容和怜悯了！无论是什么人，咱们一定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好吧……” 俩人的对话，颜琪芮并没听到。 不过他们的反应速度还是太慢了些。 颜琪芮将闻教授送进研究院以后，连大使馆都没去，直接坐车去了苏富比。 东西是真的，准备拍卖也是真的。 即使苏富比因为她的外国人身份，要了极高的分成，但卖出去的话，颜琪芮也能挣不少。 她也不拖沓，在苏富比确认了东西的真实性后，便把典籍直接留了下来，让那些还在她家翻找的人们，找了一场空。 更坏心眼的是，颜琪芮回家之前，就先报了警。 然后让那些还在她家搜查的人们，直接来了个警局一日游。 当然，那些人有身份，有能力，颜琪芮想靠报警，让他们坐牢，那是不太可能的。 顶多算个警告吧。 ****** 东西已经存放在苏富比的事情，很快传出消息。 颜琪芮这里盯着的人就更多了。 有些人是图财，有些人是为了报复…… 哟嘿，她还真不怕这些！ 颜琪芮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每天还是从各个肉店回收一堆内脏以及各种脚，脖子，头…… 然后叮叮当当的在屋里做菜。 反正有空间嘛，做多少她都不怕，还挺有成就感的！ 大使馆那边也有些压力，派人跟她沟通过几次，想要她暂时住过去，保障安全。但这些都被颜琪芮否决了。 无论如何，她还是有能力自保的。 半个月后，苏富比的拍卖终于开始。 颜琪芮这东西还真挺值钱，被一个房产开发商，用十六点八万美刀的价格拍了回去。 而颜琪全要的现金，然后也不知道她藏哪了，在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情况下，竟然没人找得到！ ****** 几天后，颜琪芮接回又瘦了一圈的闻教授，有些惭愧的道歉：“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个人原因，导致对您的照顾不够周到。” “您放心，以后不会的。” 闻教授不介意的摆摆手：“我理解。只是……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但，但国内的环境实在太差了。你既然现在有了那么大一笔钱，能不能给国内买一些器械运回去？” “当然可以。但您觉得，米国会卖给我们么？” 此时的两国虽然已经初步建交，但某些先进的技术并没有完全引进。 特别是精密器械，米国更是防的非常紧。别说购买，再运送回国，就是想看看，那也是不能的。 “也是。只希望这次华米关系能破冰，正式建交。” 闻教授咕哝了一句，颜琪芮却不太听的懂。 她不知道，米方因为正在经历的大滞涨，在与苏联的争霸过程中，开始处于守势，而这时候的米国人，才开始认真的思考与华国的关系问题。 这些都属于政治层面的东西，颜琪芮不懂，也懒得去了解。 她只知道，钱是挣来的，更是要花出去！ 别说什么圣母不圣母，到了国外，人才会更爱国！ 因为只有切身体会，才能明白，国家的强大，能带给人多少尊严！ 第五百一十一章 外国也是有文物的 这次的事件，要说大，真的也没那么大。 不到二十万美刀的东西，对她们来说，可能是天降横财。但放到国家层面，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但总的来说，对颜琪芮的触动却是很深的。 米方因为此事，找了大使馆多少麻烦？她和闻教授住的地方，更是经历过数次搜查。 可苏富比呢？ 他们不过是一家企业，在他们拿到典籍以后，米方政府完全不敢找人麻烦！ 区别在哪？ 一个国家的代表，竟然比不过一家企业么？ 颜琪芮不想说什么大道义，但这一刻，她愿意付出一切，让国家强大，更强大一些！ 所以说起买些器械回去，颜琪芮完全没有任何不情愿。 只是现在的情况，真的也不太乐观。 米国对华国的封锁也就罢了，有空间的存在，只要颜琪芮能回去，什么都能带回去。 问题是，她根本接触不到那些东西！ 米国的阶级是很明显的。 比如，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虽然有些破烂，但距离研究所比较近，也靠近一所很著名的大学，所以房价也好，附近的邻居也好，都算中产阶级。 但就在距离他们十公里以外的街区，就是出名的贫民窟。 那里人，每天都在为了吃饱而努力，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在某方面来说，颜琪芮和那些贫民差不多。 她现在有钱，但向上的路，像是已经被堵死了，除了每天正常生活，完全看不到，任何接触高精端技术的可能性。 这种感觉有时候也挺绝望的。 颜琪芮有时也会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的意义是什么。 出国前，她以为每天要面临血雨腥风的厮杀，抱着必死的信念，孤身跑到了国外工作。 可到了这，才知道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她好像真的成了一个助理，每天只为了闻教授的生活而奔忙。 不是累，就是觉得这事儿真用不上她，随便来个什么家庭妇女，也能搞的妥妥当当。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的想法。 在大使馆那些人眼里，颜琪芮简直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看上去乖乖巧巧的一个小姑娘，刚落地就敢跟米方发生冲突。 后来更是化身泼妇，直接跑去研究所折腾，议会大厅闹腾…… 以为她把房子鼓捣好了也就算了，没想到人家又开始折腾美国文物！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以来，米方代表不知上门‘规劝’过多少次！ 作为一个华国人，他们当然也不愿意自己人被人欺负，但……就很头疼。 不过要说她一无是处，那就更不对了。 她不但能为了闻教授的利益，和米方进行‘合理沟通’，还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买到了珍贵的米国宪法初版。 不说捐不捐献，就这样的事情，都让他们听着都觉得全身舒爽！ 还有伙食问题。 一开始她还要靠大使馆给的白菜度日，后来不知怎的，就和街区所有的肉店有了合作。 那鸡爪子，卤猪蹄，爆炒猪头肉……哪一个华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没吃过？ 就凭借这一份心意，他们也都是领情的。 ******* 颜琪芮并不知道大家对她的看法。 其实就算知道了，她也没多大反应。 在她的概念中，她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又心甘情愿的事情罢了，不值当什么。 这天她送走闻教授以后，忽然有点懒散的不愿动弹，就拉了张椅子，坐在后院晒太阳。 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清点一下空间。 颜琪芮闭着眼，脑子却在不停的忙碌着。 ‘卤鸡脖，卤鸡脚，卤牛肉，卤猪蹄……近一年时间的积攒下来，已经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老实说，要不是空间几度扩大，现在连装这些，都根本装不下！’ 说起牛肉，这事儿也很搞笑。 颜琪芮最开始只收最便宜的各种下水，边角料。牛肉什么的，根本没舍得买。 但后来发现这里的人，最喜欢的是什么菲力，肉眼，西冷。除了这些精贵的部位，其他的价格并没有比下水高多少。 比如牛腱子肉。 对卤味来说，这简直是天生绝配。 可对这里的人来说，这个部位就很接受了。 腱子肉里面有筋，他们觉得像橡胶，咬都咬不动，如何做牛排？ 当然，也有人买回去炖。但外国人的炖制方式……不提也罢。 而且他们所谓的炖，也就是炖一个小时不到，又如何能软化牛腱子？ 所以这种‘高贵’的肉类，一直卖不上什么高价。 同样的，还有羊腿。 不是那种整条的羊腿，而是从蹄子到大腿中间的那一节。算不得小腿，因为肉实在少，还坚韧，也是被他们排斥的一种肉类。 这些用来做卤味，炖锅，难道不香么？ 颜琪芮自打知道以后，下手就没停过。 米国确实在这个时代比华国更发达一些，这里的人也更喜欢吃肉，所以垄断一个街区的结果，就是她这的各种肉类已经能用山来形容。 就这，她厨房里的锅中还闷着两大桶…… ‘这什么玩意儿’ 颜琪芮用意识在空间中给肉分了类，也大致记下数量以后，又开始翻看其他的东西。 一个黑不溜秋的杯子状物品，再次引起她的注意。 呃，这不是当初那个给她空间提供了许多能量的玩意儿么？ 一开始，她就是奔着这东西去的，结果回来以后，倒是那什么宪法初版被注意到，然后就光为了那东西折腾了，反而把这玩意儿忘了。 做出从怀里一掏的模样，颜琪芮将东西拿了出来，干脆对着阳光仔细查看。 呃，还是不认识。 这东西虽然看上去像是一个杯子，但光看花纹，就能肯定的是，这绝不是华国文物。 颜琪芮就是那学渣本渣，自己国家的东西都还弄不清楚呢，更别提这些所谓的外国文物了…… 诶，不对，外国文物？ 颜琪芮的神经被触动了一下，但灵感一闪而逝，她并没有抓住。 “小颜，小颜你在哪里？” 门口传来一个华语女声的呼唤，颜琪芮不甘不愿的从椅子上起身。 第五百一十二章 意外来信 “姚姐，你怎么来了？” 颜琪芮和大使馆的人混熟了，也没在同志来同志去的，反而按年纪尊称一声姐。 “嗐，我就是来看看情况，差不多也到跟国内汇报的时候了。” “行，我这儿也没啥情况。” 颜琪芮搓了把脸，让自己更清醒些，顺便把人让进屋里。 “闻教授您也清楚。她就是一个搞学术的人，只要天天在研究院呆着，米国人也为难不了她。” “倒是我，这天天闲的都要出毛病了！” 姚姐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你这样还不好啊？” “你可别不知足，想想现在国内是啥日子？你过的又是啥日子？” “哎哟，不说别的，就你上次炖的那个羊拐，香的咧，我们这些人，就差把盘子都舔干净了！” 颜琪芮听出点意思，毫不在意的摆手：“那玩意儿多的是，等下您再带一锅走。” 姚姐眉开眼笑的应了，随即说道：“最近国家正在和各国谈判，你可要稍微安稳一点啊！别闹出什么事儿来。” 颜琪芮无意打听国家大事，但对这句表示不服：“我闹什么事儿了？” “前两天我去唐人街买调料的时候，见到那些外国人偷盗，打砸，不是也没爆发么？” “哎，这要换成以前，老娘要打的他们妈都不认识！” 姚姐听的好笑又心酸，赶紧用手拍拍颜琪芮的手：“你呀，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怎么动不动喊打喊杀？这样可嫁不出去的。” 不待颜琪芮反驳，她又继续说道：“国家是强盛是一步步来的。现在我们积弱，受一些欺负在所难免。但你要相信，我们正在奋斗，正在为了华国更好的明天而努力！” “我明白。” 颜琪芮叹息一声，她能说啥？ 按她的脾气，碰到那种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揍他丫的！但她现在的人设在这儿摆着，出门更是有人盯着，怎么打？ 打了以后被遣送回国么？ 她倒是还挺想回去的，可闻教授怎么办？又会不会破坏国家的整体部署？ 太多不确定性，只能让她勉强压抑脾气，在这龟缩。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 姚姐知道她在郁闷什么，赶紧转移话题：“今年你打算做点什么好吃的年夜饭啊？你现在可是有钱人，咱们这群人，都指望你给咱们开开荤呢！” 去年颜琪芮是快过年的时候，抵达的米国。 那时候的她，‘身无长物’。 年夜饭也只是大使馆的人，包了两盘饺子送来。根本谈不上什么年夜饭。 今年一切都稳定下来，颜琪芮还手握‘巨款’，自然要好好吃上一顿了。 “别闹，我一周送两次卤味过去，你们还等着开荤？” “咋地？是想我买点龙虾牛排？” 姚姐赶紧摆手：“买那些做什么！有那钱，咱们给国内买点物资不好么？” “我就顺嘴那么一说，你到时候再带点卤味来，就够了。” “行，我知道了。” 颜琪芮也知道姚姐他们是开玩笑的。 说实话，要论佩服，颜琪芮是真的佩服这群人。 他们从最艰苦的年代生长起来。有幸到了国外，看到了更广大的世界，见识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纸醉金迷。 可即使这样，他们心中的信念从未改变！ 平时他们领着国内那可怜巴巴的一点薪水，除了必要情况，一分都舍不得花。 但遇到给国内买物资的时候，又恨不得掏出身上的每一分钱来集资购买…… 这样高尚的人品，颜琪芮自认是做不到的。 她就是个小市民嘛。 一时热血上头，为国拼命是可以的，但要长长久久的苛待自己，为国家节约，为国家奉献…… 真的有点难。 “小颜，最近我们联系上了一个破产的商人。他那里有一批食品加工机……” 闻弦歌而知雅意。 颜琪芮点点头：“需要多少跟我说一声就行。” “那可就太感谢你了！” 姚姐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这批机器是旧了一点，但只要能运回去，再研究清楚里面的构造，我们未尝不能做出更新的来！” “嗯。” 颜琪芮点头，微笑，然后不知道该怎么回。 “哎呀！跟你聊天都忘了正事儿了！” 姚姐的手碰到随身的手包，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猛一拍额头。 “什么正事儿？我以为你刚说那些才是正事儿。” 颜琪芮调侃一句，就见姚姐从包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递了过来。 “想家了吧？这是我们跟国内汇报了你的爱国行动之后，他们特地找到你的家人，给你写的信。” “放心，都是从特殊渠道过来的，米方没有拦截。” 颜琪芮两眼放光，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信抢到了自己手里。 她眼眶有些湿润：“我很久没他们的消息了。” 姚姐也理解的点点头：“是啊，之前国内还……我足足七年，没跟我妈联系过。” “我们能怎么办呢？即使能从国外寄封信回去，还怕给他们带来麻烦。电话什么的，就更不用想了。” “不过你要相信组织。我们在外努力做事儿，他们也会好好的照顾我们的家人。” 颜琪芮没空听她鸡汤，直接把人拉起来，推着往门口走。 “姚姐，咱们不是外人，你也理解我的感受，所以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我急着看信，您先回吧！” 姚姐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推到了门外。 听着那砰的一声关门声，她才无奈的张张嘴…… 哎，你要看信就看呗，咋能忘了那香喷喷的羊拐呢？ 不过她也是真的理解颜琪芮此时的感受，便笑笑转身走了。 屋内。 颜琪芮捧着这封厚厚的信，却有点不敢打开。 想孩子么？ 想。 想方子杰么？ 想！ 别看她不过是穿到这个世界几年，但丈夫，孩子，已经是她最深的羁绊。 没拆开信，她可以坚定的认为，他们一切都好。 可万一呢？ 她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消息，又害怕看到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各种滋味袭上心头，反而让人怯懦。 第五百一十三章 家中近况 哆哆嗦嗦的做了半天心理建设，颜琪芮才将信封仔细的拆开。 要说这种家信，米方没有拦截，颜琪芮是相信的。 但要说方子杰他们的信，没有在国家安全部门过一遍…… 你信么？ 看着上面规规矩矩的‘此致革命的敬礼……'' 颜琪芮洒然一笑，继续往下看去。 信上的字并不大，甚至还特地写的小了些。可即使这样，也厚厚的长达三十多页。 方子杰简直想事无巨细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描述给她听。 ‘安安和果儿真的是天才！他们参与了第一次全国高考。虽然没有按他们的目标，考上京城大学和华清大学。但分数已经足够上其他大学了。’ ‘只是这两个孩子心气儿高，又有余老他们的撺掇，便决定今年再考一次，最近都在疯狂的复习中。’ ‘我之前出演的那部电影已经播出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演的太好，入木三分，导致大部分群众都对我有了意见。’ ‘所以近期我都呆在文工团和老师继续学习，并没有怎么出门。’ ‘你师傅那边也挺好的，有小龙这个亲侄儿照顾着，并没出什么问题。’ ‘之前来投奔你的表哥，日子也过的不错。听说最近已经将你大姨也接来了，只是我忙着看顾双胞胎，还没来得及前去拜访。’ 颜琪芮一字一句的读下来，眼眶里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方子杰不是那种会甜言蜜语的人，他只会把这些她惦记的，她关心的事情，全都处理妥帖。 大概是他也知道信件会经过审核，所以很多内容，也就是他们两口子心知肚明。 比如，程老两个字就能交代清楚的，他一定要写上亲侄儿小龙。 其实这就是变相在告诉她，他们两人都还好，不必担心。 不然光写龙哥，某些神经敏感的人，就一定会去查一查。 万一查到黑市那些事儿，不就给人惹祸了么？ 胡哥也是同理。 胡哥不是她真正的亲戚，这一点是不可能彻底瞒过去的。 但为了不让某些人注意到，还是在信上称呼那是她表哥，这样比较合乎逻辑…… 关于安安和果儿…… 颜琪芮已经无力掌控。 什么叫参加过第一次高考，然后考上了，不满意，又退回去重读？ 这话说出去，会被不少人打死的吧？ 别人不说，像颜琪芮这样的学渣，都羡慕的流下了柠檬味儿的口水…… 这俩也不看看自己的岁数，能考上都是有历史原因在里面的结果，然后他俩还退回去重读了？ 罢了罢了，天高皇帝远外加儿大不由娘！ 颜琪芮只能深呼吸几次，劝自己不和他们计较！ 两个小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早慧难道也是一种遗传？ 双胞胎今年三岁了。 别人家三岁的孩子，还在穿着开裆裤到处乱跑。 这俩呢？ 不但因着住在文工团的便利，四处学艺，还仗着他们长的可爱，又会甜言蜜语，哄得一个导演，来家里拜访了许多次，就为了邀请孩子们去拍电影！ 当然，颜琪芮看到信的时候，这件事儿已经被方子杰否决了。 他倒不是觉得孩子去拍电影就是什么坏事儿，相反的，他还觉得孩子多出去见见世面，对他们来说是有好处的。 但家里走不开。 他明年开春以后有一部戏需要出演，另外就是两个大的还要高考，草丫又是聋哑人，没办法单独带着孩子出门。 他觉得孩子太小了些，没有大人在身边，总是不安心。 零零碎碎的，方子杰写了许多。 还有就是四个孩子写给妈妈的信。 没错，就是四个孩子。 果儿和安安的字，已经练的很好了。至少比写字像狗爬一样的颜琪芮好许多，甚至在余老他们的教导下，比方子杰的字都好了不少。 双胞胎虽然才三岁，但已经在哥哥姐姐的影响下，开始写字。 他们写的有些歪七扭八，但总体看下来，倒是没看到错别字。 内容也相对简单。 比如，谁家的妈妈给他家的孩子做了什么好吃的，但他们认为，谁做的菜，都没有颜琪芮做的好吃，想妈妈早点回来。 又比如，哥哥欺负他们，出去玩都不肯带着他们，然后姐姐也一样，虽然回家的时候，会给他们带好吃的糖糖，但也不带他们出门。 还比如，草姨被邻居欺负了，回家只会一直哭。他们已经是男子汉了，他们都不哭的，只会想办法让别人哭…… 妈呀…… 颜琪芮头疼的捏捏鼻梁，深深感慨方子杰的不容易。 两个大的，明显比小的，还不让人省心。 果儿信里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她每天都在练习妈妈教给她的‘动作’，有时候想她了，还会加练几次。’ ‘哥哥和弟弟们，也被她影响。现在只要想妈妈，就会练习，所以妈妈不要担心他们的进度，也不会有人能欺负他们的。’ ‘草姨很节省，虽然她也努力像妈妈一样，给他们做好吃的，但他们还是很想念妈妈的味道。’ ‘双胞胎现在越来越难管，但爸爸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只要不违反法律，不背弃教养，就随他们去。’ ‘哥哥最近玩的有些厉害。余爷爷说，他明明可以努力一下，争取中科院的少年班名额。但他说太浪费时间，而且他也没心思搞科研，所以拒绝了。’ ‘妈妈不在，她就是长姐，就有照顾这个家的责任。’ ‘所以她也想好了，明年再试一次高考。如果考不上理想中的院校，她就先不去上学了，等几年，弟弟们大些了，再想读书的事情。’ 颜琪芮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这死孩子，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样的想法，肯定能被方子杰掰过来。实在不行，还有余老和安安他们，总不会让她就这么钻了牛角尖的。 安安的信件，就更头疼些。 他倒是直言不讳的先说了中科院的事情，估计是看到了果儿的信，先坦白一局。 第五百一十四章 这娃不能要了 然后的内容，就不那么乖巧了。 比如，颜琪芮既然走的时候，把房子转到了他的名下，那就是他的财产了，颜琪芮已经无权过问。 所以他准备把房子卖掉，供给一家人的生活。 放屁！ 颜琪芮被气的在家转圈圈。 别说她走的时候，每人都留了应急资金，就是方子杰那里的钱，也够一家人生活好多年！ 诶，不对啊。 颜琪芮忽然反应过来。 这信件估计是要经过审查的，安安这样写，是不是为了给家里的钱过点明路？ 方子杰的工资算是挺高的。 但高能高到哪里？ 现在家里就他一个人的工资，要养活六张嘴。如果再每天吃些好的，总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所以安安这样写，是不是为了把她留下的那些‘生活费’过点明路？ 想通这点，颜琪芮就没那么急躁了，慢慢往下继续看。 和方子杰以及果儿不同。 安安看双胞胎的角度，就比较清奇。 比如，原文他是这样说的： ‘双胞胎的性格软萌，感觉咱家人简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他们无师自通的学会甜言蜜语也就算了，几乎对所有人，都喊的非常亲切。’ ‘例如，余爷爷，胡爷爷……在他们嘴里，统称爷爷。’ ‘动不动还会主动献上一个亲亲，让那些老人家，就差把他们拐回去，当自己的孙子养了。’ 颜琪芮看的好笑，想起那俩软乎乎，总带着一股子奶香的娃娃，心里也满是酸涩。 安安说的那种亲亲，以前她也经常享受。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吃到了又软又甜的棉花糖，心里直接炸开一朵花…… ** 继续看信。 安安说，家里人都很好，也都很想她。 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但要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团聚，所以请她务必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这些都还在情理之中，后面的画风就开始突变。 比如，数落她性格马虎，又过于大大咧咧。所以再三交代，她一个人在外，最重要的就是谨慎，谨慎再谨慎！ 又比如，没必要的情况下，少和人动手！一天天的，保持小仙女的模样不好么？一撸袖子就想冲上去干架，形象还要不要了？ …… 这特么是儿子写给妈妈的家书？ 颜琪芮又开始磨牙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没多描写他自己的近况。 ****** 双胞胎的信就可爱多了。 先是两个特地印了墨的小爪子，乌溜溜，短胖短胖的，极其惹人心疼。 心疼…… 他们若是写信的时候，只有草丫在还好，若是被果儿看到，至少会被抓去水龙头下教育半小时…… 啧，不是她这个当妈的坏心眼儿，而是一想到，这俩闲不下来的小祖宗，挥舞着带墨的爪子，这儿摸一下，那儿摸一下…… 神经已经在跳动了好么！ 希望她回去的时候，俩娃还能好好的活着…… 信的内容是铅笔写的，有的字很大，有的字又小的可怜。 大概意思，就是他们很想妈妈，想她早点回来。顺便让她不用担心，他们已经长大了，不但会乖乖的，还会帮她看住哥哥姐姐以及爸爸…… 啧，这哪里软萌乖巧了？ 不就是揣着笑脸，四处骗吃骗喝的典范？ 颜琪芮偷偷呲牙：安安还有脸说双胞胎的性格不像家里人？嗯，是不像！ 这德性不能说和他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了！ **** 哭着笑着，颜琪芮将那沓厚厚的信件，反复阅读了许多次，这才珍而重之的收进了空间。 这一刻，她觉得想家的那种感觉，越发浓郁。恨不得，恨不得什么都不要管了，只要回家就好。 可作为一个成年人，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冲动。 回？怎么回？ 虽然现在闻教授的工作不受影响，但要正式办理手续回国，基本是不可能的。 偷渡？ 也不是不行。 但风险在那摆着不说，她也没权利逼迫这样一个一心一意热爱学术，热爱国家的人，去冒这样的危险。 自己回？ 她的任务并没有完成，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任务接下来了，她就不会半途而废…… 况且，她也没有半途而废的资本！ 除非她打算把丈夫和孩子一起弄到国外来，否则她这样的行为，和叛国也没多大区别。 那她回国以后，又该如何生活？丈夫孩子又该如何面对养育他们的祖国？ 太特么难受了！ ******* 半个多月以后，米国还是和以往一样，并没什么特别的。 大使馆内却已人声鼎沸。 颜琪芮开着闻教授的小车，拖了一后备箱的各种卤味，前来参加‘过年’，这项专属于国人的聚会。 “小颜啊，你怎么才来？闻教授呢？” 颜琪芮顾不得寒暄，直接说道：“麻烦您搭把手，把东西卸一下，我马上要赶到研究所接闻教授下班。” “好嘞。” 一声招呼过后，大使馆内出来不少黄皮肤黑头发的国人。有的颜琪芮认识，有的没见过。 但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同样的笑容，纷纷帮着搬东西。没几分钟的功夫，车上的卤味就被卸空。 “哇塞，这味道可是越来越好啊！” 刚刚搭腔的工作人员，狠狠的吸了一下空气中飘散的香气，忍不住称赞。 “您过奖了。我先去接闻教授。” “好，你……” 那工作人员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姚姐拉着一个男人，风风火火的从里面跑出来。 “小颜你要去研究所是么？把刘昊也带着。” 颜琪芮一脸纳闷：“我去接闻教授，带他做什么？” “哎呀！你们两个女人在外面毕竟不安全，有个男人陪着有什么不好？” 颜琪芮挑眉：“不用了，谢谢您啊。” 拒绝的话刚落音儿，那男人竟然自己上了车：“不是说赶时间么？快点吧。” “行。” 颜琪芮仗着自己武力值高，对这种陌生人上车的事情，并没有惧怕感。 而且她真的要来不及了！ 所以也懒得争辩，拉开驾驶位就坐了上去。 第五百一十五章 莫名其妙的人 车子急速开出，刘昊诧异的看了看正目视前方的颜琪芮，嘴角露出笑容。 “你开车一向这么心急么？” 颜琪芮斜眼睨他一眼：“你不是知道我赶时间么？” “也是。”刘昊自嘲的笑笑，继续搭腔：“听姚姐说，你今年21？为什么选择出国呢？” “不为什么。”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傻子都能看出来，姚姐是想给颜琪芮介绍对象。 但她能怎么办？ 大使馆那边，肯定有人知道她的已婚身份，只是颜琪芮自己，很少主动的对外扩散过。 除了像闻教授这种，需要长期相处的任务目标，颜琪芮恨不得把自家情况藏的严严实实。 毕竟……谁也说不清，某些人会不会对着她的家人下手。 “这周末晚上有一场交响音乐会，不知你有没有……” “没有。” 颜琪芮坦白的转过脸，看他一眼又转了回去：“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更不会在国外定居。所以您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哈，好有个性的女孩子。” 颜琪芮偷偷撇嘴。 男人啊！ 在他们嘴里，女孩胖是丰满，瘦是苗条，高是修长高挑，矮是秀气玲珑……大概实在找不到能夸的，还能说句有个性！ 倒不是她鸡蛋里挑骨头，而是这男人虽然浓眉大眼，但说起话来的腔调，实在让人接受不了。 气氛逐渐凝滞。 颜琪芮才不管这些，开着车风驰电掣的就到了研究院门口。 已经等在那里的闻教授，见车上还下来一个男人，便微微愣了一下。 “小颜……这是？” 她是知道颜琪芮有老公有孩子的，猛的见她身边出现男性，还有那么点不适应。 “不相关的人。姚姐非让我带上的。” “哦，好。” 闻教授就是这点好。 她醉心于学问，从不八卦多打听，见颜琪芮都这样说了，拉开后门的位置便坐了上去。 没想到那男人竟也跟到了后座。 嘴里还在解释：“闻教授可是要重点保护的。我坐她身边比较放心。” 颜琪芮再次冷哼一声，也不搭腔，自己去开车了。 路上，刘昊再次献殷勤：“闻教授，天气冷了，您穿这点可不行。” “哎哟，您也太瘦了。不然……” 他做出考虑的模样，继续说道：“我家在米国经营多年，要不，我给您送个保姆过来？” 说完，他不待闻教授回应，大声笑了几声：“你们两个女人生活，也是很艰难的。小颜年纪又轻，做事儿肯定没那么妥帖，我找个人来照顾你们，也是一种爱国嘛！” “不用。” 颜琪芮都不用说话，闻教授已经否决了。 “我们生活的很简单，用不着人照顾。” “可您看，您都瘦成什么样了？我听说，小颜每次都做些别人不要的下水，给您吃。您可是全世界都稀有的人才，怎么能这般虐待呢？” 颜琪芮一脚急刹车，直接将车停在路边。 然后利落的下车，拉开后车门，一把将刘昊从车里拽了出来。 “胆儿挺肥啊？当着我的面就说我坏话，是认准了我不会动手是么？” “你，你要做什么？” 刘昊确实没想到颜琪芮的性格如此暴烈，他也没说什么重话啊，怎么就能这么凶悍呢？ 他抖着手，声音也打颤：“你别乱来啊！我是米国公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是要负责的！” “哟，真的好了不起呢！” 颜琪芮当然不至于傻到直接抡拳头，而是露出最近才留的长指甲，对准他的脖子，就是一爪挥出！ “啊！” 刘昊捂着脖子，叫声之惨烈，像是被人打残了似得！ “你！你别走！” “我不走！” 颜琪芮心里也有点不爽。 好好的过个年，怎么就遇上这样的奇葩？ 连带的，她对那想牵线拉媒的姚姐，心中都升起几分不满。 “你刚刚骚扰我，被我在脖子上抓了一把。” “如果你现在还想对我动手，那我只能怀疑你有侵犯我的意图！报警吧！咱们去找米国的警方说理！” “我想，你堂堂一个米国公民，总不会不同意这个解决方式吧？” 刘昊气的脸红耳赤：“我没有骚扰你！” “是么？那你能找到其他目击者么？” 刘昊觉得自己心肝脾肺肾都被气的疼。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激进了些，但他有什么办法？！ 这姓颜的，每次出入都有人盯梢，想和她‘意外结识’，并不容易。 闻教授就更别提了，每天都是两点一线，根本没有认识的机会。 这次好不容易趁着华国的传统节日，他找了个机会混进来，还和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打好了关系。但谁能料到，颜琪芮是这样一个软硬不吃的人呢？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聚会要开始了吧？咱们赶紧回去！” “呵，你是有病还是失忆？” 颜琪芮不屑的看他一眼，直接转身上了驾驶位…… 然后刘昊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不知转过几次手的老爷车，在他面前直接开走了！ 开走了！ 这冰天雪地的，他们竟然把他丢在路边！ 刘昊一开始是不可置信，后面却只能无能狂怒。 他要怎么回去啊！ 出来的时候，为了风度翩翩，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大衣！现在风一吹，简直冷的入骨！ 而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他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无论是想就近找个地方打电话，还是乘坐出租车，他都没有钱！ ***** 车子开出去老远，闻教授见颜琪芮真没有回头接人的打算，才缓缓出声：“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这么把人扔外面，会不会不好？” 颜琪芮讥笑一声：“人家是米国公民，又站在米国的土地上，能出什么事儿？” “倒是他的目的很可疑啊。第一，他想往您身边塞人。第二，他的作为，总让我有点不好的联想。” “什么联想？” 闻教授倒是没想那么多。 在她眼里，这些勾心斗角，比她研究的那些数据还要复杂。 “这些您就别管了。等下回了大使馆，我会找人汇报。” 第五百一十六章 非奸即盗 相处那么久，颜琪芮也是很了解闻教授的。 你跟她说那么多，有时候属于对牛弹琴也就罢了，甚至还会搅乱她的思维…… 所以算了，这些琐事让凡人去做就好。她只要负责那些高精端的研究就行。 闻教授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就开始闭目养神。 回到大使馆，闻教授很快被杨大使迎了进去。跟在他后面的姚姐，见只有她们俩回来，还好奇的追问：“刘昊呢？” “他试图骚扰我，被我挠了一爪子。估计是不敢见人了吧。” 颜琪芮发现自己扯谎，已经异常得心应手，大概是被家里人带坏的。 “啊？不能吧！我看他也相貌堂堂的，和你正相配……” “配什么配！就那样的人品，天仙我也不要啊！” 颜琪芮没好气儿的回应一句，然后开始追问：“他好像不是大使馆的人，为什么今天会来参与聚会？走的是谁的门路？” “嗐，就咱们一个私下举办的聚会，只要是华国人，来参加就好，还用的着什么门路？” 颜琪芮却不大信：“您怎么确认他是华国人的？还有，为什么会忽然想到推荐给我？” 姚姐恍惚了一下，好半天才琢磨过味儿来：“你是说，他不对劲儿？” “您可长点心吧！” 颜琪芮翻了个白眼儿，决定等聚会完了，再去找人详查。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宴会大厅。 说是大厅，实际上也就是一个餐厅和一个客厅打通以后的房间。 没办法，华国现在太穷了。 即使他们是代表国家形象，也只是在这儿租了一个三层小楼作为大使馆。 此时，大厅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有的帮忙给桌子上布菜，有的坐在沙发上闲聊，总体来说，气氛还是挺好的。 颜琪芮一进来，就有人招呼：“小颜，你那卤菜的味儿也太正了，要是不麻烦，能不能去后厨帮忙调调饺子馅？我们一帮人，总是做的不太好。” “行啊。” 过年嘛，颜琪芮也不觉得自己帮帮忙，有什么不对。便转个身就想往厨房去。 “诶，你就是颜琪芮？” 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出声，倒是阻止了颜琪芮离开的脚步。 “对，您哪位？” 颜琪芮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应答的功夫，她就站到了闻教授的前面，下意识的用身体护住她。 “不要紧张，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 颜琪芮点点头，动作却没变：“您找我有事儿？” “咳，是这样的。你这个小同志，是很有能力的！” 也许有的人，面对别人的表扬或者恭维，会觉得身心舒畅。但颜琪芮不同，此时的她绷紧了神经，越发紧张。 在她看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人她都不认识，忽如其来的点名表扬…… 啧，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儿。 果然，没说几句，重点就来了。 “你愿意给国家捐一批仪器，这点很好嘛！咱们国人，走到哪，都不能忘了祖宗！” “但有些事情，我也要批评你！” “听说你卖米国的初版宪法，挣了足足十六万八！为什么不能把钱都捐出来呢？” “你想过没有，你现在的日子虽然过的好了，但国内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正在温饱线上挣扎？” “我还听说，你竟然去定了一个滑雪板？心痛啊！想想咱们的同胞，你怎么能这么毫无忌惮的铺张浪费呢？！” 颜琪芮脸色越发不好，说起话来，自然也不会给任何人留颜面。 “还是那句，您哪位啊？” “那本典籍，是我买的，也是我卖的，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愿意给国家捐点钱买仪器，那是情分，不是本分！你有什么权利在这儿跟我哔哔？” 颜琪芮的话过于狠戾，让那人直接涨红了脸。 听到争执声，过来解围的杨树礼，也赶紧打圆场：“小颜，这位是咱们的老前辈了。多年前，要不是他和他同事的努力，也许都没有咱们这个大使馆。” “当年他们的环境更为恶劣，也是顶住了层层压力，才能做到现在这步。你是要多些尊敬的。” 颜琪芮并不买账：“既然是前辈，更应该知道分寸。而不是想当然的在这里胡说八道，不是么？” “咳咳，小颜！” 杨树礼面对颜琪芮这样的二愣子，也觉得有些无奈，只能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继续解释。 “他们当年过的太苦了，恨不得每一分钱都拿回国，或者用在于国有利的事情上。再看看你的做为，他们就……哎，这点你要多理解。”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扩大音量：“我理解。” “新华国成立以后，正是有你们这些为了集体，默默奉献一生的人存在，才有了咱们日渐昌盛的祖国。” “对于这点，我报以崇高的敬意，以及衷心的感激。” “但，时代在进步，我们也不能故步自封。” “哼，扯什么扯，你就是完全的利己主义！” 那人不想听她的解释，闻言还把头扭到了一边。 颜琪芮这次倒没有发火，依然不紧不慢的说着。 “如果说我是利己主义，那我想问问，您在米国奋斗这么多年，为国内提供了多少捐助？” “哼！国家繁荣，就是我毕生的梦想！所以这么多年，我敢说自己没有浪费一分钱！每个月更是将自己三分之二的工资，都捐给了国家！” “那具体数字呢？” 颜琪芮不待他回答，自己掰着手指算了起来。 “我就算您在这儿工作了二十年。每个月捐出来的工资，是人民币一百元。二十年下来，应该是两万四？” “换成米刀的话，大概是三千块？” 颜琪芮声音清亮，引得所有人都看向她的方向，连那人也不例外。 “而我，抵达米国一年。” “在这一年里，我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与此同时，我还准备为国内提供十万米刀的赞助！” “也许我并没有像你一样，以苛待自己为荣，但论能力，以及对国家做出的实际贡献，我比你强太多！” 第五百一十七章 道德绑架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习惯谦虚。 面对颜琪芮这样的自夸，以及毫不留情的指责，大部分人表示欣赏不来。 颜琪芮也心里有火。 这大过年的，怎么就不能让人轻松一下呢？ 是，她的确是定了个滑雪板。 怎么？她挣了钱还不许她买点私人用品了？ 这钱也是她正大光明的挣来的。 当初面对米国官员的刁难，又要和苏富比不停周旋，谈判，她又说过什么呢？ 钱难挣屎难吃，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就道德绑架，让她全都捐出去呢？ “小颜，你这么说话就过分了！” 杨树礼先是训了颜琪芮一句，然后转头又开始替她说好话。 “年轻人么，总是会冲动一点。大家都是这个年龄过来的，多点理解就好。” “而且我相信，颜同志的本质，还是很好的。” “你们看，她虽然定了个滑雪板，但她的衣着从未改变。有了那么多钱，大过年的，都没舍得给自己买套衣服……” 颜琪芮偷偷翻个白眼儿。 是她不想买么！ 是她买不到！ 特么的，原主个子矮，她已经习惯了。 但在国内还好，到了国外，她想买衣服，只能去看童装！ 神特么童装！ 颜琪芮才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个程度！ 她宁愿还穿原来那些衣服，也不要穿！童！装！ “我，我从来没否认过，她对国内的帮助。但！买什么滑雪板呢！那东西就是一块板子，就要卖三百多米刀！有那三百多，做什么不行？” 颜琪芮微微缓和的情绪，再次崩断。 “的确，三百多米刀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颜琪芮脸上带着微笑，却让杨树礼忽然心生警觉。 “但！真可惜，钱不是你的！” 颜琪芮恶劣的表情，让场内彻底安静下来：“我这人吧，心气儿顺了，怎么都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千金难买我乐意。” “我乐意的时候，别说十几万，就是全副身家都捐了，我也心甘情愿。” “但我不乐意的时候，同样也没人逼的了我！无论你是道德绑架，还是武力威胁。” “杨大使，今天我就不在这儿扫大家的兴了。” “至于之前我答应捐助的那十万米刀，也需要再斟酌。至少短期内，应该没有这个想法了。” “你，你这么冲动做什么！” 杨树礼有点慌。 颜琪芮之前算的没错。 他们的工资都是国内发的。虽然考虑到他们身在米国，工资也跟着汇率涨了许多，但华国也是真的没钱！ 所以刚刚那每个月捐一百人民币……已经是高估了。 真正算下来，每年的捐款，应该也不到一千块，这已经是极限了。 而就因为几句口角，就决定十万米刀的捐款飞了？ 这要真成了事实，杨树礼能把自己悔死。 “没有冲动。我只是觉得，人类的本性就是得寸进尺！偏偏我这人矫情，最不喜欢惯人这种毛病！” 咦，单压了呢！ 颜琪芮默默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然后转头往外走。 临走还跟身后的闻教授交代：“您随意。我会一直在车里等您。” 无论是撕破脸还是直接怼人，这本职工作不能忘不是？ “算了，我跟你一起走吧。” 闻教授本来就不爱参与这些活动，只是抹不开面子罢了。现在听颜琪芮要离开，也果断的跟着转身。 “别啊，别啊，大过年的，怎么就吵起来了呢？” “向老不过是说了几句实在话，你这个年轻人，怎么一点意见都听不进去呢？”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国家利益高于一切，难道这都不懂么？” 颜琪芮原本是不想和这些人继续哔哔的，毕竟有些想法，你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无法更改别人的想法。 但这顶大帽子，她可不戴！ 只见她直接转身，面对刚刚说话的人：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点我承认。” “但你们比我多活几十年，为国家创造了多少利益？” “其他我不敢说，但我今天敢当着所有人面保证，我从未损害国家利益！于此同时，我的能力，足够为国家创造更多利益！你们谁敢和我一样宣誓？” 颜琪芮这话相当不留情面了。 大部分人也敢说自己从未损害国家利益。但……创造了多少呢？ 回顾往昔，他们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但要真条条款款的例出来，好像也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 “你不要以为自己捐点钱，就有多了不起了！你” 一个人的话还没说完，又被颜琪芮打断：“至少我有钱，能捐。你呢？” “你为国家做了什么贡献？” 颜琪芮凑近嘲讽一句，然后才护着闻教授往外走：“最不喜欢跟他们这些人掰扯。一天到晚除了喊口号，实际能做点什么？” “你呀，话不是这样说的。” 闻教授也被说的有点晕，只能这样装模作样的训斥她一句。 “小颜，你别走。” 杨树礼还要来拦，被颜琪芮一个防守姿势镇在当场。 他和别人不一样，对颜琪芮还是有个基本了解的。 这女人毕竟擅长格斗，真打起来，他们这一屋子文人，可没一个能打的。 *** 上车后，闻教授主动坐到了副驾驶位。 犹豫半天，她才开口劝慰：“小颜，你的性格太直了。刚刚那种情况，你怕是得罪了许多人。无论如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也不该将前辈的面子放在地上踩。” “还有，我每天都在研究院，他们不能把我怎样。但你呢？” “你毕竟还是要和他们打交道的呀。” 颜琪芮浑不在意的摆手：“米国虽然是资本主义国家，但有些东西，我认为还是可取的。” “比如，金钱至上，能力至上。” 颜琪芮是枚妥妥的学渣，心里的想法，只能一点点的往外描述。 “我现在手里有钱，国内缺钱。只要他们还惦记我那点捐款，最终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哎，你还是太年轻。” 闻教授却没她这么乐观，叹口气后摇头不语。 第五百一十八章 我要跟你去 颜琪芮也不和闻教授争辩。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做的是冲动了些。可那又如何？ 她愿意接受国家安排的任务，远离亲人朋友，漂洋过海的跑这种地方来，就不是为了受气的。 她买了个滑雪板又如何？ 实话说，这段时间她买的东西可不少呢！ 虽说她自己的衣服不好买，但不代表不能给别人买衣服啊！ 比如方子杰。 他就是标准的衣架子，身高也不差，这买起来不就停不下手了么！ 除了给他买了一些成品衣服外，甚至还有几套特别定制的西装，还在制作中。 孩子她也没忘。 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孩子的身高又是一天一个变化，所以没买什么衣服，而是买下许多食物以及‘玩具’。 比如，奶酪虽然她自己不太吃的惯，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对孩子的成长发育极好的一种食物。 有钱以后，她逛的地方也多了。后来找到一个制做奶酪几十年的家庭农场，直接买空了别人家的库存…… 又比如，哈雷机车。 这东西在米国也算奢侈品了。一台机车的价格，将近一万块米刀！ 可那又如何？ 想着安安以后可以骑着机车到处玩，她直接定了一台经典款收在空间。 还有果儿。 她给果儿买下一整套祖母绿首饰。 这东西也许她还不太适合，但保值啊！等到她结婚的时候，有这么一套陪嫁，也足够她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当然，疯狂的买买买也是有代价的。 从苏富比换来的那十六万八，短短一段时间，已经被她花的只剩十万多一点了。 而且能有这么多剩余，还是因为她惦记着捐十万给国家的缘故…… “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出差，你一个人在家，要多小心一些。” 闻教授忽如其来的一句，又把颜琪芮的思绪拉了回来。 “出差？去哪里？我要跟着去。” 颜琪芮下意识的回应道。 “不用。我就是去一个海岛上做些实验，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的。” 闻教授也知道颜琪芮的工作性质，所以多解释了几句。 “那也不行。我抛家舍业的跑出国，万一没把任务完成好，不是啥也没捞到么？” 颜琪芮的态度也很坚决。 闻教授无奈的摇摇头：“真没事。那边就是个无人的海岛，只有一个研究所设立在上面。不会有外人的。” “再说了，你就是去了，也不能进研究所，何必呢。” “那也不行。您不用担心我，我等下就去买帐篷，进不去我也要守在您身边。”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倔啊。” 闻教授劝说无效，也只能认了。 三天后。 颜琪芮扛着大包小包，陪着闻教授，硬生生的挤上了去海岛的快艇。 “你啊，你说你非要过去，到时候吃饭怎么解决？” 闻教授是真的觉得心累。 她真的能照顾自己，为什么祖国那边就是听不进去呢？ 现在给她派来这样一个小丫头，她还得在实验之外，惦记她的衣食住行！ “淡水有么？” 颜琪芮没回答那个问题，反而问出自己比较关心的一点。 “淡水有的。研究所旁边也设立了警卫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在他们的营房，用他们的设施。” “不过……他们可都是几年没见过女人的糙汉，你，嘿嘿嘿嘿……” 回话的人是快艇上的工作人员。他见颜琪芮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华国女性，也跟着上了船，就没忍住打趣。 “呵，挺好。” 颜琪芮偷偷转转手腕，心里没有担忧，反而还多了些雀跃。 怎么说呢，这段时间以来，她都一直在被监视名单上。 除了早上能躲在房里多练几遍体术之外，平时都要压抑自己的脾气，隐藏自己的身手。 一天两天的当然可以，但这都一年了！她早就憋的不行了好么！ 现在要陪闻教授去海岛，自然没法被人跟踪。 那不就可以好好的‘打架斗殴’了？ 想起这个，颜琪芮都觉得自己开始兴奋了呢！ 闻教授却不知她的想法，闻言还有些担忧：“不行的话，我就跟研究所申请一下，看能不能让你住的我的宿舍。” “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宿舍在什么位置。哎呀，你说你跟来做什么呢。” 在闻教授的担忧下，游艇开了足足十几个小时，才终于抵达一处海岛。 这里的环境看上去还挺不错的。 岛上有树林，码头虽然很简陋，但配上旁边那细白的沙滩，又让人觉得，这是可以暂时原谅的…… 来接他们的人，自然也早就到了。 闻教授提前就跟他们说过，自己会带‘女儿’一起过来，所以那人见到颜琪芮并不惊讶，还冲她有好的点了点头。 “女儿？” 颜琪芮换成中文，小声的在闻教授耳边询问。 闻教授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我们的研究是很机密的。我想带你上岛，就要填写关系。写朋友，或者是其他什么，都不太可行。” “所以我想了想，就把你和我的关系填成了母女。反正研究所也不会将这些内容和军方共享，应该短期内发现不了什么。” 说完，闻教授还怕颜琪芮介意，很小心的看着她的反应。 “其实咱俩站在一起，说姐妹还差不多……” 颜琪芮并不是恭维。 闻教授虽然头发有些花白，身体也有些佝偻。 但五官还是很清秀的。再加上她一心学术，很少为外事烦心，皱纹什么的，也少许多。 这一年来，经过颜琪芮的调养，她的身体已经好转，没有了之前刚见面时那么瘦削。 再加上时不时被颜琪芮抓着锻炼，原来的佝偻也消失不见。 头发么，染一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所以折腾下来，俩人往那一站，说是姐妹也是有人信的。 “你呀，就会跟我开玩笑。” 闻教授用手指戳戳她的额头，笑着回应。 ****** 闻教授就是个工作狂。 刚到海岛还来不及休息，她就已经进了实验室。 第五百一十九章 开拓新地图 颜琪芮把他们共住的房间收拾了一遍以后，也开始开拓新的地图。 衣食住行，衣和住都暂时不用考虑了，那食就必须提上日程！ 其实她空间里的食物，多的已经快要堆成山。 但冷不丁的拿出来，也会引人注意。 所以颜琪芮还是打算老老实实的在附近找寻一下。 好在之前带队去海边集训的时候，有跟当地的小姑娘学过赶海技能。 颜琪芮去生活部门申领了一个装衣服的塑料箱，又折了段树枝以后，正式出发。 怎么说呢，也许是这片海域过于原始，没有太多人类的踪迹。也许是外国人压根不懂赶海。 反正颜琪芮才上了沙滩没多久，便以收获满满。 各种贝类，螺类就不说了，那八爪鱼，小螃蟹，甚至鲍鱼都能挖到几个…… 这简直有种天上掉馅饼的喜悦感！ 她挖的高兴，又不担心没地方存放，就越挖越远了些。 “嘿，你是谁？！哪里来的？” 颜琪芮真是放松过了头，一个超级壮汉喊住她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前方十来米的地方有人。 “我是这里一个研究员的女儿，你们是谁？” 颜琪芮装嫩技能满格。她可是知道，外国人都不太看的出华国人的年纪的。 再加上她还特地将自己往小了打扮，所以现在面对三三两两往这来的壮汉们，做出一副小姑娘模样，毫不违和。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离开！” “那，那我能把这些贝壳带走么？” 颜琪芮可怜巴巴的看看自己的箱子，头低低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带吧，以后不要来了。” 那人见状也不好继续严厉呵斥，再加上他的队友也在劝：“詹姆，你为难一个小孩子做什么？她不就是想挖点贝壳？” “我哪里为难她了？这里的军事重地，怎么可能让人随便进来？” “屁的军事重地，这么长时间了，你见过外来人么？” “行行行，反正小心一点就是。” 那人摆摆手，示意颜琪芮赶紧离开。可这会儿颜琪芮却不大想走了。 “那个，我能问一下，你们是保护我妈妈的军人么？” “你妈妈？哦，研究员是吧。对的，我们就是保护他们的军人。” “那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练习格斗么？我以后也想保护我妈妈。” 颜琪芮并不是无的放矢。 她总要给自己这身技能，找点出处。 这并不是为了应付华国的领导，毕竟华国那边，很多人都是知道她这身技能的。 但在米国就不同了。 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能一直忍气吞声下去。 如果哪天没忍住出了手，米方质问起来，她也能把锅甩到米国人身上。 “哈哈哈哈，你要学习格斗？” “别闹了，小姑娘，就你这体格，我一只手能打你一群。” “我没闹，不然咱们练练？” 颜琪芮真是两眼发亮。 她都多久没拳拳到肉的打一场了？总是自己练有什么意思？ “不不不，我们不欺负小朋友。赶紧回家吧，你妈妈要找你了。” 啧……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早知道就不装嫩了。 “你们知道华国功夫么？！” 颜琪芮见说不通，只能换一个方式。 但这个年代，功夫电影连个影子都没有。她冷不丁的说起华国功夫，几个围过来的大男人，都相互看看，然后一头雾水。 “就是这样！” 颜琪芮哈了一声，摆出一个架势。 “哈哈哈哈哈……” “小姑娘怎么那么可爱？” “诶，你们看她那模样，像不像一只小仓鼠？” 颜琪芮：卒。 要不是她想给自己的格斗技能找个出处，现在就该一拳头直接上去！ “赶紧回家吧。我们也还有训练，不能陪你玩了。赶紧走！” “对了，要是，要是看到不着调的士兵，你也不要跟他们说话，跑了再说，记得住么？” 那个叫詹姆的男人，说完以后，突然觉得让小丫头学点技能，也不是不行……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都在海岛上憋了一年多。总有那心思不正的人……万一，万一呢？ 颜琪芮以前是常年和一帮男人混在一起的。 他说的这些虽然隐晦，但她还真听的懂。 于是点点头：“我知道的，谢谢。” 旁边那名男子，见颜琪芮一副乖乖巧巧的小模样，也忍不住为她担心，便劝道：“其实她也算咱们的保护对象，让她学习一点基础，也没什么问题吧？” 詹姆瞪他一眼：“就她那小身板，你觉得能学什么？” “我可以的！我保证不打扰你们，就跟在你们身后训练可以么？” 颜琪芮没有社交牛逼症，但有目的的与人交好，还是做的不错的。 于是她立刻打蛇随棍上，就是赖着他们。 “无所谓了，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到猛虎中队找我们。” 詹姆被缠的没办法，也算变相妥协。 “谢谢！” 颜琪芮笑靥如花，那可爱的小模样，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心里软软的。 **** 就这样，闻教授每天在实验室里忙活的时候，颜琪芮也给自己找到了‘活动’。 她也不往人前凑，就那么每天跟着猛虎中队的人后面训练。 他们跑步，她也跑步。他们攀爬，她就在他们练习结束以后，自己跑去爬上爬下。 一开始，这帮大男人还担心颜琪芮从上面掉下来，没想到几天时间下来，发现这个小姑娘，虽然看上去小小一只，但还挺灵活。有时候完成动作的时间，还比他们快一点。 渐渐地，颜琪芮和这帮人的关系也熟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不说话，不搭理，到后来还会邀请颜琪芮，去他们的食堂一起吃饭。 这一吃，就让颜琪芮头大了。 以前她都是回宿舍，吃点配餐，再用空间里的存粮，解解馋，小日子过的挺美。 现在要跟这帮大兵一起吃饭…… 那滋味，谁吃谁知道！ 每天基本都是固定餐食。 一坨乱七八糟的蔬菜，加肉一起煮的东西，配上土豆泥或者面包就是主食。 一盒果冻，就是甜品…… 第五百二十章 给米国大兵做美食 海岛上气候宜人，却没有种植水果蔬菜。 所以三天才有一个水果，通常是苹果或者橙子…… 妈耶，颜琪芮觉得自己穿越以来，还没见过这么糟蹋东西的吃法。 于是连续吃了一周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只见她抱着空餐盘，也不盛饭，而是转到后厨：“我可以自己做点东西吃么？” “你？你有灶台高么？” 厨房里的也是军汉，高高壮壮往那一站，衬的颜琪芮跟个小学生似的。 “当然，你不要小看我！” 颜琪芮翻了个白眼儿，在这些人眼里却更可爱了些。 于是那些人也笑着帮腔：“那就试试啊！做不熟也不许哭。” 嘿！我这暴脾气！ 颜琪芮原本只是想给自己弄点能吃的东西罢了，毕竟这里离研究员宿舍还挺远，她来回折腾一趟不合适，能将就吃一口，就不耽误下午的训练。 可被他们这么嘲笑，这事儿可就不能忍。 于是她毫不客气的扒拉了一遍这里的库存，从里面翻出一条今天刚捞的海鱼，以及一袋面粉。 “也不用这么省，你就是用点贵重的，我们也会原谅你的。” 大家嘻嘻哈哈的站在厨房门口看热闹，见颜琪芮只选了这么不值钱的两样，都忍不住调侃。 当然，这里的不值钱，和内陆不同。 海鱼基本每天都有，属于大家最不喜欢的食材之一。 面粉的话，除了烤面包，做饼，他们的用途也不大。而且从内陆往海岛运食材，运的最多的，往往就是面粉之类，所以这些在他们眼里，就是最不值钱的食材。 “足够了。” 颜琪芮找出一个大盆，面粉倒进去以后，加水，直接上手揉面。 趁醒面的功夫，她还切了半根胡萝卜，一点点牛肉丝，以及一点卷心菜。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颜琪芮虽然不是职业大厨，但切丝这手功夫一出来，就引得大兵门齐齐惊呼，对她要做的菜肴，也多了些期待。 其实他们想多了。 在空间里的调料，没法拿出来用的情况下，颜琪芮也只打算做个简单的肉丝炒面。 这里的锅，都是平底锅。 颜琪芮没法颠勺，就用一个夹子，把煮熟的面放进去来回扒拉。 水分炒干以后，倒出来，再把配菜炒熟，最后两样放一起，再炒一炒，就可以出锅了。 这就是简单的饭食，重点在于那条鱼。 鱼是海鱼，什么品种颜琪芮不知道。但她吃过几次，觉得肉质细嫩，没有太多腥味，和鲈鱼类似。 于是她就用了鲈鱼的做法。 鱼身开花刀，简单腌渍过后，两面拍粉，入锅生煎。 仅需几分钟时间，香煎海鱼的香味儿，已经弥漫整个厨房。 这会儿的大兵也没心思嘲笑她了，吞着口水打商量：“我有一个弹壳，是我第一次打中靶子的纪念品，跟你换一口尝尝行么？” “我，我也有一个……” 看着他们这么激动，颜琪芮倍觉好笑：“都来尝尝啊。今天没有我们华国的调料，只能这样简单做一下。哪天我找齐了东西，再给你们做顿好的。” “耶耶耶！” 一群人齐齐欢呼。 说实话，材料虽然新鲜，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也许是大家一起分享的气氛过于美好，这简单的食物，竟然获得了不少好评。 而且颜琪芮那话也并不是客套。 之前是没想起这茬，可话说到这了，她又觉得有必要，好好给这些大兵吃点好的。 怎么说呢。 每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全是坏人，或者全是好人。 颜琪芮到米国这么久，经历的也比旁人要多一些。 打个比方，总有那流浪汉或者种族歧视者，想对着老弱妇孺下手。 特别像颜琪芮这样，看着就很好欺负的亚洲女孩，更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撞到了铁板上。 有人监视的时候，颜琪芮就跑，做一个柔弱的美少女被人护着。 没人监视的时候，那就是颜琪芮的天下了。她不但能把人打到半死，还能从那些人的口袋里，给自己找点补贴。 不然你以为，在苏富比还没把款项结给她的时候，她靠什么度日？ 就那流程，什么宣传，上拍，收款，缴税……一整套做下来，足足拖了好几个月的好么！ 话题扯远了，继续往回说。 到了海岛以后，颜琪芮是察觉了不少恶意的眼神儿的。 只是她也很好奇，为什么每天晚上都有人隐隐绰绰的跟在她后面，却从未想过‘欺负’她。 后来反跟踪了一阵儿，才知道第一天在海边见了猛虎中队的人，他们就一直派人送她回家。 没有什么功利心，不过是担心她一个小女孩儿的安全罢了。 仅凭这一点，颜琪芮就认同他们的人品，更愿意给他们做点好吃的分享。 ******* “嘿，yan，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自打颜琪芮弄了些油盐酱醋之类的放在厨房，大家的伙食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蒜蓉虾，鱼豆花。” 颜琪芮其实也很想弄点香辣蟹，麻辣小海鲜之类的，但她明面上带到海岛的辣椒并不多，拿出来总有点舍不得。 而且这外国人，有时候真是某种程度上的手残。但凡是带着壳的东西，他们都觉得无从下嘴。 所以即使炒了香辣蟹，他们也吃不了不是？ 就别浪费了么！ 这里的海虾都挺大的，但外国人吃来吃去就是一个水煮。而且还要他们自己剥虾，属于非常不受欢迎的食物之一。 但颜琪芮做的又不同了。 她直接把虾去壳，去虾线，然后开成两瓣。 用调制好的蒜蓉腌渍，再摆盘清蒸五分钟，出锅加一勺热油。 那香气，别说辛苦训练一天的大兵，就是厨房里的厨子，都忍不住加入疯抢大军。 鱼豆花就更简单了。 厨子闲着也是闲着，颜琪芮就让他们用一个铁勺，在她分好的鱼肉上来回刮，刮出鱼茸。 最后调味，打浆之后，直接煮汤。 怎么说呢，这种没刺又鲜美到极致的东西，已经从‘垃圾食材’瞬间变成最受欢迎的食物之一！ 第五百二十一章 回国有望 人和人之间，除了血缘，利益关系还是占了大头。 颜琪芮一直以来，都是个柔弱小姑娘的形象。这些米国大兵，愿意保护她一阵，也不过是出于同情心以及最基本的怜悯罢了。 若是她一点用处都没有，怕是很快会被边缘化。 但现在不同了。 虽然她不是常常进厨房做饭，但那一口美味的饭食，还是让这些大兵对她的接纳度更高，也更多了些关照。 比如，攀爬训练的时候，他们会专门翻找一下小号的护具，让颜琪芮使用。 又比如，训练枪械的时候，他们也会挑个后坐力比较弱的手木仓，让颜琪芮学习，刷熟练度。 这些都不那么合乎规定，但在这鸟不拉屎的海岛上，只要大兵们不往外说，也没什么人会来管。 颜琪芮过的还挺高兴的。 老实说，她很喜欢这样单纯训练的时光。 在她的概念中，体力就是用来浪费的，就是用来训练的，只要不让她用脑子，那什么都好说，什么都是轻松的。 可事情总不会都那么一帆风顺。 在海岛上呆了差不多半年以后，猛虎中队得到调令要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执行任务了。 颜琪芮也没有和其他中队打交道的心情，在送别他们之后，一下子又回归了原本洗衣做饭的日常。 她以为日子会像以往那样，平平淡淡度过。 没想到一天中午，闻教授突然从实验室返回。 “小颜，国家已经和米国正式建交！我们可以回去了！” “真的？！” 颜琪芮同样喜出望外。 别看她在这的小日子过的还不错，但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什么。 现在听到可以回国的消息，她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是真的。实验室这边，已经安排了船过来接我们。” “那您的试验怎么办？他们舍得就这样放你走？” 闻教授提起试验，还是有几分没落：“哎，其实现在正是试验的紧要关头。但我怕啊！我怕错过这次机会，我就在没有办法回到祖国。” “所以，我……” 提起这个，闻教授也非常难以割舍，但对祖国的向往，还是压抑住了这份继续科研的冲动。 随即，她又安慰自己一般说道：“反正几个顶尖的专家最近都离开了，我就是留下来，也不可能按预计情况完成实验……” “等会儿，你说他们都离开了？” 一瞬间，颜琪芮脑中警铃大作。 猛虎中队离开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跟着训练久了，在颜琪芮这种行家眼里，多少能看出点水平。 猛虎中队虽然不是后世那种特战部队，但在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绝对可以称得上米军的精锐部分。 而现在，既然研究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还调离这些人…… “闻教授，这几天要不你先请假吧。” “不行的，我的所有资料还在里面。我想着，能多记一些下来，就多记一点。这样等我们回去，也不至于走太多弯路。” 闻教授也是一根筋的人。 让她放弃眼前即将成功的试验，已经很不容易。还想让她这些天都待在家？ 啧，就是颜琪芮这么能说的人，也劝不动她。 “那行吧，我每天去研究所陪你。” 颜琪芮无奈，只能退一步。 谁料闻教授继续摇头：“你还是像之前那样，每天接送我就可以了。现在实验室查的严，无论我打什么报告，也不会允许你进出的。” 颜琪芮的第六感，总让她心里忐忑。 于是即便闻教授拒绝了，她第二天送她进入实验室后，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离开，而是在附近找了棵比较高的树，爬上去，遥遥盯着实验室的方向。 第一天，无事发生。 第二天，几个‘渔民’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实验室外围。 要说这也就是颜琪芮这种有作弊器的人了。 其他人，就算有同样的预感，同样的技能，也没法发现这么细微的异样。 该怎么说呢。 颜琪芮就不是一个能老老实实宅在家里的人。 她这段时间跟着猛虎中队训练，闲时还会去赶海，找土著买点海鲜…… 因为收货量大的缘故，这个海岛就没她没见过的渔民！ 再说了，这几个‘渔民’出现的时间点，也比较古怪。 正常人，就是蹲在树上监控，也有正常的吃喝拉撒吧？ 他们比巡查还像巡查。专挑饭点的前后两三个小时，偷摸潜入。 这要不是颜琪芮不缺食物，也懒得下树，还真能被人发现了去！ ***** “闻教授，咱们不是要回国了么？你看这里有什么要收拾的，我先整理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颜琪芮那根名为‘危险’的神经，越发紧绷。干脆找了个借口，先糊弄闻教授。 “哈，没有没有。咱们才过来多久？重要的资料都在实验室里，这里不过是一些换洗衣物罢了。” 闻教授最近心情挺好，毕竟多年的愿望就要成真，哪能不高兴呢？ “诶，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件事儿想嘱咐你。” “您说。” “咱们在华盛顿那儿的房子里，有一张我家人的老照片，就夹在书里。我怕走的时候太急给忘了，你一定要提醒我。” “好的。” 颜琪芮应下以后，又有几分不解：“您以前不是跟我说，那一屋子的书，才是您的宝贝么？咱们都要回去了，总不能把书留下吧？” 闻教授苦笑一声：“米国能放我们离开，已经是国家付出多年努力，才达成的结果。我们人走还想带着书……哎……” 颜琪芮低下头，并没第一时间回应。 闻教授的书墙是真的挺大的。 米国在研究人员的待遇上，给的非常高。她这些年，基本除了赞助国内的一些器材购买外，其他钱几乎都用来买书了。 要说那些书，就是她的全部财产，并不为过。 而颜琪芮的空间，经过几次扩容，要说把书都装上带走，其实不难。 但问题是，那栋房子监视的人可不少！ 第五百二十二章 意外还是人为？ 要是凭空消失了几面墙的书…… 她还不想那么引人注目。 但……这事儿好像也有操作空间，只是现在就没必要在闻教授面前提了。 第三天，颜琪芮将闻教授送进实验室以后，照例找了个大树爬了上去。 为了避免被那些人发现，她还特地走远了一点点，确保自己能看到实验室那边的情况就行。 上午一切正常。 颜琪芮空间里不知有多少吃的喝的，即使坐在树上监控，也没觉得哪里不适，反而还有点自在。 可下午两点左右时，一股黑烟从实验室方向窜起，让颜琪芮察觉到了不对。 也许是试验出了差错？ 也许是哪里走了水？ 颜琪芮有点想进去一探究竟，但想到实验室的防卫，再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有点不敢动。 她和闻教授毕竟是马上就要回国的人了。万一只是小火灾，她这样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会不会惹上外交方面的麻烦？ 米方会不会因此借故为难闻教授？ 这借口可是太好找了。 比如，颜琪芮进去是不是偷了他们的机密研究资料？ 比如，颜琪芮随时在旁监控，是不是有窃取他们研究成果的可能？ 她都不用脑子，就可以掰出无数理由。 正在犹豫间，实验室的门口忽然冲出许多人来。 看样子，有安保，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就是没有闻教授的影子。 这下，颜琪芮再也呆不住了。 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也没从人前过，而是趁乱直接翻过围墙，进了实验室内部。 老实说，来海岛也半年多了。 这个不大的岛屿，基本都被她走遍了。可这最重要的实验室，她还一次都没进来过。 里面的设备看上去有点高端，当然，这都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的。 颜琪芮仅凭自己那点常识，也能行动自如。 比如，电梯。 国内还是很少见这种东西，但现代人哪个不会用？ 颜琪芮不知道闻教授在哪一层，但想到研究的机密性，就从最底下开始搜。 她当然知道，真有火灾的话，不能使用电梯。 可这里的建筑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它根本就没有逃生楼梯这一说！ 颜琪芮被逼无奈也只能先坐电梯去往最下一层。 地下总共分了三层。 颜琪芮先下到最底层，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只留一些设备，还在嗡嗡的发动中，也没有任何火灾的迹象。 她转身上楼，继续搜查。 负二层就精彩多了。 刚开电梯门，就看到许多身穿白大褂的人，各种姿势的瘫在地上，已经毫无知觉。 颜琪芮心里紧张，但也只能一个个的翻过去，想寻找闻教授的所在。 这里各种仪器更多。 颜琪芮身为一个学渣，根本看不懂！她也怕碰到什么诡异的气体液体什么的，一开始就躲着走。 后来一想，她蠢死算了！ 现在又没人醒着，她往空间放，也没人知道啊！ 于是搜寻的动作快了许多。 毕竟只要有仪器挡在她面前，回手就被她连锅端进空间…… 五分钟后，原本密密麻麻的房间，已经变的清爽起来。 除了地上还躺着一堆人之外，已经没啥东西了。 而颜琪芮也挨个查了一遍，并没找到闻教授的踪迹。 得，再往楼上找吧。 颜琪芮其实现在已经没之前那么紧张。 原本以为火灾，那救人就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可现在两层楼都搜完了，虽然没找到闻教授，但不是也没找到火源么！ 这就让人放松许多。 但事实是，她放松的太早了些。 负一楼的电梯门刚打开，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 颜琪芮下意识的半蹲到了地面，摸索着开始往外走。 这里的仪器更多。 颜琪芮视野受阻，也着急，就像在负二楼那样，见到‘障碍物’就直接往空间里扫。 很快，她给自己‘扫出’一条通路。 几分钟后，她搜到一间透明的实验室前。 里面几个白大褂，也是躺在里面，生死不知。 颜琪芮着急的拍门，里面依然没有响动。 身后的温度越来越高，她只能退后一步，然后猛的一脚踹了上去！ 奈何，这也不知道是什么锁，她这样的巨力，竟然只把铁门踹出了一个坑，门依然纹丝未动！ 行！门走不通，咱就走窗户！ 颜琪芮打量了一下那透明的玻璃，从空间中拿出她惯用的棒球棍。 想了想，她又把棒球棍塞了回去，换上一把刚刚收进来的椅子。 然后猛然发力——‘哗啦’。 该说不说，幸亏这个年代用的还不是什么钢化玻璃。颜琪芮这一下猛的，直接将玻璃墙砸了个稀碎。 冲进去以后，还是老规矩，一个个翻过来，找寻闻教授的所在。 啧…… 还是没有！ 颜琪芮都要疯了。 这特么！闻教授一个学者，能呆在哪？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让颜琪芮扭头过去。 只见火舌越发凶猛，刚刚吞噬了一个白大褂。声音也是那人发出来的。 “草！” 颜琪芮低声咒骂一句，然后猫着腰继续往别的方向寻去。 “闻教授？闻教授？” 她试着呼喊，但全无回应。 除了偶尔有人被火吞噬以后，发出的惨叫外，这里竟然像是一个修罗镜，惨烈，却无声。 颜琪芮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从角落发起再一次的搜索。 好在，这次的功夫没有白费。 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柜子，倒塌下来，正盖住了闻教授的身形。 颜琪芮若不是发现那鞋就是闻教授的，还不一定能第一时间进行抢救。 柜子压在闻教授身上，这个很简单，直接把柜子扔空间就行。 但闻教授一直不醒，就是个大问题了。 在实验室这种环境，颜琪芮也不敢随意找点看着像水的东西泼上去。 好在，空间里还有方子杰给她准备的食用水。 直接弄出半桶来，将闻教授和她自己全身打湿的透透的，然后再次唤醒闻教授。 “醒醒！” 闻教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痛，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第五百二十三章 救人 情况紧急，颜琪芮也没时间跟她多解释。 只说：“这里着火了，咱们要尽快出去。” “那，那个资料……” 闻教授皱着眉，弯了弯膝盖，有些颓然的交代：“我是不行了，你身手好，一定要保全性命。如果可能的话，请你尽量带些资料回去，也算是我为国家做的最后一点贡献。” 这话她说的断断续续的，毕竟在这烟火缭绕的环境，还是有点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说什么呢！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 颜琪芮眼里才没什么资料不资料的，性命最重要。 只要闻教授活着，什么资料搞不出来？ 但闻教授自己不那么想。 刚刚她已经试着动了几下。但不知道是不是被柜子砸到的时候，伤到了脊椎神经。现在她的下半身，已经没有知觉，更不要说自主行动了。 大火已经快要烧过来了，黑色的烟雾，也在逐渐扩散到整个实验室。 她知道自己走不了了，只想让颜琪芮这种身手灵活的小姑娘，能尽可能的多带些资料回去。 “走！” 颜琪芮拽了她几下，发现她的下肢软绵绵的，仿佛没有力气支撑一般，就那么摊着。 “行吧，得罪了。” 紧要关头，颜琪芮也顾不得许多。 只见她将闻教授拽起，靠墙撑着，然后弯腰，一个用力…… 闻教授就像麻袋似得，直接被她扛在了身上。 “小颜，别管我了。你带着我逃不出去的！” “废话。我的任务就是你，死我也要死在你前面！” 颜琪芮翻个白眼，开始搜寻能出去的道路。 烟雾迷蒙，颜琪芮看不清路，还要尽可能的蹲低身子，免得闻教授和她被毒烟伤害，走的非常艰难。 闻教授刚从昏迷中醒来，又被她放在肩头颠簸……这会儿又晕了过去。 “help……” 颜琪芮好不容易走到一个门口一样的地方，突然脚边伸来一只手。 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外国人。 他趴在地上，脑袋艰难的抬起，正一脸恳求的看着颜琪芮。 “哥们，不是我不救你，是我现在也没办法呀！” 颜琪芮不是圣母，但在可能的情况下，她愿意多救一些人。无论这人的国籍，还是身份。 但现在的情况危急，她哪有那个能力多救其他人？ 狠狠心，她打算扭头继续走，却听那人说道：“我知道紧急通道在哪里。你救我，我带你过去。” “我……你能自己走么？” 颜琪芮是真的想同意，但肩头扛着一个人，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她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另外，这里还烧着大火，谁也不知道后面还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况。所以，这人能走还好，不能走，她也只能放弃。 这人似乎明白了颜琪芮的意思。 再加上看到她的肩头还扛着一个人，也就没法要求更多，只能自己咬牙爬了起来。 “我，我可以的。” “行吧，那咱们往哪个方向去？” 颜琪芮并没有那么轻信，但眼下这种情况，这人要是坑自己，他也活不了，所以她率先给出了自己的信任。 “那边。” 这人指了一下，然后蹒跚的走在了前面。 一开始还挺顺利的。 颜琪芮进来的时候，见到挡路的设备就直接收了，所以现在一路过去，反而没遇到什么障碍物。 可随着火势的加大，一些建筑也开始不那么牢靠起来。 只听轰的一声，他们身旁的墙壁，就那样开始垮塌。 颜琪芮身上扛着闻教授，也没法救助那人太多，只是在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才没让他被那掉落的砖块砸个正着。 “快走，看样子这里要塌了。” 那人也知道情况的严重性，根本来不及道谢，便主动拽着颜琪芮的胳膊，往一个方向奔去。 颜琪芮先是跟着走了一段，然后又停下了。 “这是往下走的？我们不该往地面去么？” 那人摇头，神色越发紧张：“来不及的。他们有意要杀我们，现在出去，就是个活靶子。还不如到地下，说不定能有条生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开始颜琪芮没问，因为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必要，非在这个紧要关头说事儿。 但现在不同了。 如果一切不是意外，更不是私人行动，那往哪个方向逃生，就是很重要的抉择。 “米国！是米国人要把我们都坑杀在这个海岛上！” “几个关键人物，早就被他们安排着撤离了。只有我们这些外国籍的研究员，才是他们的目标！” 这人能加入实验室，那智商就不会太低。 也许他一开始还没想明白，但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缓冲，他也早把事情的原委猜了个七七八八。 “那他们就不怕各国抗议？” 颜琪芮说完，就觉得自己傻了。 在这种鸟不生蛋的海岛上，真发生什么事故，谁能留下证据不成？ “咱们到了地下，又该怎么办？” 颜琪芮倒不怕火烧到下面来，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发生爆炸一类的情况，所以有些担心。 “地下有一个密闭的仓房，我们可以暂时躲避。只是，没有水和食物，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那人面色难看，但根据他的测算，这已经是他们唯一的退路了。 “放心，我这里有食物和饮水。” 颜琪芮拍拍自己随身的一个小包，说道。 “哎，不够的。” 那人摇摇头，不在多说，只是在烟雾中艰难指路，让几人快速下楼。 到了最底下一层，烟雾就少了许多，也没有被火烘烤的感觉了。 但楼上不断传来的坍塌声，还是让他们都很紧张。 “这里！” 那人冲向角落，然后扳住一个圆盘形船舵一样的东西，开始旋转。 “行不行的？” 颜琪芮扛着闻教授，并没上前帮忙，只是忧心的不住查看上面的情况，心急如焚。 “可以了。” 没有轰隆一声，极厚的大门，打开时竟然毫无声响。 里面铺设着厚厚的钢板，以及一些摆放物品的架子。 “我就知道！他们把那些珍贵的材料，都已经撤走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各种可能性 那人疯了似得大吼一声，冲进去就开始翻货架。 “现在不是找东西的时候吧？” 颜琪芮皱着眉，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怀疑所有人。 “先帮忙把架子推出去。这里还有些易燃易爆的化学原料，万一……” “行，你先出来，我来处理。” 他都这样说了，颜琪芮才不敢真把货架推外面。这万一要是烧起来，他们在里面也危险不是？ “好，好吧。” 那人深呼吸几次，勉强稳定了情绪，乖乖的从里面走出。 “你帮我看着人。” 颜琪芮小心的将闻教授放到地上坐着，自己开始进入房间处理那些危险品。 处理方式当然简单粗暴。 直接将货架上的东西，往空间里一扫……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把空的货架，以及一些空瓶，用力推出房间外。 “火已经蔓延下来了，你好了么？” 那人没抱希望的对颜琪芮喊了一句，没想到，颜琪芮随即应声：“好了，你进来吧。” 说完，她自己也窜了出来，扛上闻教授，一起往里面走。 “好，好了？” 那人意外颜琪芮的速度，本身却一点不慢的起身，直接冲了进去。 “然后呢？” 站在四面都是钢板的房间内，颜琪芮不知所措。 “我来。” 那人又站到门口的位置，推着厚厚的钢板门关上以后，又按动了什么，直接锁死。 “等等，咱们这样有用么？” 颜琪芮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她总觉得不安心。 “放心吧，这里是专门的防爆安全室。平时用来存放一些不稳定的化学元素。现在我们用它来抵挡火灾和爆炸，是不会有问题的。” “但是，同样的，我们在这里也坚持不了太久。” 那人叹息一声：“虽然这里有透气孔，但没有食物和水，我们顶多能熬五天。” “那五天以后咱们能出去么？” 颜琪芮还是不安，话已经不怎么过脑子了。 “那就不知道了。我猜有三种情况。” “一，爆炸非常剧烈。咱们这个安全室本来就建在最下一层，再有剧烈爆炸的情况下，很可能会直接断开，沉向海底。” “但我估计这个可能性不大。就目前的爆炸规模，应该不至于。” “二，米军在火灾后，一定会开始搜索。咱们这里虽然隐秘，但他们也一定会找到。” “虽说他们没有密码的情况下，要打开这铁门很难，但……不要抱太大希望。” 颜琪芮一听这个就急了。 都要被米军包抄的情况下，她为什么要躲在地下？刚刚直接冲出去不就好了么？ 那人安抚性的对颜琪芮摆摆手：“小姑娘，不要急躁。” “你如果现在冲出去，肯定有人在暗处下手。到时候直接把尸体往火堆里一扔，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但他们开始搜索的时候，又不一样。” “到时候说不定会有媒体跟着，或者一切其他国家的人。” “只要时间够久，咱们就有一线生机。” “还有一种情况呢？” 颜琪芮深呼吸，也安慰自己不要急。 “三，米军为了不担责任，有可能会直接撤离。” “当然，这是最坏的可能。” “为什么？” 颜琪芮眯眼，紧紧的盯着他追问。 “因为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也活不了几天。毕竟没有救援，咱们躲在这个铁匣子里，也只能饿死，渴死。” “你等我想想。” 现在没有烟熏火燎，颜琪芮便坐到闻教授身边，低头盘算起来。 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她并不全盘相信。 奈何她对这个实验室实在没什么了解，而她能信任，又对这里有了解的人，还在昏迷中。 想到这，她才狠狠一拍脑袋，从包里（空间）摸出一瓶水，递到闻教授嘴边：“醒醒，喝点水。” 闻教授的眼睛紧紧闭着，身体本能却让她开始吞咽。 两分钟后，那人也干巴巴的开口：“水能给我也喝一口么？” “可以。” 颜琪芮并不小气，虽然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但给瓶水还是可以的。 她摸出另一瓶水，直接扔了过去。 “你包里还装了什么？有没有食物？” 那人只是抿了一点水，又把盖子盖上了。 “有的。” 颜琪芮不介意透露多一点，毕竟就她这武力值，也没人能抢不是？ “那就好。” ****** 约莫半个多小时以后，闻教授才悠悠转醒。 “我们这是在哪里？”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才惊讶挑眉：“我们在安全室里？” “对。” 颜琪芮压低声音，冲那人的方向努努嘴：“他给我指的路。说是咱们躲在这里，还能有一线生机。” 闻教授的脑回路也是相当清奇，不问为什么，反而追问：“你怎么会认识他？” “呃，不认识。我就是搭了把手。” 颜琪芮是真的不认识，她到现在连名字都没问过好么！ “他是犹太籍的一个科学家，非常有才华的一个人。” “哦。” 颜琪芮压根没听懂，什么籍跟她有什么关系？再有才华，不是也被困在这里？ “他刚刚怎么说？” 颜琪芮把话大致重复了一遍，然后茫然的看向闻教授：“他说的对么？我是不是不该信他？一开始冲出去就好了？” 闻教授摇摇头：“他说的很有可能是事实。” “但……不全面。” “什么意思？” 颜琪芮真的快要迷糊了。她那脑子就不适合这么多弯弯绕绕。 “米国人不是傻子。他们即使要搜救，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来做这件事情。” “而且进出实验室的人，也是有数的。他们没找到我们的尸体，就不会轻易略过。” “那怎么办？咱们现在冲出去，还来得及么？” 闻教授摇摇头：“这场火灾确实有些突然。我不敢保证，咱们冲出去以后，会不会有士兵正用枪口对准我们。” “但在这里死守也不是个办法。” “那您说怎么办？” 颜琪芮觉得自己脑子都要打结了，闻教授还迟迟不给个明确的办法，简直让人崩溃。 第五百二十五章 这个我认识！ “刚刚我昏迷的时间，你有听到爆炸声么？” 颜琪芮摇摇头：“没有。虽然有些烟味儿飘进来，但没听到什么剧烈的爆炸声。” 闻教授正要说什么，结果轰隆一声在头上炸响。 “这……算么？” 闻教授神色严肃：“看来咱们预估的情况没有错，想活命，只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颜琪芮眼神发亮的盯着闻教授。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她能信任的，也只有闻教授了。 “上面有一台巨型计算机，还有一些化学实验品，所以我预估，这场爆炸至少要维持半小时左右。” “然后，就是你能冲出去的唯一机会。” 颜琪芮大概明白过来。 就是因为爆炸猛烈，即使是米国士兵，也不会凑近搜查。而她们，就可以趁爆炸结束，又烟雾弥漫的时候…… 等等！ 什么叫她唯一冲出去的机会？ “闻教授，有些话就不必说了。保护你是国家交给我的责任。如果此事已无可为，那我也一定会死在你前面。” 闻教授微笑的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想冲出去根本不可能。” “你才多大呢？而且你还有丈夫孩子，为什么要把自己年轻的生命，浪费在这里？” “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一个人的话，活命的机会也大一些。最重要的是，你要把消息传出去不是？” 闻教授也算语重心长了，但颜琪芮不认。 “我知道，您分析的都对。但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绝不放弃，才是格斗的根本。” 颜琪芮面带微笑，语气却是不容反驳。 “你呀，太年轻。我们……” 闻教授还要再劝，却听那坐在角落的犹太籍科学家开了口：“你们可以说英文么？是讨论出什么办法，逃出去了么？” 闻教授摇摇头：“我不认为我们有逃出去的可能。” “不，只要我们坚持几天，是有可能的。” 两科学家的脑回路就是和常人不同。 头上还传来阵阵爆炸声响的时候，他们还能一本正经争论各种可能性。 “他们是知道整体规划的，清空了上面的爆炸品，就会搜查这里。躲在这儿不是被瓮中捉鳖么？” “不不不，旁边不是还有个贵金属的保存室？那些东西一般的温度根本无法融化，他们要搜索也会先去那里。” “那最后不是也会搜到这里？” 颜琪芮听的一头雾水，干脆起身：“我先出去看看情况，你们慢慢研究。” “出去？不可以的。现在的爆炸力度，应该是那台最大的亿型计算机还没有发生爆炸。” “万一你出去的时候，正好引爆，你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你们说的，是那台长的跟面墙似得计算机？” 颜琪芮心里隐约有种感觉，又不太确定。 没想到两人齐齐点头：“是啊。” emmmm…… 这就不太好说了！ 她刚刚搜救闻教授的时候，几乎是什么挡在她面前，她就把什么往空间扔…… 那台最碍事的计算机，大概，也许，可能……正稳稳当当的在空间里呆着。 “那计算机很值钱么？” 闻教授不赞同的看她一眼：“亿型计算机虽然不是这两年才研制出来的，但成品非常稀少。如果不是米方说，这里有这样的设备，我都不一定会过来。” 那犹太籍科学家也跟着点头：“是的，那台计算机，应该算这里最珍贵的设备了，没想到米方这次竟然这么舍得。” “那，那如果计算机不爆炸，咱们有多少逃生机会？” 颜琪芮对自己的定位极其清晰，她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打手的身份，对于动脑计算一类的任务，老实交出去得了。 “不可能的，这么大的爆炸，计算机一定会被波及。而且即使米方现在想救回仪器，也没……” “我就是问问，您能先回答我么？” 颜琪芮对外人，可没那么好脾气。 “如果计算机不爆炸，那现在就是冲出去的最好机会。” 闻教授跟颜琪芮住在一起那么久，多多少少也有些察觉她的本事，便直接说道。 “行，那你们先讨论着，我出去看看。” 即使闻教授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颜琪芮也不敢贸贸然的将人带出去，就打算自己先去探探情况。 那犹太籍科学家劝服不了她，也只能默默的将铁门打开。 一开门，一股热浪就扑了进来。 颜琪芮让他们退后，并交代自己出去以后，关门就可以，不要锁门，便如同一只灵活的动物，窜了出去。 地下三层因为没什么好烧的，倒是除了很热之外，没什么危险。 颜琪芮扛着高温，在里面转悠了几圈，除了另一个密封的房间外，也没啥东西。 突然，她想到刚刚他们讨论的什么贵金属，鬼使神差的就开始对着那房间使劲。 也不知道是那些人逃生的时候忘了锁门还是怎么的，按照开安全室的方式，扭动几下，竟然把那厚厚的铁门也打开了。 里面同样是一排排货架，上面摆着整整齐齐的一堆东西。 有的是提炼出来的金属，有的只是一块块矿石。 颜琪芮这样的学渣，哪有能耐分辨，干脆毫不客气的全扫进空间。 切，她就是那么简单。 万一她不活了，那也要让米方损失惨重！ 反正东西进了空间，别说这个时代的人，就是在他们那个时空，也没研究出办法，将东西从另一个位面弄回来！ 收东西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没一分钟，颜琪芮就收到了房间的最里面。 “窝草！这个我认识！” 颜琪芮看着那一排排的金块，干巴巴的吞了下口水。 这特么…… 她是抢了银行么？ 一个实验室而已，放这么多金砖在这里，是想干啥？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颜琪芮下意识的将黄金统统扫进空间，然后又一转身的冲了出去。 地下三层确认无危险，就该网上探索了。 颜琪芮也没浪费时间跟两位教授打招呼，自己身形一闪，便往安全楼梯冲去。 第五百二十六章 理想主义 此时的安全楼梯，真的名不副实。 没有防火门，没有一米以上的宽度，让浓烟整个弥漫在窄小的巷道中。 颜琪芮从空间中摸出一沓口罩，给自己戴上以后，又塞了几个在随身的小包里，就往深处走去。 爆炸声越发响了，但除了这声音之外，她竟然找不到任何人发出的呼救声。 颜琪芮心下微沉，又把刚刚自己浇了水的棉被拿出来，盖在身上，继续往前探索。 大概是因为走过一次的缘故，这次的颜琪芮很快又回到了负一。 实验室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但她同样欣慰的发现，自己边搜边收的行为果然是正确的。至少现在的爆炸力度，比想象中少了许多。 再往上，就是地面了。 她提高警惕，随时注意掩体，小心翼翼的潜伏出去。 果然，实验室的范围还没出，就见到了许多持木仓的米国士兵在附近巡查。 不过真不是她看不起他们，而是就这样的防守力度，还真不被她放在眼里。 心里有了盘算，也算松了口气。 颜琪芮没在往外继续探索，而是一溜烟儿又扎回了实验室。 ******** 密闭的安全室内，颜琪芮一走，两位教授就陷入了沉默，在没有刚刚讨论的劲头。 好一会儿，那犹太籍的科学家才开口说道：“没想到我们为了人类的文明奋斗了半辈子，最后竟要埋骨在这样的地方。” “你说，许多年后，还会有人知道我们的贡献么？” 闻教授明显更理想主义一些。 她淡淡的回应：“有没有人知道又如何？我只是可惜，咱们那些试验数据明明已经做到了最后一步。” “要是一切重来，又要浪费多少人的心血？” “呵……” 也许是话题过于沉重，犹太籍的科学家又转移了话题。 “那个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她出去还会回来么？” 此时闻教授已经不认为自己还有生存希望，所以说话也不再遮掩：“她是我们国家派来保护我安全的人。” “那么小？她成年了么？能保护你什么？” 刚刚闻教授和颜琪芮说话，都是用的中文，所以那犹太籍科学家，还不知道颜琪芮都是有娃的人了。 闻教授也没心思跟他八卦这些，只是微笑：“她很厉害的，这段时间陪在我身边，也解了我许多寂寞。” “希望她是个真有本事的。能逃出去，那也算一件好事儿。” 犹太籍的科学家，并不认为颜琪芮会再次返回，但想到一个这么年轻鲜活的生命，能活下来，对他们而言，也算一种欣慰。 “哎，她也是个执拗的人。只要她没出事儿，应该就会回来的。” 闻教授毕竟和颜琪芮也相处了那么久，对她的个性还是比较了解的。 但眼下也是生死存亡之际，人性又会如何，谁也无法保证。 俩人原本也不熟，现在说了这么几句，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种密闭的环境里，时间似乎过的额外的漫长。 闻教授他们心里已经千思百转了无数念头之后，忽然门口传来响动。 “闻教授，你们还好么？” 颜琪芮扭动大大的轮盘，再次回到安全室。 “你，你真的回来了？” 闻教授惊喜的动动身子，又颓然的栽了回去。 “我找到路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颜琪芮没去解释什么计算机为什么还没爆炸之类的事情，快步冲过来扶住闻教授以后，就要背着她出发。 呃…… 看看还在角落挣扎起身的犹太籍科学家，她又冲那边点点头：“你要是还能走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去。但是，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现在出去真的安全？” “这我不敢给你保证，但我觉得现在是出去的最佳时机。” 颜琪芮耐着性子多说两句，然后就准备出去了。 而那教授犹豫几秒，也蹒跚的追上他们。 “小颜，你背着我走不了多远的。趁你还有体力，赶紧逃生吧。如果可能的情况下，你能不能带些资料回去？这对咱们国家的发展，有极大的帮助。” 颜琪芮不会跟她说，能收的东西，她都收的七七八八了，只能低声安慰：“什么都没有人来的重要。只要你活着，才是对国家最大的益处。” 说完，她也不再回答，而是拿起她放在门口的湿被子，往闻教授身上一盖，以迅捷的速度开始往外冲。 “诶，等等我。” 犹太籍教授本就受了伤，眼下更是走不了多快。 颜琪芮却是个冷情的人，在末世，她不知看了多少这样类似的事情。 所以她根本没放慢速度，毕竟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她还是铭记在心的。此时也根本容不得她发什么善心。 很快，犹太籍教授的身影已经看不见。 颜琪芮却背着闻教授左闪右闪的来到了地面上。 她先将厚重的湿被子扒拉到地上，确认闻教授没事儿以后，才开始突围。 拜这几天她一直在附近蹲守的福，很快就找到一处米国士兵巡逻的缺口，然后一路突围到了码头。 “现在怎么办？” 闻教授一路看的心惊胆战，没想到颜琪芮一个看上去弱弱小小的姑娘，竟然体能如此强悍，背着他这样一个负累，还能跑这么远。 但眼下，似乎也没路了。 “呵，没船就抢呗！” 颜琪芮的凶性也激发出几分，毫不在意的回应。 “抢？抢谁的？” “发生这么大的爆炸，无论是政府官员，还是米国军方，一定会派人过来。咱们只要等着，找准时机，直接抢船就行了。” 此时已经不再是实验室那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颜琪芮也不必再依赖闻教授给她想出个逃生办法。 “那，那咱们现在去哪里？” 闻教授和颜琪芮此时的身份就像换过来似得，一切变成听颜琪芮指挥。 “岛上有个废弃的山洞，很隐蔽，我先送你过去藏一下。” 来这么长时间，颜琪芮可是一点没闲着。 除了跟着猛虎中队的人训练，她也是把这座岛一点点探寻遍了的。 第五百二十七章 岩洞藏身 山洞不远，但很隐蔽。 穿过一片礁石，就能找到山缝中的一片平地。 这里上面是山，下面是海，即使一些本地人知道，也一时半会儿传不到那些米国大兵耳里。 颜琪芮将闻教授妥帖的安置好以后，四下环顾，又觉得差点什么。 “闻教授，你在这等我，我去找些生活用品回来。” “别去了，现在岛上乱的很，咱们坚持几天就是。” 闻教授见颜琪芮要走，心里有点慌。 “没事儿，我很快返回。” 要不是颜琪芮不想在人前展示空间，她现在都能把这里变成最舒适的房间。 所以什么出去找物资的说法，不过的一种掩饰罢了。 闻教授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只能点头，最后犹豫半晌，才憋出一句：“要是，要是你有余力的话，能不能把刚刚那个教授也救出来？” 颜琪芮挑眉：“有用？” 闻教授用力点头：“他虽然和我研究的不是一个方向，但也是顶级科学家之一。就是我，也是拍马不及。” 她说的略微夸张了些，仿佛生怕颜琪芮不愿救人。 “能加入我们国家么？” 颜琪芮就是这么现实。 别跟她说什么世界发展，科学无国界！ 特么的，科学是无国界了，但科学家有好么！ 到时候她辛辛苦苦救了人也就罢了，结果人家转头又投了米国的怀抱怎么办？ 她可真没那么大义凛然。 “这……我不能肯定。但他是犹太籍人，对米国本就没什么归属感。这次的事情发生以后，应该绝不可能继续留下……” 颜琪芮摆摆手：“行了，我再去看看，如果可行，我就救他过来。” 说完，她又认真的看着闻教授：“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并不放心。所以请你一定答应我，不要出声，不要……” 她本想说不要乱走，但看看闻教授那毫无知觉的双腿，又把这句咽了回去。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颜琪芮心中仍不安稳，但能怎样呢？ 她是能大咧咧的直接大变物品，还是能真的不顾闻教授的请求，让那犹太籍的科学家自生自灭？ 罢了罢了，速去速回吧。 颜琪芮就不是拖沓的人，交代完以后，直接转身出了山洞。 物资是肯定要备些下来的，但等下可能还要带个人回来，所以她并没走太远，而是在附近的一个隐蔽的小岩洞里，放置了一些从空间中转移出的必备品。 然后就是去‘救人’了。 说是救人，更像是打探情况。 米军的防守，真不是她有意诋毁，但…… 人不够，还懒，大概就是形容他们的了。 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围着依然有小型爆炸声传出的实验室走几圈，就算防卫？ 闹呐？！ 没费多大功夫，颜琪芮再次潜伏进去，然后顺着他们出来的路径，开始找人。 “我在这里！” 那犹太籍科学家真是个非常有脑子的人物。 在他发现颜琪芮并没有等他，而是直接冲出去之后，并未试着以自己那孱弱的身体，跟着往外跑。 而是在附近找了个桌子当掩体，静静等待。 他也想的很清楚，如果颜琪芮会返回救他，那他就有一线生机。如果不返回，那就是命了。 没想到，经他计算，只有百分之十机率，会返回救他的颜琪芮，竟然真的回来了。 导致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走吧，你自己还能动吧？” 颜琪芮看他整个人躺在桌子下，还以为他被砸了。看他自己咕涌了几下，就轻松爬出来以后，又觉得自己白问。 “走吧。对了，下一步怎么办？” 颜琪芮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儿：“你先看看自己这步能不能过去吧！” 说完，她脚步不停，带着人从米军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 ******* 把人也送进山洞，交给闻教授让她‘劝降’。颜琪芮以自己要去弄些食水的理由，又溜了出来。 只不过这次她不敢离开的时间太长。 很快就从旁边的小岩洞里，一趟趟把生活物资搬了过去。 “小颜，你还跑回去拿这些了？” 闻教授惊讶的睁大眼，看着那熟悉的小锡锅，小拖车，还有食水等物。 “啊，这丢了不是可惜么。” 颜琪芮讪讪的摸摸头，没敢说这些都是空间里拿出来的。 自打从末世归来以后，她就有那么点收集癖。 比如小拖车。 以前她都习惯带背篓，但在米国超市见到这种橡胶轮子的小拖车，瞬间就爱上了，一口气买了七八个囤在空间。 还有锅。 国内一般用的是铁锅，但‘大炼钢’过后，铁制品也稀少的紧，所以就有了这种超大个的锡锅。 她囤食物囤的多，没地方装的时候，这种锡锅就很好用了，所以以她的德行，自然又囤了许多在空间…… “你这孩子，为了这些东西，哪值得冒那么大的风险！” 闻教授不赞同的摇摇头，然后继续说道：“尤里教授不同意跟我们回国，你看有没有办法把他送去别的国家吧。” 颜琪芮挑眉：“他想去哪里？” 说完，干脆不等闻教授回答，直接换成英文问道：“你想去哪个国家？” 尤里教授也是一心在学术上的人，智商很高，情商有限。 他没听出颜琪芮话语中的冷意，竟然还真的思考了一下以后回答：“德国的学术氛围还是不错的。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国家，但也可以考虑。” “英国也能将就，就是他们那里的设备更新不够及时……” 颜琪芮挑眉打断：“我觉得华国不错，您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么？” “毕竟我这人，非常的唯利是图。” “对我的祖国有好处的，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努力达成。” “和我国无关的……哥们你谁？” 尤里教授就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他默默的往闻教授身边挪了挪，小声哔哔：“华国可是文明古国，你们不应该有义务，有责任帮助我们这些弱势群体么？” “你？弱势群体？” 颜琪芮再次挑眉，白眼儿差点翻上天。 第五百二十八章 我这人护短！ “也许这样说不准确，但出于人道主义，你也不能不管我吧？” 看不出来，尤里教授竟然还是个脸皮厚的主。 “对不起啊，我这人读书少，没文化。你说的人道主义是个啥？我咋不明白？” 颜琪芮装成听不懂这个单词，死活就不搭理他了。 三人这通折腾下来，也差不多一整天了。 水是喝了点的，但食物可就真没吃过。 颜琪芮也不拖沓，在山洞的角落处刨了个坑以后，就开始点火准备煮饭。 她有空间在手，材料自然是齐备的。只是这有人在场，她也没法太过发挥。 想了想，她干脆烧了锅水，然后招呼一声，又去了海滩上。 当地的土著很少，再加上外国人对带壳的东西，都没那么待见，所以生态破坏的少了，海产品自然丰富。 她不过是在沙滩上溜了两圈，连空间里的海货都没往外拿，就捞足了一篮子的小海鲜。 那大个的蛤蜊，肥美的蛏子，用贝壳当住所的小八爪鱼…… 虽然看上去上不得台面，但也能凑一顿不是？ 想了想，回去的路上，她还是从空间里弄了条之前收进去的海鱼，以及几个海胆。 倒不是怕这顿不够吃，而是想着万一有突发状况，她不好出来的情况下，也能有点摆在明面上的食材。 东西搞定，回去水也烧开了。 将小海鲜一股脑儿的扔进去烫熟，捞出来去壳以后，拌上早准备好的料汁，过一会儿就能开餐了。 “小颜啊，你咋准备的这么齐全？” 闻教授现在不能动，只能盯着颜琪芮的一举一动。 看她不但掏出锅碗瓢盆，还能拎出一罐子调料，就忍不住咂舌。 “这国外不好买调料，一样一样的整也麻烦，我就自制了一瓶综合料汁。这不，回去拿东西的时候，也把这个带上了。” 颜琪芮默默擦掉一头冷汗。 幸亏她为了偷懒，提前调配了一堆料汁在空间。不然现在她要是拎出酱油，醋，香油，味精…… 啧，想不露馅都难。 “你想的也太周到了。” 闻教授无力的拍拍自己的腿，发现还是没什么知觉以后，便颓然的低下了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颜琪芮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赶紧安慰：“您别想太多，估计是当时柜子砸下来，不小心碰到了哪。现在缺医少药的，也没办法诊断，等咱们出去了，就好了。” “嗐，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这样，还能给国家做多大贡献。” “这您就说的不对了。您做贡献用的是脑子，可不像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颜琪芮的自黑，终于让闻教授脸上再次出现一抹笑容：“你这孩子，说啥呢？我看你挺聪明的，就是心思不往学习上放。” “诶诶，吃饭吃饭，这个就别讨论了。” 颜琪芮急忙岔开话题，把那一大盆的小海鲜端了过去。 时间有点短，小海鲜并未全部入味。 再加上她条件有限，也没法把香菜，小米辣，柠檬这些拿出来，所以要说能吃，那是肯定的，要说好吃，那就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闻教授一贯是不太讲究吃的人，有东西可食用，她就不挑。于是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颜琪芮也没闲着，砍了个椰壳当碗，一样吃的稀里哗啦。 只可怜那尤里教授，干巴巴的看着他们吃也就罢了，现在连最后一瓶水也喝完了，只能不住的吞口水。 半晌，他开口问道：“可以给我也吃一点么？我太饿了。” 颜琪芮一抹嘴，假笑着冲他摇头：“我们国家又穷又没素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能拿出来招待客人呢？” “您就安心等着，说不定明天就有那英国，德国的救援部队过来。到时候您就能吃上最好的面包，奶酪了。” “我，我现在很饿，还很渴……”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东西都是我辛苦找来的，给谁不给谁，难道不是我的自由么？对了，这好像就是您刚提过的人权，对么？” 不得不说，颜琪芮想怼人的时候，那是相当彪悍。别说尤里教授这么个书呆子，就是来个政客，也不一定能说得过她。 “我，我恳求你给我一点食物和水。不然，不然我是活不下去的。” 尤里教授说的断断续续，但这副可怜模样，实在没法打动从末世归来的颜琪芮。 所以她不但没心软，还继续吃的很大声：“哎呀呀，咱们华国有个词叫啥来着？我想想啊” “好像是，护短。” “诶对，就是护短。” “你说我一个华国人，为了自己的同胞拼尽全力也就罢了，这外国人跟我有啥关系？” “我的人，咋样都行。你么……切。” 颜琪芮同样说的断断续续，然后还像说段子似得，来了次自问自答。 可怜那尤里教授，只能憋屈的在旁边听着。 “那我可以借你的火么？我可以自己出去找食物的。” 哟，这还挺宁折不弯。 颜琪芮笑嘻嘻：“成啊，我这人有时候还是挺大方的。你去吧，找到什么食物都是你的，我保证一点都不抢。” 呸，这会儿海水都涨潮了，他能去哪找食物？ 颜琪芮应的爽快，也不过是因为这一点罢了。 尤里教授还是很有点坚持的。 他听颜琪芮愿意借他火和锅以后，就自己蹒跚着出了山洞。 人走出一段距离，闻教授才一声叹息，开始教育颜琪芮。 “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想让这样有才华的人，加入我们的国家。但是小颜，你这样做的不对的。” “那怎样才对？” 闻教授想了想：“以德服人才是根本。你这样做，他今天基于生存的压力，可以归顺我国，但如果有天，他的生活稳定了，你觉得他还会留下么？” 颜琪芮没说话，闻教授就继续说：“再说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自己出去找吃的……你想过没，遇到危险都还是好的，万一遇上搜寻我们的士兵……” 第五百二十九章 巡逻队 颜琪芮摆摆手，开始回应。 “首先，他现在都不肯归顺我国，那根本没什么以后可谈。我不管他以后会不会叛变，我在意的，是他现在能不能为我所用。” “其次……” “附近的海边，山崖，我都查探过了。米国士兵能搜过来的可能性不高。” “当然，万一他真给我带了追兵回来，我也有这个自信，能带您逃出去。” “至于他……我能救，就能杀。无意的也就罢了，若是有意引了追兵过来……” 颜琪芮唇边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我会让他知道，悔不当初这四个中文字怎么写。” “你呀，也太犟了些。” 闻教授也不知道该咋说了，只能摇摇头靠在石壁上。 “我带了棉被，先给您铺个休息的地方吧。” 颜琪芮懊悔的拍了两下脑门儿，从小推车里翻找出一些行李开始布置。 还是那句，她有空间嘛。 趁着闻教授没注意的空档，她多偷了一床被褥出来。 再将巨大的芭蕉叶子层层叠叠的垫在最下面，没多少工夫，就弄出一个温暖的被窝。 “您先休息，我把锅碗清洗一下，还要去附近再巡查一遍。” 颜琪芮说的硬气，但情况总是在不停变化的。 尤里教授出去那么久，她也有点担心遇上那不开眼的米国大兵。 “行，你去吧。” 闻教授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忽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不是在海岛上做研究么？不是忽然遭遇了爆炸，差点九死一生么？ 怎么就现在躺进了温暖的被窝呢？ ****** 颜琪芮没工夫管闻教授的心理活动。 将人安置好以后，就闪身出了岩洞。 夜里的海边似乎特别冷。 她呼出的气，都瞬间化成了白雾。 海面上也似乎飘荡着白气儿，根本看不太远。 “尤里教授？” 颜琪芮试着喊了两声，没有回应，便往沙滩的方向找去。 不一会儿，她就隐约在沙滩附近发现人影。 一开始，她以为是尤里教授，正要再喊一声，又发现不对。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人小队，而且身上还佩戴着木仓械。 草！ 这么快就搜查到附近了么？！ 颜琪芮心中一凛，动作更为谨慎了些。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方，隐在海边附近的椰子树后，就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再加上海边风声也大，根本不考虑什么脚步声的问题。 “你们说，真有人逃出去了么？就那帮瘦不拉几的弱鸡，能从我们的包围圈跑出去？” “说不准，据说是有家属也莫名其妙消失，这才安排我们出来巡视么！” “你别说话了，这风一吹就是一嘴沙子，赶紧巡完回去。” 三人说话声音挺大，似乎在抗衡着这呼啦啦的风声。 颜琪芮也没跟他们太久，看他们走远之后，就赶紧在附近找寻起来。 幸亏，尤里教授虽然体力不行，但运气不错。 刚刚遇上巡逻队的时候，他正努力在椰子树下捡掉落的椰子，阴差阳错的躲过一劫。 等被颜琪芮找到以后，他还一脸茫然：“我找的到食物的，你不用管我。” 颜琪芮再次附送一个白眼儿：“我管你个屁！巡逻队已经在这儿附近绕过一次了，万一被抓，你可别把我们泄露出来才是。” “巡，巡逻队？” 尤里教授的声音都结巴了，毕竟刚从爆炸的实验室掏出来，他也有些心理阴影。 “回去吧。” 颜琪芮没啥耐性，甚至因为嫌他走的慢，在上礁石的时候，还不客气的夹着他的腰，直接跳了上去…… ******* “喏，人我找回来了。现在外面查的紧，这两天我就管你的伙食吧。” 颜琪芮也不耐烦，但尤里教授一旦被抓，他们也不安全，只能捏着鼻子应下。 “你，你别以为这样的恩惠，就能让我加入华国。” “切，求你似的！我们华国人聪明，勤奋，就是靠自己，也能变成世界强国！” 颜琪芮转身开始弄宵夜。 她本来是吃饱了的，但大半夜的又跑出去一趟，现在又有点饿了。 “小颜，外面既然查的紧，咱们的物资就省着点用吧。” 闻教授见颜琪芮吨吨吨的倒进锅里一堆水，有些心疼的说道。 “没事，找点水我还是有能力的。” 颜琪芮才没有省着用的概念，毕竟对她来说，用上了才是自己的，一门心思的节省，最后反而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行，行吧。不过你要做什么？” 闻教授见颜琪芮竟然把那条大大的海鱼拎了起来，也有点好奇。 “做点丸子。” 颜琪芮并不是因为尤里教授不会吐骨头才想着做丸子，而是因为丸子这东西方便，才打算趁着眼下睡不着，就先鼓弄出来。 大大的海鱼，平放在石板上。 颜琪芮掏出匕首，正反面几刀下去，就片出一整块鱼肉。 她随手将鱼骨扔进锅里慢慢煮着，然后掏出一把铁羹匙，开始刮鱼肉。 海鱼的鱼肉就是比较好处理，没多大功夫，就掏出整碗鱼茸。 接下来是调味。 趁着闻教授不备，颜琪芮偷偷将各种调料放进去以后，又打了颗鸡蛋进去，然后用力搅拌，直到上劲儿。 柴火烧的火力不好控制，颜琪芮干脆将锅拎下来，然后用虎口挤出丸子…… 一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只觉得她没废多大功夫就搞出了一堆圆圆胖胖的鱼丸子。 “来，趁热吃一口吧。” 颜琪芮将锅重新端上简易的灶台上烧开之后，就盛了一碗给闻教授。 这丸子软嫩弹牙，鲜美多汁，但外表上确是没什么香气的。可锅底是用鱼骨熬的汤呀！ 那美妙的鲜香，传到尤里教授的鼻子里，就让他彻底忍不住了。 “yan，给我也来一碗吧。” 颜琪芮故作惊讶的抬头：“你不是说你自己准备食物，我只需要借个灶台给你么？喏，那里空着，你用就是了。” 尤里教授尴尬的吞吞口水：“你，你不是说管我两天伙食么？这个难道不算？” “当然不算，管你伙食，是保证你不会被饿死，可没有还带宵夜这一条的！” 第五百三十章 峭壁观察 颜琪芮半点不客气。 “那，那明天你要要去找食物么？” “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片海滩颜琪芮也来过一两次，对食物的来源并不忧心。 不说别的，那长在礁石上，一片片的龟足，就是最佳美味。 这东西，在浙东那一带，又被称作佛手螺。但实际上，他们是虾蟹的近亲。 别看他们外壳粗糙，但里面的肌肉洁白脆韧，兼具章鱼的口感，和蟹肉的鲜甜…… 啧，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下去，她都想现在就爬上峭壁，多弄点回来了。 “那你要怎样，才肯给我这些食物？” 也许是过于饥饿，尤里教授也没了之前的耐性，声音也大了起来。 “这个嘛……” 老实说，颜琪芮并没想好。 她只不过是不忿于尤里教授那副德行罢了。 虽说救人这事儿，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但救了就是救了。怎么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厨子呢？ 他不愿意加入华国，可以！她尊重每个人的想法。 但凭什么就把华国说的一无是处？这没有华国人，他早回去见他的上帝了好么！ “这样吧，反应堆的算法写给我。” 闻教授忽然出声，倒是解了颜琪芮的难处。 “我又没有纸笔，而且那么多算法，怎么可能全写的出来？” 尤里教授的神情有些闪烁。 闻教授又把目光转向颜琪芮：“你能弄点纸笔回来么？” “当然。” 颜琪芮听不懂什么反应堆，但这东西是闻教授要的，再看尤里教授的反应，就觉得这玩意儿势必非常重要，于是点了点头后，径直开始往岩洞外面走。 “你……我，也不急着现在写吧。” 尤里教授要疯，但现在的情况在这摆着，他若是坚持不给，一顿不吃还好，要是他们完全撒手不管…… “我很快回来。” 颜琪芮单手一撑，就跳了出去，然后十分钟不到，她就捧着一沓纸笔跑了回来。 “这么快？” “之前我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些拿出来了。只不过咱们这个岩洞不够大，被我放在附近的地方而已。” 颜琪芮找了个借口支应过去，然后又给尤里教授盛了满满的一碗鱼丸和鱼汤。 “吃吧。” 尤里教授倒是还想嘴硬几句，但这丝丝缕缕的香气太过勾人，他也没时间客气了，捧着碗就呼噜噜的喝了起来。 “太美味了！” “哦，上帝，这是什么！”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的美味！” 尤里教授一边被烫的使劲呼气，又一边拼命赞美，让颜琪芮都看笑了。 “我们华国的食物之美，源远流长。就我这样的手艺，在华国连个厨子都算不上，你要不要如此大惊小怪？” “怎么可能！这丸子绝对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食物，没有之一。” “切，井底之蛙。” 颜琪芮照例怼了他一遍以后，就收拾收拾睡觉去了。 而尤里教授当然没有闻教授的待遇，最后也只能可怜巴巴的在岩洞的角落，盖着几片芭蕉叶睡了一晚。 ***** 第二天，两位教授拿着纸笔，不停的讨论着，写着什么。 那东西对颜琪芮来说，和天书没啥两样。 但她也没闲着。 除了要找今日份食材之外，她还打算潜伏到附近海域去看一看。毕竟抢到米军过来支援的船只，基本是他们离岛的唯一可能。 “小颜，你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颜琪芮摆摆手，身手利索的蹿了出去。 白天的视线太好了，她没敢直接往海滩上去。想了想，她干脆带上手套，开始直接往峭壁上攀岩。 遇到龟足就顺手撬了往空间一扔，主要精力还是关注着岩壁情况，毕竟她也是血肉之躯，万一不小心掉下来，那也是非死即残的结果。 爬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她终于攀到顶峰。 这里的观察点可就太好不过了。只要她把身体尽量趴下，就能观察附近整片海滩的情况，还不怕被人发现。 果然，没等多久时间，就见到有米军的巡逻小队从这里走过。 只是这片地方太险，他们也没多注意，大约几个小时才会巡查一次。 摸准了规律以后，太阳也快下山了。 颜琪芮怕视线不好，下山有危险，也赶紧趁着还有光亮，又蹭蹭蹭的爬了回去。 只是她今天的安排有点仓促，爬上来之前，也没想过会在礁石顶上观察一整天，所以也没留什么食物在岩洞。 她这一回去，两个教授都已经饿的两眼冒光。 “马上就做饭啊。” 颜琪芮心里有些愧疚，就没管那么多，烧水以后，直接将那些难得的龟足倒出来白灼了。 只吃这些当然不够。 颜琪芮装作出去拿物资的模样，又带了些以前库存的虾蟹回来，洗净放到一边备用。 “小颜啊，有没有水？” “有的，您等一下啊。” 颜琪芮一拍额头，才想到自己今天不但没给他们留饭，更没留饮用水。此时怕是已经渴的不行了。 于是她挥起砍刀，刷刷砍了两个椰子，直接递了过去。 喝空的椰子壳也有用。 颜琪芮将他们喝完的椰子壳收集起来，往里面填了些米，又塞了几片火腿，然后将洗净的虾蟹也塞一些进去…… 最后在用芭蕉叶封顶，往火堆里一塞，就先不去管了。 “这是什么？” 大概是饿的狠了，尤里教授就围着那简易的灶台转悠，问题也多的不得了。 “你们明天的午饭。” 颜琪芮摆摆手，让他离自己远点，然后手脚不停的继续做着晚餐。 华国有句老话，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在海边呆着，怎么会饿死人呢？ 虽然许多生物，颜琪芮并不太认识，但这真不妨碍她吃。 比如那硕大的海螺，要说品种，那是真不认识。但只要无毒的，烤熟也就是一道菜了。 颜琪芮洗净海螺，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往壳里灌了些鸡汤，让后就立在火堆边，慢慢烘烤。 还有海蜇。 这种东西外国人是不碰的。但华国人也有独特的吃法。 颜琪芮从空间里拿了些库存，偷偷用醋和酱油一拌…… 第五百三十一章 转机 就这样，坚持了三天以后，颜琪芮终于见到了转机。 几艘快艇似得船，正在有组织的靠近海岸线。 她急急忙忙的爬回岩洞，正要宣布这个消息，却见到尤里教授正抱着一个椰子壳，啃的稀里哗啦。 这就是她之前为两位教授准备过的午饭。 说起来，这跟竹筒饭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是米饭，加上各类海味，以及火腿等物一起焖煮罢了。 但尤里教授吃过一次以后，直接上了瘾。这两天颜琪芮出去观察，他都要求做这个给他们当午饭。 这东西的制作并不麻烦，颜琪芮也惦记着闻教授的伙食，便顺应要求，每天中午都给他们备了这个。 只是她每次回来的都比较晚，倒是没见过尤里教授疯狂进食的模样。 “小颜，出什么事儿了么？” 闻教授放下手里的椰子饭，神情有些紧张。 “没事儿，我就是回来看看情况。” 颜琪芮本来想直接说的，但看着尤里教授，还是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反正这俩都手无缚鸡之力，她说不说的，也没啥影响不是？ “那你还出去么？” “去的。” 颜琪芮见闻教授的气色多少好了些，心里对即将要做的事情，也多了些把握。 “那你注意安全。” 和她相反，闻教授倒是对眼前的状况，感觉挺无力的。 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 这么几天了，下半身毫无知觉，米军又在不停的巡逻…… 无论怎么计算，她都觉得自己是个累赘，颜琪芮若是非要带着她一起走，怕是逃脱的希望不大。 但这话她不敢说，怕影响了颜琪芮的士气。 毕竟之前的事情已经证明，颜琪芮绝不会在这样的时刻放弃，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好嘞。” 颜琪芮做事儿还是挺果断的，招呼过一声之后，扭头又窜了出去。 ******* 抢船这事儿，其实真没那么简单。 首先，一艘船上有多少米国士兵，这个根本没法预估。 颜琪芮就单身一人，就算她身手灵活，也打不过人家的热武器。 其次，这次米军派来的船，并不只有一条。 在好几艘船停靠在一起的情况下，她有没有办法单独抢一艘船出去，就是个大问题…… 当然，最最严峻的问题是，颜琪芮她不会开船！ 后世那种傻瓜式快艇她当然开过，问题是，现在的船是不是一样的开法，她根本没法确定！ 还有就是往哪开？经度纬度定位……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她也很慌好么！ 但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她继续犹豫。 大批米军应该已经上岸。 岩洞虽然隐蔽，但整个儿岛也就只有那么大点…… 颜琪芮从来不把别人都当成傻瓜。 只要米军仔细搜查，他们根本不可能藏过去！特别是还带着两个拖油瓶的情况下！ ******* 夜色见沉。 颜琪芮在夜幕的隐藏下，偷偷靠近了一艘船。 当她正准备溜上去看看情况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听到海面上传来别样的声音。 她赶紧就地隐蔽，却见到一个身穿紧身衣的人，从船底泅水上来。 擦！ 这样也行的么？ 颜琪芮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人非常警惕，上岸观察了许久后，才开始将身上的水靠往下脱。 这一脱，颜琪芮发现了重点。 这是个亚洲人啊！ 那人并没发现颜琪芮，脱下水靠以后，就地埋了埋，然后就开始攀着船上的用来停船的船锚，开始往上爬…… 啧，怎么有点殊途同归的感觉？ 颜琪芮想着，反正自己也是要上去探探情况的，便果断从藏身的地方跳出来，紧跟在那人身后，也潜伏了进去。 最下一层应该都是储备的物资。 这点对颜琪芮来说，并不是很重要，而且她还偷偷的跟着那人，所以根本没下去查看。 倒数第二层，就是士兵们住的房间。 也许是大部分士兵已经下船去执行任务，颜琪芮跟在那人身后，连个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几个睡的迷迷糊糊的士兵，就被那人打晕过去。 再上一层，就是甲板了。 那人明显谨慎许多，而跟在他身后的颜琪芮，更是提高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深更半夜的，甲板上的人其实并不多，至少比船舱中的士兵要少许多。 可和那些睡觉的人不同，能站在甲板上的，应该都是值守人员。 果然，那人一个不留神，踩到了盘在地上的绳索。 