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两性教育的话题就此打住，偏偏宋晨晨锲而不舍的追问，“蜀黍，我不明白，我喜欢霍御，为什么我不能亲他的嘴？”


    厉柏寒顿了一下。


    宋薇薇抬手按住他的手腕，示意她来说，她转头看向儿子，面对小家伙清澈懵懂的目光，她徐徐开口。


    “晨晨，你喜欢霍御，那是对朋友的喜欢，对朋友只可以抱抱，不可以亲亲，但是对恋人可以。”


    宋晨晨似懂非懂，“哦，我明白了。”


    宋薇薇轻笑，“你明白什么了？”


    宋晨晨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眼神在她和厉柏寒身上绕来绕去，精灵古怪的模样，“你和蜀黍在谈恋爱，你们是恋人，所以可以亲嘴，但我和霍御是兄弟是朋友，我们没有谈恋爱，所以我们不可以亲嘴。”


    宋薇薇张了张嘴，抬眸看向厉柏寒，却见厉柏寒也在看她，目光专注且深情，嘴角还挂着一抹明显的笑意。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宋薇薇不自在地挪开视线，然而投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却依然灼热而炙烈。


    她对上宋晨晨的目光，小家伙还在等她回答，面对这双清澈纯净的眼睛，她要怎么告诉他，他们也不算在谈恋爱。


    成年人亲嘴也可以不用谈恋爱的。


    兴许是知道她在为难什么，厉柏寒开了口，替她解了围，“晨晨说得对，我和你妈咪是恋人，所以我们可以亲嘴。”


    宋薇薇听着他这句模糊重点的重复，她心脏漏跳了一拍，她有一瞬间的迷茫，悄悄抬眸去看厉柏寒。


    他们真的在谈恋爱吗？


    不！


    没有！


    她只是想利用他再怀一个孩子，等她成功受孕，她就会带着宋晨晨离开这里，去国外去任何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视线与厉柏寒看过来的视线相撞，她心尖颤了颤，倏地移开视线，苍白的脸颊却浮上一抹淡淡的粉色。


    厉柏寒凝视着那抹粉色，不可避免的有些心猿意马。


    早饭在宋晨晨快乐的讲述幼儿园生活中结束，今天周末，他可以在医院里待一天，吃完饭，他从老虎包里取出绘本，蹲在沙发上翻看。


    宋薇薇在地上活动，其实她头不晕了，也没有出现恶心呕吐的迹象，可以出院了，但厉柏寒说什么都不准，一定要她在医院里继续观察。


    “我都好了，真的，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宋薇薇说着，原地蹦了两下，证明自己真的生龙活虎。


    结果第二下落地时，因为在床上躺了一天，脚后跟发软，她踉跄了一下。


    下一秒，一双大手精准无误地扶住她的腰身，男人无奈地看着她，“并没有说服力。”


    宋薇薇：“……”


    她负气地推开他的手，转身走到病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生闷气。


    厉柏寒跟过去，看她背对着他蜷缩在被子里，他在床沿坐下，看着被子隆起的那一小团，他妥协了，“再住一天，医生若说你没事了，我们就出院。”


    宋薇薇不理他。


    厉柏寒回头看向沙发旁，宋晨晨捧着绘本看得津津有味，他收回视线，微微倾身压过去。


    病床就那么大，他身高腿长，压过去时床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听得人脸红耳赤。


    宋薇薇察觉到他在靠近，她心跳加速，脸也不争气的红了。


    他想做什么？


    晨晨还在呢！


    他要是敢对她做出少儿不宜的事，她一定打碎他的门牙！


    宋薇薇正胡思乱想着，身后的动静却忽然停了，她看不见身后的情形，一颗心紧张的上窜下跳。


    心脏正蹦哒得格外欢畅时，她只觉得耳垂一热，像是被人捏在手里，也像是被人含在了嘴里。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边，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入她耳中，“宋宋乖，听话！”


