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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危

    贺作舟的恼怒是在方伊池的预料之外的。


    他以为贺六爷会想要孩子,毕竟连他自个儿,都对有个后代存着一两分希冀。


    哪怕他不会教,哪怕他压根儿不会做爹。


    不过仔细想想,贺作舟以前就对他想要怀孩子帮忙争家产的念想抱有极其抗拒的态度。


    方伊池那时候满脑子报恩,不太理智,如今反思,也觉得当初的想法不对。可现在他们成了婚,喜宴都办完了,怀孕生子争家产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才不信六爷那套心疼他的说辞。要是真心疼,在床上怎么不轻着点疼他?


    贺作舟和方伊池目光短暂一触,就知道这凤凰又想歪了,于是恨铁不成钢地抬手,摆明了要执行家法。


    方伊池这会儿最不怕的就是家法,他把衣扣一扯,露出满是吻痕的脖颈:“先生,您扯呢!”


    贺作舟可不就是瞎扯吗?


    却又不是真的瞎扯。


    他喜欢方伊池,喜欢在床上疼他,自然对小凤凰的肚子有那么几分任何人都理解的期待。


    但是贺作舟心里更多的是顾虑。


    贺老爷子有过男妻,那个人平日里看上去身体不错,生了贺老六的姐姐以后,忽而迅速消瘦。医生说是生产时被冷风吹了的缘故,贺作舟时至今日还是觉得和怀了孩子有关。


    贺作舟担不起这个风险,他想要的是跟方伊池过一辈子,这里面有没有孩子,其实并不算特别重要。


    如此一想,就算以后都不进到最里面,也是可以的。


    就是不知道开了荤的小凤凰能不能忍。


    方伊池当然不能忍。他当晚就察觉了贺六爷的意图,气得默默垂泪,翻身拿背上的凤凰对着贺作舟,还用被子在两人之间隔出一条“河”。


    贺作舟在方伊池的“威逼利诱”下,很快服软,满足了双方的欲望。


    那时已是清晨时分,窗外透进来蒙蒙的天光,方伊池把汗津津的手臂从被子底下伸出来,嫌贺六爷身上热,自个儿滚到床边沿,边透风,边说:“先生,您……您不必想这么多,我喜欢您,您也喜欢我,我不担心,您也不要担心。”


    他没把事情说透,贺作舟却能懂。


    “多大点事。”方伊池嘟嘟囔囔地打着哈欠,“怀就怀了,您疼我,我什么也不怕。”


    贺作舟躺在方伊池身边,既纳罕自个儿少见的优柔寡断,又折服于小凤凰干干净净的爱。


    像眼清澈的泉,上头连片落叶都不曾飘落。


    而方伊池把所有干净的爱都倾注在了贺作舟的身上,发现这一点的贺六爷难免有些措手不及。他原以为方伊池对自个儿依赖大于喜爱,毕竟当初他们在一起的契机摆在那里,身份的差距也横在那儿,贺作舟从不奢求不懂情爱的凤凰能彻彻底底地开窍,却不料还不等他费劲儿,凤凰就已经对他敞开了心扉。


    情爱的滋味太过美好,贺作舟有些飘飘然,转身搂着困顿的凤凰又纠缠到了大中午。


    他俩过得快乐,一直住在北平城里的方均南是一点儿也不快活。


    南方的方家底蕴虽比不上贺家,但是商人重利爱面儿,最不能忍的就是自家的少爷去当旁人的男妻,就算方伊池嫁的是四九城里有头有脸的贺六爷,消息传回去,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是方伊池的亲爹方正北,据说直接气病了,还连续拍了好几封加急电报,要求方均南无论如何也得把方伊池带回去认祖归宗,至于这门亲事,方家人肯定是不认的。


    其次是方正北的原配,知道方伊池被找到以后,发了疯似的找自己的女儿。


    这件事贺作舟没让方伊池插手,而是直接带方均南去了疗养院,方伊池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如何交流的,但是方均南再也没有提过方伊静的事。


