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块木头一样,目光空洞地盯着霍清。
「说话,苏孟。」
霍清攥紧苏孟的衣领。
他要动手吗?对我刚说的那些话施加报复
苏孟本能地侧过头,但并没有躲开。
霍清伸出手,在空中干涩地停滞几秒。
如果报复我可以令他好受些的话,也无所谓。苏孟闭上眼睛。
可那只手,最终轻轻绕过苏孟肩头。
霍清抱了抱他。
「没事了,苏孟。」
心理学中有一个词,叫做吊桥效应。处于危险和刺激中的两人,会本能地错将此时的心跳加速,视为浪漫的一种延伸。
久违的体温终于回到身体中,驱散了彻骨寒意。
「……抱我干嘛?」苏孟一把推开他。
「啊?你什么意思我不是看你害怕嘛」霍清无措地瞪大眼睛。「你怎么说出来这么冷漠的话的」
「再说了,好兄弟之间抱一下很正常吧?」
「……好难闻。」
「你你你……啊!!!」霍清恨不得现在就先往他左脸上两拳,再往他右脸上两拳。「我身上不都是为了救你出的汗和为了救你沾泥土吗?我都多少天没洗澡了!」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苏孟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谢谢你。」
被霍清这么一打搅,苏孟回过些神了。
「还有,抱歉,刚刚没去救你。」
「正常人遇到危险本来就会逃跑,有什么好说的。」霍清不以为然地甩了甩袖子。「再说了,我需要你个贼猫来救吗?」
「……」
「不跟你扯了,那边有梯子,赶紧上去。」是时候离开这里了,霍清拉起苏孟的左手。
「别碰……」苏孟吸了一口冷气。「这只胳膊好像摔断了。」
霍清凑近灯光,举起了苏孟的手,从上到下捏了一遍。
「忍一下。」
霍清抓住手臂,猛地一扯一按,咔嚓一声脆响。
苏孟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脱臼而已,我帮你接上了。」霍清道。「以前我爸的俱乐部经常有人摔伤扭伤什么的,看他正骨多了,我也学会了些。」
「嘶……谢谢。」
苏孟活动了活动手腕。
虽然勉强可以动了,但还是用不上力气。
地窖通往上方的楼梯,却偏偏是需要爬行的绳梯。
「上来。」霍清站起身,背对他道。
霍清打算背他上楼。
「不用了。」苏孟躲开他的手。
「干嘛?」霍清有些不解。
「……我不喜欢近距离接触别人。」
苏孟伸出手,试图自己爬上去。
左手关节处的疼痛使他难以着力,苏孟松开手,只能放弃。
「你在干嘛你要和绳梯牵手成功吗?」
「……算了。」苏孟不再逞强了。「抱歉,麻烦你了。」
「假客套。」霍清撇了撇嘴,拉过苏孟的手臂。「虽然我们只认识了一个星期,但这段时间我们睡着了在一起,醒了也在一起,每天联络24个小时,如果纯算时间,我们俩相处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可是我们在现实中还完全没见过。」
「那又怎么了」霍清道。「有的人没见过面都能谈恋爱呢,咱们交个朋友还不行吗?」
「……不无道理。」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吧?」霍清道。「如果算的话,以后就不需要跟我说『谢谢』,『麻烦了』这些词了。太麻烦。」
苏孟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贼猫怎么不说话」
「我默认了。」
苏孟回道。
地窖上方的粮仓里,称得上一片狼藉。破碎的木板,密密麻麻的刻痕,以及散落满地的腐败粮食,几乎全在诉说着打斗的激烈。
苏孟没有问,也猜得到,霍清肯定费了很大力气才下来的。
「根据以往的经验,梦境肯定和现实有一定联繫。」苏孟道。「这个场景我虽然没见过,但应该是加德满都市内的一个地方。粮仓外的路牌上,标有『加德满都』。」
「是吗?」霍清努力回想着。「我没印象啊?」
「我之前说过,人是不会梦到没见过的事物的。」苏孟继续道。「或许,这个场景是你记忆拼凑出来的。」
「还是不可能。」霍清否认。「我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就没见过农场和地窖这种东西。那个女鬼,我也不认识。」
「那就……还有一种可能。」苏孟道。「我们所处的『梦境空间』,并不是普通认知中的梦境。它在故意指引我们进入某个地方,发现某些东西。」
「你说,这『梦境』会不会是苏红玉的亡魂制造的」霍清突发奇想。「为了引导我们发现真相,所以引导我们发现线索」
「我不信鬼神之说。」苏孟道。「但如果真要这么说……也可以理解为,是苏红玉死亡时留下的某种电讯号,或者磁场,影响了这个梦境的世界。毕竟物理学领域有很多的未解之谜,我们就处于某种未解之谜当中,也很有可能。」
「那这个梦境能发现什么」霍清道。「这群烟雾怪物,到底代表了什么?」
「怪物……」苏孟沉思很久。
「怨气吗?」霍清忽然想到。「玄幻小说里,鬼魂都是怨气滋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