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双拳缠着绷带，透漏出一股药气，望着秦轩。


    秦轩一怔，旋即哑然一笑，“何时发现我的？”


    “四天前！”白翎沉声开口。


    还未等秦轩开口，白翎便缓缓道：“冰崖罕有人迹，前辈的脚印很清晰！”


    秦轩淡淡一笑，“算是敏锐！”


    “你自便吧，我只是闲逛而已！”


    白翎目光微顿，他望着秦轩。


    第一天他便发现秦轩了，之后他一直在注意。


    这位自诩青帝的前辈在关注他，整整三天，他不曾贸然出现，便是想要看这位青帝的态度。


    白翎本以为，秦轩会有所指点。


    他已经听闻大长老所言了，这位青帝前辈绝对是妖孽般的存在。


    返虚下品体修，便可凝百丈法相，比起大长老亦要可怖。


    若得秦轩指点，绝对是他的莫大机缘。


    可是秦轩如此态度，却又让白翎有些踌躇。


    “前辈！”


    就在秦轩打算转身时，白翎忽然出声。


    骤然，秦轩眉头微皱，只见白翎屈膝，便要跪地。


    悄然间，秦轩脚下一震，气浪蔓延在冰崖上方。


    他脚下的寒冰都出现裂痕，在这恐怖气浪之下，白翎竟然难以跪地。


    “自作聪明，我已言只是闲逛罢了。”秦轩淡淡开口，“这一跪，你还跪不起！”


    刹那，白翎呆住。


    跪，跪不起？


    “前辈，晚辈丹田已毁，闻前辈大能，恳求指点一番而已。”


    “丹田已毁，与我何干？”


    秦轩话语冷漠，冷漠的仿佛压下四周极寒。


    秦轩不曾再看向白翎，他缓缓转身，踏步归于府邸。


    只留下白翎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最终，他一拳轰在脚下寒冰之上。


    “是我自作多情了么？”白翎苦笑一声，最终回到冰崖内。


    之后数日，秦轩依旧会来冰崖，但便如他所言，只是无事闲逛罢了。


    白翎偶尔会出来，看到秦轩后，却仿佛已经放弃了希望。


    秦轩能够看到白翎面上的挣扎，但他始终无动于衷。


    仙榜天骄又如何？岂能入他秦长青之眼。


    万旭如此，白翎亦如此。


    他秦长青既不是善人，也不是佛陀，当初在仙凰遗迹内救下徐子宁只是意外。


    世间众生诸多，命运悲惨者不计其数，若都要他秦长青来救，让他秦长青来指点，他秦长青此生如何问道，如何再归帝位。


    近乎又过五天的时间，秦轩再来冰崖上时，白翎又在等待。


    这一次，他倒是不曾自以为是的请求指点。


    “前辈可是无聊？”


    “略微！”


    秦轩淡淡开口，为不惊动寒鹭部落，他每日修补风雷仙翼，炼体，都只能适可而止。


    其余时间，太长了，所以他才会每日在寒鹭部落内闲逛。


    看白翎修炼，也不过是他打发时间之一。


    “前辈若是无聊，不若听晚辈一番言语如何？”白翎望着秦轩，似乎想通了什么。


    秦轩淡淡的瞥了一眼白翎，仿佛将白翎的心思尽数看透，一览无遗。


    白翎只感觉那斗篷之下，仿佛隐藏着的不是人眼，而是天瞳。


    错觉，只是一刹。


    白翎强压心悸，缓缓开口，“白翎乃是寒鹭部落的族长之子，九岁练气，十五岁金丹，二十岁金丹大成，二十七岁入元婴，在寒鹭部落， 曾自诩天骄。”


    “我曾俯瞰着整个寒鹭部落的同辈，我曾迎着寒鹭部落众多族人的敬畏，走到何处，都是一声少族长，恭敬至极。”


    “直至，我丹田尽毁，沦落至此。”


    他话语平静，仿佛所言，无关自己，更是像是诉说他人。


    “世道便是如此，曾经仰望、敬畏我的人，恨不得将我踩踏在脚底，曾经对我恭维之人，于我冷嘲热讽。”


    白翎轻轻的抬起手，他目光坚毅，“我曾愤恨世间，为何如此不公。”


    秦轩依旧无动于衷，天骄陨落，龙凤化凡，修真界太多了。


    浩瀚星穹，白翎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一人如此，或许是悲惨，那亿万人如此，还可谈的上悲惨么？


    他心中古井无波，泛不起半丝波澜。


    “想必，我的事情，前辈已经听说。负部落众望，吞蛟鳞天雀之卵，自取灭亡，才沦落至此，以白翎想来，白翎在前辈眼中，应是贪得无厌之人，所以之前方言跪不起三字。”


    白翎自嘲一笑，“不过白翎若言，不是如此，前辈可信？”


    斗篷巍然，在这夹着细雪的寒风之中巍然不动。


    “真假，又与我何干？”秦轩话语依旧淡漠。


    白翎苦笑一声，再次诉说，“昔日，诸位长老，长辈的确为夺蛟鳞天雀之卵，那两枚卵，也的确在我手中。只不过，白翎吞服两枚蛟鳞天雀之卵，却也是无奈之举。”


    “前辈真以为，我寒鹭部落取蛟鳞天雀之卵是机缘巧合？数千年，数万年，百年一上供，真的是巧合么？我父亲，诸位长老，若无把握，怎敢冒险得两枚蛟鳞天雀之卵？”


    “这一次取卵，近乎是十拿九稳，蛟鳞天雀，并未发现诸位长老的行动。而他们，也非死在蛟鳞天雀的手中，而是陨落在……银龙部落的手中！”


    白翎那双平淡的眸子内，终于流露出了怒意，恨意，不甘。


    他身躯在颤抖，每一字，仿佛都在咬牙切齿。


    “银龙部落，天莲苍雪宗下第一大部落。他们不知如何寻到我等行径，消息，在半路偷袭，诸位长老拼死，护我与两枚蛟鳞天雀之卵离去，最终，我还是被追上了！”


    白翎惨笑一声，“我不得已，拼着玉石俱焚之念，将两枚蛟鳞天雀之卵吞服，我又何尝不知，以我元婴修为，吞服两枚四品妖卵，无异于自取灭亡。”


    “若非老祖与大长老及时赶到，我恐怕已经身陨了，即便如此，丹田还是彻底被废了。父亲为大局，压下了这个消息，甚至放出我贪得无厌的消息，否则，举族共愤，两大部落之争，代价太大了。”


    白翎在笑，笑的有些渗人。


    秦轩似乎略微提起一丝兴趣，“所以，你与我说这番话，便是想要告诉我，你很惨，你背负了所有，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善人？为家族，为部落牺牲，不惜背负骂名？”


    秦轩看了一眼白翎，眼中依旧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