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刘承胤跟着便坐在了右边的上首位置。


    荣禄命人看茶后。


    二人对着枯坐起来。


    刘承胤知道这趟是要命的苦差事，荣禄被他监视，也极度不舒服。


    而荣禄想着自己的人马万一抵敌不住，是万般不敢再回京师了。


    五更天的时候。


    荣禄派去前方的探马再次转了回来。


    当再次报了平安后。


    荣禄抚了抚胸口，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他佯装笑着说道：“长毛必是看我军防卫森严，不敢造次。五更天都没事，今晚不会有事了。刘公公，请下去休息休息吧。”


    刘承胤信以为真。


    就在他刚刚起身的功夫。


    夜空中的炮弹宛如流星雨般瞬间照亮了夜空。


    炮弹纷纷砸落在清军前方的阵地上。


    接着固安和永清方向也传来了隆隆炮声。


    荣禄拄着桌子站起身来，他顿感脑子一阵眩晕。


    恍惚间，他差一点晕倒。


    他正了正铁盔，定了定心神，他知道太平军开始发动进攻了。


    他冲着门口焦急地喊道：“宋山，快派人去前方阵地和固安、永清查看查看。看看长毛到底是真进攻，还是佯攻。”


    宋山进来后，马上答应一声。


    接着火急火燎地派人去执行荣禄的军令。


    太平军漫天的炮雨发射了三次，前方清军驻守的壕沟内，坑道被炸的几乎被尸体塞满。


    到处都是清兵的断肢和炸飞的血肉，不时传来清兵惊惧的哭喊声和逃命声。


    这些新兵哪里经受过这等猛烈的开花弹袭击。此刻都已经破了胆子。


    在四五十里宽的壕沟中，不少士兵已经三三两两开了小差，趁着将领们躲避之时，朝着后方退却。


    夜色笼罩，都统穆腾阿趴在壕沟中，不断躲避飞来的炮弹。


    他气的哇哇大叫。


    而副都统春寿带领神机营的炮兵更是被炸的惨不忍睹。


    因为毫无防备，在太平军第一轮炮火淋下后，就损失惨重。


    一百多门劈山炮趴了窝。


    春寿将脸上的血迹擦去。


    他将一杆黄色小旗拿在手中。


    向着前方太平军的营地遥遥一指。


    这二百多门阿姆斯特朗火炮齐齐开火。


    炮弹在对面轰然炸裂。


    但是在火光中，他看到因为距离不够，似乎没有打到太平军的炮兵营地。


    急得他直跺脚，却毫无办法。


    为了避免全军覆没，他灵机一动。


    命人将大炮往后拉。


    这才夺过了第二、第三轮炮火的犁地。


    但是猫在壕沟中的清兵倒了霉了。


    这三轮下来，造成两千多名士兵死伤。


    穆腾阿几次想要冲出去主动出击，都被部将拉了回去。


    三轮炮火犁地后，穆腾阿带兵迅速巡视战壕。


    他所到之处，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死尸。


    他抓住一名正要逃走的士兵的衣襟。


    恶狠狠地逼问道：“他妈的，人都死到哪去了？”


    士兵支支吾吾回答道：“都统大人，他……他们都……都跑了。”


    穆腾阿气急败坏。


    他抽出大刀，一刀就将这名逃兵抹了脖子。


    他举目望去，就见永清方向战鼓齐鸣，接着又听到了一阵冲锋号角声。


    声音充满了激昂和斗志。


    让穆腾阿心神恍惚。


    他立在原地，是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就在他犹豫之时，太平军已经发动了总攻。


    黄再忠带着一队骑兵冲了上来。


    吴息带着两千多步枪兵也紧紧跟随，提供火力支持。


    另一边，黄文英也同时对寿春一侧的守军发动了猛攻。


    黄再忠冲锋在前，大刀在手，早已经是蓄势待发。


    穆腾阿瞪着血红的大眼睛，他抖了抖大胡子。


    看着发动冲锋的黄再忠身后的太平军如潮水般冲了上来。


    他不免心中一颤。


    但是一想到荣禄还在后面督战。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爬上了壕沟。


    他带着两千亲兵与黄再忠混战在一起。


    黄再忠带兵杀了一阵，将眼前企图阻拦的几名副将一刀砍死。


    他一连杀死二三十名清军将校，大刀几乎被砍钝。


    他带兵冲到了穆腾阿的近前。


    看着穆腾阿正在大杀四方。


    他气的胡子在风中飘摆。


    他坐下黑色烈马腾空而起。


    黄再忠呼啸而至，将穆腾阿将要砍杀的一名太平军营帅救了下来。


    接着举刀与穆腾阿对杀了起来。


    穆腾阿长得粗壮有力，浑身如同黑熊一般，一脸的狠厉。


    他手上大刀沾染的鲜血尚未干涸，便与黄再忠厮杀起来。


    黄再忠与他血战了五十回合。


    黄再忠哈哈一笑。


    似乎打得酣畅淋漓。


    他将身上的黄甲卸去。


    露出一身布满伤痕累累的肌肉。


    穆腾阿看了一眼黄再忠触目惊心的前胸。


    他握刀的手几乎都要脱手。


    黄再忠光着膀子大声笑道：“嗯，想不到满八旗还有些悍将，不都是草包。不然厮杀起来太没意思了。来，跟你爷爷黄某人再斗上百十回合，别让我黄再忠失望，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穆腾阿冷哼一声。


    说道:“在下是八旗军中正白旗统领穆腾阿，你就是长毛悍将黄再忠？”


    “正是你家爷爷。”


    穆腾阿大喝一声，再次与黄再忠战在一起。


    黄再忠越战越勇，眼看穆腾阿身边的士兵越战越少。


    他的人马也被分割包围。


    又坚持拼斗了五十回合。


    穆腾阿渐渐有些胆怯了。


    他茫然四顾，发现附近的几股亲兵都已经被一一砍杀。


    身边仅仅剩下五六十人还在护佑着他。


    他知道此刻不能再恋战了。


    于是故意卖个破绽。


    黄再忠则微微一笑。


    他挽了一个花刀，刀锋在半空陡然一变。


    接着横刀一劈。


    穆腾阿正惊慌失措之时。


    他的脑袋在一片血雾中，已经搬了家。


    穆腾阿至死眼睛还瞪得大大的，几乎不敢相信。


    黄再忠收拾了这股人马。


    他带人跨过壕沟，向着第二道壕沟奔去。


    此刻，固安和永清的战斗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两座小城在一片猛烈的炮火声中轰然倒塌。


    太平军如同潮水般涌了进去。


    守城的几千守军纷纷溃逃，要么就跪地投降。


    黄再忠奔到第二道壕沟前，守军早已经人去楼空。


    他望着空荡荡的壕沟直骂娘。


    原来清军将领左宝贵见势不好，已经先一步逃遁了。


    他带着五千人奔着西北方向逃去。


    路上正巧遇到一队人马。


    在暮色中，他以为是太平军杀来了，双方互相混战了一阵。


    天亮后，他才发现是一起溃逃的荣禄人马。


    此刻，荣禄被人用门板抬着。


    似乎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