而他摔倒的动静，也引起了守卫人员的注意。 “谁！” 那人试着用英文回应，但明显并没骗过守卫。听着那急促传来的脚步声，颜琪芮内心就开始暗暗喊糟。 草！要不要出手呢！ 颜琪芮没挣扎两秒，在一名米国士兵从她藏身的地方路过时，果断出手，一个手刀就把人劈晕过去。 哎，就算是打草惊蛇，她现在也惊了。那不如就直接干到底！ 颜琪芮心里有了决断，出手也更狠戾几分。 不过在偷袭掉三个米国士兵后，她也遇上了麻烦。 一个黑洞洞的木仓口，正遥遥的对着她的面门。 “你是谁？” 那名米国士兵，端着木仓，一步步的靠近颜琪芮的方向。 “嘿，你们在做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你为什么要拿木仓对着我！” 颜琪芮仿佛变脸大师，瞬间柔弱可怜起来。 那米国士兵也很谨慎，并没因为她的相貌而放松警惕。 但怎么说呢，面对一个看上去未成年的小姑娘，和面对一个悍匪，始终是不同的。 那人以为自己没放松警惕，实际还是有一瞬间的失神。 而颜琪芮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她伸手捞住船沿上方的铁管，一个飞身就踹了出去。 那人惊慌之下，直接扣动了扳机。而颜琪芮的脚，也从侧方攻到了他的面前。 “啊！” 那人短促的呼喊了一声，然后就因太阳穴被踢中，倒地没了声响。 草！ 颜琪芮紧张的吞了下口水，正要转头继续，就听身后也传来个冷漠的声音：“不许动。” …… 擦，难道是天要亡我？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不讲武德 “砰” 颜琪芮甚至还没回过头去，一声枪响便已炸响在耳边。 她下意识的往下一蹲，然后才反应过来，诶，我好像没事儿诶？ 再扭头一看，刚刚用枪指着她的米国大兵，已经倒在了地上。远处，她一直跟着的人，手里正拿着另一把抢对着这里。 “你是什么人？” 那人用的也是英文，颜琪芮便谨慎的回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你和我目的一样，就没必要现在追究这个问题吧？” “你怎么能确认我是敌人的敌人？” 那人逐渐靠近，枪口却并未转移半分。 颜琪芮送他白眼儿一对儿…… 啧，能大半夜的爬船伤人的，能是什么好鸟？ 不过她也是爬船上来的，有些话就不用说这么明显了吧？ 于是颜琪芮开始转移话题：“我需要这艘船带我离开，如果你的目的和我不冲突的话，我想我们是可以合作的。” “合作？呵，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也想要这艘船呢？” 说话的功夫，那人已经走近。 颜琪芮趁其不备，一个回旋踢，直接踢掉他手里的木仓，然后反应迅速的挥出一个肘击，直中那人胸口：“如果目的一致，那就各凭手段呗。” 说完，她并不恋战，一个闪身，就拉住船沿上的钢管，直接翻到了上层。 “特么的。” 那人没想到这样的形势，还被她翻了盘。恶狠狠的吐掉嘴里的酸水后，还是勉强爬了起来。 罢了，既然不是米军的人，那跟他的目的确实不冲突。现在也没时间去追究…… 给自己勉强找了个理由之后，这人缓了缓，也继续搜查起来。 ***** 也许是米军的大部队都已经下船去支援了，这人在船上转了许久，也没遇到太多抵抗。 可就在他心神放松的一刹，斜后方突然传来枪响。 “草！” 他心中暗骂，身形却一点不慢的往前方窜去。 可惜，热武器的威力实在太难抗衡。 他虽然往前窜了一截，但腰部一痛之后，还是意识到，自己跑不掉了。 “你是什么人？” 米国大兵端着枪，谨慎的靠近着。 这人想学颜琪芮的招数，可奈何他的长相，就不是那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况且他的腰部还受了伤，想踢掉大兵手里的木仓…… 罢了，从当兵那天起，马革裹尸不就是对他们最高的赞誉么。 这人放弃抵抗，眼神里却充满坚毅。 米国大兵被他这套气的全身紧绷，发飙般的继续大吼：“我问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们的舰艇上！” “呵。” 这人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开抢吧。” “你！” 米国大兵还要怒吼，身后却忽然飞来一脚。 不但踹飞了他手里的木仓，还紧接着一拳，自己砸在了他的脸上。 “捡木仓啊！” 颜琪芮一时着急，竟然用华文吼了起来。 而那人竟然也听懂了，一个侧翻，就捡起了掉落在地上木仓。 颜琪芮这边也不轻松。 在米国大兵反应过来以后，也是砂钵大的拳头，对着她迎面袭来。 对格斗，颜琪芮有足够的自信。 而这些自信，来自于她经历过的无数次的战斗。 于是只见她身体微微摆动，轻易的躲过这一击。 米国大兵急了，掏出身上配给的匕首，再次对着颜琪芮的面门扎了过来。 “这样就有点不讲武德了。” 颜琪芮嘴里调侃，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也不知道她具体是怎么操作的，轻盈的仿佛一只鸟儿。 但在躲过米国大兵的攻击以后，一拳一腿，又变的分外有重量。 没几下功夫，那米国大兵就再无反抗的能力，直接瘫软在地上。 “哟，这还不晕呐？” 颜琪芮走过去看了看，发现那人不断颤动的眼皮，忍不住又调侃一句。 奈何米国大兵此时正‘晕着呢’，也没法给她回应。 于是这货比人家还不讲武德，直接伸出自己穿着特战靴的小脚丫，在他的裆部狠狠踹了一脚。 果然，是个男人就没法避免这处的致命伤害。 不但那那米国大兵瞬间缩成了一个球，连一直围观的黑衣人，也忍不住的捂了捂自己那处要害。 “行了，两不相欠。拜拜了您呐。” 颜琪芮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欠了这人什么。但……都是同道中人，计较那么多也没啥意思。 况且，她心里还有点别的小心思。 “你，华国人？” 果然，颜琪芮还没走出几步，身后这人便出两声，用的竟然还是华文。 “你也是？” 颜琪芮挑眉。 “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等等！难道你就是颜同志？” 这人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 “你是什么人？” 颜琪芮郑重了几分，转头看他的同时，也做好了攻击准备。 不是她小心的太过，而是闻教授来海岛做实验的事情，华国方面知道的人并不多。 比如大使馆方面，也顶多知道他们出海去了，至于去哪，那是并不清楚的。 甚至包括颜琪芮和闻教授，在没踏上这个岛屿之前，也不知道具体的目的地。 华国就算会派人支援，也没那么快的反应速度吧？ 更大的可能，是米方没在爆炸地发现闻教授的尸骸，特地找人下套。 “我们……我们也是华国人，接到上级的指令，来护送你们回国。” “呵，华国人？既然是接到上级的指令，那你把军衔，部队编号给我报一报？” 那人脸上露出难言的情绪：“对不起，在我们出国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在是华国军人。但请你相信，我们这一颗华国心，从未改变！” 颜琪芮：…… 她该信，还是该当他在放屁？ “你上船的目的是什么？” 那人立正敬礼，然后回应道：“我们接到指令，说你们可能遇到危险。所以特地过来接应。但刚到岛上，就得知了实验室爆炸的事情。” “情报说，实验室里所有的人，都尸骨无存。但我们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打算将几首船都搜一遍，万一你们只是被他们关押，也可以直接营救。” 第五百三十三章 试探中的信任 “你们？你们一共多少人？” 问到关键性问题，这人也不回话了。 毕竟俩人现在的信任度，也还没那么高。 “行吧，我换个问题。” 颜琪芮摆摆手，也不去追究，而是继续问道：“你们会开船么？” “会。” “我说的是，咱们脚下的这艘。” 颜琪芮再度挑眉，有点不肯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运。 老实说，她计划抢船带闻教授离开的事情，从情理上没有问题。 但从事实出发，那问题可就大了。 特么的，她不会开船！ 再说了，这茫茫大海，她该往哪个方向开？ 这年头可没有gps，就算有现成的海图，摆在她面前，她也不认识好么！ 所以冷不丁的听到眼前这男人竟然会开船，她才会如此兴奋。 “是的，我们常年……咳咳，反正我会。” “行，那合作愉快。” 颜琪芮伸出手，虚虚的和人握了一下以后，又转回正题。 “我刚刚检查过了，船上的淡水存储量足够，如果可以，我希望尽快出发。” “没问题。” 那人回应了一句，然后才再次不确定的开口：“你是颜同志么？” 颜琪芮大方点头：“对，我是。” 这人终于露出笑容：“你好，你可以叫我铁蛋，奉命来接应你和闻教授。” 说道这，他猛的一顿：“闻教授是已经牺牲了么？” 颜琪芮犹豫几秒，然后回道：“并没有，她……” “真的？！” 铁蛋脸上的狂喜不似作假，甚至还激动的用手握住颜琪芮的肩膀，开始摇晃。 “给你个机会，把爪子从我身上拿下去。” 颜琪芮瞪他一眼，才继续说道：“闻教授很好。但出于安全考量，在我们登船以前，我不会告诉你闻教授的所在。” “现在，请你立刻联系你的同事，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开船离开。” “不，最好立刻转移。我担心米国士兵会随时返回。” 说起正事儿，铁蛋也稳重了许多。 他低头思衬了两秒，然后果断回应：“我现在就去联系我的战友，然后将船开出一段距离。” “等米方发现一艘船不见了，也绝不会想到，我们还会返回。” “所以，咱们定个时间。到时候我们再来接你们。” “这不行。” 颜琪芮摆摆手，不接受这个方案。 岛很小，其实能停靠的码头也就这么一个。 他们到时候把船开走了，这里势必警戒起来，要想返回危险性很大，不可预估的情况更多，所以绝不可行。 “你们还有多少人？怎么联系？现在能联系上么？” 颜琪芮想了想，低声问道。 “可以。” 那人也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 只见他带着颜琪芮上了甲板，然后呼哨几声后，旁边的几条船上，也闪出人影。 等了没多久，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爬上他们这条船，眼带兴奋的问道：“找到人了？” 铁蛋往颜琪芮那扭扭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你好，我是颜琪芮。” 颜琪芮知道自己出现的方式过于奇特，双方想立刻放下心防根本不可能，所以也只是简单介绍一句，就没在多说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又有三个华国人上船，然后就开始目光炯炯的盯着颜琪芮。 “闻教授被我藏起来了，现在很安全。”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开船离开，然后到固定地点等我们，我会保证将闻教授安全送过来。” “你凭什么保证？而且离开码头，我们还怎么找个固定地点？” 最开先上船的男人问道。 他叫鲁智，因名字的缘故，常常被战友们唤成鲁智深，算是他们这行人的小头头。 “暂时在礁石区悬停吧。” 颜琪芮给他们分析：“我知道咱们现在相互之间的信任度不够，我也不勉强你们相信我。” “但你们自己想想，我要是米方的人，现在就能把你们举报了，简直一网打尽，何必让你们先往其他地方开？” “再有，礁石区那边人烟稀少，米方的巡逻也没那么密集。一旦发生意外情况，你们离开也方便的多。” “所以为什么不相信我一下呢？你们以为，就凭你们几个人，就能找到闻教授？还在米军的包围下全身而退？” 也许是颜琪芮说的在理，也许是她坦荡的态度让人信任。 几人低声讨论了一下，竟然同意了颜琪芮的想法。 ******* 原来，这个时代的船，一个人竟然是开不走的。 颜琪芮站在甲板上，看着几人分工合作，忙忙碌碌，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无知，以及自己的好运。 有些事情还是她太想当然了。 什么抢条船跑…… 要是今天没这些人，他们怕是得在这破岛上呆上一辈子，这还是他们不被抓到的情况下。 礁石区其实并不远，但船无法靠近。 颜琪芮见差不多到了地点，便打了个招呼以后，一个猛子跳进海里。 “鲁智深，你觉得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铁蛋见她一个瞬间就游出老远，忍不住在鲁智面前念叨。 “我也不知道。但她是华国人，我们应该给予她基本的信任。” “那……那她一个女孩子，要游那么远去带人回来，行不行啊？” 鲁智摇摇头：“她还没那么信任我们，所以绝不可能把我们带到闻教授的藏身处。且看吧，若是她一个人无法完成，我们就再返回码头。” “反正只要闻教授还活着，我们就一定要把她安全的带回去！” 水里的颜琪芮猜到他们一定会讨论自己，但此时并没心思多想。 夜里的海水是很冷的，再加上礁石附近的浪花很大，她已经拼尽全力在对抗这大自然的力量了。 好在她水性不错，再加上身上这套衣服，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也属于她那个时空的黑科技，保暖性能相当彪悍，所以一时半会儿的，还没什么大碍。 至于…… 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特地来接应他们…… 颜琪芮并不在意。 只要上了船，有人开船，她就有能力，让他们听话！ 这是一个来自于强者的自信！ 第五百三十四章 即刻出发 浑身湿漉漉的颜琪芮返回岩洞。 闻教授从被窝中爬起，满脸忧心的盯着颜琪芮：“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是不是遇上了巡逻队？” 颜琪芮摆摆手，抓起旁边简易灶台上的热水，给自己猛灌了几口后，才回应道：“不是。我遇到了据说是来接应我们的华国人。” “现在我们抢了一艘米方的船，正在外面等着。” “您收拾收拾，我们立刻出发。” 颜琪芮也是累的狠了，再加上闻教授后来手写的那一堆文件，她根本看不懂，所以就让她自己收拾。 闻教授一开始面露喜色。 她激动的四处划拉，把自己手写的那些稿子全部收拢在一起之后，才有些颓然的抬头。 “小颜，你是个好姑娘，国家有你这样的人，迟早有一天会腾飞起来。” “我老了，你不要为了我……” “这些稿子，都是我这些天从尤里嘴里套出来的。要是有可能的情况下，请你务必将这些送回国。这将对我们有巨大的帮助。” “闻教授，咱能不闹么？” 颜琪芮无奈的挥挥手：“您觉着，我一开始那么危险的情况都没放弃你，现在有了希望，我反而把你留下？这合逻辑么？” 闻教授唇边绽出一抹苦笑：“之前我怕影响你心情，就，就有些事情没跟你说。” “那你说。” 颜琪芮吨吨吨的又灌了几口热水，觉得全身依然很冷。于是她干脆把锅里的水全倒在一个平时装海货的盆子里，然后添了点水，加了点柴继续烧。 至于那原本的热水，已经被她拿来泡脚。 “啊，终于缓过来了。” 颜琪芮喟叹了的感慨了一下，然后盯着闻教授：“您说，我听着。” “我，我……一开始，我和你一样，都以为我这腿，是因为碰伤的缘故，才没法行动。” “但我的身体我知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知觉都没有……怕是” 闻教授说的断断续续，但也许是她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所以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害怕和恐慌。 “不就砸了一下么？怎么会那么严重！” 颜琪芮此时已经顾不上泡脚，冲到闻教授身边一阵查验以后，才一脸的溃败低下头。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您。” “和你没关系，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在说了，我这条命能活到现在，不也是你的原因么？” 闻教授一生都扑在科研上，并没有结婚生子。现在看着软萌的颜琪芮，趴在她膝头难受的模样，也忍不住有些心疼。 她用手轻轻的抚着颜琪芮的头发，缓声安慰：“人哪有不死的呢？我这一辈子，无愧于国家，无愧于党，就已经很圆满了。” “只是……哎，可惜我不能在为国家多效力几年。” “不过小颜，你还年轻，既然有机会能离开，你就千万不要犹豫。记得，你要替我活下去！” 煽情的气氛满满，但冷不丁的一个声音插入，还是打破了这样氛围。 “你们怎么回事？大半夜不睡也就罢了，还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语言。” 尤里教授醒了，正眨巴着小眼睛，不错眼儿的盯着俩人的一举一动。 “你醒了也好。接应我们的人到了，我要带闻教授离开。” “华国有句老话，叫相逢就是缘。所以我也大方一回，这山洞里的东西都留给你，算是我们的人道主义。” 颜琪芮摆摆手，却一句话气的尤里教授直喘气。 “你们要离开？那带我一起啊？！留这些破烂有什么意义？” “破烂？没这些破烂你早饿死了。” 颜琪芮最看不惯尤里教授这副德行，忍不住回击了一句，才觉得自己和他斗嘴根本没有意义。 于是她又把注意力转移回来，换成华文说道：“闻教授，您相信中医么？我觉得您现在的情况，我们根本没办法做出诊断。随意就下个什么定论，还是太草率了。”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已经有了逃出去的希望。” “你绝对不能放弃！” “我承认，您现在……是我的工作失职。这个责任我不逃避。但一个部分没做好，就要全盘放弃么？” “不是，孩子你怎么没懂我的意思。” 闻教授急急的摆手：“我都五十多岁了，还能活几年？” “你年轻力壮，既然能游过来，就能游回去，逃生的几率也大很多不是么？” “要是带着我这么个累赘，这海里变幻莫测……” “停！争论这个没有意义。我绝不放弃，也绝不认输！” “别说你现在还活着，就是已经死去，我也要带着您的身体返回！” 颜琪芮一开始并不想说这么‘晦气’的话，但闻教授是真的轴，就这一件事，已经翻来覆去说好几次了。 现在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她还在这墨迹，就更她不耐烦起来。 “收东西，我再休息一下，补充点食物。咱们十分钟以后出发。” 颜琪芮也怕夜长梦多，强行逼着自己吃了点东西后，就瘫在闻教授的床铺上，恢复体温。 其实船停的直线距离并不远。 但海水太冷，礁石太多。 她等下还要背着一个人前行，现在就更要以最快速的方式，恢复体力。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诶，救援也带上我啊！” “我虽然不想去你们华国，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我的研究成果嘛！” “不要这么不近人情，我真的还是挺有用的。” 尤里教授不停的叽叽喳喳，但闻教授和颜琪芮就像集体失聪了似得，完全当他不存在。 颜琪芮是心硬如铁。 闻教授则是不想给颜琪芮增加更多负担。 “你们带我走！我给你们提纯‘钽’和‘铌’的具体方式。” “谈和你？什么鬼？” 颜琪芮飞出一个白眼儿，闻教授却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的看了过去：“你真的愿意提供？” “命都在你们手里，我难道还说假话不成？” “不过我要活着逃出这里，才会给你们具体的方程式。否则……” 第五百三十五章 他很重要 “那是什么东西？” 颜琪芮疑惑的看向闻教授。 “钽和铌是一种稀有矿物。他们耐低温，耐高温，用在反应堆或者航天发动机……” “打住。” 颜琪芮干巴巴的吞了下口水，这特么，说的明明是华文，为什么她有一种在听天书的既视感？ “您就跟我说说，这东西有多大的意义就行。” “这么说吧，我们国家要造自己的核潜艇，就离不开这种矿物质。” “当然，现在国家也能开采，就是提纯的效率太低了。” “能开采出来多少产量，这还是个未知数。一但能提高提纯的工艺，那对咱们国家的发展来说，有着非常不可预估的影响。” emmmmm…… 明白了，就是很重要呗。 颜琪芮点点头，看向尤里教授：“我怎么能确定，你给我的真实有效？” “闻教授虽然跟我研究的不是同一个方向，但给出具体的提纯方式以后，她是可以试验出来的。” “那行，这活儿我接了。” 颜琪芮自认她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要是你跟她说什么人道主义，什么人命关天……她大概会呲之以鼻。 但要说有天大的好处，那她可就不困了。 “你，你打算怎么带我们过去？” 收拾一通以后，颜琪芮背着闻教授，尤里教授则蹒跚的跟在他们身后。 等他们走到礁石区的海边时，尤里教授还是忧心的问出这一句。 “游过去呗。” 颜琪芮心里也有点没底。 虽然她的游泳水平不错，但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况且现在面对的是神秘莫测的大海，自然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不行，不行的，我不会水，肯定过不去。” 尤里教授疯狂的摆手，闻教授倒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安安静静的趴在颜琪芮的背上。 “那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把闻教授送过去以后，就回来接你。” 颜琪芮也是才知道尤里教授竟然不会水，思量半天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不行不行，万一你不回来，我怎么办？再说了，你带闻教授过去，体力就耗费的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还带的动我？” “而且我一个人呆在这里，遇上巡逻队怎么办？” 尤里教授眼下的真的急眼了，英文单词说的跟钢珠炮似的，差点让颜琪芮都没听懂。 “小颜，不如我在这等你，你先带他过去？” 闻教授用华语在颜琪芮耳边念叨。 “不行，他算什么东西？在我眼里他还没有你一根头发来的重要。” 颜琪芮和闻教授相处久了，她刚说这个，就猜出她后面想要说的话，于是直接堵死。 “你这孩子，怎么不懂变通呢？你知道那提纯的技术有多难得么？当年我就听过这个项目，但因为我是华国人，所以根本不被允许加入……” “国强才能民安，一些小小的变通，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儿。” 颜琪芮摆摆手直接打断她的絮叨：“我只知道，科技以人为本。他这样的外国人，对华国又天然带有歧视……我疯了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样的人身上。” “当然，能救的情况下，我肯定会救，毕竟他能给的东西，会让我国少走许多弯路。” “但，他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没有您重要。” “嘿！你们又在说什么？懂不懂什么叫礼仪？什么叫教养！当着我的面，你们就不能用英文沟通么？” “不能。” 颜琪芮怼他一句，然后面色不善的回应：“我承认，你给出的交换条件，让我非常心动。” “我们华国，正在发展初期，对于你手里的技术，也是非常渴求的。” “但是，请你记住，这也不过是一场交易。你有权取消，我也有同样的权利。” “什，什么意思。” 尤里教授说话又有些磕巴，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办？ “意思就是，你要对你给出的条件，有足够的信心。毕竟我们确实需要这样的技术。” “但能救你，就能杀你。” “在返航途中，若是你给出的提纯技术不能得到验证，那我不介意再把你扔回海里喂鱼。” “嘿，你讲讲道理好么？提纯技术也不是给个方程式就能验证的，你在船上怎么试验？” “没事儿，你要相信，只要你敢骗我，无论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不死不休！” 颜琪芮说话时脸上还带着笑。可那语气中的森森杀意，却让尤里教授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我没骗你，也不打算骗你。只要你救我出去，我一定会把提纯方式交出来的。” 即使尤里教授之前还有那么点小心思，现在被颜琪芮恐吓一番以后，也再没了别的想法。 而她这样郑重其事的说起提纯技术的重要性，也让尤里教授微微安心。 毕竟自己的筹码足够重要了，才能让对方拼了命的来保障自己的安全不是？ “那你在这里等。即使我没体力返回，也有我的同志，回来接应你过去。” 颜琪芮一锤定音，然后背着闻教授一步步踏入深海。 ******* 有一说一，背着一个人游泳，其实挺难的。 虽然有了浮力，让身后的重量很大程度上减轻，但同样的，颜琪芮也只能靠双臂往前划，也是非常艰难了。 好在颜琪芮并不是毫无准备的栽进大海。 她游出一段距离后，才从腹部掏出一块木板，示意闻教授趴上去，然后自己牵着木板一头的绳子，往前继续游。 “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个？” “你收拾文件的时候。” “那你有这样的东西，为什么刚刚不一起将尤里教授带走？” “为什么要带？” 颜琪芮喘着大气，已经不想回话了。 倒是闻教授。 大概是趴在木板上，有了安全感，又对前方的路途比较迷茫，所以连珠炮似得问个不停。 “他，他很重要。” “那也得看他能不能为我所用不是？要是他研究出来的东西，最终将对准我们华国，那还不如现在消灭了好。” 没错，颜琪芮就是这么冷心冷情。 第五百三十六章 手段不重要 船只已经尽量靠近礁石区。 等一直在船上放哨的几人，发现闻教授和颜琪芮以后，也纷纷跳下水，帮助两人上船。 “你们带闻教授先上去，看有没有热水给她泡一泡。” “你呢？” 见颜琪芮一手抓着船沿，整个身子还泡在水里，铁蛋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还有个犹太籍的老头，当初是跟我们一起逃出来的，我需要回去接应一下。” “你，你还行么？” 一个晚上连续这样奔波，别说颜琪芮这样一个软乎乎的女孩子，就是一个铁打的军人，也是承受不住的。 况且这还是在风云莫测的大海上，一个体力不支，就完全可能丧命。 “应该还好。” 颜琪芮身上穿的是黑科技的防寒面料，此时虽然看上去湿哒哒的，但真没他们想象中那么冷。 而且尤里教授至少还是四肢健全，想必拖过来也问题不大。 “要不我去吧？你给我们指明方向就好。” 颜琪芮想了想，便点头同意。 首先，她的任务目标就是闻教授。虽然暂时信任眼前几人，但把闻教授独自留下来，她也没那么安心。 而刚开始不告诉他们闻教授的所在，坚持自己去接人，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 但换成尤里教授…… 啧，管他呢。 活的下来是运气，活不下来是命。 “他就在礁石那边等候，你们过去接人就是。” 颜琪芮指明了方向，然后一个翻身从水中越起：“不过我们时间紧张，顶多给你们半小时的行动时间，可以么？” “可以。” 鲁智估算了颜琪芮往返的时间，然后目测了一下距离，便点头应下。 “行，那你们快去快回。记得，自身的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 暗示性的提示一句后，颜琪芮便不再磨蹭，紧随闻教授进了船舱，找出船上的毯子，开始给自己增温。 **** 半小时后，一身是水的尤里教授被拖上了甲板。 而去接他的铁蛋，情况却不太好。 身上多处淤伤也就罢了，那咳嗽不止的状态，明显是呛了不少水。 “什么情况？” 颜琪芮让闻教授在船舱里呆着，自己拿了两条毯子过来。 “教授大概太紧张了，我拖着他往前游的时候，他不小心踹到我。也是我的问题，一个没留神，就呛了一下。” 铁蛋说的断断续续，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 其他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细心照料铁蛋。而颜琪芮听完，却直起身走到尤里教授面前，然后一脚飞了出去。 “你在做什么！你是保护我的人！不是敌人！” 尤里教授都崩了。 他以为自己手握那么多机密，这些华国人也拼了命的救他，就该把他捧着，供着。 没想到这才刚上船，就被颜琪芮狠踹一脚。 “是么？其实是不是敌人，应该是由我决定的才对吧？” 颜琪芮一脸淡漠：“既然你已经上船，就赶紧去把提纯的公式写出来吧。我这不养没用之人。” “我，我先缓缓。” 颜琪芮砰的一脚又踹了过去：“缓缓？到海里去缓怎么样？” 这下尤里教授再不敢多说，蹒跚着爬起来，就往船舱去。 “颜同志，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我们是礼仪之邦……” “礼个屁。对他们这样的人，就该使用雷霆手段。” 颜琪芮翻个白眼儿，继续解释：“你们真以为他是太过紧张，才不小心踢到铁蛋？” “啊？难道还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他不过是在试探你们的底线罢了。” 颜琪芮用的华语，也不怕尤里教授听的懂：“咱们国家有句老话，叫人善被人欺。” “他一个被流放的犹太人，哪会对国家有什么概念？” “在我看来，他从来不排斥去华国工作。各种作，各种闹，不过是为了让我们更重视他，给他更好的条件罢了。” “当然，我也承认，他有这个脑子，对国家的帮助也极大。” “但……这不跟养狗似得么？有些规矩不提前定下，那他一定得寸进尺！” “那，那你刚说的公式是怎么回事儿？” 鲁智觉得自己听明白了，又啥都没明白，继续追问着。 “他说，他可以提纯某些矿石。我是完全听不懂，但闻教授说，这公式对咱们国家非常有利。不然我才不会让你们去接人。” “那他现在写的，会是真的么？” “有闻教授呢，多试验几次就是了。” 颜琪芮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他要是敢给我假的，就让他下去喂鱼就是。” “那，那咱们回到陆地以后，是真的要把他放了么？既然你说，他对国家的发展有大用，那干脆绑回去好了。” 铁蛋此时已经缓了过来，咳嗽声也没那么大了，便赶紧参与讨论。 “你胡说什么！这是我们泱泱大国应该做的么？！” 鲁智直接训斥铁蛋，倒是颜琪芮投去赞赏的眼光。 “大国怎么了？能达到目标，手段有什么重要的？” 颜琪芮偷偷翻个白眼儿：“你们暂时不用管他，我来处理。要是他宁死也要留在米国效力，我也一定成全他就是。” “小颜同志，你这样不对。咱们国家的军人，既然出来了，就要代表着国家的脸面……” “打住。我不是军人，你说的这些，和我一个小老百姓不沾边。我也仅能代表自己，代表不了一个国家。” 颜琪芮不明白，这样一个迂腐的人，是怎么做任务的。 不过这些也与她无关。只要能回到华盛顿，能把闻教授安安稳稳的送回国，那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 海上的日子算不得艰难。 鲁智几人联系到他们的‘上级’以后，决定由他们带着颜琪芮等人，先往华盛顿方向去。 也许是因为不够信任，两船会和后，颜琪芮压根没登上他们的船，一直就窝在船舱里，陪着闻教授。 为了绕开米方的巡逻，他们并没有直线距离返回。 而这样一来，他们在海上漂泊的日子，就多了起来。 这时间一多，大家也日渐熟悉。 第五百三十七章 了解情况 颜琪芮他们抢的这条船还是不错的。 设备什么的，颜琪芮不懂，但物资真的储备的挺全。 一行人不愁吃喝，偶尔还能从海里钓点鱼肉解馋，过的算是舒适。 铁蛋养了几天，身体也康复了。 为了多套点消息，便时不时的在颜琪芮身边打转。 巧了，颜琪芮心里也有不少疑问，便得着个空，开始跟人闲聊。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被困海岛的？我不信才几天功夫，这么绝密的事情，就能被你们发现。” 这算是颜琪芮最大的疑惑了。 她想过抢船，想过挟持米方官方人物，甚至想过一辈子困在海岛出不来。唯独没想过，华国竟然会派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组织人手来救援了。 “嗐，说起这个，话就长了。” 铁蛋重重的吁了口气，然后把事情娓娓道来。 其实华国在外学习的人才并不少。而在他们有了归国意愿之后，国家也在积极的促成此事。 本以为这些发达国家，既然答应了，就该言而有信。 但事实却差距极远。 一开始是各种意外。 比如某些科学家的家中会意外着火，等消防人员抵达的时候，只能找到一些焦尸。 甚至还有些科学家，在准备登机的路上，会遭遇车祸，然后当场身亡…… 意外多了，那就不可能是意外。 国家的情报人员很快发现疑点，然后组织人手救援。 结果这些发达国家，干脆扯破了最后那层遮羞布。 大量的有志青年，有的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了起来，有的则是被他们的人挟持，直接消失。 闻教授这儿，不过是因为临时有实验项目，才暂时躲开这一劫罢了。 颜琪芮听完，低头沉思几秒：“真的躲过了么？” “老实说，实验室的起火，绝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米方既然花这么多血本，也要致闻教授身亡，那是不是意味着，回去的路也没那么安全？” 铁蛋很干脆的点点头：“是的，我要跟你说的也是这一点。” “虽然两国现在已经建交，更是批准了闻教授的归国计划。但米方绝不可能轻易放手。回去的路上，你们可能会面对千难险阻……” “那走海路呢？” “什么意思？” 铁蛋听的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颜琪芮解释：“坐飞机存在的意外状况太多。他们今天能为了杀掉闻教授，直接毁了一个重金打造的实验室，明天就能安排一场飞机爆炸。” “我的意思的，干脆就别走明路了。” “我将闻教授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留下证据。米方也不一定知道闻教授还活着。” “既然如此，咱们就走海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先送回去再说。” 铁蛋点点头，觉得这样说也挺有道理，便起身一个敬礼：“我会尽快跟上级汇报，您的意见很有建设性。” 颜琪芮摆摆手，让他不必突然如此严肃：“再问个问题。” “您说？” “听你刚刚那么说，是得知了闻教授的具体试验地点，就立刻前来保护了？对么？” 铁蛋点点头：“是的。闻教授这次的实验地点保密等级很高，我们也查了很久，才找到具体坐标。” “可惜我们在国外搞船并不容易，还要避开米国的海上巡逻队，所以来的还是太晚了些。” “这个不重要。” 颜琪芮挥挥手，陷入沉默。 “您在想什么呢？” 铁蛋等了一会儿，见颜琪芮还是没有说话的想法，便主动问道。 “我在想我要不要跟着回国。” 颜琪芮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意思？您不是负责保护闻教授的么？您不知道，你做的实在是太好了，回国以后必定会接受嘉奖。不像我们，常年这样没身份的在海上逛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铁蛋说起来，有几分怅然。 当然，他们是华国的兵，为国家做任何的事情，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但相对来说，他们也想站在阳光下，正儿八经的得到人民的尊重，国家的嘉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救援闻教授他们还是好的，有时候为了某些目的，他们甚至要抛弃自己的身份，装海盗，装崇洋媚外的二鬼子…… 这些心酸，都无法拿出来对人言，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颜琪芮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见状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不是只有站在阳光下的，才是英雄。” “也许没人会记得你们的付出，也许你们会默默无闻甚至背负骂名的葬身于大海。但请相信，你们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是你们，在用一生守护我们的祖国，守护你们的家人。” 一番话说的铁蛋眼眶发红。 明明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此刻却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我不怕牺牲，更不怕默默无闻。我只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为国家抹黑。”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大家都是从陌生到熟悉的。谁也不可能一上来就什么都做的面面俱到不是？” “你不就是么？” 铁蛋尴尬的用袖子蹭掉眼泪：“颜同志，也许你还不知道，你的事迹，我们很多人都非常崇敬。” “事迹？” 颜琪芮挑眉，她出国以来，也就这次发挥了点作用。其他时候她做了啥？ 是每天在家弄卤菜？还是像个保姆似得，每天照顾闻教授的起居？ 要不就是他们认错了人，要不就是他们想的太玄乎。 “您不知道，您是国家送出来保护科学家中，唯一完成任务的！” “在这样层层危机之下，您不但守住了自己，还保护了闻教授……” “你等等。” 颜琪芮实在没脸听下去。 她无奈的掐掐鼻梁：“我到底做了啥，值得被你们这样称赞？” “啊？” 铁蛋茫然的挠挠头：“就很厉害啊！” “比如，你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竟然一到国外，就能和那些外国人争论，还替闻教授要到了她的合理待遇。” “还有，你能在国外的土地上，找到他们的国宝……” 第五百三十八章 另一种意义上的保家卫国 颜琪芮摆摆手：“这些都是我工作范畴之内的，没什么值得称赞。” 她不太想提国宝那茬，毕竟大部分钱也没用在正事儿上。 “不是啊，您真的很厉害。” 铁蛋想了想，说起另一件事情。 “您还记得刘昊么？” “谁？” 颜琪芮一头雾水。她不记得她在国外的这段日子里，有接触过这么一个人。但听名字，又有几分耳熟。 “应该是那些敌特份子，走了大使馆的明路，想跟你认识……” “啊!记起来了。” 颜琪芮拍拍头，想起过年那天，姚姐非要她带上的那个男人。 因为确实没什么交流，外加这男人又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早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有印象，不过是那人说话太油，当初被扔到了车外，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米国公民…… “他怎么了？” 她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儿，本来想回去以后让大使馆的人查一下。 没想到后来大过年的直接吵了一架，也就把这事儿忘了。 结果竟然还有后续？ “他没怎么。” 铁蛋不屑的撇撇嘴：“人家是米国公民，能怎么的。” “我就是生气！他们也是炎黄子孙不是么？怎么能为了一点利益，连自己的祖国，自己同胞都忍心祸害？” 颜琪芮听的来了兴趣，再说海上行程也实在够闲，便拉他喝茶慢慢说。 “嗐，其实真不是我们的同志意志力不够坚定。” “你说，他们能抗得过糖衣炮弹，但……心中爱国，爱家的人，情感都比较充沛，怎么能抗的过这些人的爱情攻势？” 颜琪芮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反应了半天才一巴掌呼他头上：“你啥意思？合着我没被爱情攻势打倒，就是感情贫瘠，不爱国也不爱家呗？” “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铁蛋疯狂摆手，但也被颜琪芮收拾了一顿以后，才继续往下讲。 “人在异乡，大部分同志的语言也不太好，自然是有些孤寂的。” “结果有这么一个本地人，长的年轻貌美，又故意亲近，谁能忍的住？” “你等等……” 颜琪芮有些没明白过来：“他们的用意在哪呢？像你说的，如果要阻拦我们的科学家回国，那可有太多的办法了。比如暗杀，关押……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吧？” “唉，你没在这条线上，自然很多消息是不知道的。” “说说看？” 颜琪芮是真起了兴趣，想听下去。 “前段时间，华国国庆……” “一位归国的科学家，应邀进入华南海参观。结果随行的人，竟然在会场放置了藏在相机内的小型炸弹，意图造成恐慌……” “还有，七月的时候，唐山发生大地震你知道么？” 颜琪芮点头，神情也悲痛许多。 的确，上辈子她是知道那么一点关于唐山大地震的事情。但毕竟离她出生的年月过于久远，所以让她这个学渣，记住确定的发生时间根本不可能。 还有就是，这个时空的时间进程已经发生许多转变，她不可能只依靠那不太确实的证据，便提出预警…… 所以，当唐山大地震的消息，传到国外时，她内心的煎熬，真的很难形容。 毕竟，再多借口，也比不上人命带来的悲痛。 “当时全国,甚至全世界都有许多人在支援唐山。但，总有那不和谐的人，想的只是破坏。” “有……我们曾经的同志，被人策反，趁乱在钢铁厂，研究所放置炸弹……” “虽然他们的举动都没有成功，但你现在明白，他们的意图了么？” 颜琪芮沉重的点点头：“还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些。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是啊！所以我们现在流浪在外，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保家卫国呢？” “你说的对。” 颜琪芮重重的拍了他两下肩膀，才继续问道：“如果闻教授自己回国，你们会做怎样的安排？” 铁蛋惊诧：“您还真的不回去啊？” “您可得想清楚，现在国家百废待兴，您这样的人才回去以后，势必会被非常重视的！” “我就是有点不甘心。” 颜琪芮垂着头：“没在国外生活过的人，真的没法体会这些外国人，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对我们华人的歧视。” “凭什么呢？” “我们华国虽然还在起步阶段，但我们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迟早有天就会翱翔于九州！” “我能做的事情虽然不多，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在国外呆着，会给国家带来更大的利益。” 颜琪芮这话说的很艰难。 她想回国么？ 想的都要发疯了好么！ 可……抛开空间这个因素不谈，就她在国外混迹这么长的时间来看，完全有能力，在国外替华国拉拢更多投资，挖掘更多的科研机密。 这些其他人能做么？ 也是能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人也势必会耽误许许多多的时间。 而她已经等不及，想看华国再次腾飞！再一次创造让世界目瞪口呆的奇迹！ “呃，颜同志……你不想回国，是因为舍不得国外的繁华么？其实你不该这样……” 颜琪芮说的是肺腑之言，听在铁蛋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也怪不得他们会这么想。毕竟国家派出的人有许多，但被那繁华迷了眼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我懒得跟你解释。” 颜琪芮挥挥手，连纠正他想法的心力都没有，直接说道：“你们既然在海上活动了那么久，也有能力送闻教授回国。那能不能帮我带几个集装箱回去？” “集装箱？什么东西？” “呃，就是container。” 颜琪芮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记错，她以前就在华盛顿听人提到过，所以这东西现在肯定是有的，顶多是所谓的规格不太一样罢了。 “你们文化人就是厉害，说的我完全听不懂。” 铁蛋搓搓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简单的说，就是大箱子。巨大的箱子！” “我有办法搞到一些国内需要的实验仪器等，需要你们运回去，能做到么？” 第五百三十九章 理解 “这个必须能！” 铁蛋听了这个，立即起身一个端正的敬礼：“颜同志，刚刚对您有误解，请您不要介意！” “如果真能搞到一些实验仪器，那我们这些人，即使拼掉性命，也会护着这些宝贵的财产，安全回国！” “倒也不用这么激动……” 说真的，颜琪芮很理解那些国内过来的那些同志。 毕竟当你亲眼看到，你辛辛苦苦一个月挣来的工资，还抵不过这里普通人一天的薪水时，那种冲击，是颠覆性的。 抛开这些，国内大部分城里人，都还全家窝在几十平米的小房子里，晚上声音大一点，甚至一栋楼的人都能听见，更不要提农村的生活条件了。 而米国呢？ 不说那些富豪，就是普通人，也能有个相对宽敞的小别墅住着，小汽车开着，更有电灯电话的普及…… 说白了，也是因为颜琪芮见过更好的，才能轻易抵御这样的‘糖衣炮弹’，更不会因此对国家失了信心。 可那些刚过来的人呢？他们的心理如何平衡？如何能做到淡然处之？ 人这一辈子，永远逃不脱的四个字，便是衣食住行。 如果他们心中的信仰，一旦有所削弱，那有些事情，不就变得理所当然了么？ 虽然颜琪芮并不赞成这样的举动，更是多少有些鄙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存在即合理。这些也是别人的选择罢了。 况且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比如大使馆的一些人。 据颜琪芮所知，他们刚被公派出国的时候，国家外汇储备，属于极度贫乏的阶段。 那时候，他们甚至每人只能领到一美金，便带着国家对他们的期待，远渡重洋。 没钱怎么办？ 租不起办公地点，他们就分散行动。大家用洗盘子，打扫卫生挣来的钱，来集资租房。 没钱吃饭怎么办？ 那就找块空地，自己撒下些种子。然后去捡一些米国超市的过期食品…… 真的，老一辈艰苦奋斗的生活，说起来让颜琪芮除了崇敬，还有一些自愧不如。 别看她经历了末世，又穿到了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但有空间，还真没人家这般艰苦。 有时候她也问自己，如果是她没有空间的加持，是否还能做到对外物毫不动心…… 答案没有结果。 但这并不妨碍，她尽量做点自己能做的。 颜琪芮沉吟几秒，继续说道：“东西有点多，就咱们现在这艘船，是完全装不下的。” “所以你们要负责给我想办法，将这些东西安全运回去。” “你，你能搞到那么多？” 铁蛋惊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颜琪芮下意识的往空间瞄了瞄…… emmmm…… 她还是说的太保守了些。 当时为了在火场以最快时间找到闻教授，她几乎是什么挡在面前，就把什么往空间里扔。 不说那些根本看不懂的设备器材，就是那硕大的电脑，也好端端的在空间里躺着。 “我既然说了，就有办法做到。你们只要负责给我足够的箱子，再安全的把东西运回去就行。” “你，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么？你要知道，如果你能带这么多东西回去，那前途真的不可限量！” 颜琪芮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当然很想很想回去。但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我也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一旦回去，看到我的亲人，爱人，怕是再也没有办法割舍，更舍不得再出来冒险了。” 颜琪芮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 她若是回去当然可以，但能不能再出来？ 绝不可能。 别看她学的是攻击性极强的格斗，但她本人的性子，确是偏咸鱼的。 在国内，她有钱，有房，有孩子，有爱人…… 一旦陷入最温暖的安乐窝，她就再不会有勇气出来做事了。 所以何必呢？ 既然知道自己现在对国家还有作用，那就先把儿女情长放一放吧。 “颜同志，你真的很厉害。国家有你，是一件幸事。” “你，你这就说的有点过了。” 这次被惊的说话断断续续的，变成了颜琪芮。 她觉得自己做的，只不过是一个华国公民该做的事情而已，哪值得如此赞誉？ 于是她赶紧转移话题。 “国内现在情况怎么样？我这里离的远，有些消息得知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国内现在越来越好了。” 铁蛋说起这个，脸上也带起了不自觉的笑容。 “你知道改革开放么？现在国家已经不限制……” 俩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直到鲁智来通知他们吃饭，还兴致不减的一路聊着。 等看到坐在餐桌前的尤里教授，颜琪芮才似乎猛然想起这个人。 “尤里教授，这几天你都在船舱里写那什么提取公式，想必现在已经写完了么？” 尤里教授不悦的点点头：“已经交给闻教授了。你们回去验证一下就可以了。” “哦，是这样的么？那……你对我们来说，还有什么作用？” 颜琪芮笑的一副痞赖模样：“请问，你是喜欢直接被扔进大海，还是给你个爽利的？”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说过，会送我回到华盛顿，会保障我的安全。” “我说过么？哎呀呀，我这还年轻貌美呢，怎么就记性不好了？” 颜琪芮说的漫不经心，但这话听在几人耳里，就是不同的反应了。 尤里教授担心害怕自不用提，连鲁智他们几人，都面色不虞。 还是鲁智先换成华文，轻声试探道：“既然答应了，咱们泱泱大国，也不能如此背信弃义不是？” “这和国家有什么关系？” 颜琪芮一挑眉，还是用英文回应：“我救他，是我的个人行为。现在不想救了，也是我的选择，不要什么都扯到国家的层面上去。” 尤里教授反应极快，见有人帮他说话，赶紧把一张老脸挤成菊花：“yan，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咱们都是异乡人，在国外的土地上，所作所为不都代表自己的国家么？” 第五百四十章 人到手再说 颜琪芮皱皱挺翘的小鼻子：“你这么说也对……” “但你我们现在是在茫茫的大海上。你说我要是把你毁尸灭迹……” “你身边的这些人，可都是我的同胞，你觉得他们会把这样的事情，往外说么？” 尤里教授慌的不行。 原本颜琪芮这样娇俏的小姑娘，说这样的话并没什么威慑力。但在他们在海岛上生活的这些天，也让他明白，yan并不是一个和她长相一样的软萌妹子。 而颜琪芮在末世生存过，手里也不是没见过血。 此时气势全开，更是让这位老教授心惊胆跳。 “你，你要怎样才能留我一命？” 尤里教授干巴巴的吞了好几下口水，才怯声问道。 “我这人呢，非常小气还记仇。” 颜琪芮故作悠闲的剔着指甲：“实验室爆炸的时候，我救你一命。逃出那个岛，我也算间接救了你一命……这么算来，你欠我的可多着呢，哪是一个提纯公式能报答的呢？” “当然，你现在想保全性命，甚至还想让我们将你送去华盛顿……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你还能拿出什么样的报酬？” 尤里教授哆哆嗦嗦的想了半天，后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猛然坚定起来：“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反正最后你也不会给我留活路。” “哟，这话是怎么说的？” 颜琪芮也起了好奇心，单手撑在他面前，挑衅似得问道。 “你不会留活口的。不然我到了华盛顿，一旦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牵涉的人和事儿就多了，不是么？” 颜琪芮笑了，笑容极其艳丽。 “不是说过么，我这人特别记仇。要是你把我们的消息透露出去，那我们也可以来个不死不休。” 说完，她又笑：“不过把事情整的那么复杂，也没多大意思。” “要不您考虑考虑，直接去华国继续您的研究？” “华国虽然现在还在发展中，但……大部分人还是很讲究礼仪的。至少不会像我似的，每天只会喊打喊杀。” 颜琪芮说着，努嘴向闻教授方向示意：“咱们华国有句老话，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就是那个只喜欢动手的武夫。若是您非要去华盛顿……那为了我们的消息不被泄露，更为了能在你告密的第一时间灭了你，我也就只能跟着你了……” 颜琪芮的威胁非常有效。 尤里教授考虑十来分钟，就给自己选择了非常明智的归顺之路。 等铁蛋将人带回船舱，这里又只剩他们自己人。 鲁智有些担忧：“这样威胁来的科学家，会真心替我们研究么？” 颜琪芮笑：“管他现在是不是真心，人到手才是前提。” “回国以后，为我所用，那就好好用。实在贼心不死，该杀也就杀了，哪那么多纠结？” “不是，你这人也太不羁了些。我们有纪律……” “对，你们有纪律，是因为你们本身就是军人。我可啥都不是，别把规矩往我头上套。” 颜琪芮懒得争辩，她知道，华国人才辈出。只要现在把尤里教授弄回去，自有人会好生使用，压根轮不到她担心。 “算了！懒得跟你说。” 鲁智说不动她，问题是，还打不过她。 所以挣扎了几分钟后，也掉头离开了船舱。 闻教授见人都走了，才有些担心的拍拍颜琪芮的肩膀：“你这孩子，明明都是好心，为什么要做出这副人憎鬼厌的模样出来呢？” “大概因为我就不是什么好人？” 颜琪芮调侃一句，把自己后面的安排跟闻教授说了一遍。 ***** “什么？你不回国？你不回国要去哪里？” 闻教授向来不怎么管生活上的琐事，更不要提别人的决定了。 但听到颜琪芮的想法时，还是忍不住的想摇醒她。 “我就是觉得，国家现在太难了。既然我有能力，为什么不多做一点呢？” 颜琪芮其实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在她看来，国家也是家。如果自己有能力，能多往家里捞点东西……那不太正常了么？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是，可是你不是还有孩子和丈夫？” “你有没有想过，你长期这样不回去，他们怎么办？” 闻教授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多一些，更明白颜琪芮想回国的心，有多么强烈。 可现在马上就要能回去了，她竟然说自己还要在外面呆一段时间？ “我……我该怎么跟您解释呢。” 颜琪芮背起闻教授，带她到甲板上透气，也慢慢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不知道是不是我见了太多背叛，所以对感情，我真的做不到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知道，正常情况下，我丈夫一定会等我回去，孩子们也都会一直记得我这个妈。” “但，您说的对，时间拖的长了，会有什么样的变故，我根本没法预估。” “那你还不回去？” 闻教授气的在颜琪芮头上狠狠拍了一下。 “就……有点害怕面对现实吧。” “其实您看，我出来也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真要发生什么变故，可能也已经发生过了。” “而且我说的是真的。” “在国家利益面前，这些儿女情长，都不重要。” “怎么！咱们华国离了你就不转了？你哪来的自信？”闻教授还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颜琪芮。 “其实以前是我自己的格局不够。” “我总认为，我智商不够，顶多就是一身武力还能拿得出手。” “可这次的实验室爆炸，给我了启发。” “其实我能做的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我对国家能做出的贡献，也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所以我选择留下，尽我所能，多做一些吧。” 有些话，颜琪芮并没说出口。 对于孩子们，她是亏欠的。 说是做了他们的妈妈，但她除了给钱，似乎也没尽到自己的职责。 好在，他们不是她生的，没有生恩，也不图那个养恩，只要他们能好好长大，颜琪芮就觉得都挺好的。 至于方子杰…… 第五百四十一章 触动 颜琪芮挑眉：“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在国外能给你们找到实验室那台电脑运回去呢？” 闻教授目瞪口呆：“不，不可能吧？” “这算是国外最尖端的科技了，各国绝不会容许这样的科技流出去……” “我问如果呢？” “那，那当然是在国外呆着……” “如果我还能搞到更多国外的高科技，以及他们的大型设备，器材呢？” 闻教授沉默了。 谁也不是傻子，如果颜琪芮在国外能搞到这些，当然不能回国了？ 可她一个娇娇小小的女孩子，即使很能打，又怎么可能有办法把这些带回去？ “我有我的办法。” “还是那句，之前是我的格局太小了，白白错过许多时间。” “不过现在也不晚，为了国家的未来，有什么恶名，我担了就是。” 闻教授其实没怎么听明白。 什么叫恶名？ 为什么她明明是为国效力，还会说的如此破釜沉舟？ 但当许久以后，她从一些渠道得知，各国的实验室被盗，大量的机密文件，设备凭空消失以后，多少明白了一点。 当然，闻教授的话，对颜琪芮也是有触动的。 即使已经离开家那么久，想起孩子，颜琪芮依然觉得亏欠。 自己说是做了他们的妈妈，但她除了给钱，似乎也没尽到其他职责。 好在，他们不是她生的，没有生恩，也不图那个养恩，只要他们能好好长大，颜琪芮就觉得一切都挺好的。 至于方子杰…… 有些人，颜琪芮不太敢去想。 他不是第一个让自己想主动去接近的男人，确是第一个，接近以后，还想一直和他在一起的男人。 后世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痴于肉体。 其实铁蛋之前那句评价是错的。 她没有坐怀不乱的心性，更没有坚定不移的勇气，而是她早已遇到了最契合的另一半，再没有心思能旁落。 只是感情易变。 两人分开这么久，还无从联系，等多年以后归来，是否还能如一？ 颜琪芮没那么大的信心。 所以她逼着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奢望，把这份感情压在心底。 远在京城的方子杰，此时却焦头烂额。 他知道带孩子不容易，但从没想过如此不容易。 双胞胎已经长大许多，不但能跑能跳，更是破坏力惊人。 翻箱倒柜，上房揭瓦，什么桌子上，柜子上，灶台上……家里就没他们去不了的地方！ 家里的墙面，不是被老大用粉笔画了个满墙，就是被老二用凿子开了条沟渠…… 总体来说，整个家就没他们看不到的，更没他们弄不坏的！ 而这俩小混蛋，身体闲不住也就罢了，小嘴也开始不停歇。 “爸爸，月亮为什么晚上才出来？你让它白天也出来行不行？” “爸爸，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在家，我们的妈妈要在外地工作？是因为你养不活媳妇么？” “爸爸……” 方子杰深深叹气，觉得自己不用练什么体术了，就每天追着这俩兔崽子打，也能被迫锻炼身体……哦不对，不间断怒吼还能练肺活量呢！ “姐，你回来了？饿不饿？” “姐，你累不累？我给你拿拖鞋。” 俩小混蛋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人反而是果儿。 这不，果儿一放学回来，他俩立即换了个模样，别提有多乖巧了。 “你俩今天有没有乖？” 果儿随手将书包放下，哲哲立刻将书包捧着放回了屋里，谦谦则配合默契的递上一杯水：“我们今天可乖了。就是爸爸不乖，他答应我们，今天要送我们去余爷爷家的，结果回来都四点半了。” “就是，明明是爸爸说话不算话，他还想打我们！” 果儿翻个白眼儿，小脸一板：“说！你俩又干什么了！” “我……我们没干什么……” 两个小东西这会儿知道怕了，直接往方子杰身后躲。 方子杰好气又好笑的把两个小混蛋从身后拎出来：“行了，见到你姐，你俩就会装乖。” 然后又冲着果儿说道：“草丫在楼下炒菜，你去帮忙端一下。今晚要给他们洗个澡，怕时间来不及。” “好。” 果儿点点头，又对双胞胎比了个凶狠的表情后，这才下了楼。 “你们两个，也帮忙摆碗筷。” 方子杰吁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日子，虽然琐碎了些，但也安安稳稳，有种温暖的幸福。 当然，颜琪芮要是也在，那就更圆满了…… ‘乌拉，乌拉……’ 一阵紧急的铃声，忽然响彻整个家属院。 方子杰猛然一惊以后，下意识的就准备往楼下跑。 “爸爸爸爸，你要去哪里？” 双胞胎还没听过这样的声音，见自家老爸又是一脸严肃，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们在家好好呆着，听哥哥姐姐的话。” 方子杰来不及交代更多，抓起帽子就冲了出去。 楼梯上，遇到同样惊慌跑回的颜果，他也只来的及说上一句照看好弟弟们…… 部队的操场上，军人们以最快的速度站成了整整齐齐的队列，正听着领导的讲话。 “现通知：加强值班以及通信保障，值班部队能随时执行紧急任务！” “停止休假、疗养、探亲、转业和退伍。控制人员外出，做好收拢部队的准备，召回外出人员！” …… 一条条命令下达，所有的军人都开始热血沸腾，包括方子杰也不例外。 可…… 他们是文工团！ 除了一些基础要求之外，听到最后，竟然和他们没多大关系！ 甚至此时，先头部队都已经进入了y国！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为国效力的方式 解散后，方子杰踌躇半晌，还是跟在他的直属领导身后，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 “报告！我要求回原部队，参加紧急任务！” 方子杰本就是临时被调到文工团的。他认为在这样的时刻，他提出的申请并不过分。 但领导并没有同意他的申请。 “子杰啊，你有你的任务，完成好你的任务就行，其他的你暂时不要参与。” “可我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吧？” 方子杰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从调到文工团开始，他就在领导的安排下，进入剧组学习，并很快出演了一些反派人物。 这个年代的人们，还很朴实的将电影人物直接带入演员本身，所以有了这个身份的掩护，他接触到了一些反华势力，并将其连根拔起。 而近期，他已经没有演出任务，就自认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正期待着随时调回一线部队。 “子杰，你听我说。” 领导头疼的揉揉额角：“报效祖国不是只有一种方式，你也在用你的方式……” “报告首长！我就是一名侦察兵！我就该到前线去！而不是在文工团虚度时光！” 当兵是方子杰的梦想，报效祖国更是他一生的信仰，怎么可能被几句话劝退呢？ 但领导也有他们的考量。 思虑再三，领导还是将他们商议出来的想法全盘托出。 “其实最近我也是要找你谈谈的。” 领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一开始，让你进入文工团，是抱着打击潜伏在国内的黑暗势力的想法。这点你已经做到了，而且完成的非常好。”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们认为，文化入侵也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你想过没有，现在我们的国家已经改革开放。在大规模的开放国门之后，西方的拜金主义和个人主义等腐朽的东西，会被带进我国。” “而我国的传统文化和主流文化，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们所影响！” 领导说的语重心长，但热血上头的方子杰，也是真的听不进去。 他心里只有满腔想上战场的渴望！ “报告领导，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我只想和兄弟们一起出任务！” “去你的吧！我还想呢！” 领导终于忍不住，爆发怒吼：“劳资也申请几十回了！你看有结果么？！这不还是跟你们在这斗嘴皮子？！” 方子杰：…… 吼了两句，领导也知道自己情绪没控制住，赶紧深吸几口气，继续和方子杰摆事实讲道理。 “经调查，方子杰同志，你并不姓方，而姓陆对么？” 这下方子杰神色一凛，仿佛一桶冰水从头淋下，再没了之前的激动。 他父亲早年离开，母亲去世的事情，他是在得知真相以后，就汇报给了部队。 但……这算什么大事儿？还值得部队专门派人调查？ “是。但我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生父，一切消息来自于我舅舅一家的口述。这件事情，我也在得知的第一时间，就跟部队汇报过了……” “子杰，你别紧张，听我说。” “你的亲生父亲，早年就是个挑着担子，四处做买卖的货郎。” “后来他从你们村离开以后，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偷渡去了港市，现在已经是港市非常著名的商人之一。” “然后呢？我和那人并无了解，更没有感情，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领导理解的拍拍方子杰的肩膀。 “前段时间，港城那边递了消息过来，说是你父亲意外得知，在他离开后，你母亲才发现怀了身孕，所以托当地政府打听你的事情。” “正好，你已经把所有情况向部队汇报，所以这事儿就传了过来。” “我们的意思是，你的亲生父亲会是一个很好的平台，让你可以更深层次的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考虑让你‘离开’部队，回到你父亲身边去……” “我不同意。” 这次方子杰没有坚决执行命令，反而第一时间拒绝了。 “为什么？那毕竟是你亲生父亲，而且港城的生活条件……” “我结婚了，我有四个孩子，照顾他们是我的义务，如果去港城，孩子怎么办？” 领导也犹豫了，他们想过方子杰的身份问题，却忘了他还有婚姻关系。 “让你妻子照顾一下不行么？放心，在部队里，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 “不行。我妻子已经外出执行任务！” “你妻子也是军人？” 首长一愣，他没接到相关消息啊！ “她不是，她只是单纯的为国出力而已。” 想到颜琪芮，方子杰的神色也黯然了几分。 “那我和组织那边先沟通一下，回头再通知你吧。” 领导深吸一口气，摆摆手就想让方子杰离开。 谁知这货也是个执拗的，继续一个敬礼：“报告首长，既然我的去向还没有定论，那能不能这段时间，先让我去执行任务？” “滚滚滚！这会儿你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孩子了？” 领导皱眉，恨不得给这货几下。 方子杰应对了两句后，赶紧溜了出来。 可人是出来了，刚刚那番交谈，却在他心里反复衡量。 什么叫他亲生父亲意外得知了他的消息？ 不说别的，以现在的信息流通速度，他父亲远在港城，从哪里能得知这样的消息？ 总不可能是村里其他人出去了，再跟他说的吧？ 第五百四十三章 我的选择 外人知道这事儿就更不可能了。 方子杰作为当事人，他都是在前两年才得知真相。而那姓陆的，远在港城都知道了？ 还有领导说的文化侵略。 改革开放已经有段日子，身在京城的他，简直是亲眼在见证每一天的变化。 他能理解一部分，也有不理解的地方。 比如，大量影片引入。 这点文工团的人本身就特别关注，所以知道的相对多一点。 但这些不是都经过审核的么？还有大部分是什么动画片，电视剧一类的，能引出多大的风浪？ 另外，他就是一个演反派人物的小角色，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 边走边想，方子杰很快回到了家里。 “爸，出什么事儿了？” 此时连安安也已经回来了，正和果儿等在门口。 “战备通知。” “那，那你要上战场么？” 果儿眼眶有点红，但还是死死的压着泪意。 她知道，自己不该要求太多，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 但在离开妈妈之后，她真的不想再失去爸爸。 “应该去不了。” 方子杰摸摸果儿的头，笑着安慰。 “爸，要不你送我去当兵吧。你的仗，我去替你打！” 安安突然出声，差点把方子杰气笑了。 “咋的？我都上不了战场，你个毛头小子就想去？再说了，你爹今年二十五！不是七十五！没到给你传承遗志的时候好么！” 说完，方子杰曲起指头，在安安头上弹了一下，然后才顺手捞过一个双胞胎：“你们吃饭了没？草丫呢？” “草丫姨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果儿此时才想起这事儿，赶紧招呼大家去主卧吃饭。 饭后，照例是两个大的带着两个小的出去消食，草丫去洗锅洗碗什么的。 方子杰则半靠在床上，继续想今天的事情。 去港城？ 领导想让他去，必然有很重要的理由。而且有句话说的对，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直接答应，但说到底，最后可能还是要去。 而那姓陆的，无论是不是他亲爹，还是抱有别的什么想法，应该都可以应对。但孩子们呢？ 带去港城不太现实。 他是去做任务的，没法照顾孩子是其一，另外他也怕因此给孩子们带来危险。 但颜琪芮不在，他也不能将几个未成年的孩子，直接扔在这里吧？ 左右思量间，房门忽然被敲响，然后安安的脑袋钻了进来。 “爸，能聊两句么？” “进来。” 方子杰起身坐正了些，招呼这个已经越发修长挺拔的男孩进屋。 两年时间过去，曾经还有些瘦弱的安安，就像吃了激素似得，猛然窜高一截。别说和本就娇小的颜琪芮比，就是和方子杰比也矮不了多少。 “有事？他们呢？” 安安知道方子杰说的是果儿以及双胞胎，便回答道：“双胞胎去和他们育幼所的小朋友玩了，果儿在旁边看着。” 方子杰点头：“你找我是想说上战场的事儿？这个就不必提了，国家有自己的安排，不是我们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 安安摇头：“并不。我想跟你说别的。” 缓了几秒，安安还是下定决心，继续说道：“我想去深城看看。已经定了明天晚上的车票。” 这下方子杰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喝问：“你才多大？！做这的决定之前，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你妈不在，你的安全就由我负责！你说你万一有点什么事儿，我怎么和她交代！？” 安安听他吼完，才不紧不慢的解释：“我都十六了。虽然在法律上，我还没成年，但要在过去，都已经可以结婚了。就是现在，我也已经上了大学。” “我觉得你该听听我的想法，而不是直接否定。” 方子杰闭眼深呼吸。 真的，他太希望有颜琪芮在身边了。 这小的天天闹腾也就罢了，大的也不怎么省心。 “行，你说，我听着。” “爸，我是学金融的。改革开放以后，势必有许多新的经济模式，我需要更多的见识，才能和理论相结合……” “说人话。” 方子杰送他个白眼儿。 有些话，对着外人说说也就罢了，对自家人没必要那么冠冕堂皇。 果然，安安被噎了一下以后，也吐露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我想去看看，更想挣点钱。” “你妈留给你的钱不够么？” 这下轮到方子杰惊讶了。 他知道，颜琪芮离开的时候，不但给孩子们都留了房子，还留了不少的存款。 以现在的消费水平看，他们用个十来年都不是问题，怎么孩子还会惦记着挣钱的事情呢？ “够。后来我不是把妈给我买的那个院子卖掉了么？现在手里差不多有五千块。” “这个不用跟我汇报。” 方子杰摆摆手，他一贯是不管孩子手里的钱的。 “不过你既然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还想着去挣钱呢？你要知道，你现在正是该学习的时候，不该把心思放到没必要的地方。” “我不这样想。” 安安深吸一口气，试着跟方子杰分析。 “我认为，华国即将迎来经济飞速发展的阶段。只要我能抓住机遇，就有机会一飞冲天。” “哼，你还可能倾家荡产。” 方子杰是不太信的。毕竟这小子正儿八经上学都没几年。去年虽然考上了大学，可满打满算也才学了一年多的金融，哪里就能有如此把握了？ “可我想试试。也许结果会像你说的，倾家荡产。” “但……未来有许多可能，不是么？” 安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妈在的时候说过，她说，她从来不指望我们出人头地，做出多麽多麽重大的贡献，她只希望，我们能有选择的权利。” “把房子卖掉，是我的选择。去深城见识更多的事物也是我的选择。” “我知道对于你们家长来说，可能很难完全放心，但我也真的希望，您能尊重我的选择。” 方子杰沉默了。 他一直知道这个凭空来的大儿子，是个心思深沉的孩子。但…… 想这么多，真的合理么？ 第五百四十四章 果儿身边的危险 “行吧，记得打电话回来报平安。” 方子杰深思了几秒后，还是点头应下。 并不是他过于心大，更不是他不关心孩子的安全，而是他认为安安说的有道理。 毕竟人生是他的，他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而且这孩子从小就不是一个单纯简单的人，又有颜琪芮教授的格斗技能，出门在外安全方面还是可以保障的。 至于会不会倾家荡产…… 啧，这个就不在他的关心范畴以内了。反正过不下去了，回来就好。 “我，我还想带果儿走。” “那不行。” 这次方子杰拒绝的很果断。 “为什么？！现在我都打不过她，她不会有事……” “和那个没关系。你是男孩子，在外吃亏也有限，但她不同。” 方子杰想跟他讲道理，说到一半又觉得没啥意思，便摆摆手，让安安可以退下了。 “爸，你听我解释。” 安安吞了下口水，很艰难的说了起来。 “最近你有没有发现果儿有什么不同？” 方子杰低头想了想：“没有啊，不都是上学放学，回来带双胞胎？” “她有喜欢的人了。而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子杰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安安深吸一口气，把事情娓娓道来。 他和果儿都是第二批高考进入的大学。 因为是重开高考第一年，所以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去试试。 有那三四十岁，孩子都一大把的人，也有像他们这样，天赋异禀，还是个未成年就考进大学的天才。 进入大学后，他和果儿都像是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见识到了许许多多以前未曾见识过的人和事儿。 当然，这里也有好有坏。 比如，更能体会上一辈人对学习的坚持，对生活的热爱，又比如，有那对他们的未来抱有极大期许的人，也会提前下手。 果儿就遇上了这么一个。 华大和清大虽然离的近，但真的不是同一个院校。更何况，俩人都有自己的专业课要上，所以很晚的时候，安安才得到了消息。 他也去查过这个人。 表面条件非常优越。 例如，父亲是某厂厂长，母亲在政府的工会。姐姐已经嫁人，姐夫是工农兵大学生，现在也在某机关任职…… 按理说，这样条件的男人，在追求自己的妹妹，即使有种自家大白菜被偷了的感觉，也不该让安安如此破釜沉舟的要分开两人。 而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下来，安安认定这人是个危险人物，却迟迟找不到证据。 所以无奈之下，安安才想出了这个直接把两人隔开的想法。 “你从哪点认定这人是危险人物的？” 方子杰很谨慎，他没有直接否定安安的看法，而是旁敲侧击的打听。 “我很难形容。” 安安郁闷的摇摇头，然后细数起来。 “那人家庭环境不错，但……行为特别不对。” “比如，他，他会给果儿买那种特别幼稚的发夹，或者裙子。” “还有一次，我跟踪他的时候，发现他蹲在一个小学旁边，看着那些孩子放学……” “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您见他一次，应该就能明白我的感觉了。” 安安说完，也觉得自己说的这些都不算事儿，便懊恼的挠挠头，不再继续。 “行，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看看情况。” 方子杰说完，挥挥手再次示意安安可以离开。 可等安安转了身，他又把人喊住：“你要走可以，但把房子的首尾搞清楚。不然等你妈回来，会把你灭了的。” “啊，爸你知道啊。” 安安讪讪的摸摸后脑勺，有点尴尬。 “废话。你妈离开绝不可能不给你留钱防身。你又卖了房子，又在偷摸做生意，结果告诉我，手里的存款只有五千？” “那房子现在都不止五千了吧？而且当初你妈在那套房子里费了多少心力？你舍得卖掉？” “咳咳，这不是掩人耳目么。” 安安用手搓搓鼻子：“我要去深市闯荡，肯定要有起始资金。如果大喇喇的直接掏出几千块，不是明摆了告诉别人，咱家有钱，咱家投机倒把了么？” “所以房子我就转给了胡叔，在明面上搞了些钱。” “你要自己把握。这人心啊，可是会随着时间有所变动的。” “当然，我不是说你胡叔不可靠，而是财帛动人心，你不能对人过于信任了。明白么？” 安安点头：“我知道的。胡叔那，我不过是写了一个买卖协议，实际上连过户都没有做，所以您放心，那房子……绝不可能流到别人手上。”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 这次方子杰再不跟他多说，而安安也退了出去，还将房门也轻轻关上了。 **** 这都什么事儿啊！ 自己军令不可违，两个大的如果也要离开，那双胞胎怎么办？ 虽说余老他们都能帮忙看顾，但他们现在恢复工作以后，也是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天天在家带娃。 而把孩子带去港城…… 又绕回了问题的原点。 两天后。 领导再次召见方子杰。 这次他们经过了解，已经针对方子杰的困难，提出了解决方案。 “我们知道你家里有孩子，媳妇儿也不在，没法抽身。” “你看这样行不行：李团长和他爱人结婚这么多年，也没个孩子。而且他媳妇，他老娘都在咱们部队随军，就把双胞胎交给他们抚养。” “当然，费用也是要给的。不过你既然是执行任务，所以这笔津贴，由部队给你发放。” “至于那两个大点的孩子，听说他们已经上了大学。所以……” “两个大的就不用部队操心了。” 方子杰听了这个，心里大石终于落下。 双胞胎哄人的技巧一等一，再加上领导说的李团，他也认识，知道他和他媳妇都不是苛待孩子人的。 这样他出差一段时间，应该也是可以应付的。 至于草丫，让她先去余老那边帮衬一段时间，等他出差回来，也就一切恢复原样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把果儿拐走 这时候的方子杰，还不知道他认为的这个‘出差’，时间长到他难以想象。所以没想太多的，便应了下来。 “果儿，你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再去学校请个假，咱们要去一趟港城。” “为什么？” 果儿有些呆愣。 其实安安走的时候，她就懵了许久。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家人，不能天天在一起，反而要这样天南海北的分散。 但安安说，他有他的理想要去追求，而她，不过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自然也没什么资格阻拦不是么？ 所以她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没想到今天一回家，又被老爸打了个闷棍。 “我要出差，你跟我一起去。” “那双胞胎怎么办？草丫一个人根本管不了他们两个……” 果儿下意识的便开始拒绝，却被方子杰打断：“军区已经安排了人照顾双胞胎，草丫也会被我安排到余老他们那边暂住，你就不要担心了。” “不是，为什么啊？！你要出差，安安也走了！你们想过没有？万一我妈回来，看到这样……” “她会理解的。” 方子杰深深的吸了口气：“就像我理解她要为国出力，而选择暂时离开我们一样，她也会理解我的职责。” “至于你，其实安安走的时候，就跟我商量过，想带你一起离开，是被我拦住了。” “为什么？” 果儿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思路，只能不停的问为什么。 “安安的理由是，你一个人留在京城他不放心。但他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臭小子，我又怎么放心把乖乖巧巧的女儿交给他呢？” “所以爸爸就自私了一回，想让你跟我走。这样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我也能更放心一些。” 果儿真的哭笑不得：“爸，我也马上十五了，你要是不放心，不是应该更不放心双胞胎么？我这些年练的多强，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难道您还怕有人能欺负我？” 方子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我指的伤害，并不是身体上的。” 他耐下心，继续讲解：“双胞胎虽然年纪小，看上去更需要照顾。但他们是男孩子，只要吃饱穿暖，小心别被拐卖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且我只是出差，过段时间就能回来，所以我并不是很担心他们。” “你就不一样了。” “十五岁的女孩子，正是青春貌美的时候，万一有人趁这机会，把我家小白菜拐走了，我要去跟谁哭？” “所以你别争了，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跟我走。” 果儿没想到自己听到的是这样一个理由，羞的脸颊绯红，却还是硬撑着问道：“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才一定要带我走的？” “其实不必。” “安安之前就在我面前提过，但那人……他就是个老实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方子杰闻言皱了皱眉头。 这两天他并没闲着。不但托转业到本地派出所的战友查了查那家人的底细，还到他的工作单位走访了一遍。 甚至他也学着安安，直接缀在那人身后，跟了足足大半天的时间。 也许正应了那句，男人更了解男人。 虽然各项调查都没查出那男人有什么问题，但直觉的，方子杰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果儿今天对那人的观感是不太好的，那也行。 可听听她说了什么？她竟然说那是个老实人？ 于是方子杰的态度也更强硬了几分：“和别人没关系，只是我想带你走罢了。” 果儿还要争辩，他又加上一句：“你还记得么？你妈以前说过，她希望你能见识到更宽广的世界，更有选择的权利。” “关于选择这点，等你满了十八，我就不会过于干涉，但现在既然有机会，能让你看看更大的世界，为什么不呢？” “相信你也听过许多港城的传说，但眼见为实，对不对？” 方子杰说是强硬了几分，但他的性格就这样，总喜欢绕着弯子，妥帖的把事情办好。 所以现在跟果儿对话，也是带了些诱哄的。 “爸，我就是……” 果儿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单纯的不想走而已。 但这样的理由，在方子杰面前什么也不是。 所以十来分钟以后，她还是乖乖的收拾起了行李。 ******* 方子杰真的是很有计划的人。 他抵达港城的时候，已经是六天后了。 除了处理家里那摊子琐事，他还以极快的速度，在港城一家女子教会学校办了入学，将果儿送了进去。 然后他自己也没去联系什么‘生父’，而是悄然化身为一个普通的‘大陆仔’，跑去加入了港城的无线电视艺员训练班。 当然，他到港城的事情，也瞒不过陆先生。国内早有别的渠道，将他的消息传了过来。 然后，他就在某天傍晚，被一辆看上去非常气派的黑车拦在了路上。 “方生，老爷要见你。” 方子杰听不太懂粤语，连这句带着港味的普通话，也是连猜带蒙的。 不过既然明白了意思，也就没必要跟个司机计较。 他点点头，径直向黑车走去。 只是他过去以后，并没上车，而是默然的站在车门前，连司机殷勤的过来开门，也置之不理。 好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老人，终于按捺不住，从车中跨了出来。 “陆生……” 老人摆摆手，司机点头示意后，回到了自己的驾驶位上。 “你知道我是谁吧？” 陆先生说话很慢，但语气中带的笃定，是不可忽视的。 方子杰也没矫情：“知道。不过我没见过你，一切都只是传闻。” “好小子，不愧是我儿子。” “别，这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早才是。” 方子杰伸手阻拦：“我的生父的确姓陆，早些年间就是个挑着货物四处贩卖的货郎。但从我懂事起，就没听过或者见过这个人。” “我在国内的时候，确实听说有人在找我，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不接受任何猜测。” 第五百四十六章 开启新篇章 那位陆先生也不恼，哈哈大笑两声：“不用别的证明，就你这张脸，足够证明是劳资的种了！” 方子杰却疑惑的看向他：“你真的这么确认么？” “据我所知，我们那一带的乡下，结婚都比较早。虽然我不清楚我父母结婚的具体年龄，但估算一下，也就十七十八的样子。” “但我现在看您这样，似乎不止这个岁数了吧？” 陆先生明显楞了一下，然后才苦笑一声回应：“我和你娘确实在十八的时候就结了婚。但后来不是到处挑货去卖么，经历的风霜就比较多。” “再加上后来我到了港城，一开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这经历的事情多了，看着也就有些年纪。实际我现在才四十三岁而已。” 方子杰就更不理解了：“四十三而已，应该还生的出来吧？你为什么就那么执着的一定要找到我呢？” 这话陆先生就不好细说了，只能拍拍方子杰的肩膀：“儿子，咱们有话可以回去慢慢聊，没必要在大街上闲扯不是？” “不，你等等……” 方子杰还要推却这个称呼，又听那陆先生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要相信利益。” “你说你一个人到港城搵食，有我这样一个父亲有什么不好的呢？换个角度再想想，你又有什么值得我图谋？” 陆先生在港城的时间长了，说话多少带一点这边的方言。 方子杰虽然没听懂那个词，倒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行吧，那我跟你去看看。不过我这人不太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所以……儿子什么的，还是先不要提的好。” 说完，方子杰的长腿一迈，竟率先的进入了那辆黑色的轿车中。 只不过，陆先生坐在后排，而他坐上了副驾驶。 一路无话，轿车很快开上了山，顺着山路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栋栋的别墅隐在林间。 “这里算是港城的富人区了。当年我刚过来的时候，可是想都不敢想呢。” 陆先生试着挑起话头，可方子杰打定主意不理他，也让他平白讨了个无趣。 车子又行驶了一会儿，随即抵达了一间三层楼的别墅门口。 按过门铃后，里面出来几个佣人模样的女人，恭恭敬敬的迎着他们进了屋。 “坐吧。” 陆先生挥挥手，让佣人们散去，自己领着方子杰坐在了客厅那硕大的沙发上。 “国内现在情况怎么样？一晃十来年，我都没回去过了。”陆先生嘴里说着遗憾，面上的表情却有些得意，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不但躲过了那么艰难的十年，还在港城混的风生水起。 “还好。国家现在已经改革开放，必定一天一个模样。” 方子杰还是那副冷淡的态度，让陆先生有些不满。 “听说你很早就去当了兵，怎么现在会选择来港城？孩子，有些事情装一装就可以了，装的太过，就很容易没法下台。” 方子杰一声冷笑：“我承认，来港城是因为听说这里有我生父的消息。虽然他没养过我一天，但不亲眼见见，总是意难平。” “但你要是觉得我是来投靠你的，那怕是真的想多了。” “之前我的确在当兵，不过你应该查的到，我就是一个文艺兵。改革开放以后，我见识到了很多港城的电影，对这方面也比较有兴趣，这才是我选择过来的原因……” 方子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先生打断：“你的意思是，你想来港城拍电影？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你单纯！” “你真的以为参加一个艺人培训班，就有机会去拍电影？港城的地下势力有多少？明面上的资本又有多少？” “你一个连粤语都不会说的大陆仔，你觉得人家凭什么要给你机会？” 方子杰依然不卑不亢：“拍电影只是我的一个兴趣。能做当然最好，如果实在不行，我觉得凭我的能力，在港城生活下来也不难。这些就不劳您费心了。” “呵，小子，是你在大陆的时候，被洗脑洗傻了么？你以为这里是你们大陆？” “一切向钱看，一切从利益出发，才是港城的根本！你连这个都认识不清，还想在这混？” “混不走就回去呗，我对这些没有执念。” 方子杰这样的态度，再次刺激到了陆先生。 他冷笑一声，又深呼吸几次，才平稳了情绪：“年轻人，就是不懂这世界的险恶。” “算了，你说的也对。虽然你是我儿子，但我没养过你一天，又有什么资格去教训你呢？” 陆先生叹口气，继续说道：“这些天你就住在这里吧，我会安排人来给你补习各种知识。这些都是你以后在社会上行走的资本。” 随即，他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如果你真想拍戏，我也支持。我会帮你留意一下这方面的消息……” 见方子杰要说话，他直接伸手打断：“别再去想什么培训班了，那里没前途。跑一辈子龙套，都不一定能捞到一个主演的机会，何必浪费时间！” “我只是觉得，您这份礼太大了，我不一定承受的起。” 说来说去，方子杰就是还没认他这个父亲的意思。 陆先生也不恼，笑着摆手：“你呀，还是太年轻。今天我再教你一个道理！东西到了自己手里才是真的！” “你现在想那么多，什么我是不是你亲生父亲，万一不是该怎么还人情？什么我和你母亲或者和你的情感该怎么办……” “真的，你想太多了。” “你现在最该关注的，是怎样生存！怎样更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方子杰似乎把他的理论听了进去，扯扯嘴角，默认了他的安排。 随后，方子杰的日子一下子丰富多彩起来。 陆先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他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请人来教授他什么，根本不管方子杰喜不喜欢，学不学的会，反正一股脑儿的请来再说。 像粤语，英文的培训还能说的通，有些就一言难尽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开个账户 比如，什么骑马，什么餐桌礼仪还多少能说的通。这些是和某些上层人士沟通的方式，所以学也就学了。 但数学，金融又是怎么回事儿？ 方子杰压根没正儿八经的读过书。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成长起来的人，知识几乎都来自于后期培训。 像他，就是参军以后才扫了盲，后来更是有机会去党校进行学习。 你要说他认字么？认！后期在余老他们那帮人的熏陶下，甚至连文学素养都能称的上一句不错。但数学？ 这就玩大了好么？！ 方子杰虽然是精于算计的人，但这不代表他能学的了高等数学啊！ 每次看到来给他补习数学的老师露出痛苦面具，他也有些心塞，但……学呗。 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好在一段时间以后，他在数学里发现了新的乐趣。 此时的港城股市正如火如荼。 在经济老师给他科普了一遍以后，方子杰就对这个新型的投资渠道来了兴趣。 来港前，他将颜琪芮留下的资产一分为二。 一部分留作了应急资金，直接存在了银行里，存折则是交给了果儿保管。这样一旦他的任务出了纰漏，几个孩子的生活也能得以保全。 另一半他也一直没什么机会使用。 自从被陆先生接回来以后，生活方面的开销就全被他包圆了。 而方子杰虽然没认他这个爹，用钱上倒是也没跟他客气，该用用，该花花，没多久时间，就生生养出了一身的贵气。 “听说你开了个股票账户？怎么突然对这个起了兴趣？” 陆先生平时很少回来，今天听说他开了个股票账户，倒是火急火燎的跑回来了。 “是，权当练练手。” 方子杰此时的模样，可跟刚到港城时完全不一样了。 他勤奋肯学，再加上陆先生大把的钞票砸下去，简直用脱胎换骨来形容，都不为过。 只见他身穿一套白色的西装三件套，比板寸长一点的头发，也被精心打理过。 他就那么淡淡的坐在办公桌前，一股子贵气就迎面而来。 “呵！不错！有点样子了。” 陆先生看到这个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的面孔，心里的宽慰不是一丁半点。 仿佛自己上半辈子受过的苦，都在方子杰身上得以补偿。 “有事儿？” 方子杰见他半天不开口，只是看着他，露出一脸傻笑，便轻轻皱了皱眉头，从硕大的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诶，对，说那个股票的事情。” “你刚来港城不知道，这东西可碰不得。” “为什么？” 方子杰挑眉，主动给他倒了杯茶，轻轻放在他面前。 陆先生端起喝了一口，被苦味刺激的皱了眉头：“这树叶子有什么好喝。你都来了港城，就要学着这边的人，喝喝咖啡，喝喝红酒不好么？” 方子杰不予置评，将话头又拉了回去：“股票这种东西既然能上市，就证明有操作的可能。为什么碰不得？” “嗐，我就是个大老粗，一直都看不懂这些玩意儿。” “但有些事情，我可是亲眼见证过的。” “七二年的时候，股市那叫一个红火。别说我们这些做点小生意的，就是街头卖报的小贩，都想去股市捞一笔。” “结果呢？七三年股市就一泄如注，从一千七百点一路狂泻到了一千点。再后来更是跌到了三百点，最终最终，到了一百五十点才罢休。” “你知道么，那时候有多少人跳楼？以前那些和我称兄道弟，甚至我都攀附不上的大老板，都栽在了股市上……” “唉，要不是我这人不愿意去碰那些我看不懂的玩意儿，怕是也会栽在那上面。” 陆先生想起了往事，整个人都低落了几分。 “哦。” 方子杰听完，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简简单单哦了一声。 陆先生急了：“子杰！你要听话！” “我这具破身子，根本坚持不了几年！我现在就希望你能尽快的学习，尽快的把我手里的事业接下来！” “你可真的不能碰这些东西！这弄不好，是会倾家荡产的！” 方子杰不理他，只是淡定的走回办公桌后，拿起一份私人教师给他布置的作业在看。 “你……你是想气死我是吧？！” 陆先生一口气上不来，觉得自己拼死拼活的把儿子找回来，就是在给自己找气受。 “说，你往股市投了多少钱？” “一万。” “呼，那还好，还好。你玩玩就行，可不要沉迷进去。” “你说你，一万块也是真金白银，做什么不行？新开的百货大楼足足三十六层，你去逛逛街，买买东西不好么？” 见陆先生实在唠叨，方子杰抬起眼皮：“其实到现在，你也还没解释清楚，是怎么知道我母亲在你离开之后生下我的，以及你现在的生活状况。” “比如，你是不是又结婚了？是不是还有其他孩子？你所谓的事业又是什么？” “你真以为，把我好吃好喝的养在这里，我就能什么都不追究了么？” 方子杰从来不是个傻子。 陆先生拦住自己以后，直接将他送了过来。说是这里是他在港城的家，却隔几天才回来一次。 这房子清清冷冷，除了好些佣人之外，根本没有主人家的活动迹象…… 还有，他都是前些年才知道自己并不是方家人，而他这个早已偷渡到港城的男人，又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自己的存在的？ 再有，他动不动就说自己没几年好活，想趁着现在还有精力，想好好的培养他，让他接手自己的事业。 可事业是什么？ 他就说自己是做实业的，连哪个方向的实业都瞒的紧紧的，哪有半点诚意？ 所以现在听他唠唠叨叨，干脆把话直接堵死。 “咳咳咳……你个不孝子” 陆先生顺口骂了一句，却立刻想到，这大儿子压根还没认他，也只能把话吞了回去。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以后这些都会告诉你的。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把自己能力丰富了，这些才是能用一辈子的！” 第五百四十八章 果儿被八卦 陆先生的话并不文绉绉，反而有些过于通俗。 但就这样的话，反而让方子杰赞同。 没错，学到手的才是自己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心里并不接受这个生父，却还在努力学习各种知识的原因。 至于股市，无论陆先生怎么说，他还是想尝试一下的。 和那国外传过来的所谓‘高等数学’不同，他看着那股市跳动的数字，就有一种奇特的领悟力。 比如，这年代还没有什么曲线图的说法，但他只要关注一段时间，就能清晰的在心底形成一幅走势图。而且从细微的变化中，也能有一种隐隐的预感。 他并不是盲目投资。 这段时间以来，他故意给自己设立了几个虚拟目标，每每都判断正确，这也是他决意拿出‘一万块’巨款，去试试水的缘故。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和陆先生详谈了。 也许是陆先生真的很怕他沉迷进股市，没多久时间以后，就通知他，给他找到一部电视剧的拍摄工作，想让他转移注意力。 不过也许是他真的不太了解股市的操作方式，竟真的以为他进了组以后，就能完全不碰股市，所以也没在后期与他继续唠叨…… 方子杰就这样，不动声色的进组拍戏，不动声色的学习，不动声色的炒股……一时间，忙的昏天黑地的同时，也在快速成长着。 果儿那边就不太好了。 在国内的时候，她就因为某人，和安安大吵了一架。 她想过，安安自己处理不了的话，也有可能会告诉爸爸。但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有些私事，也有了自己的处理能力。 但……直接把她打包带走是几个意思？ 她没想到一向愿意温声软语，用各种道理来说服孩子们的方子杰，竟然也有如此简单粗暴的一面。 他不是应该尊重一下自己的意愿么？ 他不是应该至少见见那人，再说其他么？ 年少的姑娘情窦初开，她真的觉得自己遇上了那个对的他，家长如此蛮横，就是在生生破坏她以后的人生。 所以她想到了给国内写信。 反正国内现在也改革开放了，自己从港城寄一封信回去，应该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还有，这都两个月了，明明说好的只是出差，为什么来了港城以后，便杳无音信？ 果儿觉得自己等不了了，熬着夜，流着泪，写了满满几大篇的信件，就等着周末放假的时候，赶紧寄出去。 “颜果，你在写什么？” 颜果到了这所教会学校以后，也很快交到了新朋友。 虽然她不会粤语，从小受过的教育，更是和这些同学有着天壤之别。 但怎么说呢，有些人的社交能力就是厉害。她安安静静的在教室上了几天课以后，就很快把同学们划分了种类，然后逐个击破。 比如，有那爱炫耀的，她就捧着点，再偶尔卖个惨。 有那高傲看不起大陆人的，她也会偶尔一掷千金，让人家不敢小觑。 当然，最好处理的就是那些只认学习成绩的。 果儿本就在智商上藐视众人，再加上这些年她可真没少学。不但英语，法语，各国语言都能来上几句，那简单的课程，更是翻几遍书本，做几道习题，就完全掌握。 所以两个月不到，她已经成了班级里的新宠，压根没有什么霸凌，歧视之类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来者是跟她同寝室的姑娘，名字叫丽萨。 “我在给‘朋友’写信。我出来已经很久，他……会担心的。” 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大家说起这种隐秘的事情，反而多了些坦荡，至少比对着家里人的时候，说的更真实。 “哇哦！是什么样的人？” 果然，八卦在什么时代都有人关注。一句话而已，让丽萨大惊小怪的扑了过来，还紧紧的依偎在果儿身边，想听她继续往下讲。 “呃，就是我以前在国内读书时认识的一个朋友。他长的还不错，工作也很稳定……” “等等，你说工作？他多大了？为什么他一个已经工作的人，还会认识你，并且跟你在一起？” 丽萨不懂这里的逻辑，没忍住便发问起来。 “嗯，他，他年纪也不大拉，就是他父母给他一早就安排好了，所以就去了厂里工作。” “父母安排的？” 丽萨吃惊的张大嘴：“他连找一份工作的能力都没有么？还需要他父母的安排，才能进工厂？” 两地的价值观差异在那摆着，越说越让丽萨迷糊。 “不是的……” 果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往其他方面转：“他对我特别体贴。你知道吗，我家里还有一对儿双胞胎弟弟，他们是很乖，很可爱，但有时候还是气的我发狂。” “别人都说，我是长姐，就要善待弟弟们，对他们好……但，你能体会我的感觉么？就是有时候会忍不住，想狠狠的削他们一顿……” 果儿的话题微微有些偏，所以很快又拐了回来：“只有他，他从来不对我说这些，只是带我去看电影，去吃国营饭店。有时候见我被气的狠了，还会说，以后由他来收拾那俩小魔星……” 丽萨越听越是迷惑：“你说的这些，不是应该的么？” “男女朋友约会，不去吃饭，看电影，还能做什么？” 果儿有几分哑然，半天才回：“你的关注点歪了。我的意思是，他很关心我的感受，体贴我……” “不是，那他关心了，解决了么？” 丽萨扑闪着大眼，不能理解这其中的意义。 “那是我亲弟弟啊，他能怎么解决？顶多就是在我烦闷的时候，开解我一番罢了。” “那说来说去，不是一样没用？” “对了，他很有钱么？” 丽萨怕自己说话太直，让这个新朋友没法下台，赶紧找出一些别的能夸奖的理由。 “呃，我们那边，大家的工资都差不多。他虽然已经在工厂上班，但比起，比起我妈挣的钱，就差远了。” 果儿想想自己手里那些小金库，忍不住有点虚。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不过是个小考验 怎么说呢。 她也不知道她妈是怎么挣钱的。 那么老多啊！ 别说一个普通工人了，就是一整个工人家庭，半辈子的积累，也不一定顶的上她妈交给她的那些。 所以，这有什么可比性么！ 只要那人理解她，喜欢她，钱从来都不是问题！ “那……那他长的很帅么？有没有照片？” “还好吧，不难看。” 这个果儿真的没法无脑夸。 她后面两年一直呆在京城文工团，那里的俊男美女真的一抓一大把，甚至用遍地都是来形容也不为过。 再加上，那人的容貌，身高，甚至还比不过安安…… …… “不是，那你图什么啊？” 丽萨是混血，早些年也一直呆在国外，现在听果儿把详情说了一遍，真的觉得自己都已经迷糊了。 “我不图什么啊，就图他对我好。” “对你好？什么叫对你好？” 丽萨觉得自己的新朋友，已经入了歧途，拼命的想把她拉回来：“你想清楚，能让你后半辈子，过的舒坦的人，才是对你好！” “你别说我现实，我妈曾经跟我说过，看一个男人，要么图他能给我带来感官上的极致，要么图生活上带来的舒适。” “比如，这个男人身高腿长，长的巨帅，那么我的感官上，就得到了极致的享受。至少跟他在一起，我觉得被人羡慕，这就够了。” “要么，这个男人能给我提供舒适的生活，让我后半辈子不用辛辛苦苦的出去打拼。也行，这就叫生活上的舒适。” “你要追求一段纯粹的感情没有错，这个我也想要。” “但……你真觉得这样的感情，就是纯粹的爱情？” 果儿哪里听的进去这些，她正要反驳，旁边却又插进来一个别的声音：“你们的事情，你家里知道么？” 果儿和丽萨扭头一看，原来是另外一位舍友洪雅，都不知道蹲在他们旁边多久了。 只是他们之前聊的热烈，竟然一时没察觉到。 “我，我哥是知道的，我爸也许也知道了吧。” 果儿说起这个就有些郁闷。 安安并不待见那人，不但跟踪人家，还出手打了人……要不是她及时赶到，那人也许会被揍进医院许久。 “他们不同意？” 俩小姑娘也是挺会察言观色的，见果儿这副神态，就猜出了几分。 “他，他就是狗眼看人低，觉得那人的家世和我们不相配呗！” 果儿想起安安，再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情，就恨恨的跺脚。 “你们不知道，我哥为了不让我跟那人在一起都说了什么！” “他说那人不是好东西，明明都二十多岁了，还天天往学校跑，还对我这样温柔，就是图谋不轨，就是居心不良！” “他怎么居心不良了？对我好难道就不行么？难道世界那么大，我就不能遇到一个真心待我的？” 果儿满腹的情绪，却没得到两个小姑娘的认同。 丽萨微微摇摇头，缓缓说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哥说的挺有道理？” “打个比方，咱们现在已经是中学了，你还会常常去小学溜达么？除非像你一样，有弟弟什么的，不然现在跑去小学，你不觉得很不合理么？” 果儿一下子被噎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洪雅也出了声：“你能读我们学校，相信家里的情况也不差吧？你也说了，那人不过是一个普通工人，他对你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贴心照顾……” “对不住啊，我就是有点想不通。毕竟我亲哥今年也二十多，平时跑马，看电影，勾女仔……根本没时间和我沟通。” “除了他有兴趣的女人，我并不觉得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会耐心跟普通小姑娘谈心……” 洪雅说的断断续续的，她尽力的在描述她的感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果儿还想替那人解释，但，似乎什么都说不通。 也许同样的话，从家长嘴里说出来，果儿会叛逆的想执着于自己的想法。但从这些小伙伴嘴里说出来，就忍不住让她动摇了最初的信心。 “对了，你都到港城读书了，以后还会回去么？” 这话是丽萨问的，但两个小伙伴似乎都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全都晶晶眼的看着她。 “会吧。我爸要来港城出差，我才被迫跟着来的。等他的事情忙完了，我们就会回去的。” 只见洪雅听了这个答案，跳起来猛拍一下手：“这不就成了？” “怎么成了？” 丽萨还有丝难过，毕竟听到自己刚刚交下的新朋友，可能没多久就会离开，总会不太舒服。没想到洪雅这么高兴。 “你想想看啊，男人这种不靠谱的东西，是不是该经过一些考验，才能成为我们的另一半？” “不然又怎么成就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呢！” 洪雅越说越兴奋，带着点年轻时的中二，反而让另外两位小姑娘听的越发信服。 “所以啊，你现在就给他考验！” “你不是说，你爸出差完就会回去么！那你就这几个月都不要联系他！让他等着！” “如果他真的爱你，真的对你特别执着，那不过才几个月而已，难道就会变心么？” “你要相信，爱情一定是永恒的，一定是最坚贞的……” 洪雅这话要是被个成年人听到，多半会摇头说她天真。但听在同样两个十五岁的女孩儿耳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不是很有道理的么？ 比如她爸和她妈。 颜琪芮都离开那么久了，家里家外，四个孩子全都交给了方子杰一个人操持…… 可她爸说什么了？ 即使有那上赶着到他们家，给她爸献殷勤的女同志，不也是被他爸干干脆脆的拒绝了么？ 所以在果儿心里，两地分居，异地恋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 她坚信，只要心里有真爱，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所以被两个小伙伴一劝，她还真动了考验的心思。于是那封情意绵绵的信件，也就这样被她压了下来，根本没寄出去。 第五百五十章 倒买倒卖一家人 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是很忙，也很健忘的。 果儿虽然不怎么在学业上费心思，但教会学校里，每天的功课还是有那么多。 再加上初到港城，被很多新朋友带出去见了世面以后，眼界就越发宽广起来，那些情情爱爱的，渐渐的也就淡忘了许多。 有些新事物她没办法接受。 比如穿比基尼去游轮上开party，又或者一群男孩女孩聚在一起喝酒蹦迪…… 她怕自己真去尝试了这些，哪天被安安或者老爸知道，会直接打断她的腿。 但有些她倒是悟出了点别的门道。 说白了……还是倒买倒卖。 这事儿她可不是第一次做了。 以前那些顶多算是小打小闹，折腾点衣服，票据又或者吃食，就顶了天了。 但随着眼界的开阔，她的格局也渐渐打开。 比如丽萨的父亲是葡萄牙人，早年到了港城，娶了丽萨的母亲后，便定居在了这里。 他以前是个跑船的，现在拥有几条货船，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老板。 听丽萨说，她父亲主要是将一些进口的药物运回来。因为港城的需求量就那么点，所以生意一直不愠不火。 港城人口基数少，需求量才少，可内陆呢？ 果儿可太知道现在内陆的药品有多么稀缺，有钱人也比想象中多！ 于是她先借故面见了丽萨的父亲，然后提出了这个可能性。 但这个时候的港城人，是真的看不起内陆人。丽萨的父亲在公司讨论了一下以后，还是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那你们不做，我就做呗。 果儿手里也有不少钱，她用低价在丽萨父亲这边进了一批货以后，直接坐渡轮回了内陆，在码头就将这些药品销售一空，小钱钱更是翻倍的往里赚。 又比如，一个女同学的家里是做收录机的。 这玩意儿往国内销，可是热门商品，人家跟本用不着她来提点。 但果儿也有办法。 光在码头销售能挣多少呢？她一封电报拍给了龙叔，然后又联系了火车皮…… 几番运作下来，颜琪芮留在她的那点钱，只能算个零头了。 这也是方子杰最近很忙，再出于保护果儿的理由，并没有每个周末都来探望她的缘故，不然早被发现了。 ******** 早已抵达深城的安安，也不是个闲得住的主。 一开始，他真的是奔着这里据说要开放的证券来的。 可他来的有点早，证券什么的还在商讨过程，并没有对民众开放。 于是这个小家伙，也和果儿一样，把目光放在了倒买倒卖上面。 和果儿不同的是，他比较喜欢倒腾服装这些略微轻便一点的物品。 比如他会联系各个小服装厂，提前预定他们下一季的新款，然后在做出来的第一时间，就专卖给一些零散的批发商…… 这样挣的倒是没那么多，但简单，快捷。资金回笼也非常快速。 前几次得了甜头以后，安安的步伐也越发大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服装，到后来的机械配件，小家电……基本没有他不倒腾的物品。而他也是个敢打敢拼的性子，在还没成年之前，就生生给自己打下一片江山。 至于方子杰和果儿，安安也是和他们有联系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大了，还是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又没了颜琪芮这个最重要的羁绊，几人之间的联系并不算多。 他只知道，老爸在港城很忙，估计身上还挂着任务，所以半年能抽出个时间，到他这看看就不错了。 果儿在教会的女校读书，肯定也见不到什么外男，所以也是安全的…… 家里就他一个能挣钱的顶梁柱，那还不赶紧挣钱？ 就这样，几人各忙各的，信息交流不畅的结果，就导致了压根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情况。 ******* 有人说，气质是一个人的根本。 以前的方子杰，并不是一个太有自信的人。他文比不过身边那些老教授，武比不过颜琪芮。 甚至连上战场这样的事情，都轮不到他。 所以即使他的身材五官都还不错，也没有那种矜贵的气质。 可被陆先生用钱砸了一段时间以后，可就大变样了。 现在的他，穿着精致的三件套西装，稳稳的往那一站，就没人敢把他当成一个跑龙套的。 而陆先生这次给他找的角色，也真算不得什么小角色。 港城即将开拍一部‘超长’的电视剧。 这部电视剧是由著名的武侠小说改编，他将出演其中的男三号，段誉。 以前的方子杰是没什么功夫看小说的，也是接了这部电视剧以后，才捧着原著研究起来。 别说，还真有点意思。 方子杰不但花时间细细的把原著读了几遍，还把自己要出演的角色反复咀嚼。 这个时期的港城演员和内陆的演员不同，他们没多少文化，懂表演的更少，但什么丑角都愿意尝试。反而像段誉这样一个大理国的世子，很难演出文质彬彬的气质。 方子杰刚被塞进剧组的时候，导演什么的还有些不爽，看了人，再让他试了戏，就什么意见都没有了。而方子杰也就踏踏实实进了组。 不过这拍摄的周期实在有些郁闷。 港城一部电影也就拍一个多月，结果这部电视剧一拍就是半年。 方子杰虽然习惯了这样的拍摄进度，倒也有些忧心那帮孩子们。 只是他不能也不敢去多和孩子们接触，别说那仨儿子，就是同在港城的果儿，他也不敢多去探视，连见面都是偷偷躲在外面。 没办法，谁知道领导那文化侵略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港城呆多久…… ******* 就这样，两年的时间匆匆流过。 颜琪芮终于再次踏上京城的土地。 其实她早就想回来来着。当初将空间里那堆器材，用偷渡的手段运回国内以后，她就找人查了一下那些对华国科学家下手的国家。 当然，以她本身来说，是更想血债血偿的。但想要真正找到那个下命令的人，对她这种外国人来说，实在太难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终于回国 于是她剑走偏锋。 你不是拦着我国的科学家回国么？ 你不是不想我国的科研水平提高么？ 那咱们就走着瞧。 她按着国家名称一路飘过去，偷偷潜入数个科学院，研究所…… 哪些是高科技，哪些是机密文件她也不懂，反正一窝端了就是！ 她所到之处，就像蝗虫过境…… 原本这事儿做完，也就半年多的样子，结果在她想回国的时候，又听到一个悲痛的消息。 曾经她培训过的那帮学员，有一多半，战死在越国沙场！ 得知消息的颜琪芮，暴怒异常。 那会儿的她，有种冲动，想潜入越国，直接炸了丫的！ 但她的联络员，还是阻止了她的想法：“颜同志，战争已经结束。在没有国家的指令前，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而且越国和我们打仗，也不代表他们的百姓都该死。” “那我能做什么？” 颜琪芮心痛的很难形容。那是她第一批带出来的学员，甚至是到目前为止，带出来的唯一一批。 作为他们的教官，如果在这个时候退却了，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据说……米国将对越南发起一波援助。里面的物资很多啊。” 联络员说的语焉不详，但颜琪芮理解了。 “行，那咱们走起。” 颜琪芮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对于打劫这样的事情，也是做多了，就习惯了。 抢了！那又怎么的？ 你们要是能把我们的人给我还回来，那我双倍赔你都行！ 于是颜琪芮又开始了一段新的征程，直到现在，才忙活完手里的事情，返回京城。 “小颜同志！你是国家的英雄！” 来接机的领导，看着颜琪芮的目光，简直充满慈爱。 “别，我从来都是不英雄。我只是一个普通公民，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颜琪芮摆摆手，心里归心似箭。 领导也似乎看出了颜琪芮的想法，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开始坦白交代：“那个，那个……方子杰同志，因特殊原因，被调去了港城，现在并不在……” “？？港城？” 颜琪芮皱眉，问号都快浮在了头上：“那孩子们呢？” 他们这个家庭的组成环境，和别人不同。 别人除了有孩子，还有父母。即使两口子要因故出差，也能把孩子暂时寄放在父母家。 可她和方子杰有啥？ 两个亲缘淡薄的人，再加上四个没太多血缘的孩子…… “咳咳，这个你放心，军区一定不会亏待你们这样英雄的子女。” “两个大的应该是跟着方子杰走了，双胞胎正被李副师长收养，现在好着呢！” “收养？怎么就用上收养这样的词了？” 颜琪芮不高兴的摆摆手，然后率先上了车。 跟在她身后的领导，也是深深叹气，然后无奈的跟上。 这幸亏不是劳资的兵！不然没死在沙场上，也会生生被她气死。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人家压根不是兵，却也在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他又有什么权利去指责人家呢？ ******** 车子很快抵达文工团大院。 几年不见，这里的变化也非常大。 不但拔地而起了好几栋十来层的‘高楼’，连训练的设备，也跟着更新了许多。 颜琪芮看着这些熟悉又不熟悉的景色，心里的感慨很难形容。 原本她是归心似箭的。但知道方子杰他们都不在，双胞胎也生活的不错以后，就没了太过急迫的心思，还有空在这看啊看。 领导不懂了：“小颜啊，你都不急着看你家那对儿双胞胎么？” “还好。” 颜琪芮不知道该怎么说。 也许有人会觉得她特别冷漠，但对她来说，双胞胎不是她生的，甚至不是原主生的，在过去那些年里，她照顾的时间也相对有限，所以论起感情，还没有对果儿的一半多…… 再加上她还是挺相信部队的。既然领导说，他们被照顾的很好，那就没什么可以操心的了。 两个小家伙而已，吃饱穿暖，该上学上学……有啥好担心的？ 更何况，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他们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妈都不一定。 颜琪芮一向不是强求感情的人，如果双胞胎现在过的真的很好，又像领导说的那样，李副营长家中无子，很用心的对待他们…… 那以后也送给他们养，问题也不大。 “给你，给你，全都给你！你们别在打我妹妹了！” 颜琪芮顺着声音扭头一看，角落里，一个瘦弱的男孩，正半俯在地上，似乎正在保护什么人。 而站在他对面的，是两个高高壮壮的身影，看上去也不过是俩孩子罢了。 领导不在意的挥挥手：“男孩子么，打打闹闹很正常，咱们还是先去李副营长家吧。” “等等。” 颜琪芮心里不知道从哪来的预感，没管领导的阻拦，自己往那个方向去了。 走的近了，就听其中一个高壮的男孩子说话：“别特么给脸不要脸！我们哥俩喜欢你家的镯子，是给你们面子！再特么矫情，小爷弄死你，再弄死你妹妹！你看全大院，有谁敢替你们说话！” 另一个高壮男孩也开了口：“别想使花招。我告诉你，我们今天能把你妹妹带出来，明天就能直接把她扔粪坑！” “我，我错了，镯子等下就给你们送来。” “这才对么。送镯子之前，再去给爷买一份红烧肉，就要国营二店那个，别弄错了啊！” “我，我没钱了……” 话未落音儿，其中一个男孩，已经砰的一脚踹了上去：“你再说一遍？” “小哲？小谦？” 追在后面的领导，此时也看到了两个高壮男孩的脸，一时间忍不住喊了起来。 “赵爷爷好，赵爷爷你今天怎么来了？李叔没在家，婶子应该是在的，我带你们去找她可好？” 两个混世魔头就像学了变脸似得，瞬间变成了乖巧可爱的模样。 颜琪芮都快被气笑了。 要不是她脚步轻，要不是她看完了全程，可能还真会被这俩小兔崽子迷惑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熊孩子 “谦谦，你们刚刚的行为可不对啊！虽然打打闹闹也正常，但你们这么踹人，可是很容易踹出问题来的。” 领导没看到前半部分，还以为只是几个男孩子之间的小矛盾，便顺嘴教训一句，就算完了。 颜琪芮注意到，地上趴着的那个男孩，面上露出一丝绝望，然后又垂下了头。 “你们刚刚说的镯子是什么？” 见面前这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听到了前面的对话，哲哲有些慌，便开始解释：“姐姐，你不知道情况。” “那你说。” 颜琪芮笑的温柔又乖巧，仿佛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领导在一旁都听楞了。 这姑娘，不是出去一段时间，回来连自家孩子都不认识了吧？ 不对啊，他刚刚还喊了名字的…… “是这样的，他们两兄妹经常欺负我。我哥不在的时候，他们就捉弄我……我，我今天才找了我哥来报仇的。” 哲哲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可配着他那高壮的身材，简直没什么说服力。 见大人们不信，哲哲继续说道：“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欺负。他们是打不过我的，但，他们说我是没爹没妈的孩子……我……” 哲哲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谦谦立即在旁边补充：“我们也不是真的要他们的镯子，就是知道他们很宝贝这样东西，想给他们一点教训罢了。” “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请原谅我们这一次可以么？” 颜琪芮直接笑了出来：“编，继续编。” 俩小混蛋见糊弄不过去，赶紧扑进领导怀里撒娇：“赵爷爷，我们真的不是坏孩子，我们就是一时气不过罢了。” “我们的爸爸妈妈都在为国效力，连我们这么一点大的孩子，都没有时间看顾……我们也不想的，不然你把爸爸妈妈还给我们好么？” 领导看看颜琪芮，又看看怀里的俩孩子，尴尬的打着圆场：“都还是孩子么，以后好好教育就行。” 领导也不是傻子，孩子们毕竟还小，说话没那么严密，原本的事情自然也被猜出来几分。 但这当着人家妈妈的面，自己又能怎么说？ “小？可真是小啊！你们才几岁，就这么无法无天？” 颜琪芮扭头对领导说道：“您有事儿就先去忙吧，我会教育好他们的。” “那……”领导也有些为难，毕竟都是当家长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谦和有礼？ 人家两口子为国尽忠，结果双胞胎被他们养成这样……惭愧啊！ “那，那我先去找李副师长吧。” 领导也不敢真走，毕竟这丫头万一疯起来，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儿？但人家母子间的私密对话，也得尊重不是？ 于是选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行。” 颜琪芮目送领导离开，然后回身一个弹腿，就把离的最近的哲哲一脚踹飞。 俩孩子大概真是从小打到大的。 虽然被大人这样对待还是第一次，但他们也不慌，一个立即爬起，另一个也挥拳冲了上来。 “呵，还有点架势么。” 颜琪芮一个闪身躲过飞来的拳头，然后脚下顺势一绊，就把谦谦也掀翻在地。 “小爷跟你拼了！” 哲哲挥着拳头也要跟上，被谦谦一把拽住裤子。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你敢动我们，等我妈回来，把你家都掀了！” “哟，你妈那么了不起啊？” 颜琪芮挑眉，觉得这俩熊孩子，真是有的玩了。 “我妈可厉害了！京城军区警卫部知道不？！那里的教官都是我妈教出来的！” “我还告诉你！虽然我妈不在，但她那些徒弟，可是时常回来探望我们！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们，我们被你欺负了，你会怎么样？” “姐姐，你赶紧走吧。” 刚才还趴在地上的男孩，此时已经扶墙站了起来，而他的怀里，还护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怎么样了？” 见状，颜琪芮也没工夫收拾自家孩子了，赶紧殷切的问道。 “她，她晕过去了。” 小男孩也很着急，但他手里是真的没钱，如果只是带去军区的医疗室，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来。 “你特么的可别碰瓷啊！我们就是把她从托儿所哄出来，又吓了她几句而已！” 哲哲见小女孩儿晕了，多少也有点慌。 “姐姐，你赶紧走吧，他们惹不得的。” 如果换做平时，杨小强不会这么好心。但眼前这个小姐姐，刚刚可是硬生生的打了那对儿双胞胎一顿！ 这也算圆了他想做而做不到的心愿，所以这才多嘴几句。 “算了，我先送你们去医院吧。” 颜琪芮叹息一声。 收拾熊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眼前这小女孩儿可是耽误不得。 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儿，她这个当家长的，最后还不是要来擦屁股？ “不用的，我们没钱。” 杨小强也是个倔强的，抱着妹妹就蹒跚的准备往外走。 也许是动作幅度过大，怀里的小姑娘哼哼了两声后，便缓缓醒了过来。 颜琪芮赶紧问道：“小朋友，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他们打你了？” “诶！我说你特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们真没打那个小丫头！碰瓷碰小爷们身上来了是吧？” “既然如此，我们真打一顿可好？” 小姑娘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被吓的打了个哆嗦，直接将头埋进了杨小强的怀抱。 “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哥哥带你回去。” “去尼玛的！劳资让你走了么？！” 这两个混世魔王，说话就这么不伦不类的。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和余老他们混的多还是怎样，反正嘴里不是脏话，就是文绉绉的玩意儿。 颜琪芮心里有火，更听不得这些。 见他们俩还要扯着嗓子吼，就主动窜上前，狠狠的操练起来。 她就是学格斗的，怎么打人疼，怎么打人不伤根本，手里还是有点分寸。 所以几分钟后，俩混世魔王已经被打得惨兮兮的只能瘫在地上哀嚎，却没伤他们筋骨。 第五百五十三章 杀人了 “救命啊，杀人了！” “杀人了啊！” 俩孩子还没到变声期，扯着嗓子喊起来的音量不容小觑。 还没等颜琪芮对他们表明身份，一个壮实的女人，就冲过人群，护到了他俩身前。 “你特么是谁啊！我家孩子都敢欺负！你知不知道他们爸妈是谁？” “你谁啊？” 颜琪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小骚蹄子，别以为进了咱们军区的文工团，就是飞上枝头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 “你哪个营，哪个排的？直属领导是谁？” “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我非弄死你丫的！” “要说法是吧？” 颜琪芮回头看看身后听到声音过来围观的人，便说道：“他们两个大孩子，欺负人家兄妹，还威胁人家，要人家的镯子，要人家给他们买红烧肉。” “你知道这叫什么么？这叫霸凌。我不认为这样的情况，应该出现在我们的军区里。这错了么？” 围观群众里有个大娘，她仔仔细细的看着颜琪芮，又有点不敢确认。 于是她试探性的回应道：“俩孩子是霸道了点，但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的。你也别急，好好教育就行。” “对呀，我这不是教育着么。” 颜琪芮笑着回应，然后转头看向刚刚那个女人。 “你说你跟我没完。来，展示一下，怎么个没完法。” “去你马的小骚蹄子，你还敢在这儿嘚瑟？老娘弄死你！” 这女的也是个彪的，明明见识过颜琪芮的武力值，还敢挥着爪子往前冲。 “诶诶诶，干嘛呢这是！误会，都是误会！” 领导走出没多远，就找到了李副师长。这俩人正说着话往家属院走，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这不，赶紧来拦了。 “什么误会？！那个小骚蹄子打你儿子！你看不到么！” “我天天捧在心口上的孩子哟，就这么被人欺负了！” “你也是！你说你有什么用！儿子被打成这样了，你看不到么！” 那女人相当泼辣，即使李副师长已经拼命抱着她了，她还挣扎着四处拍打一遍。 “行了，我没空跟你们掰扯。这俩孩子我会送去医院，毕竟该承担的责任，我们当家长的绝不逃避。” 颜琪芮指指墙角那对儿兄妹，然后又转向还瘫在地上的双胞胎：“这俩熊孩子我也带走。如果以前他们给街坊四邻带来了什么麻烦，我也在此认真的给大家道个歉。” “如果他们还给你们造成了什么损失，那我明天会过来处理。” “呀，你还真是小颜啊？你说这么老些年了，你没变老不说，怎么还看上去越来越年轻？” 刚刚那位大娘，听了这番话立即反应过来，亲热的抓住颜琪芮的手，使劲摇晃。 “您好您好。” 颜琪芮实在记不得眼前这人，只能应付式的笑笑，就准备带孩子们离开。 “不过你有空在这管双胞胎，咋不知道去医院看看你闺女？” “我听说她这都第几次落胎了？是叫果儿的对不？” 颜琪芮眼神瞬间凌厉起来：“您说什么？” “不是，你不是有个大闺女，叫什么果儿的么？前段时间我听说她和她爱人又吵了一架，大着肚子呢，就被送去了医院……现在怕是应该生了吧？” 颜琪芮下意识的看向领导：“你不是说，两个大的都跟方子杰走了么？” “听，听说是这样的……” 领导抹了把汗，有点后悔自己的工作没做到位。 哎，他平时的政务已经很忙了，是真的没有时间，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私事不是？ 别人给他这样汇报，他也就信了，更是没有查实一下。 “走，我们去医院。” 颜琪芮杀气腾腾的拉起墙边的兄妹俩：“你们先上车。” 然后瞪了一眼领导：“车借我用几天。” “行行行。” 领导忙不迟迭的点头，毕竟以眼前这个姑奶奶的功绩，若是加入部队，分分钟超他一截。 再说了，这样武力值爆表的妈，正被人触了逆鳞……惹不起惹不起！ “你们俩！有空在这欺负人，不知道给自己亲姐姐撑腰么？”颜琪芮走过去，又踢了这俩熊孩子两脚，连他们的辩驳都没机会说，就整个人晕了过去。 “哪个医院？” 颜琪芮这副模样着实吓到了不少人，这片又属于家属区，两位领导也没阻止，其他人更不敢吭声了。 连之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也消了声似得，不敢言语。 “就，就旁边机关的附属医院。” “麻烦您给带个路。” 颜琪芮扶着大娘快步走远，让剩余的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这……这到底什么人啊？ ***** 医院里，颜琪芮给了五百块给那位大娘，让她带着兄妹俩去检查，自己则马不停蹄的冲到了二楼妇产科。 “麻烦一下，我想查一下……” 话还没问完，就见护士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不依不饶的吼道：“先来后到看不见啊！” “对不起，我就是问一下……” “问你麻痹！你急别人还急呢！” 说完，那个中年女人扯着护士的衣领，再次大喊起来：“我儿媳妇这胎要是保不住，我就跟你们医院拼了！” “咋的？你们说难产，要剖腹产我们也同意了，现在跟我说，我孙子保不住！？” “你玩我呢？” 护士小姑娘被吓的直哆嗦：“大娘，您先别着急。正常情况下，我们肯定是要先保大人的。你家孩子在肚子里憋的时间太长，医生已经尽力了……” “放屁！谁家女人不是这样生孩子的？怎么别人行，她就不行？我家的大孙子要是保不住，她还活着干嘛！” “诶，你这话就过分了啊！你不是女的咋的？” 颜琪芮没心思管闲事，但此时整个走廊里就这么一个护士，她也急着问果儿的下落好么？ “切，连传宗接代都做不到，算什么女人！” 那中年女人又瞪了颜琪芮一眼，然后继续找护士扯皮。 那位小护士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替她说话的缘故，胆子也大了几分。 第五百五十四章 医院 只见她费力的拉开那个中年女人的手，恨恨的骂道：“还想传宗接代呢！就凭你家把人姑娘打成那样，就不配！” “你特么的说什么？” 中年女人又要上去撕扯，被颜琪芮拦了一下。 “你刚说，他们打了人家孕妇？” 颜琪芮心里有点不太好的预感，整个人的气势，再次凌厉起来。 “是啊！您不知道，这位孕妇送来的时候，就只剩一口气儿了。我偷偷问过，那姑娘可还没满十八呢！” “他们就这样下死手！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能不能到公安局告他们！” “呸！我们家的事儿，关你们屁事！？” 中年女人有几分嘚瑟：“这世上总有那爱管闲事的！为了不让你们白跑，我就先跟你们说了吧！” “这妇联也好，警察也好，都到咱家来过！” “可我这儿媳妇呢，真的爱我儿子爱到了骨子里，说什么都要呆在我儿子身边！” “嘿！不过现在可不同了。” “她害我的宝贝孙子没了，我家是肯定不会留的！” 颜琪芮冷哼一声：“和未成年人发生关系，本身就触犯了法律。” “这事儿如果追究到底，那无论这姑娘的意愿如何，也可以让你儿子吃几十年的牢饭！” 现在有没有这条法律，颜琪芮也不清楚，但不妨碍她拿出来唬人。 正说着，手术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走了出来。 “谁是颜果的家属？” “我！” “我！” 颜琪芮侧目看了一眼跟她一同答话的中年女人，再想起她刚刚那番言论，杀气已经掩盖不住。 “你谁啊？” “我是她妈。” 颜琪芮就不是个爱用嘴皮子的人。说完以后就一脚踢了出去，直接将那中年女人踹到了墙角。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大出血伤了身子，以后怕是不易怀孕。而且你既然是她母亲，也多劝劝她。有些人不值得。” “是是是，谢谢医生。她现在还好么？” “好好养一段时间，不会有事的。” “谢谢啊，那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她人？” “里面还在清理，应该等下就会推出来了。” 医生难掩疲惫，但想起里面那个小姑娘的惨状，就忍不住多说几句。 “这两口子过日子，有点冲突再说难免。但一个大男人，把一个孕妇往死里打，这也是我们头一回看见。” “您既然是她亲妈，就好好劝劝她吧。社会不同了，离婚也没什么丢人的。” “行，我会的。” 颜琪芮说不清家里什么感受，便放医生离去。 医生也是叹气，然后摘下口罩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个中年女人见医生都敢‘挑拨离间’，一时不忿之下，竟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直直的冲着医生刺来。 颜琪芮这些年，几乎都是在危险边缘徘徊。 那女人冲上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对。但此时医生和她的距离，已经有五六步远，她即使是飞扑，也没办法抢下这一刀。 “啊！” 医生被刺中腹部，发出痛苦的哀嚎。 而那女人也像是从冲动中缓过来似的，咣当一下扔了刀，赶紧替自己辩解：“我就是一时激动，真不是故意的。” “激动你麻痹。” 颜琪芮没忍住，也是口吐芬芳，然后飞起一脚，直接踢中那女人的面部。 “杀人啦！” 颜琪芮掏掏耳朵，自己才特么回来一天！一天！ 这句词听了好几遍了都！ 没时间吐槽，先和小护士一起，将医生扶起，再和听到声音跑来的众人一起，将医生送去抢救。 然后么，就是处理私事时间。 颜琪芮也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的时间所剩不多，很快就会有警察过来。 所以她恶狠狠的走到那中年妇女身前，一脚塌在她的胸口上。 “我，颜琪芮。颜果的母亲。以前我不在，我家闺女任你们欺负。可现在我回来了，让你儿子千万保重，我会时不时的去找他‘谈心’。” “你，你想干嘛？” 颜琪芮又狠狠的往下跺了一脚，看着她呲牙咧嘴露出痛苦面具，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说呢？”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罢了。” 话刚落音儿，一群人又乌泱泱的跑了过来。 见两个女人这样，他们也有些麻爪：“我们是警察，刚刚刺伤医生的人是谁？” “是她！” “是她！” 那女人竟恬不知耻的直接指向了颜琪芮。 颜琪芮真是觉得有好气又好笑。 这女人是脑子不好么？ 不说还有那个小护士做为目击证人，就那医生，也只是腹部被水果刀刺了一下而已，并不会直接丧命。 怎么，就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奈何这会儿小护士并不在，医生也被送去抢救。 而颜琪芮刚才帮忙抬人的时候，身上也染上了血迹。那鲜红的血水，在她白色的裙子上，更是分外显眼。 于是带头的警察谨慎的说道：“两位，都跟我去警察局一趟吧。” “能不能稍微等一会儿？我女儿还在里面，我想等她出来，看她一眼。” “她就是个骗子！警察同志，请你相信我！我丈夫是某厂的厂长，我儿子也在机关工作……我清清白白的，绝不会撒谎！” “你们看看，我身上这身伤都是她打的！” “还有，里面的是我儿媳妇。她一个乡下姑娘，爹娘早就死绝了，怎么会是她女儿？！她就是个骗子啊！” 听到这儿，颜琪芮本该想明白，但一是关心则乱，二是果儿的亲爹亲娘确实已经不在了，所以误会进一步加深。 “去你马的！老娘的闺女就是没了亲爹亲娘，也还有我这个姑姑给她撑腰！她喊我一声妈，就是我女儿！你再说她一句试试？” 说完，颜琪芮又抡起拳头。 这中年妇人被她打怕了，赶紧往警察身后缩：“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她当着你们的面，都敢打人，刚刚的医生，肯定也是她刺伤的！” 警察们不明真相，见颜琪芮要动手，也做出了防御动作。 第五百五十五章 没什么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 颜琪芮倒不怕这屎盆子最后会扣到自己头上，毕竟无论是目击者还是受伤的医生，事后都可以为她做证明。 但现在去警局不行。 她怎么都要先见一眼果儿，知道她平安才能安心。 “请给我几分钟时间，只要让我看一眼女儿，后面你们要怎么调查，我都配合。” 颜琪芮自认为把话讲的很妥帖了，也非常客气。 但听在警察耳里，这跟悍匪招供有什么区别？ 于是俩警察更谨慎的防备着她，甚至颜琪芮还看到，其中一名警察给另一名警察打手势，让他去呼叫支援。 “警察同志，我也很想配合你们工作，但我这年纪大了，心脏实在受不了……不然，我先走？” 那中年女人见场上形成对峙，眼珠儿一转就想跑。 “不行。” 颜琪芮直接出声阻拦：“心里没鬼你跑什么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有人亲眼看见的！” “怎么？我敢在这儿和警察一起等闺女，你反倒要跑？” 那中年女人被说中心思，恨恨反驳：“切，看热闹也要先顾及安全不是？就你这样的暴徒，万一等会儿再把我打一顿怎么办？” 两位警察听的迷糊，但也同意了颜琪芮的说法。 “你不能走。就算你是无辜的，也要先跟我们回去做笔录。” 中年女人的脱身计划被破坏，不爽的看了眼颜琪芮之后，也开始反击：“那咱们现在就去呗。” “你们可别信她说的，什么看一眼女儿就走。” “我就是那贱丫头的婆婆，她有没有妈我还能不清楚么？” “你们看她那么凶，万一等会儿跑了怎么办？” 这番话还真有理有据，听的两位警察戒备的手，又握紧几分。 颜琪芮也是服了。 你说你这么有诡辩的才华，怎么刚刚还能动手刺伤医生呢？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做出这么脑残的决定？ “行了，我也不跟你争辩。反正刚刚医生就说了，清理完毕就能把产妇送出来。” “咱俩的账，可不是一星半点。我可以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我闺女要真被你全家殴打，那这事儿咱们也没完。” “警察同志，你们看她啊！你们还在呢，她就敢威胁我，肯定是危险份子！你们把她抓起来啊！” “同志，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位略微年轻些的警察，已经信了这中年妇女的说辞，一边说还一边举着根棍子慢慢靠近。 “草！我好好的跟你们说话，你们非逼我动手是吧？” 颜琪芮真觉得一头黑线。 她做什么了她？ 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回国，久别重逢的亲人没见到，孩子的欢声笑语没听到，只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儿？ 这谁受得了？ 再加上她前段时间一直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现在即使回国，回到了安全的环境中，依然没那么容易放下心中的暴戾。 所以在被警察如此对待之后，她心中的凶性也猛然爆发出来，直接摆出架势，准备打上一场。 管它呢。 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果儿一面，她才肯罢休！ “你已经无路可逃，请立刻举手投降！” “去你奶奶个腿的！” 颜琪芮就是不是那好性儿的，再加上有时候也不太喜欢动脑。 在她好好生生解释过好几回之后，这帮人竟然还要偏听偏信一个凶手……这让她的脑子如何能转的过这个弯儿？ 于是她嘴里骂骂咧咧，手里的动作也不停，竟然主动欺身上前，一个动作之下，就夺了那小警察手里的警棍。 “老娘也不欺负你，这东西用不上。” 说完，颜琪芮随手一抛，刚抢到手的警棍，就被她远远的扔了出去。 “来！继续！” 小警察的脸憋的通红，恨恨的开始往上扑，看样子是想擒拿住颜琪芮的双手。 “咦，这手有点熟啊。” 颜琪芮只是一个闪身就避了开来，但看着那熟悉的姿势，有点隐约的预感。 “老秦，叫增援。” 小警察跟颜琪芮过了几手之后，心里也明白自己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对手，只能对着旁边的老警察喊道。 “小王，你先停手。” 老警察毕竟办案经验比较多，又处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自然把事情看的更清晰。 这叫什么抓犯人？ 你家犯人不但不跑，不下死手，还跟你喂招玩？ 看这身手，怕是遇上了自己人…… “啊？” 小王楞了一下，手里的动作自然卡顿。 颜琪芮也没得理不饶人，同样止住了动作。 “同志，你哪个单位的？” 老警察对颜琪芮的态度好了许多，颜琪芮也心平气和的回应：“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说完，她再一次解释：“刚刚医生已经说过，我女儿正在里面清理，应该等不了几分钟就能送出来。” “我是不是犯人，等医生醒来，或者你们找到那个小护士，就一切都清楚了，为什么非要强求这么几分钟？” “是你们等不及？还是你们想抓我回去背黑锅？” “你！你别乱说话！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执法机关，绝不会做出违背道义的事情的！” 小警察那通红的脸颊就没褪下过，闻言更是激动的分辨。 “我乱说话？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几分钟都不愿意等？” 颜琪芮其实也并不是非在这儿要一个说法，她只是借此拖延时间罢了。 “我们没有不愿意等，只是你太危险，总要先把你控制住，才能说其他不是？” “控制？” 颜琪芮似笑非笑：“来！不服气你就再来跟我比划比划，看谁控制谁。” 她打定了拖延时间的主意，就更不在乎和人动手了。 “你！” 小警察还要扑身而上，被老警察一把拽住：“等支援，我已经通知了。” “那就好。” 小警察的心放下了一多半，毕竟这女人就是再能打，也不见得是几个人的对手吧？ “打她呀！你们当警察的，怎么连个女人都控制不住？！她这样的危险分子，万一等会儿发了狂，再伤了其他人，你们来负责么？” 第五百五十六章 你谁？ 几乎是话刚落音儿，大门便被推开，五六个警察蜂拥挤了进来。 等他们看清楚，眼前要面对的‘罪犯’，只是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时，忍不住望向那位老警察：“老秦，你们这都要叫支援？” “别废话，这女人凶的狠！” 小警察不顾尊卑的吼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大家一起上！先铐住她再说！” 很难形容颜琪芮此时心中的无语。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好好说话了，也没真的伤了什么人，怎么她就成罪犯了呢？ 殊不知，面对她这种武力值超强的‘嫌疑犯’时，大家心中难免有所恐慌。即使他们知道这里的事情存疑，也知道眼前这个姑娘并不是那么的不讲理，但铐住她，才让人更加放心。 “行吧，你们要打就打！” 颜琪芮也是转了牛角尖，摆开架势准备打一场再说。 “上！” 警察们还是很有默契的。即使他们不太相信那位小警察的话，但遇上这样的情况，还是奋勇上前。 ‘砰’ ‘咣当’ ‘啪叽’ 随着接连的一串巨响，警察们已经东倒西歪躺了一地。 这也是颜琪芮心里还有那么点底线，不然以她的身手，很难说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大家坚持一下，刑警队已经在路上了。” 后面来的意味警察大吼完，又爬起来准备冲上来。 可这时，手术室的大门忽然被拉开。 “这怎么回事儿？病人家属呢？” 刚刚还在里面给病人清理的护士们并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看到这样的场面，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家属，我女儿怎么样了？” 颜琪芮顾不得打架，直接冲上前。 “你？你女儿？” 小护士有点懵，看看病床上的病人，再犹疑的看看颜琪芮。 “她怎么样？” 大概是近乡情怯，颜琪芮一时间并不敢去看病床上的那张脸，而是追问道。 “还好。孩子虽然没保住，但休养一段时间，身上的伤是能养好的。” 小护士木木的回应了一句，然后说道：“你们这是在干嘛？手术区怎么进这么多人？还有警察？” 颜琪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架还没打完。 “你们等一下，我会跟你们走。” 说完，她终于将目光转向病床。 病床上的女孩虚弱无力，脸也苍白的可怕。那身上没被遮掩住的地方，正露出青青紫紫的伤疤…… 但……“这谁？” 颜琪芮懵了。 她听医生护士都叫病人颜果，也听刚刚那妇女说她儿媳叫颜果…… 不是，这年头姓颜，叫果的人有那么多的么？ 重名什么的，会不会有点离谱？ “你，你不是说你是她妈？” “我女儿是叫颜果，但不是她啊！” 颜琪芮也不知道该咋解释了，合着自己今天流年不利，什么都能打一架呗？ “行了，人也见了，你是不是该跟我们走了？” 警察们不被这些话干扰，拿着手铐便靠近颜琪芮。 颜琪芮眼神一立：“走可以，这东西有必要么？” “我要是想跑，你们现在就抓不住我！” “这……” 好像还挺有理。 “把那个女人也带上。她才是刺伤医生的真凶，别到时跑了。” 颜琪芮指指角落里正想往外跑的中年妇女，直接破坏了她的偷溜计划。 “对了，你不是说，她是你儿媳妇么？要不要来看看？” 颜琪芮发誓，她还真没存什么坏心眼儿，不过是怕所谓乌龙，再来一次罢了。 那女人对看儿媳妇这事儿没有想法，但她更不想被带出警察局。 于是她抱着拖延时间的想法，一点点的蹭了过来。 正好，病床上的女孩也醒了。 见到那中年妇女，女孩便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你特么抖个屁啊！老娘天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你，结果你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你说我要你有什么用！” 中年妇女不但破口大骂，还伸手要去掐这姑娘。 结果被旁边的颜琪芮挡了一下：“有话说话，在动手老娘先废了你这双爪子！” 虽然眼前这姑娘，并不是颜果。 颜琪芮在庆幸的同时，也对她有了几分怜悯。 “我管我儿媳妇，关你屁事！” “我这人住海边，就爱管闲事。你打我呀！” 颜琪芮并不惧怕斗嘴，直接将人怼了回去。 “算了，跟你这个泼妇我说不着！” 中年妇女恨恨的看了眼面前的两人，最终还是没敢动手。 “你等着！回去我儿子肯定弄死你！” 她从牙缝里憋出这句，然后扭身要走。结果就听颜琪芮开始喊：“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刚刚那话你们可是听到的，算不算人身威胁？” 警察同志都要麻了，他们到底是过来处理啥事儿来着？ “你特么别瞎说！我就是顺口一说，你怎么还上纲上线的？” 中年女人也有点慌，此时恨不得立即离开。 “我怎么就……” 颜琪芮还要怼，就听病床上的女孩，抽噎着开了口：“妈，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能给咱家生个大孙子，您别让他打我行么？” 草（一种植物） 颜琪芮已经没有替人说话的心思了。 有些事儿，你可以恨其不争，但管的太多就没必要了。 “走吧！” 颜琪芮反客为主，对那些警察们挥挥手：“赶紧回去把笔录做了，我还有一堆事儿要忙呢。” “呃，好。” ******** 回到警局，细细的调查下来，当然是一场乌龙。 颜琪芮身份清白，又跟这事儿没啥关系，自然是只能放走的。 但想到她那一身恐怖的武力值，几位警察心里都有些犹豫。 “不如跟上面打个报告，直接把她吸收到我们的队伍中来吧。” “我看行，而且她下手有分寸，也讲道理，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坏人能被你看出来？不过我也觉得，这姑娘还挺厉害……” 几人正在讨论，一辆吉普车停在了派出所门口。 “容队，你们怎么过来了？就这么点事儿，不至于让你们刑警大队都出动吧？” 他们之前是虚张声势的说过，刑警队已经在路上了。不过这些都只是吹牛而已…… 第五百五十七章 故人 一个中年妇女，一时没控制住情绪，用水果刀刺伤了一名医生…… 这样的事情如果都要刑警队出马，那他们派出所可才是熊到家了。 “听说你们抓了颜琪芮？” 容奇当然不是因为这样一个小案子来的，他完全是因为派出所汇报上来的案宗上，有颜琪芮这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那个人已经消失了许久，他还是抱有一些奢望。 “谁？啊，就那个特别能打的女人是吧？” “特别能打？” 容奇的眼神儿又亮了几分。 “赶紧带我去看看！” “不是，她不是罪犯，已经放走了啊！” 几位派出所民警面面相觑。 他们是在讨论，是不是要将人吸收到自己的队伍中来，但……总不能一直扣着人吧？ “她去哪了？” 容奇心里那股冲动，很难描述。 “呃，回文工团的军属区了吧。” 颜琪芮留的地址是那里，但几人说的都没那么肯定。 “走！我们去找她。” 容奇直接回身上车，除了老秦之外，车里乌泱泱的坐的，都是刑警队的人。 车子快速启动，几人沉默了一阵以后，也开始聊天。 “容哥，你这么急的要找一个女人，是因为想把她弄进咱们刑警队么？” “虽然咱们是缺能打的女警，但想把一个普通人弄进来，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谁说她是普通人？” 此时的容奇，心里越发确认，也更急切的想见到那个人了。 “啊？难道她以前也是咱们队伍里的？不应该啊？要是这样，之前不就查到了么？” 老秦摸摸自己的头，非常不解。 “不是。你们听过最近正在组建的特警队么？” 几人齐刷刷的点头。 “如果我没认错人的话，里面培训格斗的教官，就是她教出来的。” “什么！” 这话一出，车内皆惊。 那是特警队啊！是从全国不知道多少警察和军官中，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结果你说里面的教官都是她教出来的？ 闹呐！ 那小姑娘才多大？她就是在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也到不了那样的程度吧？ 老秦作为目前唯一一个见过本人的人，心里已经开始否定。 “行了，开快点吧。” ********** 颜琪芮并不知道容奇此时正在找她。 出了警察局以后，她就又转回了文工团的家属院。 虽然这里已经没了她和方子杰的房子，但娃还有俩，怎么都要处理一下不是？ 之前是她冲动了，把俩熊孩子揍了一顿之后，也没个解释就闪人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老实说，一开始她是有想过，如果李副师长家对俩孩子挺好的话，那就考虑一下过继之类的事情。 毕竟人家家没孩子是事实，她没工夫养孩子也是事实。 但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无论李副师长家，是出于对他们两口子的敬重，才对孩子格外宽容。还是因为不会养孩子，才导致孩子的性格有些偏颇，从结果来看，都并不如人意。 但要是把孩子带走，又该带去哪里？ 颜琪芮有几分麻爪。 方子杰被派去了港城，安安和果儿现在下落不明。 以前买给安安的房子，据说也被他卖了，文工团的房子也早分配给了别人…… 在国外转了一大圈，空间里不知道囤了多少好东西的颜琪芮，竟然也陷入了无家可归的困境。 还有，孩子接回来，总要养吧？ 除了房子，还有人手问题。 小的时候，只需要管着他们的吃喝拉撒，再注意一下安全问题就可以了。 但现在呢？无论是学习方面，还是思想教育方面，哪哪都不能放松。 若是她只是找个房子，再找个保姆，那还不如把孩子留文工团呢！ 各种思维在颜琪芮脑子里打转，直到迈进李副师长家的院门，她也还是没个特别好的解决方案。 “您好，我是颜琪芮。也是双胞胎的妈妈。” 这次颜琪芮没了之前的凶神恶煞，反而彬彬有礼的介绍着自己。 但她这句话，仿佛石破天惊，让家里的俩女人，都打了个颤，顺便两眼含泪。 其中最夸张的应该是李副师长的母亲。 她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一口牙已经掉光不说，还只能窝在堂屋里的凳子上动弹不得。 只见她的眼眶迅速泛起泪光，满是皱纹的手，使劲的擦着眼睛。 “大娘，您这是怎么了？” 颜琪芮随着李副师长媳妇的步伐，进入堂屋，赶紧宽慰着。 “没，没，我就是舍不得俩孩子。” 这话让颜琪芮没法接。 倒是李副师长的媳妇，主动把话题接了过去：“妈，您这说的什么话！” “孩子是跟他们亲娘去过好日子了，又不是以后见不着，您至于这样么！” “再说了，俩孩子精着呢！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心里可有数了！您还怕他们以后不回来看您不成？” 颜琪芮又不是傻子，听完这几句，也琢磨过味儿来。 这哪是怕她尴尬才主动接过话题啊！这是拐着弯的损她呢！ 毕竟她不是孩子亲妈这事儿，即使外人不清楚，但部队里肯定有记录。还有，什么叫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 那她这个把孩子扔给男人，自己一走好几年的‘妈’，还回来一见面，就下了狠手的‘妈’，肯定就是不好的那个呗！ 罢了，跟俩女人掰扯个什么劲儿。 颜琪芮吁出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请您查验一下我的的身份。如果没问题的话，我现在就带双胞胎离开。” “不！你不能！” 李副师长媳妇生怕颜琪芮说完就抢人，赶紧伸手拦在了她的前面。 “什么意思？我家孩子，我不能带走了？” 颜琪芮的脸也垮了下来。 “不，不是的。”李副师长媳妇眼珠儿转了转，找到一个借口：“你把孩子放我们家，一养就是这么多年，就一句感谢都没有么？” “还有，他们的费用，又该怎么算？” 颜琪芮纳闷的皱皱眉头：“部队不是给了专项补贴么？” 第五百五十八章 抢着负责 “那，那我们帮你养了那么久的孩子，你也该说点啥吧？” 李副师长的媳妇，倔强的伸着双手，一副得不到标准答案就不放行的模样。 “你要我说什么？说感谢？” “感谢你们把孩子，培养成现在这样，是非不分，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模样？还是感谢你们把他们培养的如此自私自利，毫无道德底线的样子？” 颜琪芮多少也带着点气。 毕竟之前自家那可可爱爱，软萌懂事儿的小肉球，被别人养了一段时间以后，就成了眼下这副模样，做家长的肯定是有些怨言的。 “我们跟他们无亲无故，好歹也好吃好喝的伺候他们这么几年，怎么？帮你养孩子，我们还养出错来了？” 李副师长的媳妇同样觉得委屈。 这俩孩子是部队送来的，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对待，他们能怎么办？ 再加上这也不是亲生的，即使犯些小毛病，他们也不能打不是？更何况，比起这个半道撒手不管的妈，他们可算负责多了！ “你说的也是。” 颜琪芮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她说的真心，也换位思考了一下。 “这样，我今天实在没忙过来，等两天一定会带着礼物重新来拜访。” 原本这样已经算是颜琪芮服了软，大家再客气一番也就了结了。 可一直窝在椅子上的老太太，却忽然插了嘴：“我就叫你小颜吧。我相信，无论这俩孩子是不是你亲生的，你都对他们有感情，不然也不会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过来找孩子。” “但不能否认的是，你并没有时间精力去好好照顾他们。” “我们家条件还算不错，我儿子……我儿子没办法给我们老李家留后了。所以只要你愿意把孩子留下，我跟你保证，我们一定会好好对他们，用尽全力将孩子们养大……” 老太太说的并不连贯，但听这有条有理的说辞，也知道不是什么大字不识的农妇。 颜琪芮微微生了点兴趣，干脆自己找个凳子坐下：“既然您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为什么会把孩子养成这样？” 老太太很难受，深吸好几次以后才回应：“我并不知道孩子们在外会这样。他们在家里，特别懂事听话……这次，这次我也是刚刚听说。” 颜琪芮不去跟她辩驳这些，反而转了话题：“他们欺负的那兄妹俩，你们认识么？” 李副师长的媳妇点头接话：“认识的。他们，他们的父亲……在乡下和女人生下了他们，却没领结婚证，部队这边也不清楚。” “后来俩孩子找来，说是母亲已经因病离世，这才来找他们父亲。” “但，那会儿，他们爸正和咱们文工团的一位女同志谈恋爱，结婚报告都打了，所以闹的鸡飞狗跳。” “可孩子是真的，那位男同志也没法否认，最终勉勉强强的将两个孩子安置在了家属区。” “那孩子的父亲现在在哪？” 颜琪芮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开始追问。 “没了。” 李副师长的媳妇叹了口气：“文工团的任务也挺多的，并不是大家想象中那样，唱唱歌，跳跳舞就得了。” “他们父亲领了去山区慰问兵团的任务，结果半途遇上了泥石流，人就这样没了。” “那他们也应该算是英雄遗孤吧，怎么会……” 颜琪芮的话并没说完，毕竟她刚到，了解的不算太多。 可从那兄妹俩的穿着，以及瘦骨嶙峋的模样来看，并不像得到了好的照顾。 “嗐，有些事就不太好说啊！” 大概因为现在说的是别人家的八卦，李副师长的媳妇也放松下来，开始细说。 “当时文工团派出去的可不是他一个人，结果十来个人都没事儿，就他一个被泥石流埋了？” “有人猜测，说是他不想养孩子，想了个办法死遁了。也有人说，他是约了当地一个村花，在林子里约会时被埋的。”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觉得他是因公殉职。” “领导也难做，只能先给点救济，把俩孩子暂时养着……” 颜琪芮点点头，明白了几分。 “那您能告诉我，这俩孩子现在住哪么？” “啊？你找他们干啥？” 李副师长的媳妇还没反应过来，觉得颜琪芮简直莫名其妙。 自家的孩子还没见到呢，她就有心思去看别人家孩子了？ “谦谦和哲哲这事儿做的不对。抢劫，伤人，甚至讹诈……这些词，我不愿意安在我自家孩子头上。” “但我不能昧着良心的说，他们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 “作为家长，除了给孩子必要的生活条件，还要负责给他们树立正确的三观。” “事情他们既然做了，那该赔罪赔罪，该赔偿赔偿，我都认。” “把他们抓起来，关监狱你也认？！” 颜琪芮话刚落音儿，屋外就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 “对，现在他们不够年龄，那做了错事，就该由监护人承担相对的责任。毕竟是我们没有尽责的教导好他们，所以我认为合理。” “当然，如果他们长大以后，依然做出这样的错事，那就该抓抓，该关关！让社会去给他们毒打！” 颜琪芮大致猜到了来人是谁，所以回话也回的非常坦率。 果然，门口身形一闪，一个略微文弱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好，我是李畅。” “刚刚你说的话，我表示认同。但没把孩子教好的人是我，也该是我去别人家赔礼道歉才是。” 颜琪芮没想到还有人要抢这样的责任，但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微微摇头。 “您说您没把孩子教好，我认为这话说的还算中肯。毕竟孩子送来的时候还小，可塑性是非常强的。” “但要说错误的根源，却不在你身上。” “我领养了他们，就是他们的母亲。在我担下这个称呼的时候，就对他们有不可推却的责任。” “是我没有做好。无论什么理由，抛下他们离开，就是原罪。” 第五百五十九章 凭什么管我们？ 颜琪芮不想用最恶意的想法去揣测他人。 但李副师长的做法，确实在她这卖不了什么好。 他去道歉应该么？ 当然是应该的。 部队出于信任，才把自家的孩子安排过来，但教育出了个什么玩意儿？ 别说颜琪芮不计恩，而是这事儿她知道的更多一些。 比如，因为她和方子杰的孩子寄放在李副师长家，每次他们得到不能对外宣扬的荣誉时，都会默默的给予一些补偿在孩子身上。 例如，李副师长一年多以前，还不过是个团长，这么快能升到这个位置，真的靠的是自己么？ 又比如，她和方子杰都是有津贴的。 但对外没个说法，于是这些钱几乎都以补贴的名义，下发到李副师长家了。 如果非要细算，那李副师长一个人的工资补贴加一块，可能还没有这笔费用的三分之一！ 钱说完了，再来说感情。 真心对待俩孩子的情况下，会真的不知道孩子的心理变化么？ 都在一个家属区住着，他们能一点都不清楚，孩子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么？ 要知道，这可不是未来的钢铁森林。 这群人每天住在同一个大院，一相处就是几十年的那种。谁家有点什么事儿，是邻居不知道的？ 如果邻居都知道，那他们这些天天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监护人’，又有什么理由不清楚，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却不干涉，不矫正，那又是出于什么心理？ 颜琪芮不想推测，她只想尽快的把事情搞定。 “进来吧，在外面呆着比较好玩么？” 以颜琪芮的耳力，自然察觉了外面还有两个正躲着偷听的小家伙。 她这样一喊之后，两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子，也从门口处磨了进来。 “你们知道错哪了么？” 俩孩子是真的聪明。他们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以后，不管心里咋想，嘴上是很能认错的。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欺负那兄妹俩，更不该抢他们东西。” “你是我们妈妈么？为什么要把我们扔下？是你不想要我们了么？” “那你现在回来干嘛？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了。” 毕竟还是孩子。 一开始知道服软，后面就越说越上头。 “我可以是你们妈，也可以不是。” 颜琪芮就不是个按牌理出牌的。 她撇撇嘴抛下这一句后，把话题又拉了回去：“既然知道错了，就跟我一起上门道歉吧。” “记得，要诚恳一点。让我看出半点不服，我就再打你们一顿。” “你！” 双胞胎小时候被各种老头宠着，即使被方子杰带回文工团的家属区，也有草丫照顾，有颜果和安安他们宠着爱着，虽然偶尔也会被收拾，但像今天这样，被暴打一顿还是第一次。 所以眼前这个‘妈’竟然不讨好他们，还说要再打他们一次？这如何能忍？ 于是双胞胎爆发了。 哲哲扑上来想打颜琪芮，被比较有记性的谦谦拉住，然后疯狂的进行言语输出。 “你凭什么打我们？凭你是我们名义上的妈？还是凭你给了我们生活费？” “养而不教是你错！谁让你把几岁大的我们扔掉一走了之的？” “给点钱就什么都可以了么？我们不缺钱！更不缺你那点可怜兮兮的补贴！” “别以为大人不说，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我妈！我们的亲生爸妈早就不在了！” “你凭什么管我们？！告诉你！我们绝不会跟你走的！你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对！你要是敢再打我们，我们就去派出所报警！我们去找领导告状！让他们把你赶走！” 两个娃不愧是双胞胎，这一句句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人在说话。 但颜琪芮可没心思欣赏这个，她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已经硬了，血管更是一跳一跳的想爆炸。 好一会儿，她深呼吸几次，才平复心情：“我的确不是你们亲妈。养而不教……其实我也没咋养来着。” “如果你们不想认我，也是可以的。不说我这个年龄，能不能自己生一个，即使我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也不至于非要收养你俩。” “再一个，你们说不稀罕我和方子杰的贴补……也行。” 颜琪芮扭头看了看李副师长的媳妇：“你问问他们，要是没钱让他们养你们，他们乐意不？” 这个年代的人还习惯说话含蓄，被颜琪芮这么直捅捅的问到面上来，李副师长的媳妇以及他的老娘面色都不太好看。 而且也许因为太突然，她们甚至没来得及遮掩面上的神色…… “至于凭什么打你们……” “你们练的体术，来自我的传承。就算现在已经不讲究什么师门，也不讲究什么尊师重道。” “就凭我比你们强，比你们厉害，我就能打！有本事你打回来呀！” 颜琪芮面上的神色相当挑衅，别说双胞胎气的要死，就连围观的李副师长，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有这么带娃的么？ 他们这个妈，为什么看上去不太靠谱的样子？ 颜琪芮才没心思琢磨别人怎么想。把要说的话说完，干脆一手拎一个，直接出了李副师长家的大门。 “诶诶，你等等我，我也跟你去。” 李家人大呼小叫的跟在颜琪芮身后，不多时就聚了一堆看热闹的邻居，浩浩荡荡的一起往那兄妹家走去。 也得亏这些人带路。 颜琪芮左转又转，终于在公共厕所旁的一个小隔间里，找到了这对儿兄妹。 “你好，我是他们兄弟俩的妈妈……” 颜琪芮的话还没说完，刚从医院回到家的妹妹，已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那位小哥哥赶紧轻拍自己的妹妹，一边柔声哄着，一边警惕的看着颜琪芮。 和他妹妹不同，之前他是见到颜琪芮是怎么收拾这对儿双胞胎的。但…… 她是他们的妈妈啊！ 之前生气才把他们打了一顿，会不会现在越想越不高兴，又跑回来找他们麻烦了？ 看着这俩瘦骨嶙峋的孩子，颜琪芮心里火烧火燎的。 第五百六十章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阿姨今天很忙，没有陪你们在医院看病。医生怎么说？他们有没有把你们打伤？” “没，没有。” 小哥哥吞了下口水，搂着自己妹妹的手更紧了几分。 之前帮忙带这俩孩子去看病的大娘，此时也挤了进来。 “小颜啊，你这是干啥呢？我带他们去医院看了，医生说，就是一点皮外伤，不打紧的。” “是么？” 颜琪芮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但还是追问道：“他们以前有没有欺负你们？打你们或者骂你们都算！勇敢说，阿姨给你们做主。” “嗐！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罢了，小颜你至于这么严肃么？” 大娘的话刚落音儿，其他一些围观的邻居也跟着帮腔。 “就是，小孩子能下多重的手脚？” “都算娃娃，说什么骂不骂的，他们哪懂那么多？” 甚至，还有人嘲讽：“要我说，这苍蝇不叮无缝蛋，一个巴掌拍不响！大家的孩子，都在大院里活的好好的，怎么就他们被欺负？” “是啊！他们怎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俩？” 小兄妹的脸色更差了，妹妹则是恨不得将身子都挤到哥哥怀里。而那看上去也不过八九岁的小哥哥，也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 “闭嘴！” 颜琪芮才不惯着别人。听的闹心，干脆大吼一声！ 此时冷下脸的颜琪芮气场全开，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凌人的气势。 结果这还挺有效。 刚刚说的热火朝天的邻居们，就像被掐住了嗓子的母鸡似得，全都安静下来。 “被这么多人围着指责诋毁是一种什么感受？” “不要说他们只是两个孩子，换成你们大人，你们能接受的了么？” “有句话，叫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也许只有你们真的变换了视角，站到了他们的位置上，才能真实的体会，什么叫言语能杀人！” “他们只是孩子而已。” 颜琪芮自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很真诚了，可有那因为这些话陷入沉思的，就有那继续炸毛的。 “不过都是一些小事儿而已，你说的这么严重做什么！” “大不了给他们道个歉么！” 说着，一个看上去十来岁的男孩，被他的家长拎到了前面，然后呐呐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小兄妹俩依然紧绷，他们不敢看眼前的男孩，也倔强的不肯回应，就一直那样僵持着。 “说说，你做了什么？” 颜琪芮气势太强，那男孩掉头想跑，却被她一把又拎了回来。 “我，我没做什么，就，就，就我们找他们玩，结果他们没在家。我们一时生气，就用水把房间泼了一遍。” 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小，颜琪芮心里的火却越烧越大。 “你家长呢？” 颜琪芮转头在人群中观望了一下，一个身穿灰色褂子的女人钻了进来。 她一出声，颜琪芮就认出了她就是刚刚说话那位。 “哎，小孩子不懂事儿，您放心，我们会好好教育的。” “那这俩孩子怎么办？” 颜琪芮默默吐出一口气。 诶，这都什么事儿啊！她明明也是来赔礼道歉的家长好么，怎么好像哪里不对？ “我给他们打扫干净！emmmm……” 看颜琪芮眼神锐利，她狠了狠心，又憋出一句：“大不了我在给他们兄妹俩带点早饭。” “带点？点是多少？时间多久？” 颜琪芮并不清楚俩孩子的具体情况，但见他们瘦弱的样子，就觉得能有些饭蹭一蹭也是好的。 “这……一周！” 女人面对颜琪芮的气势，不敢硬刚，只能委委屈屈的承诺道。 “行吧，反正大家都是邻居，也有这么多人作证，相信你不会赖账的。” 处理完这莫名其妙的‘闲事’，颜琪芮赶紧把自家双胞胎拎上来。 “道歉。” 俩臭小子硬挺着不肯低头，小嘴也抿的紧紧的，仿佛之前在家说的那些都喂了狗。 “道歉！” 颜琪芮就不是那好性的。 若是方子杰在，可能会选择讲道理。在她这，就只有暴力解决一途了。 只见她脚尖发力，在双胞胎的膝盖窝处踢了一脚，然后就听到噗通两声，这对儿‘鬼见愁’兄弟，竟然在不年不节的时候，就给人行了个大礼。 “道歉！” 颜琪芮声音中都透着杀气。 别说什么孩子小，什么都不懂。 他们身为小动物的敏感性强着呢！ 颜琪芮这句并不算很大的声音，却硬生生的让这俩娃打了个冷颤，然后非常识时务的认了错。 “对不起，是我们不好，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们了。” “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请你们原谅我们。” 兄妹中的小哥哥，艰难的抱起手里的妹妹，然后看都没看双胞胎一眼，就默然的往房间里走去。 “诶，你原不原谅我们，倒是说一声啊！” “就是，我们都道歉了，你这是啥态度？” 双胞胎在家属院里横行霸道惯了，结果被自家‘老妈’收拾了一顿也就罢了，连这样的‘小杂种’也敢忽视他们？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真想上天咋的？ 双胞胎心有灵犀，撸着袖子就想上前。 奈何颜琪芮这个煞神就在身边。 双胞胎那已经到了嘴边的国骂还没出来，挥起的拳头更是才扬到一半，就一人背后挨了一脚。 颜琪芮下手有分寸是有分寸，狠也是真的狠。 两个八岁的男孩儿，竟生生被踹飞了半米。等他们抬起头时，平日里白净的小脸上，都被粗糙的地板，蹭出了一道道刮痕。 “哎呦！你怎么动手啊！” 原本只是围观的李副师长媳妇不干了，冲上来揽住双胞胎就是一阵心肝宝贝的叫唤。 双胞胎得了大人的支援，也是齐齐放声大哭。 那架势，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恨不得把楼哭倒才是！ “闭嘴。” 颜琪芮的冷眼落在双胞胎身上，吓得他们不但不敢继续哭嚎，还硬撑着从李副师长媳妇的怀里钻出来，默默的站到颜琪芮身前，那姿势，别提多标准了。 “道歉。” 颜琪芮就那么俩字，吓的双胞胎再一次没忍住的抽搭起来。 第五百六十一章 补偿 “这不孩子都道过谦了么！” “小孩子都没心没肺的，别看现在闹的凶，等一会儿就和好了，你也不至于下手这么狠！” “就是，人家都道歉了，你咋还动手啊！” 也许是颜琪芮气场太强，也许是她‘动手’能力太强，反正她冷眼扫过去一遍之后，这些人就不敢在对着她说什么了。 可不对着她说，可以对着那俩孩子说啊！ “你们呀！能不能懂点事儿？人家都给你们道歉了，你们说句没关系都不会么？” “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基本礼貌都不会么？” 李副师长的媳妇儿，更是拽住想要离开的小兄妹，一阵哭嚎：“你们怎么这么恶毒？怎么就不能有点同情心？” “没看到谦谦和哲哲已经被打成这样了么？你们不说帮着求情，说句原谅也好啊！” “难道真要看着他们妈妈，把他们打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才能甘心么？” 一句句，锋利如刀，让那位小哥哥已经哆嗦的不成样子。 每一次，被这么多人围住，总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哪怕小哥哥觉得自己应该已经习惯了才是，但再次面对，还是觉得满眼皆是黑暗。 忍吧！ 没人会听他们说话，他越是想反抗，这些人越是想将他们打压下去！ 他一个人，如何是这么多大人的对手？ 也许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只要忍过去就好了…… “我打自家孩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颜琪芮反而先忍不了了。 什么鬼？ 她打双胞胎，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认识到错误，也没有道歉的诚意。这跟人家原不原谅他们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被这样的欺凌，他们凭什么因为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原谅他们？ 换成她也不干呐！ “这些事儿，在你们眼里，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但你们谁又知道，这对孩子的心理，造成了多大伤害么？”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见围观众人还是有点不太赞同的模样，才继续说道：“你们小时候有没有被家长或其他人辱骂过，直到现在还记得？” “少年时期受到的欺辱，带来的伤害，很可能会贯穿人的一生。” “有的人很幸运，他们拥有更多爱，可以抚平伤痛。而有的人，则需要花一生的时间，去治愈这些伤口。” “所以何必呢，只要大家留点口德，挽救的可能是一个孩子的一辈子！” 叹口气，颜琪芮继续说：“我打我家孩子，是因为我认为他们的态度不够诚恳。但我从不要求受害者原谅他们。” “怎么原谅呢？” “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能解决一切么？” “他们欺辱别人带来的伤害，对不起能解决么？” “那，那你说怎么办？” 李副师长的媳妇紧紧的搂着双胞胎，那架势生怕颜琪芮再动手似得。 颜琪芮确实走过去了，却没搭理那对儿双胞胎，反而走到那小兄妹身前。 她见小哥哥有些害怕的拖着妹妹往后闪了闪，自己也不再靠近，只是蹲下身，放柔了声音。 “你们可以不原谅他们，这是你们的权利。” “但作为他们的家长，该赔偿还是要赔偿的。” 颜琪芮说到这，卡住了。 她没钱！！！！ 之前在国内挣的那些钱，早就分出去了。兜里顶多十来块的零钱，还是之前扔到空间里被忽略了的。 美金，英镑，法郎……要啥有啥，虽说不多，但凑在一起也不算小数目。 但她敢大喇喇的拿出来么？ 现在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但这么多外币，拿出来简直在给自己找麻烦！ 黄金古董她也有，但同样的道理，她怎么往外拿？ 再说了，她给这些真的好么？ 有句话叫三岁小儿，抱金过市…… 小兄妹俩独自在这大院生存，已经够艰难的了，她再给点贵重物品…… 这叫不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正左右为难间，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小颜同志？是你么？小颜同志？！” 颜琪芮扭头一看，竟是个熟人。 “容，容奇，你怎么在这？” 她差点嘴瓢，忘了人家名字。 “你回来了！” 容奇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竟有些发热。他拨开人群，快步走到她身边，然后下意识的往周边群众那扫了一眼：“怎么了？有什么麻烦？” “没事没事，我来处理。” 颜琪芮实在不想把孩子的事情再说一遍，挥挥手就想略过。 但容奇哪那么容易放弃？ 他再次沉声表明立场：“你也说过，有事找警察。我现在是京城刑警一支队的刑警队长，你有事就说话！” “嗐，用不着你！” 颜琪芮嫌弃的将人往旁边扒拉：“等会儿的，我把事情处理完，再跟你说话。” “行吧。” 旁边几个跟过来的警察，差点眼珠子掉下来。 这还是他们平时严肃，冷硬的刑警队长么？不但主动暴露身份，给人撑腰，还被人嫌弃成这样？ 重点是，他还不生气，就那么乖乖的在旁边等着？！ 颜琪芮再次蹲在那对儿小兄妹身前，小心商量：“你们有什么需要的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尽力满足你们。” “没有。” 小哥哥紧紧的抿着嘴唇，半天才憋出俩字。 “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呢，比较擅于格斗。你们兄妹俩，这段时间就跟我学这个，好么？” “不要。” 小哥哥也不知道是天生比较少言少语，还是在这种场面上，不想多说，反正每次都俩字俩字的往外蹦。 “嘿！你这小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和颜同志学习？” 旁边等着的容奇急眼了。 他也想学啊！ 奈何他稍微找到点门路的时候，颜琪芮就已经不教了。结果现在还有人不学？ 这不刺激人呢么？ 颜琪芮瞪了容奇一眼，等他呐呐的不敢再出声了，才好声好气的继续劝。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我不敢说，你跟我学了这个，就能一辈子有饭吃，但至少没人敢再欺负你们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不那么正经的妈 “真的？” 小哥哥还是不太信，但那偷偷抬起的眼睛里，已经有了些光彩。 “真的。你知道我这人脾气坏，嘴还讨厌，为什么现在还没被打死么？” “因为我厉害！他们都打不过我！” 颜琪芮故意做出嘚瑟的小模样，直接把那位小哥哥，哄得弯了弯嘴角。 “小颜，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容奇听的脑仁疼……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偶像破碎的声音。 “我很正经啊？！难道你打的过我？” 颜琪芮飞出一个小白眼儿，然后继续嘚瑟：“我就喜欢看大家看不惯我，还打不过我的样子，咋了？” “行行行，你闭嘴吧。” 容奇实在无奈，只能认输。 忽然，那一直俩字俩字往外蹦的小哥哥，开口说道：“如果，如果我不善良，不大度，不想原谅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你也还愿意教我们么？” “为什么不？受伤害的是你，原不原谅他们，也是你的事情。记住，你没有任何错！” 颜琪芮先把这事儿定了性，才继续说道：“我教你格斗，一是为了让你有自保的力量，二，这是我为我家孩子给出的赔偿。和你原不原谅他们，没有半点关系。明白了么？” “明白！” “行，那我明天来接你们。” 颜琪芮误以为容奇找过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先把小兄妹安排到了明天。 “好。” “进去吧，带妹妹早点休息。” 颜琪芮挥挥手，又起身挡在他们身后，目送他们进了屋，才转身过来。 “小颜……” “你等会儿，我这儿的事还没完。” 颜琪芮让容奇闭嘴，自己又转向双胞胎。 “有赔偿自然有惩罚。无论你们道歉与否，我认为惩罚都是必要的。” 双胞胎被打的狠了，此时抽抽搭搭的窝在李副师长媳妇的怀里，不肯抬头。 “emmmm……” “我听你们爸说，你们在学乐器？” “既然学武让你们暴躁，那你们就去练乐器吧。一人……” 话还没说完，谦谦把头抬了起来：“那玩意儿有啥难的？我们早学完了！” “熟练度懂不懂！别仗着有点天赋就嘚瑟，读书百遍还其义自见呢！咋的，你们认识个乐谱就算会弹？” 颜琪芮习惯性的怼回去，然后哲哲也不干了，昂起头吼回来：“我们就是会！只要弹过一次的曲子，我们都记得住，也弹的下来！” “嘿！” 这倒霉孩子！ 颜琪芮心中腹诽，可刚想好的惩罚措施又没用了咋办？ 还在纠结时，容奇再次不怕死的插嘴：“小颜，你都有空带小娃娃们练武了，不如到咱们刑警队开个班？” “不去” 颜琪芮摆手就是拒绝，可话一出口，她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诶，问个事儿，你知道王端现在在哪个部门么？能联系上他么？” “谁？” 容奇一脸问号。 他又没接触过颜琪芮那帮学员，哪知道谁是谁。 “对不起啊，是我弄混了。” 颜琪芮正要去想别的办法，刚刚跟来的一个警察，怯生生的举了手：“报告，您说的王端，是王教官么？” “呃……我不确定。” 颜琪芮毕竟已经离开好几年，以前手下那帮学员，也早有了各自的发展。 她刚刚能把这人想起来，还是因为领导送她回来的车上，曾经闲扯了那么一句，说她带的学员，如今也开班授课了。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么？帮我联系一下，问问他认不认识颜琪芮就行。” 颜琪芮说完，让那警官快去联系，然后继续对双胞胎说道：“这样，我给你们找个班，系统的学习格斗。当然，这也有前提。” “你们既然也不太想认我这个妈，出门就别把我挂嘴上。” “能不能做到，不在教官面前说是我家孩子？” “能！” 齐齐的两声响起，让颜琪芮难得的露了个笑脸。 “那行，我肯定找地方给你俩塞进去。说好了啊！不许说我是你们妈！” 也许是颜琪芮嫌弃的表情过于明显，哲哲不怕死的追问：“你是想锻炼我们还是有别的想法？” “切，当然是怕你们给我丢人啊！” 颜琪芮压根就没哄这对儿熊孩子的想法，一句话就把他们气的小胸脯上下起伏。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容奇，你跟我过来。” “啊，好。” 容奇傻呆呆的跟着颜琪芮走到人少的地方，然后就见颜琪芮默默的盯着他看。 “你看我干啥？” “是你找我干啥？” 颜琪芮也郁闷，他这第一时间找上门，难道不是他有什么事情要说么？ “啊，不是。你今天不是进了一趟派出所么，我们这边正好看到卷宗，我猜是你回来了，这才追过来看看。” “就这？”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才忍住自己没发火，但是扭头就走是必要的。 “诶诶，你别走啊！” 容奇抠抠头，脑子一转，想起了自己还有别的事情可以说。 艾玛，幸亏路上跟派出所民警多打听了几句，不然现在得罪了颜琪芮，以后还怎么想学格斗的事儿？ “是这样，你觉不觉得，今天做手术的女孩，也叫颜果，有点过于巧合了？” 颜琪芮危险的眯眯眼，盯着容奇让他继续说下去。 “派出所的人去了解过，那女孩儿原本不叫颜果的。是那家人的儿子，喜欢过一个叫颜果的女孩儿，结果没追到。” “后来就在乡下找了个姑娘结婚，又生生让别人把名字改成颜果了。” “没追到？那人追的是我闺女？” 颜琪芮的声音里都带着杀气，只是自己还没察觉。 容奇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但还是持续说了下去：“据调查，应该是。” “就那样一个家暴男，追我闺女？想死是吧？！这也是幸亏他没追到！不然我现在就把他扒皮拆骨了！” “别那么暴躁，这不是没成事儿么！” 容奇的安慰并没啥卵用。 颜琪芮还是一想起医院那姑娘受的伤，就一阵阵怒火翻腾。 这都什么玩意儿？ 还改名颜果？ 恶心人都不带这样的！ 第五百六十三章 重点是啥？ “回头你把那家人的资料给我准备一份，这事儿没完。” 这真不是颜琪芮霸道。 而是谁能容忍，这样一个禽兽，天天幻想着你的亲人，嘴里喊着你亲人的名字？ 特么的！ 不收拾他一顿，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小颜！我们是纪律部队！” 容奇有点慌。他怎么觉得颜琪芮这话里都带着杀气呢？ “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你们的人。” 颜琪芮才不在意这个。即使容奇不给她也无所谓，不过就是多花点功夫罢了。 “行行行，咱先不说这个。” 容奇现在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提这茬。于是他赶紧换个话头：“你后面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啊，先带娃吧。这么长时间不在，也确实亏欠了他们。” “这……其实带娃跟开班也不冲突。你想想，不说别的，咱们刑警每天要面对多少罪犯？这多一分技能，就多一分保命的能力，你说对不？” “暂时没有开班的打算。” 颜琪芮承认他说的对，但实话说，她前一段时间过的太累，实在没有工作的动力了。 也许等她在家闲够了，才会有这方面的考虑吧。 “那……” “这就不要再说了。等我有这方面想法的时候，会主动联系你的。” 颜琪芮一句话否决了谈下去的可能，甚至摆手示意他赶紧走：“你同事那边有了消息告诉我一声，我就不去麻烦领导了。” “行吧。” 容奇磨磨蹭蹭不想离开，但也看的出颜琪芮确实还有事要做，最终还是离开了。 等人走了，颜琪芮又转回李副师长家的小院。 还没进门，就听到俩孩子震天的哭声：“阿姨，我不想跟我妈走！她好凶啊！你看咱们今天这才见面，就打了我们两顿了，要是跟她走了，还不知道活不活的下来。” “奶奶，你别让我们走好不好？我和弟弟都很乖的，以后我们给您做孙子，给叔叔阿姨养老行不？” 屋里又传来女人的哭声，最终听到李副师长烦躁的吼声：“这毕竟是人家孩子！我能咋办？！” 颜琪芮默默摇头，然后敲响了大门。 来开门的李副师长有些尴尬，但还是硬挺着问道：“小颜，你这过来是还有啥事儿？” “我来接孩子们离开。” 颜琪芮对孩子真没多大的占有欲，特别面对这种一堆麻烦的熊孩子，更是只觉得头疼。 但能如何呢？ 像她自己说的，她收养他们，被他们喊一声妈的时候，就背负了责任，所以该教育教育，该带走带走呗。 “那个……你在这儿也没个住的地方，带着俩孩子能去哪？” “再说了，孩子今天受了伤，也受了惊吓，要不你给他们点时间缓缓？” 颜琪芮却摇摇头，心冷如铁：“这叫什么惊吓？他们欺负别人的时候，想过别人的感受么？” “呃，这个……” 颜琪芮懒得和他磨叽，扬了扬声音，直接对屋里喊：“你俩把自己的随身物品收一收，我只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过时不候！” “反正我今天已经打你们两顿了，多一顿也算不得什么。” 俩小家伙本想拖拖时间，听到后一句坐不住了。 她可是真打啊！ 那么大一个人，还是他们妈，怎么就能下的去手的？！ 只见两个看上去病恹恹的小家伙，立即从俩女人怀里窜出去，一阵倒腾。 “您进来等吧。” 李副师长同样看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尴尬的让出通路。 “好。” 颜琪芮本不想进去，但想到有些话还要跟他们说，也不好站在外面，这才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看见家里的俩女人哭的眼睛都肿了。 “今天嫂子说的对，无论如何，你们帮我养孩子也辛苦了。但你们也知道，我今天才回来，所以很多东西还没安排好。等过几天，在带礼物过来拜谢。” “不用不用，她今天那都是气话。” 李副师长赶紧拒绝：“部队给我们不少补助，别说养俩孩子，养全家都够了。所以您真的不用再给什么谢礼。” “不，该给的还是要给。” 颜琪芮扬起一抹笑容，不知道她之前‘战绩’的人看了，谁不赞一声清纯又可爱？ 但再想想这姑娘做下的那些事…… 全身一冷怎么办？ “颜同志，请你相信我们，我们真的认真在教养孩子了！这次的事儿是我们的失误，但你看看他们的学习成绩？再看看他们的身体素质！” “我敢说全大院能比的过他们的孩子，一个都没有！” 看着略显激动的李副师长，颜琪芮有点懵。 她说什么了？至于他在自己面前这么努力正名？ “是！欺负人是不对，但他们自己也是孩子啊！你年纪小的时候，就没和人打过架？！就没欺负过人？” “你是他们的妈，管教孩子我们确实说不上话。但用的着这么上纲上线的么？” “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行？非得动手？！你看看，俩孩子被你打成啥样了？！” 李副师长越说越是激动，甚至比他媳妇还能表达。 “你还要送他们去‘猎人’！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么！” “那是专门培养特种兵的地方！他们才多大！才多大！你就舍得把他们送过去！” “你知不知道，这俩孩子是个天才！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他们能在别的领域一鸣惊人，为什么非要把孩子往死里坑！” 李副师长说起来就没完没了，颜琪芮听到一个重点，便赶紧伸手打住：“你说猎人？” “不是你说教官叫王端，还开了个什么班？！” 李副师长没好气儿的回应。 不是，他刚说的重点是这个么？ “你们文工团都知道？” 李副师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去年新开的时候，搞了一个全军选拔。王端就负责跟我们这边接洽，所以我认识。” “那你早说啊！” 颜琪芮真想还他俩白眼儿。 早知道她何必绕那么大一个弯子，让警察同志帮忙呢？ “诶，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第五百六十四章 看重的方向不一样 李副师长尝试把话题拉回去，却被颜琪芮拦住。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该怎么解释呢。看重的方向不一样吧。” “你之前问我，小时候没打过架么？没欺负过人么？我可以给你一个回答。” “打过，我就是学这玩意儿的。人家是偶尔打架当调剂，我是偶尔休息当调剂。” “当然，打的多了，你要说没有按着人家头，往死里捶……这不太现实。” “但套用你们这里一位老艺术家的话：‘学艺先学德，做戏先做人。” “我小时候犯了错误，被惩罚的力度并不会比这俩孩子少。” “也许你认为天才可贵。但在我看来，泱泱华国，天才海了去了！但天才能不能成人，能不能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想送他们去猎人……” “我承认，这方面我是打算走后门的。” “不然以他们俩的能力，去给别人打杂都不够格。但能怎么办呢？我好歹担了他们妈的头衔，只能厚着脸皮往里塞了呗。” “哎~一想到他俩肯定会给我丢脸，我就觉得生无可恋。” 颜琪芮早听到门缝处悉悉索索的声音，这话也是故意刺激俩孩子的。 “你！你！算了，我是说不过你！” 李副师长愤愤的坐到了堂屋的椅子上，颜琪芮则好整以暇的继续等。 说五分钟就五分钟。 他俩要是收拾不完，她真不介意再打一顿。 “小颜啊，喝水不？我给你倒。”李副师长的老娘，颤颤巍巍的要起身，被她儿媳妇拦了，然后回头瞪了一眼颜琪芮，自己去拿热水瓶。 “不用，我很快就走。” “刚刚我听我儿子说，你在这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对。刚回来，一切好没理顺。” “那……那这样的话，咱家给你收拾个房间，你先将就住着？” 李副师长的老娘，还真的挺会迂回战术。 她想留孩子，又知道留不住，干脆想把颜琪芮也留下来。 “不用了，我带他们去住招待所。” 颜琪芮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她眼里，住招待所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看在别人眼里，就有点奇特了。 “嗨呀！都到家了，去什么招待所！咱家还有一个屋空着呢！我现在就让翠儿给你收拾出来！” “真不用。住别人家我不太习惯。” 颜琪芮真是怕死了跟老太太撕扒。别的不说，扯上一两个小时，那都是少的。 何必呢！时间宝贵，她真不愿意浪费在这上面。 所以她说的也特别直白，不但让老太太噎了一下，连李副师长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缓和气氛。 “时间到。” 颜琪芮看看腕表，起身对屋里喊道。 “我，我们来了。” 无论怎么说，两个小家伙是在军区长大的。 虽说是文工团吧，但也是军区啊！ 那小背包打的……颜琪芮都要自叹弗如。 “走吧。” “那个……小颜，你留下来吃个饭吧，孩子也折腾一天了，到现在也没怎么吃东西呢！” “就是，我现在去食堂打，很快的。” “不必了。” 颜琪芮摆摆手，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两个娃则一步一回头的看着哭成泪人的阿姨和奶奶…… “小颜啊……你看孩子可怜的……” 李副师长的媳妇儿和老娘，实在没扛过这波攻击，也跟着泪眼婆娑的请求起来。 颜琪芮无奈，只能转身说道：“我知道离别很难，但他们以后也还是有机会过来看你们的，实在不必要这样。” “再说了，多吃一顿饭，多留那么一点时间，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副师长听明白了这句话，一手一个抓住了他的老娘和媳妇儿，眼睁睁的看着这母子三人走了出去。 ****** 还没出军区，俩熊孩子脸上的眼泪就干干净净的了。 他们属于早慧的孩子，知道眼泪对颜琪芮这个妈没啥作用，也就不去做这个无用功。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颜琪芮唔了一声，才皱眉回应：“先找个国营饭店吃口东西，然后去招待所吧。” “那以后呢？” 俩小家伙别看年纪小，想的还挺多。 他们知道爸爸和哥哥姐姐去了外地，家里的房子也退了，就算……就算她回来了，也变不出个房子来。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呗。” 颜琪芮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差点把俩孩子气个倒仰。 到了国营饭店，颜琪芮点上几个菜以后，就埋头吃了起来。 她一贯不是那亏待自己的，即使手里的钱只有十来块，也没抠着省着。 双胞胎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不管了，先把这顿吃饱再说。 于是母子三人连个正常对话都没有，狼吞虎咽的干掉小半桌的菜色，看的服务员目瞪口呆。 “走了。” 吃过饭，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颜琪芮带着双胞胎，赶着最后一班公交，回了内城，然后看看附近方位之后，直接带着俩人先去了程老家的院子。 怎么说呢，虽然程老和她相处的时间没那么长，但老人家在颜琪芮心里，也算是师傅。 再加上他之前也说过，让颜琪芮把他那里当成娘家，所以……即使心里有那么点不确定，颜琪芮还是带着俩孩子上门了。 “是去程爷爷家么？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了。” 谦谦一开始面露兴奋，后来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垂下了眼眸。 “对，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颜琪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那种感觉。 就是又有点即将见到故人的兴奋，又有许许多多的不确定。 好几年了，当初那点交往，是不是早已被人遗忘？ 或者……他们还好么？ 这几年，她唯一收到的信件，还是最早那一封家书，从那之后，她辗转世界各地，就再没有和家人朋友联系过。 家里都发生了那么多变故，做着黑市生意的龙哥呢？喜欢淘弄古董家具的程老呢？ 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可能，都会让人近乡情怯。 第五百六十五章 心下一沉 小院很快到了。 颜琪芮敲响大门后，里面却迟迟没有声音。 她心里猛的往下一沉，然后果断带着俩孩子离开。 “你不找程爷爷了么？我们都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 哲哲的声音有些低落，脚步也缓慢了些。 “找还是要找的。但现在时间太晚了，我还是先带你们去招待所安顿。” 颜琪芮面对孩子，一般平等交流。所以现在哲哲既然问了，她就老老实实回答。 “哦。那舅舅呢？” “哪来的舅舅？” 颜琪芮晃了晃神儿，才想起他们说的就是龙哥。 没想到程老这个率先认她当闺女的，在孩子嘴里就是程爷爷，龙哥这个跟边蹭的，反而真变成了舅舅。 “也是要找的。只是同样的原因，现在太晚了些，带着你们不太方便。” 谦谦有些愤愤不平：“别看我们小，就瞧不起我们！我跟你说，比起你这个好多年不回来的人来说，我们可对这一片儿太熟了！” “是么，那麻烦你先带我找个招待所。” 颜琪芮按照记忆往之前住过的招待所方向去了一下，却没见到招牌。 这年头也没个导航什么的，说不定双胞胎真比问路人还好使。 “跟我走吧。” 谦谦也没想到，颜琪芮不但没跟他抬杠，还那么客气，便绷着小脸率先走在前面。 现在已经改革开放，原来的旧招待所已经换了地方，改成了宾馆。 只不过距离稍微有些远，谦谦便领着颜琪芮左拐右拐的进了另一个四合院。 “这家也是招待所。不过是私人开的，要便宜些不说，还方便。” 他熟门熟路的敲响大门，不一会儿功夫，就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打开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开两间房吧。” 颜琪芮说完，又不确定的看看双胞胎：“你们俩敢自己住么？” “那有什么不敢的！” 双胞胎挺挺胸膛，仿佛在说，他们不是怂蛋。 颜琪芮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装的，直接顺坡下驴的定好了房间，然后就赶着他们俩去洗澡睡觉。 至于她自己，则坐在了大堂里，跟刚刚那姑娘搭起腔来。 “那边那院子，您认识主人么？” 小姑娘很有防范意识，微微往后退了半步，才谨慎的摇摇头：“我就是一个打工的，对这里也不算熟。” “哎，你看我这带着孩子，天天住招待所也不是事儿。” “刚刚我也去那家敲了门，就是没人应。不是听说那房子要卖么？” 颜琪芮装作迷糊的样子，没头没尾的抱怨两句就打算离开，那姑娘倒是将人喊住了。 “你从哪听说那房子要卖的？” “就一亲戚。她说这边有个青砖墙院子的四合院要卖。我想着我带着孩子在京城，总需要一个长期的落脚地，这才自己寻摸过来。” “那你亲戚说的肯定不是那个院子。” “怎么说？” 颜琪芮做出狐疑的模样，倒是让那姑娘有了往下说的欲望。 “那房子里以前住了个老爷子，后来被他亲戚接到了筒子楼里住去了。” “不过这房子人家可不打算卖的。搬走也就是图楼房里有暖气，老人好过冬罢了。” “你咋知道的？而且这主人都搬走了，说不定又卖的可能呢？” “不然您帮帮忙，帮我打听一下这家主人的地址？我上门去问问，说不定就能买下呢。” 颜琪芮这理由编的不错。 要知道改革开放以后，很多人涌到了京城。这房子问题就变成了大问题。 别说现在这家主人有可能卖房，对那些急于买房的人来说，挨家挨户的上门询问，也是有人做的。 “行，我帮你打听打听。不过你可别抱太大希望，这家人不缺钱。” “那先谢谢了啊！” 颜琪芮得知程老并没出什么问题以后，其实就没那么担心了。 也是，她一走就是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容许别人的生活出现一点变化么？ 这一整天，颜琪芮几乎都在忙忙叨叨的处理各种事情，所以回房洗了个澡以后，她就早早的进入了睡眠。 结果等早上出门一看，才发现双胞胎没了！ 这…… 真是炒蛋！ 颜琪芮虽然没有太多当妈的自觉，但孩子丢了这种事情，放谁身上也接受不了啊！ 再询问过门口的服务员，得知他们出门已经半个多小时以后，颜琪芮越发心慌。 她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往外冲，却站在路口傻了眼。 往哪个方向去追？ 不说半个小时的时间，俩孩子能走多远。万一他们再换乘一些交通工具，那就更没法找了。 于是她又折回招待所，找服务员询问：“你们最近的派出所在哪里？我要报案，我孩子丢了。” 服务员惊诧的打量她，又看看门口的方向：“那么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丢？” “诶，这不回来了么！” 颜琪芮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口，果然双胞胎手里一人拿个油纸包，刚跨进大门。 “你们俩大早上的跑哪去了？！出门为什么不留个口信？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颜琪芮简直有一肚子火，却见俩熊孩子怯生生的往后躲了一步：“我们，我们饿了。” “饿了？这几分钟能饿死么？你们跟我说一下能怎样？！” “这么大一个京城，你说你们丢了，我去哪找？” 大概是听出了颜琪芮话中的担心，俩孩子也放松了些：“你丢了我们都不会丢。喏，给你买的焦圈，你趁热吃。” “那，那好吧。” 颜琪芮还真没法怪孩子什么。 毕竟在这个年代，贩卖人口或者各种犯罪行为虽然多了起来，但像双胞胎这么大的男孩子，还真没什么人拐卖。 而他们俩长期住军区，也习惯了到处撒欢儿，并不是故意跑出去，让人担心什么的。 “今天咱们去哪？” 看着颜琪芮一口一口的吃着他们带回来的焦圈，俩孩子的情绪也平和了许多。 “胡叔叔你们还有印象么？我打算今天过去看看。” “另外，草丫姐姐是不是还在余爷爷那边？我们今天也去拜访一下。” 第五百六十六章 坦白局 计划的挺好，结果刚吃完早饭，就风云突变。 京城平时都没怎么下雨，结果这天忽然落起大雨，那架势，仿佛天上有个水盆，在不停的往下泼似得。 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不太熟’的母子三人，被迫被困在了招待所里。 “午饭怎么办？” 谦谦犹豫的看看外面，又看了眼颜琪芮没吃完的那半个焦圈。 哲哲看不上那点东西，便撇撇嘴：“我出去买就是了。这么大的京城，难道还会找不到开门的铺子么？” 颜琪芮没好气儿的翻个白眼儿：“我还没七老八十，要靠你们养活。中午你们就别操心了，我会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 “略略略，要你管。” 颜琪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扮个鬼脸搪塞过去。 “幼稚。” 俩熊孩子也翻个白眼儿，不理她了。 闲着也是闲着，颜琪芮回屋休息了会儿，干脆从空间弄了点不易坏的食物，放在背包里，去了他们的房间。 “新鲜的没办法，干粮多的是。你们要是饿了，可以先吃。” 哲哲打开包裹，看到里面有一大包的牛肉干，还有一些烙饼之类的东西，心里先松了口气。 但嘴上却不客气：“要不是下雨，我们才不稀罕吃这些呢！” “行行行，你们不稀罕。” 颜琪芮想从他们嘴里打听一下近期的事情，也就没在这上面斗嘴。 “你爸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谦谦拿出一个片牛肉干，放在嘴里猛嚼，话也说的断断续续：“早就走了。嗯，应该走了有一年多了吧。” “不对，应该是两年了。” 哲哲在一旁补充：“他们走的时候，我们刚进小学报道。现在我们都三年级了。” “你们没跳级？” 主要是老有人跟颜琪芮说双胞胎是天才，再联想到那俩，学都没上几年，就一路跳级考进大学的家伙…… 颜琪芮自然有些好奇，为啥双胞胎还在按部就班的读书。 “我们又不傻，读书读那么快，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趁着轻松的时候，多学点我们想学的。” “啧……年纪不大，想的挺多。” 颜琪芮偷偷吐槽了一句，然后接着往下问。 “我也是刚听说，草丫被送去了余老那边。为什么啊？你爸为什么没把你俩也送去？或者留她下来照顾你们？” 颜琪芮确实是才听说这事儿没多久，毕竟她也失联了这么长时间，方子杰就算想告知她一些安排，也完全没有办法。 “我爸觉得草丫姨管不了我们俩吧。再说了，咱俩的性子，总要有点人关照的。不然很容易在大院被欺负。” 哲哲其实看的很明白，但转眼看到颜琪芮的表情时，他又出离愤怒：“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只是在感慨，原来你俩知道啊！” 颜琪芮叹息一声，试着开始讲道理。 没法，方子杰不在，这事儿也只能自己上了。 “你们怕被欺负，作为父母的我们，也怕你们被人欺负。所以即使离开，我们也给你们铺平了道路，对么？” “李副师长虽然官职不是最高的，但他家没有孩子，你们去了至少没有内部矛盾。” “第二，我跟你们爸在做些什么，虽然不能拿到明面上，但部队是知道的，也是有所表示的。” “李副师长既然承了这个情，自然会对你们很好，这就是我们的阳谋。对么？” 双胞胎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今天我们没这个本事，或者早早就牺牲了。那你们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和那对儿小兄妹，在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双胞胎沉默，颜琪芮则继续添柴加火：“也许你们已经不记得了。但我走的时候，也给你们留了些东西。我相信安安和果儿，也相信你爸。所以这些东西，是不是已经到了你们手上？” 不说别的，就看俩小家伙自己去买早餐的利索劲，就猜到这个结果了。 “对。” 双胞胎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 “我问你们。如果今天有人比你们更强，比你们更有依仗，就把你们踩到泥里，威胁你们把我给你们留的纪念拿出来，你们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 “小爷我弄死他！” 也许是代入感太强，话一落音，谦谦就吼了起来。 “弄死谁？我刚已经说了，人家比你们更强，又该怎么办呢？” “那就想办法，以后再弄死他！” 哲哲这娃看上去说话慢声慢气，结果也是个狠戾的。 “就是，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余爷爷不是说过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还小呢！迟早有天能讨回公道！” 颜琪芮好整以暇的坐那，不屑的撇嘴：“现在你们知道公道了，欺负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这个词？” “……” 骂的太兴奋，结果把自己也骂进去了怎么办？ 双胞胎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深深的垂下头。 “知道为什么我不教你们，反而去教那对儿兄妹么？” “为什么？” 颜琪芮的话题不停转变，却又偏偏能提起俩孩子的兴趣，让他们想装个深沉都很难。 “因为我在给你们擦屁股。”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自己的做法：“也许你们会觉得，就那样的兄妹俩，以后绝不可能给你们造成威胁。” “但我要说的是，不要小看任何人。” “也许他们以后会有奇遇，也许他们一辈子都是小人物。” “但你们为什么要把人往死里得罪呢？刚刚你们是不是自己也说了，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总归要报复回去？”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只有你们自己有这样的觉悟呢？” “如果，如果以后你们栽在这样的小事儿上，你们会觉得值得么？” 颜琪芮就没把俩孩子当成孩子看。 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无论阴暗都剖析了一遍。 但这样的坦白，反而和了俩孩子的胃口，对她的态度也在不知不觉中转变。 “话不好听，但道理是这个道理。” 第五百六十七章 成精的趋势 “自己做的自己认！我们会去和他们道歉的。” “那你也没必要自己教他们啊！我们才是你儿子不是么？你多花点时间，跟我们建立感情，难道不比花时间在他们身上划算？” 颜琪芮继续叹息：“如果你们没欺负人，别说我亲自教你们，他们过的再凄惨，又关我什么事儿？” 俩孩子要说话，被颜琪芮的手势阻止：“听我说完。” “也许你们觉得我心冷，也许你们觉得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我想说的是，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这世界上悲惨的人多了去了，我同情也好，怜悯也好，管的过来么？” “我亲自教他们，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既然做了，面上就要做到最好！” 哲哲听的两眼发亮：“你的意思是，你不会真的用心去教，对么？” 颜琪芮摇头：“我都教了，凭什么不用心教？” 她继续叹息，觉得把俩娃掰正的道路遥遥无期。 “我教他们，让他们有个立足的根本，实际上也是在为你们的错误进行弥补。”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得罪了你们，你们之间，又有什么样的恩怨情仇。” “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自己的行为，将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以及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再说的直白点，你们是我的孩子。无论是收养还是亲戚，你们本该和你们的哥哥姐姐一样，得到我全心全意的教授。” “但现在机会变成了别人的。” “为什么呢？自己好好想想吧。” 面对俩孩子，颜琪芮也没有疼着哄着，反而直白的将这里的道理说明白，让他们明白人情世故的同时，也觉得颜琪芮挺尊重他们的。 “我，我还有个疑问。” 不知道是为了转移话题，还是这孩子心里确实惦记着。 反正哲哲纠结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你说。”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这个……具体内容我真的没法说。但我能告诉你的是，没有什么迫不得已。” “去做这些事情，是我自愿承担的。没有人逼迫，更没有什么利益，只是出于本心罢了。” 颜琪芮不想给自己的行为画上多么绚丽的色彩，她内心真的如此认为。 为国效忠，是每个人应尽的义务不是么？ 她的能力在这个时代更有用，那就去做了，哪有那么高尚？ 比起那些守卫边疆的战士，比起那些默默无闻的英雄，她这算个屁啊…… “把我们抛下，你就没一点负罪感么？” 颜琪芮摇摇头：“当然有。但我记得一句话，叫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 “我不敢说自己多有用，或者有多麽坚定的信仰。但……国家大义面前，小家真的顾不上了。” “那……” 俩孩子也是大院里长大的孩子，虽然心里还有点不舒服，但多少已经理解了颜琪芮。 “那什么？有什么就问吧。大概很长一段时间，咱们仨都要一块生活。有事还是说开的好。” 颜琪芮见谦谦吞吞吐吐，干脆主动问道。 “爸和哥哥姐姐怎么办？他们以后也不回来了么？” 谦谦忘了之前想说的是啥，听到只有他们仨在一起生活，赶紧追问这句。 “这个么……不一定。” 颜琪芮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飞一飞的。有的会回来，有的就在当地落下了。” “我不勉强。如果他们以后有了自己的生活，也没必要非回来不可。” “那爸呢？” “你爸……” 说起这个，颜琪芮就有点麻爪。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俩孩子描述。 想了想，她回应道：“我和你爸也很久没见了。虽然以前的感情还在，但……时间是最能磨灭一切的。我不知道他见过更多的世面，见了更多的人以后，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我不强求。” “如果我们还能在一起，当然最好。如果不能，我也希望你们明白，我们之间只有情分，没有怨恨。” 这话对俩孩子来说，还是太沉重了些。 他们楞神儿半天，才回问：“所以，你们有可能分开是么？是离婚么？” “呃，这个……再说吧。现在人都没见到，说什么都太早。” 颜琪芮不敢下定论，更不敢给孩子希望。 毕竟她自己都没抱太大希望的情况下，又凭什么给孩子营造虚假的前景？ “你当初是怎么和我爸在一起的？” 俩孩子的问题简直源源不绝。 好在现在时间多，那就唠呗。 颜琪芮盘起腿，把自己第一次见到方子杰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那时候简直惊为天人。我第一次看到这样长在我审美点上的男人。那当然不能放过了对不对？后来纠结了一段时间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呗。” 颜琪芮说的高兴，俩孩子的神色却有点变幻莫测。 好一会儿，她就听到谦谦和哲哲‘耳语’：“余爷爷说的见色起意，是不是就是形容这个的？” “大概吧……但因为一张脸，就在一起，这事儿怎么不太靠谱的样子？” 颜琪芮翻个白眼儿：“你俩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我还在这儿呢！” “嘿嘿~” 两个小混蛋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让颜琪芮想收拾他俩都下不去手。 “你俩会不会用形容词？啊！什么叫见色起意？！明明是一见钟情！” 颜琪芮声明了一遍，但这俩好像压根没听进去，嘻嘻哈哈一阵后，又说道：“听说我爸现在是大明星了，跟他一起拍电影的，都是可漂亮可漂亮的女人。你会不会怕？” “怕什么？” 颜琪芮一头雾水。总觉得这俩孩子有点要成精的趋势。 “怕我爸不要你了呗。” “你说你哪里好？又凶，又暴躁！还打小孩，还长的不漂亮！” “就是，我要是我爸，也不要你了！” “你看看谁家媳妇，把孩子和丈夫都扔了，一出去好几年没个音信的？” “哎，真为你愁得慌。你说我爸要是不要你了，我们是不是得给你养老啊？” 第五百六十八章 聊聊自己 俩小兔崽子越说越飘，大概他们已经忘记了颜琪芮的暴力威胁。 “我不漂亮？我哪里不漂亮？！你们不觉得，我现在走出去，也是青葱美少女一个么？” 颜琪芮干脆起身在双胞胎面前转了一圈：“不可爱么？” 双胞胎一言难尽：“我哥都十八了……” “十七！” 颜琪芮瞪他们俩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不过那又怎样？他就是七十也是我儿子！也不妨碍我貌美如花呀！” “是是是。” 双胞胎的语气可谓十足应付。 但嘴上不承认，他们心里还是承认的。 就颜琪芮这张脸走出去，说自己十来岁，也不是没人信…… “行了，咱们不扯这些。” “今天这天气，想去看胡叔叔和余爷爷他们有点麻烦。但是不是可以再去小院看看？万一程爷爷回来了呢？” 哲哲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仔细分析着。 看得颜琪芮好气又好笑。 “应该不会。” 颜琪芮把昨天得到的消息，拿出来分享：“听说是你龙叔叔买了楼房将程爷爷接去住了。” “别说今天天气这么糟糕，就是平时，程老也不会常常过来才是。” “那行叭。但你路过的时候，还是要去看一眼的。” “我为什么会路过？” 颜琪芮挺新奇的。毕竟她眼里的双胞胎，还是曾经的奶娃娃。没想到几年不见，已经可以跟她一板一眼的分析事情了。 “你还有钱么？” ？？？？ 啥意思？ 颜琪芮有空间，空间里又有大把物资和外币。所以别看她现在手里已经干干净净，但从心底来说，她就没认为自己缺钱，也没往那个方向想。 谦谦叹息一声，从自己的小兜兜里掏出一沓叠的整整齐齐的纸钞。 “我和弟弟的钱也没多少了。这里是五十七块三毛，你先省着点用。” 颜琪芮：？？？？ 她现在混的那么惨了么？ 要俩还没九岁的娃给她养老？ “不是，这些事不该你们小孩子操心吧。” 颜琪芮还想辩解，被哲哲一个小眼神儿止住：“你都没钱，我们不操心怎么办？！” “胡叔叔那也就算了，你几年都没回来，去余爷爷那边的话，难道要空手上门？我可丢不起那人！” “你有钱买么？！” “还有！你打算一直带我们住招待所么？到时候租房子就是一大笔钱，还要买一些锅碗瓢盆……就你发的那点补贴，啥也不够！” 谦谦也跟着补充：“你可别打我跟我弟的存款的主意。” “我知道那些钱，也是你留给我们的。但我姐走的时候，怕我们乱花，已经全部存了定期，每个月才能取点利息。” “现在距离下次取钱，还有二十来天呢。” 谦谦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又差点把颜琪芮逗笑了。 她觉得看俩孩子这样还挺好玩，就没急着解释，听他俩一路往下说。 “还有，现在你把我们领了出来，就不能免费的上大院里的小学了。虽然我们不在乎学校里学的那点东西，但……实在不行，我们就跳级进初中吧。多少能省点学费。” 颜琪芮听出点兴趣，追问道：“你们有能力进初中么？我怎么记得你们现在才三年级？” 谦谦露出得意的小模样：“我哥我姐都那么厉害，我们怎么可能是个笨蛋？” “只是觉得没必要赶这个时间，趁机多玩玩不好么？” “嗯，厉害。不过我觉得你们的想法是对的。现在你们年纪还小，没必要把自己逼那么紧，还是先在小学呆着吧。” 颜琪芮是真心这么想。 她自己不是学霸，对学习这事儿也没那么执着。 在她眼里，孩子就该有个快乐的童年，毕竟长大以后要面临的烦心事儿多着呢，干嘛非逼着自己成长？ “你和余爷爷他们说的完全不一样，估计明天去了肯定被批。” 哲哲撇嘴，觉得这妈似乎有点惨。 “没事，批多几次也就习惯了。” 颜琪芮摆摆手，把这事儿略过去不谈，转了个话题。 “说半天我的事儿了，聊聊你们自己呗？” “其实跟你们相处这么半天，也觉得你们不是那不懂事儿的孩子。甚至因为你们智商高，家人又不在身边，就会更懂得所谓的人情世故。” “但为什么你们会去欺负那小对儿小兄妹呢？持强凌弱可不是什么好品质。” 双胞胎听了这个，都紧紧的抿起嘴唇，一言不发。 “我昨天听你们说，想要一个什么镯子。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有的？又为什么想要？” “刚刚你们也说了，果儿离开的时候，把钱给你们存了定期。每个月往外取利息，又有军区养着你们，按理说，不会缺零花钱吧？” 这事儿颜琪芮想很久了。 孩子毕竟还只是孩子。他们可能品性不好，可能天生坏种。但你要说孩子能未卜先知，能莫名其妙的开始霸凌，这个她是不信的。 什么都总要有点原因。 那又是谁在孩子面前说了什么？又是谁想要那个镯子？ 敢利用到她家孩子身上，那她也绝不手软就是。 “你别问了。是杨家那对儿兄妹有毛病！他们以为他们是什么人？既然没能力，就不要想着去保自己保不住的东西！” “现在我们去要，虽然看上去态度恶劣一点，但好歹能给他们留条命。” “这话挺有意思。” 颜琪芮换了个姿势，打算听听详情。毕竟这么一直盘着腿，腿也是会麻的……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咱们现在都出来了！有些事也管不着了。” 谦谦明显不想再说，倒是哲哲沉思一会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杨家那镯子是他们母亲祖上传下来的。 本来是传儿不传女，结果到他们妈妈那一代，就生了一个独生女，这才让宝贝流了出来。 后来他们母亲因病离世，俩孩子就揣着这些东西到了军区，要寻找他们的父亲…… 要这镯子的人，正是他们父亲的‘前女友’。 当时俩人都要打结婚报告了，也就是因为俩孩子突然找来，这才没成。 第五百六十九章 挑拨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颜琪芮笑的柔和，眼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暗芒。 “叫袁玲。她以前跟杨小强的爸爸处对象，后来的事情你也清楚了。” “她具体怎么跟你们说的？” “她？弱智。” 哲哲不屑的撇撇嘴：“她想挑拨我们去对付杨小强他们兄妹么。一开始说什么他们俩看我们不顺眼，后来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这理由太差，又改了一个。” “说是杨小强他妹妹体弱，根本活不久。杨小强他们也没什么钱，就想把妹妹赖给我或者是哥哥。” “毕竟我们在大院里，也是出了名的厉害又有钱……” “哟，挺厉害嘛！” 本来挺得意的双胞胎，听了这句夸赞，反而羞赧起来，扭过身不肯看她。 “你们既然都知道是挑拨，还真的去欺负别人？” 谦谦赶紧狡辩：“我们没有。就是有时候听说别人准备去耍他们，我们就抢在前面欺负一下，别人就不会再去欺负他们了……” “屁！别以为你们之前说那些我没听到。你们零花钱不够么？李副师长家没给你们吃肉么？让俩孩子给你们买红烧肉是怎么想的？” 颜琪芮直接拆穿。 “不是的，红烧肉他们根本买不起，他们没钱！我们故意说的红烧肉，就是怕说的便宜了，他们反而去拿那点生活费给我们买……” 谦谦还在说，但颜琪芮依旧不信。 “那你再说说那镯子。你们俩臭小子，要镯子做什么？” 这下双胞胎又噎住了。 吞吞吐吐半天，颜琪芮才明白过来，这镯子还真是他们想要的。 在他们看来，这镯子留在那小兄妹手里肯定保不住。但既然袁玲那样有钱又有权的女人，都算计着想要，那必定是个好东西。 虽然他们自己用不了，但可以给妈妈或者姐姐嘛！ 等她们回来，也能有份拿得出手的礼物…… 但谁能想到，镯子没要到，他们反而被抓了个现行呢？ “你们能惦记着妈妈和姐姐，我们非常感动，也非常高兴。但这不是你们做出这样事情的理由。” “这事儿我已经掰开了揉碎了跟你们好好解释过，相信不必我再说。” “但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记住。” “学武可以为了保家卫国，可以为了完成心中的梦想，甚至可以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或者利益。” “但……不能持强凌弱。” “你光会说，你自己怎么做不到？” 哲哲翻个小白眼，不服的争辩。 “我怎么没做到？” 颜琪芮有点懵，她什么时候持强凌弱了？ “你功夫那么厉害，而我们还是小孩子！你凭什么上来就打？这难道这就不是持强凌弱？” “呃……我这叫伸张正义！” 颜琪芮觉得心累。 这俩娃才多大啊！她现在就有一种绞尽脑汁才能努力持平的感觉。 真是……孩子越大越不可爱！ “我们做错了，我们认。但你做错了么？” 谦谦昂起小脸，继续质问颜琪芮。 “呃……我也错了。我不该太冲动，也不该跟你们动手。” 颜琪芮昨天是真的被气到了，但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而道歉这种事情，她可是从小做到大的，所以现在心里一点障碍都没有，直接跟俩孩子说了对不起。 “你！你是大人，怎么，怎么这么就跟我们认错了？” 俩孩子反而被刺激的不轻，说话都变的有点不清不楚了。 “错了就认错，这跟我是大人还是孩子有什么关系？” 颜琪芮一脸坦然，随即再度变换话题：“你们也知道，我很久没在京城了。对大家的情况也没什么了解。” “不然你们跟我说说呗。说什么都行，比如余爷爷呀，草丫呀，胡叔叔啊，谁都可以。” “咦，你不问镯子的事儿了么？” 哲哲疑惑的歪着头：“那袁玲这么算计我们，你都不报复回去的？” “这你们就不要管了。情况我已经知道，后面怎么做，我也会斟酌。反而是你们，我答了你们那么多问题，现在是不是应该回答我的问题先。” “哦。” 谦谦相对老实一点，先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以后，又把话题拉回他比较感兴趣的事情上。 “那镯子肯定是个宝贝，你真不想拿到手？” 颜琪芮翻个白眼儿：“这世界上的宝贝多了！怎么？你还都想攒到自己手里？做梦比较快。” 俩孩子并不被这句话打发，依然眼巴巴的看着颜琪芮。 想了想，她还是继续说道：“我应该会建议那两个孩子，将镯子捐出去吧。” “捐出去？！你疯了么？好好的宝贝，就算是拿去卖了也比较划算吧？” 双胞胎不理解的瞪着颜琪芮，没想到她想了半天，竟然说出这样一个办法。 “卖？无论卖多少钱，你们觉得他们保得住么？” 颜琪芮想借机跟他们讲讲道理，也就耐下心跟他们分析。 “他们现在应该算孤儿，我说的对么？” 双胞胎齐齐点头。 “军区对他们父亲是因公殉职还是意外事故，并没一个定性。说的难听一点，完全是看他们可怜，才给了他们一个栖身之地。” “如果那袁玲想出别的办法陷害他们呢？又或者别的什么人，见财起意，想对他们下黑手呢？” 颜琪芮认真的盯着面前的双胞胎：“你们要知道，你们能在大院里混的风生水起，并不是因为你们本身有多厉害，而是你们身后站着我和方子杰。” “也许你们会觉得这话由我说出口，会有点不要脸。但事实就是事实。” “没有我们，你们只是那案板上的鱼，任人切割。” 双胞胎有点不服气，小白眼儿都要翻上天了。 “哟，不信是么？” 颜琪芮突然展颜一笑：“你们都是聪明孩子，自己想想，你们和那对儿小兄妹到底有什么区别？” “能打？还是能动脑子？” “听没听过一个词，叫一力降十会？” “就你们这个年纪，这点战斗力，在成年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第五百七十章 亏还是挣？ 第五百七十章 亏还是挣？ 双胞胎陷入沉默。 颜琪芮则继续分析：“把所谓宝物捐出来，看似很吃亏。 但实际上呢？” “打个比方，他们捐给军区博物馆。” “那军区还能放任他们两个孩子，继续这样孤苦伶仃的生活么？” “再有，大家都知道，他们已经把宝物捐了，那对付两个孩子又有什么意思？” “只要他们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躲过那些明枪暗箭，我认为整件事情就是值得的，你们觉得呢？” “还有，如果有国家的保护，那至少他们家的这件传家宝，就一直都在。 不会因为什么样的理由，被人倒卖到别人手里，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对么？” 颜琪芮这番话有点颠覆双胞胎的三观。 他们低头沉思许久，都没再出声。 颜琪芮见聊不出个什么了，自己也陷入思索中。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谈，她自己也有好多事情代办。 就说那最简单，也是最紧要的——钱。 她身上值钱的物品真心不少。 这些年，她有空间，有武力值，又抢了那么多实验室…… 别的不说，就那贵重金属，她都不知道有多少。 而且在国外的时候，她也没闲着。 要知道，有些人的祖上，可是当年的八国联军，在华国不知抢了多少宝贝。 而这些宝贝在国外也就那样了。 信息不够发达，国人还没有强大，卖来卖去价格反而低迷。 她趁机拍了一些藏品，还找那侵略者的后裔，连买带抢……咳咳……反正现在空间里的古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 还有一些国内比较稀罕的物资。 比如，收录机，大的彩色电视机，洗衣机…… 当初买这些东西的初衷，只是想让自己和亲朋好友家能用的上。 但现在想想，转卖出去，似乎能快速的收拢一笔钱…… 另外就是表。 这东西她真的没少买。 一个是小，一个是有增值的空间。 所以她几乎扫遍了那些大品牌的经典款，甚至还有几块纯手工打制的定制款…… 手工打制的那些，她肯定会自己存着。 但那些经典款，是不是也能放一些出来，回笼资金？ 不然她带着俩孩子，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也不是个事儿啊！ 颜琪芮的脑子里疯狂计算着，却听门口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 “谁啊？” 她楞了两秒。 她带孩子住在招待所的事情，肯定很容易被查到。 但谁闲着没事，来查他们？ 至于招待所的服务员什么的，就不太可能了。 毕竟这不是后世，绝无什么客房打扫之类的服务。 “我是王老三，是颜教官么？” 颜琪芮拉开房门，站在门口的人果然是王端。 王端见到颜琪芮很兴奋。 他激动的敬了个礼，又双手搓搓裤腿，才伸出手要握颜琪芮。 “几年不见，听说你现在很厉害么。” 颜琪芮笑着跟他握了一下手，然后把人迎进屋里。 “教官，你这就是在说笑了。 我们都是你带出来的，能有什么成就，也是您的功劳。” “别，我不爱听这些套话。” 颜琪芮摆摆手，让他别绕圈子，又赶紧把自己的诉求说了一遍。 “这俩是我儿子。 但前段时间我不是没在么，俩熊孩子就有点上房揭瓦的趋势。” “我想把人交给你。 我听说你们现在搞了个猎人，就是在培训那些新兵什么的。” 王端面露难色：“教官，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他们年纪也太小了些。” “我是在做猎人的培训，但我们培训的可不是新兵。 而是……有些事情属于机密，我没法透露啊。” 颜琪芮无所谓的摆摆手：“不就是培训特种兵么。 行了，我也不是要为难你。 这俩孩子不进入编制，就是平时跟你们练练。” “还有，别的九岁小孩怎么样我不清楚。 但他们俩从小练习我的那套身法，至少不会比你们找进去的那些新兵蛋子差。” 王端听的两眼冒光：“他们从小就跟您学？ 那还上我们这干啥？ 以后前途无量啊！” “这不是没时间管么。 人交给你，你给我往死里练！” “还有，那些什么政治课，文化课，一项都不许漏！别人怎么学，他们就怎么学！我要三个月以后，看到一定的成果。” 颜琪芮是王端的教官，以前训他们训惯了，现在也改不了脾气。 明明是求人办事儿，被她说的理所当然。 “是！保证完成任务！” 王端也是，下意识的敬礼，接下了这烫手山芋。 “你……我们还在这儿呢！你能不能顾忌一下我们的感受？ 什么叫往死里练？” 双胞胎的脸都拧巴了，觉得这个妈的不靠谱程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 “嗯，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颜琪芮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就这双胞胎的身体素质，要是不狠一点，根本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教官，这些年你去哪了？ 什么时候跟咱们再聚聚？” 王端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了文工团那边。 可惜颜琪芮那会儿已经走了。 而他又没有颜琪芮的联系方式，后来还是找了派出所的同志，把各个片区的招待所筛了一遍，这才找到人。 所以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军事机密。” 万能的四个字，把王端怼的死死的。 可他也不是当年的小年轻了：“那您就说说，啥时候跟我们聚聚吧？” “还有，猎人虽然开了快两年了，但培训出来的人总是不够好。 您看要不您跟我回去，给那帮兵蛋子也上上课？” “没空。” 颜琪芮倒不是想用完人就扔，但她这刚回来，要做的事情不知有多少，哪有空去上什么课？ 不过另一个问题，她倒是有点想问。 “为什么你们也叫猎人？” “呃，也许您忘了，有一次训练过后，您跟我们聊过，当时有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 “什么？” “您说：最好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然后呢？” 王端不好意思的搓搓头：“就是记住了。 然后大家提名的时候，我们就把这名字提了出来。” 第五百七十一章 安顿 第五百七十一章 安顿 “行吧。” 颜琪芮也不继续问了。 反正不是她说漏嘴又或者有别人什么人穿来，她就放心了。 “诶，老大，您先回答我呀！” 刚开始还喊颜教官，这熟悉的感觉稍微回来点，他的称呼也变回来了。 “回答啥？” 颜琪芮皱起眉，有种想和王端练练的冲动。 “诶诶，您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王端别的不熟，颜琪芮想收拾他们之前的小动作，他可是太熟了。 一见颜琪芮皱眉头，他就全身发冷。 “说啥？” 颜琪芮回想起王端刚刚的要求，想了想反问道：“就算我愿意跟你们聚，你们聚的齐么？” “我猜的没错的话，当初你们那帮人，早就被各个军区要走了吧？” 王端闻言露出苦笑：“您猜的对。 不过现在京城有我们好几个战友，咱们先聚一下呗。 别的不说，您要有点什么事，也有咱们跑腿不是？” 颜琪芮沉吟两秒，倒是应了下来。 她确实还挺需要人手的。 以前那帮学员，她虽然只教了三个月，但有些事情，如果有他们帮忙，自己确实要少走许多弯路。 “那你安排吧。” 颜琪芮又和他聊了几句后，这才将恋恋不舍的王端送出门。 紧接着几天，颜琪芮也忙的晕头转向。 别的不说，这些人的能量还真挺大的。 她明明只是住在招待所，就络绎不绝的有那熟人找上门。 不过好处也有，至少她一直纠结的房子问题，被人解决了。 还是那句，也许你为国家做的事情，不能公之于众。 但国家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付出。 一座不知道啥时候流传下来的小四合院，三天内，就过户到了颜琪芮头上。 她带着双胞胎搬过去之后，才发现不但床褥那些已经备好，就连厨房里的油盐酱醋，也都准备了新的。 “给你们添麻烦了。” 颜琪芮是真心实意的感动。 给座四合院不算什么，但能把事情做的如此细致，就让人觉得非常满意了。 “您客气了。 您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值得这样的待遇。” 送她们过来的军人坚毅挺拔，没有肩章，看不出职位。 但只听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知道他的级别不会太低。 “如果您还有什么别的需求，都可以跟我说。 我们会尽力解决。” 颜琪芮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好手好脚的，有什么需求不知道自己挣么？ 没事，能把房子给我解决，已经给我省了不少力气了。” “那您有事儿通知我。 这是我的联系电话。” 那人恭恭敬敬的地上一个纸条后，便敬礼离开。 颜琪芮也带着双胞胎，开始新的生活。 学肯定是要继续上的。 这房子不远处就是一所机关小学。 在有人提前放话的情况下，颜琪芮只是把俩孩子带去溜了一圈，就报名成功了。 然后就是自己那些事儿了。 胡哥那边的房子紧锁，根本见不到人出入。 和邻居打听，也没打听出个什么结果。 在这个没有联系方式的年代，颜琪芮也只能选择守株待兔。 龙哥那边更玄。 找到他以前的几个小弟，据说人现在去了深市，根本联系不到。 程老也不知道被他安置到了什么地方，茫茫人海，怎么可能找的到？ 倒是余老他们那些人不曾搬家。 颜琪芮带着双胞胎去拜访过一次，然后被唠叨了俩小时，再也没有想去的冲动了。 草丫原本在余老那边生活的很好。 虽然她不会说话，但相处久了，基本沟通是没什么问题的。 颜琪芮以为她喜欢那样平静的日子，却没想到，草丫见到她就是泪流满面，然后死活要跟着她一起走…… 走就走吧，反正家里俩孩子，怎么都需要人照顾。 于是颜琪芮不顾余老他们愤怒的眼神儿，直接把人领回了自己那边。 再来就是挣钱的问题了。 她空间里东西大把，如果只是倒买倒卖，当然能快速的收拢一笔钱回来。 但东西的出处怎么解释？ 要知道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不再是黑市的那种经营模式了。 再加上地头蛇龙哥不在，胡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颜琪芮还真有那么一点麻爪。 还没等她想个靠谱的办法出来，杨小强兄妹俩，也来报道了。 说起这事儿还有点好笑。 颜琪芮是答应了教那对儿小兄妹习武。 但一是她自己的住处都还没搞定，另一个是她刚回来，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根本没忙的赢。 这事儿自然就被往后拖了下去。 但双胞胎很闲啊！ 他们在招待所被憋了几天后，终于在颜琪芮出门办事的时候溜了出来，然后熟门熟路的回了大院。 据说他们刚一回去，就见到有人欺负那兄妹俩。 也许是被教育够了，也许是觉得他们以后是自家老妈的徒弟，也就是自己人。 于是双胞胎撸着袖子，就跟人火拼了一场，把小兄妹救下来的同时，也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 他们以为回来之后，肯定又要被教训。 结果心理准备都做好了，却迎来颜琪芮的表扬。 “干得漂亮！” “你们要是看着自己人被打，回来才会被收拾呢！” 颜琪芮一向不是什么帮理不帮亲的人，护短才是她的本性。 在她心里，亲人都不帮，我要你做什么用？ 只要不是什么过于违背三观的事情，她都还是偏帮自己人的。 至于为什么上次会帮着素不相识的小兄妹收拾双胞胎…… 那不是因为要教育孩子的缘故么？ 别跟女人争辩，她们压根不是什么讲理的动物…… ***** 小兄妹俩的情况看上去并不太好。 明明说是没跟双胞胎差几岁，但看上去杨小强也就五岁左右的个头。 妹妹就更惨了，明明已经五岁，看上去也就两三岁的模样。 颜琪芮让双胞胎和杨小强一起去附近澡堂洗澡，她则自己烧了热水，给妹妹清洗身体。 妹妹很瘦，身上的骨头都看的清清楚楚。 衣服下的皮肤是白嫩的，只是带了些不正常的青色以及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出来的乌青。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不是很喜欢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不是很喜欢 “疼么？” 颜琪芮轻轻拨了温水在妹妹身上，吓的她又往里缩了缩。 “没事了啊，以后咱们也学武，谁敢欺负你，咱就自己打回去！” 颜琪芮也算养过不少娃了，但还没没遇过这样娇娇弱弱，仿佛林妹妹似得小姑娘。 不用别的例子，就是当初的果儿，也是脆弱中带着坚强，后来更是以长姐的姿态，一直护着弟弟们…… 所以突然让她面对这样的小姑娘，颜琪芮也有点麻爪。 “阿姨给你洗洗头发好不好？” 小姑娘的头发并不多，也许是被那些混小子扯过的缘故，竟然还有些是整块秃掉的。 剩下的头发则发黄，细软，全部拢在手里，也只有细细一股。 “阿姨这儿没有小姑娘的衣服，找一件小哥哥的给你先穿着，可以么？” 颜琪芮压根没想到俩孩子今天就过来了，更没有再养一个闺女的想法，所以空间里物资再多，也不会有这么大点小姑娘的服饰。 “好。” 澡都要洗完了，弱弱的小丫头才开口回应了一个字。 那模样，还仿佛受惊的小鹿，说完就往回缩了缩。 “行，那你用毛巾先包着，阿姨找了衣服就过来。” 颜琪芮回屋，在空间里翻出一套她在国外给双胞胎买的背心短裤，这才又走了出来。 当初她买这些衣服的时候，是估量着双胞胎的大小买的。 但双胞胎吃的好，长的快，现在早已穿不上。 但对小姑娘来说，这衣服还是太大了些。 那小背心一上身，就像裙子似得，大半个身子都罩了进去。 颜琪芮索性也不把那短裤往她身上套了。 在空间里翻出一块纯棉的白布以后，几下就缝了个不太好看的小内内出来。 “乖，先穿这个。 等下阿姨就去给你买衣服。” “不用的，我，我穿旧的就可以了。” 小姑娘依然没有放下心防，抢夺似得将她的旧衣服抱起，就又躲到了一边。 “行，你先过来把头发擦干。” 颜琪芮真的宁愿面对几个熊孩子，也不想应对这样的小姑娘好么！ 她真的怕自己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能把孩子吓的哇哇痛哭。 “我们回来了。” 几个男孩子洗澡还是快。 他们这刚忙完，仨男孩就跑了回来。 “小强，你去看着妹妹，顺便把头发擦干。 我去给她……呃，给你们买套衣服，很快就回来。” 颜琪芮本想说给妹妹买一套就好，但看着杨小强身上那半点不合身的衣物，还是临时改了口。 “不用。 我们只是跟你学武，其他没有什么关系。” 杨小强倒是个倔强的孩子，除了他们应该得到的‘赔偿’，并不想接受别人的好意。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我妈看你们可怜，才给你们买套衣服，你还这副样子？” 谦谦他们虽然当着颜琪芮的面，从未将妈妈两个字喊出口。 但面对外人，他还是称呼的很顺畅。 “我们不需要别人可怜！” 杨小强被欺负惯了，下意识就搂紧妹妹，弯腰，半蹲，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妹妹。 “呵，不需要可怜？ 那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真以为就我们哥俩那点屁事，就值得你们被我妈亲自教导？” “告诉你，占了便宜就要认，装清高给谁看呢？” 哲哲说话更加不留余地，听得颜琪芮长长一声叹气。 怎么说呢。 双胞胎是说话不太好听，也不太懂得掩饰，但……说的也是一种事实。 他们兄妹俩不愿让人可怜，这点她能理解。 可人在屋檐下，有时候就要学会低头啊！ 他们兄妹俩要什么没什么，不但没有被人看重的本事，更没有护着他们的长辈，如此盲目的倔强，该如何长大呢？ 但这话颜琪芮也没法说。 无亲无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来说，她本身也不太喜欢这样的性格。 在她的概念中，缺了什么就去争取，被人欺负了，就要拼命反抗…… 要的就是那股子勇往无前的劲儿！ 而不是这种畏畏缩缩，仿佛什么苦难都只往自己肚子里咽的个性。 “行吧，你们俩也准备去吃饭了。” 颜琪芮挥挥手，让双胞胎进屋吃饭，自己则走到了俩孩子面前。 “我明白你们不想被人可怜的心情，所以如果真的不要衣服，我也接受这样的选择。” “真的？ 那，那你会打我们么？” 颜琪芮一脸诧异：“我为什么要打你们？ 如果你们训练不专心，或者学的不认真，那也是浪费了自己的机会而已，难道你以为，我还会逼着你们学好么？” “我不是你们的谁，教你们，是因为我家的双胞胎做了不正确的事情，我为此赔罪。” “所以我不会逼着你们努力学习，更不会用要求他们的标准，来要求你们。” “哼，所以你也没安什么好心！” 杨小强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竟然面对这样的‘大魔王’，也敢说出心里话。 “什么叫好心呢？” 颜琪芮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蹲在他们面前。 天知道，她真的不想和娃沟通，更不想天天给他们讲道理。 有这功夫，打一架不好么！ 但现在情况如此，她也只能逼着自己耐心，再耐心一点。 “我会认真教你们。 就像我之前跟双胞胎说过的，既然教了，我就会用心教。” “但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不是每个学生，都有那个能力，完美的继承老师传授的技能的。” “如果你们不够努力，不够聪明……我想很多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你真的用心教，怎么会无能为力！？” 别看杨小强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实际上在来这的时候，他已经将这里视为他们唯一的出路。 他想变强，想保护自己的妹妹，但……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面对颜琪芮，他就总想刺上几句。 仿佛这样，他才能保有自己尊严的同时，让自己更有底气。 “我能做到的，只有不藏私，无愧于心。 但你们成才与否，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颜琪芮再次叹气，觉得跟孩子斗智斗勇，并不比在外出任务轻松多少。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不一样的发展方向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不一样的发展方向 第二天，正式开课。 由于‘猎人’那边新班还没筹集完毕，所以双胞胎也跟着在颜琪芮这蹭课。 四个孩子，泾渭分明的站在两边。 一边高高壮壮，看上去就孔武有力。 另一边，瘦瘦弱弱，脸上的神情也凄苦无边，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颜琪芮也不去管他们的心理状况，直接开课。 “格斗，其实分成两种形式。” “第一种，观赏性。” “你们可以简单的认为，那就是花拳绣腿，光有一个架子好看罢了。” 谦谦插嘴提问：“有人会那么傻，学这种么？” 颜琪芮郑重其事的点头：“当然。 其实今天这样跟你们提起，也是要把两种格斗的好处说给你们听，由你们自己进行选择。” “格斗，其实是后期的名称。 以前也就是为了安国强民，为了国家昌盛而存在的。” “学习套路，虽然不会有太强的战斗力。 但上了比赛场，就有得奖的可能性。” “在国家安定平和的时候，能得到这些奖项，实际上对未来的发展大有裨益。” 颜琪芮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往下说。 “而另一种格斗，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用来观赏的。” “虽然你们现在觉得，这种更有作用，但实际上，用处不大。” “除非你们以后想上战场，或者别的什么打算，否则……” “说句不好听的，自古以来，都有一句话，叫侠以武犯禁。 国家在安定繁荣之后，一定会对这样的格斗进行限制，甚至压制。” “所以怎么选，由你们自己决定。” 颜琪芮也不知道那对儿小兄妹是不是听的懂，但她把意思已经说清楚了。 就是学套路，学架子，看上去没什么用，但能比赛，能拿奖，那他们就有了更多的价值，也会更被人重视。 但如果选择另一条路，颜琪芮也没有意见。 毕竟体术看似简单，但坚持不易。 不说别人，就颜琪芮这样练武几十年的人，现在也是凭借着本能在每天的勤练不缀罢了。 若是让她直接生活在这个时空，没有来自外界的压力，逼迫着她每天都要成长的话，怕是她也坚持不下来。 毕竟练习体术的痛，没试过的人不会了解…… 万一这俩孩子，真有那么大毅力，真学出来怎么办？ 颜琪芮表示不怕。 他们如果为国出力，正正经经的当然最好。 如果真用她的功夫去走歪路，那她有能力把人教出来，就有能力毁了他们！ 四个孩子都陷入沉默。 毕竟从来没有人，如此坦白，又如此平等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分析给他们听。 以往都是大人们自己觉得什么比较好，就直接做了决定，他们按着去做就行。 现在一下有了选择的机会，他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事情你们可以慢慢想，一个月内告诉我结果就行。” “现在要做的，是体测。 我必须知道你们具体的身体状况，才能根据你们的情况，制定你们的训练计划。” 这些事情是颜琪芮做熟的，所以按部就班的做下来，简直顺畅极了。 四个娃却不那么想。 体测而已啊！ 为什么会那么累！简直要榨干他们身体里的每一丝能量！ 别说杨小强兄妹俩了，就是双胞胎也累的每天只想往床上栽。 也因为要盯着这四个孩子，颜琪芮也就没什么功夫出去倒腾她自己那点事。 正巧，她这样的行为，也躲过了一大批盯着她的眼睛…… 这些是颜琪芮不知道的，不过在危险边缘行走了那么久，她多少有点自觉性，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即便 是回国，也避免不了有人盯着。 所以……无所谓了。 ******** 港城的女子教会学校边上一直挺热闹。 但一个坐在窗边，体态修长的少女，总会不知不觉的吸引路人的眼光。 只见她轻轻饮着一杯咖啡，目光却在门口处不住流连。 等了好一会儿，一个身高体胖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直接坐下。 “爸，你这变装效果也太好了点吧？” 果儿楞了一下之后，很快反应过来。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也面露笑意。 “你还好意思说。 知道我不方便露面，还挑了个靠窗的桌子。 啧，我要是被人发现，就拖着你一起上报。” 大热的天，方子杰在身上套了六七件衣服，这才隐住了自己的身形。 好在咖啡厅里有空调，倒是让他稍微舒服了一点。 只见他微微松了一下领口，然后也给自己叫了杯茶以后，才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有！爸，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用这么操心的。” 果儿习惯性的抱怨一句之后，拿起手边的杂志，往方子杰面前递了递：“倒是你。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杂志的封面上，方子杰身穿一套白色的西服三件套，正文质彬彬的端着一个红酒杯。 而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长相非常美艳的女子，正对着他笑的灿烂。 “有什么好说的？ 杀青宴而已，她是女主角，难道我还能拒人千里？” 方子杰只是淡淡的瞄了一眼，就不再关注那写的天花乱坠的杂志。 “爸，妈离开也好几年了，你……真没有别的想法？” 不是果儿瞎想，而是年纪越大以后，她对有些事情看的越加清晰。 港城这里不敢说遍地美女，但娱乐圈里可是充斥着各种绝色。 她爸虽然意志坚定，但谁又说的准呢？ 万一，万一她爸真的和谁日久生情…… 方子杰的头微微摆动，然后沉声回答：“我也是血肉之躯不是么？ 要说真的一点都没晃过神儿，那不现实。” 果儿的神经顿时绷紧，看着方子杰的目光也冷了几分。 “别紧张。 你妈以前说过，人年轻的时候，就不该遇见太惊艳的人。” “我想，她说对了。” “有你妈在前，又有什么人，能入我的眼呢？” 方子杰说着说着，仿佛整个人陷入了某些回忆，连唇边都带上了笑容。 第五百七十四章 方子杰的迷茫 第五百七十四章 方子杰的迷茫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只希望你记住，你是结了婚的人，你有老婆的！” 果儿还是觉得不太保险，三番四次的重申。 “放心，于我而言，爱不单单只是一种感觉，而是一种责任。” “我不知道以后会和芮芮走向何方，但，她就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信仰，没人可以改变。” 方子杰平时很少说这样直白而肉麻的话，一时间，果儿都听呆了。 但她随即反应过来：“你话说的那么好听，可为什么……做的事情却不是这样？” “你明知道你有老婆，你明知道你肩负着责任，为什么要和那些女人靠的那么近？” “别跟我说什么逼不得已！你现在做的，不过就是个戏子罢了。 说的好听点，叫明星，说的不好听，这算什么正当行业？ 能为国家，为社会做出什么样的贡献？” 大概是果儿的事业已经步入轨道，现在说起话来，底气十足不说，还尖锐的不得了。 方子杰也很苦恼。 他想尽快的完成任务。 但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任务从何去做。 领导的意思，就是他隐藏身份，然后阻止文化入侵？ 但怎么个入侵法？ 他又该怎么去阻止？ 这些概念都太缥缈了。 而国内现在传来的消息也越来越少，有时候他甚至有种自己已经被人遗忘的感觉。 所以方子杰也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只能尽量把工作做到最好，尽量去丰富自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说这些了。 你最近和安安联系过么？ 他怎么样？” 方子杰没法透露更多东西，只能强行转变话题。 “哼！他有什么不好的！” 果儿非常不满方子杰的态度，但能怎样呢？ 她妈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苦，她就是说破了天，也没法更改目前的状况。 说起安安，她又是一肚子火。 他不是去深市调研的么？ 他不是还在大学里读书么？ 怎么就悄声无息的玩起了证券？ 据说现在还做的风生水起？ 这让她一个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年多，才挣了几百万的人，情何以堪？ ！ “我最近都没跟他联系上。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说他正忙着，后来他打电话回来，我又拍戏去了。” “哎，说到底，还是我对你们的关心不够……” 方子杰有些厌弃自己现在的身份。 太多事情，都是他想做而不能做的。 比如，在芮芮回来之前，把孩子们都照顾的好好的。 比如，他可以像其他军人一样，到战场上去厮杀。 又比如，他可以常伴芮芮身边，和她一起看遍日升日落…… 现在的他能做些什么呢？ 除了读书，拍戏，玩股票……他甚至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在哪里。 “你别这样。 对不起啊，刚刚是我太激动了。” 果儿看他神情不对，赶紧开始补救。 “你又没错，道什么歉呢。” 方子杰温柔的笑笑，然后继续说道：“最近钱还够花么？ 我刚接了一部戏，也有不少片酬。” “你和安安毕竟还是孩子，就乖乖的读书就好，不要一天到晚想着挣钱。 我还没老，挣的够你们花的。” “够够够，我有钱，你不用操心。” 果儿干巴巴的舔舔嘴唇，然后小心试探：“爸，其实你不用那么辛苦。 我和安安都长大了，也能挣钱，也能给家里尽点力的。” “你们还没成年呢，说什么长大！” 方子杰习惯性的伸出大手，在果儿头上胡噜了两下：“我知道你俩早熟的很，但挣钱这种事情，有一辈子时间可以去努力，没必要现在来逼自己。 明白么？” 果儿明白，但她也有话说。 “爸，重点歪了！我是想让你不要那么辛苦！” “你说你，这一年你拍了多少部戏？ 我每次打电话，你不是在拍戏，就是在拍戏的路上。” “有时候凌晨三四点，还有狗仔拍到你在练习威亚！” “你那么拼做什么呢？ 你真当自己还很年轻么？ 你可是都要三十岁的老人家了！注意点身体行不行？ ！” 方子杰气结。 怎么三十岁就成了老人家！？ 且不说他还没有三十，就是真三十了，也不到养老的时候吧？ ！ “小兔崽子，没大没小！” 方子杰直接敲了果儿一个爆栗，然后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我就是想做的好一点，更好一点，然后能早点回去。” 提起回去这个话题，果儿也沉默许多。 “也不知道弟弟们现在怎么样。” 她说的不是疑问句。 事实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给她寄信，汇报双胞胎的情况。 知道他们吃的好，喝的好，在学业上也没什么麻烦之后，果儿多少是松了一口气的。 但，想念就是那么的不讲道理。 明知道他们都好好的在家，她还是会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牵扯，让她难受许久。 “要不，我先回去看看他们？” 果儿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爸到港城的时候，会特意把她也带过来。 是，她是增长了许多见识，也找到了新的发展机遇，但留她在家看顾弟弟们，不是更好的选择么？ “你暂时不能回去。” 方子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忘记那个狗男人，现在放她回去，结果再出点什么事，那之前的所有努力，不都泡了汤么？ “凭什么呀！安安就能时不时的往回跑，轮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果儿愤愤不平，但她的护照还握在方子杰手里，不说通他，自己根本跑不了。 “因为你是女孩子呀！你说你不在我身边，万一出点问题，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不是，我是女孩子不假，但打的过的我的男人有几个？ 你能么？” 果儿不是在放大话，而是多年勤练不缀的练习后，她有这个底气！ “闺女，有的伤害，并不是只来源于暴力。” “你说你好学不学，为什么要学你妈那种直肠子呢？ 难道世上的所有事情，都要靠拳头解决么？” 在教育这唯一的闺女方面，方子杰觉得自己有点牙疼…… 第五百七十五章 逼自己 第五百七十五章 逼自己 “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果儿也知道自己有点过了，翻个小白眼儿以后，趴在桌子上耍赖。 “爸，我今天时间不多，等下就要返校。 你也早点回去，多注意休息。 你看看你的脸，都瘦成什么样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瘦下来才上镜。” 方子杰很想多跟闺女交流，但有些事儿他没法透露，有些事又聊不到一起。 所以也只能这样虚浮的聊上几句。 “问题是，你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 果儿深吸一口气，把自己从八卦杂志上了解的内容复述一遍：“听说你拍戏的空档还在学英文，晚上在书房一呆就是一晚上？” “你还要不要命了？ 有你这么逼自己的么？” “嗐，那些杂志瞎说的，我没有那么努力。” 方子杰还要争辩，被果儿再次怼回去：“是么？ 那是谁一个动作拍了二十多遍？ 又是谁从三层楼上往下跳，就为了一个镜头？” “其实……” “别狡辩！一家杂志报道也就罢了，全港八家报纸杂志，都在汇报你的光荣事迹，难道你以为我瞎？ ！” “我没狡辩……就是，就是习惯了。” 方子杰抗争无效。 没办法，这个年代的港城演员，都还学历偏低。 有些人甚至连小学都没读完，就出社会做事了。 也许他们擅于察言观色，又或许长相特别出众…… 但气质这个东西，真的很难说。 有人说，红能养人，但钱也挺养人的。 方子杰有陆先生的全力扶持，又有扎实的演艺功底，一出道就引起关注。 后来拍了影响力巨大的‘天龙八部’以后，又有了个玉面小生的头衔。 现在可谓是娱乐圈中的‘顶流’！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家媒体盯着。 像现在这种，为了不被人跟踪，拼命变装来见自家闺女的事情也就罢了，平时他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避着记者。 于是他自认为的一些小事儿，就会时不时的上了港城的各类报纸、杂志…… 只要果儿想了解，那真是一点事情都逃不出她的‘法眼’！ “行，我错了还不行么！以后不会那么拼命的。” 方子杰也学会了颜琪芮那一套——虚心认错，坚决不改！ 果儿无奈的翻个白眼儿，只能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你知道么，现在我们学校喜欢你的人特别多。 好多富家女，还说要请你去他们的生日会！大家甚至还有约定，谁要是真能请到你，那就是最风光的人物了！” “怎么？ 你也想开个生日会？” 方子杰的关注点总是那么奇奇怪怪，让果儿一口气憋在胸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现在真的很红了！” “我知道呀。” 方子杰觉得这孩子真是越来越难养了。 他红不红，难道天天在娱乐圈里呆着，还会比她一个学生更不清楚？ “算了算了，再跟你说下去，白头发都要气出来了！！” 果儿决定不再跟他交流，起身拎起小包就要离开。 “行吧，你早点回去也比较安全。 爸就不送你了，你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不要怕麻烦。” “行啦，啰嗦。” 果儿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关心，也不是对方子杰毫无感情，而是……就很烦！ 明明年纪也不大，怎么就那么啰嗦呢！ 她嘴里抱怨着，却没发现，自己的唇边，正洋溢着一股温暖的微笑。 ******* 安安最近很暴躁！ 股票市场是他一直很看好的，而他买进的这几只，也表现非常良好，用一路飞涨来形容都不为过。 其他方面的进账也很漂亮。 比如，他一直没怎么做最时兴的衣物，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根名为时尚的神经。 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 别人都进最新款的货物，他就专门进尾货。 比如哪家工厂卖不掉的，没卖完就过季的……价格便宜不说，还拓展了不少关系网。 等货物到手以后，他就安排人往北方发货。 对市场非常敏感的安安，已经察觉到北方巨大的需求量。 这里不单单指的是华国北方，还有苏联那边。 一来一往的，他挣下的钱财，已经非常可观。 为什么暴躁呢? 苏联那边的联络人，刚刚给他下了一个巨大的订单。 内容也不复杂，说白了就是日用品一类。 但这些东西想找齐，在这个年代也需要费不少心思。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得到了颜琪芮回归的消息！ 这哪还能坐的住？ ！他恨不得现在就订票回京城！ 但……订单已经接下了啊！ 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不少帮手，可这么大的订单，是绝不可能放手不管的。 于是两边惦记着的结果，就是让他非常暴躁。 他拿起电话，又犹豫着放下，折腾了好几遍，才播出另一个号码。 “果儿，妈回来了。” “啥？ ！” 颜果刚跟方子杰分开，就冷不丁的得到这样的消息，差点整个人炸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上周我安排的人打电话过来，都还没提过！” “就你会安排人在大院，我就不会是么？” 安安呲之以鼻，然后才解释道：“妈是前几天回来的，我正好出去没接到电话，今天才得到消息。”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帮我也定张票。 诶，算了，我直接过海来找你，咱们立刻出发。” 果儿也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收拾行李。 安安的声音有点苦涩：“果儿，你听我说。” “我的人说，妈一切都很好，现在带着双胞胎搬了出去。 你回去以后，应该很快能打听到他们的地址。” “你回去的票，我现在立刻安排人去订，再帮我带些东西回去……” “什么意思？ 你不回去？” 果儿听明白了，手里的动作都僵住了。 “我刚接了一个单子，实在走不开。” “呵，单子比妈还重要么？ 安安，我真没看出来，你是这么狼心狗肺的人啊！” 果儿也是气急眼了，声音都带着哭腔：“你不回去就别回去，以后也用不着你！” “果，别说气话。 我又不是不回去，只是晚几天而已……” 第五百七十六章 男人的劣根性 第五百七十六章 男人的劣根性 “用不着！妈有我就够了！票不用你帮我定，谢谢你跟我说这个消息。” 说完果儿直接挂了电话，气的安安只能再次拨过来。 “果儿，你别闹。 我是真有事情要做。 你走之前，到我这来一趟，我给你带点钱回去。” 安安叹息一声：“妈走的时候，把所有的财产都分了，现在又带着双胞胎住在外面，怕是捉襟见肘。” “你可以跟我生气，但不要跟钱生气。 多带点回去，也能让咱妈住的舒坦点不是？” 果儿对天翻了个白眼儿：“安安，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全家只有你能挣钱么？ 我就是个摆设么？” “我说了，妈有我，我能照顾好她，也能照顾好弟弟们！你……一个外人而已，不用你操心！” “颜果！你说话太过分了！” 安安气急败坏，直接喊了大名：“妈现在好好的，啥事儿都没有！我只不过是晚几天回去，怎么在你嘴里，就变的那么十恶不赦呢？ ！” “再说了，凭妈的本事，你真觉得她需要你去拯救？” “你刚刚不是才说，妈走的时候，把所有财产都分……”果儿说到一半，也卡壳了。 是啊，以颜琪芮的‘本事’，当年那种环境都能挣下诺大的产业，现在又怎么会委屈自己？ 想到这，颜果的情绪微微平缓了些。 “行吧，我立刻出发，你把东西准备好，过时不候！” “好。” 安安深呼吸，默念这是自己妹妹，不要生气，不要计较。 “对了，这事儿要和爸说一声么？” 安安提出一个新问题。 方子杰在港城很忙，又有很多记者关注。 所以平时和安安的来往很少，电话也经常接不到。 “爸……” 果儿再次沉默。 她当然是想第一时间告诉方子杰的。 但想到今天他们见面时的对话，她又有点犹豫了。 “爸说他刚接了一个新戏……不然就先别打扰他了。” 果儿这话让安安都气笑了：“我说你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双标？” “爸的戏都还没开始拍，你就惦记着不要打扰他。 我不过是晚几天回去，你不是骂我狼心狗肺，就是说我是外人！咋的，爸的事情永远比所有人都重要呗？ ！” 果儿舔舔干涩的嘴唇，思绪乱七八糟，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算了，等我过来跟你说。” 电话里说不了那么仔细，果儿想了想，直接挂了电话以后，就收拾行李直奔海关。 深市离港城很近，不到三个小时，果儿和安安，就已经坐在了安安租下的办公室里。 “说吧。 到底怎么回事儿？” 安安也不是个傻子，虽然吵架的时候，什么话都可能出口。 但他了解果儿，知道她不会莫名其妙的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看看这些。” 果儿也不废话，抱起一摞最新的报纸，杂志，直接放在安安面前。 “这是啥？” 安安问出这句以后，就没出声了。 毕竟他已经看到了头条又或封面上的那个人。 “爸现在那么火的么？” “不对，这女人是谁？” 安安是个男人，身边也没那个八卦的环境。 所以他即使知道方子杰在港城发展的不错，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花边新闻。 所以现在冷不丁的看到，就有点炸毛。 “我问过了。 爸说就是对手戏演员。” 不等安安继续问，果儿直接往下说：“爸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他虽然也是血肉之躯，也晃过神儿，但他记得，什么是责任。”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对咱妈，只有责任？” 安安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通知他了。 得了，不通知也罢。” “咱们都会留后手，我不信他不会。” “如果咱们都得到了消息，他却当成不知道的话，那有些事儿，就很明了了。” “你什么意思？” 果儿心下沉重，说起话来都没了青春美少女的飞扬。 “意思不是很明显么？ 果儿，我也是男人。 我明白男人的想法。” “咱妈的确非常出色，但她长期不在他身边，他又面临这么多诱惑……” “不会吧？ 爸既然这么坦白的跟我说了，应该就不会……” “屁，家花哪有野花香！男人的劣根性你还不懂！” 安安混迹在深城这个发展中城市，又一天到晚跟三教九流打交道，见过的事情，听过的事情可不要太多。 所以他才不会信方子杰能在那样的群芳环绕间，还保持清明。 “也许你们女孩子跟我的想法不太一样，但在我看来，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虽然他只承认自己晃过神儿，但实际情况，你清楚么？ 你觉得咱妈能接受么？” “那……那他们会分开么？” 果儿很难形容心里的感觉。 明明，那不是亲生父母，明明，已经分开许久。 但现在有了这样的自觉后，还是呼吸都艰难起来。 “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这些咱们管不了。” 安安心里也有点堵，想回去见见颜琪芮的冲动也更大了。 “等等，你也是男人，难道你也……” 果儿忽然反应过来，直接伸手拽住了安安的衣领。 “你这么暴躁干嘛！？ 我还未成年！未成年！这些事情我不沾的！” 安安被唬了一跳，赶紧清明自身。 “对哦，你要过两个月才十八。” 果儿安心了一些，但手上的力道没松：“什么意思？ 你打算成年以后，就要去鬼混？” “才不，我嫌那些人脏。” 安安以前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洁癖，反正见过几次以后，就对身边的女人们起了生理性厌恶。 但这些话他没法说给果儿听，只能干巴巴的辩解。 “谁管你！” 果儿翻个白眼儿，决定等妈过来再跟他算账。 是了，她是想把颜琪芮接过来的。 不说她跟安安现在都在这边有了事业，就是出于对颜琪芮的保护，接到这边也是比较好的一件事情。 毕竟谁知道她继续留在京城，会不会又被什么人，什么部门支应出去？ 她可不想再一次分离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接驾 第五百七十七章 接驾 被俩娃担心着衣不果腹的颜琪芮，此时却活的逍遥自在。 她以为自己回来以后，又要像初去国外时那样，从新手村练起，甚至要靠空间里囤积的食物过活。 实际上呢？ 房子由军区解决了。 据说这套四合院属于军产，是某一位老将领家里传下来的屋子。 可惜那十年的时候，老人家一家都没有挺过来，房子也就收归了军属。 等颜琪芮回国，基于她为国家做出的那些贡献，这房子自然就过户给了她…… 房子解决了，生活物资也不用担心。 刚到房子的时候，她就发现屋内屋外都被好好的打整过，不但床单被褥都换了新的，连灶台旁的煤气罐，都是满满的。 再加上军区以补贴的形式，给她发了‘一大笔’奖金，不说几年，一年半载的，足够她和孩子们用了。 没什么可以操心的颜琪芮，干脆就踏踏实实的在院子里训练起了几个孩子。 不出所料的，三个男孩子都选择了实用性格斗。 而那不怎么说话的杨小丽，却选择了表演性格斗。 对了，杨小强的妹妹，叫杨小丽。 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病，就是生的时候早产，导致了体虚而已。 颜琪芮好吃好喝的给几个孩子供应上，很快杨家兄妹俩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发力的时候要果断，这样看上去才足够漂亮。” “腿打直，上臂与腿成一条直线……对！” 颜琪芮还真不是瞎教。 她以前也是从打比赛这条路，一点点走过来的。 不说别的，以前的女子格斗比赛，只要她参加，别人就和冠军没什么关系。 也是后来被选入了猎人，她才开始往实用性格斗的方向发展。 所以总体来说，她指导杨小丽，也是轻松自在。 但对着三个男孩子，她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 “颜谦！腿抬高！你这偷懒给谁看呢？ 有意义么？ 今天的马步加半小时。” “颜哲！出拳速度太慢！你这是在演戏么？ 今天击打沙包加五百次。” “杨小强！我教你的动作，可以做的少，可以做的慢，但每个动作必须标准！给我站起来！再做二十次！” 也许是少年人的恩怨情仇来的快，去的也快。 也许是颜琪芮的高压政策，让四个孩子有了同甘共苦的情谊，反正没几天的功夫，四个人竟然玩到了一起。 当然，被骂通常也是一起的。 “行了，休息十五分钟，然后准备开饭。” 颜琪芮又不是周扒皮，而且这里还有俩是自家孩子。 所以该到了吃饭的点，她也让孩子们休息吃饭。 只是每天的惩罚任务已经发布，他们吃完饭以后，该补的还是要补上。 为了能让他们晚上可以洗个澡，更好的休息，颜琪芮甚至在四合院里弄了间厢房出来，给他们改成了洗浴间。 厨房里也时时备着热水，倒是不怕孩子们着凉。 也不知道是她遇上的这些孩子比较早熟，还是这个年代的特性。 别看这几个孩子年纪不大，已经不需要颜琪芮和草丫时时照顾。 就连最小的杨小丽，也能力所能及的做些事情。 这样一来，颜琪芮就更闲了。 她也试着帮草丫买菜做饭，但草丫只是一脸幽怨的看着她。 然后比划了一通以后，颜琪芮悟了。 合着草丫还觉得自己没啥用呢！ 也是，孩子们自己就会照顾自己，甚至每天早上起床，还会把院子扫了，马桶倒了…… 连洗个衣服，颜琪芮还拿出了自己弄来的洗衣机…… 原本想象中很累的活计，反而轻松的像是度假。 “草丫，下午他们的练习你看一下。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颜琪芮偶尔还是会出去溜溜。 倒也不是瞎逛，而是主要有两个目的地。 一个是程老那边。 她没有新地址，也找不到龙哥，只能采用守株待兔式。 二是胡哥那边。 其实她偷偷翻墙进去看过。 按照当初挖地窖的位置，她很快找到了当初存在这里的那些古董。 原本她是不想动的，毕竟这些东西她看不懂，也没有变卖的想法。 但后来发现，由于空气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导致古董有些损坏，这才一股脑的又扔回了空间。 其实这也怪不得耗子或者胡哥，谁让他们当初挖地窖的时候，那么赶时间呢？ 好在古董的损坏并不太大，放进空间里以后，更是丝毫不会改变，也就无所谓了。 ***** 今天她闲极无聊，又到这两处宅子附近闲逛，没想到胡哥那久未住人的房子，竟然大门敞开。 带着点兴奋，颜琪芮上前拍了拍门环。 然后屋里很快跑出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孩。 “你找谁？” 男孩脸上满是防备，就连面对颜琪芮这样"软萌可爱"的妹子，也没松下眉头。 “我找胡哥。 他回来了么？” 颜琪芮见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从房子里跑出来，也微不可查的皱皱眉。 “胡哥不在。 你是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这是胡哥的宅子？” 男孩儿一连串的问出一堆问题，颜琪芮却不太想回答。 “故人来访，你让胡哥出来。” “你谁啊！说了胡哥不在，你听不懂么？” 男孩儿有点气急败坏，颜琪芮却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测。 于是她也懒得和这孩子计较，扬声在门口喊了起来：“胡哥，胡哥出来接驾！你妹子回来了！” 没两分钟，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影壁后传来，然后就看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脑袋，从边上钻了出来。 “哎呀！妹子你回来了？ ！快快快！快进来！” 胡哥激动之下，就想给颜琪芮一个熊抱，结果被她闪身躲开。 “胡哥，你姓胡而已，没说要留这么多胡子吧？” “诶诶诶，你身上啥味儿啊！别往我身上蹭。” 颜琪芮嘴里不饶人，脸上的笑容却遮也遮不住。 “你好意思说我！你到底干啥去了！？ 好几年都音讯全无！” “你知不知道，我和耗子甚至猜测过，你是不是被那方子杰给谋财害命了！” 第五百七十八章 发生了好多事 第五百七十八章 发生了好多事 “就他？ 你觉得他有那能力么？” 颜琪芮翻个小白眼儿，然后主动上前拍拍胡哥的背。 哥俩好似得往屋里走。 “这些年你怎么样啊？ 有没有给我娶个嫂子回来啥的？” “大娘怎么样？ 现在跟你一起住着呢么？” 颜琪芮心里也是一堆问题，见到人就控制不住的往外提问。 “哎，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可多着呢。” 胡哥忽然叹气，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赶紧道歉：“大妹子，哥哥有事儿对不住你……” “你先说啥事。” 看着胡哥一脸肃穆，颜琪芮也难得正经几分。 “你走的时候，不是交给我一批东西么。 后来我接了点工程，就没在这房子里住了。” “当初想着，咱们那东西藏的也挺严实的，我就没在这儿留人。” “结果昨天小孙来找我，说是家里出现了脚印……我这才知道，竟然被那贼人闯了空门……” 说着，他仿佛下了狠心似得发誓：“你放心，哥哥我拼了命的也会把东西给你找回来！特么的，连劳资的房子也敢偷！我非得让他知道知道……” “诶诶诶，你说的是地窖里的那些东西？” 颜琪芮赶紧打断胡哥的狠话：“东西是我拿走的。 我回来以后，来这儿好几回，都没人在家。” “我也怕那些玩意儿在地下放久了，又没个除湿控温的技术，容易出问题，这才把货弄走的。” 胡哥闻言狠狠的松了口气，嘴里也不停抱怨：“你说你！你拿走也不知道给我留个条！你知道我以为你的东西被偷，有多慌么？” “慌啥，就一些破铜烂铁的，没必要。” “哟，你还不知道那是些啥宝贝呢？” 胡哥大惊小怪的拍怕胸脯，同时几人也走到了堂屋。 “坐，小孙你去泡点茶来。” 胡哥知道东西没丢以后，仿佛全身的劲儿都松懈下来。 把小孙打发走以后，他干脆半瘫到了炕上。 “我留纸条了啊！上面还有我家现在的地址，不就是想让你回来以后，赶紧过来么？” “啊？ 纸条？ 什么纸条？” 胡哥按着颜琪芮指的地方一阵翻腾，才发现刚刚他们回来的时候有些大意，直接将包裹盖在了上面，这才导致没注意到那小小的纸条。 “知道是虚惊一场我就放心了。” 看着上面的字，胡哥再次拍拍胸口，继续说道：“你说你，这些年都跑哪去了？ 我现在天天都在跑工程，又放心不下这里的东西，时不时还得回来看看！哎！” 颜琪芮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扯，赶紧打岔：“哟，看来您这些年发展的可是不错。 这都天天跑工程了呢！” 胡哥难得露出几分羞赧：“都是托你的福。 其实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工程队可不少。 但咱们起家比较早，前期资金也充裕，这才在最初就笼络了一帮好手。” “你太久没回来，也不知道咱京城的情况。” “京城这几年可是大发展。 别的不说，那三环外的各处楼盘，可是一家挨一家的起！” 颜琪芮有点纳闷：“现在就有商品房了？” “什么商品房？ 那是什么？” 颜琪芮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往回找补：“我的意思是，这房子就像商品似得，可以直接买卖了么？” 胡哥摇摇头：“现在大家都指着厂里或者政府分房，谁花那钱呢！不过现在京城的人口多，我觉得迟早会到那一步。” 颜琪芮对房地产的事情没有了解，也不打算深入了解，又聊了几句后，把话题转回了家长里短。 “大娘呢？ 我还记得以前她还教了果儿刺绣。 这么些年不见，她身体怎么样？” 胡哥摇摇头：“你走没多久以后，我就把我娘接了过来。 一开始她以为有果儿陪着，没说什么就过来了。” “结果果儿天天都要上学，来我这儿的时间也不多。” “我呢，也每天都在外面忙活。” “老太太觉得太寂寞了，后来说什么都要回老家。 我想着，你之前还让我照顾一下江老太，干脆就让她回去了。” “现在怎么样？” 颜琪芮想起那些故人，心里也多了些感触。 “都挺好。 这不改革开放了么，江医生也被平反了。 现在俩老太太住的近，走动的也挺多。” 说到这，胡老大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 “有话您直接说，跟我转个什么弯儿？” 颜琪芮笑着戳穿，胡哥也只好把话坦白的说了出来。 “江医生身体还行，毕竟那些年，她可不像别人似得，吃了那么多苦。 但这……这亲情上面就有点不顺。” “据说现在还在和她那闺女撕吧……你说要是别的事儿，看你的面子，咱们该管的都管了。 但人家这是亲母女，哪有咱们说话的份啊！” “上次我回去看我老娘，她还找了过来。 我听她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过来投奔你……” 颜琪芮摆摆手：“当初我是想带她走来着，但方子杰说，不太合适。 毕竟她家事没处理好的情况下，也轮不到我给她养老。” 胡哥连连点头：“对啊！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再说了，你那几年音讯全无，我们都找不到你，她过来能投奔谁？” 胡老大话锋一转，又说道：“要说我可是真佩服你！” “你说当年咱们看子杰那小子，也就正常人一个，顶多比旁人白了点。 你怎么就那么慧眼识珠，对！就是这个词！” “你说你怎么就一眼把他给看上了！” “这小子，不但脑子好，样貌也是绝了！你有没有看过他演的天龙八部？ 那个段誉！哎哟喂！我看到的时候都差点没敢认！” “后来我跟我那帮子兄弟吹牛，说这个可是我妹夫，他们都不信！” “你说他那飞来飞去的功夫是怎么拍出来的？ 还有那六脉神剑……” 颜琪芮听的头疼，赶紧打断：“您要吹牛可赶紧吹，说不定啥时候就不是你妹夫了。” 胡哥眼神儿一厉：“咋的？ 这哥们出了名就想踹了你？ ！” 第五百七十九章 最坏的打算 第五百七十九章 最坏的打算 “这谁说的准呢。” 颜琪芮还真没去看过这部风靡全国的电视剧。 一是她刚回来，这年头又没个网络啥的，能让她随时搜到影片。 二是她压根没开过电视…… 不是她矫情，而是家里孩子多，有些事儿就得防着。 别以为什么用风扇吹电视的事情，这帮熊孩子干不出来。 一开始她都把插座封了，他们都能撬开。 后来颜琪芮也是绝，直接把军区给她配的电视卖了。 不但挣了点零花钱，还彻底绝了这帮孩子偷看电视的心。 不过也这导致她没什么机会去了解方子杰。 只是想着这个时代的港城娱乐圈，正充斥着各色绝世美女，她又没啥心思去了解了。 毕竟…… 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绝美的爱情存在，但不太相信，这样的爱情能落在自己身上。 凡事做好一个最坏的打算，有时候就没那么伤心，不是么？ “劳资跟他拼了！” 胡哥闻言倒是比颜琪芮还激动，差点从炕上窜起来。 “你上哪跟他拼去啊？” 颜琪芮压根没拦，等胡哥都走到房门口了，才一盆冷水泼过去。 “我！我！我上港城找他去！” “嗐，我还没激动呢，你激动个啥？ 上港城找他？ 虽说港城不大，但人家一个大明星，是你能打的？” 胡哥很是萎靡：“那就这么算了？” “到时候再说吧。” 颜琪芮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其实你们也别觉得人家对不起我。 老实说，这些年他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不知道操了多少心。” “孩子都是我收养的。 果儿和双胞胎，好歹还跟我有点血缘关系，但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能做到现在这样，我就很感激了。 哪还有什么怨恨呢。” “那！那你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算了？ ！” 胡哥知道颜琪芮说的对，但心里总有那么点不得劲儿。 “也不能说是算了，顶多是顺其自然吧。” 颜琪芮叹气：“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今天是你媳妇，把四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扔给你一个人养，自己一消失就是好几年……” “这事儿换在谁身上，都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所以……别想太多，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先。” “行，行叭，你的事情我就不跟着参合了。” 胡哥依然觉得自己心里有点堵，正好小孙进来送茶，他吨吨吨的灌了一茶缸，然后一抹嘴，换了个没那么丧的话题。 “你回来的正好。 这房子前两年安安过户给了我，我想着地下那堆东西，也就没往外推。” “但你也知道，我现在生意忙的到处跑，根本没时间过来。” “你看你啥时候有时间，赶紧跟我去把房子过户回来！” 对于这点，颜琪芮也没推诿：“行，户口本在家。 看你什么时候方便，都行。” 既然说起了房子，颜琪芮继续说道：“胡哥现在都在给哪些单位修房子？ 有没有接触到像这样的老四合院要卖的？ 你可别忘了知会我一声。” “咋？ 你还要买四合院？” 胡哥吃惊的看了看颜琪芮，以为她不懂这里的门道，才详细说道：“现在时代不同了。 以前那些老辈人儿，喜欢种种花，种种菜，就爱这样有院子的房子。” “但现在谁乐意住这儿啊！” “别的不说，这每天倒马桶，就够膈应人的吧？” “还有啊，现在你是没感觉，等到了冬天，就知道这四合院跟楼房有多大区别了！” “你可不知道，现在京城的楼房，都开始集中供暖了！那管道都是直接修到楼里的！” “你说到时候你是愿意住暖暖和和的楼房，还是住这冷的跳脚的四合院？” 见颜琪芮要说话，他直接打断：“还有，这用电是勉强解决了。 但水呢？” “家家户户抠抠搜搜的拉一个水龙头过来，洗个菜和洗个衣服都得分开进行……” “打住！” 颜琪芮听他唠叨个没完，赶紧手动制止：“哥！我喊你句亲哥行不？” “这房子我原本是给安安买的，这你知道吧？” 胡哥被捂着嘴，只能干巴巴的点了下头。 “果儿是我闺女，该有的嫁妆不能少吧？” 胡哥再次点头。 “双胞胎年纪是小点，但人家也会长大啊！你说我给他们哥哥姐姐都买了房子，能不给他们带一套么？” “这里外里就最少准备四套！再加上我这人比较矫情，以后也不打算跟着孩子们住。 那我是不是也要给自己备一套？” “你说我能有多少钱买五套院子？” “您说的好处我都清楚，但这不是暂时买不起么！” “麻烦您，以后遇上什么合适的院子，找人通知我一声，这个能做到么？” 胡哥点头都点麻了，伸手将颜琪芮的爪子扒拉下去以后，长长的舒一口气：“有话不能好好说么！捂我嘴干啥！” 颜琪芮瞪他：“你给我机会说话了么？” “呵呵，也是……” 胡哥不想在这上面狡辩，赶紧继续这个话题。 “你知道现在京城人口有多少么？ 还一人一套院子？ ！你咋想的？” “不说别的，这旁边住的人家，大小跟你这个差不多，你知道人家住了多少口人么？” “要我看，你不如花钱买个大点的楼房，以后谁给你养老，你让谁搬过来住。 反正你家孩子多，一个不好，就换一个过来！” “不至于不至于。” 颜琪芮连连摆手：“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儿。 我这辈子也没啥追求，吃好喝好住好，我就挺满足的了。” “要是我没钱，几个孩子跟我受苦那是应该的。 但既然有这个钱，我还能带到坟里去？” “哎！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没说不让你给他们留财产，而是说这个钱不能现在给！” 胡老大怒其不争。 要不是打不过颜琪芮，他都想把人拎起来使劲儿摇一摇！看她脑子是不是进了水！ “为啥？” 颜琪芮仿佛没看出胡哥的愤怒，自己拿起茶杯悠闲的喝了两口，还嫌弃的皱皱眉。 第五百八十章 一封奇怪的电报 第五百八十章 一封奇怪的电报 “妹子！人心易变。” “都不用给你举别的例子。 你看看子杰！” “当初对你那么一心一意的男人，现在都跑港城去了。 你说……万一这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会不会也有点别的心思？” “我知道你待人以诚，但有些事真不能这么办。” 颜琪芮也长长叹气：“胡哥，我真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当年我买这套四合院，花了多少钱，你记得么？” “好像是五千？” 胡哥隐约察觉了点什么，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你觉得，我现在放风声出去，说这套房子要卖，又值多少？” “那不得两三万……” 胡哥自己哑住了。 是啊，几年的功夫而已，这房子的价格已经翻了好几倍。 若是颜琪芮一直把钱留着，可能原本能买五个院子的钱，到了最后，一套房子也买不上。 “那也不用买五套啊！有钱做点什么不好。” 胡哥还在念念叨叨，忽然他又想起什么，赶紧正襟危坐：“说起钱，我也有笔账要跟你算算。” “啥帐？” 颜琪芮有点懵。 她到京城以后，就是做生意也是跟龙哥来往，倒是没和胡哥交易过什么，怎么就要算账了。 “当初你要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两千块钱。” “当时咱们可是说好了，我这生意你占一半。” “幸不辱命，哥哥我这几年做的还不错，等我哪天把具体的数额统计出来，再来跟你分钱！” “不是我吹！就靠这笔分红，别说买几个破院子了！就是买几套楼房，你也买的起！” 颜琪芮真的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件事情。 老实说，当初把钱‘投资’给胡哥，不过是想着人民币拿到国外也没法用。 又想着他初到京城，总要有点立足的本钱，才给出两千块这个不算大的数额。 再有，当年胡大娘给了果儿一个紫檀的绣绷……这东西虽然是情分，但在颜琪芮心里，还是有点价值方面的衡量的。 所以临走的时候，她拿了两千块给胡哥。 一是为了他能宽松点，二是还了胡大娘的人情。 当时确实说了投资不投资的事情，但……那不是为了让胡哥把钱收下么！ 她哪会把一时的口嗨当真呢？ 那时候的她，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活着回来！ “胡哥，这事儿吧，你也不要当真。” 颜琪芮呼出一口长气：“我当时的情况有点特殊。 实话说，我根本没想过，自己还有回来的这一天。” “所以这钱，当初给了你，就是你的。” “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现在把两千块还我也行。 但要说我投资了你的生意，还要分我一半利润，这个就有点过了。” “你这生意，可是你一点点拼出来的。 我除了一开始给了点钱，啥也没做过，凭什么收你一半的利润呢？” 胡哥一摆手，示意颜琪芮别说了。 “你以为这世界就只有我聪明？ 就只有我想到了做装修的生意？” 他长叹一口气，才道：“前面我也跟你说过，要是没这笔资金的支持，我可能一开始就根本干不起来！” “我一个没门路，没关系，甚至连京城户口都没有的人，别人凭什么给我干活？ 又凭什么去接工程？” “你也别跟我扯这个，一码归一码。 当初说好的事情，再矫情就是不认我这个兄弟！” 颜琪芮觉得头秃，怎么就忽然扯到这儿来了呢？ 她不想收钱，更不想在这个档口跟胡老大撕吧，只能勉强转移话题。 “对了，你知道程老跟龙哥他们搬去哪了么？ 我来来回回在你们俩这跑，最后只守株待兔的把你等回来了。” “我知道，大龙他们那房子，还是我给装修的。” “那成，你带我去溜溜？ 我可是好久都没见到程老他老人家了。” 颜琪芮说着就想起身，被胡哥一把拽了回去：“你等会儿，还有点事没说呢！” 颜琪芮怕他又要提分红的事情，赶紧描补：“哎，你也知道我好久没有回来过了。 这听到故人的消息，哪里还坐得住哟！” 也许是故人俩字提醒了胡哥，他起身到厢房里翻腾半天，捏了个发黄的电报单子走了回来。 “这是有人发给你的电报。 但当时你都离开村子了，也就一直给耽误了。” “我不是说，上次回去看老娘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江医生么？ 她偶尔还会往村里跑，这电报也是她让我转交的。” “电报？ 我搬到京城以后，该通知的人都通知了呀？” 颜琪芮一头雾水的撕开电报单，看着这尘封已久的消息。 地址：漫城。 发信人：朱天华。 ？ ？ ？ ？ ？ ？ 什么玩意儿？ 这谁？ 漫城…… 颜琪芮猛的一拍脑子，想起来了。 当初她在火车上，遇到一个大妈要卖孩子。 然后因为她把人拦住了，又因为自己偷懒没带证明身份的文件，也被带到了派出所拘留…… 最后的结果是，她在漫城滞留了两天。 无意中瞎逛，她遇到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大爷，给她打开的古董新世界的大门。 比如，她以前从不知道什么叫海货，更不知道，这海底捞上来的东西，都能对扩展空间有所用处。 那时候，她花了不到一千块钱，以及一些票证，就收了一大堆的海货回来，其中不乏珍品。 她还记得，当初她答应了那位大爷，不损毁，不卖给外国人…… 她倒是都做到了，但这堆东西到底被堆到了哪里？ 颜琪芮下意识的扫扫空间，看到那差不多已经几十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间，觉得翻找无望…… 啊，回归正题。 当初那位大爷，在明知道古董价值的情况下，还是低价将所有物品转让给了她。 为了以后有货还能联系，她也留下了自己的通讯地址。 可那会儿谁知道会搬家呢？ 再加上她还带着几个孩子，又忙忙叨叨的，也就把这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又隔了好几年…… 要不是漫城两个字比较特别，她又捡了个大漏的情况下，她真的完全想不起来好么！ 第五百八十一章 绝不后悔 第五百八十一章 绝不后悔 “行，我抽空去回个电报。” 颜琪芮没那么在意的将电报塞进兜里，拉着胡老大又要走。 “那个……呃，我还想跟你商量商量。” 胡老大刚才一时激动，大话说的砰砰响，现在会过味儿来，也有些懊恼。 但……都是自家兄弟，该说的还是先说了吧。 “我刚才跟你说，就凭你的那份分红，买上五套楼房都不是事儿……那个……” 颜琪芮看出他的窘迫，赶紧打断：“都是一时冲动，我没放在心上。 放心，刚刚你啥也没说过。” 胡老大憋的脸色通红，挥着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给你一半分红是老早就定下的事情，现在也不会有所更改！但……我，我……” 这话确实不好解释，毕竟刚刚也是自己说的，现在简直就是在自打嘴巴。 但为了颜琪芮不会信以为真之后，真的提钱去买五套房，胡老大还是忍着羞耻心把话说完整了。 “我最近又投了几个单位的项目，你放心，这个真的稳赚不赔！就是这资金周转上会比较麻烦。 你能不能先等一等？” 颜琪芮送个白眼儿给他：“你看我像不像时日无多？ 既然稳赚不赔的项目，你这么吞吞吐吐干啥？ 我还以为你后悔要给我分红的事情了呢！” “这个绝不后悔！” 胡老大面色严肃，说话也掷地有声。 颜琪芮却不太在意所谓分红。 不是她真那么高尚，或者视金钱如粪土。 而是真没啥地方能用。 打个比方，住。 她现在有政府分配的四合院。 虽然比起后世，生活设施上确实没那么方便，但比起同时代的人来说，她就是住的宽敞又惬意。 再说吃。 不说别的，就凭她那个空间，真是想吃啥有啥。 就算有她想吃而吃不到的，那她现在拿着钱和票出去买，也根本买不到。 所以她要钱做什么？ 不是矫情，而是真没太大用处。 有人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但这话在她身上不太适用。 有些人挣钱是为了实现所谓的自我价值。 但颜琪芮从不觉得自己的价值在这方面。 有些人挣钱是为了福泽子孙后代。 但颜琪芮压根没有亲生的娃。 虽然说她也考虑着为孩子们留下点什么，但没有亲自生过，可能就少了那份羁绊。 所以她会有这方面的考量，却没有那么急迫。 至于以后养老，存棺材本…… 原谅她确实没想到那么以后的事情去。 反正以目前来看，以她对华国做出的贡献，得个所谓的养老保险，应该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就她这个性，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颜琪芮是率性的拍拍屁股就走，胡哥却愁白了头。 他是真心实意想分一半利润给颜琪芮的。 就像他自己说的，当初没有颜琪芮那两千块的资金，没有她介绍龙哥这个地头蛇给自己认识，他怕是现在还在县城捣鼓他的黑市。 当然，做黑市多年，他也不是一点积蓄都没有。 但当初县城经历了一场非常严格的打击，导致他的那些基业，几乎毁了一多半。 不然他也不能下定决心，跑到京城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从头开始。 又说远了。 他是想把利润的一半分出来。 但他也是人，这么多年下来，他付出的心血，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些陪人喝酒喝到胃穿孔，那些为了找到熟练的技工，坐车走路折腾几天几夜…… 太多琐碎的事情，让他想起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就会有些心酸。 所以现在决定把公司的一半分出来，心疼的感觉无以复加。 不过分还是要趁早分的。 不然他后面的利润，是不是也要分出去一半？ 下定了决心的胡哥，回头就开始操办资金周转的事情……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在胡哥的带领下，颜琪芮很快见到了程老。 程老其实是个万事不过心的性子，不然那十年的时候，怕是早就过不去了。 所以这几年，虽然颜琪芮这个新收的弟子杳无音信，他也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并没有太多老态。 “师傅啊！我回来啦！你想我没有呀？” 这时候的颜琪芮，哪有什么大佬风范。 装疯卖傻的巴在程老身上，就是一阵撒娇。 “你这丫头！还知道回来呐！” 程老板着脸训了她几句，然后就在强大的撒娇攻势下丢盔弃甲。 “来来，这两年我着实收了点好东西，我带你去看看？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小龙过来，我都不带让他摸的！” 程老现在也有点孩子心性，见了颜琪芮没说上几句，就拉着她想回屋看宝贝。 无奈，颜琪芮只能冲胡哥使个眼色，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哟，这是来了客人？” 胡哥正要离开，大门的门锁却被人转开，然后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婶，站在门口招呼着。 程老不乐意搭理，摆摆手：“今天不用你做饭了，回去吧。” “那可不行。 小龙那孩子，可是出了高薪请我给你做饭的。 这要是照顾不好您，回来他还不得跟我算账啊！” 那婶子自顾自的走进门来，将随身的小包挂在门后的架子上，然后熟门熟路的掏出拖鞋，又拿起一块抹布，在客厅转来转去。 颜琪芮看的有些好笑。 毕竟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见外的保姆。 “老爷子，龙哥啥时候回来？” 此时颜琪芮的手还挽在程老的胳膊上，看上去就像自家孩子似的，毫不生疏。 “那谁知道。 那兔崽子前几天说要跑一趟深市，好像有什么大生意……哎！我是真不懂，老大一个人了，天天到处跑有什么意思？” “前两年，国家给我们平反以后，也是照顾我，给了我一个工人名额。 我让这小子踏踏实实去上班，他就不！现在混的更狠了，还跑什么深城！” “我看啊，我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抱上侄孙了！” 程老也是许久没见故人，现在一见之下，就把什么话都抖落出来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咱不怕啊！ 第五百八十二章 咱不怕啊！ “那您就催啊，一天按三顿的催，催的他赶紧找个媳妇儿才是！” 颜琪芮暗戳戳的出着坏主意，那眉眼间的流转，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生动活泼，仿佛一个十来岁的少女。 “哎呀，我说老爷子，您怎么什么话都往外抖落！这姑娘可没安什么好心，您可别被挑拨了！” 那婶子忽然插话，让颜琪芮都楞了一下。 程老也面露不悦，只是他这么多年的涵养还在，便道：“小陈，没什么事儿你就回去吧。 这是我自家孩子，久未见面，要好好叙旧。” “哟，您还有什么自家孩子！这姑娘今年有二十么？ 跟您算什么辈分儿啊？” 颜琪芮向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 虽然看在程老或者龙哥的面上，会对面前这保姆似得女人多一些尊重，但这也不是她在这大放厥词的理由。 于是她神色一冷，径直走上前：“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小龙请来照顾程先生的……你又是什么人？” 颜琪芮刻薄的挑了下眉眼：“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一保姆么？ 主人家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 “现在麻溜的给我滚蛋！惹急眼了别怪我把你扔出去！” “哼！你！你敢这样跟我说话！小龙回来……” “你等他回来自己跟我说！他要是有不同意见，我不介意连他一块收拾！” 颜琪芮虽然喊一声龙哥，不过是因为程元龙的年纪确实比她大不少罢了，要说敬畏……咳咳，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清楚才是。 “你……” 这位陈婶子也不傻，见颜琪芮霸道成这副模样，也知道她这人不好惹，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清纯可爱的小姑娘。 于是她也偃旗息鼓，拎上自己的包就开始往外走：“算了，我不跟你说！反正要说程先生出点什么问题，可跟我没关系啊！” “胡哥，帮忙把门打开。” 颜琪芮没那个耐心听她叨叨，直接招呼了胡哥一声，就拎着人的衣领，把人甩了出去。 胡哥看的好笑：“你呀，这么多年了，也没改掉你的坏脾气。” 颜琪芮拍拍手：“我只是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少了些耐心而已。” “行吧，我不跟你说了，还有些事情要忙。 你晚上回哪？ 明天能不能一早跟我去把房子过户了？” 颜琪芮点头：“那我就不留你了。 明早九点在院子门口见行么？” “行。” 胡哥又交代了几句后，转身离开。 颜琪芮也终于有时间和程老好好聊聊了。 “丫头，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程老拉着颜琪芮的手不肯松开。 人老成精，他知道颜琪芮这几年做的事情，怕是不好公开，于是换了个方式问。 “还挺好的。 现在事情做完了，我不就赶紧回来了么。” 颜琪芮笑着安慰程老，然后聊起别的。 “那婶子是怎么回事儿？ 按龙哥的脾气，早该换人了才是？” 程老扯扯嘴角：“他天天忙的人影儿都看不见，哪有功夫关心这样的人？” “在他眼里，有个人给我做饭，洗衣，那就算尽了孝道了……” “诶，这不是先忙事业么！您想想看，他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细的心思？ 但就这样，还惦记着给您换了楼房，请了保姆……” 颜琪芮挑着好话安慰，说了好半天，才让程老消气。 “你这次回来，还走么？” 颜琪芮摇摇头：“应该不走了吧。 不过我这人的性子您也清楚，闲久了就皮痒痒，估计还是会到处溜达一下的。” “不过您也放心，像上次那样的情况不会在发生了。 走哪我也能给你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这就行，就行。” 程老仿佛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的身子也没有之前紧绷。 “对了，孩子们呢？ 他们怎么样？ 还好不好？” 颜琪芮点头：“孩子们都好。 大的两个跟子杰走了，双胞胎现在还在我那。 明天我把事儿办完，就带他们来看您。” “其实这俩孩子还挺惦记您的，之前偷偷跑那院子好几次，就是没找到人。” 颜琪芮并未说谎。 别看文工团家属院离城里挺远，但这双胞胎就不是个省心的。 六岁的时候，就敢俩人搭着公交车往外跑…… “哎，都怪小龙。 我住那院子不是挺好的？ 非要给我搬楼房里来！” 程老絮絮叨叨又骂了两句，然后继续追问：“子杰呢？ 你们夫妻这么久没见，没什么事儿吧？” 程老问的隐晦，但颜琪芮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的太坦白，怕老人担心。 说的天花乱坠，又怕日后被拆穿。 左右为难间，程老叹息一声：“行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就不参合了。 反正好好过日子吧。” “谢谢。” 颜琪芮赶紧讨好的笑笑。 在她以为这个话题就要过去的时候，又听程老念叨：“这世间啊……任何人都可能因为荣华富贵，七情六欲，甚至长久的时间而动摇。” “看开点，看淡点，就没什么过不去的。” 颜琪芮有点懵，然后还没回过劲儿来，程老又拉着她开始看自己近些年的藏品。 这几年条件好了，龙哥对长辈又很孝敬，程老着实收了不少好东西。 他一件件的给颜琪芮介绍，又仔细的说明价值，最后来了一句：“这些以后都留给你！咱啥也不怕！” “不是，我怕啥啊？” 颜琪芮还是没反应过来，有点懵懵的。 “丫头，没男人咱也能过日子！你好好的带着孩子，挣钱的事情，不用操心太多。 有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少了你的饭吃。” “就算我死了，有这些东西给你傍身，咱也不怕活不下去！” 颜琪芮：…… 她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她到底哪点给了别人错觉，让人家觉得她已经养活不了自己和孩子了？ “哎呀！你说我年纪大了，真是不中用！这半天了，也没问你和孩子住在哪？” “你老实说！大院那边是不是不能住了？” “啊，对。 子杰不在，已经把原来的房子退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恶毒的计划 第五百八十三章 恶毒的计划 颜琪芮据实相告，结果引了程老爷子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走走走，赶紧把双胞胎接过来！我这儿的房子虽然小点，但住你们娘仨也够！” “实在不行，你就把那院子的钥匙拿走，带他们先住那。” 颜琪芮心里有感动，也有那么点好笑。 她赶紧安抚住程老：“我们有地方住的。 国家给我分了一套四合院，离这里虽然有点距离，但总体不算太远，您干脆收拾收拾，先住我那都行。” “我凭什么跟你走。” 程老似乎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 “诶，说话不能不算话啊！您以前可说了，要把我当闺女看的。 我不管，人家老话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这话我可是当真了的！” 颜琪芮撒娇卖萌，但程老惦记着他这一屋子的古董，说什么都不肯搬到颜琪芮家去住。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 她打算明天直接让双胞胎来请人，然后自己找个‘搬家公司’，保证绝无任何破损，还搬的干干净净！ 其实程老喜欢的这些玩意儿，在不懂的人眼里，还真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临时过去住几天的话，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但谁让那个什么陈婶让人心里膈应呢？ 一想到那人也有家里的钥匙，颜琪芮就觉得还是把东西搬走，比较安全。 果然，有些事情想的多些，不是什么坏事。 颜琪芮虽然只是以防万一，才搬走了这些物件儿，却让陈婶一直以来的计划落了空。 怎么说呢，一开始陈婶到程家当保姆，确实是抱有感恩之心的。 毕竟她就是一个家庭妇女，除了洗洗涮涮这些杂事，也做不了什么。 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大地，家里的支出也多了起来。 儿子要娶媳妇，女儿要嫁妆。 以前几十块就能操办的婚礼，到了现在没个三大件打底，都没法见人。 可三大件是那么好买的么？ 用多少钱且不说，就家里那憋闷的住宅空间，也根本放不下啊！ 现在有了程老这边的一份收入，家里确实宽松了些，但说到底，人心总是比较贪婪的。 在陈婶偶尔听儿子说，那什么潘家园的古玩市场渐渐兴起，一些以前根本看不上的烂椅子，破桌子，都能卖个几百上千块以后，她就动了心思。 可程老真有那么点宅属性。 平时因为年纪大，不怎么出门之外，还天天去摸他那些‘宝贝’，别说陈婶想找机会顺走几件，就是她搬动一下，老头子都能发现。 这时间一长，陈婶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她知道龙哥经常不在家，对那些‘破烂’也不太上心，少个几件甚至几十件，都不一定能有所察觉。 而程老年纪大了，她又不是住家保姆，这万一摔一跤导致人没了，不是也很合乎常理么？ 就在计划周全，都准备动手的时候，又冷不丁插出一个颜琪芮…… 这让她如何能不抓狂？ ！ 更让人抓狂的是，那看上去少不更事的小姑娘，竟然有着雷厉风行的行动力。 她只不过是这一天，被人临时撵走而已，第二天一早再去，家里就已经被人搬的干干净净。 不说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就是平时任她随意带走，贴补家用的油盐酱醋，都被清理干净了…… 看着这光秃秃的房子，陈婶只觉得平地一声雷，直接震碎了她所有的美梦。 ******** 颜琪芮不是神，她能感应到一些恶念，但无法猜测别人的心思。 所以把程老接到自己那以后，她又忙活起了其他事情。 猎人已经准备开课，她打包将双胞胎交给了王端。 杨家小兄妹因为把镯子捐给了军区，也得到了重点关注。 周末虽然还要到她这儿学习，但平时是要在附属小学那里继续学业的。 把崽子们打发走，颜琪芮简直觉得天清水蓝，世界都开阔了。 她也有时间做做自己的事情。 比如，那封来自漫城的电报。 虽然已经隔了几年，但这年头的人，很少会有地址方面的变动。 所以她直接一封电报过去，还真找到了那位朱天华。 约好了电话联系的时间，颜琪芮打到当地邮局以后，也跟这位老人再次通话。 “您好，我是小颜。 前些年因为有些事情已经离开了县里，所以没有及时接到您的电报。 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苍老，说话都带着大喘气。 “都过去了，过去了啊！” 老人感慨一声，然后说道：“大概这就是命吧。 当年我大孙子突然生了重病，家里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就想找你问问，看能不能再转一批海货给你。” “您孙子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颜琪芮心里有点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得问。 “人已经没了。 不过这事儿跟你无关，不必放在心上。” 朱天华交代一句，然后就想挂电话。 “那个……我想问问，当初那批海货出手了么？ 现在还有转让的想法么？” 颜琪芮这话让舍不得电话费的朱天华，怔怔的呆在了那里。 当初跟颜琪芮交易的时候，他是真的认为，自己是吃亏的那一方，更是看在年轻人也有这样的文化底蕴的情况下，才割爱给她。 毕竟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些东西日后一定会值大钱。 所以一千块卖掉那些东西，他是很舍不得的。 但后来孙子生病，他再次想卖掉一些珍藏的时候，才在市场上吃了大亏。 华国的历史太长了。 汪洋大海中，也不知道沉过多少船，藏着多少宝贝。 再加上前几年还在严打，他那些物件冒着风险拿出来，结果只能换一两块钱？ 这让急需救命钱的家庭，雪上加霜。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不是自己帮了颜琪芮，而是那个姑娘帮了他们！ 要不是她当初的那一千块，怕是别说孙子，就是他们全家，也早进了坟墓…… “当年的海货出手了一批，但还有不少存量，你还要么？” 此时朱天华反应过来，眼里又多了些期冀。 第五百八十四章 果儿回来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果儿回来了 “要。 大概量有多少？” 颜琪芮倒是想拍拍胸口，说一句有多少要多少。 但她现在手里的余钱，还真不多…… 啧，怎么又缺钱了呢？ 颜琪芮觉得自己就是命中缺财，但凡有点积蓄，都瞬间被用掉。 不过有空间在，又是再购置未来将会增值的物品，颜琪芮心里倒是没什么忐忑。 “五万块的量。” 电话那头的朱天华有些心虚。 其实上次的珍品，已经大多数卖给了颜琪芮，后来剩的一些好物，也在这些年陆陆续续的以低价卖出。 但他能怎么办呢？ 家里一团糟，只有一些以前不太看重的海货，被他扔在乡下的老房子里，才保存至今。 他只能昧着良心要个高价，希望这次颜琪芮还能像以前那么大方，也能让他松快一些。 “五万？” 颜琪芮扬起声调：“您有这么多货？” “跟您也说句实在的，这么多钱，我肯定需要些时间周转。 再有，货我肯定要当场验货的，如果货不对版，那……” 朱天华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我，我……这样吧，你先过来，我还有一件珍品，可以出售。” “价格呢？” 颜琪芮挑眉。 “五千！” 这次朱天华算是破釜沉舟了。 他的确只剩一件珍品，甚至于，这件物品还是他家祖上从海里捞出来的。 因为有纪念价值，又非常精美，他才一直留在手里，再艰难都没有出手。 但现在不出手是不行了，错过颜琪芮，万一再遇上点别的事情，去找其他人，可能还卖不到五千的高价。 “行，给我个地址，我尽快过来。” 颜琪芮就不是什么拖延的人，而且要筹集五千块，那可是容易太多了。 于是两天后，颜琪芮就带着一万块‘巨款’，登上了去漫城的火车。 至于钱是怎么来的…… 啧，这不是有胡哥那个上赶着给她送分红的人么？ ！ 虽然颜琪芮是打算留些空间里的物件作为抵押的，但胡哥死活不收，将钱甩给她就走了，她也只能回来再扯。 ****** 颜琪芮这头刚走，颜果就带着大包小包抵达京城。 她知道母亲和弟弟们已经搬离文工团的大院，但不知道他们新地址的情况下，也只能回去打听情况。 “哟，这是果儿啊！” “怎么这么洋气呢！你说这女大十八变，就是越变越漂亮啊！” 看着她手里的大包小包，再看她回来都叫的出租车，这些围观的婶子们更激动了。 “你这些年去了哪？ 我看你还坐了出租车回来，怎么样？ 那个特别贵吧？” “哎哟，拿着这么些东西，累了吧？ 上婶子家坐坐？” 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攻，颜果儿茫然了几秒后，才果断摇头：“婶子们，李营长家在哪一栋？ 我想先看看家人，请你们理解。” “理解理解！你说人家这丫头，怎么就那么懂礼貌的！？” 婶子们还在感慨，但也给她指了路。 不是颜果忘性大，连自家弟弟借住在哪都不清楚。 而是她这几年都没有回来，李营长早升职成了李副师长，家自然也是搬了的。 按着指示，颜果走到了李副师长的家门口，后面还跟着一群‘热心’的婶子们。 她有些别扭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敲门。 “您好，我叫颜果。 请问您知道我妈和弟弟们，现在搬到了哪里么？” 颜果只觉得内心火热，马上就能见到亲人的她，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不知道！” 李副师长的媳妇说完就想关门，却被她家的老太太阻止：“丫头，进来再说吧。” 颜果有些莫名其妙，但为了得知家人的地址，还是走进了屋里。 然后就听砰的一声，原来是李副师长的媳妇，已经砰的一下关上大门。 “奶奶，您能跟我说一下家里的情况么？” 颜果并不慌。 不说这里是军区大院，就是她这一身武艺，也不怕对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老年妇女。 “谦谦和哲哲以前都住我家，这个你知道的吧。” 颜果点头。 “后来你们妈回来了，觉得我们惯坏了孩子，就说什么都要把他们接走。 我这颗心啊……” 颜果不想听这些唠里唠叨的废话，便直接切入正题：“我妈把他们接去了哪里？ 您有具体地址么？” 老太太摇摇头：“谦谦和哲哲被他们妈接走以后，也跟我们离了心。 虽然回来过两次，但从来没跟我们说过地址。” 李副师长的媳妇，也发出尖刻的声音：“哼，我们算是领教了！真是妥妥的小白眼儿狼！” “我们养他们那么久，图什么了？ 现在连个地址都不肯说，怕是不想我们贴上去吧？ ！” “闭嘴！” 老太太呵斥一声，然后又转过头温言软语的和果儿说道：“我们虽然不知道地址，但大院里有对儿小兄妹，正在跟着你妈练武，应该能从他们那打听到。” “不过他们大概要下午五六点之后才会回来，你在我家等等？” “那也行。” 颜果其实想问的事情很多，但看人家都是这种态度，也就不想从他们嘴里打听了。 于是她又说道：“奶奶，我带的东西有点多，也好些年没有回来过了。 能不能把东西暂时放您这一下，我出去见见以前的那些小伙伴？” “去吧去吧。 早些回来就是，晚上让你大娘给你做点好吃的。” 果儿赶紧拒绝：“不用了，我也惦记我妈和弟弟们，等得到他们的消息，怕是立时就要走。 您老理解我一下，以后再来拜访，可以么？” 果儿有礼貌，老太太也不矫情，又客套了两句后，果儿便只背了一个随身小包，出了她家的院子。 站在京城这不太灼热的阳光下，果儿也出现两秒的迷茫。 说是要找童年伙伴，但找谁？ 读书的时候，她跟安安都是一路跳级。 虽然在大院认识些人，但交集并不算多。 再有一个，那会一起玩的，几乎都比他们大很多，算算现在的年纪，怕是早有了自己的家庭…… 第五百八十五章 打探情况 第五百八十五章 打探情况 对了！ 还有那个男孩。 颜果记得他，也真心实意的想过，要和那人在一起一辈子。 但后来冷不丁的被方子杰带到了港城，时间一长，感情也就淡了些。 再后来，她留在大院的‘眼线’，也跟她说那人又有了新女友，又结了婚…… 她难受了一阵儿，但很快放下了。 毕竟港城那样的地界，有太多新奇，太多机遇，她实在没有心思，分神在这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上。 现在也就是突然闲了下来，又站在熟悉的地方，才会想起那个埋藏于心底的人。 去看看吧。 即使没有以后，看看他也好。 心底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劝说，让果儿的步伐都坚定了几分。 对！ 她就是去看看而已！ 她不会让那个男人发现她，更不会去打扰人家现在的生活。 只是单纯的，看看…… 了结心底的那一份遗憾。 ******* 机关大院离这里有些距离。 但时间还早，公交车也挺多，颜果没费多少时间，就来到了这处，她以为自己会生活一辈子的小区里。 房子还是当初的房子，树木长高了，却也没有太多变化。 见过了港城的繁华，果儿多少有些不适应，觉得自己当年是不是眼睛有点瞎。 就这样的地方，她当年怎么会觉得挺好？ 怎么会觉得，自己要是能嫁过来，住一辈子也不会烦？ 看看那斑驳的墙面，在看看那不知道积了多少污水的楼道…… 她现在连上楼都不想！ 出于不想见到某人的想法，果儿最终坐到了大树下，和一帮老头下起了象棋。 这玩意儿颜琪芮和方子杰都不会，她能学会并且有一战之力，还是凭借余老等人的教导。 也许是余老他们的段位比较高，颜果这个平时的‘臭棋篓子’竟然下的不错，然后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圈老头…… 别说观望楼里的情况了，她现在就是想出去都没那么容易。 老头多了，老太太也有些过来凑热闹的。 棋看不懂，那就聊八卦呗！ 再说了，那户人家最近的事儿也闹的挺大，不知道谁提了一嘴之后，大家就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颜果听到关键字，干脆把位置让给别的老大爷，自己专心听八卦去了。 “小吕平时看着多抻头的一个娃儿，想不出他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哦！” 这位老太太的口音里带了些川味儿，连猜带蒙的，颜果也听懂了。 “啥啊！不是那平时穿的利整，说话带点敬语的就是好人了！咱看人得看心！” 好么！这位来自东北。 “你说她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这打媳妇儿也轮不到公安管啊！别说小吕被带到派出所进行批评教育，我听说他妈还被关起来了呢！” “是被关起来了！听说是把人医生给捅了！” “你说，这富强媳妇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儿子把媳妇打进了医院，孩子没保住你怪谁？ 还捅医生？ ！我要是医院，这种人给她弄成拒绝往来户！让她一辈子看不了病！我看她以后慌不慌！” “你这就想多了不是！咱京城那么大，她以后不去这家医院，还不能换家医院啊？” 一个老太太出来泼了盆凉水，然后把话题继续往里绕。 “我看那小媳妇儿是挺可怜的，每次被打，那哭的嚎的，简直一栋楼都能听得到。” “但你猜怎么着？ ！” “这老话儿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想着都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就去劝劝！不然这天天大晚上的鬼哭鬼嚎，我们这老心脏可受不了啊！” “再说了，人家一个乡下姑娘，冷不丁的嫁到咱们京城来，总不能天天被打吧？” “结果好么！那小媳妇儿连带我也恨上了！” “前段时间，诶，就是前段时间！那会儿她还大着肚子呢，竟然端了盆水泼我家门口！” “你们给我评评理，我这劝架还劝出错来了？ ！” 这老太太估计这些天没少说这件事儿。 明明挺劲爆的，旁边那些老太太却不怎么搭腔，只是继续说道：“不是听说她的孩子都被打掉了么？ 那怎么也没看她坐小月子呢？” “昨天我还看见她出门买菜来着。” “切，乡下姑娘哪那么矫情！你说给老吕家生了个金孙也就罢了，这连个蛋都没保住，还指望她能坐小月子？” 颜果听的心焦，干脆主动出声：“奶奶们，你们说的是哪一家啊？” “就吕富强那家呗！” 老太太们难得遇到一个没听过这套八卦的人，顿时就起了兴致，不但详细讲解了其中的原委，连这家人住几层几号，都给果儿比划了一下。 颜果听的目瞪口呆。 什么玩意儿？ 当年那人看上去可是温文尔雅，怎么还会动手打老婆呢？ 还有，她妈还把人医生桶进了急救室？ 这简直听上去就觉得离谱…… “你可别不信，这家人平时伪装的可好了！要不是小吕结婚，又天天闹腾的话，咱们都还以为这家人过的不错呢！” “那……那会不会他老婆也有点什么问题？ 不然怎么会……” 果儿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该，但心里那点期冀，还是让她问了出来。 “要说问题肯定有。 但不管怎么说，小吕一个大男人，对着一个十来岁，都还没成年的丫头动拳头……这说到哪，都是他没理！” 老太太见的多了，直接一锤定音。 “未成年？ 未成年能结婚么？” 果儿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国家规定肯定是不能的。 但乡下人谁管这些啊！那小吕连人家姑娘的名字都给改了，还怕改不了一个年纪？” “再说了，这些事儿也民不举官不究。 大家邻里邻居几十年，谁还能把这事儿故意往外爆？” 说着，她冲颜果挤挤眼，仿佛在传递某些想法。 果儿倒是理解了，但她心中的疑团并未解决：“您说他把姑娘的名字都给改了，为啥啊？ 好端端的改人家的名字，对他有什么好处？” 第五百八十六章 恶心死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恶心死了 果儿非常认同颜琪芮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人类的大多数行为，都跟经济有关。 ’ 改名不是大事儿，给媳妇改名，更是看上去影响不了什么？ 但理由呢？ 他能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利益？ 老太太嘴一撇，白眼儿一翻：“那谁知道呢？ 有人就是有这毛病呗？ ！反正我觉得自个的名字挺好，我家老头子要是敢让我改名，我就敢一巴掌敲他头上！” “哟哟，看您厉害的……” 眼见话题又要偏，果儿赶紧往回拽。 “小吕是啥时候结的婚，你们还记得么？” 其中一个老太太点头：“去年三月的时候吧。 我还记得那天我闺女抢到一块大猪肘子……” “诶诶，说正经事儿。” 一老太太主动打断，然后解释道：“应该是三月。 我记得也就是二月底的时候，那姑娘就住到了他们家。” “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亲戚，当时街道办的人还上门催过，让他们赶紧办暂住证……” “后来就领证了，也没办礼，就是拿了些不值钱的硬糖，给咱们这些街坊散了散。” 果儿越听越不对劲儿。 三月？ 按这时间计算，这狗男人不但在二月之前就物色好了对象，三月中结婚后，还给她写了情意绵绵的情书？ ！ 这特么，想想就很恶心好么！ 果儿觉得一口郁气在心里越憋越难受，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楼栋里下来一个瘦骨伶仃的姑娘。 这个年代胖子不多，但瘦成这样的也很少见好么！ 均码号的衣服，穿在那姑娘身上，仿佛挂了面旗子，风一来都跟着飘飘荡荡。 而她脸上的青紫，也非常触目惊心。 果儿从小跟着颜琪芮练格斗，受伤是肯定的。 但这么一大块…… 原谅她没法想象，这姑娘是怎么挺过来，又顶着这张脸出门的。 “哟，果儿你出来买菜啊？ ！都这个点了，怕是没什么新鲜菜了呀！” “我，我买的不多。” 那姑娘的神情畏畏缩缩，勉强的答了一句以后，就溜着墙根往外走。 “嘿，你那次买的不多了？ 不多够你家几口人吃饭的么？ ！” 老一辈的京城人，要说热情那是真热情，要说讨厌，那也是真讨厌。 明明姑娘已经不想说话，他们还逮着人说个不停。 “诶，我说果儿，你脸上的伤是咋回事儿？ 是不是小吕又打你了？ ！我跟你说啊，这派出所已经点名对他进行批评教育了！这要是屡教不改，可是要被抓起来蹲大牢的哈！” 这句是好意，但没想到那姑娘忽然炸了。 只见她把手里的篮子一扔，然后就冲到了大娘群里，手舞足蹈的一阵撕喊：“我们两口子的事儿关你们屁事儿？ ！啊？ ！” “他打我咋了！我乐意！” “男人哪有不打女人的？ ！有时候喝多了点，就犯点混，不也正常么？ ！” “怎么就你们那么多事儿，还给举报到了派出所？ ！” “我跟你们说！要是你们折腾的我们两口子离了婚，我就拿把菜刀，天天蹲你家门口！” 果儿现在的神情，用目瞪口呆来形容已经不足够了！ 她听着这些完全颠覆自己三观的言语，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颜果！大家是关心你，是好意！你怎么能这样歪曲我们的想法呢！再说了，我们也没举报啊！？” 老太太还要说什么，旁边的颜果坐不住了。 “大娘，您说她叫什么？” 一开始听到果儿果儿的，颜果并没太上心。 一个是各地方言有所出入，另一个是这个年代的孩子，叫花，叫果的多了去了。 但姓颜，叫果，再联系刚刚给媳妇改名的传说…… 颜果要是还没反应过来，那她就是个棒槌！ “颜果啊，小吕都跟大家这么介绍的么！” 大娘想了想，还是肯定的说出这句。 “大娘，麻烦您，我再问一下，这小吕什么时候回来呀？” 颜果面上笑颜如花，声音中却透着一丝阴冷。 “这个就不清楚了，大概五六点下班以后吧。” 大娘猜测性的回应一句。 其实这事儿问眼前那个发疯似的姑娘更准确，但就她那副逮着谁都喷的模样，也没人想跟她问话。 “行吧，那我就在这等他。” 颜果也是发了狠，连自家老妈的消息都打算拖到明天再说。 反正无论如何，今天她要揍人！ 往死里揍！ ***** 晚上六点。 家家户户都已经飘起了饭菜香。 小吕正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进入家属院。 最近家里出了不少事情，连他这个回了家就什么都不管的人，也难免跟着烦心。 先是他妈，被不知道哪窜出来的疯女人折腾进了派出所。 原本也就是打个招呼就能解决的事儿，现在偏偏被人‘刻意关照’根本不通融。 再有就是他打老婆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发现就发现了呗。 只是不知道得罪了哪路大神，竟然能因为这种破事儿，给他在单位找麻烦。 别的不说，这几天妇联就不知道找上门多少次！ 虽然那个蠢女人还知道站在自己这边，从没透露她的真实年龄什么的，但长此以往，他也多少有点担心。 再有就是他爸那头也不太平。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他爸在外面有个别的姘头。 以前不碍事，他也就没跟着参合。 可现在不一样啊！ 据说那边给他爸又生了个儿子，这就和他未来可能得到的财产休戚相关了。 家里一堆烦心事儿，工作也没那么顺当，小吕回家的时候，就没什么心情关注其他。 直到……一脚直接将他踹到了地上！ “特么的！谁那么不长……果儿？ 果儿是你回来了么？” 小吕仿佛戏精，瞬间切换表情。 那看着颜果的眼神儿，都带着丝丝情意。 “去你奶奶的！再敢这样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颜果被恶心的不行。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她不但知道了许多以前不曾了解的事情，还深深的感到后怕。 第五百八十七章 手撕 第五百八十七章 手撕 感情上头的时候，真的很容易忽略一些事情。 那时候的她，只觉得这个男人温文尔雅，工作家庭都不错，对自己又细心体贴……是一个可以共度余生的男人。 但现在呢？ 从八卦中提取的重点来看，这人交往的女人就没断过！ 不对，从年龄来说，那些应该只能叫女孩儿！ 都是十来岁的年纪，都是情窦初开的纯净。 有人跟他交往过一阵后，就彻底消失。 有的则疯了或者被家人带走。 虽然没留下什么明显的首尾，但住在这样密集的家属院里，难道还想保有绝对的隐私？ 于是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果儿将他伪善的外皮扒个干净了。 他从小就是特别擅于伪装的孩子。 虽然现在才爆出他打老婆什么的，那也是因为他刚有老婆…… 但以前的事迹也不少。 比如跟着他爸去斗什么地主，用脚踩在人家脸上，让人吃*，又比如专门点了二踢脚，往人家身上扔…… 家属院讲究个人情世故，所以真有媒婆或者什么人来打听，是没人会去坏人姻缘的。 但也没人愿意将自家亲戚朋友介绍给吕家。 这小子后来自己谈了个女朋友，说是家里是军区那边的，又漂亮又有钱，吹的那是天花乱坠。 结果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那女朋友突然就不跟他玩了！ 小吕气急败坏，后来又找了个乡下姑娘结婚……再后来的事情，果儿也就知道了。 她把拳头捏的咔咔响，有一种面对自己黑历史的感觉…… 当时她怕不是瞎了吧？ ！ 幸亏知道这事儿的只有安安和爸，要是她妈也知道了，小吕的下场不敢说，但她是肯定要被收拾的…… 果儿越想越是害怕，觉得背后的冷汗都要出来了，对小吕的愤恨，也多了一层。 现在终于等到正主回来，她又怎么会手软？ 于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在路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狠狠的打了小吕一顿，直到他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颜果才住手。 “给你一天时间，把你媳妇的名字改了！在特么往老娘身上牵扯，我一天按三顿打你！” “还有，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再听到你在外面用我来吹牛，我还是一天按三顿收拾你！” 小吕还想挣扎，伸出一只手对着颜果：“果儿，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太想你了，才，才不小心做了错事！” “去你马的！” 果儿再也忍耐不住，又是一脚飞踹：“老娘是你能想的么？ ！我告诉你，之前是我眼瞎，我认！但你最好也想清楚，我这样的女人，是不是你能够得着的！” 颜果其实和颜琪芮不一样。 颜琪芮是那种头脑简单，凡事最喜欢动手解决的。 但果儿不一样。 她很小就没了父母，颜琪芮这个姑姑，也时不时的不在家…… 对她来说，要在没什么武力值的时候，就护住自己和弟弟，需要更多的是脑子。 今天她是真被气急眼了，不然也不会这样满嘴冒脏话…… 深呼吸几次，颜果勉强压抑住心里的怒气，脑子已经开始疯狂盘算，该怎么整死这哥们…… “你，你别打我爱人！他，他身体不好，累不得。 实在不行你打我成么？” 楼下的动静闹的太大，家里已经做好饭等着的姑娘也闻声冲了下来。 一见小吕被个外人打成这样，她除了哭，也就只能抱着颜果的腿求情了。 “你……” 颜果面对眼前这个也叫颜果的女孩，心里有些一言难尽。 她在此刻，终于明白她妈说的，女孩就要多出去见见世界是什么意思了。 以前她不懂，在身边的婆婆妈妈们的熏陶下，认为女孩嫁人就是唯一的结果。 男人就是天，就是要顺着，伺候着…… 无论怎样，都不能反抗。 毕竟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可到了港城以后，她真的看到了不一样的生活。 在想想以前那个自己，都有一种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的感觉。 同时，她也非常感激方子杰和安安。 要不是他们当机立断的把自己带走，那时候的自己恋爱脑一上头，怕是会做出什么让自己懊悔终生的决定…… “起来！我让你起来！” 颜果强势的将跪在她面前的女孩儿拉起来：“你知不知道，他侵犯你一个未成年的姑娘，就是在犯罪？ ！” “我成年了，真的！我有户口本的！我给你拿！” 那姑娘仿佛看到什么转机，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以后，就要往屋里冲。 颜果一把薅住她，对着地上瘫软成一坨的男人喝问：“来！你告诉她，我叫什么名字！” 小吕不想开口。 看着这些平时熟的不能再熟的老邻居们，都围在自己身前看热闹，他恨不得直接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老娘让你说！听不懂人话么！” 说着，颜果又是砰的一脚踹了过去。 若是平时，别的不说，那小吕的妈早就跳出来叫唤了。 但现在他妈没在，爸也是个不顶事的，压根连楼都没下，他能怎么办？ 身上传来的阵阵痛楚，让小吕再也忍不住，低声回答：“颜果。” “你媳妇被你改了什么名字？” “颜果。” “她原名叫什么？” “陈盼弟。” 颜果被噎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我让你明天之内，把她的名字改了，能做到么？” “能。” “哼，最好是。 我告诉你，我这人就是这么霸道不讲理！要是被我发现，你还想从莫名其妙的地方跟我扯上关系，那我就让你寸步难行！” 围观大娘当然认识这个在他们楼下呆了半天的姑娘。 听她这样咄咄逼人，也有点看不过眼：“不就是一个名字么，这世界上重名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都要逼他们改名？” 颜果摇摇头：“别人叫什么跟我没关系，但我不想自己的名字，每天从这个畜生的嘴里叫出来。” “那你还能咋地？ 你一个小姑娘，哪来的权势让人家寸步难行？” 第五百八十八章 霸道果儿上线1 第五百八十八章 霸道果儿上线1 颜果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让他寸步难行哪用什么权势啊！腿打断不就行了么？” 啊…… 寸步难行竟然还有这样的解释！ 围观大娘语塞，但还有旁人接腔：“打人可是不对的！会被抓进派出所的！” 果儿也不是白混的，闻言更是好声好气的解释：“这种私人斗殴，派出所也只是调解处理。 我也不白打人，他断一条腿，我就赔一条腿的医药费。 断两条我赔两条。” “诶，你这小姑娘……” 大家都有点一言难尽。 但介于这姑娘的武力值，他们帮忙说几句，已经很了不起了。 “姓吕的，我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 记住，明天之内把名字改了。 不然……到时候我再来找你玩啊！” 颜果本来就是青葱美少女，此时露齿一笑简直明媚动人。 但看在小吕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那简直是恶魔的微笑有没有？ 现在他真的是没了心思，一心想把这尊大神送走！ 别说让陈盼弟改个名字了，立时去离婚都可以！ ******* 解决完自己的私事，颜果想了想，还是搭最后一班公交，回了文工团大院。 她实在很想知道她妈的地址，即使今天已经来不及，她也想知道。 到了以后，她还是直奔李副师长家，然后被引着见了那对儿姓杨的小兄妹。 “你们聊，我们先回去了。” 李副师长的媳妇不想参合他们的家事，匆匆介绍了一句后，就转头离开，顺便还贴心的关上房门。 “听说你们是我妈新收的徒弟？” 颜果随手拉了个凳子坐下，看着眼前这俩瘦骨伶仃的孩子。 “颜姨没认我们……” 杨小丽现在的胆子比之前大多了，面对眼前这个长的漂亮又张扬的小姐姐，也敢开口了。 “什么意思？” 颜果有点懵，不是听说自己妈收了这俩孩子要亲自教导么？ “就，颜姨说，她会亲自教导我们，但能学会多少是我们的事儿，她管不着，以后我们也不能打着她的名号在外面混，不然……” 杨小强忽然打断妹妹的叙述，猛推了她一把后，才昂着脖子回应：“谁稀罕当她徒弟似得！我们就是学学格斗，等以后长大挣了钱，再还她这份儿人情就行！” 果儿顿时脸黑。 她是真听不得有人这样说她妈！ “不稀罕你别去啊！谁求着你去学似得！” “是，我弟弟们欺负你们了，有本事你们去找他们报仇啊！关我妈什么事儿？” “咋地，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是吧？” 果儿今天气不顺，再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就有点偏激。 但她又正好遇上偏激的杨小强。 于是俩人没说几句，就呛呛起来。 “是你妈说的，她用亲自教学来赔偿！你以为是我们求来的么？” “我巴不得她换个赔偿方式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练那什么破格斗有多累？ 每天站马步，练体术，简直身体都像散了架似得！” “还有，她让我们对打。” “双胞胎什么体格？ 我打的过么？ 我要是打的过，当初也不会被他们欺负是不是？” “我看你妈就是个蔫坏的。 她表面上说的要教导我们，实际就想让她儿子正大光明的打我们！” 颜果听了前半部分，就知道颜琪芮是真的用心教了。 别的不说，那体术的奥秘，她也练了好几年了，都还觉得没有学透。 至于杨小强抱怨的辛苦，她也能理解。 但说她妈蔫坏？ 这个就不能忍了！ “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不想学了，想换一个赔偿方式是么？” 果儿如果直接开吵，杨小强肯定会应下来。 但听她这样平和的问话，却有点心里打鼓。 怎么说呢，孩子的思维和成人始终是不同的。 换成个大人，他在权衡利弊后，一定会选择一门技艺。 但孩子不同。 一开始，他们觉得颜琪芮特别厉害。 一个女人都能打倒几个壮汉。 谁还没个武侠梦呢？ 知道自己能学格斗，就觉得这是自己人生最大的机遇了，自然要牢牢把握。 但真学起来，又哪有那么容易？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些他们都还没怎么体验过，但就每天的训练量，也是让他们非常吃不消的。 吃了苦，就想退却，这是人的自然反应。 如果他们有家长的监督，可能也就扛过去了。 但现在不是没有么？ 小兄妹俩私下一讨论，就有点想退缩。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颜琪芮的拒绝。 因为跟颜琪芮扯上了关系，军区大院里就有不少老人，说起几年前的事情。 也是因为这个，他们才知道，双胞胎也好，眼前这女孩也好，都不是颜琪芮亲生的孩子。 据说，颜琪芮不但收养了他们三，还收养过一个完全没有血缘的男孩……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收养他们呢？ 杨家小兄妹挣扎了一天，然后就郑重其事的跟颜琪芮谈起了收养的事情。 杨小强觉得，这事儿很简单，唯一的难点，就是怎么说服颜琪芮，不让他们兄妹俩改姓。 杨小丽觉得，这事儿不难，但她只想跟自己哥哥在一起，不想搬去颜琪芮那边住…… 小兄妹俩各有心思，却非常一致的笃定，颜琪芮一定会收养他们的，结果被拒绝以后，就有点崩…… 凭什么呢？ 他们也是孤儿了，也过的非常不如意，颜琪芮凭什么收养其他人，却不肯收养他们？ 嘴上替他们抱不平，实际上却什么都不肯答应，这样的人，不就是大人说的，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么？ ！ 就这样的人，说教他们格斗，能有几分真心？ 再有，就是在他们捐出镯子以后，也被军区的人重视了几分。 不说其他，至少每天的饮食已经有了保障，也没什么人敢欺负他们了…… 这样心里一盘算，就有点不太想跟着颜琪芮继续学习，只是她最近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才暂时耽搁下来。 “你，你能做主让她给我们换个赔偿方式？” 杨小强有点期冀，又有点不确定的询问着颜果。 第五百八十九章 霸道果儿上线2 第五百八十九章 霸道果儿上线2 “其他不敢说，这个我应该能做主。” 果儿看似平静，心里却翻涌着怒气。 这算哪门子徒弟？ 收徒弟之前，自己这个妈，都不看看人的德行么？ 这才多久功夫？ 俩孩子背着她的情况下，不但不喊师傅，连个尊称都没有，说起来就是她啊她的…… 颜果听的都是一股子郁气。 合着教他们还教出错来了！ “那，那你能给我们什么赔偿？” 杨小强干巴巴的挤出几句，本能的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儿有点不好惹。 “你们想要多少？” 颜果也不废话，她在港城见识多了，手里也有钱，自然毫不心虚。 “五，五十。” 这年头五十块不算很多，但真也说不上少。 打个比方，猪肉虽然放开买卖了，但不要票以后自然涨价。 以前八毛一斤的猪肉，现在差不多要两块。 还有生活日常所需，也是静悄悄的拔高了一个层次。 但……消费高了，不代表工资也高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听说什么厂破产之类的事情，但工人的工资也还是那样，差不多也就是六七十的样子。 所以他们现在张口就要五十，也是让颜果气笑了。 “五十？ 我跟你们算笔帐：你们这些天都是在我妈那吃饭的吧？” “油盐酱醋这些成本我就不跟你们算了，这每天鱼啊肉的供应着，怎么？ 吃白食么？” 杨小强憋的脸颊通红，大声的嚷嚷：“又不是我们逼她做的！她自己要给我们吃的，难道还要跟我们收钱？” “没收钱啊？ 这不是你在跟我收钱么？” 颜果干脆拉开他们家的房门，吆喝了几声后，就有不少凑热闹的邻居聚了过来。 “我家双胞胎欺负你们了，这个我妈认，我也认！我妈提出教你们格斗，那是她的自由，我干涉不了。 但她好像也只说了教你们格斗吧？” “是你们天天赶着饭点过去，又死活留到晚饭后才回来……这些小心思，你们觉得谁看不清呢？” “不过是因为你们年纪小，能帮就帮些罢了！” “结果你跟我要五十块赔偿款？ 我就问问，我家双胞胎怎么你们了？ 是打伤还是打残？” “我妈有没有送你们去医院检查？ 有没有医生开具的证明？” 果儿气场全开，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你，我，是你刚才说要给我们换个赔偿方式的，又不是我们主动的！” 杨小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股子委屈劲儿，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对啊，我提的。 我看不得我妈，费心费力的去教你们这些白眼狼，这次想把事情了结一下！但这也不是你们狮子大开口的借口吧？” “开口就是五十，你问问咱们这些老邻居，他们家的男人在战场上拼搏，每天坚持训练，才拿多少津贴？” “你们怎么把话说出来的？” 要说杨家小兄妹还是有点心机的，只是他们年纪太小，心机修炼不够罢了。 按他们原来的想法，是颜家不缺钱。 既然不愿意收养他们，那就逮着机会狠咬一口。 就算五十块的赔偿他们不同意，也可以在闹腾过后，委屈一点，退后一步，要个二三十块什么的。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次来处理事情的人是颜果。 她和颜琪芮不一样。 颜琪芮是不太喜欢参合别人家的事儿的，也不乐意别人参合她的事儿。 况且在这不太熟的军区，她就更没什么群众基础了。 可果儿不同。 她在大院里读书好几年，成绩又异常优秀，早就被一些大娘婶子之类的，看成了好学生一流。 之前她回来的匆忙，确实没怎么和人聊天。 但现在一嗓子嚷嚷起来，围观群众认出她以后，也下意识的会站在她这一边。 于是杨家小兄妹再次被口水围攻。 “小小年纪，手段还挺狠的。 你们是怎么敢一开口就要五十的？” “谁家这么大的孩子，就敢握着五十块钱哟。” “对呀，我看小颜就是单纯，被俩娃娃糊弄了，还自以为伸张正义呢！” 围观群众中说什么的都有，看不惯颜琪芮手段强硬的人，也忍不住吐槽几句。 不过这些颜果都不打算计较，而是继续盯着眼前这对儿小兄妹：“行了，我妈既然要帮你们，我这个做闺女的，也不好拆台。” “二十如何？ 不算你们最近白吃白喝的费用，也不算你们的学费，这二十算了结我家和你们之间的所有恩怨，同意么？” 杨小强很想恨恨的骂上一句，再把那递到眼前的二十块，砸在颜果脸上。 但……手伸出去的那一刻，他迟疑了。 家里捐了镯子以后，确实地位改变了许多。 军区领导那边开会后，也决定每个月发个二十块来贴补他们兄妹的生活。 不能叫抚恤金，因为他们爸爸死的并不光荣，军区也不会因为一些可怜之类的理由，就把英雄的称号，放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 所以顶多叫贴补。 二十块放在以前，只是两兄妹的吃喝，肯定是够的。 但现在呢？ 吃惯了颜琪芮那油水丰厚的餐点后，他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俭省回以前那样。 这些且不说，他们手里也是真的没钱。 是一点都没有的那种！ 每次坐公交，去颜琪芮家的院子，小丽还小，不用买票。 他用的则是月票，由颜琪芮直接购买了给他使用。 原本想着多蹭几个月的饭菜，不但吃的好，还能省点钱出来做备用资金，但现在他们又怕苦怕累不想继续学了…… 自然能坑点算点。 “哼！二十就二十！我跟你说！这是你们该我们的！别做出这副可怜谁的样子！我们不稀罕！” 杨小强其实真没这么执着，他就是一孩子。 孩子打不过的时候，不就喜欢放狠话么！ 所以他就那么一说，颜果却当了真。 “各位邻居，请大家给我们做个证！这杨家兄妹原本就跟我们毫无关系！我妈心善，愿意帮扶一把，结果人家并不领情。” “现在大家话也说清楚了，钱我也给了！以后再无瓜葛！” 第五百九十章 抵达漫城 第五百九十章 抵达漫城 颜果说完扭头就走，惊的杨小强目瞪口呆。 他……他说啥了？ 他就是再蠢，也知道，若不是上次颜琪芮闹腾的大，大院里根本不会有人把他们当回事儿。 他就是一时口嗨，怎么就变的毫无关系了呢？ 颜果走出人群，才懊恼的拍拍脑门儿。 她也是蠢！ 为啥要急火火的跑大院，找人要地址呢？ 她妈既然回来了，至少会去找找胡叔叔，程爷爷……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余爷爷他们那一帮人么？ 她只要过去打听一下，不什么地址都有了？ 现在没了公交车，距离城区又远，这才是生生被困住了呢！ 懊恼的果儿，拿回自己的行李后，就在军区旁边的招待所开了间房。 踏踏实实睡了一晚，这才去了胡老大那。 胡老大跟颜琪芮聊过一次以后，已经又跑去了外地。 说是要谈一批外地的建材，现在也处于失联状态。 果儿又去老房子找了程姥爷，结果和颜琪芮当初遇到的情况一样，大门紧锁。 不过这些难不倒果儿。 她平稳了情绪后，摸到了余老他们那边，自然也打听出了颜琪芮最新的地址。 奈何…… 再次扑空。 不但没见到妈，连俩弟弟都没见到。 偌大的四合院里，竟然只有草丫在打理着。 “他们去了哪里啊？” 草丫比比划划，但她的手语表达能力始终有限，只能‘说’：双胞胎被颜琪芮送走了，她自己去了外地，估计五六天之内就能回来。 果儿有什么办法？ 只能压抑住心里的烦躁，踏踏实实等待起来。 ****** 漫城离京城还是有点距离的。 但颜琪芮有空间，也不缺钱。 买了最好的火车票以后，吃吃睡睡，没受什么罪，就抵达了漫城。 原本她是想着直接去见朱天华，买了东西以后就尽快返回京城。 但想起这里的海鲜…… 得了，能收还是收点吧。 要说国外地广人稀，海产品远比国内还要丰饶。 但奈何那边的人没有什么赶海的习惯，对于某些带壳的，长相比较奇怪的，也是接受无能。 所以颜琪芮在那边的这么多年，除了偶尔自己能去海边捡上一些之外，其他很少能买的到。 这也就导致了空间里的新鲜海货一点点减少…… 有空间，又经历过末世的人，哪受得了这个？ 于是颜琪芮开始了渔村的收购之旅。 有些东西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颜琪芮也不介意，一连跑了几个村子，打过招呼要收购海产品之后，这才不紧不慢的约了朱天华。 “这就是你说的海货？” 朱天华领着颜琪芮去了一个老房子，里面确实堆了许多看上去旧旧的物件。 但颜琪芮一一摸过去以后，除了很少几样东西，能给她带来一点波动之外，其他全无反应。 “对！这些是我们几十年以来的存货了。 你要是不收，以后怕是再也找不到……” “行了，我也不是正经做这门生意的。 既然您有更好的销售渠道，也不必勉为其难。” 颜琪芮不爱在这些事儿上浪费时间。 她收购古董，主要是因为这些东西能给空间带来能量。 你要跟她讲什么文化背景，历史底蕴，那还不如让她这个学渣直接撞墙。 既然朱天华说这些东西都是好货，那他就自己卖呗。 免得被她这种毫不懂行的人耽误了不是？ 毕竟不是每件古董都对空间有作用，颜琪芮更不能收尽全天下的宝贝。 “你，你再仔细看看啊！” 朱天华声音都带着颤儿。 他知道自己这些东西不一定能让颜琪芮看上，但万一呢？ 但凡能多换一些钱，他也有了养老的资本，再也不用看着儿子媳妇的脸色过日子…… “怎么了？ 您有难处？” 颜琪芮还是有所感激的。 当年要不是在朱天华这收购的‘海货’，给空间带来了一次大的扩张，怕是她后面很多的生意都没法操作。 所以能帮的情况下，她愿意伸把手。 朱天华叹息一声，直接坐到了地上，把这些年发生的一些事情倾诉出来。 前些年，他孙子生了重病。 长孙生病，做爷爷奶奶的如何能不急？ 那时候他们老两口已经顾不得其他，不但把家里的所有存款都拿了出来，还陆陆续续的变卖了许多他收藏多年的珍品。 但那时候还没改革开放，卖个古物也是躲躲藏藏，更是卖不上什么高价。 救治了快两年，长孙还是没能留住。 家里在痛失亲人的同时，也面临许多其他的问题。 比如，老两口的棺材本已经没有了。 老大的媳妇闹腾着要离婚，老二家因为气恨他们老两口只顾大房，并不想承担养老的义务…… 朱天华的老伴儿，也因为受不了这样的现实，直接病倒。 他已经快七十的人了，就是想自己挣钱，想不求他那两个儿子，也没有别的办法…… 看着曾经精神矍铄的老头，现在像枯萎似得，坐在地上干巴巴的抹眼泪，颜琪芮也不太好受。 “这样，咱们相逢就是缘分。 您这些东西不用给我，可以留着以后慢慢买。” “我这个晚辈呢，也给您孝敬一个寿辰红包。 毕竟这些年，我都错过了，该补还是要补上的。” 颜琪芮点了点，从那厚厚的一堆钱中，点出了一千块，直接递了过去。 “这，这使不得。” 老爷子明明两眼放光，但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果断将钱推了回来：“姑娘，无功不受禄。 你要是看不上这些物件，我也没脸收你的钱。” “只是这次算我对不起你，大老远的将你招来，也没个好玩意儿……” 是的，事到临头，朱天华还是后悔了。 他原本是想将祖传的那件海货卖掉，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稍微坑颜琪芮一把，也算不得什么。 但没想到的是，颜琪芮做人竟然能到这样的地步。 明明看不上那些海货，明明多年不曾来往。 但听到他的那些事情，还是愿意拿出这么多钱给他。 这样人，不比他那混账儿子好的多？ 他如何能坑她？ ！ 真做了，自己还是个人么？ 第五百九十一章 意外之喜 第五百九十一章 意外之喜 “拿着。” 颜琪芮将钱塞回朱天华的手里：“我不认识您儿子，对你们的家里事儿，也帮不上太多忙。 这些钱不算多，就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着就是。” 怕朱天华推脱，颜琪芮说完就走。 却在还没出大门口的时候，就被朱天华拦住。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性急？ 放心，这份人情我收下了，不过我也有份心意……” 说着，他直接拽着颜琪芮的胳膊往里拽。 颜琪芮当然能挣脱，但是看着老人一副真诚的模样，也有些不忍，便顺从的跟了进去。 反正她打定主意，不认识的不收，具有纪念意义的不收，权当参观一下罢了。 进屋以后，朱天华将一堆摞在炕头的木柜子搬下来，又在一堆被褥中翻腾半天，才拿出一个约莫手掌大的青铜器，小心翼翼的递了过来。 颜琪芮的神情也跟着紧绷。 这个世界，对于青铜器有什么样的管理制度，颜琪芮还不是很清楚。 但在她曾经那个世界，青铜器绝对属于国之重宝，根本不允许流通在市面上。 而且看着这玩意儿周身宝光四溢，颜琪芮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这不属于海货，应该是有传承的玩意儿啊！ 果然，朱天华介绍道：“这是我祖上在海里捞的。 因为小巧精致，特别得人喜爱，也就一辈辈的传了下来。” “是我没用，原本的传家宝，却要败在我的手上咯！” 此时的颜琪芮已经无暇去听他的叙述，全副精神都被这东西中传来的能量，刺激的神魂巨颤。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会蕴含如此大的能量？ 如果非要做个对比，那几乎和当初她弄到的红铜蛇首一个段位！ 好在这些年她在国外收来的古董着实不少，能量虽大，却不至于像上次一样来个昏迷，或者空间封闭。 “老爷子，诚心诚意给您个建议，您愿意听一听么？” 颜琪芮收完能量，觉得小腿肚都在不停打颤。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青铜器放在小桌上，深吸一口气之后，才缓缓开口。 “你说。” 老爷子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您刚刚也说了，这是您家传的宝贝。 我的建议是，不要卖，多留些年，这东西绝对能卖出一个天价！” 朱天华惨然一笑：“我知道。 但我不想传下去了。” 颜琪芮就差敬佩自己的广阔胸怀了，深呼吸好几次，还是再次劝说：“您也知道，现在已经改革开放，国家必将迎来飞跃似得成长。” “老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这东西也许现在不值得什么，但十年，二十年后的价值，可能会是你无法想象的。” “虽然咱们也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必去多操心什么。 但……太可惜了。” 朱天华扯扯嘴角，还是把这小巧的青铜器，往颜琪芮的面前推了推。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甚至我还知道，以前卖给你的那些海货，如果是现在拿出来，不说翻几倍，但两三倍是有的。” “如果你再耐得住些性子，那十年或者二十年后拿出来，也会是个天价。” “但那又如何？” “孩子，我已经老了。 这些年出海也好，在家也好，见过太多太多风浪。” “不是我不顾亲人，而是觉得不值得。” 说着，老爷子浑浊的眼睛旁，已经留下一滴泪珠。 他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擦擦，然后提高音调：“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现在操心那么多根本没有意义！” “我是想着为他们好，但他们也许离开我，才能活的更自在，我又何必枉做小人？” 短短两句话里透露着不少内容，但颜琪芮无心打探，只是再三确认了朱天华真的不想再留这尊精致至极的青铜器后，才小心的包裹好，收进挎包中。 “这东西您愿意卖给我，是我的福气。 我也一定会仔细珍藏。 如果没有意外，大环境转好以后，我会上交给国家。 到时候在通知您去参观。” 颜琪芮郑重许下承诺之后，又从包里掏出一摞钱：“我知道这东西价值非凡，我这些钱不一定够。 但……” 她有些羞赧：“来的时候我准备的不全，身上只有这么多。 您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我回头在把钱给您打过来。” 颜琪芮真没有多么大义凛然，要是她真如此清正，之前就不会那么快速的先把青铜器收起来了。 不过想补钱给朱天华也是真的。 她想捐给国家是她的事情，总不能让老人家吃亏不是？ 朱天华接过她手里的钱，粗粗的点了一遍，然后直接塞进刚刚那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被褥中，摆摆手道：“够多了。 我活不了几年，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倒是……如果你真的将这物件捐给国家，那倒是比我这老头更仁义！” “您这就过奖了。” 颜琪芮也不太在意这个。 说实话，不说别的，就她空间里存的那些古董，已经比一般博物馆的内容多太多了。 她要来做什么用？ 欣赏？ 她没那文化底蕴！ 卖钱？ 多少是多？ 当物资丰富到某一种程度之后，一切都是浮云。 是，她现在能拿出来的现金非常有限，但那又如何？ 背靠空间的颜琪芮，比任何人都有底气！ ***** 和朱天华告辞后，颜琪芮原本打算继续收她的海鲜。 结果悲催的发现，自己刚刚过于激动，真的把所有带来的现金全给出去了！ 妈耶，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她天生漏财是吧？ 多说无用，就算她现在停止收购海鲜，之前那些也还等着她去结账。 于是颜琪芮干脆在当地找了辆货车，弄出一些电视，洗衣机，收录机等有的没的，一股脑儿拉到了漫城最大的广场上。 现在虽然已经改革开放，各种票券也在逐步的取消，但物资并没有大量丰富起来。 颜琪芮这车‘高端’产品，几乎是拉过去的同时，就吸引了大量人潮。 “都是国外的高级货，可以现场验货！价高者得！” 第五百九十二章 倒点钱出来 第五百九十二章 倒点钱出来 颜琪芮找旁边摆摊的小贩借了个喇叭以后，就对着乌泱泱的人群喊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当场验货？ 因为她没法包安装！ 为什么价高者得？ 因为她压根不知道现在该卖个什么价格！ 这个时候的国人还是比较淳朴的，气氛炒热烈之后，更是有人头脑一热，就拍出了高价。 好在颜琪芮也不是坑人的骗子，这些物件都是她在国外的时候，仔细挑选购入的。 当时是想着拿回来送亲戚朋友，或者自家过渡用一用什么的，所以质量方面绝对有保障。 很快，一车的物品全部清空。 不少人还追着颜琪芮打探，明天有没有什么的。 颜琪芮清点了下手里的货款，发现就这么点东西，竟然也收获了几万块，便没了心思继续销售。 “没了没了，这些可是国外来的高端货，哪能随便买的到？” 颜琪芮自己虽然没那么崇洋媚外，但这样说的话，让刚刚那些高价买了物品的人，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咳咳，双赢嘛！ 即使自己挣了钱，也要让花钱的人高高兴兴，这才符合职业道德不是？ 颜琪芮给货车司机结了账，然后又开始了她的海鲜收购之旅。 当然，她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孩子，手里拿着这么多现金，自然会被不少人注意上。 只是她这销售速度太快，人也溜的极快，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走了空。 但…… 这到底是谁的幸运呢？ 有句话叫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颜琪芮又不是个守财奴的性子，这次换到了几万块以后，又开始了大肆采购。 漫城盛产海鲜，但这些东西收多了也很疲乏。 颜琪芮闲着没事就四处转悠，见到新奇的就买，看到存货偏少的也买，折腾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弄得附近的村子，都知道有她这么个海鲜大户，才鸣金收兵。 emmmm…… 主要也是钱不够了。 这个年代钱的购买力还是很惊人的，更何况她买的大多数还是漫城最不值钱的海鲜…… 所以只需要大致估算一下，也猜的出她到底进了多少货…… ******** 颜果在京城呆了三天后，终于等来了风尘仆仆的龙哥，以及刚被人送回家的双胞胎。 “姐，姐啊！” 双胞胎一开始还挺壮硕的身材，经过这一周多的训练以后，已经明显有些缩水。 不能说瘦，但力量感比之前还强了不少。 颜果见到弟弟们也很兴奋，上前用力的拍拍两人肩膀，才道：“不错！长大了，也长高了。” 然后紧接着，她就问出自己最关心的话题：“你们见到妈了么？ 她怎么样？ 这些年她过的好不好？” 颜果是知道颜琪芮的个性的。 她是有超强的武力值不假，但为人过于单纯，想事情也比较简单，喜欢直来直去。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妈被人欺负，但……万一被人坑呢？ 万一被人骗呢？ 这简直不能深想，越是想越是让人害怕。 “哼，她能怎样！人家好的很！哪用你来操心？ ！” 谦谦不悦的将头扭到一边，然后又舍不得一年多没见的姐姐，不一会儿自己又转头回来。 哲哲也跟着帮腔：“谦儿说的对，她是个大人了，怎么不比我们混的好？ 你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不多关心一下我们好不好？” 果儿好笑的刮刮两人的鼻头：“妈离开那么久，我问一句怎么了？ 再说了，你们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么？” 双胞胎听了这句可是委屈坏了，一左一右的抓着果儿的胳膊开始诉苦。 一个说颜琪芮一回来就先打了他们一顿，一个说颜琪芮不顾他们年龄弱小，竟然直接将他们送去了训练营…… 果儿听的头昏脑涨，好一会儿才把事情全捋顺了。 “你们挨打那不是正常的么？ 别说欺负人被抓了个现行，就是我回来只听到传闻，都会收拾你们一顿。” “不过那对儿兄妹的心性并不是太好，而且妈也收拾过你们了，我就先不和你们计较。” “至于送去训练营……你们是真心觉得，妈在欺负你们么？” “如果你们真心这样认为，我可以帮你们求情，以后不要再去。” 果儿说这句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可怕。 双胞胎的求生欲激发，赶紧齐刷刷的摇头：“没有！” “其实我们也不是觉得妈做的过分，而是……姐，太累了。” “那些人也不把我们当孩子看，训练量几乎和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兵一样……我们怎么可能受得了？” “那你们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 果儿一挑眉，双胞胎又怂了。 比起跟颜琪芮的没大没小，双胞胎明显更怕亲姐姐。 毕竟他们妈虽然彪悍，但还是挺讲理的。 而姐姐……那可是一言不合，打了再说好么！ “算了，跟你们说这些也没用。 不是刚从训练营出来么？ 咱们练练！让我也看看你们的训练成果。” 果然，亲姐姐什么的，只在记忆中最美。 双胞胎刚回家不到一个小时，又被打回床上…… 果儿得意的撸撸袖子：啧，她真没有公报私仇，就是有那么一丢丢小嫉妒而已！ 虽然她心里清楚，妈直接回京城，不是为了先看双胞胎，但事实就是她没第一时间看到妈嘛！ 所以双胞胎技不如人，算他们倒霉！ ******* 姐弟们‘相亲相爱’的呆了两天后，果儿再次送双胞胎回了训练营。 这个年代还没有双休的说法，这次能多呆一天，还是因为前一周没有放假的缘故，也是看在孩子比较小的份上。 所以再见估计又是两周以后，果儿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她现在手里有钱，身板也直。 除了大包小包的给弟弟们添置了不少东西带上之外，她还替弟弟们准备了许多小礼物，让他们拿回去送战友。 就这样，在颜琪芮还没回来的时候，果儿已经把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做的妥妥帖帖，完全不需要别人来操心。 其他家事，果儿也没落下。 余老那边时常探望，搬来跟颜琪芮一起住的程老爷子，也被照顾的很好。 第五百九十三章 回家啦 第五百九十三章 回家啦 除了家事，果儿也忙活着她自己的事情。 龙哥前两天已经返回，并且带回几车皮的货物。 一部分是安安的，他有自己早就安排好的渠道，不需要果儿跟着操心。 她的那部分，倒是准备拿来开辟一点新的市场。 她主要倒卖的是药品。 这年代国内的生产还不太跟的上，所以很多进口药物，在黑市都能卖出个天价。 没错，就是黑市。 别以为市场开放了，就没有黑市的存在。 反而因为某些稀缺货物，以及政府的态度，导致黑市的繁荣并不比以前式微。 一开始，果儿的货品过来，也是走黑市的道路。 但现在她不缺钱了，也开始逐步转变思维模式。 比如，某些进口药的价格也不是特别贵，至少国人努力一下，还是用的起的。 但他们怎么用？ 去哪里买？ 黑市的价格先不说，就是货源的稳定度也不够足。 进口药也不是什么天上神物，一颗就能百病全消。 治病总需要一个过程。 但维持这个过程的药物，就需要稳定。 果儿研究了许久，终于把她现阶段能买到的药物例出了清单，准备拿着这份报告，去找京城的医院谈一谈。 不为挣大钱，而是希望能给这些医院多一条渠道。 忙忙碌碌起来，倒是没那么望眼欲穿。 就这样，颜琪芮在五天后，终于回了京城。 ******** 回到这个不太熟的四合院，看着阳光洒落在地面上，四周种下的树影婆娑，有一种心怀忽然开阔的感觉。 颜琪芮放下那不太多的行李，对着屋里喊了两声，发现无论是草丫还是程老都不在，便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四合院是新装修过的，没有土炕，反而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倒腾来的木架子床。 颜琪芮将手里的行李往旁边一放，砰的一声就栽了下去。 是，她没亏待自己，买的是硬卧车票。 大件行李什么的，更是老早就塞进了空间。 但几天几夜的火车坐下来，她也像是全身散了架似得。 可随即，她就察觉了不对，立即弹坐起身。 这不对！ 床单被套还是她走时换上的那套，可上面的味道却出现了变化。 很轻，很淡，但绝不会弄错！ 家里除了草丫，压根就没别的女性，但以草丫的性子，她也绝不会突然跑到自己房间来睡…… 正想着，大门处传来声响，颜琪芮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 “老爷子，我今天带了好酒过来，晚上咱们喝一杯啊？” 龙哥的大嗓门很有标志性，颜琪芮还没看到人，就认了出来。 “龙哥，好久不见。” 见到故人，颜琪芮也挺高兴，更是狠狠的在他背上拍了两巴掌。 龙哥呲牙咧嘴的喊疼：“姑奶奶，您倒是悠着点啊！这力道谁受得了？” 颜琪芮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喊疼！老爷子今年都多大岁数了？ 你把他一个人扔京城？” “我这不是找人照顾他了么。” 龙哥有点讪讪的。 其实他回来以后听说颜琪芮将老爷子接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后面更是找人查了一下当初雇佣的保姆。 怎么说呢，意图，动机，甚至行动都有。 但人家没成功啊！更是没对老爷子造成什么伤害。 他就是想到派出所报案，都没什么办法。 但龙哥是什么人？ 没法用法律当武器，他还不能做点别的？ 于是这个曾经的黑市头头，找了些二流子，已经给那家人十足的教训…… 这些他不想说，说出来怕会被骂的更惨，所以现在只能老实受着。 “老爷子年纪大了，你有空还是多陪陪他。” 颜琪芮其实也没说这种话的立场。 她比龙哥还不如，人家至少请人照顾着，自己更是三不五时的回来一趟看看。 而她呢？ 丢下老人不说，连孩子都丢下了…… 想到这点，颜琪芮抠抠头，不在这上面继续话题，把人领进了堂屋。 “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搬来了这里？” 颜琪芮防着那陈婶，自然没有在原来的房子里留下新家的地址，所以多少有点好奇。 “嗐，真要打听，还有我打听不到的事情？” 龙哥没在这上面细说，反而问起了颜琪芮：“你是咋回事？ 一消失就是这么些年？” “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颜琪芮摆摆手，继续询问：“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听说你经常跑深市，见到安安了么？” 龙哥点头：“我这次就是从他那回来的。 对了，说起这个，他还让我给你带了不少东西。 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就放我那了。 晚点再给你送来。” “不急。”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他怎么样？ 现在好不好？” “挺好的。 他有什么不好的？ ！” 说起这个，龙哥就想翻白眼。 他是舅舅好么！是大人好么！ 结果挣钱方面，竟然比不过一个孩子！ 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天赋异禀，随意走走都能发现商机！ 别人一窝蜂的买新品，他就买积压品，结果销售的比新品还快！来回那么一折腾的功夫，就能挣下他的一半身家！ 后来他也放弃挣扎了，没面子就没面子吧！跟着外甥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挣钱，管那么多呢！ 这大半年以来，他都是在帮安安做事。 