    大家族内的关系向来复杂,贺作舟偶尔和方伊池提到,寥寥几语,他都能听出方均南对他爹的原配的不满。


    按照贺作舟的话说,就是“闲的”。


    “你爹估计是想让你回去争家产。”贺作舟说这话的时候,方均南已经第四次被方伊池挡在北厢房外面了,“他腿没瘸,肯定能继承家产,但是现如今他再想有点什么作为,就要找个身体健全的儿子回去撑着。”


    “他原配不是又生了个儿子吗?”方伊池叼着筷子,巴巴地等着先生给自己剥虾。


    “才十三四岁,不当事。”贺作舟把虾递到小凤凰唇边,看他鼓着腮帮子嚼,忍不住用指腹擦他的唇角,“哪像你,四九城的方老板,厉害着呢。”


    方伊池噎了一噎,挑眉小心翼翼地瞥了六爷几眼:“您……您晓得了?”


    他最近跑了太多回平安饭店,六爷从司令部回家的时候都顺路接他回家,但贺作舟从未细问,方伊池也就没主动说。


    现在事情摊在了明面上,方伊池从怀里踌躇地掏出个账本,递到贺作舟手里:“六爷,钱不多,但都是我的心意。”


    贺作舟早已猜到方伊池最近在做什么,但真的摸到账本,还是被小凤凰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您别不要。”方伊池怕贺作舟不收,又把账本往六爷怀里推了推,“饭店……饭店没什么穿旗袍的服务生了,这是干净的钱。前头铁路的事情我帮不上忙,只能做这些。”边说,边垂着脑袋戳碗里的米饭粒儿。


    片刻后,方伊池感觉到头上一热,贺作舟竟然真的把账本收下,还揉了揉他的脑袋。


    “先生!”小凤凰的眼睛亮了,饭也不吃,直接拱到贺作舟怀里,搂着先生的脖子眷恋地磨蹭,“我还能赚更多的钱,您都收着,好不好?”


    “好,收着。”贺作舟托着他的屁股,直接把人抱上了床。


    方伊池脱衣服的时候,忍不住犯嘀咕:“先生,咱俩最近次数有点多。”


    说完,屁股就挨了一巴掌。


    贺作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不要了?”


    “要,”方伊池把小褂脱掉,掀开被子,光溜溜地拉着贺六爷的手,“要呢。”


    方伊池说要,贺作舟自然不会再收手。两人闹到大半夜,方伊池困得眼皮子睁不开了,房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贺作舟猛地起身,拎起衣服,直接走过去问了句:“万禄?”


    “六爷,”门外果然是万禄,“前边的紧急军报。”


    “好。”贺作舟已经系好了纽扣,见方伊池迷迷糊糊地抱着枕头打摆,绷不住笑了,“睡吧,我等会儿就回来。”


    “先生,我等你。”方伊池听话地倒回了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翻了几个身,拱到了床里侧。


    贺作舟被他的小动作惹得心软得一塌糊涂,万禄又叫了一声,才回神,推门走了出去。


    “爷,您加件衣服。”


    “不用。”贺作舟头也不抬地接过电报,“等会儿就回来了。”


    跟在一旁的万禄欲言又止。


    贺六爷扫了两眼电报,脚步忽然顿住:“去给我拿件衣服吧。”


    “已经拿了。”万禄抖开搭在手腕上的披风,搭在贺作舟的肩头,“您现在是去……”


    “司令部。”贺作舟攥紧了电报,走出院子前,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北厢房的灯火已经熄了,贺六爷并没有迟疑很久,就再次抬腿往外走,只不过走的时候吩咐:“让万福留下。”


    “爷?”


    “警卫队也留下。”


    “爷,这不妥当。”万禄试图劝阻,“您离开北平怎么能不带警卫队呢?”


    “我不在北平,警卫队再不在北平,小凤凰能镇得住谁?”贺作舟一锤定音,“甭劝了,就这么定。”


    说话间,二人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夜色里。


    而方伊池一觉睡到自然醒,觉得头有些沉,中午就喝了点粥,又睡了大半个下午,起身瞧见万福在院儿里和警卫员说话,并未在意,等夜色深沉,贺作舟还没有回来,而北厢房外忽而多了不少穿军装的兵哥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方伊池坐在床头,盯着挂在墙上的结婚证出了会儿神,起身走到门边唤来万福:“你们爷呢?”


