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锦静静看着?渡口的方向,“因为你不是他?。”
萧北捷愣了愣,任他?脾气再好,被宜锦这不冷不热的话一说?,心中?也生了几分闷气,他?径直拂袖而去,到了甲板处,冷着?脸静静矗立着?。
黎明的最后一抹鱼肚白退去,河面上淡淡的晨雾缥缈,往来在岸边的縴夫们拉着?运船,口中?喊着?号子?,虽汗如雨下,脸上却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四周的商贩也才开始布置铺面,吆喝声渐渐起来。
这与燕京的州桥夜市又是不同的景象。
宜锦眼?睫微眨,想到了那幅山河社稷图中?的场景。
这就是萧北捷自年少起一直守护着?的太平。这只是大燕普普通通的一隅,这些充满朝气的人,是大燕普普通通的百姓,他?们是那样生动?地存在于?这世间。
若是他?能亲眼?看见?,也一定很高兴。
一路上,她想找到机会递出消息,可?是萧北捷防心极重,加之她又起了高热,浑身乏力,芰荷也并不被允许自由外出,未找到合适的时机。
唯一留下的那支步摇,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
离燕京越远,她就愈发思念他?,一路上她几乎与世隔绝,再未听到他?的消息,谢清则所说?的两月之期,他?的腿疾,睡梦之中?仍萦绕在她心头,令她不安。
她攥紧了手中?那只鲁班锁,从燕京出来时,这是她唯一带在身边的物件,她仍未解开这锁,握在手中?却能感到少有的安心。
半晌,这艘商船停靠渡口,伙计们往来搬运船上的货物,人来人往,一路兵马就守在渡口,远远见?了萧北捷,为首的忙肃容行礼,“属下恭迎殿下。”
萧北捷道:“吕禄,这些时日辛苦你两地奔波。”
吕禄伸手引路:“属下并不觉得辛苦。这处官府都打点好了,殿下可?下榻歇息,明日我们便赶路回?石城郡。”
萧北捷道:“不必歇息,取道直回?石城郡。”
吕禄点头应下,“那属下为殿下备马。”
话罢,他?朝萧北捷身后看了眼?,殿下身后那两个姑娘,同官府搜寻画像上的一模一样,想来就是那新帝宠爱的薛妃,这女子?原本就该是他?们殿下院中?人,却投了新帝,他?心中?对这样的女子?自是不齿。
吕禄因此道:“殿下,咱们这都是些糙老爷们,可?没有那些小娘子?用的马车,只能委屈两位姑娘同兄弟们共乘一骑了。”
萧北捷看向宜锦,没有说?话。
宜锦明白,她方才令他?不快,他?在等她求他?,扳回?一城。
可?是宜锦并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直视吕禄道:“我等草芥之身,不需劳将军备马车,只需良驹一匹即可?。”
吕禄看了眼?眼?前女子?弱柳扶风的身板,讥笑道:“姑娘还是莫要逞强得好,恐怕连马背都上不去,届时还要我们殿下费心。”
宜锦听他?话中?羞辱之意,并未动?怒,自方才便可?看出,吕禄此人高傲自大,受不得激将,她只道:“将军是担心我们骑术不精耽搁行程,还是怕被我们两个女子?比下去丢了面子??”
吕禄一听此女自不量力,哼了一声,正要反驳,却只听萧北捷道:“给?她备马。”
吕禄压下心底不悦,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给?一路人配了马。
到了宜锦时,她和芰荷分到的那匹马儿仰着?脖子?吐气,一双马目灼灼有神,若是懂行的人,立时便能看出这是一匹尚未驯服的野马。
芰荷站在一旁,看得腿直发抖,她压低声音道:“姑娘……我们……”
姑娘从前虽上过几节马术课,但后来柳氏扶正,便再没练过这些,这马看着?就不好惹,姑娘真的能行吗?
宜锦却并没有畏惧,她摸了摸那马儿的脑袋,与它对视,低声在这马儿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马儿喷了喷鼻息,却肯低头了。
宜锦扶着?马身,慢慢上了马,她心跳得极快,面上却不显,她朝芰荷伸了手,低声道:“别怕,扶着?我的手上来。”
芰荷不想让姑娘被那群人看轻,她心中?也有一股气,最终克服心中?的恐惧,上了马,她紧紧抱着?自己姑娘的腰身,一动?也不敢动?,可?是心里却觉得安稳了。
吕禄本等着?那薛氏女出丑,却没想到那匹烈马到了薛氏手底下却这样听话,他?脸色更差,看向主子?,却见?主上注视着?那薛氏女,神情?极为复杂。
萧北捷在这一刻似乎明白,薛氏并不是不害怕,也并不是没有软弱的时候,只是她的软弱,只展示给?在乎的人。
第一次见?她哭,是在云来观殿内,她给?母亲乔氏上香燃灯。
那日暴雨中?,她抱着?薛珩的尸身不肯松开,情?状悲恸绝望,那是他?第二次见?她哭。
在他?面前,她不仅不肯流泪,亦不肯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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