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白季秋捻了捻鬍鬚,又看向白西棠,道:「西棠可是有话欲对我说?」
白西棠道:「师兄为何而来,想必二叔已知晓,莫在此多费时间了,先去将几位堂兄请来。」
「自然,那几个不成器的已经到了雁清堂。」白季秋微微嘆了口气,道:「长老请随我来。」
林长辞心中微动,他这师弟素来以温柔隽永着名,今日对白季秋态度却并不算十分客气,莫非那几位堂兄和白季秋有牵连?
不等他多想,温淮已先白西棠一步扶住他的手臂,放轻声音道:「师尊,走吧。」
过了牌楼,吊楼层层叠叠,檐角如飞,往上绵延错落,碧顶苍绿连缀成片,间或点缀朱红或鎏金的垂嵴、垂柱与檐枋在晴日闪闪生辉,清秀濛丽,端方古雅。
白家设了禁空阵法,一行人步行穿过第一重山,待远远见到玉湖清光时,这才算真正进了白家家门。
「师兄,这边来。」
说是白季秋待客,实则白西棠领路。
约莫提前下令清了场,去雁清堂的路上没有遇到其他人,就连来牌楼前拜见的后生们也在过山后尽数散去。
曲折长桥将几人引入一方窄门,影壁上刻绘着月兔捣药图,林长辞抬眼,院里已有几人老老实实候在那里了。
这几人或多或少都沾了点白家柔和的长相,然而内里的躁动与虚浮却是眉宇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见过…林……林长老。」
为首之人嗫嚅着单膝跪了下来。
其余几人紧随其后,乌压压一群跪下来,林长辞没应声,淡淡瞥了一眼,越过他们往堂内走去。
一一扫过地上几人的脸,温淮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半晌勾起唇角,似是玩笑道:「白家果真宽和,对叛徒也如此留情。」
莫说修为折损,连皮肉伤也没一处,白家的态度值得玩味。
白西棠道:「是我吩咐的。」
「是么?」温淮看向他:「原是小师叔仁慈。」
白西棠没有解释,走到林长辞身边:「师兄,入座罢。」
等林长辞与白季秋皆坐下后,他才将目光移到地上跪着的几人身上,顷刻冷了脸:「跪好。」
有人偷偷用不满的目光看了上方几人一眼,似有埋怨,很快被温淮利刃般的目光吓得收了回去。
白季秋暗嘆一声,对林长辞拱手道:「林长老,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都已在此了,长老弟子的下落,也许他们会知道一些。」
林长辞点点头,道:「多谢。」
白西棠当初带林容澄回白家养伤本是一番好心,即便容澄现下生死未卜,岂能因此结怨。
他看向跪在最前方的人:「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白南州。」那人瓮声瓮气道:「长老莫问了,长老弟子下落何处,在下真的不知晓。」
「南州!」白季秋喝道:「你说知错,就是这个态度?」
白南州把头低得更下去了一点:「本来便不是我主谋,你们不问白……那个谁……,问我做什么?」
「谁?」林长辞追问。
「这……」白南州眼睛在几人脸上左右乱瞟:「这,我怎么好说……」
白西棠眯了眯眼,冷笑道:「既知晓同谋者谁,堂兄为何支支吾吾?」
闻言,白南州肩膀一抖,道:「不,不,所有事情都是我几人谋划,请长老责罚!」
他猛地扑倒在林长辞脚边,把白季秋吓了一跳。
「你们……」白季秋十分痛心,欲要训诫,林长辞却打断了他:「单凭你几人,还不成气候。」
青年的声音如一道惊雷落在几人头上:「你们何时勾结的宋临风?」
第84章 觅踪
白南州呆滞一瞬,反问:「宋临风?」
他抬头看看白西棠,又看看白季秋,语气陡然变得硬气不少:「……勾结她又如何,修士逆天而行,求的不就是一个长生?」
「你糊涂啊!南州!」白季秋恨铁不成钢道:「若踏踏实实修炼,何惧不能修成正道?为何非要走那捷径,宋临风是何种人,你等小辈根本就不知道!」
「那又如何,她有我想要的东西。」
白南州昂起头,直直盯着林长辞,扯了扯嘴角,像在挑衅:「这次是我技不如人,我认栽。绑走阁下爱徒是我自己的主意,有什么沖我来便是。」
「他究竟在何处?」林长辞声音发沉。
「不知。」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白南州索性闭上眼,打定主意做个滚刀肉。
碧虚再是高高在上,毕竟被族中长辈亲迎进来,又跟堂弟有旧,焉能拿他如何?这里是白家,他一个外人哪来的胆动白家子弟?
白南州愈是这般想着,愈是无畏,索性睁开眼跟他对视。
没有他预料中的忍怒强作客气,林长辞目光冷极了,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素白的手已搭在了剑柄上。
肖似魔修的红眸锐如锋刃,透骨凉意一寸寸地将白南州刚生出的勇气逼了回去。
「你……」
「林容澄在哪里?」林长辞打断他,一字一顿地问。
青年端坐上位,清瘦得不堪一握的身形蓦然凛冽起来。
无形的气势重如山岳,闷似海潮,让人喘不过气,更遑论海潮后头还有个煞神般的丹霄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