    万福不比万禄话多,却更加沉稳:“六爷一早就走了。”


    “去哪儿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一时话都说不利索,“怎么走的……何时回来?”


    万福沉吟了片刻,回答得格外谨慎:“事关铁路,六爷不得不亲自去,具体何时回来,还要看谈判的结果。”


    也就是说归期不定了。


    方伊池的身子摇晃了几下,越发觉得头疼。他喘了两口气,倒不是难过贺作舟的不告而别——自打跟六爷在一起时起,他就晓得身为贺家人,贺作舟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也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的先生总有一天会不告而别,再在某个清晨或是傍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方伊池大概是贺作舟生命里唯一的风花雪月,也是唯一的灯火阑珊。


    再说铁路的事儿耽搁不得,贺作舟能在离开前安排下警卫队和万福,方伊池已经很感动了。


    他就是累得紧,大概是和贺作舟折腾得太过火了,身子虚了些,被冷风一吹,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小爷,您歇着吧。”万福帮方伊池把北厢房的门关上,“六爷走时吩咐了,您哪儿也别去,就待在家里。”


    方伊池退回屋内,烤着火,被这话气笑了:“瞎扯,他去个十天半个月,我还真的十天半个月不出门?”


    “我晓得他的意思。”方伊池说完,把纤细的手伸到壁炉前,出神地凝望着跳跃的火苗,“我不会跑的。”


    这是梧桐枝儿给他安的家,他哪儿也不会去。


    站在门外的万福顿了顿,小声道:“其实六爷还说了,您要是住不惯贺家,就去外面他给您买的四合院。”


    “……哪儿?”


    “就在后宅胡同,您要是想去看,我明儿一早就开车带您去。”


    “也行。”方伊池胡乱答应下,想给自个儿找点事做,“我去看看。”


    于是天蒙蒙亮时,他就起身了,失落地拍拍空掉半边的床,强打起精神,走到衣柜边挑了身灰色的长衫。


    贺作舟给他的狐皮褂子还挂在衣架上,方伊池抬手拿过来穿了。


    万福还没来敲门,瞧窗外的光,估计下人都没起,只有站岗的警卫员还在尽职尽责地巡逻。


    方伊池穿好衣服,自个儿去后头打了热水,洗漱完,团在沙发上打盹。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贺作舟推门回来了,可很快他就清醒过来,意识到那只不过是个梦。


    后来万福来敲门,替他送来了手焐子:“小爷,您现在就去吗?”


    “嗯。”方伊池不想待在没有六爷的北厢房,“路过稻香村的时候买点东西垫巴两口就成。”


    万福全听他的吩咐,跟着往屋外走。


    “警卫员不用全跟着我,就爱钱和喜财两个人跟着吧。”方伊池走了两步,脚步微顿,“六爷把警卫队留给我了,他自个儿呢?”


    自然是没有旁的警卫队的。


    方伊池鼻子微酸,他狠狠地吸了口气,把难言的苦闷全按压在心底,继续抬腿往屋外走。


    他如今不仅仅是方伊池了,还是贺作舟明媒正娶的贺太太,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


    然而他刚走出前院,就撞见了仍旧借住在贺宅里的方均南。


    方均南相较之前憔悴不少,遇上方伊池,也不再苦口婆心地劝阻,而是掏出一封皱皱巴巴的电报:“你爹病危,临死前想见你一眼。”


    方伊池目不斜视地从方均南身旁走过,走出老远,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万福,替我去把那封电报拿过来。”


    “好。”万福敛去目光中的忧虑,依言拿回了电报。


    方伊池却不急着看,他让万福将它收好,先赶到贺作舟买的四合院,安排人慢慢搬家,最后才回到卧房,让万福把电报拿了出来。


    方伊池接过电报的手微微发抖,他并没有去看电报上写了什么,而是用一种平静到吓人的嗓音问万福:“如果我真的继承了方家的家产,六爷在前头打仗,是不是可以置办更多的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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