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薇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气得吐血，但是妙依人肯定会，她能找来那伙盗匪，肯定付出了不少代价，“我不过是将计就计。”


    周正还是一再夸她聪明，厉柏寒眯了眯眼睛，不满他拍马屁。


    周正接收到厉柏寒不悦的目光，他立即收了声，默默地开车。


    宋薇薇见状，偏头看向厉柏寒，厉柏寒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看来时目光又恢复温和，他道：“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吧。”


    宋薇薇想想今天有多少人想看她笑话，最后都落了空，她心情大好，“嗯，去吧。”


    两人去了一家高档酒店，刚落座，就看见霍庭霜走进来，他身边跟着个女秘书，似乎是前来赴饭局的，几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碰。


    霍庭霜站定，侧身对女秘书说了几句话，然后径直朝他们走来。


    很快，霍庭霜在餐桌旁站定，他穿着一身高定西服套装，将腰身勾勒得挺拔修长，他微微俯身，朝宋薇薇点了点头，“嫂子好。”


    宋薇薇被他叫愣了。


    哪怕是七年前她和厉柏寒结婚后，霍庭霜也没这么恭敬地叫过她嫂子。


    那时候她觉得，霍庭霜应该是看不上她的，否则也不会不承认她的身份。


    厉柏寒挑了挑眉，他和霍庭霜从小一起长大，了解他的性子，知道在他心里，已经承认了宋薇薇的身份，他并不觉得意外。


    “你怎么来了？”


    “有一个饭局，柏寒，你什么时候带嫂子回北城，我做东，一定好好款待嫂子。”霍庭霜这番话说得热情，却也一点不油腻。


    宋薇薇道：“霍总贵人事多，就不麻烦你了。”


    “我很闲的，之前我犯浑，云晞给你和柏寒添了很多麻烦，嫂子对不住，幸好你和柏寒感情好，没受影响，否则我难辞其咎，今天这顿饭记在我账上，改日到北城，我再亲自向嫂子你赔礼道歉。”霍庭霜道。


    厉柏寒见他把话说开，他暗暗观察了一下宋薇薇的表情，然后作势赶霍庭霜走，“行了，宋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要忙就赶紧滚。”


    霍庭霜眉眼带笑，“好嘞，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位用餐了。”


    说罢，霍庭霜大摇大摆地走了。


    恰在此时，侍应生过来上菜，很快，菜肴就摆了一桌，宋薇薇拿起筷子，夹了自己喜欢吃的叉烧放在碗里，不着痕迹道：“霍总什么时候来江城的？”


    “来了两天了，他过来办点事。”


    宋薇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和云晞姐和好了？”


    厉柏寒夹菜的动作一顿，撩起眼皮看着她，瞧她只是顺口一提，他道：“还没有，他俩的问题比较复杂，短时间里很难和好。”


    宋薇薇垂下眸，“云晞姐以前喜欢过你？”


    厉柏寒头皮一紧，隐约感觉到这是一个危险的话题，他避重就轻道：“读书那会儿，她和霍庭霜走得很近，经常结伴出去玩。”


    宋薇薇抬起眼皮看向他，察觉到他的紧张，她微微一笑，“我就随便问问，她要不喜欢你，霍总也不会赌气和她说那种话。”


    厉柏寒只觉得嘴里的菜不香了，下意识想解释，却听宋薇薇说：“都是过去的事，我不至于还吃过去的醋。”


    厉柏寒放下筷子，“我们今天不该来这里。”


    宋薇薇忍不住笑了，“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吃。”


    厉柏寒瞥了她一眼，看着她唇边的笑意，他心湖里荡起一圈圈涟漪，他想，她笑起来可真好看，真希望能天天看到她笑。


    两人吃完饭，厉柏寒送宋薇薇回了工作室。


    工作室外排起了长队，她下车时看到，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直到有人围过来问她要签名，她还有些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小林从人群里挤进来，一边护着宋薇薇，一边将她从人群里解救出来。