    他已然将她当成耍脾气的小姑娘般哄，这样的动作和这样的语气让她觉得羞耻，然而奇异的却给她顺了毛。


    她再闹下去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闷闷的开口，“那就再住一天，明天我就要出院，我不喜欢医院。”


    厉柏寒撩唇一笑。


    没人会喜欢医院，他也不喜欢。


    “嗯，真乖。”厉柏寒在她耳边亲了一口，像是故意扰乱她心神一般，落下“啵”的一声暧昧声响。


    宋薇薇只觉得一股麻意从耳边迅速蔓延至全身，整个人像被电了似的，她身上一轻，厉柏寒起身走了。


    她将脸埋进枕头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他们连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了，为什么只被他亲了一下耳朵，自己整个都不对劲了。


    厉柏寒回头，就见宋晨晨双手捂着眼睛，指缝张得大大的，模样憨态可掬，又透着软萌。


    他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粗硬的发质格外扎手，“在看什么？”


    “《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这本书特别有意思。”宋晨晨把书送到他面前，邀请他和他一起看。


    厉柏寒在他身边坐下，书上画的人物呆萌有趣，画的是一家三口的日常，平凡而幸福。


    宋晨晨满脸憧憬，“蜀黍，什么时候你娶了我妈咪，我们也是一家三口，可以像他们一样生活。”


    厉柏寒不是第一次听到宋晨晨这样的感叹，之前他还画过一家三口去游乐园的场景。


    他低头看着小家伙，轻声问道：“晨晨，你想让我做你的爸爸吗？”


    “想，非常想！”宋晨晨用力点头，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神又落寞下去，“可是我想没用，要我妈咪愿意嫁给你。”


    厉柏寒轻笑道：“那蜀黍再努把力，争取早点将你妈咪娶回家。”


    “耶，我就要有爸爸了。”宋晨晨立即笑逐颜开，要不怎么说小孩子的脸像六月的天，一会儿阴一会儿晴。


    宋薇薇躺在床上，听他俩小声说话，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感觉还挺和谐的。


    *


    北城某地下直播平台，妙依人蜷缩在铁笼似的房间里，她满身伤痕，一碰就疼，最近她直播间观看人数下降，管理人员认为她消极怠工，过来鞭打了她一顿。


    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生不如死，她好几次都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但是想到她恨的人还活得逍遥自在，她就怎么都不甘心。


    她一定要撑下去，哪怕只剩一口气在，她也要活着回去复仇！


    她正想着，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她循声望去，看到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闯了进来。


    她脸色一变。


    以为黑直播平台又添了新花样，要让她同时跟这几个男人玩，她惊惧地往后缩，嘴里念叨着，“不、不要、我不要！”


    李啸然箭步走到她面前，透过昏暗的光线，他看清了妙依人此时的惨状，她身上就穿了一件比基尼，露出的皮肤鞭痕交错，实在惨不忍睹。


    他倒抽了口气，脱下大衣将她裹住，他声音都在发颤，带着怜惜，“别怕，依人，别怕，我来带你出去。”


    妙依人听到他的声音还不可置信，直到看到他脸上的疤痕，她才相信她获救了，她悲恸大哭。


    双手紧紧揪着李啸然的衣襟，她又哭又嚎，“你为什么才来，你为什么才来？”


    李啸然满眼痛苦，想抱她又怕碰疼她，他语气里满是自责，“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妙依人放声大哭，“你说过会保护我的，我被人欺辱的时候你在哪里，呜呜呜，我恨你，恨死你了！”


    李啸然半跪在她面前，随她怎么打怎么骂，直到她哭得脱了力晕厥过去，他才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出铁笼。


    跨出铁笼，外面的工作人员已经被便衣们给控制住，李啸然眉目冷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负责人身上，他眼神宛如来自地狱的撒旦，腥红而仇恨。


    “把人都带回去，剩下人的采集证据，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天子脚下违法犯纪。”


    “是！”


