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雪觉得自己坐在办公室中，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从刚才听到小会议室中发生的今天第3起死亡事件，到底经过了多少时间，她完全不晓得。左应龙坐在对面沙发上，一言不发。


    门钮转动的声音，似乎让大家都吓了一跳。晓雯开门进来，说道：“警察来了。”


    林若雪的脸色惨白，但声音一点也没有颤抖，只是有点沙哑，看着左应龙说：“警察怎么会来？”


    左应龙也站起来走向晓雯，好像也有同样的疑问一般。


    晓雯以平板的语调说：“应该是何院士报的警。医生检查过，说可能是中毒死亡。在这种情况下，何老说必须通知警方。”


    “中毒？”林若雪问，“那个黑人是喝了毒药而死的？”


    晓雯轻轻点头说道：“听说很可能是那样。”


    “可是。。。怎么会呢？”


    晓雯摇摇头说：“不晓得。警方正在调查，小会议室里的那些个顶级科学家们，都在里面候着，大概每个人都要问话。可能也会来找我们问话的。”她说完便退出去了。


    此时门又开了，一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官走进来，他身材健壮，肤色稍黑，鬓角微翘，自我介绍说叫陈曦，站在门口说：“对不起，请问会议中心的负责同志是哪一位，我们要问几句话。”


    在小会议室里，一位身材结实的中年警官见大家已坐好，便问道：“谁是这个会议的负责人？”


    “我。”何院士说。


    警官带着何老来到隔壁的一个房间里。这房间是一间空的会客室，四周墙壁是不透明玻璃的。中年警官带他进来，点头说：“请坐。”


    这个刑警年约40岁，看起来很阴险的样子。


    “请问，”警官说，“死亡事件发生时，你们在做什么？”


    何老从容不迫地答道：“我本人是本次大会的召集者。而能进入这间小会议室开会的人，都是当今世界上最顶尖的科学家。当事件发生时，来自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tim.saliman教授正在做一个关于薛定谔的猫的报告。”


    “薛定谔的猫？”


    “是的，你一定也听说过这个物理学名词吧。薛定谔的猫是物理学家薛定谔提出的一个思想实验，是指将一只猫关在装有少量镭和氰化物的密闭容器里。镭的衰变存在几率，如果镭发生衰变，会触发机关打碎装有氰化物的瓶子，猫就会死；如果镭不发生衰变，猫就存活。根据量子力学理论，由于放射性的镭处于衰变和没有衰变两种状态的叠加，猫就理应处于死猫和活猫的叠加状态。这只既死又活的猫就是所谓的“薛定谔猫”。猫的死与活是取决于我们打开盒子的那一刻，在我们打开盒子之前，它是一只同时死和活的猫。”


    “荒谬！”警官显然无法理解这么深奥的科学问题。


    “saliman教授试图用一个实验推翻薛定谔猫的理论，于是他请他的学生，也就是死者jeffrey博士协助他进行这项实验。”何老向警官描述了实验的过程。


    “实验结果如何？”


    “很不幸，所谓不死不生的叠加态是不存在的。jeffrey博士，也就是那只猫，死了。当然，也可以说在另外一个平行空间，他还活着，但这种事情是无法证实的。”


    “你认为他的死因是什么呢？”


    “关于这个问题，还是交给科学的检验吧。”何老回答道。


    在另外一间会客室里，saliman博士接受了另外两名刑警的侦讯。他们问了三个问题：他和死者的关系，来这里的原因，以及事件的经过。


    saliman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只是机械地回答问题，对于第三个问题，只答说：“jeffrey，死了吗？”


    两名刑警对望了一眼，说道：“他喝下的那半瓶纯净水，是你给他的吗？”


    “我只是随手从桌上拿了一瓶递给他而已，我把那个当做实验的道具。”


    “你能复现一下你是如何随手拿出这一瓶水的吗？对不起，我只是想确认那瓶水原本的位置？”


    saliman伸出手演示了一下他拿水的动作，然后说：“是啦，这瓶水原本是我的，放在我自己的座位上。我不可能去抢别人的水瓶，因此只能是拿我自己的水递给他。”


    “你喝过吗？”