有时候把一些东西倒腾到北方，有时候又要去各地去联系一些日用品的厂家。 反正忙忙叨叨下来，挣的真不算少，还没了以前的提心吊胆…… 总体来说，这小日子过的算是满足。 “我以为回来以后，就该无事一身轻了。 没想到还是有一堆琐事。 罢了，等我把这边安排一下，还是去看看安安吧。” 颜琪芮想孩子了。 龙哥却一挑眉：“咋地？ 你只想安安？ 就不想看看果儿？” “废话！果儿是我带了最久的孩子，能不想么？” 颜琪芮开玩笑般的给他一脚，结果被他闪开：“那你惦记着去看安安，不想看看闺女？” “她不是在港城么。 要是早知道，我直接……咳咳，没事，我再想办法。” 第五百九十四章 母女相见 第五百九十四章 母女相见 颜琪芮想说，她要是早知道，当初回国的时候，就直接去港城了。 从国外去港城相当容易，甚至比她回京城还方便几分。 但那会信息不通，她也不知道啊！ “妈！” 身后传来一个哭腔，让颜琪芮的身形都僵硬住了。 “果儿？” 刚一转身，一个不比她矮的身影，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 “妈，我想你了。” 果儿忍不住眼泪，抱着颜琪芮哭的像是个孩子。 “乖，妈也想你。” 颜琪芮摸摸她的头顶，觉得眼眶也有点湿。 无论什么样的理由，亏欠就是亏欠。 对于这几个孩子，她心里总有说不尽的愧疚。 “得了，不妨碍你们母女叙旧，我带老爷子出去下馆子去！” 龙哥身边没什么女人，看着这哭成一团的母女俩，只觉得麻爪。 干脆，他直接带老爷子溜之大吉！ 老爷子还没回来，但人年纪大了，能去串门的地方有限，他找找也就是了。 至于啥时候回来…… 等这俩人不哭了再说吧…… ****** 果儿足足哭了一个小时，才平复了情绪。 颜琪芮给她打了盆热水，让她用热毛巾敷了敷脸，这才好过许多。 “哎哟，我姑娘真是长大了。 你看看，这小西装穿的，要是走在路上，我都不一定敢认。” 颜琪芮有些打趣的扯扯果儿的衣服，又看看她的高跟鞋，满眼趣味。 “妈！你又笑话我！” 果儿也看了看颜琪芮的妆容…… 也许是年纪越大，越爱装嫩？ 年过二十六岁的‘妈’，穿的是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配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 再配上她那顺直的黑色长发，圆圆的小脸，小鹿般懵懂的双眼…… 在这炎炎夏日看上去清爽无比也就算了，但怎么看，这年纪也不能过十八…… “妈，咱俩现在走出去，绝对是姐妹俩吧？ 我还是姐姐的那种！” 果儿有些气闷的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解释道：“我今天去跟医院谈下药品的事情，所以特地穿的正式了些。” “什么事？ 需要我帮忙么？” 印象中，果儿还是原来的那个孩子，所以颜琪芮直接问道。 “不用不用。 我给他们供药，价格还是黑市上的一半，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果儿不想说自己的那些事儿，拉着颜琪芮又想问她这些年的近况。 但颜琪芮做的那些事儿，还真不好和别人说，只能拉拉扯扯又提起别的。 “果儿，你跟妈进屋去说。 妈给你买了好多好多礼物，咱们先试试喜不喜欢！” 颜琪芮想起空间那一堆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忽然兴奋起来…… 毕竟不用想其他话题了么！ 果儿顺从的跟颜琪芮进了房间，然后就看到原本空荡荡的房间里，凭空出现一个个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些高定礼服。 某些牌子是她在港城听说过的，有些则完全看不懂。 但不说质量，款式，就那光看那外包装，都知道价格不菲！ “妈也不知道你现在的身高，就大概估量着买的。 小了也不怕，咱衣服多，挑喜欢的穿就行。” 说着，颜琪芮手一挥，又一些箱子凭空出现：“再看看这些。” 她打开箱子，里面是堆叠在一起的又一堆盒子。 “这些都是珠宝配饰。 有些对你来说成熟了点，但这些东西以后都能增值，你就先存着。 有些是国外的新锐设计师的作品，我觉得挺合适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就全买了。” 说着，她想起什么，又准备从空间往外掏，吓的颜果赶紧阻止：“停停停！咱一样一样来。 你先把这堆东西收回去！” 果儿是真的吓的不行。 她早知道自己妈天赋异禀，但每次看这样的场面，都还是忍不住心惊。 她总怕隔墙有耳，或者是什么人偷窥…… “那咱们一点点试。” 颜琪芮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顺从的把东西收回去大半后，这才笑呵呵的开始跟闺女一起享受开箱的快乐。 母女俩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果儿换衣服已经换到瘫软，再精美的首饰也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之后，这才依偎在床头，说起了近期的事情。 “妈，我是不是很蠢啊。 那样的一个男人，我竟然还动了跟他相守一辈子的想法。” 果儿不想提的，但想到自己妈已经知道了，还是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 毕竟无论结果如何，她还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的。 “蠢不至于，但傻是真的。” 颜琪芮摸摸她的头顶，见她像小时候那样，直接把头扎进自己怀里，才微笑着安慰：“人这一辈子说长很长，说短很短，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儿都有可能。” “遇上人渣，是你的不幸，但……咱们也要尊重人类的多样性不是？”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无论是突然间的眼神交融，还是某一刻的电波忽然对上，都是体内的多巴胺在作怪。” “它可以让你有最原始的心动，也会让你在一瞬间昏头转向。” “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你要明白，无论任何时候，自身的强大，才是根本。” “打个比方，如果你陷入爱河，然后结婚生子之后，才发现丈夫对你不忠，该怎么办呢？” “如果你有能力，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踹就能踹了！” “如果没有呢？ 如果你一直就是靠男人养着，你敢么？” “借口很多的。 什么为了孩子，为了娘家，甚至为了赌气……但归根究底，不过是没有独立的能力罢了。” 果儿听的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所以不能指望任何人凭良心，又或情谊么？ 那我们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颜琪芮摇头：“也许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 我从不觉得良心或者情谊不重要。 但，这都是锦上添花的事情罢了。” “再给你举个例子。” “国人的概念是养儿防老。 在很多人眼里，我收养你们，就是为了以后老有所依。” “同样的，我相信你们有良心，有孝心，更有情谊。 但，我不会把一切都寄托在你们身上。” 第五百九十五章 安全感 第五百九十五章 安全感 果儿想争辩，被颜琪芮抬手打断：“我坚定的相信自己的眼光，更信任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我从不怀疑你们会逃避养老又或者其他。” “但果儿，你要明白，安全感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我有能力过的很好，你们对我的好，就会是一种锦上添花，而不是我要追着你们讨要。” “同样，换在爱情当中也是一样。” “有爱情，我会珍惜。 毕竟在我看来，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人，实在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但没爱情，我也活的好好的。 这个世界从不因为缺少谁，而停止转动。” 果儿的眉头跳了跳，想说什么，还是暂时压下。 反而提起另一件事儿。 “妈，那个，那个杨家兄妹，被我打发了。” “怎么说？” 颜琪芮挑眉，不知道怎么让果儿忽然想起这个话题。 “刚刚你不是提起收养了么。 我这才想起跟您说一声。” 果儿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在她看来，自己妈又被人坑了。 明明是十几二十块赔偿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被她折腾出诺大的动静。 结果人家不领情不说，还怨恨上了。 “我的想法倒是跟你不太一样。” 颜琪芮理了理思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于鱼。” “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两个孩子单独住在家属区，即使大人会略微关照，也很难保证孩子们也会善待他们。” “所以我想着，教他们一些自保的手段，能让他们活的更轻松些。” “那你光想着这些了，有没有想过他们愿不愿意学？” 果儿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家老妈已经善良到无可救药。 “我问了呀。 他们当时表示愿意学，我才教的。” 颜琪芮被果儿的表情怼的有点不知所措，噘嘴嘴回应。 “那你收徒之前，就不考虑一下学生的品性么？ 你只见到他们被弟弟们欺负，你知道他们平时的所作所为，心性如何么？” 颜琪芮被问到哑口无言，好一会才憋出一句：“那我教的出来，就毁的了！万一，万一真的出了问题，我来弥补还不行么？” “那他们以后伤害了人，你要怎么弥补？” “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么！” 颜琪芮就觉得自己这个妈，当的相当没有威严！ 被闺女质疑也就罢了，她还想不出话来回怼！ “也不是说你错。 你愿意帮他们，当然是出于好意。 但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轻易的去传授你的这身武艺！” “等会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颜琪芮总觉得哪里没对，赶紧喊停：“在你看来，我这身技艺，很重要么？” “不重要么？ ！” 果儿都要出离愤怒了！她的格斗技能有多彪悍，合着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 她真以为国家那么无聊，什么阿猫阿狗都请去训练最精锐的士兵的？ “不是，你会不会想太多？” 颜琪芮知道自己能打，但现在又不是冷兵器时期，能打又如何？ 再说了，体术是在末世经过无数大师的反复修改，才广为普及的一种炼体之术。 这东西属于全世界的瑰宝，并不属于哪一个人。 她是有私心，穿到这个不太一样的时空之后，只想让华国更为强大，于是并未将体术在国外流传。 但……这东西不是她开创的，更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所以当初她在部队教授了体术，也没禁止过外传…… 在她看来，这就是一种强身健体的‘广播体操’罢了，真没那么珍贵，更没那么重要。 “算了，我放弃跟你讲理。 反正你记住一点！” 果儿跟颜琪芮沟通了一个小时，最终放弃了劝说她的想法，直接下了要求。 “你说。” 颜琪芮只是让她说，并没保证自己一定会答应。 “你信任我们的国家么？ ！” 颜琪芮点头：废话，她不信任自己的国家，信谁去？ “国家比你更有能力，对么？” “咱能不说废话么？” 颜琪芮只希望她能赶紧说重点。 “国家有非常严格的政审，更有非常细致的思想教育。 如果你不能保证自己看人的眼光永不出错，那就信任国家吧。” “他们让你教的人，你就教。 其他的，别自作主张。” “也行。” 颜琪芮低头想想，的确这也是一种比较靠谱的办法，这才郑重的点头应下。 “说起学习……” 颜琪芮也跟着叹气：“你和安安到底怎么回事儿？ 之前收到一次你们的信，当时说是你们考上了最好的两所大学。” “为什么现在你们一个去了深城，一个去了港城？” “怎么？ 学不上了？ 那你们考来做什么？” 颜琪芮自己是个学渣，无法跟上学神的思想。 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考上了大学，还能放弃的如此轻易。 “我的事情你也清楚了。 当时安安和爸都觉得，我被感情冲昏了头脑，隔离这个环境一段时间比较好。” “当然，现在回头来看，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至于安安，他大概是不想放弃这个挣钱的机会吧。” 颜琪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挣钱？ 挣多少算够？ 我的缺你们吃，还是缺你们喝了？ 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出去挣钱？” 果儿绿茶上线：“那谁知道呢！反正安安一直都特别有主意，我说啥他也不会听的。” “又告你哥小状！” 颜琪芮用一根手指戳戳她的额头，把话题转了回来：“那你们还打算接着读书么？” “我肯定是要读的。 这一年多，我虽然只是在港城的教会学校，但好歹把英文学的不错。 我打算明年看看情况，去鹰国留学几年。” “行，你自己有想法就行。” 果儿脑中灵光一闪，干脆趁着这个时机，提出要求：“妈，你这几年想我没？” “当然啊。” “那……那你舍得我再离开你身边好几年么？” “是有那么点舍不得。” “那……你跟我一块走呗。” 第五百九十六章 愧疚 第五百九十六章 愧疚 “啥意思？” 颜琪芮没反应过来。 果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弟弟们还小，去哪读书都问题不大。” “再说了，港城也好，国外也好，教育资源不是更丰富么？ ！” “说重点！” 颜琪芮被她绕的脑子都要打结了。 “你看，咱们在京城也没什么牵挂，不如这次你就先跟我回港城。 到时候离安安近，离我和爸也近，咱们能全家团聚不说，还能让双胞胎见识更大的世界。” “哪有那么简单。” 颜琪芮在外漂泊好几年了，现在好不容易回京定居，是一点搬家的想法都没有的。 再说了，刚刚果儿说的那条她也很心动。 毕竟她是真的没什么看人的天分，如果像以前那样，只为国家培训人才，似乎也是一份值得长久做下去的事业。 “你自己算算，您和我爸分居多久了？ 你就不想他么？ 不想时时刻刻的陪在他身边么？” 果儿有点着急，干脆把方子杰拉出来举例。 “emmmm……怎么说呢，有点近乡情怯吧。” “我总觉得，没见到人，以前的那份感情就还在，他就还是我心里的那个人……” 颜琪芮还想形容心里的感觉，就被果儿挥着手打断：“屁！我跟你说，人离的远了，感情也就淡了！你看看我！当初多喜欢那个男人，现在想起只会觉得恶心想吐！” “妈！你不能这样！” “如果你心里还有我爸，那你就要有点行动啊！你说现在外面的小妖精那么多，万一，万一我爸被迷惑了怎么办？ ！” “真能被迷惑，那他就注定不属于我呗。” 颜琪芮表面风淡云轻，心里也开始有点慌。 “你是不是傻！哪那么多注定不注定的事情！你自己都不去争取，难道等着一份真挚的感情，直接咣叽一下砸你头上么？” “凭什么？” “你自己算算，你和我爸结婚的时候，连面都没见过！后来干脆还离婚了！” “好不容易复婚以后，我爸在部队，你在乡下，加起来相处了几天？” “再后来，咱们终于随军，你又跑外面出任务去了！一去就是好几年杳无音信！” “妈，你也替爸想一想！” 颜琪芮被说的羞愧，只能把头埋起来，一声不吭的听骂。 “我爸这些年真的不容易。 别人家属随军，训练了一天回家，至少能吃上顿热乎饭，还有家人陪伴。” “爸呢？ 他要管我和安安，还要照顾年幼的双胞胎，每天忙的头晕脑胀！” “重点是，重点是……我们和爸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他真的……” 果儿想起这些年的总总，说着说着就有些呜咽。 “对不起，对不起。” 颜琪芮也是惭愧的不行。 真的，这些年她真的错过许多。 挣钱不是错，为国效力也不是错，但对孩子，对家庭来说，她错到无法形容。 当初收养孩子是她做出的决定，也是她主动要承担的责任。 但结果呢？ 养孩子的是方子杰，带孩子的还是方子杰。 这些原本都不是该方子杰承担的。 耽误人家那么多年，无论如何，去解决这件事情，也是势在必行的一件事。 也许结果是好的，是一家团聚，再不分离。 也许结果没那么尽如人意，但说清楚了，也能放手的比较干净利索。 想清楚这点的颜琪芮，终于点头。 “行，我去找找门路，这次跟你一起去港城。” 说完，她想起双胞胎，又再次说道：“双胞胎的智商很高，学习什么的，并没有太大难度。” “依我的想法来说，他们暂时留在训练营比较合适。” 见果儿要争辩，她继续说道：“你在港城是住校的，你爸那边也不方便跟我们走的太近。” “我过去以后，如果要常住，那会涉及到找房子，找学校等许多琐碎的事情。 这些带着孩子都不太方便。” “如果我只是短期逗留，那可能也就是十来天的功夫就回来了。” “对双胞胎来说，他们可能还没放假，我们事情已经办完，何必去打扰他们系统的学习呢？” 果儿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然后又道：“安安现在不在深城，他回来至少要一两个月了。 万一他办完事儿直奔京城怎么办？” “给他留个口信就是。 再说了，深城那边不是有他的办事处？ 他没法联系我们，总会和那边联系的。” “明天你去给那边打个电话，留个口信，说我们会去港城，让他不要白跑一趟就行。” 果儿这才点头：“行，这些我去办。 只是你刚刚说找门路是什么意思？” “我拿的是港城的居留证，直接带您回去就可以，用不着找人什么的。” 这次轮到颜琪芮叹气。 “哪那么容易呢。” 这两年刚取消介绍信，人口流动并不算繁密。 大部分人出门，带上户口本几乎就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颜琪芮不同。 别看她不是军籍，不是党籍，没有官职。 但像她这样，在国家部门挂上号的人物，冷不丁的要去港城，怕是没那么容易。 况且，港城此时还没有回归。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出国也没啥区别。 “行了，这些不用你操心。 既然我答应你了，就会尽快去办。” ***** 颜琪芮没有说谎。 她本来就是行动力超强的人，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就不会拖沓。 第二天跟宝贝闺女享用了一番丰盛的早餐后，就去联系了最初帮她安排四合院的军官。 “您要见长官？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么？” 接待她的军官很客气，言语中更是带着一丝敬意。 “我需要去趟港城。 虽然是私人事务，但我也不确定，自己现在出去，需不需要汇报一下什么的。” 颜琪芮还真没那么想见什么长官。 如果眼前和她对接的军官就能批准，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去港城？ 这种事情我没办法定夺，请您稍等一段时间，我会尽快向上汇报。” “行吧” 颜琪芮也不为难人，把这事儿交代完以后，就赶去了下一个目的地。 第五百九十七章 嘴毒手黑 第五百九十七章 嘴毒手黑 **猎人训练营 颜琪芮能到这里并不容易。 说不上过五关斩六将，但也是经过好几个部门的审批以后，才拿到身份牌，经验证后进入。 当然她也可以直接联系王端，然后让他带自己进去，而颜琪芮多少考虑了以后的发展，才正正经经的进行了审批手续。 王端正忙着带学员，知道颜琪芮今天会来，心里像是憋着团火，连喊口号的声音都比以往更有力了些。 “手打直！下盘要稳！” “你这做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软绵绵的像个娘们！” “哟，娘们得罪你了？” 颜琪芮悄声无息的走到王端身边，冷不丁的一句发问，差点让王端咬到自己的舌头。 “老大！老大你啥时候到了？ 怎么没人通知我一声？” “通知你了，我还怎么听到这句娘们呢？” 颜琪芮曾经长期生活在这种男性居多的环境里，别说一句娘们，更荤的段子她也听过，所以这里完全属于调侃。 “老大我错了！这儿全是新学员，给个面子呗。” “行，晚饭你请。” 颜琪芮也没打算在这些新学员面前损王端的面子，低声言语几句，就算把这事儿过了。 但新学员也不是傻子，站在前排的几个学员听到，便开始起哄。 “王教，这是您媳妇儿啊？ 没看出来，您也是个耙耳朵嘛！” “耙耳朵啥意思？ 哦哦哦！明白了，就是怕媳妇呗！” “窝草！你们别瞎说啊！” 王端慌了。 他不怕别人说他打不过颜琪芮，毕竟这也是事实。 但说颜琪芮是他媳妇？ ！ 唉呀妈呀，这事儿光是想一想，回家都会做噩梦的好么！ “哟哟哟，王教害羞啦！” “诶诶，大家看看啊！王教耳朵都红了！” “窝草！你们没完了是吧！劳资弄死你们！” 王端撸起袖子就想收拾面前这几个兵，被颜琪芮伸手拽住：“我没空在这儿跟你们瞎扯，双胞胎呢？ 我有事儿要找他们。” “在二营区，我带您过去。” “行。” 颜琪芮拨弄了一下风吹到脸上的长发，乖巧的走在王端身边。 “嫂子，您多大了？ 有没有未婚的姐妹啊？” “嫂子……” 颜琪芮被喊的有点烦，干脆瞪了一眼王端：“你们这训练量不够啊。 你看这些新学员都还有心思开玩笑，明显是你们的问题。” “是！明天训练量加倍！” “明天？” 颜琪芮一挑眉，王端秒懂。 随即他跟着喊道：“下午的体术练习，改成五遍！做不完的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啊！一遍我都做不完，还五遍？” “就是，王教，这个有点过了吧？” 颜琪芮听到这些抱怨，都差点气笑了：“你们的组织性纪律性呢？ 就这？” 王端赶紧解释：“不是，这批学员都是昨天才来报道的……” “呵！不想听。 解释就是掩饰。 如果你们训练出来的都是这种玩意儿，那这训练班毫无意义。” “是！” 王端也意识到了错误，更是不敢嬉皮笑脸，反而立正站好，标标准准的一个敬礼。 “诶，这么说就过分了吧？ 喊你一声嫂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了嘛！” “就是，什么人都能跑来叭叭！早知道我就不来这个训练班了。” 似乎每个队伍中都有那么几个刺头。 虽然训练班的成员，都是各个部队选送上来的‘精英’，但相互不服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特别是，这个训练班目前还没有什么成果，部队选人的标准也变的五花八门。 有的选送的是某一科目特别突出的士兵，有的选送的是基础分比较平均的士兵。 更有的部队，是将那教育不好的刺头，直接扔了过来。 “我要是把他们打了，要负责么？” 颜琪芮捏捏拳头，心里在盘算自己的时间够不够。 毕竟她要和双胞胎说几件事情，怕赶不上回去的班车。 “不用不用。 反正这几天也要‘特训’的。” 王端笑的不怀好意。 他们原本就会给这些学员一个下马威，只是最近人手都被调派去培训一期学员了，才没动手。 “行，那练练。” 颜琪芮穿的是一条长裙，但她的习惯是，裙子下面永远有一条紧身的打底裤，所以并不操心走光的问题。 但王端不知道啊！ 他顶着颜琪芮的长裙看了又看，才小心翼翼的试探：“要不您去换套衣服？ 我让人给您拿一套最小号的训练服，应该也是能穿的。” “不用，对付他们这些人，没必要浪费这种时间。” 颜琪芮挑衅的对这帮新兵蛋子勾勾手：“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窝草，现在女人都这么嚣张的么？” “王教，要是把你媳妇打了，你不会跟咱们算小账吧？” “还一起上？ 随便哪个哥们一拳头，你就该飞出去了！” 听着这帮新兵蛋子‘无知者无畏’的发言，王端差点鞠一把同情泪。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想想当年他们这帮学员，被颜琪芮收拾的惨状……啧！还有点幸灾乐祸怎么办？ 颜琪芮果然不负众望。 收拾刺头什么的，简直太熟悉的操作了。 而当年她训练王端他们的时候，体能还没完全恢复，只能使点小计策，趁乱一阵打。 现在大可不必。 多年的恢复性训练后，已经让她的体能达到颠覆。 就面前这二十来个渣渣…… 正面刚就够了！ 看着地上瘫成一坨又一坨的学员，颜琪芮还嫌刺激的不够：“这质量是越来越差啊！” “就这样的学员，能教出个啥来？” “趁早让他们滚回去吧，猎人只出精英，不出废物。” 刚刚还满口花花的学员们，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给群殴了，已经挂不住面子。 现在又被这样挤兑，更是气的眼都红了。 看着这熟悉的情景，王端抽抽嘴角：“老大，要不咱们先去二营区？” “行叭。 本来我计划用二十分钟的。 谁知道这些人这么没用……啧啧，这有没有十分钟？ 太弱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凄惨的‘\’猎人‘\’ 第五百九十八章 凄惨的‘’猎人‘’ “行啦，老大你再这样刺激下去，我怕学员先疯一半。” “那也没见你们疯啊？ 话说你们现在都这么温柔的么？” 颜琪芮好奇的跟王端边走边说，很快离开新学员的视线范围。 “窝草，这女人是什么人啊！怎么那么厉害？ ！” “我觉得她刚刚打我那拳，我都看清楚了，但不知道怎么，就是避不过去。” “诶，王教都喊她老大，她不会也是什么教官吧？” “有可能！不过她说话也太损了些，我可不想被个这么尖酸刻薄的女人教。” 这帮学员虽然已经不是新兵，但入伍年龄在那摆着，说到底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大男孩罢了。 现在被颜琪芮一个姑娘扒了面皮，还结结实实的收拾了一顿…… 就算心里已经服了，嘴上也是不肯认输的。 “昨天食堂打架那俩孩子，你们知道么？” 反正都瘫着，又没其他教官过来干预，一群人干脆聊了起来。 其实除了给自己找补点面子之外，也是想换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不去想身上那一股股疼痛。 “你们说，要是那俩孩子一起上，能不能干翻这个女人？” “草！别这么丢人行么？ ！咱们二十来个都打不过人家，你让俩孩子上？” “诶，你们说他们去二营区干啥的？ 不会真把这女人弄来给咱们做教练吧？” 一语出，全场静。 不会吧不会吧？ 这么个嘴毒手还黑的女人，要是真被弄来给他们做教官，那这长达一年的培训时光，简直是要命啊！ “兄弟们，谁还起的来？ 去看看情况？” 新来的这帮人也是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对彼此的实力也没什么概念，只能喊一声，看谁能自愿。 “我，我缓了一会儿，现在好多了。” “我也是，刚才胳膊疼的抬不起来，还以为骨折了呢。 现在好多了。” “我……” 这又不是生死搏命，颜琪芮自然不会真的下狠手。 这帮人看着凄惨，其实躺一会儿以后，也恢复了些气力。 有人号召后，大家就陆陆续续爬了起来，准备去二营区看看。 二营区是上个培训班的训练地点。 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就开新班，但各个部队送上来的人数有点多，几经研究后，决定再开一组。 这也导致了，原本的设备，教官，所有的准备都变得不足。 而这帮原本由王端带着的小队，也无人看管…… 要是普通士兵，这会儿被一个女孩子教训了，多少也会沉默一下，发愤图强一下，又或者回宿舍休息什么的。 但这些是什么人？ 那都是各个军区‘精选’过来的刺头！ 只要身上没那么疼了，作死的精神就无限放大。 ****** 颜琪芮和王端的行进速度并不快。 她有些事情，也要和王端商讨一下。 “你们这个……嗯，‘猎人’，都开展哪些项目？” 颜琪芮抬头看看这简易到极致的训练营，实在不想把后世她曾经工作的那个机构名放上来。 “目前只有基本体能和格斗。 毕竟我们人手不足，在没出成果之前，也没办法申请更多的经费。” 提起这个，王端简直头秃。 生源方面根本不用愁，但教练不够啊！ 即使他们已经尽量的把以前的战友借调过来，但比起现在的学员数量，简直杯水车薪。 更要命的是，因为没有训练成果，申请经费也是个大麻烦。 别说像颜琪芮以前那样，将他们带去海边特训，就连购买一些沙包，轮胎一类的训练物资都很难。 “呃，那个……” 颜琪芮想了想，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下去。 “以前我在s省公安厅帮了点忙。 这次又遇到他们刑警队的人。 听他们的意思，是想送人来你们这个培训营。” “如果还有位置的话，不妨考虑一下他们。” 按理说，任何培训机构都想要生源。 但现在的猎人不同，他们只想要教练！ 于是王端苦涩摇头：“实在塞不下了。 新来的这批学员就足足二百人。 我们以前的设想是，一个教练带一个小班，就是十到十五人左右。” “现在呢？ 我们不但每个人都带着一个班的老学员，还要一人带二十多个新人……” “真，分身乏术。” 想到什么，王端赶紧鼓吹颜琪芮：“老大，我们人手真的不够。 您看您最近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过来给我们把把关？” 颜琪芮摇头：“我近期打算去一趟港城，归期不定。” “这次来，除了看看你们这些老战友，也是想跟双胞胎交代几句。” “您不带他们一起走？” 王端惊讶的睁大双眼。 “我也是第一次去港城那边，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所以打算让他们暂时留下。” 颜琪芮轻轻的解释了一句，便皱起眉头：“他们又做了什么？” “什么什么？” 王端装傻充楞，结果被颜琪芮从旁踹了一脚：“说！” “没，也没啥。 就是几个刺头，看他们是小孩子，就挤兑了几句。” “结果俩孩子也是个暴脾气，上来就开揍！” “您还别说，这真是你家孩子。 才几岁呀！就楞把那几个刺头给揍趴下了。” “不过他们毕竟年纪还小，也多少受了点伤。” “其实您今天就是不来，我也要主动联系您的……”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带我看看孩子。” 原本颜琪芮是真的不急，但现在听到孩子受伤，就有点冒火，拉着王端就快步的往前冲。 “老大，这边……” 王端生生被扯出几米远，才赶紧更正方向。 ******* ‘猎人’现在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诺大的房间里，每隔一米左右，摆放着一张光秃秃的架子床。 双胞胎住在最里面。 和他们一样并未参加训练的，还有昨天刚打完架的几个刺头。 “小子，你们家是不是像小说里那样，是什么武林世家，然后你们从小习武什么的？” “有没有那种内功？” “对对对，你家长辈，会不会飞檐走壁的轻功？” 哲哲翻个白眼儿，对正准备回答的谦谦说道：“别理他们。”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不让我跟傻子一起玩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不让我跟傻子一起玩 “为啥不理咱们啊？ 小孩儿！知不知道什么叫不打不相识？” “哥几个承认你们有能力还不行么？” “就是，快说说！” 哲哲这次附送一个更大的白眼儿：“我妈说，不让我们跟傻子一起玩。” “你！” 其中一个刺头想起身收拾哲哲，却在动作间，扯到了昨天的伤口，嘶了一声倒回床上。 “哲，你说咱们受伤了，教练会通知咱妈么？” 谦谦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应该不会吧？ 再说了，就咱妈那样，她也不会真的关心我们受不受伤……” 哲哲刚才还一脸高傲，现在想起家人，却小脸都垮了下去。 “那姐呢？ 她万一知道了，会不会担心？ 万一她要进来看我们怎么办？” 看着俩小屁孩，竟然自顾自的去聊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几个刺头都有些心塞。 但心塞能怎么办？ 谁让自己那么废物，竟然连两个小孩儿都没打过？ 眼珠儿一转，另一个刺头开始用言语挑衅：“你们家里人够心狠的呀！你们才几岁，就把你们丢这种地方来了？” “还一口一个妈，一口一个姐……哎哟，奶嘴拔了么？ 要是这么离不开妈妈姐姐，还是趁早滚蛋吧！” 这次轮到谦谦翻了个白眼儿：“我们就是年纪很小啊！但你连个叼奶嘴的都没打过，算什么？ 垃圾？” “你！” “行了行了，以后都是战友，吵什么呢！” 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稍微大点的男人，又对着双胞胎温和的说道：“他们说话不好听，但没什么坏心，你们不要当真。” “不过……要是可能的情况下，你们还是主动找一下教官，让他们不要联系你们的家人吧。” “为什么？” 哲哲淡淡的瞄过去一眼，并不很上心的模样。 “你们是怎么被塞进来的，我们并不清楚。 但这里和你们想象中的不同。” “别看设备简陋了点，但保密等级并不低。 如果你们的家人，知道你们受伤，怕是会很担心。 但他们又进不来，这不是更让他们操心么？” 见谦谦他们不为所动，这人继续补充说明：“再说了，你们没吃亏，受的伤也说不上严重，何必呢。” “他们才不会操心。” 谦谦把头扭了过去，虽然他没真的应下什么，但看这态度，应该也是同意了这个说法的。 年长男人微微的松了口气。 可算是把事情压下来了。 一开始，他们以为这对儿双胞胎就是哪个教官的亲戚。 后来见教官们对他俩并没特殊关照，也就逐渐放飞自我。 有时候挤兑两句，有时候顺手欺负一下。 真没什么坏心，就是好玩儿。 没想到这俩小子也是个手黑的主儿！ 明明没见他们的训练量有多高，但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竟然把自己这边五六个人都给打趴下了。 这种简直是妥妥的黑历史好么！ 再说了，他现在回头来想，能把这么大的孩子，培养出这么强的战力，该是什么样的家庭？ 万一人家的家长真的找来，自己这些人的脸皮还能要么？ 说曹操曹操到。 宿舍的大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转向那里。 “王教，您今天不是去带新学员么？” 还是那个年长一些的士兵，开口打起招呼。 “颜谦颜哲，你们能下床么？ 你妈来了。” 王端压根没搭理那人，反而冲着双胞胎问道。 “我，我妈来了？” 谦谦和哲哲原本受伤就不重，听了这个消息，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对，赶紧出来吧。 你们这里是男生宿舍，你妈不好进来。” “说的像你们有女生宿舍似得。” 谦谦下意识的小声怼了一句，然后麻溜的开始换衣服。 “你们妈还真来了？ 诶，你家不会是什么大官吧？ 这种地方都能进的来？” 年长一些的士兵有点怕，更有些好奇的追问着。 “别瞎猜了。 我们家就是平头百姓。” 哲哲虽然是弟弟，但相比而言要更稳重些。 就像此时，谦谦只是翻个白眼儿不愿搭理，他就会多解释一句。 ***** 宿舍楼外。 颜琪芮没等多久，就看到双胞胎一阵风似得从楼上冲了下来。 “别跑那么快。 不是说你们受伤了么？” 颜琪芮一手一个薅住俩孩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才松手问道：“怎么受的伤？” “没啥，就是和几个嘴里不干净的人打了一架。 没事。” 谦谦不自在的解释一句，然后就听颜琪芮问道：“打赢了没？” “那当然！” “受伤不重今天为什么不训练？” 颜琪芮开始挑眉。 “呃，前两天训练量有点大，我们不是正好受伤了么，教练就同意我们在宿舍休息一天。” 哲哲赶紧描补。 他才不敢说，他们就是想趁机偷懒。 王端此时也赶了下来。 听到颜琪芮的询问，赶紧补充说明：“他们那天没受什么外伤。 但打完架以后，可能是精力损耗过度，直接就晕倒了。 因为这个，我们才批准他们休息一天的。” “晕倒？” 颜琪芮差点气笑了：“孩子训练总晕倒，多半是装的。 打一顿就好了！” “妈！” 双胞胎气的大喊，倒是把前些天没喊的妈，给补上了。 喊完，他们又怒视王端：“又不是只有我们休息，那几个人不是也在宿舍躺着么？ ！” 王端没好气儿的瞪回去：“你们能一样么？ 他们受了多少伤？ 你们受了多少伤？” 见几人还要争辩，颜琪芮赶紧打断：“行了，我有事儿找他们。 你该忙忙去。” 王端有种被人用完就扔的感觉，一脸凄苦：“老大，你不能这样对我！哥几个要是知道你今天都来了，还没留下，我会被群殴的！” “我跟他们说会儿话就行，又没说不跟你们聚！去去去！赶紧忙你的去！” 颜琪芮不耐烦的挥挥手：“晚上咱们食堂见。 对了，你们这儿有食堂的吧？” “有有有。” 得了准信儿的王端，眉开眼笑的离开了。 而双胞胎，正一副要被审讯的模样，盯着颜琪芮。 第六百章 跟双胞胎交代 第六百章 跟双胞胎交代 “我来是因为有点事想跟你们说。” 和双胞胎的设想不同，颜琪芮压根不打算追究他们打架的事情。 有什么好追究的呢？ 在大院里打架，欺负弱小，那就该被批评，被惩罚。 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战友之间打架能叫打架么？ 那叫切磋。 别说今天他们以少胜多的赢了，就是输了颜琪芮也没有二话。 谦谦呐呐的回应：“我们过两周就回去了，有什么事儿非要找这来？” “呃，那个……” 颜琪芮突然卡壳。 没办法，之前自己就把双胞胎扔下好几年。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追到训练营也要说的事情，还是要把他们丢下。 “你不会又要走吧？” 哲哲敏锐的察觉了颜琪芮的羞愧，直接反问。 “那个，对。” 长痛不如短痛，继续吞吞吐吐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于是颜琪芮一咬牙，直接应下。 再往后说，就顺畅了许多：“你们是知道的，你爸还在港城，你姐的学业也在那边。 我想着过去看看，如果要全家都在那边常驻，就租或者买个房子。” “等我把事情理顺，就会把你们也接过去。”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颜琪芮长出一口气，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和你们爸也分开很多年了。 有的事情……现在很难下个结论。” “所以，如果我们最后的决定是分开，那我就会尽快返回，不影响你们的训练。” “你什么意思？ 你要和我爸离婚？” 这个年代的人还很少有离婚的概念，但颜琪芮离开的时间很长，双胞胎在成长的过程中，多多少少接触了这个词。 “什么叫我要跟你爸离婚……” 颜琪芮翻个白眼，开始狡辩：“大人之间的感情，我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 “我能说的是，我尊重你爸的一切选择。” 双胞胎是何等精明的娃，颜琪芮才提了这么一句，他们已经浮想联翩：“你的意思是，爸在外面有了别人？” “我说你俩能不能不要把心思放在我们身上？” 颜琪芮叹气：“我们是大人了，会妥善的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用不着你们参合。” “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我和你姐要去趟港城。 慢的话，可能要一个月左右。 快的话也就顶多两周。” “所以你们踏踏实实在训练营呆着，再我没来接人之前，就先别回家了。 明白么？ ！” “哼！年纪小就没人权啊？ ！你每次都把我们扔掉，还不许我们发表意见！” 谦谦扭过身子，不想看眼前这个让人糟心的妈了。 “这个……好像是的。” 颜琪芮是想再狡辩一下来着，但想想之前那些事儿，再想想今天才给他们的通知……这个狡辩就说不出口了。 “想要人权没错啊。 你们快高长大，等满了十八，我也管不了了不是？” “你！你就不能好好忏悔一下么？ ！” “这个有点难。” 颜琪芮拨拨头发，深吸一口气：“ 你们在这里就乖乖的……嗯，等下我再给你们王教留点钱，万一有什么急用，就去找他。” “另外，家里我也会在床下留个盒子，里面也有钱。 如果我没能及时返回，你们也有个应急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谦谦恶狠狠的打断：“你什么意思？ ！是又要把我们扔掉么？ ！” “没有，真的不会。” 颜琪芮其实能理解双胞胎的感受，她没有发火，只是摸摸谦谦的头顶上的炸毛：“我们是家人，是一辈子的羁绊。 无论是我，还是哥哥姐姐，或者是爸爸，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谁的打算。” “但你们大了，总要明白一件事情，就是有时候……谁都不能断定，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相信你们也清楚，我和你爸的工作，都带点危险性质。” “我们不想把事情总往最坏的方向考虑，但……你们还小，为了你们能平平安安长大，我们总是会多留一手的。” 哲哲胡乱的点头，然后回应：“我们还是小孩子，我们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所以无论如何，你们都好好的活着回来。” 颜琪芮听这话音儿，就知道这孩子又想岔了。 不过她原本的计划就是要离开一段时间，强行去解释这些也没用。 于是她点点头承诺：“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活着回来。” “不能反悔！” “不反悔！” 颜琪芮伸出手和双胞胎击掌，然后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你们在这生活的怎么样？ 伙食还好么？ 除了那几个跟你们打架的，还有没有跟什么人不和？” “没有。 他们其实也不是坏人，就是被关在这儿久了，有点胡言乱语而已。” “不过我们已经教训过他们，应该以后不会再来惹我们了。” “那就好。 你们平时都怎么训练的？ 说给我听听呗？” 嘴上说是不管双胞胎，但真把不到十岁的娃扔去了训练营，哪个当家长的不担心？ “什么怎么训练的？ 不就早上练体术，中午休息一个小时，下午实战么？ 嗯，晚上还有学习任务。” 双胞胎眨巴眨巴眼，无辜的看着颜琪芮。 这些不都是他们妈捣鼓出来的东西么？ 怎么现在还来问他们？ 颜琪芮则再次叹气。 有时候她是真挺佩服这个时代的军人的。 这么反复枯燥的练习，他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喂！ 刨除末世那种危机时刻不谈，她在猎人当教官的时候，为了让手下的学员，认真学习格斗，那可是费了牛劲儿！ 打个比方。 海边训练，一是换个环境，有点新鲜感。 二是水流的阻力，沙子的迟滞感，都能让他们的训练事半功倍。 甚至他们的练习中，还会加入滑冰等各项运动。 不为别的，就为锻炼他们的体能以及核心肌肉群的能力。 现在可好，每天就这么傻练…… “我知道了，我会跟你们教练再谈谈的。” 看看这空旷的训练场，颜琪芮突然有种百废待兴的感觉。 诶，那探头探脑的家伙……有点面熟啊！ 第六百零一章 你在怀疑什么？ 第六百零一章 你在怀疑什么？ “出来！” 颜琪芮毕竟是当过教官的人，更何况，她半小时前，还结结实实的将这群人打了一顿。 所以她一喊之下，这些人虽然畏畏缩缩想跑，但最终还是挪到她面前。 “看什么呢？” 颜琪芮微微一抬眉毛，看着眼前这十来个‘新兵’，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别误会，她没失忆。 所谓熟悉，是因为当年她也带过不少这种型号的学员。 “我，我们就是看看。” “行吧，那你们看的满意么？” 见颜琪芮没有发火，更没有上来再削他们一顿，这帮新学员也胆肥了不少。 “您以后也会是我们的教官么？” “不一定，看心情，看情况。” “您和这俩孩子是什么关系啊？” “关你屁……” 谦谦准备抢答，却见颜琪芮不怀好意的一笑，一手一个将他们拉进她的怀里，介绍道：“我儿子。 今年九岁。” “欢迎你们来找茬，比武台上，各凭本事，我保证，只要没伤人性命，或者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势，绝不找你们算账。” “妈！你又坑我们！” 双胞胎不可置信的瞪着颜琪芮。 这些人身上还挂着彩呢！听这话音儿，就知道刚被他妈收拾过！ 结果现在她还给他们拉仇恨？ 这日子要不要过了？ ！ “什么叫坑？ ！这明明是给你们实战的机会么！” 颜琪芮笑的眉眼弯弯，完全看不出满肚子的黑水。 “行啦，我就先走了。 你们要好好练习哟。” 说完，她还忍不住看向刚刚那些‘新兵蛋子’：“你们记得，找茬也要认真点哦！不然我就跟你们教官说，让他把你们的训练量多加几倍！” “这……” 全体人员陷入懵逼时刻。 这到底是亲妈么？ 怎么还有人鼓动别人，去找自家儿子麻烦的？ 还是那种不认真就不行的那种！ ****** 颜琪芮在训练营和一帮老战友吃了顿饭，聊了半晚上，第二天一早，又被人开车送到了某单位。 “您是小颜同志吧！久仰久仰！” 刚被引进门，就见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隔着办公桌，对她热情的伸出手。 “是的，您是？” 颜琪芮这两天过的有点懵，毕竟在她提出去港城的申请以后，那位负责跟她联络的军官，就跟警卫员似得，跟在她左右。 有时候的安排，颜琪芮也不太懂，就随他去了。 “我叫冯宇铭，是特干部的负责人。” 颜琪芮客气的对他笑笑，脑子实际上乱的跟一团麻似得。 不是她智商低，而是华国这各种各样的职位，实在让人看的脑壳痛。 比如警察，就不单有交警和刑警，片警，还有治安，缉毒，铁道，民航……甚至国安。 这一堆头衔摆上来，颜琪芮又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搞不清楚很正常。 “是这样的，我和您有同样的工作经历，所以对您的付出，一直很清楚。 也想对您表示崇高的敬意。” 说着，冯宇铭忽然立正，端端正正的敬了个礼。 这倒是把颜琪芮惊着了，她赶紧回礼，然后才反客为主的招呼人坐下聊。 “我去港城就是因为一点私人事务，怎么还闹出这么大动静了呢？” 颜琪芮看似抱怨，实际也是在打探上面的态度。 毕竟现在港城还没有回归，她这样的‘人才’突然说要去港城，引起怀疑是很正常的事情。 冯宇铭倒是一脸正色：“放心，我们绝不怀疑您有别的心思。” “不说别的，这些年您一直在海外负责那样的项目，就绝不可能因为港城的繁荣，而有别的想法。” “呵呵，对对。” 颜琪芮被说懵了，只能干巴巴的应付。 “您不用遮掩。 刚刚我也说了，早期我跟您有过同样的工作经历。 所以您承担的苦难，我完全可以理解。” 见颜琪芮不接腔，冯宇铭微微摇头：“您的保密意识真的太好了。” “当年我也是被派出国，保护我们国家的科学家。 那种艰苦，心酸，不是同道中人，根本没法细说。” “那时候可太难了。 我不会英语，科学家研究的那些东西我看不懂也就罢了，跟其他人也没法沟通。” “有时候吃饭都是一天才吃一片面包，没钱，也没法买……” “咱们语言不通，生活艰辛……哎，谁能相信，咱们出国一趟，过的简直是非人的生活呢？” 这些都属于保密情况。 冯宇铭平时也没法跟别人说，现在见到有同样经历的颜琪芮，那简直有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可颜琪芮能说啥？ 她能说人家出去工作是在渡劫，她是在度假？ 反正无论咋想，她也没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苦难！ “这些就不要谈了，毕竟隔墙有耳，说多了也不太好。” 颜琪芮生硬的又咳了两声，总算打断冯宇铭的絮叨。 “是，是，您说的对。 不过您现在既然已经回国，就没想过安排其他工作么？” 颜琪芮摇头：“我不是军籍。 当初接下任务，是因为国家需要。 现在国家不需要了，我也就散漫一点了。” “您这话就客气了。 咱们华国百废待兴，哪会不需要您这样的人才呢？” 颜琪芮懒得跟他客套，再次把话题拉了回去：“我不清楚您的保密等级，但我丈夫现在还在港城。 于情于理，我都该过去一趟的。” 冯宇铭了然的点头：“是的。 方同志一直接受着我们的秘密任务，现在就在港城。” “您要过去探望，这一点我们完全可以理解。” “但您的情况也很特殊。” “说说看？” 颜琪芮心里其实有点不耐烦了，要是这冯宇铭说不出个所以然，她怕是要按捺不住的。 “您属于国家的特殊人才。 虽然我们坚定的相信您的品格，但……就我们所知，不但方同志现在在港城，您的孩子，似乎也在港城？” “呵，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我有移民倾向？” 颜琪芮直接挑破，然后大喇喇的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冷笑一声：“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多么爱国的人！但，如果我有移民倾向，你觉得我还会坐在这儿么？” 第六百零二章 去港城 第六百零二章 去港城 “不不不！当然没有！” 冯宇铭不知道颜琪芮会这么直接，赶紧否认的同时，还偷偷擦了把冷汗。 “您为国家做出的贡献，我们会永远记得。” “只是，只是您既然如此有能力，为什么不能留下，为国家继续培养人才呢？” “我们最近调查得知，‘猎人’的教官几乎都是您一手培训出来的，甚至您的双胞胎儿子，也送去了那里。” “我相信，您对猎人也有感情……” “打住。” 颜琪芮觉得自己就不太擅长和这些官面上的人打交道，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说明白。 “这是生我养我的国家，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我分内的事儿，说不上记不记得。” “而我丈夫跟我一样，他也是接受国家的命令，才去了港城。” “不敢说我们牺牲了多少，但你们不能否认的是，我们放弃了太多自己的生活，才能完成任务，对么？” “对……” 冯宇铭又开始擦汗。 这到底是谁跟他说，这就是个武夫的？ 你家武夫说话如此讲道理，讲逻辑？ “我现在幸不辱命，终于完成任务回国。 只是想见见自己的丈夫，陪陪自己的儿子女儿有错么？” “你每天上班还有假期呢？ 我在国外呆了几年，难道还没个休假时间了？” “别跟我说什么特殊人才！再特殊的人才，现在也不过是个普通平民！你们管得着么？” 冯宇铭赶紧抓起桌上的暖水瓶，给颜琪芮倒了杯茶。 “有话好好说，别那么急躁么。 我们也没说不让你去不是？” “那你们什么意思？ 闲着没事儿来找我吹牛玩儿？” “不不，没有的事儿。” “我们这不是想着，您既然都来了，就把以后的事情也安排一下么。 顺手，真是就是顺手。” “哼……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颜琪芮发誓，她真的想好好的，客客气气的把事情办完。 但这些人，不是跟她绕弯子，就是明里暗里的整点小心思。 说到底，不就是怕她全家去了港城，然后一去不回么！ 鬼的特殊人才！她那么特殊，也回国快一个月了。 就没见他们这么急切过！ “不扯！不扯。 您的手续其实已经开始办了，最慢三天就能出来。” “今天让您过来，真的是因为我对您慕名已久，想跟您谈谈以后的工作方向。” “没方向。 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 颜琪芮的个性是真的直。 但她直的理直气壮，也有那个本事，让不服的人只能憋着。 于是冯宇铭只能长长的吸了口气，来调节情绪。 其实他们也是冤枉。 像颜琪芮这样的特殊人才，国家哪有不重视的道理呢？ 但就像颜琪芮说的，她非军籍，又不在编制中，为国家出力完全是出于心中对国家的那份忠义。 现在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归国，谁也没脸直接要求她立刻工作不是？ 没想到就这点时间差，导致颜琪芮直接误会了。 “这样吧，以后您的事务都归我办理，有什么事儿，您都能直接来找我。” 说不通，只能往后拖一拖。 冯宇铭老老实实的交出自己的联系电话，然后恭敬的将这位小祖宗送了出去。 ******* 杂七杂八的处理了一堆事情以后，颜琪芮终于拿到了身份文件和允许通关的许可。 也终于和果儿一起，踏上去港城的道路。 飞机没有直达港城的，两人便先飞到了距离较近的广市，然后转车去深城。 离的越近，果儿越慌。 她突然可以体会，颜琪芮口中所说的那句近乡情怯是什么意思了。 “妈，你说哥这会儿回深城没？” 颜琪芮摇摇头：“估计是没有的。 上次我们打电话，不还说他去了北边？ 就是事情办的顺利，也没那么快的。” 果儿吞吞吐吐半天，又捏捏颜琪芮的手：“妈，如果，万一，我爸……他，他有了喜欢的人，你会离开他么？” 颜琪芮毫不犹豫的点头：“会啊。” “您就没一点惋惜么？ ！” 果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颜琪芮不愿意过来的时候，她气的不行，把颜琪芮的所作所为挨个数落一遍，就希望她愧疚，她珍惜身边人。 现在颜琪芮真的过来了，她又万分纠结，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如果像安安说的，颜琪芮不可能接受她爸‘晃过神儿’的情况，那……会不会伤心难过？ 她是不是害了自己的妈妈？ 左右为难间，果儿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紧紧的抓着颜琪芮的手，使劲絮叨。 “妈，你在外面的时候，有没有遇上让你突然心动的人？” 颜琪芮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诶。 长得漂亮的人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很难有那种惊艳的感觉。” “那，有没有对你特别好的人？” “有啊。” 颜琪芮回想前面那些年，也算结交了许多朋友，有的更可以说的上是生死之交。 只是……朋友归朋友，爱人归爱人。 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那对其他人再有那样的感觉，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了。 “如果，万一，我爸真的……那您会怎么办？” 果儿狠狠心，还是把话问了出来。 没办法，她真的怕自己老妈一个火冒三丈，然后直接上手把她爹给打残咯！ “什么怎么办？ 就买票回京城呗。” 颜琪芮此时总算明白过来，这丫头颠三倒四的到底想表达个什么。 她吁出一口气，然后摸着果儿的发顶，缓缓说道：“如果是背叛，或者渣男行为，我当然会生气。” “但我和你爸的情况不同。” “第一，你也说过，这些年以来，不是你爸在部队，就是我在出差，真正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第二，我对你爸有所亏欠。” “你们不是你爸的孩子，他并没有抚养你们的义务。” “当然，你要说他既然跟我结了婚，那就需要承担抚养的责任，这也有一定的道理。 但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咱们心里清楚。” 第六百零三章 奇奇怪怪 第六百零三章 奇奇怪怪 颜琪芮缓了缓，继续说道：“每个人的感情，都是自己的事情。” “有个词，叫冷暖自知。” “我喜欢你爸，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 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是么？” “他能回应我的感情，愿意照顾你们，能帮我承担了那么多的责任，我心里只有感激，没有怨恨。” “如果他等着我，那我用后半辈子的感情来报答。” “如果没有，那我祝他幸福。” 说着说着，颜琪芮心里也仿佛刀割。 她还是不舍的，只是她不想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 如果他们之间注定不会走下去，那为什么要让孩子左右为难呢？ 论感情，这几个孩子被他带了这么多年，不会比跟她的感情少。 如果两人闹的很难看，说到底，只有孩子难做罢了。 “那，那如果我爸只是有点摇摆不定，你会去争取么？” 颜琪芮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 “估计不会。 不是我有什么感情洁癖，而是觉得没必要。” “其实你妈我，是个再疲懒不过的咸鱼。” “现在我有钱，有闲，有娃……已经过的很好了。” “天下有几个人，能事业爱情双丰收？ 有什么搞什么好了呀！” “可是只要你争取一下，以后回想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不是么？” 果儿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 “遗憾永远都有的。 要是天天纠结这个，那才是日子没法过了呢！” 颜琪芮突然笑了，又摸摸果儿的发顶，然后说道：“我和你爸的事情，就让我们自己去解决吧。” “分开这么多年，我们各自都有不小的变化。” “你现在操心这么多，有什么意义呢？” 果儿依然没法释然，但就像颜琪芮说的，现在俩人根本还没见面，她说再多也是枉然。 吐出一口气，果儿转移话题：“您到港城以后，有什么安排？” “先去找你爸吧。 你有他联系电话，对么？” 果儿点头。 颜琪芮见她还是一脸担忧，只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果儿，有些事情是没法逃避的。 无论我们之间，最后会是一个什么结果，都要去面对的不是么？” “妈妈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在港城陪你一段时间。” “如果情况好，我还可能在这儿给你买套房子。 这样你周末休息的时候，也能去住两天。” 颜琪芮还要絮叨后面的安排，果儿却一头扎进她怀里：“妈，不用的。” “我是你女儿，永远都是。 如果你都不留在这儿了，那我就跟你一起回京城！” “乖，我能感受你的心意。 但雏鹰长大了，也要独自翱翔的不是么？” “你妈我今年也才二十六，不是六十二。 你想孝顺我，给我养老，会不会早了点？” 颜琪芮一句话，再次让整个氛围变的奇奇怪怪。 果儿想哭，又被逗笑，一时间脸上的表情都扭曲起来。 “妈！你能不能让我深情一次！” “呃，那你继续？” 果儿翻个白眼儿，决定不理她了。 但心里的某处，也觉得暖暖的。 她知道的，妈妈只是不希望她难过…… ******* 颜琪芮就不是拖沓的人。 到了港城以后，他们连酒店房间都没开，联系了方子杰后，便搭车直奔他的拍摄地点。 这年头拍戏虽然少见，但在港城这种地方，也说不上多稀奇。 没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更没有浩浩荡荡的工作人员。 颜琪芮他们几乎没怎么寻找，便看到了他们想见的那个人。 此时的方子杰，还在拍摄一个镜头。 只见他身穿一套不怎么合身的灰色短打，头发也有些蓬乱，正牵起一个女人的手。 这女人长发微卷，明艳昳丽，仿佛盛开的玫瑰般，夺人眼球。 果儿顿时紧张起来，却见那女人毫不留情的挥开方子杰的手，嘴里也是一长串台词喷出：“衰仔，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惦记老娘……” 这下不用担心颜琪芮的反应了，就连果儿也看的出来，至少这段戏，没什么情情爱爱的玩意儿。 “给我一次机会？” 方子杰还保持着刚刚牵手的动作，满脸虔诚。 “不……” “咔！” 方子杰仿佛得了某种解药，瞬间就站起身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 “陆先生，您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吧？ 刚刚……” “不会。” 方子杰以前给颜琪芮的印象，就是那种暖男。 对任何人都温和有礼，仿佛笑容就像刻在脸上似得。 但今天的他大不一样。 一张俊脸垮着，冷冰冰的，就像全天下都欠了他什么似得。 颜琪芮偷偷扯扯果儿的衣服，小声凑在她耳边嘀咕：“你爸今天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还是太久不见，他改了性子？” 果儿笑了一下，也低声解释：“爸现在是陆家的长子，身后有不少产业。 再加上他长的也很帅，又有名气，自然就不少人贴着他不放。” “为了让那些烦人精不要贴上来，爸也是装的挺辛苦的。” “是哦。” “他俩也不知道咋就无师自通的学会这点，你现在还没看到安安，他俩对外都一个德行。” 颜琪芮皱皱眉，并没立刻出声喊人。 “妈，你放心，爸虽然跟这个女主传了点绯闻，但你现在也看到了，他们没什么的。 都是那些八卦记者乱写而已。” 颜琪芮倒是信的。 人的微表情很难完全控制，方子杰对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没什么反应。 “杰哥，您喝水。” 角落里，忽然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冲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个水杯。 而方子杰回头看她的那一眼，直接让颜琪芮停下了准备过去的脚步。 这个女孩长相平平，比起片场的这些大美女们来说，用清粥小菜来形容，都算的上抬举。 但不同的是那双眼。 单纯，懵懂……孩童般的纯净，有时候是没法后天来补齐的。 而她就那样炙热的看着方子杰…… 方子杰的表情并未有太大改变，还是垮着那张俊脸，默默接过水杯。 第六百零四章 谁武断？ 第六百零四章 谁武断？ 后世有句话，叫想刀一个人的眼神儿是藏不住的。 同样，喜欢一个人的眼神，也是藏不住的。 方子杰虽然没有其他动作，但那一眼，就让颜琪芮意识到了什么。 “妈，你怎么不走了？” 果儿原本跟着颜琪芮一起过去，但走了几步后，才发现她妈又开始愣神了。 “那人是谁？” 果儿顺着颜琪芮手指的方向看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回答：“大概是助理什么的吧。 爸跟我见面都很小心，没带什么人来过。 而她那长相，估计也当不了演员。” 颜琪芮轻笑出声：“看人哪能只看脸呢？” “不是吧！你说我爸被那些女演员迷了眼也就罢了，被这样一个姑娘？ ！除非他瞎！” “不要过于武断。” 颜琪芮拉住准备上前的果儿，低声说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就喜欢你爸那长相的，怎么你爸就不能喜欢别样的？” “那不一样！我爸多帅啊！” “以前我可没听人这样夸过他。” 果儿有一瞬间沉默。 是了，以前方子杰还只是一个普通士兵的时候，根本没人说他长的帅。 说白了，他这种遮掩不住的小白脸气质，实在不符合当下的审美。 后来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大概是演了温文尔雅的段誉…… 想远了，想远了！ 果儿猛拍自己额头两下，继续跟颜琪芮掰扯：“你还让我不要武断？ 你总共就在这儿看了一眼，能确定个啥？ ！” “走走走，赶紧找爸去。” “不用，你爸看见我们了。” 场边，方子杰正死死的盯着他们这个方向，连手里的杯子落了，都没察觉。 “哇！妈，你们会不会相拥而泣，会不会未语泪先流……” 颜琪芮赏给果儿一个爆栗，打断她少女般的幻想。 “你爸打了手势，让我们到旁边等他，不要暴露。” “哦。” 仿佛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爹妈的身份，果儿只能蔫蔫的跟在后面，走出人群。 颜琪芮就不是个亏待自己的人。 见附近有家简陋的茶餐厅，便带着果儿坐了进去。 “妈，你喝过冻柠茶么？ 真的还不错的，我点一杯你试试？ 不对，这个鸳鸯也很好，还是您想试试咖啡？” 果儿抓着纸片质地的菜单，使劲介绍。 “不用。” 颜琪芮扫了眼菜单，试着点了几个自己曾经喜欢的小食：‘冻柠茶少冰，少糖，蛋挞一对，牛腩粉走葱。 ’ 然后她将菜单塞回果儿面前：“点你自己的。” “啊，好。” 果儿木呆呆的。 她妈应该没来过港城吧……吧……吧。 为啥点菜这么流利的？ 是错觉么？ 小食上的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原本就不太大的方桌上，已经堆满了各色食品。 颜琪芮没心思跟果儿解释什么，叼着吸管陷入沉默。 果儿忍了，但她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直接发问。 “妈，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但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不说港城多少美女，就是爸在文工团那些年，也见识过不少吧？” “要说让他晃了神的人，是个绝世大美女，我也就认了，但……就这？ ！” “不是说过么，人的喜好不同。” 颜琪芮垂下眼眸，苦涩的扯扯唇角。 果儿太年轻，有些东西看不出来。 而她不同，经历的多了，对某些事情的敏感度也就高了。 表面上看，方子杰确实没什么神情流露，但眼神儿骗不了人。 他对着刚刚那个女演员，即使表演中有些殷切，但导演喊卡以后，几乎是立时抽身而出。 但面对那个姑娘呢？ 他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几乎是话刚落音儿，茶餐厅的大门便被人推开。 然后在一阵惊呼中，方子杰走到他们面前。 颜琪芮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发现心动从未消失。 刚刚她就看见了，无论这个男人是不是变的比以前更精致，更成熟，在看到他的那一眼，就还是心动。 很难去具体描述，但这种感觉来临时，就能清晰的明白自己所有的想法。 “忙完了？” “嗯。” 方子杰一头汗。 他刚刚示意她们暂时离开的时候就后悔了。 凭什么呢？ 以前躲着，藏着，是怕自己的事情，给果儿带去隐患。 但现在芮芮回来了，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孩子，那他还藏个什么劲儿？ 随后他就追了出来，但这母女俩竟然找不到了。 他找遍了附近整条街，才在这家不起眼的茶餐厅里，将人找到。 “本来想这部戏拍完以后，就申请回去的。 没想到你竟然会过来。” 方子杰的手动了动，还是没敢直接把人揽进怀里。 “你知道我妈回来？” 果儿有些吃惊的长大嘴，心里想的确是安安曾经说的的那些话。 方子杰温和的点头：“知道。” “那你不回来？ 是……有别的人了么？” 果儿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她不是小孩子了，眼前这对儿夫妻，也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但听到这样的话时，心里就像被压着什么东西似的，仿佛呼吸都呼吸不上来了。 “说什么傻话。” 方子杰不知道她怎么联想到那个方向去的，只能抬眼看了看颜琪芮，然后将一张纸条以及一把钥匙递给她：“这是我在港城买的一套小房子的地址，平时没怎么过去，也没人知道。” “你先过去安顿，我把今天的戏拍完就来找你。” “不急。” 颜琪芮接过纸条和钥匙，近乎贪婪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她还是好喜欢怎么办？ ！ 以为相隔的时间，距离远了，俩人的感情早已变淡。 但…… 只能说，颜狗的本性绝不认输！ 另外，偏好这种东西，也是刻在骨子里的，很难更改。 “我急。 但今天的戏份儿几乎全是我的，没法请假。 我……”方子杰深吸一口气，然后强行平复心情：“我不能在这儿和你们说的太多，万一被狗仔拍了，还是会有麻烦。” “你……等我回家好么？ ！” “好。” 颜琪芮顺从的就像一个乖巧的小媳妇儿。 第六百零五章 真的不会教育孩子！ 第六百零五章 真的不会教育孩子！ 两人安静下来，就那么四目相对。 仿佛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又觉得一切尽在无言中…… “陆生，导演喊了。” 一个看上去十来岁的小男孩也冲进茶餐厅，这才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那……那我先回去了。” “好。” “你找得到地址么？ 要不我让小星先送你过去？” “不用，我能问路，还有果儿。” “那好……在家等我。” 仿佛一切，都在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中。 五分钟后，这腻腻歪歪的‘老夫老妻’终于分开。 方子杰带人回片场拍戏，颜琪芮和果儿继续坐下来吃东西。 “妈，你们真行！” “我以为久别重逢总要……有点仪式感吧？ 结果你们就这？ ！” “小孩子家家，管这么多做什么？” 颜琪芮偷偷脸红了一下，然后想到果儿才十六岁，正是做梦的年纪，只能厚着脸皮开始跟她聊一些感情上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更有自己最舒服的相处模式。” “你觉得我跟你爸过于平静，那是因为我们都觉得这样，才是让我们舒服的一种态度。” “打个比方……” “如果你爸今天不管不顾的，高调宣布我的存在，不管工作，只陪在我身边，我大概也会感动一下下，然后呢？”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有更多的责任需要担负。” “所以不是不爱，而是有更多考量……” “切，说到底就是没那么爱。” 果儿不屑的扭过头。 在她的认知中，爱就是不管不顾，爱就是生命中最难得，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颜琪芮和方子杰之间，还能如此克制，那只能说明他们之间不是爱情。 颜琪芮头疼的捏捏鼻梁，觉得教育孩子这种事情，绝对不是她擅长的。 光这样心平气和的聊天，都能去掉她半条命。 “果儿，我并不是觉得爱情不重要。” “在外面那些年，我过的非常精彩。 每天要面对无数的突发情况，要烧脑子，动体力，几乎没什么时间去想感情。” “但空下来的时候，我也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有一种仿佛什么缺失掉的感觉。” “刚刚再一次见到你爸，我终于知道自己缺失的那一块是什么。” “可能我嘴上说的强硬，但我心里明白，我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种。” “但……” “责任永远比感情更重要。” “我愧对家庭，愧对你们，但如果重新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爱情可贵，生命可贵，亲情可贵……这世界上有太多值得珍惜的事物。” “但，没有什么是唯一。” 果儿沉默着，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似依然懵懂。 “再给你聊个八卦吧。” 颜琪芮想起另一个世界的一件事情，便把它改吧改吧，拿出来教育果儿。 “我有一个朋友，她非常的崇尚浪漫。 在她眼里，男人如果不能足够浪漫，不能给她足够的惊喜，那这个男人的存在，则毫无意义。” “我说过，存在即合理。” “所以即使我不认同她的感情观，也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更不妨碍她找到自己心仪的那个他。” “当时那个男人对她……‘很好’？” “反正在她的概念中，就是很好，非她不可的那种。” “比如，搬到她家隔壁，上学送，放学接，周末的时候，带她去景区玩……” “这些我也认可，但有些就让我觉得不那么舒服，她却喜欢的不得了。” “再后来，他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这个朋友就想分手。” “结果这男人，就拿刀割自己，站到楼顶要跳楼……反正做出特别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来威胁她。” “怎么说呢，这种事情如果落在我的头上，我恐怕会先送他去死，压根不会轮到他用自己的命来威胁我，但我朋友还是心软，还是感动……” “我不评价别人的感情观，但在我看来，这些情情爱爱，实在让人糟心透了。” “那男人难道没有自己的家人么？ 他自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家人的心情？” “我朋友难道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么？ 围着一个男人打转……啧，我看不到其中的意义。” 颜琪芮顿了顿，觉得自己有点说远了，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我所谓的责任，其实也不单单是对家人的责任。 祖国这个概念，平时可能没什么，但在国家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这不是崇高，更不是宣扬所谓的爱国精神。” “但有国才有家。 我享受着国家带给我的和平安稳，那她需要我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能倾尽全力呢？” “所以，对我来说，国家的利益至高无上。” “我亏欠你们，我承认。 我也绝不逃避自己的错误。 但还是那句，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果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点湿润，她哽咽的握握颜琪芮的手：“妈，其实我们没有怪过你什么。 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的。” “不，我觉得你没理解我刚刚跟你说那么多的意义。”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进行总结：“你以后还会遇到许多人，见到许多事儿。 作为母亲，除了国家层面的事物，其他时间……我希望你记住，永远要最爱你自己。” “每个人都担负着各种各样的责任，这些都要你先爱护自己，才能完成。” “我……” 果儿其实意识到了，颜琪芮为什么非要抓着她聊感情的事情。 大概真是被她年少无知时做下的事情给影响到了。 但她知道错了，又觉得自己没错。 无条件的爱一个人，全身心的投入去爱一个人有错么？ 爱错了人又不是她想要的！ 为什么父母都这么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去爱谁！” 果儿的话让颜琪芮的一颗心仿佛从空中坠落…… 就说嘛！她哪会教育孩子！ 嘴皮子都说干了，结果得这样一个结果！ 第六百零六章 单纯的苗苗 第六百零六章 单纯的苗苗 方子杰的确急着回去拍戏。 在磕磕绊绊拍完一场后，别人忙着换景，他才能坐下来喝口水。 小星凑到他身边，鬼鬼祟祟的打探：“陆生，刚刚那位……是您的情人？” 方子杰想起颜琪芮，唇边不由自主的浮现笑容：“不是。” “哦，那……” “那是我太太。” “什么？ ！” 小星的惊讶声过大，引的不少人转头来看他们。 吓的小星赶紧捂住嘴巴，然后蹲在方子杰的身边，小声确认：“您没开玩笑吧？” “我不会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之前也，也没听您提过啊？” 方子杰斜斜看他一眼：“也没人问过我呀。” 小星无语看天。 谁问？ 谁敢问？ 这位大少爷和那些只为了生活来拍戏的人不同。 他长相俊美，一进圈就引起了不少关注。 他有钱，别人有戏拍就不错了，他要挑导演，挑剧本，挑角色…… 嘿！就这么作的人，还竟然火了！ 这让人到哪说理去？ 平时狗仔围追堵截的也不少，但都是拍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比如炒炒他和哪位女主角是不是因戏生情啊，和哪位千金共进晚餐啊…… 外人可能还会怀疑一下，但作为他的助理，小星敢保证，这些内容都假的不能再假了…… 就这样一个清正，严肃的人，结果今天亲口告诉他，他已经结婚了？ ！！ 三观崩塌不外如是。 “那，陆生，晚上你还去陪，陪苗苗去面试么？” 突然间，小星想到某人的邀约，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不去了。 等下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吧。” 方子杰的声音突然低沉起来。 这位苗苗，就是一开始在片场给他递水的女孩。 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她死活赖在片场外面不走，说是当个群演也行，不收钱都行。 这个年代，戏子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更是不要指望着能挣什么大钱。 有这样不要钱上门帮忙的，导演怎么会不同意？ 于是苗苗就这样进了剧组。 一开始导演想省钱，就给她安排了一些角色。 但这姑娘也是真的没有演戏天分，动作僵硬，台词更是不要提了，像是对着书本读出来的。 几番折腾下来，最后让她演了个路人，就是那种没台词，没动作的普通龙套。 再后来，方子杰杀青，换了别的剧组，这姑娘又找了上来。 连续一段时间的接触，倒是终于让方子杰注意到了她。 她的长相，身材都说不上顶好，但就那双眼……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姑娘。 那眼中的清纯懵懂，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而是一个不知世事的稚子…… 方子杰算是一个心思复杂的人，他也从不避讳这一点。 也许人就是会被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吸引，他也不例外。 在发现她的不同之后，就会不自觉的多关注一些…… 苗苗也很机灵，得到方子杰的关注后，并没像其他人那样，死皮赖脸的往上贴，而是鞍前马后的跟在方子杰身边。 一会儿问问渴不渴，一会儿问问冷不冷。 连剧组的盒饭都是她第一个抢到，然后送过来的。 搞的小星差点以为自己要失业…… 接触的多了，苗苗昨天也第一次提出她的请求。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想让方子杰和她一起去参加一个工作的面试。 要求方子杰陪同的原因也很简单，她害怕。 她就觉得方子杰才是唯一的好人，面对陌生环境，陌生人，她都会觉得恐惧…… 老实说，小星这个外人看来，觉得这借口太扯。 不敢面对陌生人，害怕陌生环境，会能一个一个剧组的跟着他们跑？ 还找导演自荐的那种？ 况且什么正经工作，能在晚上面试？ 还能让一个小姑娘，即使害怕，都要勇往直前？ 不过这些都是老板自己的事情，他一个助理也没必要评价罢了。 万一人家只是男女双方，互相勾搭的手段呢？ 到时候他给挑破了，不就两面不是人？ 再说了，就他老板那个智商……要是没点意思，能信这种拙劣的借口？ 他错了。 方子杰还真信这样的借口。 以前的环境，导致方子杰接触的女性并不太多。 而且人的先入为主真的很恐怖。 就因为那一双眼，方子杰就晃过神儿，更是打心底的认为，这就是一个不知世事，单纯可爱的小姑娘。 他虽然不打算做什么，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个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就应了下来。 现在当然不行。 没什么比颜琪芮回来更重要。 以前晃过的神，只是让他有些心慌，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好的，我等下去告诉苗苗小姐。” 导演那头已经开始喊人，方子杰也揭下身上盖着的毯子，起身往那个方向走去。 ***** 此时的港城已经有了出租车的存在。 颜琪芮和果儿找了辆车，很快找到了纸条上的地址。 按着门牌号进去，用钥匙开门，然后出现在她们眼前的，便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小房子。 真—小房子！ 站在门口就能一眼望到底的那种！ 果儿怕颜琪芮暴躁，赶紧解释：“妈，港城这边人口多，住宅少。 我爸他这房子虽然小了点，但……比起别人家，应该也算大的了……” 颜琪芮抬手阻止了她的解释。 她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也经常飞港城。 自然很清楚这边的具体情况。 但住惯了宽敞的四合院，现在冷不丁的又看到这么咪咪大的小房子，总要给她点适应的时间吧？ “咱们先收拾一下吧。” 两人的行李并不多，明面上的，不过是一人一个背包罢了。 但空间里的物资多啊！ 颜琪芮一点点的查漏补缺，让整间房子一下子有了许多烟火气。 比如床单被套，自然要换上自己习惯的。 那锅碗瓢盆也要补充上。 毕竟方子杰的厨房只能用空荡荡来形容，别说锅了，连个碗和筷子都没有。 果儿也没闲着，房子里久不住人，灰尘就够她擦一阵儿的。 第六百零七章 路过人间 第六百零七章 路过人间 ‘世上唯一不变是人都善变 路过人间爱都有期限 天可怜见心碎在所难免 以为痛过几回多了些修炼 路过人间就懂得防卫 说来惭愧 人只要有机会就又沦陷……’ 颜琪芮忙忙叨叨的收拾东西，以为自己啥也没想，却不自觉的哼出这首歌。 歌是好歌，奈何颜琪芮实在没这方面的天分，音调七拐八拐，已经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 果儿实在受不了噪音荼毒，只能把注意力转到了歌词上。 结果这一听可不得了…… “妈，你……你很伤心么？” “啊？ 什么？” 颜琪芮回过神儿来，看着果儿一脸呆滞。 “我说，你是不是因为爸，特别难受？” “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瞒着我，我……” “打住！你说什么呢！” 果儿却没住嘴，顺着自己的情绪往下说：“妈，我现在虽然还在读书，但真的挺有钱的。 我能给你养老，更会陪你一辈子。” “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 咱不受这个气！还收拾个什么劲儿！咱们走！” 说着，她伸手抓住颜琪芮，就往门口拉。 此时的颜琪芮还没反应过来，她到底抽了什么筋，但拉走是不可能拉走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 果儿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您特别坚强，但爸……他亲口跟我说，他晃过神儿……” “妈，不要再说什么对不对的起，感情上的事情，永远没法将就！” “安安也说了，男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你如果真要跟爸分开，我们都会理解你的。” “停！” 颜琪芮见越说越远，赶紧喊停。 “我和你爸这么久没见，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我们之后怎样要处理后续的事情，都需要坐下来好好聊聊，怎么能想当然的就做决定呢？” “你不是说他看那姑娘的眼神儿不对？ 他自己也承认他晃过神儿……” 果儿就不明白了，事情哪里还不清楚？ 再说了，她妈唱的那都是什么？ 若不是伤到了极致，怎么会突然唱出这样的歌曲？ 她妈的顾虑她也清楚，不过就因为这些年的一些亏欠罢了。 但爱情是爱情，怎么能因为愧疚，就委屈自己呢？ 她狠狠心，继续说道：“妈，咱们走吧。 离的远远的，时间长了，心就不会痛。 咱们再也不要见他，他总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颜琪芮此时头上就差冒几个问号了。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的脑回路比较清奇？” “我没说不走，但事情不是应该先说清楚么？” “说什么说！” 果儿大吼一声，拽着颜琪芮的手也越发用力：“你心里都清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听他狡辩！有什么意义么？” “就……听一下，也不耽误什么事儿啊？” 颜琪芮反手一拉，果儿直接栽进她怀里：“乖，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也明白，女人更应该有骨气。” “但事情不是这样做的。” “我们身而为人，是长了嘴的。 为什么非要凭空搞出一堆误会来呢？” “如果你爸真的喜欢了别人，说清楚了，分的干干净净。 即使我心里再喜欢这个人，也绝不拖泥带水。” “如果一切只是误会……那你现在走了，是打算怎么着？ 再来个追妻三十六式，再把两个人的所有精力都浪费在这些情情爱爱上面？” 果儿被她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错了。 我就是心疼你，然后一时激动……” “行，那咱们再来讨论一下，你怎么就突然开始心疼我？” 颜琪芮拽着果儿走到客厅中间的沙发上坐下，虽是询问，语气却很温柔。 “你，你刚刚唱的歌……” 颜琪芮细细回想了一下……啧，路过人间。 她承认，自己对方子杰的信任，没有现在说的那么多。 可能一时走神，又一时间想到这首歌，不知道怎么就哼唱出来了。 但……就凭一首歌，就下这样的定论会不会有点过？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才解释道：“我就是随便唱的。 就像你洗澡的时候，也会突然开始哼唱某一首歌不是？” “我这做家务呢，哼个歌也不代表什么吧？” 果儿一脸的一言难尽。 “行，可以。 唱的很好，以后不要再唱了。” “为啥啊？” “不想跟你说话了，赶紧干活吧！” 果儿臭着一张脸，抓起自己之前丢下的抹布，又吭哧吭哧干了起来。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颜琪芮的错觉，总觉得这丫头擦灰的力气有点大的离谱…… ***** 一收工，方子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连妆都是在车里卸的。 小星一边帮他摘头套，一边絮叨：“陆生，你平时都不怎么用车和司机的，今天怎么还特地让我打电话叫来？” 方子杰给自己换了双正常人穿的鞋，无所谓的回应：“我太太他们来了，在港城肯定多有不便。 以后就让司机跟着她，多少要方便一些。” “啊，那您也很宠您太太啊！不知道陆太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找到您这样的一个先生。” 小星真没想别的，这不话赶话的捧一句么？ 没想到方子杰直接板起脸：“她很好。 能遇到她，娶了她，是我的福气。” “是是是。” 小星一时间都懵了。 别看陆生在外都是绷着脸，但对他这样，比较了解的人来说，本质上还是非常温和有礼的人。 像今天这样，直接黑脸怼回来…… 还是第一次。 ***** 一路无话，甩掉了几个跟车的记者后，方子杰很快到达了，自己花钱买下的这间小屋。 房子是他投资挣了第一笔钱后，就买下来的。 虽然也装修过，也想过让孩子们一起搬过来，更奢望过，颜琪芮也会住在这里，打开门，就是妻子，孩子…… 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不要幻想了。 没想到，今天一切似乎都要实现。 小星见他呆呆的站在门口，又不敲门，又不拿钥匙，就有点急。 便主动上前，对着门铃按了一下。 “来了。” 果儿扔掉手里的帕子，拉开了大门。 第六百零八章 三观碎成渣渣 第六百零八章 三观碎成渣渣 “果儿？ 你怎么还在？” 方子杰下意识的问话，让果儿也懵了一下。 “我为什么不在？” “你今天不用上课的么？” “不用啊，我之前就请了两个月的假，现在还早着呢。” 果儿皱着眉，还想说什么，却被方子杰伸手扒拉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从屋里，变到了屋外。 然后就见方子杰对着身后的小星交代：“你带我女儿去吃点好的，然后送她回学校。” “啊，哦，好。” 小星整个人都傻了。 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陆先生说这是他谁？ ！ “我不！妈今天炖排骨，我要吃……” “砰！” 大门在颜果面前关上，让她气呼呼的跺了跺脚后，也只能徒呼奈何。 “走吧！” 果儿也不是那没眼色的。 虽然她怕老妈被伤了心，更怕她被老谋深算的爹给糊弄过去。 但她也清楚的知道，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自己没法参与。 “哦，哦好！” 小星收回自己张大的嘴巴，呆呆的跟在果儿身后往楼下走。 “你是我爸助理？ 我问问你，他平时都做些什么？ 身边有没有其他女人？” 果儿想了想，干脆又换了个说辞：“你有没有发现，他对什么人比较特别？” “嗯，啊，这个……” 小星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苗苗，但他不敢说啊！ “结巴什么啊！” 果儿瞪他一眼，然后小心思一转，便换了话题：“我爸不是说让你带我去吃饭么？ 我要吃九龙的手打牛丸粉，你现在送我过去吧。” 说起这个，小星可就不结巴了。 他赶紧点头，然后还多迈了几步，走在果儿前面，给她引路：“先生已经派了司机过来，别说您只是要吃九龙的手打牛丸，就是要绕港城两圈，我们都没意见。” “哼，就会拍马屁。” 果儿这话倒不是指小星，而是指那个特别会‘做事’的爹！ 上了车，小星怕果儿再逼问那些有的没的，直接挑起话头：“您真是陆生的女儿？ 你多大了？” “十六，马上十七。” “哇！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 果儿故意刺激他：“我还有个哥，今年十八。” “啊？ ！” “我还有一对儿双胞胎弟弟，今年也九岁了。” “啥？ ！” 小星觉得自己三观碎成了一地渣渣。 这陆先生的年纪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谁看他不认为他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 结果大儿子都十八了？ “那，那个……今天跟您一起的那位是？” 虽然曾经听到方子杰的亲口承认，小星还是不确定的追问一句。 毕竟……男人看不出年龄还有可能，女人，还生了这么多娃的女人，怎么也不可能那么年轻吧？ 果儿大喇喇的刺破他的幻想：“是我妈呀。” “不可能吧？ 我记得今天看到的那位，那位女士，顶多也就二十！” 小星还想挣扎，被果儿否认：“我妈也就是看着年轻。 我爸不也是么。” “天……” 小星深深吸了口气，觉得今天自己受的刺激太大。 没想到，果儿下一个话题，就让他知道，这苦难的一天，还没过去！ “你看，我爸也是有家有口的。 你们这个圈里，不说全是俊男美女，但小妖精可是不少吧？” “这人嘛，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也难免被什么玩意儿迷惑。” “但家不能倒，对不对？” “你是我爸助理，跟着他的时间最长。 你跟我说说，他身边有没有那种小妖精？ ……” 小星扭头看看车窗外的景色，心里只盘旋着一句话：现在跳下去，会死么？ ************ 撵走了果儿，方子杰站在房门口，深呼吸了几次，才敢往里走。 “果儿，是你爸回来了么？” 颜琪芮刚刚在厨房炒菜，声音大了些，倒是没听到门口的争执。 “我回来了。” 方子杰看着从厨房出来的颜琪芮，那一刻，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下意识的往前两步，直接将人拥进了怀里。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颜琪芮靠在方子杰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忽然心里也踏实了几分。 “这些年你还好么？” 俩人几乎同时问出这句话，然后又同时笑了起来。 “饿了吧，去洗手。 吃完饭慢慢聊。” 颜琪芮莫名的羞红了脸，急急把人往屋里推，自己也扭身进了厨房。 她今天是没时间去买菜的，但有空间在，难道还怕缺食材么？ 除了因果儿强烈要求，而炖上的排骨之外，她还从空间里拿出了爽脆的炝拌黄瓜条，铁锅炖大鱼，以及方子杰最喜欢的麻辣小龙虾…… 要说这小龙虾的存货可实在不多了。 现在还没有专门养殖小龙虾的地方，空间里那些，都还是他们在乡下时，村里小孩儿每天捞回来的野生小龙虾。 所以颜琪芮看看那可怜巴巴的一盘子，又叹口气，从空间里盛出一盅腌笃鲜，也算凑齐了四菜一汤。 方子杰很快洗了手，走出来时，就看到餐桌上那热气腾腾的几个菜，已经摆的规规矩矩。 “芮芮？” “来了。” 颜琪芮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抬眼看到面前的男人，心又狠狠的动了一下。 谁能拒绝肩宽腿长，又挺拔如松的男人呢？ 况且这五官，这气质，妥妥的踩在她的审美点上…… 别说什么颜狗，也别说什么三观跟着五官走。 人类的本质就是这么低俗！ 她就爱看美人咋了？ 又没作奸犯科，看自己男人也有错？ emmmmm…… 至少现在还是她的男人不是？ “怎么？ 我变化那么大的么？” 方子杰见她呆呆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一下。 然后他自然的拨拨头发，解释了一句：“这次拍的戏，要求头发长一点，所以最近都没剪发。 是不是很奇怪？” “没有，很帅。” 颜琪芮竖起大拇指，毫不遮掩的夸奖。 “真的？” 方子杰唇边带着笑意，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然后一起坐在餐桌前。 “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今天……今天一进门的时候，我第一次认为，这是我的家。” 第六百零九章 交底 第六百零九章 交底 “怎么？ 你买这房子，是打算给别人住的？” 颜琪芮挑挑眉，也不是抬杠，就是顺口一问。 “不是。” 方子杰还想解释，就看见颜琪芮那带笑的眼眸，自然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 “你呀，还是那么皮。” 只见方子杰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然后放低了声音，说起自己的情况。 “前两年，领导通知我，说是有了我亲生父亲的消息。” “啊！？” 颜琪芮知道他到港城执行秘密任务，但对这里的细节，并不清楚，所以冷不丁的听到，就吓了一跳。 “我父亲早年偷渡到了港城。 也许是他运气好，反正这些年来，也在港城挣下了不少产业。” “国家需要我有一个正当理由，更需要经的起查验的身份，这才派了我过来。” 颜琪芮皱起眉头：“那你这个父亲……什么情况？” 方子杰微微摇头：“明面上，他有一间百货公司，更有七八家工厂。 但我一直怀疑，他有别的来钱渠道。” “走私，又或者黑帮。 这里水太深，我一时间还没查出来。” “另外，他在港城，有新的家庭。” “就我现在查到的，不算我妈，还有三房太太。” “嚯！好家伙！” 颜琪芮都忍不住咂舌，但还是好奇追问：“那他这样，估计也不缺孩子吧？ 为什么还眼巴巴的到内地找你？” 方子杰露出讥笑的神情：“早些年，他过的确实不太容易。 也不知道身体出了什么样的差错，一直以来，除了个女儿，再没有后代。” “行叭，你这么说我就理解了。” 颜琪芮安抚的在他腿上拍了拍，然后拿起筷子，夹了块鱼放在他碗里。 “边吃边说。 这还是咱们在乡下的时候，有年去冬捕，捞的大鱼。 你还记得么？” 方子杰已经习惯了她的神奇，但再一次见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深呼吸：“芮芮！” “行行行，我不说。 你吃。” 颜琪芮比划了一个嘴上缝拉链的姿势，然后默默开始添菜。 吃着熟悉的味道，方子杰一直紧绷的心，忽的便轻松下来。 明明他们已经多年未见，但此时，此刻，仿佛那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过着平凡的日常。 这种轻松，很难形容，但……就是觉得心里的某一块被填满了，从此再无缺失。 想了想，颜琪芮既然已经来了，那有些状况就要交代清楚，免得她摸不清头脑。 于是方子杰吃了几口后，继续说道：“我跟我父亲的关系并不像正常父子。” “他对我有所隐瞒，我对他也没那么坦诚。” “比如，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偏爱拍电视剧，电影的混小子。” “我私下的安排，他几乎是完全不知情的。” 颜琪芮了解的点点头，她知道，他指的是军方派给他私下的任务。 但方子杰要表达的并不是这一点。 “来港城以后，我第一次接触到股票，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金融，投资……” “我做的还不够好，挣的钱也大多数用来继续投资，唯一的固定资产，大概就是现在这间小屋子了。” “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重新买套大房子给你……” “这些不急。 钱多少才算多呢？ 咱家也就那么几口人，买那么多房子也没什么意义。” 颜琪芮是真的不缺钱，所以对于这方面，也就没那么执着。 “你……你的事情，完成度有多少了？” 都是接过机密任务的人，问起话来也只能避讳。 好在即使没说的太明白，相互只见也心知肚明。 “完全没有头绪。” 方子杰深吸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吐出，仿佛想把近期的烦闷，也一股脑吐出去似得。 “啊？ 我还想着，你这边的任务做完，咱们能回家呢。” 她掰着手指开始数：“胡哥已经把之前那四合院过户给我了。 军方也给我分了一套四合院。” “我还让人帮我留意着，打算有机会的话，再买两套。” “这样一来，四个孩子以后都能分到一套，咱们也就没什么压力了。” 正说着，颜琪芮忽然想到了某些事情，声音便是一顿。 “呃，对不起，是我说的不对。” 她清清嗓子，然后继续说道：“这四个孩子，其实说到底跟你就没什么关系。 给他们买房子，只是我的责任和压力罢了。” “你什么意思？” 方子杰最近摆惯了冷脸，下意识的，刚刚柔和的情绪瞬间收敛，只面无表情的盯着颜琪芮。 “哎。” 颜琪芮叹气。 她其实没想在饭桌上就说这个话题的。 但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好回避的。 “今天我去了片场，也看到了那个给你送水的姑娘。” “再加上你亲口跟果儿说过，说你曾经晃过神儿……” “子杰，我不是卫道士，也不觉得晃个神儿就有多麽的罪不可赦。” “但……我希望你幸福。” “我知道，责任两个字，在你看来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感情这种事情无法随着人的意志更改。” “这些年，我就不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我可以拍着胸口，说自己无愧于国家，无愧于党。 但对你们来说呢？” “我算什么东西。” 颜琪芮声音低沉了些许：“茫茫人海，能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对方也喜欢自己的，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 她猛的闭上眼，狠狠心才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我想像一个普通母亲一样，陪在孩子们身边，看着他们成长。” “也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嫂。 也许没什么能力，但至少能让你疲累归家的时候，吃上一晚热乎饭，也不要为家庭琐事烦心。” “可……我不能保证，以上这些我都能做得到。” “自己什么性格，没人比自己更清楚。” “如果有天，国家需要我，我……我还是会义无反顾，还是会若有战，召必回！” “所以……如果你找到了喜欢的人，我愿意主动退出，成全你们。” 第六百一十章 你是我的底气 第六百一十章 你是我的底气 方子杰的脸色，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来。 他冷冰冰的开口：“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承认，我晃过神儿，而那个人，也的确是你今天看到的女孩儿。 但，我可以发誓，我对她从来都没有别的心思。” “颜琪芮，你离开的并不是十天半个月。 如果我不能理解，或者无法忍受，也根本不会，不会坚持到今天。” 方子杰的声音中带了点颤抖。 他不想的，但说起这样的话题，他真的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我，我……” 颜琪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只能理理思绪，把自己想表达的话从头再说一遍。 “首先，我并不觉得晃了神儿是什么原则性问题。 我能理解，也觉得合乎情理。” “每个人，一辈子，都会遇上许许多多不同的人，被其他人吸引，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很正常的。” “我今天说这个，并不是想跟你吵，或者跟你斗气，而是我真心觉得，自己不配。” “感情这种事情，永远没有单方面付出，就能圆满的。 你的付出很珍惜，也值得更好的……” 颜琪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子杰狠狠的搂进怀里。 “你知道么，你说的对。 责任不代表感情。” “但我喜欢你，爱你，是真的。 我愿意去承担这份责任，主要还是出于爱……” “我问你，如果今天是我出去执行任务，留你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你会对我生出不满么？” 颜琪芮就是煞风景的货，她直白的点点头：“肯定会。” “带孩子哪有那么容易？ 一个孩子的成长，可不是只管他吃喝拉撒就能解决的。” “家里孩子还多，你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力，才能让他们健康成长。” “我觉得我可能没那么大的天赋，要是咱们的身份换一换，我早就被气的升天了。” “乱说话，孩子们都挺乖的。” 方子杰知道，有些事情现在光靠嘴说，压根没法彻底解决，于是趁着说孩子的功夫，把话题岔开。 “双胞胎怎么样？” “其实这次是我的问题。 要是早知道，我会到这边这么久，就把双胞胎也带过来了。” “还行。 他们吃的好，长的壮，再加上从小练习体术，身体素质比一般孩子好不少。” “只是……他们，之前仗着这点欺负人，就被我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现在更是扔进了训练营。” 方子杰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可怜那俩倒霉催的娃。 然后继续解释：“从我接到通知，再到出发来这里，时间真的很紧。” “那时候安安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果儿年纪小，又被人引诱，我实在没办法，才只把果儿一个人带了过来。” “其实今天以前，我从来没对外公开过果儿的身份，连见她一面，都藏的严严实实，生怕有人发现。” “我实在很怕。” “我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所谓。 如果有天马革裹尸，那也是我死得其所。” “但孩子呢？ 如果因为我的事情，给他们带来一丝丝危险，我都会觉得愧疚，恐惧……” 方子杰的拳头握紧，又被颜琪芮慢慢展开：“我理解。” “果儿毕竟十六岁了，送去寄宿的教会学校，也不怕照顾不了自己。” “但双胞胎不同。 他们还小，如果你一直带在身边，很怕会出现一些自己掌控不住的危险。” 颜琪芮说的是心里话，同样在国外呆了好几年的她，比任何人都能理解方子杰的担忧。 说着，她想到什么，展颜一笑：“你说，今天以前，没人知道果儿的身份？” “为什么今天你就敢说了？” “因为有你。” 方子杰换了个姿势，把颜琪芮楼的更紧，低声在她耳边倾诉：“你说，你不配，我应该拥有更珍惜我的人。” “但你知道么？ 你是我心里的底气。” “在港城这么久，我几乎都是在孤身奋战。 我不知道谁是敌人，有谁能跟我坦诚的说说话。” “果儿虽然跟我来了港城，但出于安全考虑，我根本不敢在明面上接触她。” “你来了，我心里就一下子踏实了。” “我知道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保护孩子，这就是我的底气。” “我可以全身心的去做我的事情，不怕因为疏忽又或别的什么，被人毁了根基……因为有你。” “芮芮……” 他深深呼吸，然后继续说道：“每个人对爱情都有不同的期待。” “也许有的人，期待一份全心全意的爱情。 希望找到一个菟丝花，被自己照顾，滋养……似乎替另一半遮风挡雨，才能凸显自己的男子气概。” “但我不同。” “你可以说我势力，也可是说我心机深沉。” “但……我要的是，并肩作战！要的是旗鼓相当！” “你等等！” 颜琪芮突然伸手打断他的‘告白’，提出疑问：“你也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爱情的期待，为什么说自己势力又什么心机深沉？” 方子杰无奈摇头：“女人不都期待一份纯粹的感情么？” “我这人纯粹不起来。 换句话说，你可以认为，我对待感情更多的是权衡利弊。” “你更适合我，让我觉得，你值得尊重，甚至崇拜，这就已经不纯粹了……” “哎哟我的天……” “咋地？ 爱情就非要一见钟情？ 那换个词，还能叫见色起意呢。” 颜琪芮翻个白眼儿，想继续听人表白，方子杰却尴尬的说不下去了。 “你呀，什么时候能把你的人设坚持久一点？” 说起人设，颜琪芮干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这么久没看到我，有没有觉得我更漂亮了？” 方子杰也站起身，拉住颜琪芮的手，认真的回答：“没有……” “嘿，我这暴脾气！” “别别别，别动手。” “我的意思是，几年没见，你像吃了返老还童丹，一天比一天更年轻了。” “这句马屁没有用。 我本来就很年轻！” 第六百一十一章 公布还是隐瞒？ 第六百一十一章 公布还是隐瞒？ 颜琪芮不吃这套。 咋的，二十六就该入土了么？ 她现在正值最美好的年纪，结果你夸她年轻？ 还不如夸她漂亮呢！ 方子杰温柔的摸摸她的头顶碎发，然后笑着说道：“我没拍马屁。 你知道么，你本来就娃娃脸，结果还故意往嫩里打扮……” “我真怕有天公布，你是我的妻子的时候，会有记者怀疑我勾引未成年。” “公布？” “什么意思？” 颜琪芮楞住了。 她自己什么打扮，自己心里有数。 以前她对她的学员们，就曾经反复交代过，永远不要小看女人和小孩。 但人类的某些天性，是在骨子里的。 她天生一张娃娃脸，再故意往嫩里打扮，就更容易让人轻视，也更容易潜入敌人的内部…… 说远了，公布是啥玩意儿？ ！ 方子杰不是在卧底么？ 不是在做明星么？ 怎么就说到公布上面去了？ 方子杰见她吃惊，干脆低垂了嘴角。 那平时非常耀眼的一双凤眼，也满是委屈：“你……你不要我了么？” “我知道，公布你的身份，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你不愿意也是正常的。” “但，我只是希望，我能光明正大的牵你手，和你走在一起……” “你先等等！” 颜琪芮被他说的有些心酸，赶紧主动投入某人的怀抱：“我没有不要你啊！” “但做明星的，不是要隐瞒婚恋这些事情么？” “还有，你在港城还有一个什么亲生父亲，要是突然多了一个我，会不会给你的任务带来麻烦？” 方子杰搂着她，头靠她的背上，忽然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你想多了。” “艺人也是人，我演戏是演戏，跟我结没结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至于任务……” “说实话，我现在已经越发迷茫，根本不知道这任务该怎么完成。 所以公不公开你的存在，都不影响什么。” “我父亲那边，你就更不用去考虑了。” “小的时候，他当我不存在，完全不想承担自己的责任，现在我都成年这么久了，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指手画脚呢？” “行，行叭。” 颜琪芮其实没那么想公布身份什么的，毕竟某些事情做的多了，做的久了，就很想让自己隐藏于人群，不被任何人看见才好。 而方子杰的工作恰恰相反。 他就是很明亮的那颗星，让人无法忽视的那种耀眼。 一旦选择公布，她在意的人就会被很多人查到，更是会被很多喜欢方子杰的人追根究底…… 说起来，真真弊大于利。 但能怎么办呢？ 看着那可怜巴巴的一张脸，再听着他的诉苦，颜琪芮就是狠不下心来拒绝。 “真的？ ！” 方子杰听到她答应了，整个人立刻激动起来，恨不得将颜琪芮抱起来转几圈的那种。 “真的。” 颜琪芮想了想，赶紧往回找补：“那个，其实公布什么的，也不急于一时嘛。” “为什么？” “咱们就是夫妻不是么？ 对不对外公布，都不影响实际结果，所以没必要特地去公布什么的……” 怕方子杰不高兴，颜琪芮继续描补：“反正咱们该牵手还是牵嘛，被狗仔拍到就拍到，我只是觉得没必要非在聚光灯下面，把私事拿出来说……” 颜琪芮有些顾虑是不敢说的。 方子杰很信任她的自保能力，但她不信任他的自保能力好么？ 就她这性子，万一以后得罪了什么人，别人报复不了她，找上方子杰怎么办？ “好吧。” 方子杰委屈巴巴的点点头，然后又睁着狗狗眼看她：“那，那你会留在这边陪我么？” 一句话，又把颜琪芮问懵了。 许久不见的情人，终于能相拥，那是说什么都不想再分开的。 但双胞胎怎么办？ 拿去扔了？ 她计划去‘猎人’当教官的计划怎么办？ 全放弃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那么复杂！ 想追求感情上绝对的纯粹，那简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负责任！ “我，我大概能留一个月吧。” 短短的时间内，颜琪芮也在心里做了计算。 双胞胎现在还在猎人寄宿，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的情况下，自己一个月不回去，应该问题不大。 工作方面就更简单了。 反正她也还没跟人说定，往后延一段时间问题不大。 但…… 能抽出来的，也就差不多一个月的空闲。 “那你明天陪我一起去开工好不好？” 方子杰也不是那感情用事的。 他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颜琪芮，都背负着各自的责任，有些东西没法强求。 “好。” 颜琪芮垂下眉眼，应的毫不犹豫。 “乖……诶，你说咱们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拍个婚纱照？” “我跟你说，在我以前的概念中，结婚去拍个证件照就可以了。 但我到了港城，才知道有婚纱照这种东西！” “我想和你拍，我想……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能随时看到你的照片……” 两人想到什么说什么，聊到沉沉睡去，才停住了那滔滔不绝的倾诉。 ***** 第二天一早。 颜琪芮是在方子杰的怀里醒来的。 看到那张即使挂着眼屎，也会让她觉得可爱的俊脸，颜琪芮深深叹息。 颜狗是病，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醒了？” 方子杰毕竟是受过训练的人，必要的警觉性也很强。 颜琪芮不过注视他一会儿，就见他从梦中清醒。 “能醒来就看到你，总让我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方子杰将人直接搂进怀里，还越搂越紧：“你是真实的么？” “对，真的！” 颜琪芮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挣扎出来：“昨天咱们聊太晚了，连桌子都没收拾……等会！” “咱俩是不是忘了什么？” 方子杰露出茫然的神色，然后两口子冥思苦想了几秒，才忽然反应过来：“果儿呢？” 方子杰安慰似得拍拍颜琪芮的肩膀：“我让小星陪她，估计她在外面吃过晚饭，就回学校了吧?” “不是，她请了假出来的，现在冷不丁回去，会不会有别的问题？” 第六百一十二章 皇太女 第六百一十二章 皇太女 忘崽夫妻终于想起，自己好像有个娃许久没见到了。 “别急，我找小星问问。” 这房子并不是方子杰的常驻地，所以价格高昂的电话并未安装。 但好在，小星是个很有眼色的助理，没等多久时间，就拎着一些打包好的早餐过来报道。 “陆生，陆太，早晨。” 颜琪芮冲他点点头，也问了句好之后，便赶紧追问：“果儿昨天是跟你在一起么？ 晚上是回学校了么？” 回想起昨天那位‘皇太女’，小星简直槽多无口。 本以为就是一个跟着父亲，千里迢迢从大陆过来读书的小姑娘。 不说是个土包子吧，也应该没有太多见识。 结果人家在餐厅遇到同学，那一串串的英文，让小星这个港城土著，都完全听不懂！ 然后就更绝了。 这家餐厅就是个小馆子，但因为手打牛肉丸的名头，在港城这地界的名气并不小。 有那富贵人家来吃饭，也有那混社会的小流氓来打牙祭。 结果两帮人就撞在了一起。 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果儿长的有些明艳，穿的又不是什么大牌，主动去端菜的时候，就被小流氓调戏了一下。 小星是混下九流的，正想上去打个圆场，结果那‘皇太女’，拎起旁边的酒瓶子就是一下。 然后她同学的保镖也站了起来，正待事情变的一发不可收拾之时，这丫头竟然用手里那破掉的酒瓶，直接比划到了那小混混的脖子上…… 兵荒马乱根本不足以形容昨天的状况…… 当然，最后的最后，是果儿跟她同学一起回了学校，他也一脸呆滞的从警察局出来了。 “昨天送大小姐去吃牛肉丸的时候，正好遇到她的同学，就一起返校了。” “那就行。” 颜琪芮和果儿也呆了大半个月，对她的实力也算心里有数。 所以压根没往下多问。 “陆太今天有什么安排？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您要去哪里招呼一声就可以了。” 颜琪芮摇摇头：“不用了，今天我陪方，咳咳，子杰去拍戏，你可以放假一段时间。” 颜琪芮以为，社畜哪有不想带薪放假的呢？ 结果小星一脸慌乱：“陆太，我真的可以做事的，你能不能不要解雇我？” “我为什么要解雇你？ 我和我先生很久不见，现在只是想多亲近些罢了。 你放心，休假期间薪水照旧。” 小星略略放心，但还是说道：“您初来乍到，对这边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我还是跟着你们吧，这样如果需要跑腿也方便些。” 颜琪芮还想拒绝，洗漱出来的方子杰却率先点头：“行，你跟司机一起。” 说完，他又转眼看着颜琪芮：“我拍戏的时候，你要是觉得闷，就让他们带你出去溜溜。” “啊对，小星你今天带太太去趟银行……” 说这个，颜琪芮就不会拒绝了。 要知道，她手里真的没多少港币。 甚至现在手里的这两千多块，还是果儿给她的…… 艾玛，这事儿不能深想。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不但要靠老公养，还要靠娃养了呢？ “遇到喜欢的就买，不用给我省钱。” 见颜琪芮乖巧的接受他的供养，方子杰还觉得挺高兴。 说完，他又跟小星交代：“你安排人给这套房子装个电话。 尽快。” “好。” 小星应下以后，正要吧自己打包好的早餐拿过来，就见颜琪芮转身进了厨房，然后端出几样热气腾腾的玩意儿。 有的东西他能猜到一二，有些就完全看不懂了。 比如，那长的像烧麦一样的东西，应该大差不差。 但那白白的，上面还浇了层卤的东西又是个啥？ 港城哪里有卖？ 颜琪芮才不管那些，招呼方子杰趁热吃。 “你不是最喜欢这种咸豆花？ 我就给你准备了些。” “谢谢老婆。” “不，你的甜言蜜语打动不了我！在我这儿，吃咸豆花的都是异端。” 颜琪芮就是没有那根浪漫的神经，但旁边围观的小星，依然觉得自己吃了满嘴的狗粮。 ******* 两口子都不是拖拖拉拉的人物，吃完饭以后，很快便抵达片场。 这次方子杰拍的是一个民国时期的电影，所以装扮并不复杂。 颜琪芮也难得乖巧，无论是方子杰化妆，还是拍戏，都老老实实的陪在他身边，并不乱跑。 倒是方子杰，他很感动于颜琪芮这样一直陪着他，但又心疼颜琪芮无聊，便在拍戏的空档，跟她说道：“你想去附近逛逛么？ 港城还是很繁华的，应该可以买到不少东西。” 颜琪芮直接摇头：“还好，我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想买。 难得能陪你，就让我……” 话还没说完，旁边忽然出现一个娇娇弱弱的声音：“杰哥哥，这位是？” 颜琪芮今天一直陪在方子杰身边，早就有人对她表示好奇。 但方子杰也算是这部戏里的大碗儿，对颜琪芮也护的紧，这才没人敢不识趣的上来打探。 而眼前这个看似冒冒失失，直接撞上来的人物，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苗苗。 “你有什么事儿么？” 颜琪芮生怕方子杰趁机公布俩人的关系，率先问道。 “我，我就是好奇。 姐姐，你也是我们剧组的演员么？” “我不是。” 颜琪芮冷漠的看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方子杰：“我改主意了。 我现在要去逛街。” “好，我让小星陪你。” 方子杰也默默咽了下口水。 天知道，他真的只是因为苗苗眼中的不谙世事，才对她多了几分关照。 又因为她的简单，阳光，才会被引的晃了个神儿。 但要说真有什么感情，那也是说不上的…… 可为什么…… 面对眼前的状况，他就有那么点心虚呢？ ******* 要说颜琪芮，她真不是一个愿意把私事放在外面来讨论的人。 所以即使现在心里有些不爽，她也不会当着剧组众人的面，直接跟方子杰争吵。 至于苗苗…… 啧，她根本就没在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说了两句后，她直接就想离开。 没想到的是，苗苗竟然伸手拦她。 第六百一十三章 误会？ 第六百一十三章 误会？ “姐姐？ 是我说错了什么么？” “没有。” “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我才跟你说了一句，你就要走啊？” 苗苗说话细声细气的，而且竟然用的是普通话。 老实说，此时的港城人还挺看不起内陆人的，交流也一般使用粤语。 颜琪芮听的懂，但不会说，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而方子杰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后，也跟别人说粤语，只有面对颜琪芮的时候，才切换成普通话。 但这个苗苗，竟然从头到尾使用普通话，这就让人有些诧异了。 “有法律规定，我必须要跟你一直对话么？” 颜琪芮抬眼看了看她，见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心里是有点膈应的。 坦白说，自己的男人晃了神儿，她多少有点不高兴。 但她没打算去怪罪哪个女人。 也许她就是光芒四射，魅力无边呢？ 人类的本性就是慕强，被特别的人吸引太正常不过了。 也许她手段高超，演技惊人…… 但这也是人家的能力不是？ 道德这种东西，你可以自我要求，但想让全人类都做到，那实在太难，也没必要强求不是？ “杰哥哥……我，是我做错了什么么？ 我只是想和你身边的工作人员打好交道而已……” 这次轮到方子杰回应：“这位不是什么工作人员。 她是我太太。” “啊？ ！” 可以看的出来，苗苗的惊讶不是作假。 她捂着嘴，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似得，一双小鹿似得眼睛，更是瞬间盈满泪水。 “不，杰哥哥，你骗我的是不是？ 你如果已经结婚，她，她怎么会现在才露面？ 是不是我？ 是不是我给你太大压力，你才找了个人来骗我？” 颜琪芮差点听笑了，但她努力憋住，将转向方子杰：“你做了什么给她错觉，认为你会特地找个人来骗她？” 方子杰也是一头雾水。 以前觉得这小姑娘挺单纯的，在剧组这样的环境里，也时常被人欺负。 他也就略微帮了把手而已，怎么就说到骗她上去了？ 于是他也正了脸色：“苗苗，请你说清楚，我骗了你什么？” “我，我以为你是单身……我以为你对我，对我是不一样的……” 苗苗看着一向对她温和有礼的男人，突然冷冰冰起来，也是一个忍不住，直接蹲在地上开始哭。 “不是……” 方子杰想伸手先把人拉起来，但眼角余光看到了颜琪芮，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苗女士，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我觉得你是个小姑娘，又比较单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不易，这才稍微帮了把手。” “但我敢对任何人说，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 如果是我的态度，给你造成了误会，那我向你道歉。” 方子杰还想说什么，被苗苗气势汹汹的起身打断：“什么叫没有别的意思？” “你对其他人都是板着一张脸，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对我呢？” “你不但对着我笑，还让你的助理送我回家，这难道就不是不同么？” 方子杰头疼的捏捏鼻梁，无语三秒。 “让助理送你回家，是因为咱们那天拍夜戏，直到凌晨三点多。 我怕你一个小姑娘回去不安全，才让小星送了一程。” “至于你说我对着你笑……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得不承认，演艺圈的人大概都有这样的天赋技能。 别人哭起来，是涕泪横流，苗苗哭起来就是天真无邪。 别说方子杰了，就是颜琪芮，看着这样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再配上那楚楚可怜的表情，都会有一瞬间的恍惚。 方子杰重重的吁出一口气，看了眼那些偷偷摸摸躲在旁边偷听的人，才继续说道：“给你带来误解，确实有我的问题。” “我看到你，就会想到我的女儿。” “她和你一样，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一个人在外生活。” “我总觉得，我善待你一点，可能别人也会善待我女儿一点……” “不！你乱说的！你才多大！就算你有女儿，能有多大？ ！你找借口都不能用心一些么？” 苗苗简直觉得有些错乱。 她能理解男人出轨，被老婆抓包时的慌乱，但这样的借口？ 未免过于敷衍了吧？ “他没骗你。 我们的女儿今年十六，确实因为我们这对父母不太合格的原因，导致现在在外一个人生活。” “苗女士，喜欢一个人，或者被一个男人吸引，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在你不知道实际情况的时候，想努力追求一个人的心思，我也能理解。” “但现在你知道了。” “子杰他结婚了，也有孩子。” “所以，第一，我不希望你把莫名其妙的罪名往他头上栽。 第二，知三当三，那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你这样一个漂亮女孩，希望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颜琪芮这话并没留什么情面，方子杰也听的脚趾抓地…… 他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啊！ 只不过是上次跟果儿说话的时候，想起这个女孩的眼睛，然后说自己晃了个神儿罢了，怎么就到这样的程度了呢？ 好在此时导演又喊了，他赶紧将手里的毛巾往旁边一放，溜了。 苗苗见方子杰走了，自己也委屈巴巴了又看了眼颜琪芮，捂着脸也跑了…… 颜琪芮就纳了闷，她怎么了么？ 她也没干嘛啊？ ****** 老老实实的在剧组陪了方子杰三天之后，颜琪芮也有点坐不住了。 不是她对方子杰的感情不够深，而是真的很无聊。 除了换景，或者拍其他演员的戏份，方子杰几乎都很忙。 有时候一场戏，要拍七八次，甚至十来次…… 这就导致她这个围观群众，只能被迫的一遍一遍的看…… 方子杰也看出她的无聊，干脆私下做了些安排，然后做出毫无察觉的模样，依然每天腻在她身边。 “刚听导演说，明天你要休假？ 为什么？ 你的戏份不是要拍完了么？ 为什么要赶在这个时间休假？” 第六百一十四章 儿子来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儿子来了 方子杰搓搓她的头发，一脸满足：“我想和你好好呆一天。” “那，那也行吧。” 颜琪芮故作不在意，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结果没等到她的二人世界，倒是在快要收工前，看到了面前的两个灯泡。 “妈~” “哎哟，我儿子咋这么高了？” 颜琪芮看到西装笔挺的安安，整个人都愣住一下，然后才满脸欣慰的扑了过去。 安安许久没见到颜琪芮，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伸臂一搂，就将娇小的颜琪芮直接捞进怀里。 “哎呀呀，给妈妈亲一个~” 颜琪芮作势要往上亲，安安被吓的不行，但又不太躲的过去。 还好果儿出手阻拦：“妈，你都多大的人了？” 不待安安表示感激，她接下来的一句是：“要亲也回家亲呀，放心，到时候我帮你按着他，他肯定跑不掉。” 安安瞪了果儿一眼，然后就一把被颜琪芮捧住头：“乖儿砸，这么久没见，你有没有想妈妈呀？” “没有。” 安安的脸有些红，口不对心的应着。 “行吧……可怜我这个老母亲，想你们真是想的晚上都睁不开眼呢……” “妈！” 果儿和安安齐齐发出抗议。 “行了，行了，不跟你们闹了。 你爸在那边拍戏，咱们过去等？” “好。” 安安和果儿自动走到颜琪芮的两边，但奈何颜琪芮‘喜新厌旧’，干脆直接将手攀在了安安的胳膊上，让他挂着自己前行。 几十米的距离，三人说话又特地压低了声音，导致看上去根本不是什么亲人相见，反而有些暧昧。 有人只是看热闹，有人就忍不住了。 颜琪芮一行人刚刚到了方子杰换衣服用的帐篷处，就见一个女孩冒冒失失的冲了进来。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你对得起我杰哥么？ ！” “不是，你谁？” 安安见不得有人跟他妈大小声，再加上身后是妈妈和妹妹，自然要他率先站出来。 “你还说我知三当三，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说完，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安安，见他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心里更是不忿：“你知道你护着的女人已经结婚了么？ ！她还有孩子！” “你丫是不是有病？” 安安完全摸不到头脑，正待他要继续问的时候，果儿扯扯他的衣角，在他耳边提示：“晃神那个。” 啊…… 安安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这些年，无论是在大院，还是他孤身去深市创业，每天他都在以撑起一个家作为己任。 时间一长，气势就这么出来了。 别看他刚刚在颜琪芮面前还是会害羞，会撒娇，但对外人，他也可以很冷酷。 苗苗眼尖的看到，方子杰正从帐篷侧后方过来，立刻改变战术。 从一开始的咄咄逼人，瞬间变成楚楚可怜。 “陆太太，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啊？ 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伤害杰哥而已。” “他真的很好的，他值得……” 话还没说完，被安安打断：“你到底想表达个什么？” 说着，他一把搂过身旁的颜琪芮：“她更值得。” 颜琪芮好笑的拍拍他的手，转脸看向苗苗，却毫不容情：“知道我不喜欢你，你还而一再再而三的往我面前撞？” “是犯贱还是挑事儿？” “我，我……我真的是好意提醒。” 苗苗红了眼眶，眼泪要落不落，看上去带着一股子被人冤枉的委屈感。 “脑子呢？” 颜琪芮叹息一声，实在没忍住吐槽：“这里是在剧组。 不说我有没有背着子杰找男人，就是找了，也不能傻到把人往这儿领吧？” “我承认，女孩子必要的时候，装柔弱，装可怜很有作用。 但你为什么要在同性面前，扯这种幺蛾子呢？” “你的这些作态，除了让大家更讨厌你，觉得你就是一朵没修炼到家的白莲花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说完，她还来了个总结陈词：“真的，脑子不用可以捐出去，帮助一下有需要的人，也算你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呜呜呜。” 苗苗捂着脸，一边哭一边往这边冲。 安安以为她要伤害自己妈妈和妹妹，伸手要拦。 结果人家一个错步，直奔方子杰的怀抱。 当然，方子杰也不傻。 看到哭的梨花带雨的苗苗往他身上扑来，他下意识的就是往边上一闪。 结果就悲剧了。 苗苗用力过猛，又没人兜底，直接摔在了地上。 “杰，杰哥，我，我流血了，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方子杰只是很冷漠的看她一眼：“剧组有工作人员，他们会送你去的。” “另外，你的戏份已经拍完，请尽快离组。”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都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你这样值得么？” 苗苗已经猜到，颜琪芮和那人男人之间应该没什么。 但她就不信了，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特别亲密？ 刚刚她可是亲眼看到，颜琪芮是冲过去，要主动亲人的！ “那是我儿子。” 五个字，短短五个字而已，简直天崩地裂。 别说目瞪口呆的苗苗，就是旁边围观群众也惊掉了一地下巴。 什么叫他儿子？ ！ 他俩放在一起，还说不好谁大呢！怎么就他儿子了？ “安安，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来。” 安安有些不高兴，瞪了一眼方子杰后，还是不得不替他证明。 “他是我爸，这是我妈。” “他们长的年轻了点，我又长的着急了点，你们有意见么？” 众人下意识的摇头，然后就见果儿也站了出来。 “他是我爸，这是我妈，然后这是我哥。” “我们还有一对儿双胞胎弟弟，以及未来会出生的弟弟妹妹。” “我就不明白了，我爸老老实实拍个戏，你们怎么就这么喜欢往他头上泼脏水？” “是我们一家六口有地方得罪你们了么？” 众人又齐刷刷的摇头。 艾玛，这瓜也太大了，猹表示有点撑。 颜琪芮更是在反应过来以后，恨的摇头。 这……方子杰是没公布他们的关系，倒是娃挺积极啊！ 第六百一十五章 自己生？没门！ 第六百一十五章 自己生？ 没门！ 把人群轰散，颜琪芮盯着果儿，露出不善的笑容。 “来，你给我说说，什么叫未来的弟弟妹妹们？” 果儿一个闪身，先躲到安安背后，然后才露出一个小脑袋瓜子：“你和我爸年纪又不大，现在也团聚了，有弟弟妹妹难道是很难想象的事情么？” 颜琪芮倒抽一口冷气：“不不不，养你们就够了，我们不打算再生。” “为什么呀？” “我们觉得自己不是合格的父母，没能力再抚养一个孩子。” “你……” 果儿气结，听到这样一个回答，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什么叫不合格的父母？ 他们不是已经将自己兄妹四个养那么大了么？ 现在才来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有点晚了？ 安安也跟着帮腔：“如果你们认为自己不合格，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收养我们呢？ 所以……” “没有所以，当初那就是年少无知，自不量力！” 关于这事儿颜琪芮还真跟方子杰讨论过。 他们俩都不是那种专注情情爱爱的人，也不太能保证自己未来的生活一定足够稳定。 连开车都需要考试,做父母这件事却连上岗培训都没有。 一开始，情况所迫，他们成了四个孩子的父母。 时间长了，他们也渐渐明白，养孩子，并不是让他们吃饱穿暖就可以的。 但该如何尽一个父母的责任呢？ 想做的很多，做不到的却更多。 种种遗憾之下，他们能宽慰自己的，不过是，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收养这几个孩子，那这几个孩子的未来，必定不会比现在更好。 但问题来了。 自己生，他们敢么？ 答案是不敢。 有些人生孩子，是为了留后，有些人生孩子，是为了养老。 他们生孩子干嘛？ 方子杰现在有点抑郁倾向，不要说什么留后了，就连他自己的血脉，都有些说不出的厌恶。 颜琪芮更是经历过末世，对什么延续血脉一点憧憬都没有。 甚至于想到自己要大腹便便，怀孕九个月，再生产，再把一个孩子从嗷嗷待哺到抚养长大…… 不不不，求你放过她。 她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爱好。 至于养老，这俩人更是没有考虑过。 不说国家在一天天强盛，就凭他们本身的能力，也不会沦落到有天要靠孩子们的供养，才能过活的地步。 所以讨论一圈下来，俩人达成共识。 那就是这辈子，有这四个娃已经足够，再多一个，那都是让人崩溃的结果！ “妈，你才26……” “你当我五十六好了。” 颜琪芮不给安安补充说明的机会，直接转了话题：“你手里的事情都办完了么？ 这次能跟我们呆多久？” 安安微笑：“我回来以后就收到了果儿留下的口信，然后就直接来港城了。” “不过这次时间有点匆忙，估计呆两天就要回去一趟。” “行叭。 晚上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我儿子都瘦了。” 颜琪芮发誓，她真的没有那种你妈觉得你瘦的滤镜，而是安安真的瘦了太多。 明明一米八多的个子，却看上去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 别说跟正常男人对比，就是跟方子杰他们一众演艺圈人士来比，都瘦的过分。 “我就是最近比较忙，平时不这样的。” 安安还要解释，却被颜琪芮瞪了一眼。 什么叫最近比较忙？ 他明明穿的是修身款西服。 这玩意儿没个定制，穿上去就像拉保险的…… 而他穿在身上，只显得身高腿长，器宇不凡。 你跟她说，这不是量体裁衣，颜琪芮都能啐你一脸。 量体裁衣需要多久时间？ 颜琪芮在国外呆了这么些年，也给家人买了不少衣服，对这些可清楚的紧。 “你还有练习么？” 安安知道颜琪芮问的是什么，无奈的摇摇头后，还是坦率承认。 “前些年是有的。 但去了深城以后，各方面压力都有点大，就疏忽了。” 颜琪芮叹气：“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我就不明白，咱家不缺钱，也不指着你们几个孩子挣钱，你们怎么就那么……那么执着呢？” 颜琪芮本想说财迷，后来想想不对，还是改了个用词。 “不知道，也许挣钱能给我更多成就感吧。 我总觉得，挣的越多，我才越有价值。” 安安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拽着颜琪芮离开：“爸还要拍戏，妈你跟我们去商场逛逛呗。” “我拍完了！” 方子杰同样瞪了一眼安安，然后把自家媳妇拉回自己的怀抱：“你们都几岁了？ 该独立了好么！” “切，我妈永远是我妈，但不一定永远是你媳妇好么？ ！” 安安其实还挺喜欢方子杰的，甚至很多关于人生的大事儿，也习惯性的跟他商量。 对他来说，方子杰是父亲，是朋友，是值得信赖的人。 前提是，不要跟他抢妈！ 果儿此时也从贴心小棉袄变成了漏风的黑心棉：“爸，你忙你的就好。 我们都好多天没见到妈了，你就让让我们呗。” “你们这俩小兔崽子……” 方子杰恨的牙痒痒，正要上前追杀，被颜琪芮好笑的拉住：“别闹了，片场那么多人呢。” “你爸明天正好休假，咱们一家可以一起出去玩玩。” “行叭。” 三人都不甘心的点点头，算是应了这个不太满意的安排。 **** 第二天，天公作美。 初秋的阳光柔柔的洒落在地面上，不热，只给人暖暖的感觉。 方子杰想带媳妇去山上看看风景，俩孩子想带他们妈去逛逛商场…… 就为了目的地问题，三人从前一天晚上争论到早上，谁也没能说服谁。 “要不我们去拍照吧。” 颜琪芮灵光一闪，提出一个新的想法。 其实这也是她的遗憾。 在国外那些年，她是真的想念家人，想念故土。 只是开始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么长时间的分别，导致也没有照片可以怀念。 现在有机会，她自然就动了这个心思。 “好啊。 我让小星把照相机带来，让他给我们拍。” 方子杰眼眸微转，继续说道：“山上的风景比较好……” 第六百一十六章 拍全家福 第六百一十六章 拍全家福 孩子大了，越来越不好骗了。 方子杰这样的套路，果儿和安安绝不可能再踩。 只见果儿调皮一笑，依偎在颜琪芮身上，给她出主意：“妈，我同学他们有拍一种艺术照。 虽然是在棚里拍的，但拍出来效果可好了。” “要不咱们试试这个？” “而且都是在市内拍，拍完咱们还能去逛逛商场，晚上再吃个大餐……” 安安也跟着卖惨：“妈，我过两天就要走了，你舍得我难得一个休息日，还去爬山么？” 颜琪芮果然被娃带跑偏：“那就拍艺术照。” 说完她又赶紧安慰安慰方子杰：“你乖嘛。 孩子们都忙，难得休息，就顺他们的心意好了。” “反正，反正我这一个月都陪着你……你就让让他们啊！” “好吧。” 方子杰倒是没特地做出委屈巴巴的表情，但那眼睛一垂，嘴角一弯，就让颜琪芮这只颜狗甘拜下风。 “爸，求要脸！” “不，我要我媳妇！” 方子杰也无所谓在孩子们面前展示什么尊严，结结实实的缠在颜琪芮身上，那姿态，让安安和果儿捂眼不想再看。 “你们知道在哪拍艺术照么？ 需不需要预定？” “不用，这些交给我们处理。” 别看果儿和安安在颜琪芮面前还是一团孩子气，实际这么多年在外，已经很有些做事的章法。 也不知道他们电话联系了什么人，没多久的功夫，就有一台黑色的车停到了楼下。 “你们前面带路，我跟你妈坐自家车。” 方子杰不甘心被娃比下去，招来了小星以及自家司机。 “妈~你看我都要走了，爸还欺负人。” 学好很难，学坏一天。 安安本来是个挺桀骜的男孩子，才跟他爸抢他妈一天而已，就学会了套路。 “行了，你跟果儿坐前面。 我和安安坐你的车。” 颜琪芮真是怕死了这几爷子的撒娇，赶紧一锤定音。 终于，方子杰和果儿委委屈屈的上了前面的车，颜琪芮也带安安上了后面的座驾。 “陆太好。” 小星坐在副驾驶，结果见自家老板没上来，太太倒是挽着另一个男人登车，就有点心里打鼓。 他也常在片场盯着的人，自然也听说了老板还有一个儿子…… 只是，谁能想到，看上去二十来岁的老板，能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呢？ “这是我儿子。” 颜琪芮此时已经破罐子破摔…… 爱咋地咋地吧！反正该传出去的消息，估计也传的差不多了，没什么遮掩的必要。 “哈？ 啊？ ！” 小星和司机惊的嘴都合不拢，颜琪芮和安安也没管他们，径直上了车。 “跟住前面的车。” 颜琪芮交代一句以后，就盯着安安开始唠叨。 其实昨天晚上她已经叨了许多了，但面对自家娃，唠叨这种事情无法避免。 “你说你，也不知道好好打理一下。” “你爸其实也没好到哪去。 但他有化妆师，有助理，你说你有啥？” “天天的，胡子不知道刮，头发不知道理，你是要上天吗？” “还有，你想做生意，妈妈不拦着你。 但做事情总归要有自己的章法。” “你今年才多大？ 你看看你的身体素质，都弱成什么样了？” “还有大学。” “多少人想读大学，都没那个机会。 你们俩呢？ 考上了大学，还考上了两次，结果说不去就不去了？” “你别以为自己是天才，就能什么都无师自通。” “学习是一个拓宽自己广度的行为……” “妈，求放过。” 安安忽然有点后悔。 自家老妈平时看上去身手利索，果断干脆。 没想到唠叨起来，跟普通母亲也没啥两样。 “就唠叨！” 颜琪芮用指头戳戳他的脑门儿，唠叨继续走起：“你今年也成年了，在外面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儿？” “感情这种事情要慎重，遇到喜欢的就抓住，没那么喜欢的就放手，可千万不能玩什么万花丛中过……” “妈，我没有……” 颜琪芮不理他，继续叨叨：“你说你喜欢挣钱，这个我不拦着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而且现在确实是个好时机。 说的难听点，猪站在风口上，都能直接上天。” “但人要认清自己，不能挣了点钱就飘……” “是是是。 妈你说的对。” 安安还能咋的？ 这是他妈，他只能听着。 坐在副驾驶的小星就震惊他全家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家庭？ ***** 幸亏影楼很近，这年头的车辆也没那么多。 几人开了大半个小时，就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小星殷勤的帮忙将他们自备的箱子搬下来，然后又陪着四人进了影楼。 “几位要拍什么样的风格？” 得了交代，特地下来接待几位顾客的摄影师，也有点抓瞎。 这是什么组合？ 两个年轻男人。 一个是当红影星，一个虽然看上去没那么精致，但底子同样不错。 两个年轻女人。 一个看上去明艳张扬，一个看上去软萌可爱…… 要是他们一对儿一对儿来，就很好理解，但四个一起来，是打算拍什么玩意儿？ “我打算拍个全家福。 你们有什么方面的特色？” 摄影师张口便开始介绍：“我们有实景拍摄，这可是全港城唯一……等会儿，您说你们要拍什么？” “全家福。” 颜琪芮又偷偷看一眼方子杰，继续说道：“再拍套婚纱吧。” “啊，啊好的。” 摄影师惊呆了好么。 其实他是在国外接触并学习的摄影。 这里说是影楼，不如说是他一手筹备的工作室。 为了这个梦想，他拍摄的人物真的不少了，但听到这样的回答，还是觉得脑子绕不过弯来。 “两位女士请先过去化妆。” 摄影师身后就跟着两位女性服务员，引着颜琪芮和果儿就要往里面走。 “化妆品我带了，衣服也有。 你们给我们提供场地就好。” 颜琪芮是知道这种地方，化妆品没法私用的，所以早就提前准备了。 至于衣服，这些年她在国外买的可不少，正好拿出来一部分拍照。 第六百一十七章 各有特色 第六百一十七章 各有特色 “好的。” 他们是被特别关照过的贵宾，服务员自然不会阻拦。 将他们四人直接引进化妆室后，便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妈，你要给我们化妆么？” 安安不知道那么多，还在调笑，却被方子杰狠狠的瞪了一眼。 没办法，这种事儿很难不让他回想，自己变身女装大佬的经历。 “行了，先从果儿弄起。” 颜琪芮装模作样的摊开箱子，然后从空间拿出卷发棒模样的东西，先给果儿做造型。 果儿其实是浓颜系长相，虽然因为年纪还小，五官并没有完全长开，但轮廓已经出来了。 颜琪芮就贴着她的样貌开始做妆造。 卷发棒上好，就需要些时间定型。 颜琪芮便开始收拾安安。 说实话，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真的没有特别丑的，同样，如果不仔细打理，也说不上好看。 安安就处在这个节点上。 他白皙俊逸，五官明朗，但……那青青的胡茬，再配上一两个月奔波下来，已经有些偏长糟乱的头发…… 就是没方子杰好看嘛！ 颜琪芮叹息一声，干脆又掏了把剪刀出来，给他轻微的修建过后，也上了一堆卷发棒。 “妈，我是男人。” 安安满心无奈的看着自己头上那根根直立的小棍子，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比较好。 “没事，渣男锡纸烫，渣女大波浪，不会难看的。” 一句话说完，果儿和安安都开始瞪她：“你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我乱说的。” 颜琪芮赶紧否认，然后推着安安出去剔干净胡子。 “你打算给我做什么造型？” 方子杰承认，他看热闹还看的挺高兴的。 但轮到自己了，似乎也没那么美好。 “不做。 我觉得你什么样都好看。” 颜琪芮一方面说的是自己的心声，另一方面，是方子杰的工作原因，已经打理的很精致了，没必要大动干戈的调整。 “我给你化个妆，然后你先换衣服？” 颜琪芮在箱子里翻了半天，皱皱眉，最终从空间里拎了一套法国买的经典款女装出来。 “我觉得你五官过于柔美，试试这样的衣服，可能会有惊喜。” “我能拒绝么？” “不能。” 方子杰只能委委屈屈的拎着女装去换了，果儿偷笑半天，又轮到了她。 “妈妈有次去看展，一眼就看上了这条裙子。 当时我就想，这难道不是为我女儿量身打造的么？” 果儿斜眼偷看那条裙子。 大红色的短款礼服，配上明艳的尾纱，光是看着，就能想象，穿上后是多么的光彩夺目。 “妈，你真觉得我撑得住这样的礼服？” 裙子很漂亮，这个果儿也是认同的。 但她今年才十六，这样的裙子，她真的觉得自己撑不下来！ “没事，我给你化妆。” 这些年在国外呆着，颜琪芮有太多变装需求。 别的不好说，这化妆技能快点满了。 只见她在果儿脸上勾勒出略显夸张的眼线，又开始一层层的上粉……安安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妈，咱们是拍照，不是上去唱戏。” “你懂什么。 这叫舞台妆。 上台的时候，因为灯光等问题，妆面如果不够浓艳，很容易模糊五官。” 颜琪芮难得有了儿子女儿可以打扮，那叫一个兴致勃勃。 不但给果儿化了一个浓妆，还给安安也上了一层厚厚的粉。 “妈，我连嘴都张不开了。” 安安嘟嘟囔囔的抱怨着，颜琪芮只能转头再给他解释：“等下拍照是肯定要打光的。 如果不上粉，会显得你脸上一层油。” “那为什么爸就不用？” “用啊，这不是还没轮到你爸么？” 以为换女装就是今天最大的磨难的方子杰，顿时身形一僵。 “哈哈哈哈……” 安安放肆嘲笑了两声，然后才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打趣：“爸，原来你喜欢这样的衣服啊？ 等我去国外，一定再帮你带些回来。” 果儿也跟着捧哏：“为什么不能在国内买啊？” “因为国内的女装，没咱爸这么大的号，啊哈哈哈哈……” 方子杰干脆走上前，一人赏一个爆栗：“衣服是你妈选的。 你们是对你妈的审美，有什么意见么？” 顿时，俩小兔崽子消音了，眼珠一转还开始拍老妈的马屁。 “你别说，爸穿这样的衣服，还挺好看。 那种说不太上来，就很独特的味道。” “其实就是黑白格子而已。 哪有什么男女之分。 爸穿着有种中性的美……” “闭嘴。” 方子杰只觉得头大。 *********** 在这个年代人的观念中，拍照就是简单的拍个合影。 这几年稍微好些，至少是彩色照片，多少还要挑件颜色鲜艳的衣服。 换做以前，反正都是拍黑白照，又只拍头，梳两下就不错了。 谁见过这么大动干戈的妆发造型？ 果儿和安安算计了半天，结果发现全都打了水漂。 他们想着，拍个照，也就最多半个小时。 后面不就能带着老妈去逛街了么？ 谁知道光是做造型，四个人就足足折腾了三个多小时。 “可以拍了么？” 安安有气无力的呻吟。 他从没想过，拍个照而已，就差点累的喊救命。 “走走走，小星把我准备好的衣服拎着。” 颜琪芮一个人要做四个人的造型，也没办法弄太多，所以她只精挑细选的，给每人找出两套衣服。 果儿是一件大红色的短款礼服，后面配着同色轻纱。 另一件是金色包到脚踝的紧身礼服，非常显身材，更显女性的张扬明媚。 安安是一套白色的西装三件套。 以他的身高比例来说，穿上尽显男人的优雅精致。 还有一套是纯黑正装。 虽然没那么出挑，但穿在身上，就让人看不出安安的年纪，只觉得成熟稳重。 方子杰的一套西装同样是白色系。 只是偏休闲系列。 没有里面的马甲，西装的边缝也是在这个年代少有的圆弧状，让人看着就觉得轻松活泼。 另一套就是女装了。 虽说是女装，但黑白格子的短上衣，配上纯黑的紧身裤，有种特别的中性之美。 第六百一十八章 拍照真的不容易 第六百一十八章 拍照真的不容易 “妈，你确定没有拿错衣服么？” 安安和方子杰换好衣服，走到落地镜前，心里只有同样的想法。 “这要是全家福拍出来，到底谁是爹？ 谁是儿子？” “我换好啦！” 颜琪芮最后一个从更衣间走出来，拉开帘子的那一刻，全体人陷入无语状态。 她穿着一件白色婚纱。 露肩的款式，让她的锁骨显露出迷人的线条。 那仿佛盈盈一握的细腰，更是让人忍不住怀疑其真实性…… “这，这是婚纱？” 果儿激动的走上前，捞起裙子左看右看。 没办法，这婚纱和她概念中的裙子，差别太大了。 这两年在港城呆着，她也见过各类奢侈品。 但眼前这件是真的不同。 颜琪芮羞涩的笑笑，解释道：“说是婚纱，但设计师认为，这更偏向公主裙。” “他的原话是，就我这样的身高，样貌，给我件正式的婚纱，我也撑不起来，还不如走合适我的风格。” 说着，她转了个圈，裙子随风挥舞，也让人看到了其中更多的小心机。 比如，层层纱叠之下，是由金线，银线勾勒出来的小花朵。 朵朵不同，却又精致的让人挪不开眼。 又比如，圆头的小高跟在裙子下方若隐若现，没有高贵，只觉得清新可爱。 “妈，你觉得咱俩这样穿出去，谁比较像妈？” 果儿忽然黑了脸，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的进了坑。 安安在一旁狂笑，颜琪芮只能赶紧安抚闺女：“咱俩长相不同啊。 我就是娃娃脸，穿你这样的衣服，那也不合适对不对？” “我还是觉得你比较像十六岁。” 果儿有点怏怏不乐。 其实少年时候，多数喜欢穿的成熟一些。 刚开始颜琪芮给她红色礼服的时候，她还高兴的不得了，总有一种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感觉。 但现在看到惨烈的对比图，又觉得没那么高兴了。 “那咱们换换？” 颜琪芮其实无所谓穿什么的，这套衣服也不过是因为，在国外她根本买不到她合适的衣服，才特地找设计师做了几套…… “那，那也不必。” 方子杰却此时提出问题：“你还有一套是什么？” 颜琪芮摆手：“和这条差不多。 不过是一条蓝色的流沙裙。” “那和我的衣服也配不上啊……” 方子杰想和自家媳妇穿情侣装的心情，已经昭然若揭。 安安实在不乐意看什么父母爱情，更不想被喂一口狗粮，只能赶紧转移话题：“抓紧点时间吧。 说是拍个照就出去逛街，你们看看几点了。” 的确，别人拍个照，就是进来照相馆，然后按个快门的事情。 他们可好，这一通折腾下来，已经三个小时没了。 “妆造都做了，多拍点呗。” 颜琪芮也觉得有理，干脆拉着一家四口左拍右拍，拍了无数张。 比如什么单人照，兄妹照，母女照，母子照，婚纱照，全家福…… 只要想得起来的组合，她就让人给他们拍拍拍，完全不去考虑这个年代胶片的费用。 好在家里这些人，都不是那缺钱的。 比起巨额的拍照费用，他们觉得拍照这事儿更痛苦些。 妈呀，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笑到脸僵，更想不到，拍照一天会比工作一天更辛苦。 就是方子杰这样的‘艺人’，都觉得快被剥了一层皮。 颜琪芮倒是挺高兴。 一家四口回了家，她就兴致勃勃的进了厨房，准备给他们准备些大餐，好好犒劳一下。 “妈，咱们出去吃吧。 我想带你去吃点好的。” 安安伸着脖子在厨房门口喊。 没办法，颜琪芮不让他们进去帮忙。 “什么算好吃的？” 颜琪芮头也没抬，挥挥手，一份份菜肴就凭空出现。 她要做的，不过是找个盘子，重新装一下，再把用过的容器，清洗过后收回空间。 “你想吃什么？ 牛排？ 烧鸭，乳鸽？ ……” “你还是先试试我的吧。” 颜琪芮从厨房中递出一个大盆，里面装的满满都是鹅颈藤壶。 “这什么玩意儿？” 安安有点懵，他觉得这就是海边常有的藤壶，只是形状略有有些差异。 不过这玩意儿真的能吃？ “鹅颈藤壶。 别小看它，这玩意儿能长到这样的个头，已经可以称为绝品了。” 颜琪芮可没说大话。 这东西还是她跟闻教授在那个没什么人烟上的海岛上时采摘的。 当地人不懂，米国人不明白，才能让这东西长这么大，还好好的长在峭壁上。 要知道她后来去了欧洲，十五厘米以上的鹅颈藤壶，就已经能卖出天价了。 “这东西鲜美异常，不用太多调味，你们赶紧试试。” 颜琪芮又端出一点蘸料，然后招呼大家赶紧吃。 果然，鹅颈藤壶的美味没人可以拒绝。 四人吃了足足两大盆，果儿还直呼没吃够。 “下次。 晚上吃太多也不好。” 几人吃饱喝足，瘫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始聊。 “妈，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我差不多能在港城呆一个月。 现在……还有二十多天吧。” “然后我就要回去京城。 毕竟双胞胎还在那边，我也想在那边找个工作。” 方子杰的眼神儿闪了闪：“国家部门的？” “对。 具体的还没跟他们说过，但八九不离十。” 颜琪芮他们说的隐晦，但大家多少还是听懂了。 “妈，要不我也回去继续读大学吧。 你一个人要带双胞胎，根本带不了。” 果儿一方面是不想离开颜琪芮，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就她这性格，治不了那皮的上天的双胞胎。 毕竟父母打，可能是假动作，姐姐上手，那才是真打。 双胞胎被她从小打到大，早就形成了血脉压制！ “你的话……我觉得多在港城见见世面，倒是比回去好一些。” 颜琪芮也挺想果儿陪在身边的。 但内陆才刚改革开放没几年，人们的观念并没有太大的扭转。 果儿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在外可能只是读书的年纪，在家可能就会被无数三姑六婆问婚姻，问工作…… 免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还能离咋的？ 第六百一十九章 还能离咋的？ 果儿才经历过那样的人渣，再有就是心智也不够坚定，还是在外多呆几年再说吧。 话题一转，颜琪芮看向安安。 “我倒是希望你能回去把大学读一读的。” “也许你们现在没觉得什么，甚至比起身边人，你们的学历依然高人一等。” “但几年后呢？ 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呢？” “不说学历问题，你们真的认为，自己学的那些，就足够支撑一辈子么？” 安安低头不语。 他也知道颜琪芮说的对，但看着遍地黄金的机会，他就会觉得错过这些，就错过了全世界。 学习么，以后学，甚至边学边做也问题不大，为什么非要赶在这个时间段呢？ 颜琪芮没有放弃，继续劝。 “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总觉得咱家没钱。” “但……我的情况你们最清楚不过。 缺钱这种事情，能跟咱家沾上边么？” “以前是特殊情况，除了吃好点，我也没法拿出更多的东西。” “但现在不一样了，想要什么，咱们都买得起。” “你们又何必呢？” 果儿摇头失笑：“我听过无数父母劝孩子要上进，要努力，倒是第一次听到父母让孩子少奋斗的。” “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人生不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挣钱上。” “多少钱是够呢？ 你们就是买个皇宫下来，晚上睡的还不是一张床？” “再说了，什么叫时不可待？ 只要你有能力，任何时候都是好时机。” “比如，安安前段时间做的的事情我也知道，他这次倒卖一批物资去了苏联，挣的应该不少。” “那又如何？ 除了和人打交道，又多了些见识之外，你学习到了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风口这种事情，并不是百八十年才出现一次。 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就是创造也造出一个风口来。” “我……我只是不知道学习的意义在哪。” “妈，你知道我是学金融的。 金融市场变换莫测，我觉得教授讲的那些，已经跟不上时代，所以最终才选择了休学，自己来实际操作。” “这几年我不敢说自己学到了什么，但我得到更多经验……” 安安还在辩解，却被颜琪芮打断：“我不懂经济学，但我懂什么叫万变不离其宗。” “也许你觉得，从现在的成就上来看，你已经超越了大多数教授，老师。 但实际上呢？” “你真的没有在工作中，感觉到力不从心么？” “比如手下的人多了，该怎么有条不紊的去管理？ 和外商签合同，有没有看不懂的条款？” “儿砸，我这个妈做的并不是很称职，但请你相信一点，我从来都没有害你的心。” 颜琪芮叨叨归叨叨，但该说正经事的时候，也是很严肃的。 一番话说出来，不但果儿沉默了，连安安也陷入沉思。 是啊，他妈说的这些，他自己真的没意识到么？ 不说远的，就他这次去苏联倒腾货物，就差点被翻译坑了。 不谈什么人性，说到底就是他的底蕴还不够。 这次是他精明，从细微末节的地方察觉了不对，然后又运气好的找到一个常年混迹当地的倒爷。 虽说挣的利润比之前计划的少了些，但也算大赚，可下次呢？ 以后的无数次呢？ 安安也是个果断的人，没想多久，第二天就给了颜琪芮回复。 “妈，你等我一个月。 我先回深城把公司的首尾处理一下，然后就跟你回京城。” “行。” 颜琪芮想想又交代一句：“其实现在的交通也很发达了，再有电话什么的……你倒是不用把深城的所有业务都结束。” 安安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 孩子们在港城陪了‘老两口’一天，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果儿要回教会学校上学，安安回了深城。 颜琪芮自然只能陪着方子杰继续开工。 “您真的是陆先生的太太么？” 这段时间以来，对颜琪芮好奇的人可不少。 但他们之间对话都用普通话，在港城这种地界，敢上来搭腔的人就没几个了。 毕竟大家对自己普通话的水平，还是心里有数的。 颜琪芮抬眼看看眼前这个美艳至极的‘女主角’，也微笑回应：“是的。” “哇！好羡慕你啊！” 女主角名叫张窈，虽说也是入行不到两年，但凭借着出色的样貌，已经崭露头角。 而她虽然好奇心重了些，但脸上的坦诚也是显而易见的。 “羡慕我？” 颜琪芮是有点诧异的。 她是很吃方子杰的颜没错，但别人不是啊！ 比如内陆，就喜欢那种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还要眉毛粗，眼睛大…… 方子杰呢？ 他跟这种主流长相就压根不沾边。 比如他偏瘦，四肢修长，脸小，桃花眼…… “是啊！陆先生温文尔雅，谦虚谨慎，文采出众，还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这样难道还不值得羡慕？” 颜琪芮懵懵的眨了眨眼：温文尔雅？ 谦虚谨慎？ 文采出众？ 这说的是方子杰？ “咳咳，那，那……” 颜琪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好在这姑娘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不等别人回答，就继续往下说。 “您和陆先生最近还是注意点吧。 剧组早就传遍了，相信也有不少狗仔得了消息，万一被人堵住，就很麻烦了。” “谢谢啊。” 颜琪芮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但能咋办？ 自家老公还能离咋的？ “对了，听说王导新得了个本子，正在筹备。 他早就当众说过，他心里的男主角只有陆老师。 您方不方便帮我问问，看女主角选好了么？” “当然，要是选好了也不要紧，我什么都能演的。” 颜琪芮还挺喜欢这种简单直接的性格。 毕竟你跟她绕弯子，她也不一定听的懂，听烦了还能直接给你怼回去。 “我帮你问问。 不过我不是你们这行的，不一定能有用。” 张窈听明白了，露出大大的笑容。 怎么说呢，美女真的是美女。 她这一笑，仿佛春暖花开，世界都明亮起来。 第六百二十章 迷茫 第六百二十章 迷茫 人类哪有真正的公平。 张窈这样的美女，不管本性如何，至少在第一眼已经给人大大的好感。 颜琪芮也跟着笑起来：“以你的资质，想演哪个导演的剧本还不简单？ 至于绕这么大个弯子，还找我说情么？” 张窈往她身边又靠了靠：“其实，其实也是找个借口过来跟您说话。” “就是很好奇啊。” “您不知道，我跟陆先生也接触过几次了，但他就是特别清正，好像，好像松柏那样，无论是气质，还是做人的品质。” “我一直很好奇，他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女朋友。 没想到他一步到位，连老婆孩子都有了……” 张窈感慨似得说完，又怕颜琪芮误会什么，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 她叹息一声，指指自己的脸：“我从小就知道自己长的好看，男人看到我，眼里总会带点什么。” “陆先生是少数看到我，眼神儿完全没有变化的人……” “我真不是对他有什么意思，就是好奇……” 张窈说的挺乱，再加上她时不时的夹点粤语，就听上去更混乱了。 仿佛她也对自己的‘胡言乱语’有些丧气，干脆摆摆手：“算了，我这人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您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行么？” 颜琪芮差点笑出声：“我要谢谢你对我丈夫的肯定，为什么要当没听到呢？” “您，您不担心他，他……” 张窈都听傻了，说话也越发混乱。 “不担心。 当然，你们这个圈里，美女如云是不可否认的。 但只要他说，我就信。” “这是夫妻间，该有的信任。” 颜琪芮后面还有句话没说出口。 那就是，如果有天这个信任不在，那他们的婚姻差不多也到头了。 “哇！好羡慕你们的感情。 我也不知道我和我男朋友，能不能做到你们这样。” 张窈面有期许，也不知道具体想到了什么。 “你有男朋友了？” 颜琪芮也是有点八卦的，反正现在没什么事儿做，干脆和人家的女主角躲在一旁叽叽喳喳。 “对，他很有才华的。 不过他是一名歌手，现在还没找到慧眼识珠的公司愿意签他……” “妹妹，慧眼识珠不是这样用的。” 颜琪芮略微吐槽了一句，然后识相的闭嘴，继续往下听八卦。 其实也没多复杂，就是两个有梦想的年轻人，因缘巧合的遇见了，然后相互吸引而已。 张窈这张脸极具观赏性，自然很快发展起来。 但她男朋友就不行了，屡次被拒不说，现在更是快没了当初的热情。 “聊什么呢？ 这么高兴？” 方子杰拍完他的戏份过来，结果看到自家媳妇和别人聊的眉飞色舞。 “女孩子的秘密。” 颜琪芮没透露太多，张窈也识趣的告辞离开。 “我的部分马上就要杀青了，你想去哪玩玩？” 方子杰最近赶工的厉害，就为了多腾出一些时间，能和颜琪芮在一起。 “不对啊，刚刚张窈还说，有一个王导的什么剧本，正在找你？” 方子杰深吸一口气，并未马上回答。 隔了好一会，他才起身招呼小星，让他过来收拾东西，自己则牵着颜琪芮，径直离开了片场。 “不是，你后面没戏了？” “小星会请假的。” 方子杰平时并不是这么散漫的人，但他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便带着颜琪芮先行离开。 *****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最可悲的事情是什么呢？ 就是没太多自由。 别人聊天，可以去餐厅，咖啡厅，甚至公园。 方子杰转了一圈，只能把颜琪芮带回家。 “怎么了？ 为什么忽然情绪起伏那么大？” 沙发上，方子杰把头放在颜琪芮的腿上，任她用手指勾着他的头发玩儿。 “我，我有点迷茫。” 这个话题其实之前谈过，但方子杰并不是一个喜欢将沉重情绪，倾泄给身边人的人。 所以略微说了两句，便带过了这个话题。 只是……跟颜琪芮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越觉得自己藏不住。 “因为不知道目标所在？” 方子杰点头，然后张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其实那天你跟我说过以后，我也想了很久。” “我不知道你的具体任务安排，只能单纯的说说自己的想法。” 颜琪芮继续轻轻拨弄他的头发，心情有一点沉重。 按理说，他们俩分开了好几年，这才聚在一起没几天，根本不太可能发现对方的不对劲儿。 但就像颜琪芮说的，夫妻间，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和感知。 方子杰没抓着她倾诉，更没哭啊闹啊的宣泄情绪。 但颜琪芮就是觉得，他心里仿佛有什么，没绕过弯来，有些死寂。 没错，就是死寂。 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 就像，他什么都不太在意。 仿佛他下一刻便死亡，也没太大的情绪波动。 “你还记得，你在内陆拍的那些反派角色么？” 方子杰的头微微动了动，声线平缓的回应：“嗯，那时候好多看过电影的人，偶然见到我，还想冲上来打我来着。” 说完，他似乎觉得气氛过于安静，进一步形容：“有次我去买菜，还被人集体排斥了。 说是菜烂掉也不卖给我。” 他想说笑话，让颜琪芮笑一笑，但颜琪芮听了却觉得更加沉重。 生怕这样的感觉传染给方子杰，颜琪芮深吸一口气，赶紧回应：“你想过影视会给人带来多大的影响么？” “我们不说成年人，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青少年，很可能一部剧，一部电影，就会给他们的三观带来巨大的冲击。” “打个比方，如果你今天拍了个黑帮的电影，然后每次出场极其酷炫，再配上点中二词语，你觉得会让这些青少年有个什么样的感觉？” 方子杰沉默。 其实他能明白这一点，但觉得这些跟他无关。 他就是个演员啊，电影的立意也好，角色的描述也好，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六百二十一章 抑郁症趋势 第六百二十一章 抑郁症趋势 “对啊，演员没法控制。 但你不是单纯的演员啊！” 颜琪芮鼓励的拍拍他，然后继续说道：“国家既然让你来港城，就是想让你学到更多的本领和技术。” “不然光谈演戏的话，你比得上那些沉浸这个行业几十年的老戏骨么？ 为什么让你来？ 而不是让他们来？” 颜琪芮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有没有用，但方子杰的状态真的不对，她只能想什么说什么，希望能有某一个点，可以忽然触动他。 “我是这么想的。” “偶像的力量是可以很强大的。” “有时候，你们自己没感觉，但对别人来说，你们可能就是黑暗生命中的一束光，能让很多很多人振奋起来。” “还有，演而优则导。” “也许你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改变一些事情，但请不要小看一部电影，或者一部电视剧的影响力。” “即使只能给很少一部分人，树立正确的价值观，那也是值得的。” 这次方子杰终于不再沉默以对：“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做导演？” “也不是。” 颜琪芮深深叹气。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只能挥舞着两只手，继续描述：“我的重点在影响力这三个字！” “只要你的影响力足够大，那就能引导一部分人的价值观。” “比如你拍一些爱国影片，甚至只是去饰演一个平凡，但努力，坚强，的普通人……都是能给人带来某些影响的。” 颜琪芮说的口干舌燥，但方子杰只是露出一丝迷茫的假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可……我一直饰演的是反派啊。” “哈？ ！”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反应过来，然后继续描补。 “当时上面给你派发的任务是演反派，那是为了让你给人造成某些固定印象，方便打入敌方内部。” “但现在不同了好么！” “咱们掰扯掰扯。” 颜琪芮干脆把某人的脑袋推起来，和他正视：“那时候，你是军人身份，住在文工团。”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非常非常正面的，那可能你来港城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提办过的那些各种任务了。” “但现在你已经在这里扎根！甚至因为段誉的角色，让你有了根本性的改变。 对么？” 方子杰点点头，依然不说话。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我不是怀疑领导所作出的决定，只是时机随时都在改变，只有你，只有你这个身在局中的人，才能知道什么是最合适的！” 颜琪芮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什么组织性，纪律性。” “但我爱我的国家，我愿意为她的繁荣昌盛，出一份力。” “我是不敢加入部队，也不敢说什么军令如山。 但我的存在就没意义了么？” “我觉得无论是以什么方式，我在！我能！我做出了贡献，就是棒棒的！” 方子杰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这就是他爱的颜琪芮啊。 有时候她也会很丧，有时候她也会崩溃，但只要给她一点点机会，她又会满血复活。 这点和他不一样。 他对生活没什么希望。 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只是麻木的活着，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兴趣，到处都是空虚。 他就是一个冷静而规律的拍戏机器。 没有兴趣爱好，没有渴求，没有期待。 也许颜琪芮永远不会知道，她以为自己离开，给他留下了几个孩子，是给他添了负累，实际上…… 如果没有这样的责任，他可能早已离开这个世界。 他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 但真的，除了颜琪芮这个人，他已经很难发自内心的去感受情绪，更不要提其他了。 “算了。 这次的戏拍完，你就跟我一起回京城吧。” “我觉得你需要放假，需要好好的调整一下自己。” “至于命令什么的，你也不用管。 不说你这玩意儿本来就没什么具体的目标，就是上吊还得让人喘口气呢。 你这已经连续工作多久了？” “好，我跟你回去。” ******** 两口子是商量的很好，但没过两天平淡日子，再次被一个电话打破。 “芮芮，我们离开吧。 我累了。” 方子杰狠狠的将人搂在怀里，一动不动。 “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好好说话。” 颜琪芮格斗出身，想要不被人控制是很简单的。 但问题是，她不想伤到方子杰，再被他身高压制一下，就很艰难才能从某人的咯吱窝处，找到一个出气口。 “我接到了军区命令。” “什么玩意儿？” 颜琪芮以为是方子杰接到了什么具体指令，神情也严肃了些。 “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说吧。” 方子杰始终还是有理智的。 他又默默的抱了颜琪芮几秒后，然后松开手，抓着人离开。 家里。 方子杰几次深呼吸，才把事情说了出来。 为了打击人贩子，他们的一位同志在港城已经卧底三年。 前一段时间好好的，甚至还递了消息回去，让他们在内陆打掉了一个大型的人贩子窝点。 但随后的事情就不太妙了。 这位同志不但失联，他在内陆的妻女，也莫名消失。 这已经引起了军方的极度重视，但现在两地的来往并不密切，他们也怕打草惊蛇，让这位同志陷入更艰难的状况。 于是事情左转右转，最终落到了颜琪芮身上。 “具体资料给我。 我马上去看看。” 颜琪芮的反应倒是没有方子杰那么大。 就像她说的，她也许没有组织性纪律性，但她的拳拳爱国之心，不比任何人少分毫。 “我，我不想你去。” 方子杰用力的将手盖在脸上，声音破碎而出。 “我宁愿这个任务是交到我手里的。 我不怕死，更不怕任何危险。 但，我不想让你再接触这些……” “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方子杰很难这样吐露心声，听的颜琪芮一阵阵心酸。 “你知道么，我很庆幸这样的任务交到了我手里。” 第六百二十二章 新任务 第六百二十二章 新任务 颜琪芮同样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卧底太难了。” “他们愿意接受这样的任务，是因为他们的追求和信念。 为了这个，他们可以飞蛾扑火一般，去英勇就义。” “但，可能直到他们牺牲的那一刻，都不能真正的确定，他们的牺牲，能否换来他们期待的结果。” “我不是救世主，可我想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让他们有可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关于你。” “子杰，你想你估错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可能我表面上不在乎，可以潇洒放手。” “但实际上……你是……你是……” 颜琪芮不知道怎地，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歌词：“是你让我看见，干枯沙漠开出花一朵。” “和你的心情一样，我更庆幸这样的任务，是交到我手上，而不是你。”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没有你，我将没有牵挂。” 方子杰的眼眶有些红，仿佛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乖，我也算身经百战了，这点不算什么。 而且你忘了么？ 我有超能力，不会有事的。” “你答应我，要好好的回来。” 方子杰身为一个军人，他真的不想落到如此的境地。 他愿意为国出力，愿意为国捐躯。 可没说要把家属也捐了吧？ “我会。 你要相信我。” 简短的说了几句后，颜琪芮就拿着军方传来的资料，仔细阅读去了。 而方子杰再无奈，也只能回片场继续拍戏。 ***** 一天后，颜琪芮换上自己常穿的作战服，悄悄隐入夜幕。 她的目标是，停靠在码头的几艘民船。 从水里过去当然是最简单的。 但颜琪芮能想到，犯罪分子也能想到。 他们不但把船壁上刷满了桐油，还在周边布上了密密的钉勾。 若是颜琪芮想往上爬…… 别说上不上的去，怕是刚到附近，就能被巡查的人发现。 还有个问题，她不确定那位同志是不是在船上。 现在她能得到的信息非常模糊。 比如卧底是不是已经暴露，他的家人失踪，是不是和这个犯罪团伙有关…… 在什么消息都没有的情况下，她能做的实在有限。 然而重新卧底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位同志花了足足三年，才走到核心位置。 若是重新卧底，等得到确切消息，怕人都死的透透的了，她还救援个屁。 再三观察之下，颜琪芮决定兵行险着。 ******* 港城某座气派的大楼下，颜琪芮穿的可可爱爱，正在跟一个前台掰扯。 “我约了乔治.翰深，麻烦你帮我通传一下。” “对不起，我这里没有您的预约记录。” “我找他本人预约的不行么？ 我只是想让你打电话去问询一下而已……” 掰扯了几分钟，前台终于犹犹豫豫的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她说她是谁？” “薇薇安颜。” “立刻让她上来！不不不，我亲自下来接！” 电话那头的人极其兴奋，没两分钟就从赶了下来。 “薇薇安！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 颜琪芮同样一口流利的英语：“乔治，好久不见。” “哇！你越来越可爱了呢？ 好像未成年的小朋友！” “滚！” 简单聊了两句，颜琪芮跟人回到办公室，然后大喇喇的直接坐到了办公椅上。 “我以为签订了协议以后，你们这些贵族，就该撤出港城了。 来找你都只是碰碰运气。” “嗐，撤是肯定要撤的。 但归还领土不是要九七年么。 这几年也是不能放弃的。” 在这方面，两人聊的并不深，而颜琪芮的目标也不是这个。 “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情想要你帮个忙。” “什么？” “像你们这样的老牌贵族，在海警那边，是不是有人？” “你要做什么？” 乔治的面容严肃许多。 “不算什么大事儿。 我怀疑有条民船上，有我的人。 但他们防御的很仔细，我没法上船查看……” “想让海警上去查？ 这个简单，我打个电话。” 乔治松了口气，说着就想去拿电话。 “等一下。” 颜琪芮按住他的手，继续往下说。 “海警查不到的。 如果我的人不在船上另说，如果在，估计现在的状况不会太好。” “那你要怎么办？” 乔治的心里开始疯狂转弯儿。 他和颜琪芮相识在鹰国。 一开始只是简单的做点小生意。 比如，颜琪芮出黄金，他倒腾点没那么新的生产技术…… 后来他家的实验室，需要一种很少见的材料。 颜琪芮说她可以帮忙周转，这才加深了联系。 再后来…… 反正俩人的关系，说朋友是肯定的，说绝对信任，是不可能的。 乔治即使看在久别重逢的感情上，也要考虑再三。 “我记得之前看过一种延时爆炸的小东西？” 跟某些人说话，永远不能说的太直接。 乔治犹豫几秒，最终还是点点头：“我让人安排。 你什么时候用。” “今晚吧。 你知道我的个性，要是我的人死了，我绝不善罢甘休。 如果最后闹出什么大事儿，你们这些管理者也不太好看不是？” “薇薇安，这里不是鹰国，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 “哥们，我了解你们国家的礼仪和规矩，更能熟练的使用你们的语言，但这不代表我是鹰国人对么？” “现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虽然还没有回归，但！这是华国的！” “在我们的地盘上，伤我的人！你觉得我会那么轻易放过这事儿？” 乔治头都大了。 颜琪芮说的没错，这事儿如果换到他头上，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更不要提，颜琪芮原本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了。 “那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再帮我查两个人。 他们如果来了，应该是偷渡的。 我没有这方面的门路，你帮我找找人呗。” “那你保证，不要搞出大事儿来行么？” “现在各个国家都在盯着我们，如果在这个关头，闹的太难看，很难收场的。” 乔治能怎么办？ 面对这个混不吝，只能安抚为主！ 第六百二十三章 丰功伟业 第六百二十三章 丰功伟业 “啧，我是多么平和的一个人啊！” 颜琪芮变戏法似得，掏出一张黑白照片递了出去：“母子俩。 这是几年前的照片了，但母亲的变化应该不大。” “他们过来的渠道肯定不正规，而且……有可能，有可能受到了虐待。” “我需要尽快找到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不是，你找这种下等人做什么？” 乔治拿着照片左翻右翻。 照片上，就是一对普通母子。 但看那穿着打扮，再看年纪，都是一对儿再普通不过的下等人。 “他们是我手下人的妻儿。” “乔治，你懂的。 人家提着脑袋跟我做事，我就不能亏待别人。” “再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祸及妻儿算怎么回事儿？ ！” 颜琪芮不能提军区，也不能说什么卧底，这事儿如果扯到国家层面，那才真是白白耽误时间。 所以她只能把人强行归入了‘自己手下’这个门类，靠私交找人帮忙。 而且她的态度也比较强硬。 一是乔治确实跟她关系还不错，另一点就是她在国外的‘风光伟绩’也的确有点惊人，一般人都不敢让她疯起来。 “行行行，我明白了。 原委我也不问，但你也记得，不要把事情闹大。” 乔治头疼的捏捏鼻梁，然后继续说道：“这俩人我会让人去找，但内陆偷渡过来的人可不少，我不一定能找的到。” “尽力吧。” 又和乔治谈了点细节，颜琪芮这才推掉了午餐邀约，甩甩衣袖离开了。 乔治的秘书，拿着那张黑白照片，小心翼翼的询问：“那小姑娘是什么来头？” “她？” 乔治深深叹气：“惹不起的来头。” “啊？ 翰深家这样的老牌贵族也惹不起的人？” “不是……”乔治难得多说几句：“她背后是什么势力，我们并不清楚。 但这姑娘疯起来，真的不是人。” “怎么说？” 秘书听的心惊胆战。 “前年还是大前年，米卢家族公开拍卖家里的藏品。” “你知道的，所谓文物，大部分是我们的祖辈，从华国抢来的。” “这姑娘是华国人，大概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吧，就找关系进了拍卖场。” “米卢家族也是作死，好好卖东西不就完了么？ 非要说一些冷笑话，嘲笑华国，也嘲笑在场的华国人。” “小姑娘那模样你也看见了。 就是一个软乎乎的小孩子模样。” “米卢家族的人，就不停的辱骂人家，说什么黄种人只配和猪交配，自己愿意免费给人提供农场的种猪。” “又说起自己祖辈的风光，什么把华国的女人孩子吊起来，当着他们亲属的面，一点点凌虐……” “又说他们家族多少多少人参军，每次遇到，都要把自己的战绩拿出来对比，输的人要当着大家面，杀够一个村子，才能证明自己的勇气……” “哎，同为鹰国人，我听着都觉得反胃，更何况这姑娘呢？” “然后怎么了？” 秘书更加心惊胆跳。 “然后米卢家族一夜之间就没了。” “没了？ 什么意思？” “他们家近百年的祖宅被炸，无一生还。 投资研究的实验室，一夜清仓，除了光秃秃的墙壁，所有器材全都消失的那种。” “还有，他们在银行存下的保险箱，也全部被清空……” “哎，没有证明文件，就算他们家还有后人留存，你觉得能拿到其他公司的股份么？” “所以我才说他们家族，竟然一夜之间就没了。” “那……那政府就没追究？” “追了啊，证据呢？” “能在一夜之间，就办完这么多事儿的组织该有多庞大？ ！” 乔治叹息一声，更不愿意招惹颜琪芮了。 “这么大的组织……会不会和华国有关？” 秘书的眼神儿闪了闪，提出猜测。 乔治却摆摆手：“不可能。 华国自认为是礼仪之邦，面对战俘他们都好生款待，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那可是上百人的家族啊！” 仿佛想起那烧了足足几天的大火，乔治心里发寒：“没事，她的要求并不过分，能帮就帮了吧。” “是！” 秘书拿着照片退下了。 ******** 颜琪芮这边没闲着，方子杰那边也有了困扰。 “陆，陆先生，您太太今天跟您一起来了么？” 难得男女主角一起等换场，张窈鼓足了勇气，才敢面对方子杰。 其实方子杰并不是什么冷酷的人，只是这一年多被人骚扰的烦了，才故意板起脸，做出生人勿进的姿态。 前段时间，颜琪芮一直陪在他身边，大家还觉得他一下子柔软起来，没想到今天再见，又成了这副模样。 “没有。 她有些事情要做，估计近期都不会过来。” 张窈有点急，便顾不得害怕了：“那，那她跟您提过那个王导的剧本了么？” 方子杰点点头：“提了。 但是我最近没有参演的计划，所以估计帮不上忙。” “为什么呀！这可是大制作！” “我不缺钱，也不缺名。” 方子杰说的有点凡尔赛，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怼人理由。 “那……” 张窈还要再劝，就见方子杰的助理，正引着一个年老些的男人，径直向他们走来。 “那，那我还是找您太太聊吧。” 张窈说完就想告辞，没想到她刚刚的声音略微大了些，被迎面走来的老先生听了个正着。 “太太？ 什么太太？ ！我告诉你陆子杰！你敢背着我……” 小星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赶紧给老爷子顺气儿：“您小点声，家丑还不可外传呢，您这样不是让大家都笑话你们么？” 说完，他又压低声音：“说不定这附近就有记者，万一爆出去，陆家的名望可就全毁了。” 不得不说，小星这助理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天生就有这种八面玲珑的应对能力。 两句话下去，明明已经气的上火的陆老先生，一下子偃旗息鼓。 “走！你跟我回家说！” 方子杰纹风不动：“我后面还有两场戏，没空。” 第六百二十四章 决裂 第六百二十四章 决裂 “什么没空！我是你劳资！这种破烂玩意儿，什么时候拍不行？ ！” 陆老先生是真的看不惯这种下九流的玩意儿，说着说着又要发火。 “这是我的工作。” 方子杰淡淡的，甚至连起身都不曾，就那么看着陆老先生，一步不肯退然。 倒是导演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赶紧招呼大家收工，然后又到他们父子这打圆场：“没事没事，陆先生有事可以先走。 反正您的戏份儿已经差不多了，晚几天拍摄没有问题。” 陆老先生仿佛获胜了似得，斜眼瞪着方子杰，看他还能怎么说。 方子杰也不辩驳，起身就往外面走，嘴里还招呼着小星：“既然导演都这样说了，你把东西收一收，这两天都不过来了。” “好嘞。” 小星暗暗道苦，手里却没闲着，几下就把东西收拾完了。 *** 父子俩，分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到了‘陆家祖宅’。 方子杰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气得要死的父亲，缓缓开口：“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结婚了？ 还有孩子？ ！” “对。” 方子杰点头承认。 “你！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才几岁？ 就跟人结婚生孩子！你经过我的允许了么？ ！” 方子杰听的好笑，半天才反问：“你几岁结婚生的我？ 我今年都三十二了，结婚不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 “还有，除了这两年，你这个‘父亲’在哪呢？ 我要怎么经得你的同意？” 陆老先生被怼了，然而还无法反驳。 好一会儿他才喘匀气：“跟你结婚那女人在哪？ 为什么不带来给我看看？” “没必要。 她是我太太，是我孩子们的妈，跟你没什么关系。” “我你你老子！” “知道了，我又没老人痴呆，至于这么一遍一遍的说么？” 方子杰翻个白眼儿，有点不想跟他继续这样车轱辘似得往下扯了。 “算了！我跟你就说不清楚！” 陆老先生深吸一口气，仿佛真的不想再计较，转了个话题问道：“你有孩子了为什么不说？ 孩子呢？ 怎么的，也要带给我这个当爷爷的看看吧？” “他们忙。” “一个孩子能有多忙！见自己亲爷爷都见不得了？” 陆老先生觉得血压在飙高，自己迟早有天被这个逆子气死。 “老大现在在申城开公司，经常出差，不一定联系的上。 老二在上学，封闭式学习，没法请假。” “老三老四是双胞胎，现在还在内陆念书，没过来。” “啊？ ！你都有四个孩子了？ ！” 陆老先生先是惊喜，随即察觉到不对。 “你才多大，你儿子多大？ 怎么就能开公司了？ 还经常出差？” “我家这个是天才。” 方子杰和颜琪芮一样，不太喜欢吧收养两个字挂在嘴上。 毕竟有时候即使别人没有恶意，但每每说起，就是对孩子的一种伤害。 “那！那你也得让我见见啊！” 见自己儿子当没听到，半天不给反应。 陆老先生只能深呼吸又深呼吸：“算了算了。 我不跟你计较。” “你结婚有孩子的事情，我已经找人压下去了。” “那个女人，你给点钱，让她赶紧去内陆去呆着，不要再来港城。” “那几个孩子……养着吧，但不要经常见面，免得引起误会。” 这下方子杰来了兴趣：“什么误会？” “我给你安排了和赌王女儿的相亲！就在下周！” “你说你！偏偏在这个时候给我整幺蛾子！” 方子杰笑的痞赖：“我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连赌王的女儿都能够的上了。” “咳咳。” 陆老先生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愧色，随即掩去。 “说是赌王，其实就是在澳门那边有几个赌牌……但你可别小看这赌牌。 有了这个，才能合法的修建赌场！” “我已经决定参股，所以到时候你也不用怕被女人骑在头上。 咱们两家只能算合作伙伴，而不是，不是……” “卖子求荣？” 方子杰冷漠的帮他补上四个字，又把陆老先生气了个倒仰。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你说你天天拍戏有什么意义？ 能挣几个钱？ ！” “赌场一旦建成，那可是数不清的财富，每天自己往你口袋里钻！” “你是男人，孰轻孰重分不清么？ ！” “分，当然分的清。” “不过我好奇的是，这样的好事儿，你为什么不让你的宝贝闺女去呢？” 陆老先生一惊，他没想到儿子已经知道了囡囡的存在。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算了算了，咱们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 “囡囡毕竟还小，赌王的儿子也不成器。 最好还是由你娶了他家的姑娘。” “哟，听你这语气……这姑娘怕是有点什么问题吧？” 方子杰脑子一向比较快，但他以前会容忍，会想着背后使刀子，想办法。 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颜琪芮呆久了，也学会了阴阳怪气正面钢。 “能有什么问题！” 陆老先生憋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她今年也三十了，自然早就结过婚。 不过她没有孩子，和你正相配。” 方子杰突然不想跟他继续应酬了，起身摆摆手：“我是正经领了结婚证的人，再娶就是犯法。” “而且我跟你的价值观完全不同。” “在我这儿，感情才是第一位的。 财富不是。” 说完他继续轰人：“如果你只有这些话想跟我说，那可以离开了。” “我三十多岁，不是三岁，不可能让你来掌控我的人生。” “你！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陆子杰！你想清楚！我能给就能收回！” “没了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emmmm……没了你，我大概才是个人吧。” 方子杰忽然想把事情做个了断，也不赶人了，自己站起身来。 “我承认，你给我许多帮助。 但我不感激你。” “作为一个父亲，你欠我的太多，不是这一点点施舍就能弥补的。” “当然，我也不逃避自己该负的责任。 等你没有生存能力的时候，我会出养老金的。” 第六百二十五章 果儿炸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果儿炸了 把想说的说完，方子杰竟然没拿任何东西，直接走了出去。 原本只是没来得及告辞的小星，也只能左右望望，最终追了出去。 “陆生，你这样真的好么？” 小星知道方子杰的身体好，但让他追成这样就过分了吧？ 明明才错开那么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追的气喘吁吁，才把人追到。 “没什么不好的。 如果你觉得跟着我没前途，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结清费用，再给你一些补偿。” 小星吓的连连摆手：“我可没有这种心思。 陆生，我能跟着你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一辈子给你当助理。” 方子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咱们现在是去公寓？ 有没有什么要拿的？” 小星总觉得陆先生这样出来有些草率，便追在旁边询问。 “没有。 重要的东西我早就带出来了。” 方子杰一向是走一步算五步人，什么身份证件，房产文件，一早已经带了出来。 现在‘祖宅’里的，不过是一些衣服之类的罢了。 “那，那行吧。 只是您做这样的决定，需不需要通知太太小姐他们一声？” 方子杰停住脚步，好一会儿才交代道：“你晚上去把果儿接来公寓，有些事情我需要跟她聊聊。” “好的，我等下就去接大小姐。” ***** 傍晚时分，果儿略显焦急的敲响公寓的房门。 直到她见到四平八稳的方子杰，才微微松了口气。 “爸，出什么事儿了么？” “没，跟你谈谈未来的安排。” 方子杰让人坐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才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两件事。” “一，你妈又去出任务了。 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时间应该不会很长。” “什么！” 果儿急的站起身，正要说什么，被方子杰打断。 “听我说完。” “二，我这部戏拍完以后，应该会休息一段时间。 我跟你妈商量过了，咱们一起回京城。” “一开始考虑让你留在港城，是因为你妈觉得京城的环境还是太保守，不适合女孩子的成长。” “再说了，我也在港城，能相互照应。” “但现在情况有变，我也要一起回京城住段时间。 所以我想跟你商量，要不要一起回去。” “要！” 果儿几乎想都没想，就给出了决定。 她当然想回去。 不是港城不好，但听着那几里拐弯的粤语，说着满嘴的英文，总让她有种漂泊异乡的感受。 更何况，有妈的地方才是家。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分别，她已经恨不得天天黏在她妈身上好么！ “那就这样决定了。 你回去以后把该办的手续办一下……” 说着，方子杰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把你那些生意，也该结的结一下手尾，明白么？” 果儿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我会很快解决的。” “行了，赶紧去处理你的事情吧。” 果儿先是点头，然后两只手就扒了上去：“爸，你再给我说说我妈的情况呗。” “这啥也不知道，让人心慌啊！” 方子杰嫌弃的将两只胳膊从脖子上扒拉下来：“女孩子家！要点形象。” 训完他才长长叹气：“你妈你还不清楚么？ 她的事从来都是军事机密，我上哪打探去？” “我不信。 你肯定是知道什么，但不跟我说！” 方子杰的确知道不少，但他还就真不会说。 “那你还问！” “那我妈啥时候能回来？” “不清楚。 她说可能会给我们带来危险，现在都搬出去了。” “所以我妈还在港城？” 方子杰板起脸，严肃的交代：“你妈是有正经事儿在忙，无论你是不小心在街上看到，还是打着主意去各家酒店询问，我都劝你不要。” “她不想给我们带来危险，难道你想让她陷入险境？” “你知不知道，可能一个你没控制住的小动作，就有暴露她的危险？” 方子杰说的很认真，果儿也将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只不过，港城说大也大，她就没觉得自己有和老妈遇上的可能。 ****** 颜琪芮这两天都要忙疯了。 那几艘民船的位置，只是军部传来的消息。 可根本无法确定他们的同志，是不是被困在船上。 再有，救人就是争分夺秒的事情。 在没有根基的港城，颜琪芮压根连打探的人手都派不出去。 “十九八七六五四……” 颜琪芮掐着表等在岸边的草丛里。 没一会儿，船上忽然燃起火光，她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没错，她的计划就是，我上不去，那就让你下来！ 在跟乔治联系过后，海警突查了这几艘民船。 虽然明面上，是什么都没查出来，但定时的炸弹却布下了。 按着说好的时间，颜琪芮等在了这里。 果然，随着火势渐大，很多人出现在了甲板上，然后又一个接一个的扑通跳进了海里。 颜琪芮也不急，反正根据最短距离，他们能上岸的地方，就是她这个位置。 好整以暇的等了约莫十分钟，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爬上岸。 而颜琪芮，很快发现了某个重点人物。 明明大家都湿漉漉的，明明大家都经历的生死一瞬，但大部分逃生的人，还是主动靠近其中一个女人，并且谦卑的护着她前行。 “鱼来了。” 颜琪芮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然后身如闪电的蹿了出去…… 在夜色的遮掩下，颜琪芮很快靠近了这些刚刚爬上岸的人们。 他们刚刚经历了爆炸，又紧接着在海里游了十分钟，哪还有什么精力注意警戒？ 颜琪芮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隐进了人群。 “海警来了！” 颜琪芮大声的用粤语喊了一句，然后就见这群人更慌，跑的几乎全无章法。 围在中间的女人厉声呵斥，颜琪芮则趁机往前窜了几步，然后连连出手，将护在女人周边的壮汉打飞，直接将人挟持。 “你是什么人？ ！” 女人的声音都惊的有些变调，颜琪芮不回答也就罢了，还用力猛勒她的脖子，仿佛这次突袭的目的，就是干掉这个女人！ 第六百二十六章 我是绑匪 第六百二十六章 我是绑匪 “你！你放手！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满足你！” 几个大汉估计是专业保镖。 一开始被颜琪芮偷袭打翻之后，很快恢复了镇定。 “我要她的命。” 颜琪芮压低了声音，仿佛冷漠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杀了她，你现在也跑不了！” “那可不一定。 要不咱们试试？” 颜琪芮很期待，对面给她来句试试就试试，但奈何这些人并没这个胆子。 几番犹豫之下，其中一个人开了口：“事情闹这么大，很快海警就会来人。 看你孤身一身来犯险，应该也不想和官家扯上干系吧？” 颜琪芮听的有些别扭，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行吧，有话咱们直说。” 颜琪芮甩出一张照片：“我的人被你们抓了，把人还我，我就把人还你们。” 她甩出的并不是卧底的照片，而是他妻儿的照片。 “这是你的什么人？” “我姐姐和我侄儿！” “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伤了一根毫毛，我都要你们的命！” 就颜琪芮这副凶残的模样，说她是军方的人，也没人敢信。 所以一番话下来，倒是让人信服了几分。 “我们……我们弄来的人很多，不确定是不是有这母子俩。” 几人轮番看了照片，都有点恍惚。 “那就找！这女人我先带走……” “不行！” 颜琪芮直接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 “你要的人，我们一定给你找到，但请你千万不要伤害小姐。” “哼。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 “这人无论是不是在你们手里，失踪这么久，都凶多吉少！你还想让我善待你们的人？ 怎么想的？” 颜琪芮做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倒是真让这些人难住了。 没办法，自家大小姐落在人家手里，他们就是有千般本事也使不出来啊！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一艘舢板偷偷靠近那正在冒火的民船。 炸药的分量的控制好的，现在看着烧得厉害，实际上只有装着发动机的仓房着火。 舢板上的人，拿出专门的挂钩，很快攀了上去，然后就开始一间间的搜索。 最后，终于在仓底发现了几个非常隐蔽的房间。 一间里面正挂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分不出是谁。 另几间里面都装着人。 有孩子，有女人，脏的不辨模样，见到有人进来，更是吓的缩成一团。 “起来，都跟我走！” 来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他们就一个小舢板，救一个人还好说，救这么多人就有点困难。 “来不及了。 先把我们的人救走。 马上海警就会过来，他们不会有事儿的！” 另一个人拽了一把，小声示意。 “我，我们现在是在港城么？” 女人中有一个声音传出。 “对。” “太好了……” “哈？” 来人有点想不明白，但时间的确紧急，想了想，干脆也不管了。 门直接开着，而他们将那血肉模糊的人用布包了起来，小心搬到了舢板上，悄然远离。 ****** 颜琪芮和那边的僵持还在继续。 “马上海警就会过来，你这样下去，咱们都得被抓！” 那保镖模样的人有些按捺不住，对着颜琪芮便嚷嚷起来。 “那又怎样？ 我敢孤身闯你们这龙潭虎穴，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颜琪芮做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的对方牙痒痒，还没有办法。 忽然，很远的地方飘起一个气球。 颜琪芮接收到信号以后，又改了态度：“这样吧，你们赶紧去给我找人。 反正我是得了确切消息，才会找到你们头上的。” “什么时候你们把我要的人送来，我什么时候放了你们的大小姐，如何？” 忽然，怀里的人动了动，颜琪芮下手不留情，又是一个手刀上去，顿时就没了动静。 “你！你怎么敢！” “你觉得我有什么不敢的？” 颜琪芮还是那副痞赖的态度，让前方这些人，捏紧了拳头，却不敢轻举妄动。 “行了，再拖下去海警真的来了。” 颜琪芮勒紧身前这个女人，缓缓开始往后退。 “别跟着我啊！小心我一个用力不当，你们的小姐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颜琪芮轻笑一声，然后拖着人很快离开。 她是早有准备的，带人进入草丛后，就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拖车，把女人往车里一扔，离开的不要太轻松。 “不是，我们找到人以后怎么联系你啊！” 颜琪芮都走了，这些人才发现华点所在。 “算了，先找人吧。 这人这样神出鬼没，肯定能知道我们的消息的。” 大家互相安慰，然后拿着那张照片，很快隐入夜色之中。 **** 凌晨一点半。 颜琪芮拖着一个女人，到达了他们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人救出来了么？” “救是救了一个，但不确定是不是。” 说着，他扒拉开躺在床上那人脸上粘着的头发，让颜琪芮自己看。 “窝草，怎么都这样了？ ！你们也不知道治疗一下的么？” “上哪治疗去？ 就他现在这副样子，送医院也会报警的。” 那人也挺多牢骚。 “行了，人交给我吧。” 颜琪芮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条大黄鱼：“合作愉快。” “谢了。 以后有这样的活，还可以联系我们。” “当然。” 把人应付走以后，颜琪芮也不敢久留，干脆把俩人一起堆在推车里，然后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颜琪芮这几天没闲着，也就是忙活这些琐事。 比如，和一整个犯罪团伙正面刚，找人是找不到的，一定要她自己上。 但把人趁乱偷出来，就不一定非她不可了。 她几经辗转，联系到一个港城当地的黑帮，出了一条大黄鱼的价格，才把事情谈了下来。 不过人家也特别有原则，表示只负责偷人，不负责安置。 再然后就是租房。 当时没想到他们的同志会伤成这样，但想着她可能会挟持一个人质什么的，这才另租了房子。 再有就是交通工具，等等等等…… 一堆事情忙下来，能有这样的效率，其实颜琪芮还挺满足的。 第六百二十七章 什么鬼暗号？ 第六百二十七章 什么鬼暗号？ “哥们，醒醒。” 颜琪芮给人洗掉了脸上的脏污，又给他的伤口上了些药，等了超过三小时，才见这人有转醒的趋势。 “我，我不是卧底。” 那人迷迷糊糊的，见有人在他身边，下意识的便说了一句。 “咳，那个，老鼠吃毛。” 颜琪芮真的很想吐槽这莫名其妙的暗号，但该对的还是得对。 “毛在天上飞。” 这人眼里忽然冒出精光，仿佛刚刚那奄奄一息的人不是他似得。 “同志，你安全了。” 颜琪芮深深呼出一口气，心中大石总算落地。 她也怕啊！ 万一折腾了半天，卧底不在船上怎么办？ 万一已经被弄死了怎么办？ 太多不确定的可能性，此时终于尘埃落定。 “我，我还活着？” 那人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然后立刻收敛：“请汇报组织，他们这次将要拐卖的人口，高达三百七十一人，交接地点在龙湖港口。” “时间是……” “这个其实不着急……” 颜琪芮犹豫着打断了他的汇报：“这次吧，为了救你出来，我，我可能做了点略微出格的事情。” 说着，她用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超短的距离。 “这么说吧，现在他们的船已经被我烧了，人已经被海警救出来了。” “emmmm……他们团伙的大小姐，也被我挟持了，现在正在隔壁房间晕着呢……” “哈？” 这人被惊的目瞪口呆。 这个团伙的结构有多严密，看他卧底三年，就能想象。 而他，想传一个消息出去都被人发现，结果现在被人连锅端了？ “事情有点曲折，等你休养好了之后，可以回去慢慢了解。” 颜琪芮不太想说，毕竟事情还没做完。 “呵，我还回得去么？” 那人听了消息，仿佛再无牵挂，整个人砰的一声倒回床上，声音也变的断断续续：“其实不该救我的。” “我做了卧底的那一天，就已经想到了结果。 何必为我在劳心费力呢？” “同志。 你是华国公民么？” “当然！” 颜琪芮正了语气：“无论你在什么地方，请永远记住，你的背后，站着华国！我们永远是你最强大，最坚实的后盾！” “另外，你对国家的付出，无人遗忘！” “我们对自己的战友，也永不言弃！” 这人终于忍不住，单手握拳，狠狠的压在自己的唇上，才能抑制那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声音。 “好好养伤。 我先去处理一些首尾，然后安全送你回国！” “是！” 这人勉强的抬起手，标标准准的敬了个礼。 **** 确定了战友，颜琪芮就该处理某位大小姐了。 按照法律法规，这人是肯定要送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但颜琪芮……她压根就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人好么！ “哈喽，醒醒诶！” 颜琪芮对她可没那么温柔。 从厕所接了一盆水后，直接浇了上去。 女人的情况有些狼狈，她扒拉开糊在脸上的长发，才看清眼前这个‘恶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说了呀，找人。” “你为了找两个普通人，就敢伤我？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我要把你剁碎，扔到海里喂鱼！我要把你的头做成标本……” “哎哟喂，我好怕怕呢！” 颜琪芮这矫揉造作的声音，再次把女人气的七窍生烟。 “你！你会后悔的！” 颜琪芮懒得和她浪费时间，刺激了一句后，也转上正题：“你们从内地拐卖女性和孩子，怕最终销售地，不是港城吧？” “哼！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颜琪芮干脆拉了把椅子过来，直接坐在她面前：“我觉得，你如果有脑子，还是配合我会好一点。” “你想过没，我没在你面前遮掩容貌，更没因为你家所谓的权势，而对你客气三分……” “你觉得……你活着回去的机会，有几分？” 颜琪芮保证，她真的是笑着说这几句话的。 可为什么会把人吓哭了呢？ “你！你不得好死！” “也许吧。 但被你们贩卖的那些女人孩子，他们得了好死么？” 颜琪芮并不在意眼前女人的无能狂怒，她骂就让她骂呗，反正最后肯定死在自己前面。 “来，说说吧。 有些事情，你趁早说出来，说不定还死的干脆一些。” 颜琪芮说完，竟然起身出了门，然后没半分钟便返回，手里还拿着一堆钢针，以及一个本子，一支笔。 “要不你先试试？” 说着，颜琪芮压根没给人回应的机会，一根绿豆粗细的钢针便从她手里飞出，牢牢的定在女人的肩膀上。 “啊！！！！” 女人尖厉的叫声，让颜琪芮皱皱眉：“啧，还挺麻烦。 幸亏我找的这个地方，隔音够好。 不然还得把你弄哑了先。” 女人的眼泪不停往外冒，哆哆嗦嗦的捂着伤口的同时，也恨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 “我啊，我就一普通人呗。” 颜琪芮手里又拿起一根钢针，在两指之间转啊转。 “你知道你的行为是犯法的么？ ！” 这下颜琪芮真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话怎么那么违和呢？ 你说你一个贩卖人口的，竟然跟我说犯法？” 颜琪芮笑嘻嘻，然后又扔出一根钢针。 “啊……” 熟悉的尖叫再次响起。 “其实你不说最好。 我这钢针剩那么多呢，你好歹给我个机会用完啊？ ！” 此时的颜琪芮，在女人眼里就是一个变态！ 她可以跟正常人谈条件，说利弊，但怎么跟一个变态沟通呢？ ！ 于是，为了争取时间，更为了少受点罪，女人终于开始一点点的说出他们的犯罪经历。 其实这些颜琪芮也不太关心。 她再次扔出一枚钢针：“少跟我扯废话。 你当我是公安还是港警？ 谁有功夫听你们的作案过程？ ！” “说！你们的联络方式，联系人姓名，窝点地址！” 颜琪芮就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几个问题下去，女人差点再度泪崩。 “我，我爸没跟我说这些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第六百二十八章 忙的焦头烂额 第六百二十八章 忙的焦头烂额 “普通人？ 你怕不是跟我搞笑呢？” 颜琪芮又笑了。 “虽然你的手下，是叫你大小姐没错。 但就凭你在海岸上呵斥的那几声，就知道你地位不低。” “再说了，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认为凭借女性的身份，就能让我轻视你？” “我也是个女的好么？ ！” 女人恨恨的咬牙。 她那么多次死里逃生，难道这次真的会栽在这个神经病身上？ 话已至此，装是没必要再装了。 女人的神情忽然变的冷肃：“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得到什么？” 颜琪芮瘪瘪嘴：“有意思么？” “我问，你答，就是最简单的沟通方式。” “当然，你非要跟我绕弯子也行，只是我这人实在没什么耐性……” 话未落音儿，又是一枚钢针飞射而出，再度让女人结结实实闷哼一声。 终于，恐惧感从女人的心底悄然而生。 做了这行，她早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早有心理准备。 但……这不代表她能应付变态啊！ 眼前这女人，长的可可爱爱，动起手来却阴狠无比。 这强烈的反差，让人怎能不心生恐惧？ “我，我说。” 女人终于不再挣扎，一五一十的将她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 颜琪芮记录的手都酸了，写满了大半个本子，才将内容堪堪写完。 她起身甩甩手，然后走到女人身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一个手刀，直接将人劈晕过去。 其实灭口什么的，颜琪芮不太愿意去做。 倒不是她那么有道德观，而是觉得没必要。 真把犯罪分子送回内陆，难道她还能逃过死刑？ 别闹了！ 既然结果相同，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啊？ 她提前询问犯罪内容，也不过是因为国内的讯问手段过于温和，避免浪费不必要的人力物力罢了。 女人昏迷后，颜琪芮将她身上的钢针逐一拔出，又给她上了止血的药粉，以及一些让她睡的更久的麻醉剂，这才甩甩手走出这个房间。 “你，你刑讯逼供了？” 本来想直接离开的，但那位卧底同志大概被这边的尖叫声惊扰，竟然扶着墙，一点点挪到了门口。 “啊，对。” 颜琪芮坦率应下，然后扶着人又回了床上。 “这，这法律不予许吧？” 颜琪芮把手里的本子摇的呼啦响：“就他们做下的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受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不觉得过分。” “当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但这不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么。” 颜琪芮皮皮的一笑，然后起身出门，端了杯水回来，递到卧底手里。 “还是那句，好好养伤，事情都是我做的，你当什么都没听到就好。” “当然，你要是想回去告状，我也没意见……” “我不会告状！” “行行行！明白！你老老实实休息！” 颜琪芮真没时间在这安慰人，毕竟还有这位卧底同志的家人，需要救援。 ******* 把人都安置好后，颜琪芮换了身儿衣服，蹦蹦跳跳的下楼买了些港城早餐，然后又找了个街边电话，拨出一个那女人供述的电话号码。 “我要的人找到了么？” 那边的声音短暂的停滞后，便急切的开始追问：“我们大小姐怎么样了？ 你不要伤害她！” “要是听不懂我的问话，可以换一个人跟我对接。” 颜琪芮脸上笑嘻嘻，声音却沉静无比。 “我们在找了，但时间太短，我，我们……” “知道了。” 颜琪芮毫不留情的挂掉电话，然后又一个号码拨出。 “乔治，我要的人找到了么？” 做事儿的时候，颜琪芮极其直白，简直和安安心目中那个唠唠叨叨的老妈截然不同。 “幸不辱命。” 乔治的心情忽上忽下。 他很庆幸自己的效率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茫茫人海将人捞了出来。 但问题是，人救出来的时候相当凄惨。 两人的四肢均被打断，破损的伤口，因为长时间的暴露，已经腐烂生蛆。 还有一些内里的伤害，更是难以启齿…… “人我送到了皇家医院，现在还在抢救。” “我现在不方便露面。 第一，请严格保密两人的身份。 第二……请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他们。” 颜琪芮用不着说太多，她相信自己的意思，乔治能明白。 她一向不亏待朋友，不是么？ “好。” 乔治郑重的应下后，颜琪芮便挂掉了电话，心里的另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 她之前都不敢告诉那位同志，他家人的消息好么！ 这万一要是没救回来，她都不敢想象，这人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活下来！ 现在终于圆满。 虽然还是有危险，虽然还是很多困难。 但只要人活着，就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么？ 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之后，颜琪芮又转身去了另外的地方。 ******* 和颜琪芮忙的焦头烂额相比，方子杰现在的情况，很难形容。 原本他的戏终于杀青，可以留出时间来处理港城其他的业务了。 但奈何一个电话打来，让他又跑了趟照相馆。 照相馆的负责人，此时已经跟他墨迹了一个多小时了。 从免费把这套照片送他们，到终生免费拍照，再到一张照片一千元巨款，方子杰咬死了就是不答应。 “我是艺人，他们是我的家人，不想透露自己隐私的心情，您应该可以理解吧？” 和颜琪芮的横冲直撞不同，方子杰永远说话温和，留有余地。 但有的时候，这种给人留余地，又会让人生出不必要的幻想。 所以这位负责人，依然在苦口婆心的抓着方子杰劝导。 “不行。 但这笔生意，你可以做的再大一点。” 方子杰挑出几张照片放在一边，然后指着另外一大堆照片说道：“这些，全部再洗十套。” “对了，你们有加急服务的是吧？” 负责人点点头，然后让人拿走那摞照片：“我们加急，明天，不对，后天就能全部洗出来。” “陆先生，要不您在考虑考虑？” “您也说了，您是艺人。 艺人哪有不被怕的？” 第六百二十九章 小星的选择 第六百二十九章 小星的选择 “您想想，要是等狗仔拍到您家人的照片，还指不定是什么样的丑照呢。” “您率先将这些照片发出来，一是满足了大家对您的好奇心，二是也留了个最美的印象给观众不是？” 方子杰依然不为所动：“我为什么要满足别人的好奇心？” “但您作为当红艺人，肯定有狗仔跟拍啊！您的家人被曝光，那不是迟早的事儿么？ 为什么不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方子杰浅笑不语。 如果在陆老先生没说那番话之前，这种说辞是有可能打动他的。 毕竟他太想对着全世界宣告，这是我的女人！合情合理合法的那种！ 但……既然新闻已经被压下，他何必去多此一举呢？ 再有就是颜琪芮正在出任务。 虽然不知道她具体正在做什么，但多隐藏一下身份，也许就能更安全一分。 出于以上考虑，老板就是磨破了嘴皮，方子杰也绝不动摇。 “加洗的照片我后天让人来拿。 所有底片，我说的是所有，绝不可以外流。” “照片是在你这里照的，也是在你这里洗的，一旦出了问题，我会直接让律师给你们出传票，明白么？” 若是这话放到几十年后，大概总有人会铤而走险，但这个年代，大部分人还不愿意和官方扯上关系。 所以方子杰威胁一番后，即使老板满心不愿，还是应了下来。 给了一棒子，当然还要补颗枣。 方子杰放缓了音调，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家人长的是还不错，但总比不上专业人士。” “您要是觉得我们拍出来的效果好，大可出钱请点专业模特，按一模一样的姿势摆拍，不是又省钱，又少了许多麻烦么？” 老板一拍额头，觉得自己确实走进了一个误区，赶紧对着方子杰表示感谢。 “这样，您这次加印的照片，统统免费，您看可以么？” “不必。 都是开门做生意，怎么能让您受损失呢。” 方子杰和老板相互客气一番，最后和和气气的结了账，也拿走了最开始的样片。 *** “陆生……” “我年长你几岁，你以后就叫杰哥吧。” 方子杰想了想，开始处理小星的问题。 “这部戏已经杀青，短期内我应该不会接新的片子。” “如果目前的计划没有改变，我会去京城住一段时间。” 小星有点慌，想说什么，却被方子杰阻止。 “我可以给你提供三个选项。” “一，跟我回京城，以后就做我的私人助理。 也许不会有太大的发展，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保障你的生活。” “二，留在港城，帮我处理一些港城的事物。 包括但不限于一些接剧本，证券买卖之类的工作。” “三，我给你补三个月薪水，然后咱们和平解约。” 小星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我选一！” “陆，杰哥，你是知道的。 我没有家人，从小就是在帮派里混着长大。 如果没有你，拉我出那个旋涡，现在我可能早就进了局子。” “当然，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有可能我已经尸骨无存，或者越陷越深……” 方子杰抬手阻止他的表白：“小星，决定不要做的太早。” “其实在港城帮我处理事务，会更合适你一些。” “你也说了，你从小在帮派长大，没人比你更熟悉这边的环境。” “你又跟我跑了那么多剧组，里面弯弯绕绕的东西，你知道的也比一般人多。” “还有，这是一个机会。” “你想过没有，一直跟着我，可能学不到什么……你迟早会长大，会独立面对这个世界。 现在多学一点，总归是好的。” 方子杰这番话说的也算情深义重，但小星依然摇头。 “杰哥，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跟在你身边，我也能帮你处理港城的业务啊！” “我不怕来回跑，也不怕辛苦，只要你别嫌弃我就行。” 小星说到后面，眼泪已经在眼眶里包着，仿佛随时都能哭成泪雨滂沱。 “行吧，那你自己考虑。” 方子杰微微摇头，嘴角却浮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 果儿这边同样鸡飞狗跳。 当初他们决定，安安跟颜琪芮返京，果儿和方子杰留在港城。 由于安安舍不得那些自己一点一点打下的市场，便决定将大部分申城的业务，转交给果儿负责。 奈何现在计划又出了变动。 全家能继续相聚当然是好的，可计划的改变，也意味着他们前期规划的那些统统作废…… 果儿和安安电话聊了一小时，最后还是让人定了车票，自己赶过去面对面沟通。 毕竟现在他们要烦的，已经不止是安安手里的那些业务，还有果儿自己搞出来的那堆生意…… “哥，你说我这心里咋就那么慌呢。” 果儿一只手抚着胸口，一脸忧郁的跟安安诉苦。 安安却大喇喇的不当一回事儿。 “没关系，不就是一点生意么。 咱们十七岁能做成的事情，二十七岁也行！” “妈说的那些，我后来仔细想了。 其实挣那么多，除了证明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不是？” “还不如趁着年轻，再读点书，让自己更……” 安安的话还没说完，被果儿挥着小拳头打断。 “谁跟你说这个了！” “生意而已，做不做能怎样？ 再说了，现在有电话，有飞机，远程遥控一下也不是大事儿！” “我担心的是妈。” “妈？ 你担心妈干嘛？ 她现在是不是陪着老爸，在片场优哉游哉的闲逛？”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结婚那么多年，他们怎么还那么腻歪！” 安安知道自己说的是酸话。 老妈一走就是几年，两口子难得相聚，想腻歪在一起再正常不过。 但他们也是好多年没见啊！他也是她儿子啊！怎么就能把娃全扔了呢？ ！ 果儿定定的看了眼安安，然后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出办公室，左右观望了一遍，又把门牢牢关上，这才坐到安安身边，非常小声的说道： “妈，又去出任务了 。” 第六百三十章 安安和果儿的决定 第六百三十章 安安和果儿的决定 “什么玩意儿！” 安安惊的从椅子上跳起来，看着果儿，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们都到港城去了！任务还能找上她？ ！” 果儿觉得自己满嘴苦涩：“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咱妈在港城，这任务才找上她？” 安安颓败的跌回椅子上。 “危险么？” “不知道。” “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果儿也怒了，昂着脖子跟他对喊：“我能知道什么！军事机密这四个字，要我教你怎么写么！” 兄妹俩吼完，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宣泄那种无能为力的怒气，最终只是叹息一声，又各自栽回椅子。 “人家说，父母在，不远游。” “那是因为父母会担心自己子女的安全，会牵挂她的点点滴滴。” “我这才十七，为什么已经能体会当父母的感觉了？” “问题是，我牵挂的人还不是子女，而是我妈！” 安安的嘀嘀咕咕，被果儿打断：“现在说这些都没啥意义。 我想跟你商量的是，有没有办法，能把咱妈留在身边。” “我知道她能力强，也知道她爱这个国家，但……我真的不想再受这样的煎熬了。” “你不知道，她现在只要是出任务，我这颗心啊，就完全安稳不下来。” “忽上忽下，飘飘悠悠，生怕下一刻就有人上门，告诉我们，我妈……牺牲的消息……” 果儿说着说着就哭了。 她失去过亲生父母，真的真的再也不想体会一遍，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安安也陷入沉默。 理智上，他知道颜琪芮的所作所为都是大义，都是正确的。 但作为孩子，他依然不想自己的家人去以身犯险。 “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妈留下来？ 比如……怀孕？” 果儿眼睛噌的一亮，随即又颓然了。 “上次我不是当众说，咱们以后的弟弟妹妹们么，然后回家妈又跟我私聊过这个事儿。” “她说，太多父母都不合格，她和我爸也是一样。” “不提什么养孩子要花费的金钱，精力，就是最基础的一点他们都做不到。” “什么最基础的一点？” “她说，如果连自身的安危都不能保证，就不要给社会添麻烦了。” 安安开始暴躁：“怎么就不能保证！？” “她那么高的武力值，只要乖乖在家呆着，能有谁伤的了她？ ！” “问题是，她呆得住么？” 果儿颓然的歪在椅子上，有点生无可恋。 “让爸去说！爸今年也三十多了，他养活了我们四个，但他还没有一个亲生孩子！妈不能这么自私的！咱爸有权利要求一个自己的孩子不是？ ！” “咱妈看着横冲直撞，但实际上心可软了。” “让咱爸卖卖惨，她肯定会同意！” 安安继续转着脑筋。 “呵……你去说吧。” 果儿依然提不起兴趣。 不是她认为这条路不可行，而是她试过…… “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清楚！” 安安真的很暴躁。 他承认自己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比果儿短，但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的很糟心。 “爸……” 果儿理理思绪，才开始往下说。 “爸的情绪不太对。 之前我就隐约有点感觉，后来妈回来了，我看她俩腻腻歪歪，以为他好了。” “结果有次我跟他聊起以后，说起他们要不要在生个孩子的话题，爸，爸……” “你倒是说啊！” 见果儿又卡住了，安安急的大吼出声。 “这么说吧，爸没什么求生意识。” 果儿想了半天，才找出这么一个词来形容。 “他，他明明正当红，明明被很多人追捧，但我看的出来，他情绪很低落，对一切活动都没什么兴趣。” “你想多了。 爸的人际交往很正常……” 安安说到一半，自己卡住了。 真的正常么？ 虽然家人久不见面，但因为足够关心，自然能察觉其中的不对。 比如，爸跟人说话的时候，依然八面玲珑，依然进退有度。 但……就像一个假面，一个装出来的形象。 还有，他会关心自己的生活，果儿的学业，但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仿佛是在完成某些任务…… “啊啊啊啊啊啊！” 安安烦躁的喊了几声，然后才深呼吸，坐回椅子上。 “这一天天的，当爹妈的就不能让孩子省点心么！” 果儿把话题拉回去：“别说这些没用的。” “我跟你说这些的意思是，咱爸对亲生孩子这件事情，完全没有想法。” “你说为啥要生孩子？” “留后？ 按咱妈的说法，咱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留个毛的后。” “咱爸……他自己都不怎么想活着，你还让他惦记子孙后代？” “养老？ 是你不养还是我不养？ 还是他们自己就没有生存能力？” “算了，这招不好使。” 这次果儿和安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们是真的没招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逐渐在心底变的明确。 那就是有花堪折直须折。 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现在有机会，就一定要陪在父母身边。 生意有什么重要？ 事业有什么重要？ 又没到生存的地步，就一切都可以暂缓！ 他们可不想落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境况里！ “打起精神来！咱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安安深吸一口气，强行把所有杂念轰出脑子，只想赶紧把手边的业务，能了结的全部了结！ 果儿也一样。 虽然她的大部分生意，是依赖她那些同学以及同学家人，但要处理的手尾也不少…… 两人风风火火的处理着各自的事物，颜琪芮那边也没闲着。 ******* 有句老话叫：‘贼不走空’。 颜琪芮不是贼，但她也看不得那些贩卖国人得来的黑心钱，最终流向海外。 一开始她是没往这个方向想的，只想着把该抓的人抓了，该救的人救了，也算是完成任务。 但那女人急于脱身，就提出用大量金钱来买命…… 行叭！ 送上门来的，为啥不要呢？ 拿回国修几个希望小学不香么？ ！ 第六百三十一章 寻宝 第六百三十一章 寻宝 这年头的犯罪分子也精明。 他们的确有少量的各国现金储备，但更多的是一些方便携带，又相对贵重的——黄金！ 颜琪芮弄开他们的‘地窖’时，差点被一摞摞堆叠在一起的黄金晃了眼！ 妈耶！ 她也算个大户了，但空间里所有的黄金储备加一起，还没人家这一半多！ 这是买卖多少人口，才能挣到的黑心钱？ 颜琪芮一边感慨，一边收黄金…… 几秒钟不到的时间，地窖就变的空空荡荡，干净无比。 “emmmmmm……总觉得哪里不对。” 明明黄金都扫空了，但看着这干干净净的地库，颜琪芮心里总觉得违和。 怎么说呢，这黄金的价值是很高，高到一个她暂时都没法估量的地步。 但你要说这么大笔的财产，就这么明晃晃的堆在地库中…… 这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 这要是他们真的开始逃亡，又不是人人都自备空间的年代，这么多黄金该怎么搬走？ 黄金相对而言是方便携带，贵重……但这么大一堆呢好吧！ 颜琪芮一边嘀咕，一边也没闲着，从空间里捞出一把锤子，就开始左敲敲右敲敲。 果然，在敲到某一个角落时，墙壁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得咧，就你了。” 细看之下，果然能看出墙上非常不明显的细线，如果用小刀慢慢撬，肯定能找到机关所在。 但颜琪芮就虎，哪有那样的闲工夫？ 手上用劲儿，海海的几锤子下去，这块被人精心搭建的小密室，就被敲开一个大洞。 密室很小，一个人进去堪堪能转个身。 但里面的东西可着实惊人。 有那黑绒布袋子里装着的钻石，也有那不知哪个年代传下来的翡翠，如果非要装，大概一个行李袋就能装个干净，但比起刚刚那堆黄金的价值，只多不少。 “呦喂！挺能藏啊！还知道灯下黑的原理！” 颜琪芮嘲讽一句，然后竟然还将没检查完的地方又查了一遍，这才慢悠悠的出了地库。 怎么说呢，其实这些人是真的很精明。 按正常情况下，看到这么多黄金摆在面前，谁能不迷糊？ 然后再组织人，一点点把这么多黄金运走……不说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冒多少风险，就是体力也跟不上啊？ ！那谁还有精力，将空着的地库细细检查一遍？ 奈何他们遇上了颜琪芮这种奇葩，几秒钟，半分力气都没费，就把黄金收干净了，还没有暴露的风险，能慢悠悠的满地窖查看。 ********* 回到关押女人的地方，颜琪芮一脚将人踹醒：“你手下办事不利啊。 我要的人，他们根本没找到。” “不，不可能！” 女人先是回的斩钉截铁，然后才察觉不对。 “你套我话？” “我套你什么话？ 你觉得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会直接找到你们组织头上？ ！” “妈蛋！劫了我的人，还敢不交出来！看来你手下那些人，也不太想让你活着啊！” 颜琪芮真的只是莽一点，但不是没脑子，更不是不懂挑拨离间，有时候将这种技能，用在这样的人身上，还感觉挺爽的。 “不可能！” 那女人见颜琪芮又要往外掏钢针，赶紧打断：“我承认，之前我们以为刘刚是卧底，才让人把他的家人劫走，但我真的没杀她们，只是让人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刘刚是谁？ 谁告诉你们，你们劫走的是他的家人？” 颜琪芮做出一副茫然的模样，继续追问。 “嗯，就是，就是我们关在船上审讯的人。”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娘就不认识什么刘刚。 对了，你们那船也没烧完啊？ 怎么没听警方那边有消息，说发现了人质或者死人呢？” “你丫不会是骗我玩呢吧？” 颜琪芮当时是找了另外一拨人上船救人，而她一直在岸上跟这群人对峙。 所以有非常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再加上这女人被她绑来以后，也一直关在屋子里，使用麻醉剂。 所以即使被救出来的卧底，现在就住她隔壁，也相信她摸不清这里的情况。 至于为什么要做出假象…… 哎，有些事不得不防。 一个贩卖人口的组织，能做这么大，能横跨两岸数个城市，你要说他们没点根基是不可能的。 颜琪芮没打算自己动手去灭口，那就意味着，这女人迟早有天要被转移到执法机关。 万一在这其中，有人接近了她，再透露出某些信息…… 老话说，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颜琪芮现在是能救出这些人，但不能一辈子保障他们的平安啊！ 所以为了不麻烦，颜琪芮干脆把整个水搅浑，让人根本摸不出头绪。 “说不定海警，海警那边把消息保密了！你再去打听打听，真的，我们就是处理一个叛徒，没……” 话未落音儿，颜琪芮手里一枚钢针飞出，又扎到了女人身上。 “你们处理什么叛徒，跟我无关。 但碰了我人，就得付出代价，明白么？” 女人惊恐的吞吞口水，紧紧捂着伤口，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再挨一针：“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怕颜琪芮误会，她赶紧解释：“我不是想打探您的身份，就是，就是您一直说，我们碰了您的人，但这事儿，我们也晕着呢，总要说清楚吧？” 颜琪芮眼波流转：“你有很多时间，可以在这儿慢慢猜。” “现在我的人下落不明，也不知道还活没活着。 你的手下看样子也不是很想你回去……你说，我要是直接把你沉了海，算不算给我手下人报了仇？” 女人惊恐的目光更甚，在她眼里，颜琪芮就是个疯批，谁也没法估算她下一步能做出多狠的事情。 “你别杀我！要不这样，您放我回去，我保证最短时间内，把您的人找到，再全须全尾的给您送回来……” “你是不是当我傻?” 颜琪芮说话的时候，又一枚钢针飞射而出。 “啊！不是，咱们都是道上的人，以后说不定也有合作的机会，大家不如交个朋友！” 第六百三十二章 搅混水 第六百三十二章 搅混水 “交个屁的朋友！” 颜琪芮吊儿郎当的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面容依然可可爱爱，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大反差。 “您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抓了您的人，我认错。 被您绑到这，我认栽。” “但您也划下道来，咱们好好的掰扯清楚不行么？” “我给您送上那么大一堆金子，难道还不够表示自己的诚意？” 女人也是很有心计的。 她虽然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也在颜琪芮的严刑逼供之下，抖落出不少帮派的秘密，甚至连藏宝的地方都供了出来。 但……利益至上。 都是混这行的，说什么正义，说什么义气，说到底，不就是利益没给足么！ 她坚信，只要自己价钱开的足够高，就没有搞不定的人！ “我给您的地址您去看过了么？ 真的，我没骗您，那是咱们帮派藏钱的地方……” “去了。” 颜琪芮的唇角扯出一个弧度，然后又一根飞针扔出。 “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有意思？” “说是满地库的金砖！金砖呢？” “我进去的时候，里面空空荡荡，连根毛都没有！你在这跟我谈诚意？” 颜琪芮要把水搅浑，当然不会承认东西就是她拿走的。 再说了，谁又能想到她有空间这种利器呢？ 就凭她外出的那一两个小时，也根本‘搬’不完那么大一堆金子。 至于让别人去搬…… 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可是一地库的黄金啊！谁得到这么多意外之财，还能完全信任别人，让别人搬黄金，自己跑回来找人质算账的？ “没？ 没有？ 你真的去看了么？ 会不会找错了地方？” 颜琪芮瞪她一眼：“你是真觉得我傻么？ 这么重要的消息，我难道还会找错地方？” 说完，颜琪芮又给她说了几个屋子外面的特征，然后才微微摇头，用仿佛商量的语气，小声在女人面前念叨。 “你说，会不会你那些手下早就反了？ 或者你找错了卧底，才让自己老巢被人端了？” “哎哟喂，这要是想的深一点，该不会连你抓走我的人，也是被人设计的吧？” 犯罪分子能活到这时候，心思都比较深。 女人一开始没往这个方向想，现在直接被引入了误区。 “哼！我要他们死！” “嗐，我觉得你就别想那么远了！你还不一定能活着从我手里出去呢！” 颜琪芮满不在乎的模样，让女人微微有些晃神儿，然后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最来钱的路子，其实不是贩卖人口。” “你要是放了我，或者帮我报了仇，我愿意把这些都交到你手里！” “哟喂，你怎么不怕我也是卧底？ 不对不对，应该怎么称呼来着？ 嗯，警察？ 不对，军人……” 颜琪芮还在这儿掰着手指数称呼，女人也逐渐暴躁：“你怎么可能是军人！军人才不会像你这样残忍！” “残忍？” 颜琪芮惊讶的张大双眼：“行吧，那我也不装了。” “我确实不是军人，更不是警察。 所以你想清楚再回话。” “在我这儿，没有不能严刑逼供，更没有法律底线……惹急眼了，我就先弄死你再说！” “反正钱嘛，这东西哪都能搞来！” 颜琪芮痞气十足的上前拍拍女人的脸蛋儿：“好好交代，给我满意的报酬，再把我的人给我送回来，也许我会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给你留条命。” “不然……” 颜琪芮笑嘻嘻的同时，手里钢针又刺进女人的身体。 她就是练格斗的，对人体机能清楚的很，可以保证女人痛的要命，却不会危及根本。 “你！！” 女人痛的脸都变了形，但她此时也没什么办法来阻止眼前的变态。 “别你呀我的，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我还要去外面探听点消息呢。” 颜琪芮耐心听她又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帮派里的机密，然后故技重施，又把人打晕喂了迷药。 **** 处理完这边，颜琪芮又从空间里拿了些药品以及食物，水等物，端在手里，去了隔壁的房间。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颜琪芮见卧底同志半瘫在床上，呼吸都有些艰难，赶紧上前询问。 “我没事儿。 同志，请您尽快联系我的上级，把消息通报给他们！” 颜琪芮猛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儿！ 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这就是独行侠做惯了的坏处！ 这个年代通讯并不发达，虽然有电话，有电报，但习惯了手机的人，还是觉得他们落后。 再加上她在国外那么几年，几乎就没有跟上级汇报的概念，现在也把这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你有通讯号码么？ 我立刻去联系他们。” “有的，你记一下。” 颜琪芮得了号码，也即刻赶出门去汇报。 果然，那边的人已经急疯了。 他们是联系了颜琪芮帮忙，但颜琪芮这一去就像是水花落入大海，跟卧底同志一块没了消息。 然后还找不到失踪的卧底家人，简直急的一头汗，还没处下手。 “小颜同志，接应你们的人前天已经出发，现已抵达港城。 请你尽快与他们联系！” “行。” 颜琪芮心里吐槽两句这个时代沟通的缓慢，然后跟接应的人一联系——这不巧了么？ 前来接应的人，竟然是她曾经的学员李多鱼。 “小子，这么些年不见，现在也升官了啊！” 颜琪芮拍拍李多鱼的肩膀，心里满是宽慰。 “老大，您就别笑话我了。 这次我能被派过来，是因为我会讲粤语，还身手不错。” “说到底，还是您的功劳。” 颜琪芮飞出一个白眼儿：“能打算个屁。 我跟你说：再高的功夫，也拼不过一颗小小的子弹！” “出任务的时候，心里别有杂念！更不要仗着自己身手了得，就轻视别人，听到没有？ ！” 李多鱼下意识立正敬礼，把跟他一起出任务的人都惊了一下。 “行了，你们有住处么？ 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去？” “尽快。” 第六百三十三章 简单粗暴 第六百三十三章 简单粗暴 “行。 我安排一下，最迟晚上把人给你送过来。” 颜琪芮倒是随时可以把人带出来，但事情好像还没做完。 她返回自己租下的房间，再次残忍的弄醒那位大小姐以后，笑着蹲在她的身前：“人我找到了。” 女人这一刻，简直觉得身上的疼痛都猛然消失：“找到了？ ！那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颜琪芮眨眨眼：“你知道么，人我是找到了。 但……他们不一定能活下去。” “你觉得，他们受的那些罪，我该找谁来偿还？” 女人剧烈的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承认，我找了人去绑他们过来。 但只是因为我们怀疑刘刚是卧底。” “正常情况下，只要有怀疑，把卧底做掉就好，实在没必要费这么大功夫。” “但情况不一样。” “刘刚，刘刚手里有一条很重要的门路。 如果他是卧底，那么我们希望用家人威胁，让他归顺我们。” “如果不是，拿他一个把柄，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儿，这才费尽功夫的去找了他家人的线索。” 女人说话还挺有逻辑，反正这个理由说服了颜琪芮。 “那行，咱们再来谈谈报酬的问题。” 颜琪芮搓着指头，那葱白细嫩的小手，明明赏心悦目，但在女人眼里看来，就像是恶魔动手前的预兆。 “我给！您要什么我都给！之前说的赚钱门路，我也全部告诉您，只求您留我一条命。” “说吧。” 颜琪芮转身拿出纸笔，又开始慢悠悠的记录。 这一写，又是两个多小时。 颜琪芮手酸的同时，也觉得触目惊心。 “身而为人，你们配么？” 颜琪芮拉过她的手，毫无预兆的往她身上的伤口上一捅，然后用那沾满鲜血的指头，在供述书上按下指纹。 “您，您留这个做什么？” 女人已经喊不出声音了，只能虚弱的看着颜琪芮。 “哦，就是留个证明。” 说着，颜琪芮从女人背后拎出一个正在录音的录音机，示意给她看：“我这人吧，记性特别不好。 为了自己不要忘了什么，总是要留点后手的。” 女人听了这段，其实除了莫名其妙，并没多少恐惧。 毕竟这人肯定不是军人，更不可能是警察，她留这些证据什么的，真没什么大用。 “行了，你现在可以晕了。” 颜琪芮不待她有回应，又是老一套上去，把人直接弄晕。 ***** 大致整理了一下以后，颜琪芮拿着厚厚的供述笔记，以及一盒磁带，到了隔壁房间。 “接应你的人已经到了。 这是我这两天查到的事情，你们可以把犯人带回去慢慢审。” 刘刚撑起身体，大致翻了翻面前的笔记。 越翻，他越是惊讶的张大双眼。 “这！这！我卧底了三年，也没搞到这么多内部情报啊！” “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还能把主谋也抓到一个！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颜琪芮摆摆手：“咱们的路数不同。” “一个国家，要发展，要壮大，始终是要走正路的。 要做到有法可依，有理可循，更是要用证据说话！” “我……我就不是一个走正路的人。 你可千万别被我带歪了。” 自家人之自家事。 颜琪芮手段偏激，做事狠辣，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更是不走寻常路。 这些，在末世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回到了和平的国家，就不能继续这样做事。 “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点事儿，回来就带你走。” 颜琪芮说完，起身出了房间。 她还得去看看卧底家属。 如果一切顺利，那她会让接应的人将所有人全部带回去。 这样她在这边的事情解决了，那边也能安心。 没想到的是，她抵达乔治安排的医院，人没见到，就先看到了惊险一幕。 “你下来好好说啊！你可千万别跳啊！” 一群人乌泱泱的堆在医院楼下，都仰着头，冲上喊着。 “什么情况？” 颜琪芮抓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询问。 “就是一个病人，突然要跳楼！” 颜琪芮心里涌起不太好的预感，抓紧时间往顶楼跑去。 天台的门已经被锁住了，好几个人围在那，正商量着怎么撬锁。 颜琪芮上去就是几脚，超强的爆发力，让医生护士都看傻了眼。 “你们先退后。” 颜琪芮害怕一群人涌入，会让跳楼的人情绪激动，从而不管不顾的跳下去，便冲身后交代了一句。 但这些医生护士毕竟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没那么高的服从性，还是偷偷摸摸的跟在了她身后。 此时颜琪芮也没工夫教训他们，只能深呼吸，然后挂上纯净的笑容，一点点的往前探。 “姐姐你好。 我叫颜琪芮。 今天也是来医院看病的。” “其实啊，人生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你看，你现在连死都不怕，活着又有什么可怕的？” 女人缓慢转头，看了一眼颜琪芮，扯出一个悲哀的笑容，又转过身去：“你还小，你不懂，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颜琪芮不反驳，转而换了个话题：“姐姐，听你说话，你和我一样，都是内地来的，是么？” 女人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想跟你对话。” “呵呵，你大概想不到，这一整天，只有你的话，是我完全听懂了的。” 女人的情绪看上去并不激动，冲着风说话时，甚至还带着一股淡然。 “那，那咱俩多聊聊呗。 我也是内地来的，听这边人说话都要连蒙带猜，更不要说沟通了。” 颜琪芮声音里带着委屈，脸上却镇定的一比：“我也好久没跟人正经说话了呢。” “回去吧。 你还小，有些事情不要参合。 也……也不要看到那些场面。” 说完，女人的身子动了动，惊的颜琪芮心跳都漏了半拍。 “呃，那，那好吧。 爸爸妈妈也说，让我乖乖的呆在病房……姐姐，你真的要跳楼么？” “能不能等我回去，你再跳？ 我有点害怕。” 第六百三十四章 多管闲事 第六百三十四章 多管闲事 谁也想不到，颜琪芮的弯能转那么大。 在一群人惊掉下巴的时候，她偷偷往前又迈了两步。 女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但不知她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还是宽容的回应：“你回去吧，我等你走了，再，再……” 没等她再出一个结果，颜琪芮一个扑身跳跃，就把人从天台的栏杆上扑了下来。 “偶买噶，她好勇敢。” “赶紧救人吧。” 一群医生护士呼啦啦的冲上来，一些帮忙检查颜琪芮身上的擦伤，一些人则小心的拉起那个要跳楼的女人，检查她的状况。 “我没事，你们看住她吧。” 颜琪芮彻底松了口气，转身想走却被护士拦住：“你是家属，怎么可以离开？ ！” “我都不认识……” 颜琪芮正想解释，喊姐姐不过是想让那女人放松警惕，不是真的家属，结果回头近距离看到女人的脸，才把话收住。 “呃，对，我是家属。 你们赶紧把人带楼下去检查！” 妈耶，颜琪芮没忍住后怕的拍拍心口。 好在她今天好心，好在她多管了一下闲事！ 没错，眼前这个女人，正是刘刚的妻子！ ***** 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所有医生护士终于全部退出病房，让颜琪芮有了一个安静的空间，可以和刘刚的妻子沟通。 “你怎么想的？ 好不容易出了虎口，你现在玩跳楼？ 想过孩子的感受，想过我们这些人的感受么？” 刘刚的妻子有些懵，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呐呐的问道：“是你把我们救出来的？” 颜琪芮也顾不得隐瞒身份什么的，直接点头：“相信你很清楚，能在茫茫人海中，把你救出来，用了非常多的人力物力。” “我不跟你谈其他，就这一点，你觉得对得起我们么？” 刘刚的妻子惨然一笑：“对不起啊，小同志。” “我知道自己辜负了你们的心意和付出，但……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脸面了。” 颜琪芮也冷着一张脸：“什么叫脸面？” “你孩子今年才六岁，你想过他受了这么大的伤害，还要面临没妈的境况，是一种什么感受么？” “你光想着自己，想着自己没脸活下去！