    “大家排好队，签名都有的，现在先让我们宋老师进去休息好不好？”小林推着宋薇薇进了工作室，在外面扯着嗓子整顿队伍，像极了明星签名现场。


    宋薇薇困惑地问店员，“怎么回事？”


    “哦，今天文物局那边开了直播，大家看到您修复好的那套头面，觉得十分惊艳，都跑来我们工作室打卡要签名。”


    宋薇薇挑了挑眉，“文物局现在还搞这些？”


    “与时俱进嘛。”店员说。


    宋薇薇相当无语，其实雕刻这行太小众了，不是收藏家，几乎不会关注。但是近些年来随着网络越来越发达，不少人把小众的行业都搬到直播平台上，一下子增加了关注度。


    再加上米国今年举办的雕刻大赛进行的是全球同步直播，让这个行业彻底暴露在世人眼里，随着大家对雕刻的认识，也有不少人开始关注这个行业。


    在国外，有些品牌百年来都是手工制作，比如缝一件大衣耗时多少，做一枚胸针耗时多少，因为不是成批量生产，这些手工费都很贵。


    因此，越是久远的品牌，价值越高。


    雕刻自然不可能成批量生产，而且也要看雕刻师的潜力。


    就像画一幅画，出自一般的画家之手和出自顶尖画家之手，那意境绝对不一样，这也是艺术的魅力。


    宋薇薇修复好几千年前的文物，让它完好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这是对她的能力的一种肯定，因此才会激发这么多人跑来求签名。


    小林很快挤了进来，她抹去头上的汗水，脸颊被晒得红扑扑的，“我的妈耶，今天来了太多人了，老板，我们店里除了大件的成品，其他都销售一空。”


    宋薇薇这才注意到展柜里只有零星的物件，都是那种摆在豪宅当观赏品的，其余一些首饰之类的都卖空了。


    她道：“师父要是还活着，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欣慰的。”


    在木一大师眼里，作品需要世人的瞩目，否则就只是一个物件，他当年留下的作品并不多，后半生更是鲜有作品出来，导致工作室摇摇欲坠。


    他要是知道她办到了他不曾办到的事，一定会高兴的。


    “外面太阳太大了，给他们送点水去，另外，我不签名，帮我谢谢他们的喜欢，请他们回去吧。”宋薇薇不是明星，她也不想成为明星。


    小林有些遗憾，“老板，我们不趁机转个型，可以利用现在的影响力扩大一下工作室规模啊。”


    “你理想很丰满，可现实呢，我就算八只手也不可能做出太多东西，更何况，如果雕刻市场变成了批发市场，那我们就变得太廉价了，这个头不该我来开，请他们回去吧。”宋薇薇说。


    她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她很高兴，但她不想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做她暂时还做不到的事情，更何况她手里的订单太多了，排到明年也赶不完。


    之前是为了撑起工作室，但之后她想慢慢来。


    她不想把艺术当成赚钱的工具，师父说过，哪怕他们的行业无人问津，也没有画家音乐家那样备受关注，但他们有自己的傲骨。


    小林虽然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宋薇薇不打铁趁热扩大规模，但是她还是照办了。


    她把宋薇薇的话委婉地转述给外面排队的人听，自然有人觉得宋薇薇拿乔，不过一部分人也表示理解，毕竟他们会跑来排队要签名，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跟风。


    等人们都散去，工作室前空空荡荡，小林叹息一声，“多好的机会啊，老板为什么不抓住呢？”


    徐芳从楼上下来，正好听见小林的话，她温温柔柔开口，“因为宋老师手里的订单已经排到明年了，你要让她扩大规模，不是想累死她么？”


    小林哦了一声，“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这只是一时的直播效应，如果我们能成批量的生产出作品，那么我们雕刻出来的作品会越来越不值钱，物以稀为贵啊小林。”