    “没有，是一瓶原装的纯净水，我甚至没有拧开过盖子。我不可能把一瓶自己喝过的水递给别人喝，哪怕它只是个道具。”


    一个看上去30岁的刑警问道：“你有没有说过这样一句话：这是一只装有氰化物的瓶子。这句话是你说的吗？”


    “我，也许是说过，但那只是一个道具，可怜的jeffrey，他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认为他迟早会获得诺贝尔奖，我怎么会把真的装有氰化物的瓶子交给他？”


    “那就是说你并不认为那瓶子里装的是氰化物，是吗？”


    “可怜的jeffrey，你是说，他真的是中毒而死吗？”


    两名刑警对望了一眼，说道：“不，经检验，那瓶水只是普通的纯净水，我们没有从中检出任何毒素。”


    “那么他怎么会死？上帝啊，我不应该在这个天气让他钻进那个密闭的衣橱里，天啊，是我杀了他。”


    “你知道jeffrey博士有心血管、或者癫痫等方面的病症吗？”


    “不，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体壮如牛。”


    “那么你知道他的死因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他真的是因我而死，我愿意为此接受任何处罚，可怜的jeffrey，你们能告诉我他的确切死因吗？是不是心脏病造成的猝死，或者是窒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难辞其咎。”


    一名刑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虽然我们没有从他的血液中检出毒素，但是法医认为他很大可能是死于某种未知的毒药。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也许存在某种毒药，无色无味，挥发性极强，且通常不易检出。我们的法医认为，jeffrey博士很可能喝下了掺有这种毒剂的纯净水。”


    刑警们分成5组，每两人一组分别对这些参会者进行侦讯。对saliman的侦讯结束之后，他的另外一名学生vonden博士被请到了这间小会客室。


    警察开门见山：“你和jeffrey认识多久了？”


    “5年前，我们是同时进入麻省理工学院的同学。”


    “这件事真是不幸，你的心情一定很乱吧。请原谅我现在必须问你一些冒昧的问题。”


    “你要问什么？”vonden说。


    “jeffrey博士的死，您有何线索呢？”


    “比如什么呢？”


    “比如，jeffrey有没有什么仇家？”


    vonden痛苦地说：“他非常友善，非常善良，乐于助人，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个天使，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仇家。”他不住地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刑警同情地看着他，继续问道：“那么，他最近有没有奇怪的样子？像健康不佳之类。。。”


    “没有，他就像一头公牛那样健康。”


    接着，刑警对jeffrey的性格及其最近的行为，以及jeffrey的人际关系，一直盘问他，vonden谨慎作答。


    “那么请说一下你们来到h市之后，这几天的行程经过吧，说得越详细越好。”


    于是vonden把这几天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实际上他们这几天的日程很简单，无非就是住宿、开会和吃饭而已。


    “在来到h市之后，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冲突？”


    “这。。。”vonden想起了上午因为调戏妇女而被人教训一顿的事情，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警察。


    刑警就像一条嗅觉异常灵敏的狗，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便追问道：“你要把你们所经过的每一件事都讲出来，u看书.uukansuco 越详细越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从中发现有用的线索。”


    “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vonden决定隐瞒。


    “你最好说实话，你们的saliman教授已经全部都说了。”刑警进一步引诱道。


    果然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vonden轻易地就相信了他的话：“既然他都已经说了，还问我做什么？”


    “我现在需要你的证词。”


    “好吧，”vonden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们今天上午在1楼餐厅，和几个人发生过冲突。”但他还是隐瞒了三人调戏妇女的情节，“当时我们都在吃饭，我，jeffrey，和saliman教授，因为我们是外国人，所以在餐厅里有一个人看我们不顺眼，可能是他对外国人有着某种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就在我们要离开餐厅的时候，他追出来打了我们。”


    “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中国人，如果见到他我能认出来，可是我并不认识他。”


    “你是说他一个人对付你们3个人？”


    “是的，因为他会中国功夫，他一拳就把我打倒了，再一脚踢倒了jeffrey，saliman教授的手腕也被他扭伤了。”


    “当时还有什么人在场？”


    “餐厅老板可以作证，另外，白教授也在场，他好像和白教授是一起来的。”


    “白教授是谁？”


    “他现在就在隔壁的小会议室里，是本次研讨会的特约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