你想过他们么？ ！” 颜琪芮真的气不打一处来。 她知道的其实很多，有些事情也能理解。 但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才来放弃生命！ 换句话说，如果刘刚的妻子，在一开始受辱的时候，就直接自杀，她还比较能接受一点！ “我……其实我一开始是不敢死。” “我怕自己死了，孩子更没法活下来。” “我得照顾他啊！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的绝望。 但我想着，如果没水喝，没饭吃，我还能给孩子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不是让他多一点生存的希望么？” “你别笑我，但那时候，我只能这样给自己安慰。” “我真的不敢死。 他爸一去就没了音信，如果我也一头撞死，孩子会落下一个什么下场？”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们是在港城不是么？” “我听说，港城比我们那繁华，也有好多人家，愿意收养孩子。” “如果我不在了，事情再闹的大点，会不会就有人关注我的孩子，愿意把他收养回家呢？” “姑娘……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我真的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话有点弯弯绕绕，但颜琪芮听明白了，还听的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这事儿你还真不能说人家毫无打算！ 刘刚的妻子其实计划的还不错。 毕竟人虽然已经脱离虎口，但只要她这个监护人还活着，那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被送回内地。 抛开两地的生活水平差异不谈，他们就是在内地被人掳走的！ 这种有点心里阴影不难理解吧？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决定把有些内情往外说一说。 “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 “？ ？ ？” 刘刚的妻子，有些诧异的看向颜琪芮。 一是不知道话题怎么扯到了这上面，另一个是觉得不可能。 不是警察，她还拼命救他们？ “我的意思是，你们，你和孩子，并不是什么打击人口贩卖集团，才偶然救出来的。” 刘刚的妻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惊讶的张大嘴。 “你想的没错。 是我接到任务，并且得到了你们的照片，特意让人去把你们找出来的。” 似乎觉得光这一句话没什么说服力，颜琪芮起身指了指病房：“你真觉得港城富裕到了这样的状况？ 连一个普通的受害人，都能得到这样的服务？” “还有，你和孩子现在还在被专业治疗吧？” “你知道，你们在这家医院，一天的费用是多少么？” 刘刚的妻子哆哆嗦嗦，深吸了几次都无法平静：“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因为你丈夫。” “他不是一去无影踪，也不是对你们娘俩没有牵挂，而是……他，他选择为国尽忠，是我们的英雄。” “啊！！！！” 女人惨烈的嚎哭起来，好久好久…… 久到颜琪芮打发了几波医生护士，才缓缓平静下来。 “狗屁的英雄！” “他要为国尽忠，我也不拦着！但凭什么来祸害我们娘俩呢！” “我们又做错了什么！要被他牵累！” “如果他要尽忠，为什么还要结婚生子！我们在他眼里，又算个什么玩意儿！” 女人的絮叨，颜琪芮一开始并不认同。 但说到后面，她也沉默了。 其实她和刘刚又有什么差别呢？ 不过是离的远点，很多想杀了她全家的人，找不到人罢了。 但躲过去，并不代表危险远离。 “对不起。” 颜琪芮深深弯腰，对着刘刚的妻子道歉。 “你！你什么意思！” 刘刚的妻子惊到了，反而停止了抱怨。 “其实我和刘刚同志一样，做的都是一些看上去没错，但实际亏待了家人的事情。” “我想……没多少人能理解我们的感受。” 颜琪芮缓了缓，才继续说道：“对不起。” 第六百三十五章 安抚 第六百三十五章 安抚 “有句话，叫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不能代表刘刚同志，我能说的，只是自己的感受。” 颜琪芮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坐到了刘刚妻子的身边：“我有丈夫，还有孩子。” 一句话就让刘刚的妻子泪眼婆娑起来，心里的距离也和颜琪芮无限拉近。 “你也经历了很多，我相信，你能体会到和平生活的来之不易，对么？” 颜琪芮不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但这就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刘刚的妻子愣怔许久，才缓缓点头。 “和平从来都不是从天而降的，是需要我们的捍卫的。” “也许你理解不了军人的理想，但请您坚信，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们的亲人，孩子，能活得更加安稳。” “不怕您笑话。” 颜琪芮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一开始，真没想过，自己会选择婚姻。” “甚至后来结了婚，也不觉得我们会长久。” “毕竟……怎么说呢，我愧对所有的家人，更不想给他们带来负担。” “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的想，如果没有我，他们会不会活的更好。 特别是我丈夫。” “他是有选择的。 如果他选择的是另一个女孩儿，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孩子，生活平淡却安稳。” “但，您能理解么？ 有一种情感，是很难控制的。” “我爱我的丈夫，他微笑，他皱眉，甚至他拨弄一下头发，我都喜欢到不行。” “所以我自私了。 我不想把他让给任何人！” “我……这辈子，我大概永远对不起他，但，我爱他，比任何人都多！” 刘刚的妻子楞楞的呆滞许久，才给了回应：“你的意思是，刘刚爱我，所以才，才自私的将我留在他身边？” 此时颜琪芮应该点头的。 她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安抚刘刚妻子的情绪。 但她犹豫几秒，却微微摇头。 “我说过，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同样，我不了解刘刚同志，没法替他做这个回答。” “我能告诉你的，是我的心路历程。” “那你的丈夫也接受么？ 他愿意时刻担惊受怕，时刻面临危险么？” 这句话让颜琪芮心绪乱了几分。 “其实我也不知道。” “私心里，我是想让他接受的，更想得到他的支持。” “但……如果有天，他受够了，不想要我了，我也接受。” 颜琪芮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天上掉个花盆，还有可能砸死人呢，想那么遥远做什么？” “也许我根本活不到他放弃我的那一天。 也许还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在等着我们。” “难道我们要因为害怕以后的各种可能性，就放弃现在的生活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意长长久久吧。” 颜琪芮概括总结了一句，却发现刘刚的妻子，目光再次变的呆滞。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你也不要……” 她想在往回找补几句，就见刘刚的妻子回了神，抬手打断她的言语。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但……我更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哈？ ！” 颜琪芮尴尬的吞吞口水，觉得自己刚刚说了个寂寞。 “你知道么，我和刘刚是自由恋爱的。 我叫吕萍，和刘刚比起来，家庭环境还算不错。” “我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小兵，但也因为这个，那些年过的还算平稳。” 颜琪芮会意的点点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我和我母亲一直呆在乡下，七年前，我父亲怕我娘草率的把我嫁了，就托人办了手续，让我们母女俩随了军。” “到了部队，我因缘巧合的认识了刘刚。” “当时觉得他英俊，有担当，就没忍住和他越走越近。” “其实我父亲当时是不太同意的。 他说，刘刚虽然也是当兵的，但他出身农村，没有门路，更没有什么手段。 想往上走，实在太难了。” “但我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 “我父亲不也出身农村，当兵几十年，才混了个连长么？” “只要我们好好的，就一切都会有的。” “真的，我从没想过，我们的生活会有一天变得惊涛骇浪。” “他突然提出退伍，又突然让我搬出大院。 这些我都接受，但……他为什么要离开？ ！” “你知道我一个人带孩子有多难么？ ！” 颜琪芮安慰的在她身上拍了拍，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言语。 吕萍继续往下说：“我，我其实很懦弱。” “你刚刚说的理想也好，爱情也好，我都明白。” “但我只能找一个人怨恨！我只能把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他身上，才，才能心平气和的将日子过下去。” “那就放他身上！” 颜琪芮故作豪迈的在吕萍后背拍了两下，然后说道：“他欠你们母子那么多，让他一辈子当牛做马的给你们赎罪！” 吕萍还是苦涩的笑：“不行了。” “若是，若是这次的事情之前，他能回到我身边，我会像你说的那样对他。” “无论他在外有多艰辛，但他亏欠我们母子的，就要一一补偿回来！” “我理直气壮，我毫不心虚。” “但现在呢！” 她声音高亢起来，还带着崩溃的情绪：“我心虚！我不干净了！我没法面对他和孩子！” “我，我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 颜琪芮此时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劝错了方向。 “那个……你的情况，在我这就打住了。 我可以跟你保证，绝不外泄。” 说着，颜琪芮的目光又坚定几分：“记得么，我不是警察，不是军人。 没有人可以命令我，汇报所有详细情况。” “你本来也不涉及国家安全，就是一个受害者。” “我想，我有权将你的情况全部隐瞒。” 吕萍的眼神终于带了点光：“可，可你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找我们，总会有人知道吧？” 颜琪芮摇头：“不会。 我用的是私人关系，而且等你们回了内地，谁还能把事儿传回去呢？” 第六百三十六章 撕破脸 第六百三十六章 撕破脸 一番话，总算让吕萍镇定下来，颜琪芮也开始着手安排他们出院的事宜。 其实以他们的伤情来看，此时出院是不太妥当的。 但那个贩卖人口的组织，到底在港城有多大势力，就是颜琪芮也还没完全摸清。 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还是把人先撤回去，比较合适。 夜里十点。 颜琪芮终于搞定所有事情，将一个昏迷着的女人，以及刘刚还有他的爱人，孩子，一同送到码头。 刘刚看到吕萍时，那种惊讶，后悔，简直肉眼可见。 颜琪芮却不想听他忏悔，直接让人将他们送进船舱安置。 “多鱼，这次辛苦你了。” “报告！不辛苦！您才是，太，太辛苦了！” 李多鱼知道的略微多一点，心里除了对颜琪芮的敬佩之外，也有点难受。 “您，您这次事情做完，会回去么？” 颜琪芮点头：“会。 过段时间我就回京城了。 你要是有机会过来，一定要来我家。 我请你喝酒！” 她没说王端等人的消息，毕竟她也不清楚哪些属于机密。 但关于自己的，就没什么避讳了。 “好，您给我留个号码。” 他也不找笔来记，让颜琪芮重复两遍后，便表示自己已经记住了。 “注意安全。” 颜琪芮深深呼吸。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毕竟这些学员已经各奔前程，她这个教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过客罢了。 ******** 目送船只开远，颜琪芮总算卸下了身上的担子，返回方子杰买下的那栋公寓。 本以为可以有人亲亲抱抱举高高，没想到打开门，却是一片清冷。 “没人的么？” 颜琪芮惊讶的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摸起电话，又颓然的放了回去。 罢了，能打给谁呢？ 果儿大概率还在上学，总不能莫名其妙的把人叫回来陪自己。 方子杰的戏，算算时间也该杀青了。 但他此时不在，估计就是去忙别的了。 在这个没有移动通讯的年代，想找人……呵呵。 安安……怕是也在忙。 他一个人处理一摊子事儿，已经很辛苦，自己也没必要去打扰他。 想了一圈，颜琪芮决定回屋睡觉！ ******* 方子杰最近也没闲着。 他原本是打算让小星留下，毕竟他是本地人，三教九流也都能打上交道。 即使临时出了点什么急事儿，他也有能力处理。 但小星不愿意啊。 他说死了就要跟着方子杰，即便去了京城，他连语言都不太通，也想跟着他。 方子杰又劝过几回以后，也就不再劝了。 跟着就跟着吧。 不说这个年代，什么时候还没个苦命人了？ 也许什么事业前景，未来发展，在一些人心里，都顶不过情意二字。 但小星要跟他走，那这边的很多事情，就要安排别的人手。 这几天方子杰几乎都在忙这个事情。 同样的，他把要回去的事情，也跟上级领导汇报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改革开放的进程很快的原因，领导非但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反而还给他派下一个任务…… 甩甩头，将任务什么的先放到一边，方子杰没带小星，自己提着一个旅行包，进了原先的‘祖宅’。 因为之前已经电话约好，老陆先生也不必再隐瞒什么，于是一被佣人引进去，就看到了一个‘三口之家’正和乐融融的坐在沙发上。 “子杰来了啊？ 赶紧坐。 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让佣人送来。” 女主人叫黎容，出身原本就富贵，这些年生了孩子，又没受过什么罪，看上去便有些富态。 她话说的很好听，但联想一下这家里的糟心事儿，就很难听不出其中的挤兑。 “不必了。 我过来是想跟你们谈谈。” 方子杰原本就是心思缜密的人，自然听的出画外音。 原本他也可以夹枪带棒的怼回去，只是颜琪芮回来以后，他也开始变的直来直去。 “你说吧。” 老陆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在茶几上，那气势还是有几分惊人。 “一开始，我来港城是有我自己的目标的，并没计划什么认祖归宗。” “当然，我现在也没有认祖归宗，之所以现在跟你们谈，不过是想把一些细微末节的事情，先说清楚而已。” 方子杰第一句，就把自己的整个态度摆了出来。 那母女俩的脸上，是没控制住的浮现喜意，老陆就差黑成锅底了。 “我承认，这段时间接受了陆先生的诸多帮助。 值得庆幸的是，我自己的投资也算成功。” “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给陆先生一定的补偿，也算全了咱们这份缘分。” 方子杰的意思很清楚。 他承认老陆给他的帮助，也会把这份钱还上。 同样的，以后俩人再无任何瓜葛，不希望在听到什么认祖归宗之类的字眼。 “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想认我这个爹么！” 老陆没有暴怒，反而阴沉沉的开口质问。 “其实……一开始我是想认的。” 方子杰微笑以对：“我是被舅舅一家养大的。 从小我就知道，他们不喜欢我，舅母甚至几次想让我意外丧命。” “当时不知道原因，只觉得自己是个天煞孤星，没人愿意爱我。” “后来，后来我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活着。 虽然我有许多怨怼，但我都宽慰自己，这是时代的错，不是哪个人的问题。” “再后来，我在港城遇到了陆先生。 您给我许多帮助，让我觉得，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放下，不要去计较太多。” “但你做了什么呢？” “你告诉我，这里是陆家‘祖宅’，你告诉我，你时日无多，需要尽快的把我培养出来。” “你还告诉我，你心里是有我母亲的，当初也是打听了，她已经去世，更是不知道我的存在，才没有回来找我……” 老陆忽然恶狠狠的打断：“我说的是事实！” 方子杰摆摆手，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真的，我曾经以为，无论如何，我们有那一份血缘的羁绊。 即使做不成亲密无间的父子，也能相敬如宾的走下去。” 第六百三十七章 豪门旧事 第六百三十七章 豪门旧事 “但我错了。” “在你想卖子求荣的时候，我就知道，不该指望你这样的人，会有任何慈悲。” 老陆气的面色通红，喘气声都大了起来。 方子杰就当自己什么都听不见，拉开旅行包，开始往外拿钱。 “我太太说过，结了婚，所有资产就都属于婚内财产。” “我对陆先生没有愧疚，没有感激。 他弃养我那么多年，给一些补偿，我认为，没有偿还的必要。” “但是陆太太不同。” “您和陆先生的婚姻已经超过二十年，我花用的那些，应有你的一半。” “所以这次，我大概算了一下总花用，然后折半送了回来。”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 老陆先生一手摸着心口，身子缓缓往后栽倒，直到他跌坐在沙发上，那俩女人才扑上去哭嚎。 陆太太嚎的是：“老陆！你自己看看！这是我不容人么！这是人家压根没把你当父亲看待！” “你还想把家业留给他！你就不怕留给他以后，他毁了你一生的心血？ ！” 陆小姐哭的是：“爸爸，我害怕！我不要哥哥，我不想有天被他赶出家门！呜呜呜！” “爸爸，你不疼我了么？ 你忍心看到你最疼爱的小女儿，以后被这样的人掌控？” 方子杰都要被气笑了。 他刚刚说了那么多，难道都是废话么？ 老陆估计也反应过来了，一把胡噜掉身上趴着的女人，勉强起身：“一个男人，要学会取舍。” “我明白，你今天跟我斗气，就是为了你那个老婆以及几个孩子。” “但，子杰！你还是太年轻！” “你知道，如果要靠你自己，想奋斗出我这样的家业，需要多少年么？” “我说的，还是你顺风顺水，有能力的情况。 如果一个差错，可能你一辈子也……” 方子杰是真的不想再和他们反复扯皮，再次打断老陆先生的教育模式。 “我有我的活法，已经不需要一个父亲的角色，来给我指导了。” “钱我放这儿了。” “近期我就会返回内地，以后估计也不太有机会过来。” “所以……请你保重。” “你不许走！” 老陆听了这个，是真的发了疯。 他以不符合年龄的速度，冲到了方子杰身前，伸出双臂拦住他：“你有毛病么？ ！港城哪里不比内地强？ ！你非要回那样一个地方！？” “还有！什么叫没有机会过来！你是我儿子！你是要给我养老的！” 方子杰顺从的点点头：“等你没有劳动能力的时候，可以联系我。 我不是你，该负的责任，绝不逃避。” “你！” 老陆气炸了。 但有些话，当着那对儿母女，他也没法直接说出来。 说什么呢？ 说当初他到了港城，做了无数底层的工作，得到的工钱，也将将够养活自己而已，根本没有发展的渠道？ 后来遇到了只有一个独生女的黎老板，才有了步入另一个阶层的机会。 还是说，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 六七十年代的港城其实非常混乱，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人，不是没有，但肯定做不大！ 毕竟只要有了足够的利益，就会有非常非常多的‘苍蝇’闻风而至。 没点手段，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有眼下的基业？ ！ 这些让他怎么和自己的亲生儿子说？ ！ 老陆生生把自己憋的半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哎呀，都是一家人嘛，你怎么能把自己父亲气成这样！？” 黎容，也就是陆太太主动上来劝解。 其实她也很矛盾。 作为妻子，丈夫很看重这个前面的儿子，她自然不高兴。 再加上老陆能发家，也是基于她娘家带来的助力，现在白白便宜了别人，哪里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但方子杰就这么甩手不干了，什么都不要，她也不高兴。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比较传统的。 她没给陆家生个儿子，就意味着他们百年后，没了香火。 所以说白了，就是舍不得，还咽不下。 至于那位陆小姐，就没那么多考量了。 她独生女当惯了，一下子凭空掉下来一个哥哥，哪里接受的了？ 更何况，看她爸的架势，简直要把家产全给这个哥哥，那她该怎么办？ 于是她也紧跟着她妈站起身来：“什么一家人？ 你们把别人当家人看，别人把你们当家人看了么？” “我听说，他不但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这么长时间了，你们看人家把老婆孩子带回来过么？” “睁开眼看看吧！人家从头到尾都防着你们呢！” 这话其实也算不得挑拨离间，毕竟方子杰的确没对他们坦诚。 但老陆原本就没法下台，现在被自家闺女这么一说，更是怒火喷张。 于是一个大巴掌，冲着他女儿就去了。 陆小姐大概从小就没被父亲这样对待过，在短暂的僵持过后，她捂着脸就呜呜的往门外冲。 陆太太也急了，跟老陆吼了两句，就追着女儿跑了出去。 屋里总算清静了。 老陆捂着脸，栽在沙发上：“儿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有些事情，真的没法说清楚。” “你要记住，你是我唯一的儿子……” 方子杰的表情毫无改变：“真的么？ 可我调查的事情如果没错，你好像还有一个还在读小学的儿子吧？” 方子杰什么人？ 他谋定而后动，情报收集更是他的看家本事，哪里会漏掉这么重要的信息？ 当初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追根究底，说的直白些，就是因为看开了，不在意。 “那，那个不是我的孩子。” 老陆没想到他会查到这么多，郁闷的搓搓头发之后，还是选择把真相坦白。 “我其实很早以前就知道，我没有了生育能力。” “在我们那个年代，想到港城，唯一的办法就是偷渡。” “天好冷，我们只能一点点的往这游！游的过来，活的下来，那就有了一段新的人生。” “如果死了，那就是我们的命！” “我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下的水，没想到，最后我们那一批人，只有我一个人活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陆太太的妥协 第六百三十八章 陆太太的妥协 老陆的思维陷入了回忆。 方子杰也不去打断，就那么静静的听着。 “我那时候是真的难。 谁想大冬天的游着过海呢？” “但只有这个时间段，海警巡航的次数才会变少，我们才有一线机会。” “为了活着，我们除了一身衣服，是什么都不敢带的下了水……” “后来好不容易活着上岸，我以为好生活终于就要来了，却发现是我想的太过美好。” “没钱，身体弱，就是去码头抗包，都没人愿意用我。” “一段时间拖下来，原本只是有点风寒的身体，就更虚弱了……” 老陆忽然狠狠的用手搓了几把脸：“儿子，我没骗你。” “你别看我现在还硬挺，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真没几年好活了。” “再说……你是我唯一的后代，我奋斗这么多年的一切，最终都是你的！” 方子杰要是这么容易被绕进去，他也活不到现在。 只见他微微一笑：“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到时候提前通知我。 我一定过来给你披麻戴孝。” “你！” 老陆又捂着胸口倒下，不过这次可没有人给他台阶，也没人关注他的情绪，反正方子杰是潇潇洒洒的转身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陆太太折返，见到老陆还气哼哼的坐在沙发上，忍不住靠上前与他对峙。 “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这个儿子，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难道以后还真指望他养老？ ！” “我看不如像我爸那样，给咱们女儿招个靠谱的女婿，不是也一样的么？” 老陆眼里闪过不屑：“那怎么能一样。 咱们女儿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么？ 要是没个娘家哥哥给她撑腰，你觉得她下半辈子真能过的好？” 这一点还切切实实的打动了陆太太，她犹豫许久，才退了一步：“算了，你不是也说，他是因为老婆孩子才跟你对上的么？” “要不哪天我去找他老婆好好说说，说不定态度就转变了。 毕竟咱们这么大的家业，我就不信那女人会一点都不动心！” 老陆点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 在他们看来，经历过内地那样贫穷落后的日子，再见识到港城的繁华，就没人会不想留下，并且过的更好。 “别哪天了，你明天就去。 再晚我怕这孩子犟，直接回了内地，再找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陆太太轻蔑的笑笑：“行，我明天就去。 她应该是住在那个小公寓里？” “应该是。 我找人查过，子杰在港城就买了那么一套房子。” 说完，老陆还有几分赞赏：“子杰这孩子还是很有能力的。 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能赚到这么多钱，还买了房子，比我强！” 陆太太有几分惊讶：“你的意思是，这房子不是你给他买的？” 老陆摇头：“要是我给他买的，我至于找人去查么！再说了，你看看那包钱！我总不能自己给他钱，再让他拿上门气我吧？” 陆太太看了眼包里那一摞摞现金，想到这只是老陆给他的一半花销，就有些醋意：“你倒是舍得，为了一个不想认你的儿子，就花了那么多！” “哎呀，以前我还看不起那些戏子，结果人家竟然能挣那么多！” “怎么可能。 我也投资了几部戏的，一个演员而已，顶多能拿个两三万顶天了。 这些……估计他有别的门路。” “呵，你就会替他脸上贴金。 他一个大陆仔，要这么有能力……” “你闭嘴吧！” 老陆狠狠的打断她的絮叨：“你想清楚！儿子越有能力，以后你的囡囡就腰板更硬！现在诋毁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太太憋闷的直喘粗气，但又没什么好反驳的，想了半天，只吼出一句：“什么叫我的囡囡？ ！怎么！我的女儿不是你的女儿么？ ！” 老陆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你心里有数。” 陆太太不由的打了个冷颤，随即摇头。 不可能的，老陆这么多年，怎么对她，怎么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是有目共睹的！他绝不可能知道一切！ 她强撑着语气：“我有数什么？ ！不过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不就是当着你的面，才念叨几句么！” “我明白，子杰以后会是囡囡的靠山，为了女儿，我也会好好对他的！” “你明白就好。” 老陆说完就上了楼，独留陆太太一个，还在想过去的一切，也想明天该怎么对付那个大陆妹。 ***** 方子杰心情低落的回到公寓，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家常菜的香气。 “回来啦，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就像阳光一样，抚慰了所有阴霾。 “你事情做完了？” “对呀，这次非常顺利。” 颜琪芮蹦蹦跳跳的从厨房里跳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条刚刚出锅的糖醋里脊：“你帮我试试味道呗。” “好吃。” 方子杰一口吞下那条里脊，其实到底啥味道，他都还没尝出来，就先夸了再说。 “这次不会再离开了吧？” 颜琪芮摇摇头：“不会。 咱们不是马上就要回去了么，他们再有什么任务，也找不到我头上啊！” “那就好。” 方子杰看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姑娘，没忍住，伸手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 “怎么办，我现在就想一直搂着你，永不分开。” 颜琪芮乖乖的任他拥抱了一会儿，才毫不留情的将人推开：“赶紧吃饭！我都等饿了！” “行，吃饭。” 方子杰被推开也笑呵呵的，洗了手，还主动帮忙端菜端饭。 ***** “你下午去哪了？ 我都睡了一觉起来，你都还没回家。” 颜琪芮倒也不是查行程，就是顺口那么一问。 “我回陆家处理一下那边的事儿。” 方子杰没隐瞒，把他回去的那些对话，都说了一遍。 “那，那你爸是真的没有生育能力了么？ 不对啊，他现在这个老婆，不是还给他生了个闺女？” 颜琪芮听的一头雾水。 她能理解方子杰的怨怼，但不理解这里的逻辑。 第六百三十九章 找来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找来了 方子杰不屑的摇头：“谁知道呢。 他就是个一心想往上爬的男人，被逼着带了绿帽子，怕也不敢说什么吧。” “那他要是真的，真的身体不好，过几年人就没了，你回想起来，会不会有些后悔？” 颜琪芮知道自己不该问的这么直接，但有些话，她这个最亲近的人，若是都不敢提醒，又怎么能去指望别人给他提示？ 方子杰沉默几秒，然后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和他的关系不同。” “早些年，我是压根不知道他的存在。 现在……也没法相处。” “我们不是一类人，其实有时候我还挺庆幸，没得到他的养育之恩，不然现在我怕是会更难割舍。” “至于后悔……” “人这一辈子，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我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无用的情感之中。” 颜琪芮听他说的信誓旦旦，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其他。 “明天你什么安排？” 方子杰吁出一口气，想了想之后回答：“我接了一个小任务，明天准备去见一些词曲作家，还要去趟电视台，找他们借录音室。 估计回来的会比较晚。” 颜琪芮点头表示明白：“那我明天就去逛逛街好了。 咱们马上就要回京，到时候不说别人，总要给双胞胎带点礼物的。” “行，你手里的钱够么？” 颜琪芮又点头，然后忽然失笑出声：“你知道么，果儿和安安，怕我没有港币，又不好意思找你开口，临走的时候，每个人都塞给我一大笔钱，让我随便用！” “我这是人还没老，就先享了子女的福啊！” 方子杰也跟着笑：“他们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 但我媳妇儿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养了？” 说完，他转身回了房间，又拿出几摞钱放在颜琪芮面前：“戏已经杀青了，款项也结了。 今天我拿了大部分去给陆家，就剩这点。” “你先用着，不够就用存折。 反正我的那些早就上交了。” 颜琪芮好笑的戳他脑门儿：“你怎么还跟孩子计较呢？” “我媳妇儿！” 方子杰赖皮的搂住颜琪芮，又是一室旖旎春光。 **** 第二天，方子杰一大早就被小星接走了。 颜琪芮昨天下午睡了一觉，作息有些混乱，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弄了顿早午饭，然后才换了衣服准备出去逛街。 结果门一打开，就见一个贵妇穿着的女人，正抬手在她家门口准备敲门。 “你哪位？” 颜琪芮习惯伪装，穿的也是一条萌萌哒的粉色背带裤，里面搭着一件白色短袖。 看上去不敢说十四五岁，但绝对不超过二十。 女人疑惑的上下打量着她，也有些怀疑的反复确认门牌号：“你，你是陆子杰的什么人？” “是我先问的呀？” 颜琪芮歪歪头，简单而活泼的马尾巴，也跟着摆动。 “我，我是陆子杰的母亲，你是谁？” 女人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但看的出没太大底气。 毕竟她反复想了各种可能性，还是觉得自己找错了地方的机会比较大。 “哈？” 颜琪芮惊讶的挑挑眉，然后也没让人进屋，反而随手关上了房门：“他不在，你要是找他，可以晚一点再来。” “你是？” 眼前的女人正是黎容，她看着颜琪芮，有点分不清她的身份。 难不成…这是子杰在港城另找的新欢？ “我是他妻子。” 颜琪芮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毕竟她的任务已经完成，过几天也就离开港城了。 “什么？ ！你就是那个大陆妹？ ！” 颜琪芮的神色冷了下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我不认识你，也觉得我们之间没有打交道的必要性。 你觉得呢？” 黎容自知失言，又想到她这次过来的目的，赶紧补救：“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这样说呢？” “这样，你刚来港城，怕是对这里也不太了解，我请你去吃个早茶怎么样？” “不好意思，我吃过饭了。” 颜琪芮是真的不想和她浪费时间。 方子杰连他那个亲生父亲都不想认，那她这个儿媳妇，见的还是继母，有什么必要虚与委蛇？ “其实，其实是我想跟你聊聊。” 黎容做了多年的夫人外交，并不是个花架子。 至少她还懂的什么叫软硬兼施。 颜琪芮态度如果像是个面团，那她必然会不停的施加压力。 但颜琪芮直接拒绝沟通，她就只能软着来了。 “行吧。” 颜琪芮确实没什么事情要做，再加上想到这关乎着方子杰的亲生父亲，就点头同意下来。 ***** 黎容定了一个附近的高级餐厅，原本想给颜琪芮一个下马威来着，没想到人家比她还淡定，不但给自己点了合适的餐点，还用的是英文…… 黎容的计划落空，多少有点憋屈。 “怎么称呼？” 她不想用陆太太这个字眼来称呼面前的女孩。 “我姓颜，你可以叫我颜小姐。” 巧了么不是，颜琪芮也不太想被眼前这人喊一声陆太太。 “你既然已经和子杰结了婚，怎么能自称小姐呢？ 这规矩礼仪做的不对，是会被人笑话的……” 黎容抠字眼儿，准备居高临下的教训一顿先，却见颜琪芮直接抬手，阻止了她的滔滔不绝。 “时间宝贵，你直接说重点吧。” 见黎容还要发火，颜琪芮冷漠的继续补充说明。 “子杰认了父亲么？ 认你这个继母么？ 如果源头都还没搞定，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教育我的呢？” “我！我以长辈的身份！” “哟，年纪大就是长辈呀？ 那您的长辈估计不少！” 颜琪芮怼回去以后，立刻又来一句：“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没时间跟你慢慢耗。” “你！” 黎容气的胸口一起一浮，好一会儿才缓和了情绪。 “行，我也不跟你绕弯子。” “子杰是我们陆家的孩子，他跟你结婚就没有经过家人的同意，所以你们这桩婚事，我们是不认的！” 颜琪芮真的开始烦躁了。 第六百四十章 异变陡生 第六百四十章 异变陡生 有完没完？ ！ 这种打压也好，心理暗示也好，就不能有点新花样？ 她为什么要浪费宝贵的逛街时间，陪她在这瞎扯？ ！ 于是颜琪芮也很爽快，她起身就要离开。 “你！你要做什么去！我话还没说完！” “说完了呀。 你说你们不认可。 我知道了。” 颜琪芮差点又把黎容气了个倒仰。 为什么就不按牌理出牌呢？ ！ 她一个大陆妹，听了这样的话，难道不该委委屈屈的求情，或者忧心忡忡的想，各种能被他们家认可的办法么？ 怎么就一个知道了，然后转身就走？ “你和子杰不是已经有了孩子么？ ！难道你忍心孩子们都不被我们陆家接受？ ！” “他们为什么要你们接受？” 聊天聊到这，颜琪芮发现自己真的不太明白这些人的脑回路。 姑且不说果儿他们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即使是，他们这做父母的，都不打算认回陆家，那孩子为什么要认祖归宗？ 再说了，这副高高在上，仿佛被他们认可，是多麽大的恩德的模样，是谁给的自信？ “哎，你们还是太年轻。” 黎容变脸速度还是很快的。 明明刚刚还气的要死，见颜琪芮要走的模样不似作假，居然能立刻做出关心晚辈的模样。 “我和你父亲在一起的时候，子杰的母亲已经离世了。 虽然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子杰的存在，才忽略了他这么多年。” “但请你们相信，我们就他一个儿子，是真心想对他好的。” 颜琪芮忍住吐槽的冲动，看她还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你别看子杰现在拍戏也好，做点别的营生也好，都能来钱。 但钱和钱是不同的。” “我们陆家，也好歹经营了几十年。 无论社会地位，还是挣钱速度，都跟你们不是同一水平线！” 见颜琪芮毫无表情，黎容赶紧解释：“是不是我说的太难，你没法理解？” “其实说的简单一点，老板和打工的，能一样么？” “子杰是我们陆家的孩子，以后是要接手他爸爸的事业的！” “只要你能做好子杰的贤内助，一步登天就是形容你了……” 颜琪芮实在没憋住，抬手打断她的絮叨：“第一，陆先生是子杰的父亲。 你刚刚也说了，我们的婚姻，你家不认。 那既然你们都不认我，也就别把什么你父亲之类的挂在嘴上。 我也不认。” “第二，也许你们自认为自己活的高人一等，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往前倒推三十年，你家做什么的，还不一定，说不定……”颜琪芮往外面的海岸线看了一眼：“也就是个打渔的。” “你！” 黎容真的觉得自己要炸了。 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口子怎么都这么会怼人？ ！ 颜琪芮说完，也觉得自己错了，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上，抬手便招呼服务生结账。 正待服务生端着托盘往这里走时，门口却忽然传来枪响！ “啊啊啊啊！” “救命！”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反而让颜琪芮镇定下来。 她招呼着黎容蹲下，顺便躲进桌子底下，自己则双手抱头，也怯生生的躲在柱子旁边。 别说什么她该冲上去见义勇为什么的。 她也是肉身之躯，再能打，还能跟子弹抗衡？ 再说了，这里属于高级餐厅，来吃午餐或者下午茶的社会名流之类也很多。 即使她不出头，警方反应也会很快。 没等几秒，一个手持木仓，还带着面罩的人走到他们附近。 “都出来！双手抱头！靠在墙角！” 颜琪芮微微惊讶。 这可不是几十年后那种影视剧满街的时代，能有条有理的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这团伙并不是生手，也不简单。 她顺从的起身，还扶住已经哆哆嗦嗦的黎容，一起慢慢挪到墙角，然后没多一会儿，他们身边就聚集了各种太太名媛。 “把你们的首饰都放在面前这个包里！” 带着面罩的人扔出一个空的旅行袋，用木仓比划着，声音里不但没有紧张，还隐隐听的出兴奋。 颜琪芮便将自己手上带着的一块手表摘下来，扔了进去。 她不喜欢身上带些零零碎碎的挂件儿，在国外搜罗那么多首饰，也不过是为了打扮闺女。 平时自己身上是不会佩戴的。 而手表，在这个年代属于刚需，所以她也适应了一段时间，才每天佩戴。 同时，因为她搜罗的表实在有点多，这块虽然也是名牌，但算不得精贵。 可她舍得，不代表别人也舍得。 不说那些委委屈屈哼唧的名媛太太们，就是她身边的黎容，也露出挣扎的神色。 这次为了给颜琪芮一个下马威，她可是带了不少贵重首饰在身上的。 即使陆家从不缺钱，让她舍下这么大的一个数字，也是心有不甘。 “你，你帮我把这个藏在身上。” 黎容偷偷褪下手上的镯子，往颜琪芮身上塞。 “行吧。” 颜琪芮有空间，帮她藏点东西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再加上以她的眼光来看，黎容递来的这个镯子，通体翠绿，水头莹润，确实也是难得的传家之宝。 不说她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情仇，反正这样的好东西，被劫匪抢走，即使是颜琪芮也不太甘心。 “好。” 黎容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些什么，反正见颜琪芮接过镯子，她的神色就松快了许多。 “别特么磨磨蹭蹭的！再不把身上的东西全交出来，我可不介意崩两个脑袋瓜子玩玩！” 劫匪见交上来的东西很少，干脆冲天鸣木仓，吓得一群人全都缩成了一团。 甚至几个年纪小的姑娘，还直接哭了起来。 “闭嘴！” 劫匪顺手抓起离他最近的一个妇人的头发，生生将她拖到自己身前，把木仓口对准她的太阳穴：“让你们闭嘴听到没有！” 面对这样疯子一般的人物，大家的反应很统一，即使那抽噎声一时止不住的姑娘，也用力捂紧自己的嘴。 “把东西都交上来！” 这次的威胁就比较有效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被迫出风头 第六百四十一章 被迫出风头 女人们即使害怕，也哆哆嗦嗦的上前，将自己的首饰一一扔进旅行袋。 “走了！” 侧方一个同样带着面罩的男人开始招呼。 他们面对的是餐厅里的那些男人们，所以四人团伙，倒是有三个守在那边。 “嗯。” 这边的男人支应一声，然后低头拎起旅行袋，便倒退着往门口去。 真训练有素啊！ 颜琪芮虽然不是冒进的人，也没有什么个人英雄主义的执念，但……她被抢了欸！ 抢到她头上了欸！ 你说她一点没有跟人打一架的心，那是绝不可能的。 只是理智尚存，知道自己现在出去搏命，真是没什么必要，这才忍气吞声的蹲在墙角。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是，像他们这类型的人，接受的专业培训，通常第一课，都是教他们不能逞能。 比如，学了格斗，教练就会告诉你，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不要动手。 在有危险的情况下，也不要动手。 举个例子。 颜琪芮曾经有个师兄，在国外进行比赛的时候，晚上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结果遇上三个持刀的青少年要打劫他。 这谁能忍？ 她师兄也是艺高人胆大，压根没把那匕首看在眼里，直接就动手了。 结果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他的后腰处被人捅了一刀。 国外本就是地少人稀，他们去比赛的地方也有些荒凉。 等带队教练报了警，找到人的时候，早已失血过多没了。 要说那三个混混，能把一个国家级的格斗冠军杀掉，在颜琪芮来看，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这事儿还就是发生了。 而且要不是当初有摄像头，拍到一些零星的影像，说到哪都没人敢信这样的结果。 再举个例子。 颜琪芮他们这些‘猎人’的教官，虽然没有出外勤的机会，但该考的证，那是一点都不少。 比如，急救证。 在他们那个时空，如果遇到人出了车祸，或者忽然晕倒等情况，没有急救证的情况，是完全不允许触碰患者的。 不然造成二次伤害，或者可能造成二次伤害，都需要负法律责任。 所以他们这些做教官的，几乎年年必考这样的项目。 你以为急救的教学，全都是各种人工呼吸，断肢修正一类的东西么？ 并不！ 其中反复重申的一条就是——请联系专业的救护人员，请叫救护车！ 想远了。 此时的颜琪芮，是真的很想动手。 但多年的教育，以及理智，都告诉她不能轻举妄动。 “老大，警察把这里包围了！” 一个一开始都没看到过的男人，忽然急急忙忙从楼梯上跑进餐厅，大声阻止了正在往外退的劫匪们。 “草！这次条子的速度怎么那么快！” 一个劫匪抱怨了一句，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开始走到人质里，挑挑选选。 “别杀我！别杀我！” 无论这些平时都是多大的老板，现在被木仓指着头，依然哆嗦的不成样子。 女性人质当然也是要挑几个的。 也不知道是颜琪芮这天生的体质问题，还是她现在这副装扮过于软萌，劫匪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就把她拎了出来。 行叭！ 看来这就是天意。 颜琪芮也不用压抑自己的想法了，找机会干就是！ 她刚往前挪动两步，忽然胳膊被人拉住：“你让我做人质吧！不要伤害我女儿！” 哈？ ？ 颜琪芮真的懵。 她啥时候多了一个妈出来？ 别误会，说这话的人并不是黎容，她早在劫匪用木仓指着人群的时候，就哭唧唧的蹲地上了。 “我去！” 女人看上去也就四五十岁的模样，有些富态，但眉眼都很精致，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大美女。 此时她正给颜琪芮使着眼色，手更是用力的拽着她。 啥情况？ 不待颜琪芮想出处理办法，就见那歹徒不耐烦的再次伸了伸木仓：“既然母女情深，那就一起跟我们走吧！” 得，这下还多搭进去一个。 颜琪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跟那女人一起，被木仓指着，缓缓的往门外走去。 果然，到了楼下的餐厅大门处，就看见外面围着许多人。 最前面的是警察，后面的就是围观群众了。 如此情况，颜琪芮还是很想吐槽。 这都什么习惯？ 按她说，这些围观群众遇到事，就该躲的远远的！闲着没事看什么热闹？ 除非你为了看热闹，做好和警察一样，随时牺牲的准备！不然就有多远滚多远…… “给我们车！不然我们现在就杀人！” 其中一个匪徒，臂弯里死死的箍着一个肥胖的男人，对着警察开始叫嚣。 “不可能！放下人质！缴械投降！” 警方也是扯着喉咙对喊。 “给，给他们车！我是李成功，让你们警署的人都走开！” 被挟持的胖男人大声的吼着，场面一时间还安静了一下。 颜琪芮毕竟不是港城人，对这里的弯弯绕绕也不懂。 然后就见一个像是谈判的警员缓步上前，然后谈了不知道什么，就有一辆小巴被开了过来。 “上车！都给我上去！” 劫匪也紧张，挥舞着木仓的胳膊，都差点抡在车门上。 老实说，颜琪芮想动手了。 她可不想被人带到荒郊野岭，再孤身奋战…… 这特么又不是拍电视剧，明明可以协同合作，凭什么要玩孤胆英雄呢？ 想到就做。 她装做慌乱的模样，在上小巴的时候，一个踏错，整个人就往车内的方向扑去。 也许是劫匪没想到有这么一个意外，也没怎么反应过来。 颜琪芮拧身就是一个猛踹，袭击了已经上车匪徒的下盘，然后手刀挥出！再反手一勾…… 啪嗒！ 那认不出型号的木仓，已经落在了地上。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去捡木仓。 但颜琪芮不。 她捡那玩意儿做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她空间里比这先进一点的木仓也不是没有，毕竟在国外混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弄点‘高科技’也不是很难。 但所谓神枪手，那都是一颗一颗子弹喂出来的！ 就她？ 算了算了，看不不说破，还能做朋友。 第六百四十二章 奇怪的人 第六百四十二章 奇怪的人 说时长，那时快。 几乎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颜琪芮又是一个转身飞踢，不但将刚刚车里那个匪徒踹了下去，还把正站在车门口的匪徒，也带了下去。 下一步…… 关门。 对，你没看错，就是关门。 人质总共4名，现在三名都在车上，还不关门做什么？ 警方不敢开枪，不过是怕误伤人质。 现在人质自己躲好了，他们还能愣着？ “趴下！” 颜琪芮自己先躲在椅子背后，身体向下抚平，这才对着另外那三名人质大喊。 声音几乎刚落下，恼羞成怒的匪徒，已经对着小巴疯狂扫射。 但…… 怎么说呢，这年头的武器，真的还没那么先进。 再加上这些匪徒的木仓，也不知道是哪个盗版渠道进口来的。 这一通扫射，别说伤害人质了，就连小巴的外壳都没打透。 倒是那玻璃窗，被弄碎几片，搞的颜琪芮头发上全是碎玻璃。 ******** 一场混战很快结束。 港城警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年代的局限性也有，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各项素质，可是比内地警方强不少。 还是那句话，神枪手都是一颗一颗子弹喂出来的。 内地才刚开始发展，哪有那么多能力去培养每一个警察？ “这位小姐，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要不要上救护车？” 警方虽然已经控制了匪徒，但刚刚发生的事情，主要在车里。 所以他们的人并不清楚全部事情的经过，只是上来救援的时候，看到软萌可爱的颜琪芮，下意识的便问出这句。 “啊，不用。” 颜琪芮起身甩甩头上的玻璃碴子，觉得今天自己流年不利，大概不适合出门。 “那，那您跟我们回警局录个口供吧。” “可以。” 颜琪芮说完就想跟那警察走，就见一开始非要顶替她的女人，又一次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我跟你一起去！放心，没人能欺负你！” 颜琪芮惊讶的抬起一根眉毛，有点搞不懂她的意思。 怎么着？ 匪徒都被抓了，她还会被人欺负？ 不过反正都是要去警局的，也没什么关系。 颜琪芮干脆也不吭声，一行人下了那辆千疮百孔的小巴。 ****** 到了警局，里面看着兵荒马乱的。 不停有人走来走去，也不停的有人打着电话，写着什么…… 因为要审匪徒，还要先顾着那两位被挟持的‘名流’，颜琪芮和那女人，作为两个普通受害人，倒是被暂时搁置到了一边。 见没人关注她们，颜琪芮的头微微靠向那女人的方向，低声询问：“你为什么会在匪徒面前，自称我妈，还要替我去当人质？” 女人似乎也有点尴尬，缓了几秒，才低声解释。 “我丈夫叫康永成。 你可以叫我康太，或者alisa。” “以前……以前我也有过一个孩子，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就和你一样的岁数，一样的可爱。” 颜琪芮的嘴角抽了抽，没打断她的絮叨，反而乖巧的坐那听着。 “外人看我，都觉得我是人生赢家。 毕竟都这个岁数了，丈夫还是会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给我买下上百万的珠宝。” “可那又如何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并不觉得死亡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但你不一样。 你还这么年轻漂亮，应该享受更多美好的日子。 所以，所以那时候我站了出来，没想别的，就是觉得，一命换一命，能用我这条老命，换你这样的姑娘，也很划算。” 颜琪芮不置可否，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又会说，你跟我一起来警局，就不会让我受欺负？ 谁会欺负我？” alisa忽然用手摸摸颜琪芮的头发，声音温柔而坚定：“你太单纯，太可爱了。” “虽然你能打这件事情，超乎我的意料，但在人情世故上，你还是一片懵懂。” “哈？” 颜琪芮真想让全天下的人都好好说话！ 这明明一两句就能解释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兜个圈子呢？ alisa拍拍颜琪芮的手，低声跟她说了这里的弯绕。 原来港城的警局也不是净土。 挣功之类的事情先不去管，就颜琪芮一个人弄倒两名匪徒，又救了两名人质的事情，就会折腾许久。 公正一点的话，给颜琪芮一面锦旗，表彰一下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换个角度呢？ 她‘扰乱’了警方的部署，还导致一名重要人质受伤入院。 弄的不好，她就成了一个背锅的！ 要知道，这家餐厅的客人，基本都非富则贵，若是这个锅真栽到了颜琪芮头上，那她以后的麻烦可想而知。 再有，警方也会对她进行没完没了的背景调查，社会关系调查…… 谁愿意受这种委屈呢？ “所以，您跟我一起来，是想帮我撑腰？” 颜琪芮这下对alisa的态度稍有改变。 “对。 有我在，他们不敢！” alisa甩甩头，再次微笑：“虽然我不是很在意康太太这个名头，但在港城，估计还没人愿意和我作对。” “那，先谢谢了。” 颜琪芮也搞不清真假，好在她一直很清醒。 别看那康太太的行为做好，身份更是说起来吓人…… 可说到底，她的举动还是不合逻辑。 颜琪芮可不会被天上忽然掉下的馅饼迷晕了头。 毕竟比起掉馅饼来说，天上掉陷阱，可能性更大！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又是哪家的？” 果然，alisa也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不是哪家的，就是今天被陆太太邀请，才到这样的高级餐厅来开个眼罢了。” 颜琪芮这话还挺有实际支持的。 不说她身上唯一值钱的手表，已经变成了呈堂证供。 她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出什么品牌，就说她那一身的格斗技能，也不像是谁家千金小姐能去学的才艺吧？ 果然，alisa并未质疑，反而顺着往下问：“你今年多大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 颜琪芮微笑回应：“这我不太敢说。” “您知道的，这四个匪徒虽然已经被抓，但他们有没有同伙？ 会不会对我进行报复，都是个未知数……” 第六百四十三章 看不起 第六百四十三章 看不起 “好，那我先不问。” alisa对颜琪芮有超乎寻常的耐心，以及喜爱。 这不但没让颜琪芮感激涕零，反而多了些戒备。 “你通知你的家人了么？” 颜琪芮点点头。 她的确到达警局以后，就给家里拨了电话。 但方子杰还没回来，自然也就没接到消息。 “他们什么时候来接你？” 颜琪芮微笑回应：“您也知道我的武力值，我不觉得自己需要人来接。” “这你就说的不对了。 不管怎样，你也是个女孩子，适时表现出脆弱，才能让人更心疼你。” “我家人并不在家。” 颜琪芮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但alisa并不轻易放弃。 “你看这样可以么？ 等下我们录完口供，我让司机将你送回去……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泄露你的地址。” “不必。” 颜琪芮拒绝这个提议，正想问下来往的警察，什么时候可以给他们录口供时，一群尖厉的声音，吵嚷着从门口传来。 没错，现在出现的这帮人，正是一开始被控制在餐厅角落的贵妇们。 他们有的在说自己的珠宝价值几何，有的在问与他们同行的男伴是否安全，反正叽叽喳喳的嚷在一起，仿佛五百只鸭子正在开会。 黎容眼尖，很快发现坐在警局角落里的颜琪芮，她急匆匆的上前，第一句便是：“我的镯子呢？” 颜琪芮做出往怀里掏的模样，直接把镯子拿了出来。 “你！你就放这里？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有多贵重！万一碎了，卖了你都赔不起！” 颜琪芮送她一个白眼儿：“碎了么？” “我！我这不是后怕么？ ！” 黎容还要絮叨，被颜琪芮一个手势阻止：“东西还你了，赶紧离开。 我懒得跟你废话。”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到底还想不想进我们家门？ ！” 颜琪芮烦躁的捏捏鼻梁。 老实说，她真的不耐烦这些家长里短，但奈何人这一辈子，活在世上，就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自己找上门来。 “这位是？” alisa听了几句，便起身开始打圆场。 也许这是属于贵妇的修养，但颜琪芮这辈子大概率是学不会的。 “您好，我夫家姓陆……” “陆太你好，我夫家姓康，康永成。” 某些人就是这样有底气，连产业都不用介绍，只需一个名字，就能让人肃然起敬。 黎容当然也是其一。 只见她的笑容瞬间变的谄媚，连看向颜琪芮的目光，都带上了慈祥。 “哎哟，你倒是好运，竟然投了康太的缘……” “这位太太，我对进不进你家门，完全没有兴趣。 所以现在你可以离开了么？ ！” 颜琪芮自认为自己这话说的不带半分火气，但黎容听到耳里，却是快要气炸了。 “你什么意思？ ！就你这样的大陆妹，我能纡尊降贵的跟你说话，已经是看的起你了！你还跟我顶嘴？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离我远点。” 颜琪芮也不想在警局，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和一个中年妇女吵架。 但奈何黎容就跟中了邪似得，非要抓着她说个明白。 “你！你给我等着！我们陆家……” 话未说完，就听旁边传来两声干咳：“陆太，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这位姑娘是我的恩人，你找她麻烦，就是找我的麻烦！” 听到这句，黎容的五官都快扭曲了。 大概是之前还在暴怒，被康太吓到以后，又想展示自己的友善，结果两边冲突，导致面部表情极其诡异。 好一会儿，她才放缓音调：“康太，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是我儿媳妇……” “你聋么？” 颜琪芮三个字怼回去，差点让黎容刚刚平静下来的表情再次崩塌。 “我不跟你说。 反正你们连孩子都生了，到时候进不了我们陆家的门，也不知道谁着急。” “反正我不急。” 颜琪芮老神在在。 “你！” 黎容还想发火，但眼角余光看到随时准备说话的康太太，又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想了想，她才开口道：“颜小姐是吧？ 现在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知道轻重。 我呢，作为长辈，也不会跟你计较。” “但是，你是什么身份，心里要有成数。” 说着，她又看了眼旁边的康太太，继续说道：“自家事儿关起门来解决就好。 你若非要拼个鱼死网破……” 颜琪芮着实不耐烦了。 她站起身，白色的球鞋，软萌可爱的装扮，实在没法给人压迫力。 但她说出的话，就真的很霸气了：“你们陆家有多少家产，有多少势力，我都不在意。” “我诉求是，离我远点！听清楚了么？” “如果你们非要纠缠……鱼不一定死，但网一定破！” 黎容被震住了。 倒不是因为这么两句话，而是颜琪芮的态度，实在颠覆了她所有的设想。 在她的概念中，一个大陆妹能有什么见识？ 给点小钱，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再钓根胡萝卜，她就该把自己当祖宗供着。 可这接连的试探下来，颜琪芮的态度都很明确。 她是真的不稀罕陆家的财产。 有个词叫无欲则刚。 在这个人人都只看钱的社会里，颜琪芮这招，直接把黎容整不会了。 ****** 录完口供，辞别alisa，颜琪芮折腾到晚上九点才回了家。 一开门，方子杰就急切的迎了上来：“你去哪里逛街了？ 怎么这个点才回家？” 颜琪芮疲惫的摆摆手：“别提了，逛什么街啊！今天一天都浪费在警局了。” “什么意思？ 你出什么事儿了？” 即使心里知道，就颜琪芮那身手，真出意外也要想想对方的伤情。 方子杰还是不确定的将颜琪芮拽到身前，仔细的上下打量。 “别看了。 我没事儿。” 颜琪芮拍开他的手，自己走进客厅，直到窝进温暖舒适的沙发，才终于舒服的喟叹一声。 “出什么事儿了？” 方子杰转身倒了杯热茶端过来，依然追着这事儿不放。 除了任务，这些事儿颜琪芮从不隐瞒方子杰。 第六百四十四章 被教训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被教训了 十分钟后。 颜琪芮就像做错事儿的小学生，双手背在身后，老老实实的站着听训。 “你明明知道不能冲动！为什么要动手？ ！” “港城警察还是很专业的，你乖乖等待救援不行么？ ！” “你厉害，厉害的过木仓么？ 劫匪万一擦枪走火，你想过后果么？ ！” 颜琪芮等他吼完，才呐呐争辩：“我真没想逞能。 一开始我可乖了，都是呆在角落，尽量不引人注目来着。” “后来那劫匪也不知道咋想的，非把我拎上去做人质。” “你说这我咋忍？” “在市中心，在那么多警察的包围下，若是还不动手自救，等被他们带去深山老林，更是反抗无门了……” “港城哪来的深山老林！” 方子杰瞪了颜琪芮一眼，并未被她把话题带偏。 “你是觉得舍身取义很有成就感么？ ！” “你应该时刻记住，活着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芮芮，我承认你很能打，也非常有能力。” “但你知道么，勇猛如虎，永远不如狡猾如狐！你要学会变通……” 颜琪芮懊恼的抠抠脑门儿。 “明白，不就是分能独战千里，合能天下无敌么！” “我听过好多遍了。” 颜琪芮这里指的，听过好多遍，并不是在这个时空。 而是当年她还在‘猎人’当教官的时候，常常被领导如此训导。 但每个人的秉性是不同的。 有人经过训练以后，可以改变，有人不能。 颜琪芮在格斗方面非常有灵性，但个性方面，就是硬伤了。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不该冲动么？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可以更委婉的去处理某些事情么？ 她都知道，但做不到！ 想当年，她也是有机会参与某个特别部队的选拔的。 但特种作战，要的不光是强悍的体力，更要过人的智力！ 颜琪芮冲动易怒，没有耐心，从根本上，就不符合要求。 所以她后来也没往这个方面发展，反而做了猎人在格斗方面的专业教官…… 想远了，拉回正题。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面对危险，我会更小心，更谨慎，能不出头就不出头……” 虚心认错，永不悔改，大概就是指的颜琪芮了。 别看她现在说的好听，下次她还敢…… 方子杰也是了解她的习性的。 长长的叹口气后，终于不在这件儿事上反复纠结了。 “你说的那个alisa，还是暂时不要来往的好。 不是我阻止你交朋友，而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方子杰微微皱眉，想着要不要抓紧时间去查一查这个人，却见颜琪芮蹦到他面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是不是想去查一查？” 方子杰点头。 “其实挺难的是吧？” 方子杰没什么好隐瞒的，又点点头。 这位alisa，虽然只是一个妇人，活动圈子有限。 但康家是什么样的地位？ 以方子杰现在的能力，想去查这样一个贵妇，难度是很大的。 一旦出点纰漏，甚至可能还会被康家针对，引起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 颜琪芮阻止道：“其实没必要。 咱们过两天就要回京城了，管她什么算计呢？” 方子杰有些不赞同，他习惯把所有的事情掌控在手里，才能安心。 但颜琪芮说的也对，无论什么样的算计，也要他们在港城才行，不是么？ 于是他试着放宽心：“好吧，听你的。” 说完，他想起别的，再次说道：“我临时有点事儿，赶一赶的话，两天也能做完。 你怎么样？ 两天后如果确定能走，我就让人去订票了。” 颜琪芮犹豫两秒，才回道：“我这应该也没问题。”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方子杰知道自己不该问，但就是忍不住。 没想到颜琪芮还真的回答他了：“之前的任务，我找了一些以前的朋友帮忙。 现在既然要走，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我就要先把该还的人情还了。” “需要我帮忙么？” 颜琪芮摇头：“我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放心。” 说完俩人也不再围绕着这些破事儿讨论，又腻腻歪歪的吃饭饭，睡觉觉去了。 ***** 第二天，依然是各忙各的。 方子杰照旧是一大早的出了门，颜琪芮也把自己收拾妥当后，去了一家茶楼。 港城这边的茶文化相当出名。 不但是本地人经常光顾，像颜琪芮这样的外地人，又或者乔治那样的外国人，也对其情有独钟。 颜琪芮是提前打电话约过的，所以当她推开包厢门，就看到乔治已经坐在了里面。 “抱歉，是我要请你吃饭，却来的比你晚。” 颜琪芮扎着高高的马尾，蹦蹦跳跳跑进来的时候，头发跟着起伏，就像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 但知道她有多凶残的乔治，却不敢大意，赶紧起身帮忙拉开椅子。 “您这就说笑了。 您能光临港城，也该我尽地主之谊才是。” 乔治如此小心翼翼，已经惊呆了他身后跟着的保镖以及秘书。 “你们出去吧。” 乔治挥挥手，让手下人都出去。 秘书倒是顺从的离开，倒是那几个保镖有些不乐意。 “先生，我们要为您的安全负责！” “有她在，谁还能伤我不成？” 乔治不由分说的继续赶人，没两分钟的时间，包厢里清静下来。 “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 我知道你们家族好像一直与谢里尔家族不太对盘。 正好我在法国拍下一个酒庄，就是谢里尔家族的……” “如果你们有意向，我可以签个转让合同。” 颜琪芮以为乔治会高兴的应下，毕竟和她要求的那些‘小事儿’比起来，这份报酬算是非常丰厚的了。 没想到的是，乔治想了想以后，摇摇头：“颜，你很厉害。” “我们和谢里尔家族不和，已经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你连这个都能查到，非常不错。” “但时代在进步，我们不可能因为一点旧时恩怨，就牺牲自己的利益……” 颜琪芮吸了口气：“你太小看我了，那个酒庄现在价值三百万法郎，我相信……” 第六百四十五章 应酬 第六百四十五章 应酬 乔治阻止了她的话头，急急摆手：“是你误会了。” “这点事情而已，不说你愿意给出这么大的回报，就是纯帮忙，我也是愿意的。” “但，我也有求与你。” 颜琪芮往椅子后面靠了靠，回话也变的漫不经心：“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能力？” 乔治很融入华人文化，主动起身给颜琪芮倒满了茶后，才认真说道：“我们集团想在内地开设工厂。 但内地的情况你更清楚，我们这样的外来资金，是很难直接进入的……” 颜琪芮听的有些云里雾里。 是这样的么？ 她怎么记得，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很多外资大量流入内地，各种工厂也是层出不穷？ 想不清楚，她就不会草率的答应。 于是颜琪芮直接转了话题。 “那天我听你说，我的人受伤严重。 四肢均被打断，伤口化脓感染，正在紧急抢救……” 乔治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说这个，只是茫然的眨眨眼。 颜琪芮则继续往下叨叨：“后来我去了医院。 没想到难得的多管闲事，竟然在顶楼救下了我的人。” “能不能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四肢均被打断’以及正在紧急抢救的病人，能爬上天台，还能给我玩跳楼？” 这话不咸不淡，却让乔治的心猛的慌乱了一下。 “这个，这个，我，我也是听手下人给我汇报的。” “是我的错，没有去详细核查……” 颜琪芮摆摆手，阻止了他的歉意：“原本这个事情我是没打算提的。 毕竟在咱们华国有句老话，叫水至清则无鱼。” “我的人是你们找到的，也是你们送去医院治疗的。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人情我领了。” “只是，港城才多大？” “如果你的控制力，只能做到这样，那我会合理怀疑，你有没有能力在内地开设工厂。” “毕竟和你们国家的地广人稀不同，我们的国家，一个大型工厂的人数，可能是几万人，甚至十万人……” 颜琪芮话不太好听，乔治更是面沉如水。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颜琪芮再次拒绝：“整件事情的结果对我来说是好的，所以我没有追究的打算。” “酒庄的转让文件，我会尽快签给你。 关于你说的到内地开厂……” “乔治，我们是朋友。 在我有麻烦的时候，会找你帮忙。 你有麻烦的时候，当然也可以找我。” “但在商言商。 后面的事情，咱们可以以后再谈。” ******** 一顿早茶，是吃的颜琪芮食不知味。 好容易结束了这边的事情，她又找了银行，把酒庄的地契等相关文件从空间里翻出来，签了转让合同，让专人送去…… 事情不大，但琐碎。 反正全部忙完，也花了足足一天的时间。 “颜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 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颜琪芮的脚步顿了一下。 转过头，alisa精致的面容，便出现在她眼前。 没有惊喜，颜琪芮心里反而多了几分戒备。 “您好，没想到在这见到您。” 颜琪芮的态度很好，却带着看得出来的疏离。 alisa同样是个精明人物，即刻察觉：“颜小姐，千万别误会。 这家银行有家父的股份，我也是过来处理一些保险柜方面的事物。” “很巧。” 颜琪芮微笑回应。 alisa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有些徒劳，便主动上前搂住颜琪芮的胳膊：“你也说巧是不是？ 这样，不是有句话，叫相逢就是有缘么。” “上次我也没机会请你吃饭，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赏个脸，陪我这个老太婆，吃顿饭呢？” 颜琪芮确实不好直接推拒，想了想之后，她便点头：“可以。 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您一下。” “什么？” alisa惊讶的睁大眼。 “您这样的可不是老太婆。 要是我二十年后，能有您这样的状态，那可真是我的福气。” 花花轿子人抬人。 alisa笑的花枝乱颤，还没忍住揉揉颜琪芮的脑袋：“你这姑娘，真是会说话。” “你知道我大你多少么？” “我至少比你大四十岁呢！” “哟，这可真看不出来。” 必要的时候，颜琪芮也很会应酬。 现在她完全摸不清这alisa的来路，就这样笑着应付过去。 “走走走，我正好约了人试衣服，晚上还有个晚宴，咱们一起去！” 颜琪芮有点反应不过来，刚刚说的不是吃晚饭么？ 怎么又变成了晚宴？ 听这说法，还挺正规，要换礼服的那种。 于是她赶紧拒绝：“要是您说和我一起吃个便餐，我也就厚着脸皮跟您去了。 但这晚宴……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哦对，那里的东西是不太好吃，没事，晚上我再请你吃宵夜！” 颜琪芮还要拒绝，又听alisa说道：“这次的晚宴应该也有陆家。 我觉得，虽然你不在乎，但有些事情还是解决掉比较好。” 说着，她冲颜琪芮眨眨眼：“有我替你撑腰，陆家也不至于明面上为难你不是？” 颜琪芮低头沉思。 她是真的不太在乎，毕竟过两天她就回京城了，以后来不来港城还是两说。 但方子杰呢？ 那毕竟是他血缘上的父亲，以后说不准还要打交道。 虽然她现在也摸不清alisa的路数，但这扯虎皮拉大旗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做。 飞快的在心里衡量一番之后，颜琪芮点头应下。 “跟您同行，是我的荣幸。” **** 女人化妆打扮这种事情，时间是很有弹性的。 这年头的化妆技巧还不那么成熟，两个女人连挑衣服，做妆发，加一起也就不过一个多小时。 于是，晚上八点，颜琪芮挽着alisa的胳膊，身穿一身鹅黄色的短款礼服，娇娇俏俏的进入宴会厅的大门。 “alisa！你今天的衣服真美！这位是您的哪位侄女么？ 真的可爱又漂亮！” “康太好久不见！” “康太今天是带侄女出来见人么？ 以前可是没见过！不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您藏着也是有道理的……” 他们明明来的略晚一些，但宴会厅里的人，见到康太都一窝蜂的围了过来。 第六百四十六章 狐假虎威 第六百四十六章 狐假虎威 此时的康太展示出自己的社交手段。 明明没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却又让主动上前打招呼的这些人，觉得妥帖，看的颜琪芮大呼长了见识。 “你是不是饿了？ 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不然你先去角落吃点东西，等陆太来了，你再过来招呼。” alisa是很细心的人，察觉到颜琪芮时不时的将目光转向自助餐台，又有点不耐烦这些应酬之后，便主动让她到一边休息。 “也好。” 颜琪芮没打算跟她客套。 还是那句，她都不一定再来港城，何必浪费表情和那些不认识的人结交？ 告罪一声后，颜琪芮缓缓移动到宴会厅周边的自助餐台，拿起一个盘子，开始挑挑选选。 怎么说呢。 一开始她的确是万众瞩目。 但那是因为身边站着康太。 现在离开人群，又没人认识她，自然也不会有人关注她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当她吃的正开心时，却一个不太自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太？” 呃，港城是真的小！ 颜琪芮此时深有感悟。 她回头面对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笑的很尴尬…… 毕竟谁也不想正吃着东西，被人逮个正着吧？ 张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晚宴上看到陆太太。 不过再联想到剧组对方子杰的背景猜测，便也明白几分。 “哇，好久不见。 我还以为杀青宴的时候，能见到您呢，没想到陆先生把您藏的严实……” 颜琪芮笑着和她招呼了一下。 这位张窈，就是方子杰上部戏的女主角，当时她全程陪同的时候，也跟她关系还行。 “我问过陆先生，您怎么没来了。 他说您在忙。” “那您最近在忙什么呢？” 见到异常热情的张窈，颜琪芮这才想起，自己当初还帮她问过什么王导的新本子。 理理思绪，赶紧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我先生最近不打算再拍戏，应该会休息一段比较长的时间。” “至于那位王导的本子，恐怕就需要你自己去争取了。” 张窈先是垂了垂眼角，才再次扬起笑容：“还是要多谢你了。” “不过我听说，陆生最近都在忙着录歌，他是打算换个方向发展么？” 颜琪芮都听的一愣。 要说这都是她自己的问题。 前段时间是在忙活任务的事情，后来回了家，也没怎么关心早出晚归的方子杰…… “我不是很清楚他工作上的安排。” “这样啊……” 张窈的声音越发落寞：“我还想着把我男朋友的歌送去给陆生挑选呢。 哎，他没什么名气，想出头真的很难的。” 美人垂泪总会让人心生怜惜。 虽然张窈还不至于在这样的晚宴上哭出来，但她那副难过的模样，也让颜琪芮这样的颜狗，心软了一下下。 “你有联系电话么？ 我可以让子杰给你男朋友一个机会。 当然，最后还是要看能力的。” “好！好的！” 张窈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兴奋的抓起装饰用的小包，在里面翻找半天，也没找到纸笔。 “用这个吧。” 颜琪芮浑不在意的从桌子上抽出一条雪白的餐巾，示意她用口红把电话号码写上去。 “这，这个可以么？” 张窈有些慌张的四处望望，不敢在这样的宴会上造次，又舍不得浪费这样的机会。 “写吧，没事。” 颜琪芮不觉得主办方会因为一条餐巾翻脸，便将手里的餐巾往前递了递。 “好。” 张窈一咬牙，接过餐巾，用她的口红在上面写下数字。 “真是没家教！谁让你来这里的？ ！这也是你配来的地方？” 真正的陆太太不知从哪个角落绕过来，正巧看到颜琪芮接回餐巾的那一幕。 “不是的，您别误会。 是我……” 张窈急急忙忙的要解释，却被颜琪芮拉住：“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不成？ 别跟她计较，有人脑子不好。” 张窈吓的脸都变了色。 她就是被公司派过来撑撑门面，这里的人她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好么！ 看着眼前这位动了真火的贵妇，她紧张的双手已经握成拳。 “你！” 黎容气的简直要发狂。 她明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安抚，应该做出慈祥的表象，但面对颜琪芮，她就是完全忍不住！ “陆太，又见面了啊！” alisa原本就是用陆太太的由头，将颜琪芮约来的。 自然对她多有关注。 所以黎容一进宴会厅她就收到消息，并赶了过来。 “您，您好。” 黎容干巴巴的打了个招呼，正要说什么，就见康太太主动站到了颜琪芮身边。 “这位你也认识吧。 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特别的合我眼缘。” 说着，她看向颜琪芮：“其实如果我有这个福气的话，我想认你当干女儿，不知颜小姐愿不愿意？” 颜琪芮吓的差点弹开。 什么鬼？ 她就是来狐假虎威，准备吓一吓黎容罢了，怎么给自己摊上了这样一个麻烦？ “这个，我……” 颜琪芮被架住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但人家的本意是给她撑腰，而且在这样的聚会上，如果直接扫了康太太的面子，以后怕是方子杰彻底不用混了。 “您这不是在跟我说笑么？ 能做您的女儿，才是福气呢。” 颜琪芮没有答应，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没有拒绝。 她想通了。 不就是应付一句么！ 反正过两天她就走了，什么女儿不女儿的，只要她许久不出现，这说到底也就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没想到，话一落音儿，旁边就有人鼓起掌来：“恭喜康太，得了这样漂亮可爱的小公主！” “恭喜恭喜……” alisa本就是人群中的焦点，她走到角落，自然也有人跟了过来。 于是明明一句应付式的言语，反而在起哄声中，像是被坐实了似得。 黎容面容苍白，想说什么，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张窈是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陆太原来这么大来头的么？ 她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以后是会一飞冲天，还是被打到尘埃里？ 第六百四十七章 方子杰的任务 第六百四十七章 方子杰的任务 颜琪芮没工夫去考虑别人的想法。 她主动举杯和一些不认识的人招呼一下后，便扶着alisa的胳膊，转到了僻静一点的地方。 “您这话太超出我的预料了。” 颜琪芮不擅长绕弯子，干脆开门见山。 alisa却是笑笑，然后才回应：“你觉得，如果我要给你撑腰，没一个合适的理由，能让人信服么？” 颜琪芮叹气：“您要是早跟我说，是用这样的办法，怕是我一开始就不会过来。” alisa竟然得意的点头：“我知道呀！所以先把你带过来再说。” “不是，这样做对您有什么好处？” 颜琪芮怕她不懂，还多补充一句：“或者说，您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alisa收起笑容：“我有权有势，能图你一个小姑娘什么？” 颜琪芮摇头不信：“我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更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爱。” “您也不用拿什么救命之恩来搪塞，毕竟咱们心里都清楚，当时我只不过是自救罢了。” alisa没想到颜琪芮这么直率，犹豫了许久，才慢吞吞的说出自己的要求：“其实我调查过你。” 颜琪芮并不惊讶。 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没经过详实的调查，是根本不会付出本钱的。 “你的来历很隐秘。 我们没查到你在内地的经历，只知道你是著名演员陆子杰的妻子。” “继续。” 颜琪芮神色未动，心里却已经有点不太舒服。 “留意到你，是因为你的身手实在不错。 这点我相信你已经很清楚了。” 颜琪芮不想听她继续绕弯子，便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赶紧说重点。 “你要有些耐心。” alisa并未被她打断节奏，依旧不紧不慢的往下说。 “内地已经改革开放，我们家族企业也对这一块的市场非常感兴趣。” “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讨论后，我们决定派出一名决策者前往内地。” “而这名决策者，就是我的亲侄儿。” “我的家族人丁稀薄，这侄儿已经是我所有的寄托。” “所以，我想请你去一趟内地。 如果，如果发生不可控制的情况，一定要保证他能安全回到港城！” 听到这，颜琪芮有点理解，又有点好笑。 其实也很难怪康太太如此担忧，毕竟这个时代的讯息流通并不发达，而经过那十年的人，对内地也有巨大的恐惧。 所以你说以讹传讹也好，说心理阴影也好，眼下的港城人，对内地是有非常大的抵触心的。 “我觉得你们的家族非常有眼光。 大陆地域辽阔，人口众多，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市场。” “比别人早一步抢占市场，有时候就占尽了天机。” 颜琪芮先给出肯定，然后才话锋一转：“但是有些时候，你们想的还是多了些。” “你也说了，内地已经改革开放。” “我不敢跟您保证什么治安问题，毕竟这玩意儿，全世界都没哪个国家能保证。” “但从大方向来说，过往的一切，不会再上演。” alisa皱皱眉头，明显并不相信：“我们想去投资，当然也是有过调查的。 但政府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呢？” “我的要求也并不多。 我只是希望你能陪在我侄儿身边，护他周全。” “当然，我付的报酬，也一定会让你满意。” 颜琪芮用手指抠抠脸颊：“我觉得您低估了我的身价。” “那颜小姐开个价让我听听？” 颜琪芮无奈，只能深吸一口气：“您这个活我接不了。 但，我近期确实要返回京城。 如果您侄儿遇到什么麻烦，我倒是可以尽点力。” “为什么？” alisa眼里的疑惑明明白白。 若是颜琪芮是来了港城，见识了繁华以后，再也不想回去内地，而推拒她的重金酬谢，她可以理解。 毕竟大多数人过来以后，都不会想再回到那个落后的地方。 但她说了近期要回去，却又看着丰厚的报酬而不取，这就让人搞不懂了。 “也许您会觉得我不配，但在我这儿，是把您当朋友看待的。” “所以当朋友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不介意伸把手。” 颜琪芮微笑看她，让alisa楞神许久才缓了过来。 “你呀，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资本主义社会，认的只有金钱利益。 没想到她转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却会在颜琪芮身上得到久违的真情实感。 不过能混到这个地位的人，心思都比较复杂。 短暂的感动后，alisa又开始怀疑，颜琪芮是不是有更大的图谋…… ****** 应酬了一圈，颜琪芮饿的前胸贴后背。 对于她这种人来说，饿肚子可是比天大。 于是颜琪芮洒脱的摆手告别，自己叫了个租出车回家了。 到家果然看到方子杰已经等在客厅。 “你做什么去了？ 怎么穿成这样？” 此时颜琪芮身穿一件alisa提供的小礼服，确实不是平时装扮。 “在银行遇到康太太，她邀请我一起去了一个宴会。” 颜琪芮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就见方子杰又皱起眉头：“哪有那么多巧合？ 她怕不是一直派人跟踪你吧？” “一开始我也这么以为。 但我的重要性还没到那个程度，而且那家银行确实也有他们家的股份，也许就是个巧合。” 颜琪芮不想看方子杰愁眉苦脸，干脆换了个话题：“你这两天早出晚归的，都在忙什么？” 方子杰深深看她一眼，虽然还想把事情继续掰扯清楚，但也感动于她的关心。 “我之前不是跟领导汇报过，自己想回内地一段时间的么。” “他们说，现在改革开放了，港台的很多靡靡之音，也传进了内地。” “所以他们想让我录制一些歌曲，用于宣传。 毕竟总不能把戏剧的片段拿出来宣传啊。” 颜琪芮眼珠儿一转，就明白了领导的意思。 再联想到今天张窈拜托的事情，就赶紧掏出那个写了电话号码的餐巾出来。 “今天不是正好遇到张窈么，她让我帮忙推荐一下她男朋友。 反正你也在选歌，不如看看他的呗。” 第六百四十八章 我也会‘\’写‘\’歌 第六百四十八章 我也会‘’写‘’歌 即使不是枕边风，颜琪芮的推荐也是有效的。 方子杰第二天便约见了张窈的男朋友，没想到的是，这人还真有几分才华，送过来的十首歌，被方子杰选中了三首。 “都是粤语歌啊。 这玩意儿有点地域性，拿去做宣传歌曲不合适吧。” 颜琪芮这两天没事儿，方子杰也不敢再放她出去乱跑，干脆把人拘在身边。 这句正是颜琪芮百般无赖的坐在录音棚前，翻看这堆歌词做出的结论。 “我们毕竟在港城，想找到写国语歌的人不太容易。” 方子杰未尝不知道这里的弊端，但时间这么紧，想找到合适的歌就不容易了，哪还有的挑？ 要说回京城再找…… 华国人才济济，想找到有才华的词曲人，应该并不困难。 但问题是，设备跟不上啊！ 就这录音棚，还是近一年来出现的新事物，预约异常紧俏。 若是不趁着回去之前，把卡带录出来，那就意味着，方子杰很快又要返回港城…… 为了不来回折腾，更是为了不离开颜琪芮，方子杰只能最近辛苦一些了。 “呃，那个，其实我会一首。 不如你听听？” 颜琪芮是真的五音不全，但谁也没规定，五音不全的人，就不能唱歌了不是？ 但她对音乐也确实是没多大兴趣，能完整唱下来的歌曲并不多。 要不是方子杰提起爱国歌曲，她压根不会想到这一茬。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留下一首赞歌。 ’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 ’ ‘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我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依着你的心窝……’ 方子杰真是皱着眉头听完的。 不可否认，歌是好歌，至少歌词温暖动人。 但这曲调就有点一言难尽了好么！ “要不你写下来？” 颜琪芮直接摇头：“不可能！五线谱那玩意儿，她认识我，我都不认识它。” “那，那你再唱一遍？” 方子杰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努力一把。 “算了算了，我也知道自己跑调。 你大概猜着唱吧，不对的地方我再跟你说。” 俩人就这样磕磕绊绊的在录音室录了两天，之前买的车票都已经过期，才把这张卡带录了出来。 “还要在港城找厂商么？” 颜琪芮有点呆的不耐烦了，连果儿和安安都已经处理完手里的业务，只能他们一起回京了，方子杰这边反而拖拖拉拉的半天弄不完。 “不用，我已经安排好了人。” 方子杰完成任务，也松了口气，然后果断收拾行李，带着一家人，浩浩荡荡返回京城。 行李什么的，真的还挺多的。 为了以后拿出些东西，不被人注意到，一家四口足足拖着八个大箱子，四个背包。 以一个非常夸张的形象，回到了京城的土地。 “先回家？” 和果儿以及安安的兴奋不同，颜琪芮多少有点心虚。 出去的时候，她答应了双胞胎，最多一个月就能返回。 谁知道会在港城呆了那么久呢？ 虽然说，食而言肥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只做了一次，但，就是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果儿看出颜琪芮的不安，乖巧的站到她的身边：“妈，我跟你一起去接弟弟们吧？” “不用。 你带安安和你爸回咱们新家。 这么长时间没在，估计也要打扫一遍的……” “妈，有草丫姨在，家里怎么可能还需要打扫？” 果儿毫不留情的戳破颜琪芮的借口，就是要跟着去。 “那你也要把人先带过去啊！难道咱们拖着这么多行李，一起去训练基地？” 这次的借口有力多了，果儿犹豫半天，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那你可一定要回来啊！别又接什么任务，直接跑了！” “放心，不会。” 颜琪芮这话根本没有信用度，另外的三口人，都一脸质疑的看着她。 “哎呀呀！我保证还不行么！” 颜琪芮可没有身为高手的自觉，撒娇什么的，张嘴就来。 “行吧，那你早去早回。” 墨迹了半天，家里人终于放行。 颜琪芮也没敢拖沓，找了辆面的，便直奔训练基地。 ******** “军事重地！闲人勿进！” 两个月没来而已，现在基地的大门口，都已经鸟枪换炮。 不但有荷枪实弹的士兵，还有了繁复的登记程序。 颜琪芮之前办理的审批手续已经过期，在懒得重搞一遍的情况下，直接让人通知了王端。 很快，王端一路小跑的迎了过来。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 “哟，见到我有这么激动么？” 颜琪芮调侃一句，拎着一些礼品，便跟着他进了训练营内部。 “双胞胎最近怎么样？ 我答应他们一个月就回来，没想到出了点意外，耽搁了……” 理由还没说完，就见王端一脸苦相：“这些您自己跟他们说吧。 反正，只要把人领走，怎么都行。” “他们干什么了？” 王端长长的叹了口气：“要说这俩孩子是真有天分。” “这才训练多长的时间啊？ ！咱们这里的学员，没一个能打的赢他们的！” 颜琪芮熟悉这样的套路。 老师请家长，说学渣的时候，都是这样，先扬后抑么！ 果然，客套了几句后，王端才说出原因。 双胞胎一开始还挺乖的，让训练训练，甚至文化知识的学习都没拉下，简直称的上三好学员。 但后面就不行了。 也许是因为，颜琪芮没按说好的时间回来，他们有情绪。 也许是因为，有几个高等班的学员，主动挑衅他们……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在整个训练基地里面打成了一团。 只要教练没跟着，那无论什么地方都能跟人干架！ 比如食堂，又比如寝室！甚至去个厕所，都能跟人干一架！ 教练们光处理这些纠纷，就各个头疼不已。 颜琪芮听完诉苦，只是挑眉冷笑：“这难道不是你们的错么？ ！” 王端惊讶的楞在原地：“老大，虽然那是您儿子，但也不能这样说吧？” “那我该怎么说？” 第六百四十九章 意义 第六百四十九章 意义 “训练完都还有精力打架，不就说明了你们的训练强度太差么？ ！” 颜琪芮一个冷眼飞过去，王端才知道是自己理解错了意思。 “老大，不是我们不肯往死里练，是他们……他们毕竟年纪还小，现在国家也安定平和，是不是没这个必要，把这群孩子往死里折腾呢？” 王端面对颜琪芮，也说出了心里话。 “其实我现在也有点茫然。” “你说咱们当兵到底是为了什么？” “保家卫国，行！抛头颅洒热血，也行！” “但天天在这训练基地里呆着，又有什么意义？ ！” 见颜琪芮没反驳，王端的胆子又大了些。 “您刚回来，可能不知道，我们又加了些训练项目。 当然，现在培训的这些，只是新兵蛋子，还没给他们用上。” 颜琪芮听的来了兴趣，追问下去：“什么训练项目。” “虐俘训练。” 哦，明白，了解！ 颜琪芮虽然以前在另一个时空的猎人，只教授格斗，但对其他项目也有些耳闻，更是大致知道他们的项目内容，便直接点了点头。 王端却没理解这个点头的意思，继续往下介绍：“别的不说，竟然用车拖着我们的人，在泥地上翻滚……” “这不是反人类么！！” “你说咱们当个兵，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虐待！” 见王端的声音越来越大，颜琪芮牙疼的抽了口气，赶紧打断：“这应该是希望你们随时谨记：忠诚，是每一个军人，行动的底线。” “将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绝境，都要用生命来捍卫这一点！” 王端烦躁的挥挥手：“您说的这个我知道，新来的指导员已经说过了。” “但我就是想不通。” “我们在与世隔离的地方，用各种方式来磨砺自己的杀敌技术！” “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可能一生都没有机会利剑出鞘！没有为国而战的机会！” “直到几年后，我们脱下这身军装……没有军功章，没有成绩！” “等我们回到家乡，被父母问起，这几年你做了什么！你让我们该如何回应？ ！” “我们现在辛苦训练的意义又在哪？ ！” 王端的声音越来越高，明显带着情绪。 他也报名过前几年的那场战役，但无奈的是，他被选送到了京城，给这些新兵蛋子做所谓的培训。 这个他能理解，毕竟当了兵，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但新出的一些规定，他就非常难以接受了。 辛苦训练他不怕，怕的只是做的全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颜琪芮察觉到了周围已经开始聚集人群。 但此时再把王端刚刚说的话收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一旦这样的话，传到领导耳里，可能毁的是王端所有的前途。 想了想，颜琪芮想到以前听过的一种解释，便拽住暴躁的王端，大声回应： “闭嘴！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是一个士兵的本分！” “你知道么，我国的武器库中，存在一种绝不会主动使用的核武器！” “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在封存，直到过期以后，被人为的逐一销毁。” “制造他们，费了多少科学家的心血，国家的资源？ 但你能说，它们的存在，没有价值和意义么?” 王端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的不再回话。 可颜琪芮还没说完。 “你们也一样。” “作为国家的守卫者，你们越强，越能给国家赢来宝贵的和平以及发展的时间！” “换句话说！只有你们够强，才没哪个国家，敢对我们华国宣战！”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也请你记住：在大厦将倾时，力挽狂澜的是英雄。 用自己的青春，用在训练场上的艰苦训练，用演习时的胜利和成长，支撑起国家的脊梁，将危险和死亡拒之门外，让我们的亲人和朋友，可以在一片和平的沃土上，幸福的活着！这更是英雄！” “好！” 话一落音儿，身边传来激动的掌声。 而没过几秒，鼓掌声越来越多，倒是让眼眶发红的王端，生生把即将流出的热泪，憋了回去。 “你，你们啥时候来的？” 王端恨恨的用袖子蹭了两下眼睛，恼怒的盯着身边这群战友。 颜琪芮也在后怕中。 她是察觉到了不少人的靠近，但她以为都是教官或者是学员。 她觉得，这些话不但可以把刚刚‘出言不逊’的王端择出去，更可以给这些学员又或教官一些激励，这才故意扬声说的。 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围观人群里，还有军衔这么高的人物？ ！ “同志！你说的太好了！”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心里一直隐隐有个概念，却表达不出来。 听你这么一说，才有了豁达之感！” “你说的对！我们就是震慑敌人的那把尖刀！就是悬在敌人头上的那个惊雷！……” 颜琪芮上辈子听这种话听的多了，情绪毫无波动。 倒是那群教官，听的热血沸腾，仿佛下一刻就要为国捐躯似得…… “行了，我还赶着接娃回家。” 颜琪芮将热血上头的王端拎出来，一句话打回原形。 “老大，你说你懂那么多，干脆也来教教我们呗。 真的！越是跟您相处，越是觉得学海无涯。” “既然您也有拳拳爱国之心，为什么不能……” “不能啥？ 我说过不来么？ 等我把家里安顿好，就上你们这儿应聘来。 到时候你们别嫌弃我才好。” “真，真的？ ！” 不但是王端惊讶的睁大眼，连他身后的那群人，也紧张的盯着颜琪芮，生怕她下一句，就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真的。” “其实这几年，我也亏欠家人良多。” “我想过了，这里的工作，更能让我发挥点余热，所以……诶，我说小子！你不会真不想收我吧？” 颜琪芮是笑着说的，打趣的成分偏高。 但还不待王端否认，他身后那名军衔极高的人便发了话：“只要你来！只要我有！任何条件随你开！” “成啊！爽快！” 颜琪芮笑嘻嘻，主动上前跟人握手，丝毫看不出之前那正气的模样。 第六百五十章 自己争取的自己认！ 第六百五十章 自己争取的自己认！ 客套一番，终于把双胞胎接到，颜琪芮头也不回的就领着俩娃出了基地。 “妈，你又说话不算话！” 谦谦满脸的不高兴，哲哲也是一脸的鄙视。 “我错了，对不起。 下次，呃，下次争取不会。” 颜琪芮一贯认错诚恳，下次还敢。 只是当着孩子的面，她多少没那么忽悠。 “什么叫争取？ ！” 果然，俩人精似得孩子，就是没那么好忽悠。 “我也不想啊，就是每次都有突发状况，不然我早回来了。” “不过这次我也没空着手回来……” 颜琪芮还没说完，就被恶狠狠的双胞胎打断：“谁要你那些糖衣炮弹！” “不是糖衣炮弹哟。” 颜琪芮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解释：“我把你们的爸爸，以及哥哥姐姐一块带回来了，你们说，这算不算将功补过？” 双胞胎愣怔了一下后，才不可置信的张大双眼：“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他们已经在家里等你们了……” 再次话未落音儿，俩孩子已经疯了似得往前冲去，看得颜琪芮好气又好笑。 ***** 回了家，双胞胎和久未见面的家人如何亲香，便不细说。 颜琪芮和方子杰吃过一场闹哄哄的晚餐后，一人端着一杯茶，悠闲的坐在凉亭里，吹着小风，别提有多惬意了。 “港城的生活比这里便利多了。 但回来的那一刻，看着家里的炊烟，听着街坊四邻的说笑声，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烟火人间。” 方子杰淡淡的叙说着他的感受，转头一看，颜琪芮正张着大大的眼睛，不错眼的看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呀。” 经历过那么多惊涛骇浪之后，颜琪芮和方子杰的感受相同又不同。 他们都怀念这种悠闲自在，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 但又太知道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明白这种只是短暂的时光。 不同是，方子杰是心中有大义，颜琪芮则是太清楚自己的性格缺陷。 她就不是那能安安分分呆着的人！ “我决定了！短时间内哪也不去！” 颜琪芮发下‘豪言壮语’却迎来方子杰一个白眼儿。 如果用现代通用词语来解释，大概就是：flag不要随便立，翻车的可能性更高。 颜琪芮才不会想那么多，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后，从椅子上起身：“我觉得还是躺着更舒服，我先回房了。” 方子杰伸手将人抓住：“我有点事儿要和你商量。” “你说。” 颜琪芮又坐回凳子上，继续盯着面前这张盛世美颜。 “我打算明天去见见领导。” “这次的任务，我并没有完成，估计会有些批评甚至惩罚……” 颜琪芮懵了两秒，然后打断他：“你不是录完歌了么？ 怎么就没完成任务？” 方子杰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长期任务，是呆在港城，以本地人的身份，来进行一些文化方面的引导。” “但……我人都回来了，任务也算失败了吧。” “不是，你等等！这还有按地域划分的任务么？” 颜琪芮一向不按牌理出牌：“领导给你的任务是啥？ 他们自己都说的模模糊糊，怎么能全赖在你身上？” “不行，明天我跟你一块去见领导。 不然就你这个性，怕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方子杰差点听笑了。 他在很多人眼里，都是阴险狡诈的狐狸，怎么在颜琪芮眼里，他就成了不谙世事的小百花？ 不对，还是个身娇体弱，需要人时时保护的小白花。 “行，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话刚落音儿，双胞胎叽叽喳喳的声音便响起：“妈，妈，吃西瓜了。” 安安和果儿也真的是能耐。 明明是下午才到家，他们就能在颜琪芮接双胞胎的时间里，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理顺当了。 虽说家里不脏，还有草丫的帮助，但这才几个小时？ 他们不但张罗了一桌美食，连饭后水果都买到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叫个外卖或者在楼下转一圈，就能购物的年代！ “行。” 颜琪芮丝毫没有当妈的自觉，抓起两块最红的西瓜，随手分了一块给方子杰，然后夫妻俩就呼哧呼哧啃起了西瓜。 “妈，商量个事儿呗。” “说。” 颜琪芮斜眼看了眼谦谦，语气可没那么温柔。 “你看，爸和哥姐都是刚到家，我们也这么久没见了……” “说重点！” “我们能不能休息一段时间啊？ 几天就行，我们就想多和你们在一起！” 谦谦这话事出有因。 刚刚饭桌上，大家大致聊了几句以后的规划。 安安和果儿打算回学校复课，毕竟当初他们办理的也只是休学，现在时隔一年多，手续可能会有些麻烦，但问题不大。 双胞胎以前就读的是文工团内部的小学，颜琪芮回来以后，就给他们办理了转学，只是转学地点还未固定。 目前是在家附近的小学，挂上了学籍，但由于泡在‘猎人’两个多月，他们对新学校并没有归属感。 而在全家的一致决议下，他们将于周一，也就是后天，正式返回校园。 “刚刚怎么不说？” “刚刚你们都决定了，我们哪敢发言啊！” 谦谦小脑袋一扭，还带了点情绪。 “小盆友！知不知道什么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你们当初没有提出反对意见，那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该上学就给我滚去上学！当然，你们要是打算继续回猎人，我也不反对……” “那，那我们回猎人好了。” 双胞胎其实并不排斥文化课，但他们智商很高，面对相对比较简单的小学课程时，就会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所以犹豫几秒后，他们觉得猎人更适合自己。 方子杰正要开口说什么，被颜琪芮伸手打断：“行！成交！” “但我也有条件，你们答应了我，我就让你们回猎人。” “你说！” 这次开口的是哲哲。 “我的要求很简单。 回猎人可以，但最少三个月内，你们不能提出退出的要求！” 第六百五十一章 认输 第六百五十一章 认输 双胞胎还是涉世未深。 方子杰光听这一句，就知道这俩货，未来的生活势必水深火热。 而他们自己倒没这个自觉。 想想这两个月的过往，甚至还觉得老妈在杞人忧天。 “成交！” 双胞胎伸出手，分别和颜琪芮击掌后，算是成立了。 等娃离开，方子杰才微微摇头：“你这样坑自己家的娃，真的好么？” 颜琪芮一脸的阳光灿烂：“怎么叫我坑娃呢？ 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呀！” “那你是不是没跟他们说，你会去‘猎人’任教？” 颜琪芮被怼回去了，尴尬的张张嘴：“那他们也没问不是？”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决定回去任教的？” 颜琪芮两眼都冒着小星星，看着方子杰的目光里，全是崇拜。 “你这未免也太好猜了。” 方子杰好笑的揉揉她的头：“以后啊，有什么需要算计的事儿，找我，或者找安安。 实在不行，你找果儿商量商量也好。” “……” “你们就这么看不起我的‘阴谋诡计’么？” 颜琪芮不服。 她什么时候只配跟双胞胎玩心眼儿了？ 方子杰也不跟她争辩，直接挥手招呼了灶房里的果儿：“你妈说，同意双胞胎回‘猎人’，但要求是三个月内不许放弃……” 话还未落音儿，就见果儿惊讶的张大双眼：“妈，你已经决定去‘猎人’任教了么？” 颜琪芮：…… 行！她认输！ ******* 颜琪芮曾经只是个格斗方面的教官。 但这不代表，她除了格斗方面的专业技能之外，就完全不懂别的训练方式。 毕竟大家都在同一个训练营，见识肯定是少不了的。 于是颜琪芮正式进入猎人之后，第一步，便是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 比如，泥坑，铁丝网，甚至专门用污水制作的‘水牢’，各种项目直接往上砸！ 有些东西在这个年代还比较珍贵，比如卡车轮胎，摩托车，等等……这些颜琪芮也完全不怕！反正领导不批，没这个预算，她就自己出钱呗！ 论起钱这玩意儿，她还真不怎么缺！ 半个月后，自制的，购买的，各种器材，工具全部齐备，颜琪芮招呼着一群教官，开始第一次训练。 “老大！你这不是培训，是虐待吧！？” 王端原本很自信的。 他曾经接受过颜琪芮的培训，也在‘艰苦’的训练过程中，坚持了下来。 所以这次颜琪芮要求所有教官进行‘提高’的时候，他自信满满。 他认为，颜琪芮教的那些非常实用，而且非常的人性化。 不但没有普通部队的那种刻板教条，在训练科目上，也有科学的规划。 学员学起来，不枯燥，有长进，就是最好的教官，没有之一。 但这次的颜琪芮，仿佛被恶魔附体，不但整个人更加的尖酸刻薄，还手段残酷。 比如，此时。 “虐待？ 这才哪到哪啊！” “全体都有！负重三十公斤，十公里计时跑开始！” 口哨一吹，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瞪了眼王端，然后才不甘不愿的背起身旁的特制背包。 不跑不行啊！打又打不过，不想被遣送回原部队，就只能听命于眼前这个魔鬼了。 “不是！我们今天凌晨三点，不就已经跑过山地越野了么？” 王端仗着自己是颜琪芮的老学员，又是这帮人中的头头，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颜琪芮的声音忽然变的有些冷厉：“跑过？ 只要没跑废，那就给我往死里跑！” 见王端还要质疑，她大声吼道：“国家培养你们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你们这帮废物，教出一帮小废物么！” “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没有时间在这儿陪你们玩过家家！” “不想服从命令？ 可以！” “只要你们现在站到我面前，告诉我你要退出就行！” “其实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在哪当兵不是当呢？ 为什么要来我手底下受折磨？ ！” “你们以为这次只是单纯的培训么？” “不，是我觉得，以你们的情况，没一个人能通过我的测试！” “等你们集体滚蛋了，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不是么？” 每一个士兵，都有自己的荣誉感，使命感。 被颜琪芮这样劈头盖脸的一骂，血性也被激发，大声的回应：“华国军人！永不言败！” “切！拿出点实际成绩来，再跟我喊口号行么？ ！” “你们现在算个屁！” “你们想没想过，下一阶段的学员很快就会进来，那可是各个部队精挑细选送来的尖子。 到时候你们这些做教官的，被学员比下去，还有没有脸继续呆在这个位置上？” “所以啊，咱们还是老调重弹，受不了了，就麻溜的离开！” “转到其他部队，不香么？” “一样的津贴，一样的升官机会，何必在我这儿折磨自己呢？” “而且重点是，你们受尽了苦难，可能最后的结果，也同样留不下来！何必浪费时间呢？ 对吧？” ‘教官们’被刺激的红了眼，想喊点什么来壮壮气势，却立马回想到那句没有成绩，又生生憋回胸腔，搞得自己差点爆炸。 “听我的，早点退出吧。” “报告！我们不退！不退！不退！” 一帮大男人，红了眼眶，发狠似得大吼回去。 “行了行了，跟我比嗓门大么？ 不退还不跑去！” 颜琪芮不耐烦的掏掏耳朵，然后当着一群人的面，骑上了新买来的摩托…… “跑啊！我跟你们说，车子没油之前，谁都不许停！停下就算默认退出！” 颜琪芮拧动了油门，轰隆隆的开了起来。 “报告教官！你刚刚才说了十公里的！怎么现在变了条件？ ！我们华国军人！最重要的就是信守承诺！” “你说的对！但我不是军人啊！” 颜琪芮再次大声的吼回去：“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听过没有！我就是变卦了，怎么的？ 打我啊？ ！” “对不起哦，我忘了，就你们这些渣渣，压根也打不过我呀！” 此时的颜琪芮，像极了最大号的反派，让无数人恨的牙痒痒。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不服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不服 颜琪芮说的狠，做的更狠。 他们以为练到了极限，颜琪芮作为一个女人，多少就会有些心软。 但她真的不按牌理出牌。 什么叫极限？ 跑的口吐白沫，直接晕倒就算极限？ 知不知道什么叫凉水泼醒继续跑？ 一个挥拳动作，直接练习两千下。 第二天手酸的连抬都抬不起来，那就练腿，反正绝不让你闲着…… 不到三天，应到‘教官’三十六人，实到教官三十八人，人人自危，都有一种下一刻自己就会挂掉的预感。 你问为什么多了俩人？ 新来的两位教官，是从部队上抽调上来，尝试给学员进行虐俘训练的。 一开始，颜琪芮是想借他们当助手用用，谁知道他们看了颜琪芮的训练以后，觉得这比他们自己的训练计划狠多了，还有用，干脆也加入进来体验…… 不知道他们现在后悔没，反正现在后悔也晚了…… ***** 教官们都被拉去‘升级’了，学员们也并未放假。 颜琪芮打了申请，从其他部队借调了一些军事骨干，过来培训学员的基础体能。 打算是挺好，但颜琪芮忽略了现实情况。 现实就是，在这样的和平年代，普通部队的训练量，和他们的训练量，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这些被临时借调的‘新教官’，自认为自己已经将训练量，加到了不可能完成的地步，但对于这些已经在‘猎人’培训了好几个月的学员们来说，也就是个热身。 “小同志，你还行不行？ 不行就去医务室看看。” 哲哲脸色惨白的捂着胸口，一副要上不来气的模样。 谦谦正在搀扶着他，仿佛下一刻，心疼的眼泪就要落下。 “算了算了，全体都有，返回营区休息。 你们，跟我去医务室。” 两个孩子确实太小，代教军官心有不忍，还是决定身体要紧，让他们去医务室看看。 “不，不用了。 我回去躺一会儿就好。” 哲哲‘虚弱’的伸着手，一副不想被人担心的模样。 “报告教官，我先扶他回去休息吧。 如果实在严重，我们再送他去医务室！” “行吧，你们随时观察他一下！” 代教军官叹气，最终还是放人离开。 随后，他们十几名代教军官开会的时候，也提起此事。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十七八岁的新兵蛋子我见多了，但什么时候，咱们国家都需要不满十岁的孩子，来进行训练了？ ！” “就是，我也觉得他们的训练计划太狠了。 这些都是新兵！冷不丁的加这么大的训练量，不是把人往死里折腾么？ ！” 队长听到手下人的议论，直接将手里的纸质报告，往办公桌上猛的一摔！ “都闭嘴！咱们是来做什么的？ ！咱们是代教！懂不懂什么叫代教！就是按着别人给我们的训练计划，监督这些新兵蛋子，完成这些内容！” “这有你们指手画脚的份么！我告诉你们，别小看这些新兵！” “他们在这个训练营结业以后，分分钟变成你们的领导！” 有人不服：“凭什么呀？ 就凭他们的文凭比咱们高，训练这么几天，就能成咱们的领导了？” 队长深吸口气，用手指戳戳面前的报告：“你们看过这份文件么？” 这个年代的军人，文化素质高的并不多。 甚至有些人，一看密密麻麻的文字，就觉得两眼发晕。 所以这份由颜琪芮总结的报告，虽然早就到了每个人手上，认真阅读的人却不多。 “仔细看看吧，我觉得说的很有理。” “领导，你跟我们说一下不行么？ 我就不爱看这些罗里吧嗦的玩意儿。” 一群人哄笑，但表达的意思都差不多。 “行吧，我跟你们大致说一下。” 队长很了解自己手下这帮人，犹豫了两秒之后，还是摆手让大家安静。 “报告里说，时代在前进，科学在发展。 我们老一套的当兵标准，也需要进行调整。” “以前只要咱们不怕牺牲，奋勇杀敌，那就是好士兵。 可现在呢？” “汽车会不会开？ 游泳会不会？ 除了这些军事技能，外语会几门？ 化学是什么，你们都清楚么？ ！” “不是，我们学这些有啥用？” “对嘛，这些都是那些文化人该做的事情，什么时候要咱们来做了？ “ 众人纷纷发言。 除了开车这种男人都爱的活动之外，其他都有些不屑一顾。 比如游泳。 水边上大的，不觉得这玩意儿需要学。 北方没怎么接触过的，也觉得自己没有学的必要…… 队长叹息：“其实我能明白这份文件的意义。 但，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再让我们学，也确实有点困难。” 听到队长也站在他们这边，队员们的不满声又大了几分。 “实战拼的是综合能力。 不单是体能，还有智力和经验。” 颜琪芮正好到教官休息区的洗漱房打水，听到喧哗声，便蹭了一耳朵。 只是见这帮人越说越偏，便没忍住出了个声。 她发誓，她的声音真的不大。 但奈何在这个，连蚊子都恨不得是母的训练营里，她这把娇滴滴的声音，还是太引人注目了些。 “颜同志，你怎么过来了？” 颜琪芮并不高调，但基于上述理由，她总是那个最瞩目的崽……所以虽然没打过几次交道，但这些人都认得她。 “听到你们在讨论，就没忍住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颜琪芮一开始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 这些老兵，在部队多年，早已形成了固有的思维模式，压根也不是她一句两句能改变的。 但，似乎有些话，不说也不行。 脑子里转了两圈，颜琪芮干脆将手里的盆，往办公桌上一放，一个利落的翻身，就站上了会议桌。 好么，这下更引人注目了。 “首先声明，我不是军人，在这儿说的，也就是我自己的一些看法。” “如果大家觉得我说的有理，你们就赏脸听听，如果觉得都是废话，也可以不听。” 丑话说在前面以后，颜琪芮露出一个可可爱爱的笑容。 第六百五十三章 出事儿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出事儿了！ “我相信你们很多人都知道，我就是一个体能，格斗方面的教官。” “按理说，我该赞同你们的说法，恨不得自己教授的技能，是最重要的一项。” “可我不能，我也不敢。” “我读书少，很多大道理说不出来，就说点咱们都能听得懂的吧。” 颜琪芮几句话，直接拉近了自己和这些士兵的距离，然后才说道： “时代永远是在进步的。 以前就是因为咱们没有洋枪火炮，才被侵略者欺凌，这点不用我说，你们比我更清楚。” “再后来呢，咱们有了自己的武器。 但这样就够了么？” “国外也每天都在发展，咱们要是追不上他们，那就还会挨打！” 众人都点点头，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武器发明出来，上了战场，是谁来使用？ 是那些科学家，还是那些大学生？” 颜琪芮定定的看着大家，让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如果咱们什么都不学，一切按老传统发展，你们觉得国家就是给咱们配备了高精端武器，你会用么？ 咱们打的赢么？” “再说智商问题。” “历史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经典战役？ 是因为他们有脑子！偷袭，佯攻……这些放在平时，那就是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上了战场，那就叫谋算！” 一句句提问，终于让这些人明白了什么。 但很快，也有人把话题转了回来。 “小颜同志，你说的太远了。 刚刚咱们几个只是不服，那些被你培训过的人，很可能会变成我们的长官而已！” “你训练的不也是体能，也是格斗么？ 凭什么他们就能升官呢？” 颜琪芮捏捏鼻梁，深吸一口气以后，才淡定回应：“不要总见到狗吃肉，看不到狗挨打！” “他们的训练强度，根本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 “虽然你们看似在同一个起跑线，但我能说，三个月的培训期结束后，你们十个人一起上，也不是我任何一个毕业学员的对手。” “我想，这就是他们能升官的重点。” 话一落音儿，场上就喧哗起来。 都在通一个训练营，这些人也不是没去偷偷看过。 但也没觉得什么啊？ 不就是跑跑步，爬爬墙，再翻滚几个轮胎么？ 一个有用的都没，凭什么现在就来放这样的大话？ ！ 颜琪芮倒是可以证明的。 无论是现在把这些临时教官，抓去跟他们训练几天，还是等学员结业以后，再来真人pk一场，都能证明她所言非虚。 但为什么要呢？ 她是真的挺冷清冷意的，不是自己工作范畴的事情，她才懒得去挣个高低。 “诶，你们怎么都在这啊！训练场上出事了！” 一个颜琪芮没什么印象的代教，慌慌张张冲进来，连场上什么情况都没看清，便大喊一句。 “出什么事儿了？” 大部分人都一窝蜂的往外跑，倒是颜琪芮，抓着报信的人问了起来。 “颜，颜同志，你也在啊。” “那，那个，有俩新学员，跑到山上去偷看你们的训练项目，结果，结果出了意外。” 这人说的结结巴巴，估计是紧张的。 “人现在怎么样了？” 颜琪芮心头也莫名有点慌，不由自主的也声音大了起来。 “一个已经被救回来了。 另一个被人挟持跑了。” “走，跟我过去看看。” ‘猎人训练营’的选址，是经过仔细挑选的。 附近一公里，并无特别高大的阻挡物。 连相对较高一点的树，都是被砍掉的。 同样，这里也非常偏僻。 几公里之外，就是枫山。 说不上深山老林，但也没什么人烟。 这样做，都是为了保证基地的安全，不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潜入。 而眼下，问题也出在这里。 据说两名逃犯，想从枫山穿过去，来躲避公安机关的追捕。 正好他们的两名新学员，也想偷偷看看教官们的训练项目。 没有树爬，他们就偷偷溜到山腰，准备用望远镜偷看。 结果两帮人撞到了一起。 一位被打伤，跌落山脚。 一位则被逃犯当成了人质，挟持进山。 “王端！你带人去武器库领装备！全员重装！” “孟涛！你带三人小队，去跟公安机关接触。 我要最快得到两名逃犯的所有信息！” “李大瑞！带五人小队，将全部新学员清点一遍。 查出失踪者名称，并控制所有新学员！在事态未明之前，不许任何人出入！” “其他人！准备跟我进山搜索！” 其实颜琪芮名义上并不是‘猎人’的领导者。 在官方那里，王端才是最高负责人。 但她够凶啊！ 这次的升级培训，别看还没多长时间，但这帮教官，哪个不把颜琪芮当魔鬼看？ 就连王端，接了命令也没有丝毫异议，喊着人就去领装备了…… “那，颜同志，我，我们能做什么？” 代教的队长，满脸羞愧。 说到底，是他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才让新学员出了眼前的纰漏。 “你们回去把新学员清点一下，然后确保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人出意外！” 颜琪芮也很恼火，但出了问题，也只能解决，眼下不是发火的时机。 ****** 十分钟后，全部教官到位。 颜琪芮并没急着派遣所有人进山，而是先听汇报。 “报告！警方那边过来的情报是：两名逃犯涉嫌偷盗重要国家财产，在逃亡过程中，杀害民众三名，警方人员一名，是极度危险人物。” “报告！受伤学员名叫颜哲，被挟持的学员叫颜谦，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目前颜哲已无生命危险，暂时留在医务室观察情况。” “报告！木仓只共计三十九把，子弹五发。 教学用警棍三十九……” “等等！为什么子弹只有五发？” 颜琪芮皱着眉头，心里极其烦躁。 “呃，我们毕竟不是执法部门，平时训练也是用空包弹。 就是这五发，还是，还是我以前配备的。” 王端是知道颜家兄弟的情况的，现在汇报起来，也是心中忐忑。 “警方那边能不能给我们申请到更多武器？” 第六百五十四章 服从命令！ 第六百五十四章 服从命令！ 颜琪芮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只有到了自己亲人面临危险的时候，才会恨不得己方的能力无限放大。 比如，此刻颜琪芮就超级怀念，曾经的那些高精端武器。 不过眼下也不是做梦的时机。 她当机立断：“王端，带上木仓跟我进山。 其他人原地封锁山脚，配合警方行动！” “报告！我们也能去！” “报告！没有木仓，我们也能弄死那帮狗崽子！” 大家都是有血性的汉子，遇到危险情况，他们当然不会退缩。 但颜琪芮不同意：“你们上去能干嘛？ ！用血肉之躯去和木仓拼么？ ！” “那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管啊！” “就是！我们辛苦训练，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么！现在连自己的学员都保护不了，那还练个什么劲！” 颜琪芮不想和他们争辩，可她毕竟做总教官的时间还短，论积威，她有，但不够。 所以这些人在面对与自己三观严重不符的命令时，还是会下意识的反抗。 “怎么，都想做英雄？ ！你们训练了几天，就敢冲上去做英雄了？ ！啊！” “具体情况你们清楚么？ 逃犯的样貌，行动轨迹你们知道么？” “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手无寸铁的上山搜索，你们是棒槌么！” 颜琪芮骂的相当狠：“记住，国家需要的是人才，不是挂在墙上的烈士！” “你们都特么的给我谨慎点！服从命令！” “是！” 所有人立正敬礼，目送颜琪芮和王端潜行上山。 ******* “有没有地图？” 颜琪芮来的时间不长，虽然对附近地形有一定的了解，但肯定比不上王端。 他们顺着山道前行了约半小时后，便在隐蔽处，就地停留。 “斜前方有一处水源，顺着水源往上走，有片松树林……” 枫山压根没有专门的地图，王端只能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给颜琪芮讲解。 “先去水源附近看看。 这些逃犯也跑了不短的日子，无论体力还是物资，应该都需要补充。” 颜琪芮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但这么大一座山，他们就两个人，只能去最有可能性的地方搜索。 “是！” 王端和颜琪芮的想法差不多，见她也同意，便在前带路，以最快速度往水源的方向去。 ******** 医务室内，颜哲正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眼泪默默流下。 