    小林恍然大悟。


    是啊，他们又不是卖衣服卖鞋的，销售越多越好，他们是做艺术品的，就像画家一样，作品越少名气越大，以后才能升值。


    这么一想，她也释怀了。


    宋薇薇回了楼上，她重新整理了订单，最近她一直没日没夜的赶工，肩膀和腰椎都有些受不了了，她打算把订单整理出来，然后能退的都退掉。


    能让小林去协商换雕刻师的，就让小林去协商。


    最近她实在太累，不想再把自己逼得太紧，导致她的作品质量下降。


    她整理好订单，打电话叫小林进来，把整理出来的订单交给她，小林听完她的吩咐，她瞪大眼睛，“老板，这些人都是冲你来的，你要是拒单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薇薇也知道，她道：“你先给他们推荐一下我们工作室其他的雕刻师，他们要是执意不肯换，那就只能等着，交贷期并不能保证。”


    “可是……”


    宋薇薇抬眸看着她，“小林，之前我们工作室风雨飘摇，很快就会被其他的工作室挤垮，所以不得不大批量生产，但是我最近发现，我的方向错了。”


    “老板，你的决策怎么会有错？”


    宋薇薇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总之，你照我说的办，搞不定的我会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小林只好拿着订单下楼去了。


    *


    妙依人刚从饭局抽身回来，她进了家门，手刚按在开关上，就感觉眼前黑影一闪，她还来不及张嘴呼救，脖子上被冰凉的东西抵住。


    瞬间，她就感觉到那东西的锋利，有滚烫的液体自划开的皮肤里渗出来，她汗毛直立，立即不敢乱动了。


    “真识时务！”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妙小姐，我一直很想见见你本人，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


    妙依人感觉对方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她刚要叫，就听男人阴恻恻道：“别喊，否则我手里的刀会直接割破你的颈动脉，你会死得很难看。”


    妙依人咬了咬牙，“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推着她往沙发旁走去，“妙小姐贵人事忙，居然连我的声音都忘了，我们还通过好几次电话呢。”


    妙依人：“……”


    她想起对方是谁了，那个盗匪头子，她之前与他通过电话，她刚才在饭局上看到热搜，知道宋薇薇已经成功将那套头面送回文物局，自然也知道那群盗匪抢劫失败。


    她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成为漏网之鱼，还躲到她的公寓里来了。


    她咬了咬舌尖，道：“抱歉，我刚才没听出来，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你这样对待合作方是不是太失礼了？”


    盗匪头子轻哼一声，“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落得被警方通揖的下场，妙小姐，我真想将你凌迟！”


    妙依人心尖都在颤抖，她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已经不怕死了，然而真正面临生命被威胁时，她还是想活下去，哪怕苟延残喘，也想继续活下去。


    “你不应该恨我，你应该恨的人是宋薇薇，是她设计陷害你们，才让你的兄弟全部被警方抓住，你下半辈子都要躲躲藏藏过日子，你应该去找她算账。”


    男人讽刺地笑了，“听说你和宋薇薇以前是闺蜜，为个男人反目成仇，你们女人还真是愚蠢又可笑！”


    妙依人咬牙切齿，又不敢得罪他，匕首还抵在她的颈动脉上，她呼吸都紧了，“你把刀拿开，我们慢慢谈。”


    “谈什么？”


    妙依人眯了眯眼睛，“你兄弟都被抓了，你现在肯定想报仇吧，我们联手，等你报完仇，我会帮你逃去海外，还会包你一生无忧。”


    盗匪头子显然不相信她的鬼话，“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妙依人道：“你来找我，肯定不仅是为了寻仇吧，否则你刚才早就一刀捅穿我了，你对我还有所求，才会有顾虑，不是吗？”


    盗匪头子不得不承认妙依人其实很聪明，只可惜聪明没放在对的地方。


    他缓缓将匕首收回来，妙依人一脱离危险，她立即连退了几步，远离盗匪头子，她警惕地看着他，“我猜现在外面警察都在找你，我这里平时没人来，你可以先住在这里，之后我们再长从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