    李啸然抱着妙依人走出去，这里是黑直播平台，有自愿来工作的，也有过气的被强行送来的，更有像妙依人这种得罪了大人物，送来惩戒的。


    负责人如丧考妣的被便衣推着出去，做这一行他就知道有一天没法全身而退，好在基站建在国外，他收到消息时就赶紧让人毁了重要资料。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李啸然抱着妙依人小心的坐进车里，警车红蓝相间的警灯一直闪烁着，他偏头看向车窗外，看见大批的人被便衣推搡着出来，他眼神阴郁。


    他一定会让这群阴沟里的老鼠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收回视线，对前面的司机开口，“开车吧，去医院。”


    *


    李啸然带人端了地下直播平台的消息第二天才传到江淮耳朵里，他匆匆走进医院，来到病房外，他敲门进去。


    厉柏寒正在陪宋晨晨看绘本，瞧他神色凝重，他淡淡扫了病床一眼，站起身来，“晨晨，你自己看会儿，蜀黍出去说点事。”


    宋晨晨看了看江淮，喊了一声江蜀黍，乖乖看绘本去了。


    江淮跟着厉柏寒走出病房，离病房稍远了一些，厉柏寒才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江淮说：“昨晚李啸然带人端了地下直播平台，把妙小姐救出去了，其余人都被捕了。”


    厉柏寒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他端了就端了，你慌什么？”


    “妙小姐毕竟是我们送进去的，万一她攀咬你……”江淮担心的是厉柏寒会被卷入其中。


    厉柏寒打断他，“她不敢！”


    他送妙依人去地下直播平台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明白什么人可以算计，什么人不可以。


    她要是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就算被救出来了，也一样会自寻死路。


    江淮目光闪了闪，“厉总，当初我们就该斩草除根，如今她出来了，只怕又要兴风作浪。”


    厉柏寒挑眉看着他，“江淮，现在是法治社会，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公民，要遵纪守法啊。”


    江淮：“……”


    就特么离谱！


    厉柏寒没说，地下直播平台能够经营这么久，官方势力一直不敢管，就是因为背景强大。


    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为那些不能说的大人物谋财害命，把妙依人丢进地下直播平台，也不完全是为了惩治她。


    他只是把妙依人当成一个饵，就看李啸然对她有几分真心，会不会为了她端掉这个地下直播平台。


    结果显而易见，李啸然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只不过他端了直播平台，也捅了马蜂窝，他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还两说，至于妙依人，他量她也没这个胆子敢再出现在他面前。


    他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到底还是不怎么放心，“你派人盯紧她，她要敢轻举妄动，别说李啸然保着她，就是天皇老子保着她，我也要让她去非洲喂大象。”


    江淮：“……”


    厉柏寒回到病房，看见宋晨晨脸上盖着绘本，仰躺在沙发上，露出圆鼓鼓的小肚皮，已然酣睡。


    他忍不住摇头失笑，拿起搁在扶手上的毯子盖在他身上，一回头，就见宋薇薇不知何时醒了。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宋薇薇拥着被子坐起来，她打了个不雅的哈欠，转头看向窗外，睡得有些迷糊，脸上还残留着浅浅的印子。


    “我怎么睡着了，几点了？”


    厉柏寒抬腕看表，银色腕表搭在腕骨上，时尚又名贵，衬得他腕骨清瘦突起，又意外的好看。


    “11点半，饿了么？”


    宋薇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最近醒来的第一件事，你就问我饿了么，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转生成猪了。”


    厉柏寒看她笑了，他也笑了，“就算转生成猪，你也是最漂亮最苗条最可爱的小猪。”


    宋薇薇：“……”


    这语气，真的不是在调情吗？


    她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我还不想吃饭，想下楼去走走，我这天天待在床上，再不动动，骨头都要生锈了。”


    厉柏寒起身，去拿来羽绒服给她披上，“就去楼下大厅转转，今天外面强降温，容易着凉。”


    宋薇薇欣然答应，只要能走出这间病房，去哪转转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