他错了。 他不该高傲自大，以为自己和谦谦，有了点防身的本领，便不把所有人放在眼中。 他错了。 他不该配合谦谦逃课，去看什么训练。 如果他们没有自己跑去山上，是不是不会跟那两人撞上，更不会有今天的危险？ 他错了。 他不该太信任自己的计谋。 他以为示弱，就能让那两个凶残的男人放松警惕，然后趁机反击。 没想到，最终的结果，是他被那个高壮的男人直接拎起，狠狠的摔到了山坡下。 而谦谦，为了保护他，才放弃攻击，被人挟持…… 若问颜哲现在的想法，他只想重新冲上山，和那悍匪拼个你死我活！ 可……他还有机会么？ “小同志，你别害怕，把今天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跟我们说一遍。” 这里毕竟是京城，警方一路追击过来，又得了训练营的汇报后，很快控制了场面。 来问话的人叫江宇，是一名刑侦队长。 他看颜哲眼中含泪，嘴角紧抿，就知道这孩子受的刺激不小，便放柔的声音，仔细询问。 “你们找到人了么？” “还没有，天已经黑了，就算我们的人现在上去，也容易被他们躲过。 再加上他们手里有人质，还有武器……我们也担心，会造成更多伤亡。” “那你们就不去找了么！你们是警察！保护民众是你们的责任！” 颜哲已经气的口无遮拦：“也对，我就不该指望你们！毕竟你们但凡有点能力，怎么能让两个逃犯，逃了那么久，还躲进了山里？” “废物！” “草！你小子说什么呢！” 跟在江宇后面的警员被说急了，冲上前就想将躺在床上的颜哲拽起来。 江宇伸手拦住：“小同志，你有情绪我能理解。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你哥哥救回来，对么？ 所以请你配合我的问话。” 颜哲深呼吸几次，才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倒出。 “我妈最近来了中心任教。 我们以为，她既然也在这里，就能常常和我们见面。” “但没有。 她来了以后，也就第一天见了我们一次，然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江宇后面的警员听的着急，便打断道：“能不能说点正事儿？ 我们这问你话呢！你扯你妈做什么？ ！” 不待江宇阻止，颜哲已经继续说道：“我们很好奇。 因为我妈来了以后，所有熟悉的教官都离开了。” “一开始，我们也以为出了什么变动，但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被召集到一起，进行升级培训。” “很小的时候，我们也接受过我妈的训练，但稍微大一点以后，就只有哥哥姐姐教授我们格斗技巧了。” “这次听说她在给教官做升级培训，我们就想去看看……” 几句话，算是把原因说明白了。 “训练中心附近的树都被砍掉了，我们想爬高一点，去看看训练的情况，就只能上山。” “我们先在设备室偷了望远镜，然后我伪装肚子疼，逃脱了训练。 谦谦以照顾我为名义，同样躲了出来。” “一开始，我们很顺利的抵达山腰。 但当我们找寻位置来看山下的训练时，却遭到了突袭。” 颜哲将两名逃犯的相貌描述一遍以后，才开始继续说当时的情形。 “他们虽然比我们高，比我们壮，但我有自信，真动起手来，他们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在我跟谦谦准备反击的时候，我们发现他们带着木仓。” “为了安全，我和谦谦约定，先示弱来迷惑他们，然后找其他机会动手。” “没想到，那俩人根本不是人！” 第六百五十五章 舒服舒服 第六百五十五章 舒服舒服 颜哲毕竟还是个十岁大的孩子。 他再有心机，再有能力，在双胞胎哥哥被人挟持的情况下，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你们让我走！我要去找我哥！我要我哥！” 他哭的声嘶力竭。 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做什么都在一起，感情自不必提。 更何况，当时的情况是，他自己学艺不精，被其中一个匪徒胖揍了一顿不说，还高高拎起，直接砸下山坡。 而谦谦，也因为他的失误被晃了神，这才被人挟持。 匪徒觉得他们不过是两个孩子，被打成那样，还扔了下去……就算能活着，也不能暴露他们太多信息，便没浪费时间下去找人，而是挟持着谦谦离开了。 如果，万一，谦谦真因此没了性命，颜哲觉得他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这孩子哭成这样……诶，他刚刚是不是说，他妈也在基地？ 赶紧让人把他妈找来！” 江宇被哭的脑仁疼，想着反正已经问完了，就交代旁边的警员道。 “是！” 小警员还没走出两步，训练中心这边的人也进来了。 “小哲，你没事儿吧？” 进来的人叫姜东升，也是最近跟着颜琪芮‘升级’的教官之一。 他基本在这个训练中心组建之初就来了，所以对颜哲他们也算了解。 “我没事，教官，你能不能让我一起上山？ ！我要找我哥！” 姜东升无语的摇头：“别说你了，我都上不去！你妈让我服从公安局的调派，封锁山脚！” “我！” 颜哲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又掉了下来。 其他几人听的晕晕乎乎，但江宇下意识的这个‘颜教官’，还多了几分好感。 毕竟有本事的人，通常都傲气无比，恨不得做什么都单枪匹马。 现在又涉及到她的儿子，她都能做到服从调配……实在了不起！ “您好，请问下一步的安排是什么？” 姜东升没在这耽误太长时间，毕竟还有一个学员正被挟持。 “你跟我出来说吧。” 江宇怕颜哲被影响，干脆和姜东升一起往外走。 “我们已经请求部队支援，但估计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封锁山脚，不让劫匪逃脱。 对了，你们对山上的地形了解多少？” “很了解，我现在就能给你画张地形图……” 俩人说着工作安排，然后很快开始动作。 ***** 山上的颜琪芮并不知道具体布防，但人家运气好啊！ 其实说是运气也有些偏颇。 犯罪分子有脑子的其实不多，毕竟真有那本事，做什么都能发财，也很难沦落到持枪打劫这一步…… 颜琪芮和王端往水源方向搜寻，还没走多远，就听到了劫匪的声音。 “妈的！劳资刚刚被那个臭小子踹了一脚，现在吸口气儿都觉得疼。” 一个高壮的男人，撸起身上的衣服，恶狠狠的骂着。 “是你分了神儿吧？ ！不过你还别说，这俩小子还挺厉害的。 要不是咱们手里有这玩意儿，还说不准会栽他们身上。” “切，怎么可能！” 高壮男人不屑的咒骂一句，然后继续问道：“你说咱们翻过这座山，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难说。” 回答的人是一个黑瘦的男人。 看着约莫四十来岁，头发像是鸟窝，杂乱的遮挡住他的脸。 “咱们不是还有一个人质么。 先带着。 万一跑不出去，就用人质开道！我还不信，这些公安能连个孩子的性命都不顾了！” “哼！反正劳资不怕！这次我也杀够本了！” 高壮男人恶狠狠的，但其中的心虚，还是能听出来。 “老三，我看着这小子，你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我这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 闻言，黑瘦男人不满的起身，路过谦谦的时候，还狠狠的踹他一脚，听他痛苦出声，才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进了树丛。 “小子，你说你细皮嫩肉的，怎么跑这种破地方来了？” 高壮男人见人走远，干脆凑到谦谦面前，用一根随手捡的树枝，戳他身上的伤口。 谦谦咬着牙不出声，但那豆大的汗珠，痛苦的表情，还是泄露了他的此时遭遇的疼痛。 “哟哟哟，这就忍不住啦？ 放心，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小男孩儿了！晚上哥哥让你舒服舒服！” 那古怪的笑容，看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货色！ 躲在树丛里的王端都忍不住了，恨不得立刻跳下去弄死眼前这个男人。 可他刚一动，就被颜琪芮拽住了。 “咱们从旁边绕过去。 等那个叫老三的男人回来，先弄晕。” 颜琪芮不气么？ 她快气死了好么！ 但能怎样？ 真的直接扑出去硬拼？ 且不说那个叫老三的人，到底走出去多远，就这高壮男人的手边，可还放着把木仓呢！ 这要一旦交起火来，误伤了谁都是麻烦。 呃，如果打中匪徒，那就不叫误伤。 “老大，咱们也有木仓！” 王端掏出自己随身的木仓，在颜琪芮眼前晃了晃。 “我知道，但我不信任你的技术。” 颜琪芮坚信，所有的神枪手都是一颗一颗子弹喂出来的。 就眼下的国情，真的很难练就那样的技术。 再说了，就是后世的狙，都还有失误的时候呢！ 那男人离谦谦的距离那么近，万一打偏怎么办？ 犟不过颜琪芮，王端只能深吸一口气后，按着颜琪芮的要求，往另一个方向绕去。 **** 名为老三的男人，并未走太远。 他也没想着打猎什么的，找到几个青色的野果后，便揣着往回走。 “哎哟，这怎么有块石头呀！” 颜琪芮临时从地上搞了点柴火，然后人歪倒在柴火边，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老三听到声音，警觉的抬起木仓，但看到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时，还是没忍住，放松了戒备。 “动手！” 颜琪芮一声令下，王端从树上直接扑了下来，将老三压在了身下。 “搜身！” 颜琪芮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声音略微大了些，怕惊扰那高壮男人，赶紧压低了声线。 第六百五十六章 杀意 第六百五十六章 杀意 “老大，他身上有好几根金条！” 王端参军这么多年，出任务的机会却并不多。 现在冷不丁的看到几条大黄鱼摆在面前，还是惊讶的张大了眼。 “你把他绑了，先带下山交给公安同志。” “那你怎么办？” “你是教官我是教官？ ！服从命令！” 颜琪芮绝不承认，自己已经生了杀机。 她就是有意将王端支开，然后去弄死某人。 “那，那您小心点。 这木仓……” “你都带走。 对付那样的人，还用不上这种装备。” 颜琪芮摆摆手，看王端将人绑结实了以后，目送他们离开。 然后才身形一闪，又进了林子。 ******* 空间里最多的，就是各种饭菜。 颜琪芮找出一个篮子，然后挑出香味浓郁的红烧肉，用大碗装了，慢悠悠的走到高壮男人的附近。 “渴死了。 好久没上山，怎么就找不到那条小溪了呢？ ！” 她的声音有点大，已经引起了高壮男人的注意。 只见他下意识的躲在谦谦背后，手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匕首，正紧紧的压在谦谦的脖子上。 “好累哦。” 颜琪芮眼角余光偷偷看了眼谦谦的方向，然后又像忽然发现什么似得，兴高采烈的向溪水冲去。 “哎呀，终于找到了。” 她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只想赶紧喝到水。 山上的溪流挺清澈的。 颜琪芮用手捧着喝了几大口，然后才找了块石头，直接坐在上面，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我偷吃一块，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她一边说，一边吞着口水，揭开篮子。 随即，浓郁的香气，立刻四散而出。 “啊！你什么人！” 好多天没吃上顿安稳饭的男人，被香气勾的狠狠咽了口唾沫。 就这点声音，也惊扰了那个正准备偷吃的小女娃。 只见她兔子一样的蹦起来，然后警惕的看着他们的方向：“你们谁啊？ 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我，我们就是来串亲戚的。 姑娘，你那是不是肉？ 我用钱跟你买好不好？” 颜琪芮像是被说动了，怯生生的回话：“那，那你能给我多少钱？” “十块！行不？” “那，那行吧。” 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肉已经不再难买。 颜琪芮仿佛衡量了一下价值后，便答应下来。 “大叔，你先给钱呗。” 颜琪芮发现这男人的警惕心还挺强。 明明都演到了这个份上，他都还用匕首抵着谦谦的后腰，便只能再次提出条件。 “我还能骗你？ ！” 高壮男人一脸不悦：“赶紧把肉给劳资端过来！” 颜琪芮端着肉，不但没往前走，还往后退了几步：“你太凶了，万一等会吃了我的肉，还不给钱咋办！算了，我还是走了。” 说完，她掉头就要离开，半点不带犹豫。 “诶诶，你回来！我给你钱！” 高壮男人看这架势，赶紧把人喊住，又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 他觉得自己也没耽搁什么时间啊！ 怎么会再一抬头的时候，就见那小姑娘已经跳到了自己面前？ “去你妈的！” 颜琪芮没忍住，在孩子面前爆了粗口。 然后就见她一个侧踢，脚丫直接印在了高壮男人的脸上。 而那把木仓和匕首，也几乎在第一时间被她扔进了空间。 没有热武器，颜琪芮怕过谁来着？ 看着谦谦那一身的伤口，她那隐藏许久的暴戾，也喷发出来。 “打我儿子？ ！” “还想让我儿子舒服舒服？ ！老娘现在就让你舒服舒服！” 颜琪芮毫不留情，直接碾碎了高壮男人的手指脚趾，然后在他的痛呼声中，缓缓掏出那把原本属于他的木仓。 “我这人还是心软。” “主要也是怕你这叫声，引来什么不好的玩意儿！” “所以……给你个痛快如何？” 高壮男人什么时候见过如此变态的女孩？ 她脸上的微笑，都像是恶鬼索命，吓的他已经失禁不说，连求饶的话都磕磕巴巴说不出来了。 他猛的往地上磕头，断断续续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很少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但敢伤我儿子，就该有用命来赔的觉悟。” 说完，她举起木仓，缓缓的抵住高壮男人的额头。 “妈，妈！你别！” 谦谦也被吓懵了。 他知道自己妈很凶残，也知道她雷厉风行，但她平时那可可爱爱的模样，实在迷惑性太大。 再加上，颜琪芮再凶，也不会对着自家儿子用手段，所以冷不丁的见到这种场面，他还是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把头转过去。” 颜琪芮没有留手的习惯。 再说了，刚刚那话，十岁的孩子听不懂，难道她也听不懂？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对着十岁的孩子，说那种话，意味着什么，难道很难猜么？ 而且……他有没有对其他孩子，做过同样的事情？ 某些底线是无法触碰的，颜琪芮也无法饶恕。 “妈，妈，你别冲动，把他交给警察，他也活不了……” 谦谦咽咽口水，没有听话的转过头，反而继续劝说。 他年纪还小，没有太多的是非观。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老妈没必要手上沾血罢了。 “你……” 颜琪芮还要说什么，那高壮男人，却抓住时机，忍住手脚的剧烈疼痛，往后猛的一个翻滚…… ？ ？ ？ 什么情况？ 颜琪芮看懵了。 哥们，你身后是山坡啊喂！ 你逃命之前，也不看看地理方位的么？ 这一通折腾，是为了给国家省子弹么？ 男人翻滚而下，脑袋正正好的撞上一块凸起的岩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行了，下山吧。” 颜琪芮先去探了探那人的呼吸，确认他死的不能再死以后，才将伤痕累累的谦谦背在身上，缓缓的下了山。 此时的山下已经来了许多人。 有部队的支援，有公安的布控，也有他们训练中心的人…… 颜琪芮将谦谦交给医护人员之后，也被公安带去问话。 “能不能把详细情况说一说？” 第六百五十七章 暴击 第六百五十七章 暴击 颜琪芮两手一摊：“说啥？” “我和王端将那个叫老三的人骗来抓了，然后自己摸回去救我儿子。” “那哥们的脑子实在不太好使，躲就躲呗，还滚下山了。” “然后就撞了块石头……” 颜琪芮轻描淡写的把事情说完，却看到刑警队的江宇，一脸复杂。 “他们是公安部门追缉了快两个月的逃犯……” “那只能说明你们能力不够。” 江宇一噎，觉得什么妈有什么儿子。 这话简直一样一样的，重点是他好像还没法反驳。 “行了，犯罪分子的木仓交给你们。 其他如果还需要我配合调查，也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 幸亏这个年代的刑侦技术还没那么高端，不然颜琪芮还要想办法给自己善后。 至于现在……她完全不担心。 “那个，颜同志，我还有一个问题。” 就在颜琪芮准备离开的时候，江宇又把人喊住了。 “刚刚听你们训练中心的人提过，说你们这里提供格斗等各种方面的培训。 不知道我们公安部门，是不是也能参与进来？” “按理说是没问题的。 但这种事情我也没法决定，估计需要你们领导去和上面沟通。” 颜琪芮伸出手指往上戳了戳，并不当真。 废话，部队的人都还培训不过来呢，什么时候能轮到公安？ 结果她是想岔了，半个月后，公安部门的人，就来了‘猎人’报道……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这次双胞胎受伤惨重。 颜琪芮原本要请假去照顾他们一段时间，结果方子杰得知后，主动承担了照顾孩子的重任，让颜琪芮继续她的训练计划。 而颜琪芮经历过这次的事情后，也察觉了‘猎人’的各种不足。 比如，当时她给王端下的命令，是全员重装。 结果呢？ 木仓有，子弹没有。 更别提什么防弹衣，或者其他装备了。 又比如，她真的只是一个格斗方面的教官。 即使因为见识广博，能在其他方面，给予一定的训练建议，但这也不代表她能给这些学员做培训。 狙击方面的专业人士，领导得给他们分几个吧？ 特种驾驶方面的人，也得来几个吧？ 这让她一个人撑着，算几个意思？ 报告要一层一层的往上打，颜琪芮也没闲着。 既然大家都对教官的训练感兴趣，那就一起来观摩观摩呗！ 一开始她没这样做，主要是担心这些教官的狼狈模样，被学员看到，以后没法立威严。 但感兴趣的人实在多。 现在不单单是学员感兴趣，还有来支援的代教也想看，甚至公安部门也有人想观摩…… 来呗，一起看呗！ 反正丢人的又不是她…… 至于大局观，你看她像有这玩意儿的人么？ 于是某天清晨，‘升级’班人员再次遭到暴击。 “全体都有！看到你们身后的泥坑了么？” “哎哟，我忘了呢，这还是你们自己挖的……来，全体下坑。” 被培训的教官们，苦着一张脸，没有半点犹豫的跳下泥坑。 边上站着的各路领导，又或是其他想看的代教以及学员，纷纷侧目，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俯卧撑，这个简单吧？ 你们都会是吧？ 来，三百个走起！” 泥坑中本就有水有泥，俯卧撑往下的时候，几乎头脸都会直接栽在泥水里，无法呼吸。 这些教官们，即使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魔鬼训练，也还是被整的不轻。 “速度！你们这是干嘛呢！” 颜琪芮觉得站在岸上光靠嗓子喊，还是没什么力度，干脆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某个教官的身上，瞬间将他整个人压在了泥水里。 而颜琪芮仿佛跳上了瘾。 看谁的姿势不标准，或者太慢，就往那一跳…… 岸上的人，齐齐打个冷颤。 这特么……真狠啊！ 泥坑里出来，拎上负重，就直接来个十公里越野。 颜琪芮骑着一个侉子，就跟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 而她的后面，则跟着观光大军。 忽然，前面一个教官，脚一歪，整个人都栽到了路边。 颜琪芮赶紧骑到他身边。 后面的人都以为她要安慰一下，或者把伤员扶上自己的侉子，没想到，这位大小姐把脑袋一扭，冲人嘿嘿一笑：“回去加五十个引体向上哟。” …… 是人否？ 别说那些即将被培训的学员，就是各路领导都看得背脊发寒。 **** 午饭后，就开始颜琪芮擅长的格斗训练了。 在她这，没有招式，没有套路，实战就是真实的战斗。 你可以用匕首，也可以耍诈扔沙子。 只要干倒你的对手，那就可以晚上加餐。 至于被干倒的，负重越野五公里，或者蛙跳两千米，任选！ 看看，多么人性化的管理…… 其实颜琪芮也有传授体术的。 只是这不是有人参观么，她就半夜跑去吹了个哨，让这群人早在凌晨四点，就练了俩小时体术了…… 颜琪芮自己玩的开心，殊不知经此一战，她的威名算是彻底传了出去，导致多年后，她都退休了，各地执法机关，都还有她的传说…… ******* 三个月后，‘升级’班成员基本毕业。 颜琪芮虽说没有直接撒手不管，但也恢复了正常作息，至少每天都可以回家吃晚饭了。 结果方子杰又要走了。 “我接了部戏，可能要去偏远地区拍摄半年左右。 这段时间，你可能要辛苦一些了。” “什么戏啊，拍那么久？” 颜琪芮有点舍不得，腻歪在他怀里，嘟着嘴，扭啊扭的，丝毫看不出女魔头的架势。 她倒是不怕辛苦，但面对分离，谁能高兴的起来？ “你听过西游记么？” “咳咳咳……” 颜琪芮一个没注意，被自己口水呛着了：“西游记？ 你演啥？ 是那只猴子，还是唐僧？” 不是她瞧不起方子杰，而是这俩人物，没一个他能沾边的。 “就知道糊弄不了你。” 方子杰温柔的拍拍她的后背：“我开玩笑的。 是一个叫白娘子传奇的仙侠电视剧。” 颜琪芮脑仁又疼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腻歪的两口子 第六百五十八章 腻歪的两口子 这不会跟她前世看过的内容相似吧？ 她实在没法想象，方子杰动不动就开口唱台词的模样。 “那是啥？” 颜琪芮憋住质疑，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你要看剧本么？ 我已经看过几遍了，其实还行。” 方子杰从床头捞出一个笔记本递了过来。 颜琪芮还是第一次看剧本。 这年头，剧本都靠手写么？ 还要演员自己抄？ 颜琪芮一翻开本子，看到上面方子杰的字迹，就先被惊了一下。 再往下看，倒是察觉了几分不同。 和上一世她看过的那个版本不同，这版明显正经了许多。 虽然也是描写一些神魔精怪的故事，但看得出来，某些风向还是很正面的。 “看样子应该是一部大制作，怎么就把你挑上来做男主角了？” 颜琪芮是有些好奇的。 别看方子杰接受了秘密任务，跑去港城呆了快两年，期间也拍了许多部电影，电视剧。 但在国内来说，他的荧幕形象可说不上好，再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因素…… 反正挑他出来做男主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呵，这不是没人愿意抢么？” 方子杰的语气并不激烈，但颜琪芮还是听出点问题来。 “怎么说？” “国内是已经改革开放了，但破四旧这么多年，又冷不丁的要拍这种神魔精怪的剧本，敢接，想接的人可不多。” 颜琪芮脑子一转，就听明白了。 随即她也冷笑出声：“所以就把任务派到了你这个‘港城出身’的演员身上？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没事儿，我能处理。” 方子杰安抚的摸摸颜琪芮的发顶，然后才继续说道：“其实我并不觉得委屈。 相反，我看过剧本，也研究过市场接纳的可能性，觉得这部戏的前景非常可期。” “行吧，那我就不管了。” 颜琪芮原本还真想去闹腾一下的，但听方子杰这么说，也就没在作妖。 “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颜琪芮警觉的抬起小脑瓜，又被方子杰按回了自己的胸膛上。 “我担心你没法好好的照顾自己。 家里的孩子们虽然还算懂事，但我这一走，就要靠你一个人……” 这是方子杰的真实想法。 他知道颜琪芮忙起来是什么样，眼下他也要离开，这就意味着，颜琪芮要做的事情更多，能休息的时间更少。 “嗐，他们都大了，哪还需要我照顾。” 颜琪芮毫不在意的挥挥爪子：“家里有草丫帮忙，我连进个厨房，她都恨不得跟我急。” “果儿一周回来一次，那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安安更过分，听说他最近又看上了一个什么vcd还是dvd的项目，我都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人了。” “双胞胎身子已经养好了，而且他们虽然已经完成了咱们三个月的赌期，但这不是也快暑假了么。” “哲哲也不知道咋想的，主动提出要加练，估计他俩这个暑假是有的忙了……” 掰着手指算了算家里人的去向，颜琪芮赫然发现，自己将是最闲的那个？ “要不……我请假陪你去拍戏？” 颜琪芮皱皱挺翘的小鼻头，突发奇想的说道。 “别闹，现在盯着‘猎人’的人可不少。 你要是离开，很容易被人摘了桃子。” 方子杰虽然没有特别去了解，但双胞胎和颜琪芮都在训练中心，还是猜到了一些情况。 “行叭，那这几天你要陪我。” 她撅起嘴，撒娇似的往方子杰怀里又拱了拱，看得方子杰一阵好笑。 他刮刮她的鼻头：“我什么时候不陪你了？ 好像是你把我扔下的时间比较多吧？” 颜琪芮扑上去堵他的嘴：“不许算后账！” “行行行，不算不算。” 两口子闹成一团，根本看不出他们是拥有四个娃的成熟男女…… ***** ‘猎人’那边上了轨道，颜琪芮去的时间就没那么多了。 又正逢方子杰要离开，她更是把时间大多数留给了家庭。 emmmm…… 主要是腻在方子杰身边。 她没那么看重爱情，甚至有时候，觉得情情爱爱这种玩意儿，只会耽误她拔刀的速度。 但现在安定和平，又没什么任务，为什么不能享受生活呢？ 她就是喜欢方子杰啊！ 说她颜狗也好，说她肤浅也好，她看到方子杰那张脸，就觉得高兴！ 这就够了！ 千金难买我乐意！ 颜琪芮仿佛变身一个小迷妹，天天跟方子杰腻在一起，让家里人狗粮吃到反胃。 好在俩人也不常出门，不然就这俩人的状态，被这个年代的人看到，应该会被批判一句有伤风化。 “妹子！妹子你在家没？” 四合院的大门忽然被人拍响，颜琪芮刚拉开大门，就见胡老大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出什么事儿了？” 颜琪芮见他面色不太好看，便追问起来。 “没啥。 这些是这几年的账本。 哥也没啥文化，也就是一出一进做个记录，你将就着看吧。” 看着忽然交到自己手上的一摞本子，颜琪芮有点懵：“什么玩意儿就给我账本？” 胡老大好气又好笑：“你忘了？ 之前咱们说好的，公司的利润分你一半。” “这总不能我说多少就是多少吧？ 正好最近我也在京城，就赶紧把账本拿来给你看看。” 颜琪芮深吸一口气，觉得有点头疼。 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 她从头到尾就没想分什么一半利润！ “胡哥，你听我说……” “不听！上次你都跟我掰扯半天了！咋的，今天要再来倒一次？” “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你也别跟我废话！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又投了几个项目，这次可没算你的份了！” “只要这次能做成，给你的这些，也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好好好，说不过你。” 颜琪芮冲屋子里喊了两声，终于把在家补觉的安安喊了出来。 “喏，你胡叔非要让我看账本。 你妈什么德行，你也清楚。 所以……麻烦你了哟，乖儿子！” 安安的嘴角抽了抽，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把账本接了过去。 第六百五十九章 算分红 第六百五十九章 算分红 “你们两口子……也是真的不靠谱。” 胡老大感慨了一句，然后毫不客气的坐到了院里的石凳上，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最近怎么样？” “挺好啊。 倒是你，天南海北的跑，明明大家都在京城，我见你还需要预约。” 胡老大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你这颠倒是非的本事，可是见长啊！” “嘿嘿。” 颜琪芮也知道这种事儿，她没脸说别人，只能傻笑着混过去。 “算了，我来找你，主要还有个别的事儿。” “你说。” “之前你不是跟我说，让我替你留意着四合院么。” “现在京城拆迁的多，四合院的价格也是飞涨，所以我想跟你商量商量，换个别的行不行？” 这弯拐的…… 颜琪芮还以为他找到四合院了呢。 “换啥？” 颜琪芮也没一口否决，而是同样端起杯茶，问道。 “我跟其他人合作，拿下京郊的一块地。 其实说是郊区，也没那么夸张。 以后公交线路通了的话，也就是五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胡老大越说越心虚，毕竟比起现在他们住的四合院来说，这都偏到了姥姥家。 “我不是太喜欢楼房……” 颜琪芮对五十分钟车程什么的，没太大感觉，只是比起楼房，她更喜欢院子的宽敞。 “嗐，谁也没说非要建楼房啊！” 胡老大一拍腿，觉得今天这事儿说不定还有戏。 “你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那别墅应该听说过吧？” 颜琪芮和方子杰都点了点头，大致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果然，胡老大满脸喜色，开始往下叨叨：“这次啊，我们也想修点别墅。” “你们可不知道，现在在城里搞一套好点的四合院有多难！” “但凡面积大一点的，那里都不知道住了多少户人家！里面也被改的乱七八糟！” “就算把产权好不容易弄下来了，房屋整改也是个事儿！” “上下水你得要吧？ 那水管怎么走？ 一旦涉及到邻居，那就有的磨了！” “还有，文物局那边最近也出了什么政策，说是有些老建筑，涉及到了什么文化遗产，我也听不懂。 反正意思就是，好多四合院不能拆，不能改！” “你们说，这都改革开放了，那么多有钱人，难道还要跟平头百姓挤一个鸽子笼？” “所以你就想修别墅？” 胡老大哈哈大笑：“还是妹子懂我！” “咱们自己的地，爱修什么样，就修什么样！真喜欢四合院，咱就修个四合院！喜欢那西式洋房，咱们就修西式洋房！” “到时候咱们把里面的管道先埋好，这不一样舒舒服服的？” 颜琪芮还真有点动心。 毕竟她手里的四合院，现在也有几套了，改装起来的痛苦，简直谁做谁知道。 “给你个建议啊！风格一定要统一。” 颜琪芮想起什么，赶紧规劝：“你做的是小区，不是大杂烩。 这里要是什么形状的房子都有，那整体该有多难看？” 胡哥当然是明白这点的，他刚刚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劝颜琪芮而已。 “那你建议做哪种？” 颜琪芮想了想，才给出自己的建议：“现在手里有钱的，都是敢打敢拼的人物……能花这么大一笔钱，买什么别墅的，估计十有八九也是为了撑面子。” “所以我建议，修洋房吧。” 颜琪芮不想承认，但这个年代的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而传统文化的那些东西，反而没那么受重视。 “嘿！咱俩怕不是亲生的兄妹哟！这也跟我想一块去了！” 颜琪芮翻了个白眼儿送他：“你心里都有数了，跟我在这扯什么幺蛾子？” 胡哥赶紧道歉：“我是真看好这个项目，也想和你们做邻居！” “所以我想着，要不你们就在我家旁边，也定一套……” “行啊，有时间我就去看看。 合适的话，买下也未尝不可。” 颜琪芮对房子没有执念，但她想过更舒服的日子。 这新房，怎么也比改造过的旧房子好吧？ 她又不是没钱，买就买呗。 方子杰对颜琪芮的决定也没有异议。 别说京城现在的房价，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以内，就是原来挣死工资那会儿，他也会尽力去满足媳妇的一切需求。 “成！还是你们两口子爽快！” 胡老大高兴的一拍桌子，然后才道：“其实你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哥哥这些年，虽然混的不咋样，但我这儿一半分红，别说买一套别墅，买两套都是够的！” “再说了，就咱们这交情，我还能给你们对外的价格不成？” 颜琪芮懒得听他叨叨，说到钱，她也想起空间里那堆烫手的金条。 “胡哥，你那有没有什么老实，稳重，又有能力的人，介绍一个给我用用呗！” “你要干啥？ ！” 胡哥警惕的看看颜琪芮，然后才半是抱怨，半是诉苦的说道：“现在找钱不难，找人可是难死我了。” “你说我现在好几个项目都在进行，要是有信得过的人，我还至于忙成这样么？ ！” “对了，说起这个，你把安安借我两天呗！他也十八了，过段时间也该毕业成家了。 这男人啊，没点事业可不行……” 颜琪芮挥手打断他的美梦：“他忙着呢，别说你，我有事儿也支使不动啊！” 安安正抱着账本往外走，听到这句，嘴角又抽了。 “妈，你不能一边让我干活，还一边诋毁我吧？” “我哪诋毁你了？” 颜琪芮赶紧转移话题：“账本那么多，你这就看完了？” 安安点头：“都是很简单的记录方式，查起来不难。” “行吧，那最后我能得多少？” 颜琪芮毫不在意的问道：“二十一万零三千四百一十二。” “哈？” 颜琪芮是有点诧异的。 她觉得自己当初不过就是拿了两千块而已，即使胡哥为了面子，硬撑着要分她一半利润，也会在账本上或多或少的做点手脚。 但二十多万？ 这个数字真的超乎她的想象。 第六百六十章 有人跟我告白 第六百六十章 有人跟我告白 “胡哥，这我不能要。” 颜琪芮正了神色，将安安手里的账本交还给胡哥。 “如果你今天给我的是五千甚至一万，我都能厚着脸皮收下。 但二十多万？ 你是在跟我闹么？” 胡哥哈哈一笑，明显这个数字他是早就清楚的：“我说了，分你一半利润。” “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把自己说过的话再吞回去？ ！” “你也别想太多，该收就收着。 反正以后的项目就跟你没关系了……” 胡哥这样说，颜琪芮却不能这样听。 别人不像她，有个金手指，挣点钱什么的，也算轻轻松松。 胡哥一没根基，二没人脉，靠几千块家底，能做成这样，需要花费多少心力？ 她不能因为当初随手给的两千块，就占人那么大便宜。 于是颜琪芮主动走上前，推着胡哥往门外走：“你才是别跟我闹！有空的时候，给我送两万块钱来，咱们之间的这点事儿，就算了了。” “你也别瞪我，借出去两千块，几年的时间，翻了十倍，说到哪都是我占你便宜！” “你要是真敢给我二十万，我翻脸给你看，你信不信？” 胡哥还要争辩，但他哪抵得过颜琪芮的力气，很快被弄出门外。 听着他砰砰的敲门声，颜琪芮也当没听到，转头就回了院子。 安安压低声音：“妈，你真不要？” “不要啊，要那么多钱干嘛用？” 颜琪芮平和的看他一眼：“我知道，你和果儿都喜欢挣钱。 但你们也要明白一点，咱家真不缺钱。” “不能说是富豪，但衣食住行咱们什么都不缺。” “我希望你们是因为喜欢，因为兴趣，才去做那些事儿，而不是真的只为那个数字。” 安安似乎真的被触动了，呆呆愣愣的在院子里站了半天，才沉默的回了房。 ***** 三天后，方子杰拎着收拾好的行李，跟剧组的大部队，离开了京城，前往某个西南的偏僻小镇。 颜琪芮也在家呆的无聊，返回了‘猎人’。 老实说，自从把那帮教练都带出来，颜琪芮的工作忽然轻松了许多。 新进学员也好，在这儿已经训练了好几个月的学员也好，都不用颜琪芮再操心什么。 但琐碎的事情也多，她忙着忙着就过了好几天。 这天她下班回家，刚打开门，就见到果儿正在院子里发呆。 “怎么了？” 果儿和安安已经回学校复课，平时也是住在学校，周末才会回来一天。 所以这个时候看到她，颜琪芮还是有的诧异的。 “妈，有时间么？ 想跟你聊聊。” 颜琪芮放下自己随身的小包，大马金刀的坐到了她面前：“聊！” “有个学长，今天跟我告白了。” “哟喂！” 颜琪芮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就恨不得从空间弄点瓜子来烘托气氛了。 “妈，说正经事儿呢！” 果儿羞恼的瞪了一眼颜琪芮，这才继续往下说：“他以前是知青，后来考进了咱们大学……” 颜琪芮打断问了一句：“这年纪估计有点大了吧？” 果儿点头：“是，今年都快三十了。 他说，他心里有一团火，就是这团火，撑着他在当知青的那些年，没有自我堕落，像其他人那样，找个乡下女人结婚……” 颜琪芮下意识的就有些不喜。 什么叫堕落？ 乡下女人怎么了？ 还一团火，恶不恶心？ 颜琪芮只是在心里腹诽，并没直接评论，而是听着果儿继续往下说。 “他说，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是他寻觅半生的女人。 他会敬我爱我，和我一起成为一段佳话……” 好吧，颜琪芮想吐槽的心已经快按捺不住了。 不过她还是委婉的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 其实他挺优秀的，无论是在校成绩，还是为人处世。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呢？” 果儿沉思几秒，才抬起头：“我怕他是因为我有钱，家在京城，又年轻漂亮……我怕他喜欢的，不过是这些表面情况。” 颜琪芮歪歪头，疑惑的看着果儿。 “如果他看上的只是这些，那也没什么错啊？” “年轻漂亮，有钱，有家人的宠爱，这些都是你的优点，不是么？” 颜琪芮拉住果儿的手：“我觉得，在一段感情当中，你的一切成就了你这个人。” “无论是外物条件，还是你过往的感情经历，都是你。 不用想太多，享受爱情带来的愉悦就好。” 果儿听的似懂非懂，好一会儿才回话：“妈，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了。 但，我可能做不到。” “也许你会觉得我势力，但我没法不考虑很多。” 颜琪芮比了个手势，让她继续说。 “我不喜欢谈恋爱，我觉得这里有太多的可能性。 所以我只想找一个条件相当，能直接结婚的。 我真的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再去投入什么了。” 这下颜琪芮真的是反应了许久，才明白她的意思。 但明白以后，她更不理解了。 “等我捋捋啊。” “你想找个条件相当的人结婚？” “对。” “不谈感情，只为结婚？” “对。” “不是，那你为啥要结婚呢？” 颜琪芮叹气：“结婚只是另一个状态的开启，并不是结束。” “换句话说吧。 你要是找了个自己不喜欢的，往后几十年，起床睁眼一看，又是他……妈耶，那得恶心成啥样？”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也得找个自己喜欢的啊！” 颜琪芮劝人永远剑走偏锋，偏偏她说的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可我不知道，自己爱的那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果儿是真的迷茫。 她到现在也不过十七，但身边已经有许多人给她介绍对象，让她早点结婚什么的。 再加上以前那次失败的感情经历，让她忽然有点心灰意冷，觉得早点定下来，也许才能安心的去做别的事情。 但颜琪芮明显不是这样想的。 “姑娘啊，你才十七，这着的是哪门子的急？” 第六百六十一章 跟去约会 第六百六十一章 跟去约会 “咱们要是还在乡下的话，十七我都已经嫁人了。” 颜琪芮一巴掌拍在果儿头上：“你也说了，那是乡下！” 她深呼吸一次，才平复了心情，继续劝道：“你也在港城呆了一年多，怎么？ 回来这么几天，就又被人带歪了？” “几岁结婚这种事情，只要你自己看的开，别人说什么都是浮云。” “如果你真要问我意见，那我想跟你说的是，尊重自己内心的需求！” 话说到这，果儿也升起几分好奇。 “妈，那你当初是怎么想跟爸结婚的？” 颜琪芮送她一个白眼儿：“说你的事情呢，扯我干什么？ ！” “说说嘛！” 果儿腻在颜琪芮身边，倒是把她撒娇的技能学会了几分。 “嗐，就你爸这张脸，谁看能不迷糊啊！” 颜琪芮坦白的可爱：“我不了解别人，但我了解自己。 一开始，我喜欢的是你爸的脸，觉得看一辈子都不会腻。” “再后来，我爱他整个人。” “他的气质，他的心胸，他的三观……能找到一个和自己如此契合的另一半，非常艰难。 所以我就下手了呗。” 脸皮厚如颜琪芮，跟自家闺女说这些，也难免有点脸红。 果儿却听的贼兴奋：“那，那你会觉得爸有点没出息么？” 颜琪芮惊讶的挑眉：“他哪里没出息了？” “就，你做的那些，都是特别厉害的事情。 但爸……也就是拍个戏，感觉没啥男子气概。” 颜琪芮在内心告诫自己，果儿还是孩子，需要家长的引导，引导……这才没一个巴掌直接呼她脑袋上。 “每一个家庭的相处模式都是不一样的。” “我喜欢往外跑，我喜欢刺激，但这就意味着，我没有承担该有的家庭责任。” “你们能健健康康的长这么大，有正确的价值观，那都是你爸帮我承担了我该承担的责任。” 果儿又不傻，听到这些就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赶紧往回描补：“这些我当然知道啊！我只是说，外人看咱家的情况，就会有这样的误解嘛！” 颜琪芮没忍住，还是在她的后脑勺上胡噜了一把：“外人？ 外人怎么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你爸在我心里是最棒的，没有之一！” “行了行了，不用给我喂狗粮。” 果儿和颜琪芮相处的久了，竟然连这样的词也学了去。 “你等等，外人？ 谁是外人？ 哪个外人这样看了？” 颜琪芮的生活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她是出了些任务不假，但除了系统内部，知道她工作内容的人，还真心不多。 如果只是什么邻居，甚至普通朋友，都不太可能知道详情，又从哪来的看不起？ 在这些人眼中，颜琪芮怕只是一个不太负责的家庭主妇罢了。 “呃，就是……” 果儿想溜，但在颜琪芮目光灼灼的‘看护’下，她哪里溜的掉？ 好半天，她才磨磨蹭蹭说出原委。 原来是前段时间，公安那边有人到家里来找颜琪芮。 但奈何颜琪芮还在‘猎人’，所以就撞上了方子杰。 公安也是会看电视的好么！ 方子杰这张脸，现在经过一些电视剧的曝光，以及一些歌曲的普及，已经很有点知名度了。 所以在他们知道，颜琪芮的爱人，竟然只是这样一个‘戏子’，脸上就多多少少带了点不屑。 方子杰怕颜琪芮不高兴，这事儿就完全没提，也不让果儿多话，这才导致了颜琪芮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 “来的人是谁？” 颜琪芮确实不高兴了。 工作上的事情，就到办公场所去谈，动不动找到家里来算怎么回事儿？ 而且还给自己家人冷脸？ 谁给他们的胆子？ “呃，好像叫江宇，对，就是这个名字。” “行了，我知道了。” 颜琪芮暗戳戳的摩拳擦掌。 江宇是吧？ 最好是别落她手里，不然公报私仇什么的，在她这个从不光明正大的‘小女子’心里，可一点都不算事儿！ “对了，妈，你说那个学长……我是不是该试着去谈谈？” 果儿见颜琪芮面色不虞，赶紧把话题又拉了回去。 “谈呗，只要不结婚，谈个十次八次的我也不管。” 在颜琪芮眼里，果儿各方面都挺好的，但就有那么点恋爱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失去父母的缘故，她对爱情这玩意儿，是有点过于执着了。 所以她能怎么办？ 这东西越是拦着，孩子越是‘勇气可嘉’，还不如放他们去多看看，多试试，也许能学到的，比她现在罗里吧嗦的教育更多。 “他，他约我去滑冰。 妈，那我就去了？” “滑冰？ 这个季节滑哪门子冰？” 颜琪芮不在意孩子出去约会的事情，倒是对滑冰两个字比较感兴趣。 “就旱冰啊。” 颜琪芮一拍额头，才想起这个年代竟然还流行这个玩意儿。 “我能一起去玩不？” 颜琪芮撒娇似的对果儿眨巴眨巴眼，竖起三根手指保证道：“我不打扰你们约会，就是想去玩玩！” “你知道的，我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身边也没什么朋友能跟我一起去……” “求求你了嘛！要不你就喊我姐，保证不影响你约会！” 果儿原本就没那么期待这次约会，能跟着自己妈出去玩，反而更高兴，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是这把年纪？ 还姐？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颜琪芮：“我还是说你是我妹吧，不然可信度不高。” “切！” 颜琪芮翻个小白眼儿。 难道是她不想像超模那样又a又飒么？ 或者给她前世那种偏硬朗的气质也行啊？ 偏偏这副身体和五官，都是偏可爱挂的，她能找谁说理去？ 她！穿过来以后，练体术，加训练量，营养也充足。 但就这样，也就勉勉强强奔到了一米六二的身高。 可安安和果儿，练体术的年纪比她小，各种营养也全面，导致一个身高一米八五，一个身高一米七！ 她走在儿女中间，还真像个小朋友！ 还有…… 第六百六十二章 妥协 第六百六十二章 妥协 果儿受颜琪芮影响，又在港城呆了一年多，衣品还是很不错的。 再加上她原本就是浓颜系长相，说不上显老，但跟颜琪芮这样笑起来便可可爱爱，眉眼弯弯的女人来说，就是显得成熟一些…… 所以真要是喊她妹，也是不说不过去。 “还是喊名字吧。” 颜琪芮叹气妥协。 谁让她无聊呢？ 谁让她想去玩呢？ 认了吧！ ***** 母女俩也没怎么特意打扮，但她们勾着手，走在路上时，依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妈，你好可爱啊！” 果儿看着穿着嫩黄色小裙子的颜琪芮，没忍住感慨。 “像话么？ 你说你妈可爱？” 颜琪芮撅起嘴，奶凶奶凶的横她一眼，才继续教待：“记得叫我名字。 别到时候人家觉得你出来约个会，都还把妈带着。” “带着又咋了。” 果儿不以为然的哼哼两声，然后跑开给颜琪芮买了根冰棍：“你先吃着，等会儿那边有家驴打滚可正宗了，我再给你买。” 颜琪芮确实也没啥当妈的自觉，捧着冰棍吃的欢快：“嗯嗯，我还想吃萨其马，你什么时候看到，记得给我买点回来。” “好。” 果儿对自己妈也是挺宠的，别说只是一点小吃，其他也基本是有求必应。 “颜同学，你来了。” 还没在冰场门口等多久，一个穿着白衬衣，干干净净的男人便走了过来。 “杨学长……” 果儿有一点娇羞，但不太像是面对心上人的那种羞怯，反而像是在老妈面前，遇到追求自己的男同学那种不安。 “这位是？” 杨同学眼波一转，就看到了正在旁边叼着驴打滚，啃的很高兴的颜琪芮。 “她，她是颜琪芮，我妹妹。” 果儿脸更红了，她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叫自己妈妹妹。 杨同学没发现异样，还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想和颜琪芮握一握：“你好呀，我叫杨光清，是你姐姐的学长。” 颜琪芮直接往果儿背后一躲，避过那只手，然后还羞怯的笑笑，避免尴尬。 “咱们先去租鞋。” 旱冰这玩意儿流行起来也没两年，现在基本都是租鞋是一笔费用，然后再按小时收费。 价格也不高，玩两小时也就一块钱。 杨光清特别大方的给两位女性交了费用，又殷勤的把鞋拎到她们面前…… 若不是果儿害羞，他都恨不得帮她们把鞋穿好。 “姐，你们去玩吧，我自己在边上走走。” 颜琪芮踩踩地，陌生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新奇。 其实她是很爱玩的人，除了学习，啥都挺擅长。 今天给个冰刀，也许她就直接窜到冰面上去了，甚至还能做个一周跳。 但滚轮似得鞋底？ 原谅她年纪小，见识少，这东西还真没玩儿过！ 不过适应了一下以后，她就很快掌握了技巧。 毕竟她平衡感好，滑板，冰刀一类的东西也没少玩。 而那头，杨光清却遇到了麻烦。 他以为运动类的活动，果儿这样的女孩儿肯定是不擅长的，这样他就可以展示自己的男性魅力，说不定在某些时候，还能有点身体接触…… 没想到的是，果儿从小练习体术，那平衡感同样不错，适应了几分钟后，也能滑的似模似样。 倒是他，现在还扶着场边的把杆，一步一个趄咧。 “你还好么？” 果儿倒是没有笑他，见他又是一个屁墩的栽到了地上，就伸手去扶。 “不用，我可以！” 杨光清黑着脸，强撑着站稳，然后说道：“你以前来过？” “没有啊，这是第一次来。” 果儿坦坦荡荡的模样，让杨光清更难受了。 但要说现在就回去，他也舍不得这笔‘巨大’支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适应脚下的轮子。 “哟，妹妹，跟这种菜鸡玩有什么意思？ 哥哥带你滑啊！” 这种地方的三教九流最多，果儿样貌出众，身边跟着的男人，又是这样一个不中用的，所以很快引来小混混的调侃。 “滚。” 果儿除了恋爱脑一点，其他方面也很刚，毕竟有一身功夫傍身，哪会惧怕这种人。 但杨光清就不同了。 他打了个冷颤，伸手拽住果儿的手腕，低声劝道：“咱们还是回去吧。 跟这些人闹起来不好。” 他可是忍了再忍，才没傻到当面说人是混混。 “凭什么啊？ 咱们这才刚进来几分钟？ 冰场又不退钱的。” 果儿杏眸微瞪，主动转身面向几个小混混：“还不走！？ 留着等我请你们吃饭啊？ ！” 小混混们先是被唬了一下，但看到果儿这样娥眉倒蹙的娇唺模样，反而兴趣更浓。 “行啊，妹妹愿意请我们吃饭，可是我们的福气呢！” 说着，一只手还不太干净的准备摸上颜果的肩膀。 老实说，颜果不是那种暴戾的个性，即使从小跟颜琪芮学习体术，也很少在外面动手。 可此时她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拍掉那只脏手之后，就下意识的提腿要踢…… 姐姐！这可是冰场，你穿的是冰鞋！ 原本一个帅气的踢腿，瞬间变成了滑稽的躺摔…… “你怎么样？” 冰场里的摔跤常有，摔成这样的确实不多见。 杨光清蹲下身子去扶，结果一个重心不稳，自己也栽倒在地上。 “切，就这样的菜鸡，还有脸找女朋友？ 你赶紧滚，劳资今天就不收拾你了。” 混混都看不下去，摆摆手冲杨光清说道。 “她……” “她什么她！再不走劳资弄死你丫的！” 混混伸腿踹了踹杨光清，原本以为他还要反抗一下，没想到这人立即起身，连滚带爬的就往冰场外面跑。 嘴里还念叨：“颜同学，我去找人来救你啊！” 果儿被摔的有点疼，但心里还真不怎么慌。 她知道，出了冰场这些混混就是个屁，再说了，她妈还在旁边呢，怎么都不会出问题。 但杨光清这货是怎么个意思？ 人家都还没动手呢，不过是威胁了几句，这人就跑了？ 就这样的怂货，哪能托付一辈子？ 心里是想开了，但郁闷也是真郁闷。 第六百六十三章 你来还是我来？ 第六百六十三章 你来还是我来？ “怎么回事儿？” 颜琪芮为了不打扰他们，一开始就在对面适应脚下的冰鞋。 等她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后，赶过来也花了半分钟的时间。 “哟，又来个妹子！” “这小丫头还挺可爱的，走走走一起陪哥哥们去喝一杯！” 几个混混还在口花花，颜琪芮压根没搭理他们，直接上前小心扶起了果儿。 “晕不晕？ 还能不能动？” 果儿尝试着动了动手脚，才轻声道：“我没事儿，你扶我出去吧。” “行。” 颜琪芮也不多话，手上一个用力，就将人直接公主抱起来，然后划到场边。 她们原本就距离场边不太远，几个混混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快到了。 “追！” “窝草，这妹子力气够大的呀！我想在冰场上抱人都困难。” “瞎比比什么呢！她们都要开始换鞋了。” 颜琪芮将人放在凳子上，自己半跪在果儿身前，给她解开冰鞋上的带子。 而那个刚刚落荒而逃的杨光清，也因为发生的时间太短，还在那换另一只鞋。 “妈，我自己来。” 果儿声音小小的，倒是没被别人听到。 “没事儿，自家孩子客气什么。” 颜琪芮生怕果儿摔出个好歹，做事情也温柔几分。 “我真没事儿。 就是刚才冷不丁的摔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 果儿看不得颜琪芮这样，赶紧抬起一只脚，给自己脱起了冰鞋。 “你，你们也不滑了是吧，能不能把鞋赶紧脱下来还我？” 杨光清跑出来的时间要早一点，现在已经将鞋拎在了手上。 他原本是想赶紧走的，但见这俩女孩也出来了，就期期艾艾的上来询问。 毕竟这租冰鞋是要押金的，他也舍不得啊！ “你等等。” 颜琪芮从头到尾对这个男人都没啥好感，没在果儿面前说什么，不过是因为她觉得，人生需要各种各样的经历。 有些不是家长说教就能学会的。 所以她适度的放手，让果儿自己去体会，去认识人生百态。 几人说话的功夫，那群混混也追上来了。 他们团团围住三人，即使不做什么，也给杨光清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不行我就不要了。 我先走啊……” 话未落音，就见颜琪芮三下五除二的脱掉自己的冰鞋。 那纯白色的袜子，踩在不太干净的水泥地上，瞬间就留了个黑印。 “拿去。 对了，滑冰多少钱？ 我现在给你。” “啊，好，好。” 杨光清满脸羞红，但抱着能省一点算一点的心态，还是厚着脸皮接过冰鞋，并报了个价：“租鞋是一块，两小时滑冰也是一块，对了，刚刚我等你们的时候，还买了瓶汽水五毛。 你总共给我六块五就行。” “合着你还把自己那份算了进去？” 颜琪芮挑眉。 她不缺钱，这块八毛的，更是没被她放在眼里。 但便宜这样的臭虫可不行。 “你还是不是男人！是你说要请我来滑冰的。 我没经你同意，就带了我妹妹，她的那份费用我可以自己出！但你把自己的消费都算到我们头上是什么意思?” 果儿已经气炸了。 其实她气的更多是自己。 她为啥就那么倒霉！遇到的都是这种奇葩呢！？ “跟他废什么话呢？ ！也不怕脏了自己的嘴。” 颜琪芮安抚的摸摸果儿的头，然后从‘身上’掏出自己的钱包。 这年头已经有百元大钞了，但实际生活中，能看到的还是比较少。 而颜琪芮那钱包里，却被满满的百元大钞，撑的鼓鼓囊囊。 她假模假样的翻找一下，才抱怨似得出口：“我没零钱诶？” 别说杨光清看的张大了嘴，就旁边那些小混混，也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眼神儿。 “我有。” 果儿没太明白老妈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配合的掏出自己的钱包，找出几张纸币扔了出去。 emmmm…… 大哥别说二哥，她钱包里的钱也不少。 “拿着你的钱，快滚！” 杨光清也算能屈能伸。 他弯腰将所有的零钱捡起来以后，又眼巴巴的送回果儿面前：“我刚才就是跟你们说笑的。 都说了是我请客，怎么能让你们花钱呢。” 果儿被恶心的不行，伸手挽住颜琪芮的胳膊：“咱们赶紧走吧，跟这种人做同学，我都觉得耻辱。” “嗐，学校大了，什么鸟都有。 你要习惯这一点。” 颜琪芮一本正经的劝慰着，然后大喇喇的就要和果儿一起离开。 “站住！你们两个小妞，把钱包交出来，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其中一个混混，直接拦在两人身前，那副垂涎的模样，让人看之欲呕。 “你来还是我来？” 果儿早就憋屈的受不了了，扭头看了一眼颜琪芮问道。 “你来吧。 实战这种事情，总要看经验值的。” 颜琪芮看出几个混混没什么能力，干脆让女儿去练练身手。 果儿也不含糊，听到颜琪芮的话之后，也没摆什么架势，欺身而上就是两拳，差点将面前的混混直接打飞出去。 颜琪芮还不咸不淡的在旁边点评：“这种地方你用勾拳做什么？ 力都是相互的，你打他你的手不疼么？” “对！侧踢！人的面门都相对脆弱，对着他脸踢！” “诶诶，不能踢那个地方！他们还罪不至此！” 颜琪芮见果儿越踢越上头，还是伸手拦了一下。 倒不是她怕闹的太大无法收拾，而是真心认为，这几个混混犯下的罪过，还不至于到断子绝孙那一步。 “行了，走吧。” 几个混混躺了一地，颜琪芮拉住果儿，准备撤。 她可不想出来玩一趟，结果还要跑一趟公安局好么！ “那，那个……” 杨光清见人要走，委委屈屈的在一旁出声。 果儿倒是没揍这个杨光清。 第一，被混混调戏也好，抢劫也好，都不是他主动惹出来的事情。 所以迁怒到别人头上，不是颜家的传统。 第二，混混打就打了，能怎样？ 可这杨光清好歹是她学长，以后不说抬头不见低头见，也能查到对方的底细……何必呢。 第六百六十四章 眼光堪忧 第六百六十四章 眼光堪忧 “你想说什么？” 果儿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堪忧。 她当初到底为什么觉得，这人还可以试着来往一下的？ 杨光清毕竟是高材生，短短时间就理清了思路：“颜同学，你是女孩子，怎么能这么粗鲁呢？” 果儿和颜琪芮都脑袋上冒出一排问号，觉得这哥们脑回路有问题。 但人家自己不觉得，还振振有词。 “他们调戏，抢劫当然是他们不对，但你也不能下手这样狠啊？ ！这名声传出去，还有谁敢娶你？” 杨光清仿佛痛心疾首：“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 “在家做做饭，找个清闲的工作上上班，这样不好么？” “你说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拳头……哎呀，我都替你父母发愁！” 颜琪芮挑眉：哟，这还扯上她了。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果儿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要不是扯不动，她早就拽着颜琪芮直接离开了。 “哎！你也别跟我闹脾气。 放心，我总是为你好的。” 杨光清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继续说道：“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儿，你心里肯定不安。” “不过我不是那不负责任的人！” “这样，你跟我回家去见见我父母吧。 只要他们同意，咱们尽快扯证。” 啥玩意儿？ 别说果儿，就颜琪芮这样见多识广的老妖精，都被震惊了好么！ 她们根本无法理解，这样一个以后都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怎么就说到了扯证上去？ 是她们漏掉了哪个环节么？ “我去你码……” 果儿脑子转了几圈，才明白过来，然后下意识的张口就骂。 结果被颜琪芮一手给按了回去。 “行啊，咱们就去你家看看。” 杨光清还真是京城本地人。 因为前些年的特殊原因下了乡，后来经过高考，这才返回京城。 他们以自己是个京城人为傲，找对象的第一要素，就要有本地户口才行。 这些其实都是个人选择问题，颜琪芮不予评价。 但有些东西吧，就让人槽多无口了。 比如，去杨家的公交车上，杨光清就不停的暗示： “我有五个兄弟姐妹。 高考恢复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考回了京城。 但这两年政策宽松了，在外地的三弟，四弟也返京了。” “他们去的地方实在太苦了，所以，所以他们已经成了家，还带回了我三个侄儿侄女。” 果儿是没听懂，颜琪芮是装没听懂，反正就让他一个人继续叭叭。 杨光清见这样的暗示没有用，只能继续往下说。 “我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 我想他们都会很高兴，我找到了我人生中的另一半。” “但……第一次见父母，这空着手怕是不太好。” “颜同学，你可别误会。 我不是贪财的人，只是想让我父母更容易接纳你一些。” “毕竟你也知道，你这样的姑娘……不是谁都愿意娶的。” 这次果儿还没咋样，颜琪芮已经要炸了。 怎么的？ 她闺女是什么样的姑娘？ 还不是谁都愿意娶的？ 你娶一个我看看？ ！ 要不是脑子被门挤了，谁能看上他这样的男人？ ！ 诶，不对，她好像把果儿也骂进去了…… 正在颜琪芮要翻脸的时候，果儿偷偷拽她衣角：“车上人太多了。” 行叭，这么多人的情况下，确实不好动手。 不过这不代表不能动嘴啊！ 颜琪芮可看不得有人空口白牙的污蔑她闺女！ “你倒是说清楚，我姐是什么样的姑娘呀？” “不就是长的漂亮，能挣钱，会做饭，有能力么？” “换句话说，这叫上得了厅堂,下的了厨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怎么的？ 这能文能武的姑娘，在你嘴里就成了嫁不去的？” 必要的时候，颜琪芮的嘴皮子可谓是相当利索。 再加上这后世的顺口溜一说，倒是引起整个车厢的哄堂大笑。 “你！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杨光清没想到被颜琪芮当面打脸，恼羞成怒之下也吼了起来。 “哟，这是说句公道话也不行了呀？” 颜琪芮倒是没步步紧逼，毕竟她还有更长远的计划，需要这位杨同学配合呢。 ****** 公交车摇摇晃晃，坐了许久，才辗转到了杨同学的家里。 好在某人被颜琪芮刺了一回之后，倒是没敢在作妖，更是没提什么礼物的事情，让他们这一路上清静了许多。 “咱家住建光东里，老一辈儿人，还是喜欢叫这儿八王坟。” 杨光清介绍起家里的房产时，多少带了点傲气：“你们别看这儿有点乱糟糟的，但地理位置好啊！” “旁边就是葡萄酒厂和度量衡厂，天天来往的都是工人阶级！” 颜琪芮微微皱了一下小眉头。 她怎么觉得这地儿听着有点耳熟呢？ 然后又一下子想不起来。 不待她多想，杨光清很快将他们引进一个大杂院。 “小杨回来拉？” “哟，这是带女朋友回来啊？ 哪个是啊？” “老杨家的，你儿子给你带媳妇回来了！” 院子里很快响起一些热情邻居的招呼声。 倒不是有什么恶意，但听着总让人没那么舒服。 颜琪芮也不多话，就那么静静的跟在后面。 很快，一个面容凹陷，身材瘦削的中年妇人，拿着一块抹布迎了出来。 她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早有预料，但看着自家儿子领回来的竟然是两个姑娘，还是犹疑的问道：“清啊，这哪个是你对象啊？” 杨光清正要指向颜果，就被颜琪芮出声打断：“哟，这位就是阿姨吧？ 您真了不起，这样难的情况下，也供出了一个大学生呢！” 那妇人听到这样的恭维，果然笑了起来：“哪有啊！都是这孩子自己聪明。 他打小就是个会读书的，没想到下乡这么多年，还能给自己奔了个前程……” 颜琪芮见她说起自己最骄傲的儿子，就有了滔滔不绝的架势，赶紧换了个话题： “阿姨，你们这院住了多少户人家啊？ 老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处对象之前，咱们也得把话先说清楚了，您说对不？” 第六百六十五章 来都来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来都来了 这话要是放在几十年后，一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谁还没谈对象呢，就能把家底先抖落出来，给人看看啊？ 但在这个年代不同。 很多人都是见了一面，甚至只是听人介绍，便嫁了过去。 所以像颜琪芮这样，上来就打听情况的人，也不少见。 “哎哟，他们都是大学生，还怕没地方住么！等他们毕业了，国家可都是包分配的呢！” 杨光清的妈，有一刹那的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回答也是滴水不漏。 颜琪芮也不气馁，笑笑继续搭话：“您说的是！这孩子大了，就该让他们自己去挣前程，靠家里算怎么回事儿？” “这老话说的好，好男不吃分家饭！但凡有点志气，都不能惦记家里这点东西啊！” 明明颜琪芮是顺着杨妈妈的话往下说，可这俩人的面色却没那么好。 “进屋聊，走走，咱们先进屋！” 杨光清见周围邻居不少都出来凑热闹了，便主动引着两人往屋里走。 颜琪芮今天带果儿过来，只是为了让她长点记性，并不是跑别人家，给自己拉仇恨的。 所以也顺从的带着果儿往里走。 可刚迈了两步，两个孩子便追追打打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给我糖！不给就不让你嫁进来！” 也许是颜琪芮刚刚说话比较多的缘故，也许是她长的比较面善的缘故，反正俩熊孩子就认准了她是未来的‘大伯母’，一边一个，拽着她非让她给糖吃。 “给我回屋呆着去！” 杨母凶巴巴的吼了一句，却没什么效果，俩孩子还是巴着颜琪芮不松手。 “哎哟，让你们笑话了。” 杨光清赶紧上前解围：“他们是我三弟四弟的孩子。 以前住在乡下，也没吃过什么好的……请你们见谅。” 颜琪芮摆摆手：“跟孩子能计较个什么？” 说着，她翻了翻兜，从里面找出两块水果硬糖，一人一块分给了他们。 俩孩子要到糖是很高兴的，但把手凑到面前一看，发现只是最普通的水果硬糖，小脸就耷拉了下来。 “怎么是这种糖啊！大伯，你不是说你对象家很有钱的么？ 我不管，我要吃大白兔！” “我也要大白兔，我还要巧克力！” 俩熊孩子不管不顾的便嚷嚷起来，让那些原本就没退开多远的邻居们，再次悄悄聚拢。 果儿也有些按捺不住，她伸手拽住颜琪芮的衣服：“我们走吧。” “来都来了。” 颜琪芮用国民常用的四字俗语，安抚了她一句，然后继续转头看向杨母：“这是什么情况啊？ 您不给解释解释？” 杨光清臊红了脸，赶紧用力的拽住两个孩子，把他们禁锢在自己身边后，才解释道：“这事儿怪我。 我想着让家里人更喜欢果儿，这才跟他们说了大话。 是我不对，我跟你们道歉。” “这个不着急。” 颜琪芮摆摆手，没让他继续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直击重点：“主席老人家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所以今天我想了解一下你家的情况，这个不过分吧？” 不待杨家人有反应，颜琪芮继续往下说：“现在娶媳妇，都要个三转一响，再加上三十六条腿。” “看样子你家也不富裕，那三十六条腿我们可以不要，但这三转一响得齐全吧？” 还没等她叭叭完，杨母就急切的打断：“不是说你家条件很好么？ 这些难道还要和我们计较?” “而且你要这么多，又打算给我们多少陪嫁？” 果儿在旁边听的都要炸了。 她想过这位学长家的条件可能不是很好，但今天这些事儿，真的是一步步的刷低她的认知。 颜琪芮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依然笑呵呵的回应：“这陪嫁当然是有的，只是既然都叫陪嫁了，那肯定是咱家姑娘的私有物，怎么说的上是给您家的呢？” 杨母随即气哼哼的瞪向杨光清：“你说你找的这都是什么人？ ！姑娘家家的，就自己上门跟我讨论彩礼了！这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有什么问题啊？” 杨光清此时已经明白，自家老妈搞错了对象，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解释，只能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望向果儿：“颜同学，我家真的是有点困难。” “我知道，你和你妹妹的生活环境都不错，我能跟你谈对象，就是高攀了。” “但请你相信，我对你的心……” 果儿没忍住，抬手阻止了他的恶心言论：“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光清舔舔干涩的嘴唇，憋了好几秒，才干巴巴的回应：“我家条件差，如果你愿意嫁进来，就不要再提那么多条件了。” “毕竟就你这样的姑娘，除了我，应该也没人愿意娶……” 颜琪芮再一次被踩到底线，这次她就没之前那么手下留情了。 只见她一个侧步，挡在颜果身前：“你把话说清楚了！我家颜果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怎么就沦落到只有你愿意娶了？” 杨光清想起在公交车上的不愉快记忆，赶紧描补：“妹妹，你还小，有些东西还不能理解。” “而且我现在是在跟你姐姐沟通，你能不能先不要说话？” “不能！” 颜琪芮两个字怼回去，然后扬声说道：“我家姑娘今年十七，已经考上大学两年，并且在校成绩优异。” “长相方面，大家有目共睹，这样的姑娘，任谁都只能说上一句漂亮！” “品行方面更是没的说！她坚强勇敢，独立自主，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 “来！” “你给我仔细说说，她怎么了？ 怎么就只配和你这样的癞蛤蟆一起共度余生？” 杨光清被怼的没了面子，也不管不顾的吼了起来：“就她那样动不动就打男人的女人，谁愿意要？ ！” “我还跟你说！要不是看在你们家里那么有钱的份上！我才看不上她！” “还聘礼呢！要是她嫁进来以后，不把嫁妆全拿出来贴补家用，我分分钟跟她离婚！” 第六百六十六章 特地来一趟的原因 第六百六十六章 特地来一趟的原因 果儿气的满脸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 颜琪芮却转身摸摸她的肩膀，柔声劝慰：“听到了么？ 你现在还觉得，结婚就是一个女人的终点么？” “你还觉得，只要不投入感情，就能随便嫁个人，然后平淡到老么？” 一句句反问，让果儿想起之前她和颜琪芮聊过的那个话题，顿时有些汗颜：“对不起，好像是我想错了。” “明白就好。” 这就是颜琪芮明明看不上杨光清，却带着果儿跟他走一趟的原因。 果儿这孩子有点恋爱脑，遇到这方面的事情，仿佛脑子就像死机了似得。 之前还跟她说什么，只想找个人结婚，不谈感情，只图心里安定…… 安定个屁啊！ 要真是嫁到这样的人家，以后的鸡飞狗跳，简直指日可待！ 这些光是靠说，那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只能让她实地体验一下，才能明白其中的弯绕。 教训完果儿，颜琪芮又转向杨家母子。 “我们家有钱，我们承认。 但我们没偷没抢，挣钱挣的光明正大，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 “至于你们没钱……关我们屁事？” 说着，她又看向杨光清：“我以为身为一个大学生，至少应该有最基本的逻辑。”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家会把自己金尊玉贵的姑娘，嫁给你这样的一个人？” “精准扶贫也不是这样玩的呀？ ！” “还有，收起你的那些打压的手段！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我家姑娘身边，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自己也不敢保证。” 其实杨光清这一套，很有点颜琪芮那个时空，一种叫pua的影子。 怎么说呢。 比如刚刚在滑冰场。 明明是他的问题，却很快将矛头指到在果儿身上，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是他胆小如鼠，是他没有节操，但说到最后，却变成果儿身为女人，能打，就是一种过错。 又比如，他会动不动提起，除了我，没人会愿意娶你！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打压。 别以为对果儿这样各方面都不错的姑娘就没有影响，实际他就是在模糊女孩子的个人价值，一味地贬低他们，让他们没有自信，只能听从他的指令…… 具体内容涉及的太多，颜琪芮也只是知道一个大致的概念，所以只能这样暗戳戳的威胁一下罢了。 “你！你欺人太甚！” 杨光清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却在看到跃跃欲试的果儿之后，偃旗息鼓了。 “别以为有点钱就了不起！颜果！你就是一个女孩儿！你真以为你家会给你准备很多东西么？ ！” “哼！以后还不是要靠男人！” 果儿要争辩，却被颜琪芮压了下去：“咱家姑娘从不靠男人。” “也许有些话，我现在说了你也不信，但……事实会证明一切。” “给你们一周时间，赶紧搬出这套房子。 不然……” 颜琪芮笑着往后转了一圈，看向那些凑热闹的邻居：“他们一家不搬走，你们就一起搬吧。” “你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这是我家！凭什么让我们搬走？ ！” 杨光清觉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颜琪芮是抽的什么风。 “真的么？” 颜琪芮却笑的高深莫测。 几年前，她还没出国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经和龙哥合伙，买下了八王坟的一套院子。 当时那种人均工资五六十的时候，院子就售价两万。 龙哥也给出了解释，那就是附近的几个大杂院，同样都在那一张地契上面。 刚刚‘聊’了那么久，颜琪芮的记忆也一点点复苏。 你说这不巧了么！ 杨家就在这其中…… 被颜琪芮这么一说，很多人也想起了最近的一些‘烦心事’。 据说有人很早以前就买下了这一片的院子，连房产证都已经到手的那一种。 几年前就通知过他们搬家，但他们一直赖着没搬，也没出什么事儿。 可自从过年时，那些人又来警告过一次以后，事情就不一样了。 公共的水管断了水不说，连茅房也满了，根本找不到人清。 导致他们每天去厕所，都要跑很远的公厕。 还有，这里时不时也会出现许多混混，不伤人，也不做什么坏事，就是大喇喇的往院子里一呆…… 害的家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不敢自己出房门，只能由家人陪伴……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 这次已经不是杨光清在问话了，而是同样一个院子里围观的邻居，忍不住出声。 “是你们脑子不太清醒吧？” 颜琪芮转过身，收敛了笑意：“这房子真的是你们的么？ 有这个死皮赖脸的功夫，怎么就不能好好工作，重新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呢？” “郭嘉当年安排我们住进来，这房子就是我们的！” 搭腔的邻居也知道自己不占理，但还是犟着脖子说道。 “那你们把房产证拿出来呀！” 颜琪芮两手一摊：“郭嘉是有法律法规的，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我们花了大价钱，把这些房产买下来，郭嘉也给了房产证，就证明这些都是合法的。” “别说现在只是要求你们搬家，就是要求你们补上这几年的房租，相信告到法院，也会予以支持。” 颜琪芮原本是没打算管这一摊子事儿的，但这赶上了，她也不惧。 “妈，到底怎么回事儿？” 果儿听的一头雾水，她到底是错过了哪一趴？ 怎么说着说着，就让她完全听不懂了呢？ “哦，没啥。 以前和你龙叔一起买了这边的几个院子。” 忽然想到什么，颜琪芮又猛拍几下果儿的肩膀：“说起来，不管你几岁嫁人，这嫁妆确实该准备起来了。” “我在东城给你买了套四合院，这边的几个院子，也给你做陪嫁如何？” 果儿差点冲天翻白眼儿：“我不要这些东西！我又不是自己挣不到！” “行啦，你们兄妹几个都有。” 颜琪芮豪爽的又笑了几声，丝毫不在意旁边那些已经被震惊到傻掉的人群。 第六百六十七章 资本家要逼死人 第六百六十七章 资本家要逼死人 该处理的事情还是要处理。 颜琪芮既然已经摆明了户主的身份，这些死皮赖脸的人，更是拖着她，不肯放她离开了。 “你们那么有钱，为什么要来逼迫我们这些穷苦人家？ ！” “就是，你们才几个人啊！这么大的房子，住的过来么！” “你们就是剥削人的资产主义！” 颜琪芮都要听笑了：“各位，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不是以前。 我们花了真金白银买下的房子，国家也认可了，才会给我们房产证不是么？” “谁知道你们那些脏钱是怎么挣到的！” 人群中，也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嗓子，还得到不少人的附和。 “这就不需要你们来操心了。 如果我们违法乱纪，挣了所谓的脏钱，今天也没这个胆子，站在这里和你们对峙不是么？” “对了，你们也可以报公安。” 颜琪芮清清嗓子：“其实我是真心建议你们报警的。 如果我们买房的来路有问题，公安会对我们进行调查。 如果没有……” “那你们现在站着的土地，已经归我们所有。 你们这样的才是违法行为，大可以等公安来处理。” “这样公平公正不是么？” 也许是颜琪芮的态度过于坦荡，这些人只会低声咒骂几句，倒是没有真去报警的。 “我不搬！有本事你们就把我弄死！反正我们是不会搬的！” 一个人起头，就有不少人应和。 反正他们也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搬！ 这年头，房子属于稀缺物品。 除了那些在厂里工作了许多年的人之外，其他人想得一个分房资格，可谓是千难万难。 就算是出去租房，又哪有白来的房子住的舒坦呢？ “无所谓。” 颜琪芮毫不在意的拍拍手，继续说道：“刚刚听说，有混混在你们院子里常驻？” “哼！你们也就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我告诉你！你们要是再敢派混混过来，来一次，我们就报警一次！就不信公安都治不了你们！” 颜琪芮疑惑歪头：“他们做了什么么？” 刚刚还吵吵嚷嚷的众人沉默下去。 难道他们之前就没报过警么？ 报过的。 只是这些混混只是在院子中间坐着，也没做什么坏事，公安来了，也只能警告一番。 颜琪芮继续说道：“你们这几个大杂院，在法律上，已经是我们的私有产业。 别说那些混混们只是来坐一坐，就是把地都挖了，只要我们同意，他们就不用负任何责任，明白么？” “你们敢！” “试试咯。” 颜琪芮才不会被人威胁。 沉默半晌后，忽然一个中年妇女，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资本家要逼死人啊！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无产阶级，被郭嘉安排住在这十几年了，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被人撵出家门！” “这可要我们一家怎么活啊！” 颜琪芮其实挺烦这一套的。 但烦不代表怕。 她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一个大嗓门打断。 “这什么情况？ 让让，让让！” 几乎话刚落音儿，一个熟人就挤了进来。 “虎子哥，你怎么在这儿？” 颜琪芮看到面前这个又高又壮的男人，笑了起来。 这位虎子哥以前也是跟着龙哥混的，颜琪芮和他们打交道久了，多少也有点交情。 据说后来虎子自己拉了一批人，去做了生意。 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情分这东西，只要没有消磨掉，那总归还是在的。 “哟，这不是颜丫头么！你说你，回来了也不知道跟哥哥们吃个饭，喝个酒！咋地？ 现在看不上哥哥们了呗！” “这您就说笑了不是。 我这天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哪有功夫找人喝酒啊！” “不信您找龙哥打听打听，最近这半年，他见过我几回？” 虎子哥信了几分，这事儿也就一笔带过了。 他转头看看这些围在这不肯走的住户们，脸一板：“你们围这儿干嘛？ ！想清楚要搬家了？” 颜琪芮听到这儿就笑了：“看来龙哥是把事情都交给你处理了呀！” “是啊，就是我这一阵儿也有点忙，就没顾得上。 放心，下个月肯定全给你们处理好了！” 虎子哥憨憨的摸摸自己的光头，刚刚的凶煞之气简直瞬间消融。 “不急。” 颜琪芮摆摆手，继续交代道：“咱们是合理合法的收回自家房子，别动什么歪心思。”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有时间麻烦您去查一查，这儿都住了谁，家里又有些什么人。 该报警报警，该起诉起诉。 对了，法院传票给他们发到工作单位……” 颜琪芮这招可谓是又准又狠。 这年代和几十年后可不同。 平时有点家长里短的纷争，找找居委会，或者是厂里派人调解一下，也就算是解决了，谁见过动不动报警或者直接给传票的啊！ 她还要闹去人家的工作单位…… 这简直就是掐住了大家的命门！想反抗，又不敢的那种。 “行，我明白了。” 虎子哥也理解了颜琪芮的意思，虽然他并不想跟公检法那些人打交道，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一口就应了下来。 “今天也出来的够久了，虎子哥，这边可就交给你了。” 颜琪芮说完就想走，却被一个没怎么出声的老太太给叫住了：“姑娘，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不？” “什么？” 颜琪芮刚刚说的可多了去了，她哪知道人家指的是哪一句？ “你刚刚不是说，只要姓杨的这一家子搬走，我们就不用搬了么？” 这下颜琪芮想了起来。 她好笑的转头看向这位老太太：“我说的原话是：他们一家不搬走，你们就一起搬吧。” “当然，这话依然有效。” 颜琪芮抬高了一些声调，继续说道：“只要他们家，一周之内搬走，我多给你们一个月的找房时间。 如果一周后，他们还在这里，那不好意思，你们都得一起搬！” “诶诶，颜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杨母见到以前那些同仇敌忾的邻居们，纷纷对他们家露出凶狠的表情，赶紧拽住准备离开的颜琪芮。 第六百六十八章 人言否 第六百六十八章 人言否 “你还有事儿？” 颜琪芮声音冷漠。 她从来就不喜欢参与这些家长里短，今天要不是想着给果儿上一课，那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跟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还能顺便处理一下老房子的问题罢了。 “都是一家人，咱们进屋好好说。” 杨母说着，就想把颜琪芮往屋里拉，但被她轻轻一躲，就避了过去。 “谁跟你一家人了。” 颜琪芮拒绝的态度几乎已经摆在了面上。 怎么的？ 还想巴上来不成？ “光清，你快和人家说说！这不都要成一家人了么，何必把事情搞那么难看？” 杨母见拽不住人，只能一声声的喊着儿子。 杨光清也上前一步，准备拉果儿的手，嘴里还念叨着：“别闹了，都是自家的事情，何必惊扰邻居……” “谁和你一家人？ ！” 果儿也冷冰冰的，直接一巴掌拍落他的爪子：“有些话，咱们还是当着大家面说清楚的好。” “你是提出过要跟我处对象，但我可没同意过。” “那你不是还跟我一起去滑冰场约会了么？” 杨光清有些气急败坏。 “去滑冰就叫约会？ 你见过谁家约会还带着旁人的？” 果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颜琪芮的身份说出来。 “另外，滑冰钱我可是已经给你了，连你的那份都是我请的，你觉得这样算是处对象？” “我告诉你，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要在外面乱说，不然我也去法院告你！” 果儿是恋爱脑一点，但好处是，她一旦清醒了，就杀伐果断，没有半点心软。 “你！都是一家人的事情，谁花的钱有什么好计较的？” 杨光清还在模糊话题，想把错往果儿身上栽。 颜琪芮终于忍不住了，把果儿扒拉到自己身后：“我刚刚说过什么，你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是么？” “我，我……” 杨光清想狡辩，但颜琪芮没再给他机会，直接一脚将人踹倒：“离我家姑娘远一点！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记清楚了么？ ！” 杨光清今天见识过颜果的武力值，但他从未想过，颜琪芮这样娇娇软软的一个小姑娘，也这样彪悍。 一时间，他整个人都呆滞了，更不要说反驳什么的。 “走。” 颜琪芮厌恶的看了看他们这个家，领着果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折腾一番，母女俩终于回了自家小院。 颜琪芮冲了个凉，又换了套家居服，坐在院子里，吹着小风，喝着清茶。 果儿也换了套衣服，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走到颜琪芮面前，准备听训。 “知道错了么？” “知道。” “错哪了？” 颜琪芮坐在定制的摇椅上，一晃一晃的，仿佛天然的催眠利器。 “我，我不该感情用事，更不该想着随便找一个人就嫁了……” 果儿深刻的反思完，结果抬头一看，自己老妈已经睡的打起了小呼噜。 “真是。” 当娃不易，果儿叹气。 她能怎么办呢？ 给盖被子呗！ 颜琪芮没睡很久，晚饭前就自己醒了过来。 然后饭桌上，她就宣布了一个‘噩耗’。 “果儿你的实战能力太差。 反正大学也有暑假，这次你就跟双胞胎一起，去猎人培训吧。 “啊？ ！” 果儿干巴巴的舔舔嘴唇：“妈，我就不用了吧？ 你那全是男的，我一个女孩子不方便的。” “没事，我有一套带卫生间的宿舍，到时候你住那就行。” “妈，我打算假期去趟港城，那边还有点生意……” “生意什么时候都能做，自身的强大才是重点。” “妈，那个，我觉得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是么？ 那今天你收拾几个混混，怎么还那么费劲儿？ 若是针对你的人，你能解决几个？” 果儿终于不出声了。 练就练吧，谁让这是自己妈呢？ 颜琪芮倒是没那么容易消停。 只见她歪头想了想，把某娃也带了进去。 “安安不是也放假么？ 家里四个孩子，总要齐齐整整才是。” 说着，她冲埋头吃饭的安安点点头：“弟弟妹妹都在猎人，你这个当哥哥的，是不是该去照应一下？” 安安苦了脸。 他都那么安静了，怎么还被抓个现行？ “妈，我最近有笔生意在谈，实在走不开……” “那就不做了。” 颜琪芮隐约知道他在做一个什么vcd还是dvd的项目，但那又如何？ 如果连保全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做再大的生意都是浮云！ “妈，到时候是你给我们特训么？” 安安状着胆子，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应该不会。 要是让我训练完，你们大概都会跟我脱离母子关系。 所以算了吧，为了咱们的家庭和谐。” 人言否！ 在场的四个孩子，都没忍住打了个冷颤，心里盘算着，要是现在就脱离关系，是否还来得及…… ******* 日子像是流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颜琪芮按部就班的过了半个月以后，一个电话打破了平静。 “您好，请问是颜小姐么？” 颜琪芮回应的声音顿了顿。 能喊小姐，又带着那么浓的港味……猜也猜的出，对方是哪边的人。 “我是颜琪芮。” 怕跟果儿的电话弄混，颜琪芮上来就自报家门。 “您好，我叫徐博群，alisa是我的姑姑。” 颜琪芮的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反应过来，人家喊alisa康太，是因为人家夫家姓康。 至于她本名是什么，她还真没问过。 “你好。” 颜琪芮摸摸鼻头，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那头的徐博群也不是喜欢绕弯子的人，很快说明来意。 原来他到了内地以后，就去了不少地方考察。 而京城，已经是他的最后一站。 因为有些事情，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就想约颜琪芮出来聊聊，看能不能多一些建议。 颜琪芮自认为，自己不是经商的料，更是没什么建设性意见能提，但人来都来了，作为‘本地人’也该尽点地主之谊不是？ 于是她爽快的应了下来，并约好了第二天晚餐的时间地点。 “妈，需要我跟你一起去么？” 安安听到电话铃声，就来了客厅，并听到那么一耳朵。 第六百六十九章 儿女都是债 第六百六十九章 儿女都是债 “不用。 没什么大事。” 颜琪芮摆摆手，想赶孩子回去睡觉，却被安安阻止。 “妈，生意上的套路太多，你让我跟着，我也能放心一些……” 颜琪芮觉得有理，而且孩子大了，又一门心思的往商界发展，那给他介绍些门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她点点，决定带安安一起去了。 ***** 次日下午，颜琪芮就收拾好了自己，挽着安安的臂弯，悠悠闲闲的走出家门。 西装笔挺的安安忍不住叹气：“妈，咱们是去做正事儿的，你就不能穿个正装么？” 颜琪芮的小白眼儿差点翻上天。 是她不想风情万种么？ 还是她不想又a又飒，气场两米八？ 特么的就长成这样，她能找谁说理去？ 非要改变形象也不是不行，但累啊！ 明明圆滚滚水汪汪的杏眼，非要化成勾人的桃花眼，得花多少工夫？ 明明就是幼态的圆脸，要改成瓜子脸，得上多少阴影？ 她有这功夫，做点什么不好？ 为什么非要和一张脸较劲？ 好吧，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最真实的一个理由，她懒。 今天天气不错，她穿了一条牛仔背带裤，里面配上一个最简单的白t，脚下穿的是一双白色帆布鞋…… 这样的打扮，放在这个时代也算很新潮，毕竟背带裤这种东西，还是她从国外买回来的，内地并不多见。 但问题是，真的很显小啊！ 平时她那一身黑，多少还能往二十以上猜，而今天这套，猜她十五也就顶了天了！ “哟，小安这是带对象回来了啊！” 刚出院门没几步，就遇到一个身穿格子布衬衣，下面一条黑色裤子的女人。 她看着约莫三十来岁，手里还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娃。 颜琪芮笑呵呵的望向安安，等着他自豪的介绍这是我妈，没想到人家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就带着颜琪芮准备过去。 “诶诶，啥情况！” 颜琪芮的属性有点复杂。 有时候在外面忙起来，那可以很长时间都不着家。 但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她又分外的宅，几天甚至十几天不出门，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别看这房子是她先住进来的，但街坊邻居啥的，那是一个都不认识。 倒是安安和果儿，他们有时候会主动采买一些生活用品，反倒认识几户邻居。 “姑娘，你别和他置气，这就是不好意思了。” 邻居怕小两口吵架，倒是帮忙解释了一句。 颜琪芮：…… 我儿子！咋说的像是比我还了解似得？ “您误会了。 他不是我对象，是我儿子。” 颜琪芮笑呵呵的，还主动上前摸了摸邻居家那个小女孩的头顶。 “啥？ 你可别开玩笑了！” 邻居妇人大惊失色。 就这样一个小丫头，还是安安的妈？ 这不闹呢么？ 安安也一脸不爽，低声在颜琪芮耳边埋怨：“你说你闲着没事解释个啥？ 这么耽误下去，几点才能赴约？” 颜琪芮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来安安不是不想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是知道这事儿说起来就是一个没完没了，还不如认了算了。 不过就是一个邻居，人家怎么猜，怎么想，和他们又有啥关系。 想到这，颜琪芮扬起笑容，不待邻居妇人反应，挥手说道：“大姐啊，我们赶时间。 先走了啊！” “诶诶，说两句呗……” 大姐还想说什么，颜琪芮拽住安安的胳膊，一溜烟儿的跑出了胡同。 “现在知道了吧？” 安安斜眼看着颜琪芮，并不指望她会认错。 果然，颜琪芮也没觉得自己错哪了。 “赶时间没空解释的话，也可以像我这样做啊！你看，咱们不是好好的按时出来了么？” 安安不屑：“想啥呢？ ！你信不信明天一早就有人来串门？” “没事，那我明天早点去上班就是。” 颜琪芮摆摆手：“你可别以为男人就不要名声。” “以后等你真处了对象，丈母娘家肯定是要上门来打听的。” “你说万一这些邻居给人来一句，说你已经有了对象，还常常带家来……什么好姑娘能嫁给你！” 颜琪芮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往老妈子方向发展了？ 明明她才二十六！二十六！换在她那个时空，别说结婚了，就是恋爱都不一定在谈。 怎么的？ 换到这个时代，她都要开始考虑儿女的婚事了！ 这特么的！ “我没想结婚。” 安安憋了半天，还是给她来了这么一句。 好么！这下颜琪芮头更疼了。 前两天她才给果儿做心理辅导，今天就轮到儿子了呗？ 不过想想也是。 这个年代的人结婚都比较早。 像安安这样已经成年的男孩，家里这种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来，跟妈说说，你咋想的？” 公交站离胡同有点距离，颜琪芮就那么挎着安安的胳膊，散步一样的往那慢慢走。 “没咋想，就是觉得没意思。” 安安现在也回了学校，凭他的长相，身高，家庭环境……喜欢他的女孩可真是不少。 有的会站在角落，冲他含羞带怯的笑。 有的比较主动，会跑上来搭讪，或者‘无意’的摔倒在他身上，或者他面前…… 用安安的直男思维来说，这就叫恶心透了。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也许是因为这两年，他自己跑到深城去做生意的缘故，总之，安安对这些男女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少年人专属的好奇心。 他就是单纯的觉得烦。 走个路都能平地摔，就这样的还能做点啥？ 还有那些动不动给他塞个东西就跑的……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么？ ！非冲他笑，然后捂着脸跑…… 这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另外还有一些女孩儿，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什么事情都要跟他杠。 他说东，她们就要说西，然后也说不出个什么道理，就像是为了杠而杠…… 颜琪芮耐心的听他抱怨完，一只手直接捂住了眼睛！ 妈耶，这臭小子直成这样，她啥时候才能看到儿媳妇这种生物？ 第六百七十章 吹牛逼的母子 第六百七十章 吹牛逼的母子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这么做，都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 颜琪芮试着引导，没想到又被安安一句话怼了回来：“我闲着没事儿注意他们干嘛？ 是能吃还是能喝？” 颜琪芮闭上眼，默念：自己儿子，自己儿子！不能打死，不能打死！ “那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啊？” “不想找。” 好么，话题又绕回去了。 “那你看我和你爸，咱们不也是相亲相爱，相互扶持么？ 你就不想找个贴心人，和你生活一辈子？” 安安还真低头想了想，然后蹦出一句：“反正我和你不一样，我不看脸！” 啧！ 这臭小子！讽刺谁呢？ 颜琪芮按捺住想暴揍某人的心思，继续往下说：“那你准备看啥？”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会像你那么花痴，看着我爸那张脸，就啥原则都没有了。” “我看你是皮痒了是吧！” 颜琪芮挥挥拳头，想着现在是在外面，才把火气又压了回去。 唉，儿女都是债，不管是不是亲生的！ “看脸咋了？ 你买菜还挑那个好看的呢！我要和你爸一起生活几十年，那挑一个顺眼的还有错？” 颜琪芮先怼回去，然后继续说道：“以前我看过一句话。” “叫：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性格，久于善良，终于人品。” “我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但我认为，这话的意思是，一个人首先被人注意到的，肯定是因为他的外貌。” “后来会不会敬佩他，就要看他的个人才华了。” “等能够在一起相处，是一定是因为性格相合。 而到结婚或者长时间相处的地步，那一定是是因为对方善良……” “最终才是人品，毕竟人品的好坏，是需要时间来判定的。” 安安抠头：“你到底想表达个啥？” “我是想说，我看上的确实是你爸那张脸没错！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已经不仅仅只关乎样貌了。” “行！打住！我不想吃狗粮！” 在安安心里，他确实是羡慕父母的感情的。 但他不觉得自己能有那么幸运。 所以女人什么的，还是离他远点吧！ “算了，你还没开窍。 等你爸回来再跟你聊。” 颜琪芮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但说着说着就被这个死孩子给带歪了。 罢了，她大概是没这方面的天赋，这些还是等方子杰回来再处理吧。 安安见老妈不说话了，也有点尴尬。 想了想，他主动问道：“妈，等下咱们吃完饭，就去王府井逛逛吧。” “我同学说那附近有夜市，可热闹了。” “夜市？” 颜琪芮眼睛一亮，来了兴趣。 京城这边的王府井是很有名的商业区，离他们家也不算远。 但人似乎就有某种惰性，离的近的景点，本地人十年八年都不带去一回的。 反而是外地人，来了京城就必须去王府井，还要吃便宜坊，东来顺，全聚德…… 每天排队的人，那都是乌央乌央的，导致颜琪芮回来这么久，反而一次都没去过。 “行啊，时间不晚咱们就过去溜溜。” 颜琪芮对这事儿很有兴趣，要不是已经约好了时间，不好再推，她都恨不得立刻改了计划。 “对了，我最近要去趟广市。 家里还缺什么不？ 我顺手就带回来了。” “不缺不缺，咱家啥都有。” 颜琪芮摆摆手，完全不感冒。 关于这点，安安倒是挺溃败的。 家里的大件，颜琪芮一早就买的七七八八了，压根轮不到他这个儿子‘尽孝心’。 吃食方面他不懂，各类衣服也轮不到他。 毕竟无论是颜琪芮还是果儿，都嫌弃他买的衣服土。 就连他爸，现在也有专门的造型师，轮不到他插手。 所以他挣钱到底是为了啥？ 家里人都这样，会让人没动力的呀！ ****** 母子俩边走边聊，公交站便到了。 “妈，为啥不叫车，或者是直接骑摩托车呢？ 实在不行，自行车我也能接受的。” 安安看着那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眉头死死的皱着。 家里目前的交通配置是这样的。 双胞胎就在附近小学读书，所以上下课腿着回来就行。 果儿和安安都回了大学复课，平时也在学校住宿舍。 所以人手一个自行车，也就够用了。 方子杰的话，一开始是因为身份原因，又没有固定的工作安排，所以出门很少的情况下，就还是用自行车。 花式最多的应该是颜琪芮。 平时她往返‘猎人’是有专车接送的。 虽然她没有级别，也说不上配备警卫员什么的。 但国家不会忘记有功之人，该给的奖励从来都不会吝啬。 所以无论是车，还是房，甚至刚刚安装好的电话，都是国家分配的。 其他时间，颜琪芮有时候会骑那个带侉子的摩托车，有时候会骑下自行车，但各种交通工具对比起来，她反而喜欢公共交通多一点。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上车吧。” 颜琪芮心里也有那么一丢丢的懊悔，但在儿子面前，她不要面子的么？ 于是她一马当先，看到公交车到站，就第一个冲了上去。 “慢点！” 安安深吸一口气，觉得这钱该挣还是得挣。 谁让他摊上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妈了呢？ **** “你不是要去广市么？” 颜琪芮被挤的七荤八素，终于认怂。 “咋了？” “帮我看看摩托的进口渠道。 我要……呃，来十台吧。” 安安被惊了一下：“你买那么多干啥？ ！” “我单位用的上。” 在公众场合，颜琪芮不会提起猎人，但安安心里是明白的。 “你买这么多，能给报么？” “无所谓，报不了就当我捐的。” 颜琪芮也知道国家现在还很困难，但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国家以诚待我，我就报之以心。 别说就这么点摩托车，等以后国家的条件好了，有足够的设备去恒温恒湿了，她还打算把空间里那一堆的各色文物都捐出来呢。 现在不捐，也是考虑到现实问题，才继续留在手里。 第六百七十一章 担忧 第六百七十一章 担忧 “要不……我给爸买台车吧。” 安安想了想，主动提议道。 “他又不怎么出门……”颜琪芮反驳到一半，自己也卡住了。 也是，之前是方子杰刚回来，也没有具体的任务下达，这才闲在了家里。 但以后他势必还是要做点事情的，若是没个车，确实也不太方便。 “行，那我让人把车库再挖大一点。” 没错，颜琪芮家是有车库的。 一开始琢磨车库的事情，是因为‘猎人’那边给颜琪芮配备了专车接送。 但他们住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大院，想尽量保密的情况下，就在宅子下方挖了一个车库。 地方不是特别大，但停个车，再放几辆摩托倒是够用的。 这也是为什么颜琪芮住了那么久，和邻居也没碰上几回的原因之一。 毕竟这货每次都直接从自家车库进屋了。 “那你觉得我买个啥车比较好？” 安安突然有了使命感，脑子不停的飞转着。 “轿车吧。” 颜琪芮想着家里已经有了一台吉普车，虽然不是她的，但使用权在她这，再买一台一样的，就没什么必要了。 倒是方子杰，好歹也是个港城回来的‘大明星’，说不定啥时候就需要车来撑撑门面，不如就买那样的。 “行。” 安安郑重的应下，倒是引得旁边人嗤笑一声。 “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吹牛倒是挺来劲的！” 颜琪芮个子矮，车里又挤的慌，就被安安用胳膊圈着，靠在车门边上。 他们俩的说话声音压的很低，但人这么多都挤挤挨挨的站在一起，自然就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您说的对，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就吹个牛呗。” 颜琪芮也不恼，笑嘻嘻的冲人一乐，人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下车以后，安安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才有些抱怨的说道：“您啥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跟人干一架！” 颜琪芮送了一对儿白眼儿给他：“值得么？ 我都不认识那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呗。” “行，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安安知道自己说不过她，甚至还打不过她，只能认怂保平安。 **** 约好的地方在四平大饭店。 这里很久以前就是专门接待外宾的酒店。 无论是住宿，还是餐饮，都是在京城排的上名号的。 颜琪芮依然将手挎在安安的臂弯里，淡定的走了进去。 “你好，我约了徐博群，徐先生。 请问他现在在哪里？” 颜琪芮是第一次来，但这样的场面对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您好，请跟我来。” 迎宾小姐将他们带进了一个包厢，里面没有常见的大圆桌，只有一个木制的长台，上面摆着一整套茶具。 而一个陌生且英俊的男人，正坐在长台的后面，自斟自饮着。 “徐博群？” 颜琪芮这身打扮，完全是因为穿着舒服，自在，才选的。 并没有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打算。 所以她干脆一上来就先喊了名字，免得弄出一堆有的没的误会。 “您是颜小姐？” 徐博群有一点惊讶。 他倒不是惊讶于颜琪芮的模样，这些事情，他已经听alisa跟他描述过。 只是，这么坦坦荡荡的么？ 要知道，他作为一个港商，一个外资的决策人，这些天在内地，是被许许多多的大人物恭维着的。 结果现在看这姑娘的态度，怎么就能那么平淡呢？ 颜琪芮拉开他面前的椅子，直接坐了下去：“对，我是。” 徐博群并没挣扎太久，很快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姑姑跟我提过您，说您是一位很有本事的姑娘。” “现在我遇到一点小困惑，希望您作为本地人，能给我一些建议。” 颜琪芮心里还惦记着夜市，便点头：“你说。” 徐博群却没立刻开口，目光转向安安：“这位是？” “啊，对不起，忘了介绍了。 这是我儿子，颜安。” “什么？” 没办法，这真没法平静。 颜琪芮看着也就十来岁，撑死了也就二十多一点，怎么能有这么大一个儿子的？ “他真是我儿子。” 颜琪芮微微叹气，然后继续说道：“徐先生，我没必要在这种方面跟您开玩笑，不是么？” 徐博群内心再震惊，闻言也只能压抑住，转而谈起正事儿。 原来是他们集团有心在内地投资工厂，派他来进行考察。 这人看着年轻，但做事儿也算稳重。 到了内地以后，就找了当地的一些人，在各个城市找寻适合开厂的地方。 各地政府当然是热情招待，问题是，太热情了，就让这小盆友有点心虚。 做生意的，做他们家那么大生意的，很少相信天上能掉馅饼的事情。 于是政府方面越热情，他们越是不敢轻易投资。 他今天请颜琪芮来咨询的目的，说白了就一个，这内地到底安不安全，能不能投入资金。 还有就是能不能请颜琪芮护送他回港城。 “先说后面一个问题吧。” 颜琪芮听完他的叙述，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们控制你的人身自由了？ 为什么回港城还需要我的护送？” 徐博群深吸一口气：“说不上吧。 他们只是每天安排人来请我吃饭，带我参观。 我有理由相信，我一天不签下投资的合同，他们是不会放我离开的。” 颜琪芮也深深叹气。 这不整岔了么？ 她能理解国内想拉外资的心情，但这样做，反而会让这些人对国内的政策产生疑惑。 “这样吧，和你对接的是哪个部门？ 我先去找他们谈谈。 你看如何？” 徐博群这段时间实在是有些心惊肉跳，见颜琪芮一来就主动接下麻烦，便使劲点头：“可以的。 和我对接是商业部。” “今天我推了他们的晚饭邀约，估计他们的负责人，等下就会来找我‘详谈’。 麻烦你了，颜小姐。” “没事。” 颜琪芮摆摆手，豪气的一口饮进杯中的清茶，继续说道：“来者是客，你姑姑在港城的时候，对我多有照拂，今天就让我也请你吃一顿吧。” 第六百七十二章 狮子大开口 第六百七十二章 狮子大开口 徐博群从小接受的是英式教育，绅士风度那一套已经印在了骨子里。 所以他赶紧起身表示感谢，然后道：“颜小姐客气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让女士买单都是一件没有风度的事情。 所以，请您赏脸，让我请您吃顿饭。” 谁家也不缺这么点请客吃饭的钱，颜琪芮跟他拉扯了几句之后，就没再多说。 三人齐齐往楼下的餐厅走去。 安安走在最前面，他是个周到的性子，不但把包厢安排好，还把几样特色菜都点了一遍。 当然，他也不是占小便宜的人，这些在他点完单以后，就顺便把帐结了。 “颜小姐，您是本地人，能不能针对目前的状况，给我一些建议？” 徐博群依然有点不放心，坐下后，就再一次试探。 颜琪芮没有说的太绝对，但还是说道：“根据我的猜测，他们只是对引进外资这一项上面，特别执着罢了。” “当然，您的顾虑我也理解，所以我会替您跟这边的人进行沟通。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他们真的打算控制您的人身自由，我会帮你回到港城。” 颜琪芮这话并不是瞎掰的。 徐博群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港城一家企业的继承人罢了。 但若真在内地出了事儿，以那些豪门间复杂的姻亲关系，再各方面联动起来，怕是会引出不小的风波。 现在一切只是猜测，颜琪芮毕竟还没有接触到商业部方面的人。 所以她能给出的承诺，也就这一点罢了。 不过就这一点，已经让徐博群喜出望外。 “太感谢您了。” “听姑母说，您以后还是要常驻内地，不知道能不能邀请您也参股我们的企业？” 徐博群心里安定一些后，想挣钱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不傻，现在各方面的成本都在增加，如果能在内地开厂，节约下来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只要安全有保障，给当地人一些好处又如何呢？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方面的投资……” 颜琪芮用手掩着嘴，偷偷打了个小哈欠。 安安倒是立刻警觉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徐博群。 “我们做的是日化产品。 比如洗发水，润肤霜，洗衣粉这些。” 仿佛生怕颜琪芮看不上这样的‘商品’，他赶紧解释：“您别看这些的售价不算高，但销售量一旦上去以后，也会是个不错的生意。” 颜琪芮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设备你们打算从哪里进口？” “太阳国。” 徐博群想到什么，再一次描补：“我知道内地人对太阳国没有什么好感。 但从商业角度来说，他们在这方面的生产线，确实处于领先地位。 所以我们……” 颜琪芮摆手打断他的介绍：“这些用不着跟我说。 即使入股，我也不会参与具体的管理。” 可徐博群一口气还没松完，颜琪芮又接了个惊天炸弹。 “我可以参股。 但我要利润的百分之十。” 这是疯了么！ 还是这姑娘压根不知道他们的体量？ 百分之十？ ！还利润的百分之十！ 如果这次的投资达成意向，他们集团将在内地投入超过一千万的额度。 利润方面，每年也不会少于百万。 她这一张口，轻轻松松要了十分之一的份额？ 安安都被颜琪芮这一出惊的不轻。 他偷偷拽拽颜琪芮的衣服下摆，小声提醒：“有点过了。” 颜琪芮压根没理他，对着正张口结舌的徐博群说道：“听我说完。” “第一，我不会参与你们任何的管理或者决策。” “第二，我能提供的保驾护航，也撑死就这么一次。 以后该怎么上税，该如何遵纪守法的经营，那都是你们必须做到的。” 安安整个人都听傻了。 这两年他跑到深市去打拼，见过不知多少场谈判，但这样谈？ 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甚至有一秒，他都在想，自己妈是不是和他们集团有仇，或者皮在痒…… 徐博群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他同样怀疑人生。 这真的是商业谈判么？ 不是勒索或者诈骗？ 颜琪芮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正逢服务员进来送餐，三人也就暂停了交谈。 “您好，给您介绍一下，这是谭家菜。 是由曾经的御厨后人，精心烹制而成……” 服务员似乎受过这方面的培训，每放一道菜，就要介绍一遍。 徐博群以前还有些兴趣，现在吃的多了，已经毫无波澜。 颜琪芮却是回来以后，还没来过这样高档的地方吃饭，所以听的兴致盎然。 两位男士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服务员上完菜退了出去，才再一次发问。 “颜小姐，您会不会觉得自己开的条件有些过分？” “也许是我姑姑没有将具体的情况跟您说清楚，但我们这次的投资额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你这一开口就是百分之十，我们……” 颜琪芮抬手打断：“我不管你们的投资额具体是多少。” “但我觉得这个比例并不过分。” 按捺住即将暴走的两个‘小年轻’，颜琪芮缓缓的说着她的理由：“这笔百分之十的利润，我不会从企业中提取出来。” “我的要求是，你们每年必须将这些利润，投入到其他方面。” “比如，环保。” 环保这个概念，即使放到现在相对发达的几个国家，都还是比较陌生的词语，所以两人都听的有些迷糊。 “我的意思是，日化工厂在运营的过程中，势必会排放污水，损害生态环境。” “我还是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徐博群有一点体悟，但又说不出具体的内容出来，只是这称呼又从你变成了您。 “经济发展的过程中，总会对生态造成一定损伤，这个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为什么我们要拖到以后无法解决的时候，才去重视这个问题呢？” “也许你会认为，这个地方破坏了，不能用了，大可以换个地方继续发展。 对企业来说，的确如此，但你们想过当地人该如何承担这样的烂摊子么？” 第六百七十三章 态度问题 第六百七十三章 态度问题 颜琪芮以前就是一个格斗教练罢了，她对于环保这方面，了解的，能说的，其实并不多。 她只能根据后世一些宣传，来给出她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颜小姐，您说的排放污水，会造成环境损害是什么意思，能不能深入的讲一讲？ 或者给我们一些处理方式上面的建议？” 颜琪芮赶紧摆手：“这我讲不了。 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不过想到目前的科技手段，颜琪芮最终还是补充了一点点。 “想完全解决排污的问题，估计还要很多科学家的辛勤努力。 但对于企业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比如，挖个大坑做沉淀？ 污水如果先经过几次沉淀池，过滤网，那会不会排出去以后，就减少一些污染量？” “一些化工品，能不能减少部分用量？ 还有这方面的管控，也要做到极致，免得不必要的浪费，给企业带来损失，也给环境带来负担。” 一番话，说的两个男人都陷入沉思。 颜琪芮却不管那么多，她说完自己知道的，想说的，就埋头苦吃起来。 有一说一，贵有贵的道理。 这些看上去精美异常的菜肴，竟然吃起来也不输它的卖相，简直让人停不下筷子。 “颜小姐，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能否再展开来说一说？” 徐博群涵养不错，听了这么粗浅的建议，依然非常有耐心。 “不好意思，我对这方面的了解也就这么点了。 但我认为，环境保护是一个企业应该做的。” “那颜小姐真是一位非常有善心的女士……” 夸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颜琪芮挥手打断：“我没什么善心。 只是环境是大家的，破坏了想要重建，就会变的异常艰难。 所以希望力所能及的时候，就先做点什么。” 安安也难得出声：“我以为你会让企业修路或者修建希望小学，倒是没想到你会弄什么环境保护。” 颜琪芮同样一脸问号：“修路是为了让企业更好的发展，修希望小学……应该算一个企业对于社会的回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明白，徐先生愿意用重金聘请我，不过是怕我在这件事儿上不尽力。 但实际上，您想的有点多。” “实业兴邦，华国正处于最重要的发展期，是欢迎所有人前来投资的。” “政府现在的做法，可能在你们看来，有点过于没有原则了。 但请您相信，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 徐博群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乎还在计算些什么。 颜琪芮倒是没管那么多，把想说的说完，想吃的吃饱，就准备告辞。 “参股是可以的，提供帮助也是可以的。 当然，您也可以选择拒绝。” “等您做了决定，再通知我过来签合同就好。” 徐博群是有颜琪芮的电话的，所以说完以后，她就大喇喇的领着安安离去。 *** 走出酒店，安安着急的一把拽住颜琪芮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您到底听没听懂这哥们的意思？” 颜琪芮无辜的眨巴眨巴眼：“听懂了呀！咱们该说的不是也说完了么？” 安安一只手捂住眼睛：“他说的参股，不是让你也投资的意思！” “哈？ 参股不就是投资？” 颜琪芮更不解了。 “他刚刚的意思，应该是给你一两个点的干股。 就是你也不用出钱，只用在这件事情上尽量帮忙，就可以平白得到这部分股权，明白了么！” “结果你上来就跟人要百分之十的利润！” “你知道他们的利润是多少么？ 投资体量是多大么？ 张口就敢这样胡咧咧？” 安安真的快被老妈气死。 谈生意哪有这样谈的？ 她啥都不清楚，甚至在来之前，连人家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怎么就敢张口一个利润的百分之十？ ！ 要说也是这位徐先生涵养好，若是换成别人，早抡扫把将人撵出去了！ “无所谓啦！谈的成就谈，谈不成就算了呗。” 颜琪芮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其实我也知道，在国家这样一穷二白的情况下，去讲什么环保，有点痴人说梦。” “但，能提示的咱们还是要提示，能做的就做一点，也算是尽了心了。” “你别跟我扯东扯西，咱们现在说的环保么？ ！我说的是你对待生意的态度问题！” “想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要百折不挠，一点点去试探，反复交锋！哪有你这样的！上来就给人惊的不轻，后面还怎么谈？ ！” 颜琪芮尴尬的抠抠后脖颈：“我就是懒得废话罢了。” “妈，你这样真的不行……” 安安哀叹，觉得自己老妈前些年能挣到钱，应该也算个奇迹。 毕竟就她这样简单粗暴的做事风格，也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行了，行了，别想了。 你不是说带我去夜市的么？” “你还吃的下？ 刚刚那一桌，你自己吃了半桌吧？” “小吃和正餐有什么关系？ ！快走快走！” ***** 颜琪芮真的不是个爱操心的性格。 在她的概念中，忙起来怎么忙都不是事儿，但闲下来，就该有闲下来的姿态。 比如，现在方子杰不在家，由她照顾几个孩子，那就一切以家庭为重心。 谈生意？ 可以，但你不能占用太多时间和心思。 训练？ 也可以，但按部就班就好，没必要给自己加难度。 所以几天过去，她不但没把徐博群的事儿放在心上，还过上所谓的正常生活。 孩子们该上学上学，该训练训练，一家子仿佛过的就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 “妈，电话。” 该来的还是会来。 颜琪芮在被安安说教了一遍之后，以为自己的‘狮子大开口’已经吓跑了某人，没想到，几天后还是接到了电话。 “颜女士您好，我是徐博群。 我已经和集团管理层沟通过，您的条件我们愿意答应……” 颜琪芮倒抽一口冷气：“真答应？” “是的，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过来签个合同。” 徐博群的声音依然温润尔雅，但颜琪芮却听出一丝急迫。 第六百七十四章 痞气上线 第六百七十四章 痞气上线 “出什么事儿了？” 颜琪芮下意识的放低声音，询问道。 徐博群那边似乎不太方便回答，支支吾吾的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颜琪芮心里多少有了点预感。 于是她也不耽搁，与政府派给自己的联络员联系了一下以后，就回了猎人，招呼了十来个轮休的教练，呼啦啦的直奔徐博群暂住的酒店。 “老大，啥情况啊？” 大家原本以为是出任务，没想到一趟车给他们全拉到市中心的酒店来了。 就看这光亮的足可以照人的大堂，就觉得和他们这群，天天泥地里，山林里摸爬滚打的大头兵，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跟我上去。” 颜琪芮不是不想解释，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只是有预感徐博群出了事儿，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不然她何必绕个弯子回去找人呢？ 报警不香么？ “是！”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即使现在下达命令的人，并没有所谓的官职，但在他们心里，这就是他们的领导。 也幸亏酒店工作人员‘见多识广’。 不然这么多气势逼人的大汉，跟在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后面，一副寻仇的架势，他们也该报警了。 但考虑到，有可能是某位贵客带着的保镖或者需要政府保护的贵人……他们只是上前询问了一句之后，便爽快放行。 电梯里，颜琪芮开始布置作战方针。 “姜东升，你带六人从五楼的安全楼梯上去。 在我没发出信号或者是有人逃窜之前，不要有任何动作。” “王端，你带四人跟我进房，见机行事。” “李前进，等下你带两人在楼下把守。 记住，安全楼梯和电梯都看着……” 想想，他们人好像有点不够，颜琪芮又改了说法：“算了，你们等下问一下工作人员。 一个在酒店后门，一个在前门看着就行。” “老大，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咱们要看啥？” 前面俩人的任务还算清晰，但李前进是真的听不懂自己的任务内容。 把守？ 把守个啥啊！ 这里是市中心最高档的酒店，住客来来往往不说，还全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得罪点权贵都还好说，要是正好遇上什么‘国际友人’那可是牵连甚广。 “有那种急于逃窜的人物，就给我按下！其他不用管。” 颜琪芮也知道自己这次的命令过于含糊，但她现在也只能这样说了。 “是！” 几句话的功夫，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五楼。 姜东升带着几人出去之后，剩下的人继续上楼。 “老大……到底什么情况？” 王端心里有点紧张，明知问不出来，还是多了句嘴。 果然，颜琪芮压根没理他，而是转向两位要在楼下把守的队员说道：“如果等下真的有突发情况，不管跑的是什么人，都给我按住了！” “你们要记住！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会用最快的速度，下来支援你们！” “保证完成任务！” 两名队员齐齐敬礼，在又一声电梯铃声响起时，目送他们五人出了电梯。 ***** 608房门前，颜琪芮深吸一口气，然后敲响了房门。 “谁啊？” 一个不是那么正宗的普通话声传了出来，让颜琪芮心里又紧了紧：“你好，我和徐先生约好了，今天来签约的。” “哦，等着啊！” 没等半分钟，房门被唰的一下拉开。 “就是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女娃娃要投资？ 怕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房间还挺大的，除了卧室，竟然还有一个相对比较宽敞的客厅。 而客厅的沙发上，除了坐着徐博群之外，还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干瘦干瘦的男人，正面色不善的打量着颜琪芮。 在他们身边，好几个男人围着，只是看那瘦巴巴，弱唧唧的模样，也不像什么能打的人。 “这位是？” 颜琪芮皱皱眉，同样不悦的看向徐博群：“我以为我是跟你们集团合作的。 现在来个外人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她直接换成了粤语。 让徐博群吃惊的同时，也让这些人的面色好看许多。 没办法，在某些人眼里，说粤语的很可能也是什么大老板…… 徐博群同样用粤语回道：“他们是江流市政府的人，说是让我一定要在他们市里投资。 您也是投资人之一，只能请您也来商量一下了。” 颜琪芮知道他们是政府的人以后，并未放松警惕。 年代不同。 这个时代，国家正在经历快速发展，也就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些龌蹉的事情。 有时候，某些人黑起来，不会比黑色毁好到哪去。 “江流市？ 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城市？” 颜琪芮故作不满，眼神扫向坐着的那个男人。 果然，很快有人在那男人的身后耳语了几句，然后就见那人忽然开始哈哈大笑：“我们江流市是小了点，您没听过也正常。” “不过我们那里民风淳朴，各种资源丰富，更适合你们这些港商投资发展！” 颜琪芮冷笑一声，回头瞥了一眼王端，就见他机灵的拉过一张椅子，放在她身后。 颜琪芮大喇喇的坐到了椅子上，然后才漫不经心的回应：“你是什么人？ 以什么身份来跟我们谈投资和发展？” “鄙人姓孙，正是江流市分管经济的副市长。” 那人伸出手，要和颜琪芮握手，却扑了个空。 “我不同意在一个我听都没听过的城市投资。 要不你换一个地方，要不这次投资的事情就作罢！” 颜琪芮似乎没有半点犹豫，起身挥挥手，招呼着王端他们就要离开。 “站住！来都来了！你不拿点钱出来投资，你觉得自己今天出的了这个门么！” 意料之中的，刚刚站住沙发背后的几个男人，都掏出了木仓，对准了颜琪芮。 “哟，不是说你是什么副市长么？ 怎么也想威逼利诱？” 颜琪芮忽然凑近那个姓孙的男人，阴恻恻的继续说道：“你可想清楚了，这是皇城脚下，不是你一个副市长就能撒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