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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

    贺作舟憋笑憋得快受不了了,就觉得小凤凰忒纯,自个儿被欺负了不碍事,自家先生被坑了钱,立刻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其实也就五千块,贺六爷当真瞧不上眼,但他知道这钱对于方伊池而言,意义不同。


    要说几千几千的,方伊池当服务生的时候,也赚过,但那时的“五千”和他卖笑画等号,如今的“五千”却是贺六爷给的治病钱,想来是完全不一样的。


    能一样吗?


    方伊池下车的时候,破天荒摔了车门,领着万福往饭店里闯。


    开着车的万禄稀奇地望了几眼,扭头跟贺作舟嘀咕:“小爷这是气着了?”


    “能不气吗?”贺作舟也望着窗外方伊池的背影,忍笑摇头,“我家小凤凰最近翅膀硬了,会凶人了,随他闹。”


    万禄也跟着笑:“那可不?小爷的身份,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行了,甭给我在这儿贫嘴,快点开车。”贺作舟又笑了两声,收敛了情绪,“早点应付完老毛子,还能早点回家陪小凤凰吃饭。”


    贺作舟这头去了东交民巷,方伊池那边则是真的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平安饭店。


    这地儿他熟,门口半枯不枯的盆景都跟他被六爷带走时的一模一样。


    万福尽职尽责地走在方伊池身前替他开道。


    在方伊池面前,六爷身边的下人都是温和的做派,可实际上,能跟着六爷到今天的,哪个真的温和?


    于是乎,就算有人真的想拦方伊池,也被万福吓退了,最后饭店的经理满头大汗地跑来,赔着笑问:“贺太太,您今儿个赏脸来,想喝点什么?”


    “喝什么?”方伊池揣着手,笑眯眯地反问,“经理,您记性真不好,我前些日子可还在您手底下当班呢。”


    “……今儿我来,怎么会是来喝酒的呢?我当然是来上班的。”


    经理听出一脑门子的汗:“贺太太,您这不是拿我开涮呢吗?”


    “谁……谁不知道您现在是贺家的人。”经理苦笑着搓手,“我哪儿敢让您来当服务生啊?”


    “既然不敢让我当服务生,怎么还敢把六爷的钱昧下?”方伊池走到舞厅门前,像是随口一提,却把经理吓得半死,“五千块?”


    “哎哟,方伊池啊!”经理也是好演技,瞬间声泪俱下,“咱们饭店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虽说客人不少,可洋酒进价贵,我不赚钱就算了,时常还得往里倒贴钱!”


    “……那五千块我原本打算直接给你,但你跟着六爷跑了啊!正好店里急需一批伏特加,我就想着用这钱先垫上,等你回来再给你。”经理一摊手,“前些日子你来看阿清,不是已经拿了奖金了吗?”


    经理说完,余光瞥见穿着长衫的阿清从后院打着哈欠走过来,眼前一亮:“阿清,阿清你快过来!”


    阿清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先看了看方伊池,再瞧瞧急得焦头烂额的经理,了然一笑:“晴天亮晌的,您们二位有何贵干?”


    “您也是个小祖宗!”经理恨不能伸手把他拽到身边,“快劝劝贺太太,咱们饭店最近的情况你可是知根知底儿啊!”


    阿清晃悠到方伊池身边:“那可不?您进的酒不正宗,客人不爱喝嘞。”


    经理差点被气得一个倒栽葱。


    “得了,昧钱的老黄历我可懒得跟你咳嗽,”阿清冷笑着转身,拽住方伊池的手腕,拉着他往最好的包厢里走,“再叨叨,您栽的可就是人贺太太的面儿了。”


    被他们落在身后的经理有苦说不出,心里有火不敢发,毕竟前头走的一个是贺作舟登报的男妻,一个是男妻的至交好友,要是说错句话,传到贺家那边,可就真的倒霉咯。


    不过方伊池和阿清都没搭理经理。


    他心里头藏着事儿,急着要向阿清请教,而阿清显然想早点摆脱经理,否则还会遇到难缠的客人。


    两边一拍即合,进了包厢的门,先对视着笑出了声。


    阿清将双手背在身后,打量方伊池身上的衣服:“咱俩这关系就没必要打马虎眼了,说吧,什么事儿啊?”阿清瞧方伊池的吃穿用度,便知他过得不错,所以并不是很紧张。


    谁知方伊池竟然心事重重地坐在了桌边,将万福拎来的早点打开,随手捏了块驴打滚咬,咬完嫌黏牙,气鼓鼓地丢在了盘子里。


    “不得了,谁这么有本事,敢惹我们方伊池生气?”阿清坐在他身边,也拿了块驴打滚津津有味地吃,“你现在可是贺六爷的男妻,四九城里谁敢招惹你?”


    他在阿清面前向来无所隐瞒,只是“将死”之事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含糊道:“我气我自个儿!”


    阿清笑而不语。


    “我不争气。”方伊池将双臂搁在桌角,脸埋进去,半晌泪光点点地仰起头,“阿清,你信命吗?”


    他原本以为阿清这样的人是不会信命的,谁知,阿清竟然平静地点了点头。


    方伊池怔住片刻,也懂了。


    这与信不信无关。


    摊上自私的妹妹,谁愿意?摊上滥赌的爹,谁乐意?


    人生无常,活着已是难上加难。


    他和阿清都不是富贵人家出身,没有殷实的家底可以败,更没有退路可言,“活着”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刀刃上起舞,得过且过,多活一天赚一天。


    方伊池趴在桌上,一时想出了神,直到阿清倒茶的水声传来,才惊醒。


    他问:“阿清,你以前教过我……”


    阿清斟茶的手微顿:“怎么,六爷不稀罕你?”


    方伊池摇头:“先生待我很好。”


    “那你为何提起这件事?”阿清微微蹙眉,把茶盏推到他面前,“我教你的东西说难听点,就是招揽客人的法子,你现在不用做服务生,何苦再来学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若是没发现那张药方子,方伊池也不会想到再来学这些。他咬着唇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阿清也不逼他,自顾自地将茶水倒好,等方伊池喝了,方说道:“你知道咱们为什么要会勾引人的法子吗?”


    “……因为我们需要客人,需要钱。”不等方伊池回答,阿清就开了口,“那些个客人不喜欢咱们的人,咱们也犯不上和那些腌臜玩意儿谈感情。”


    “可你和六爷不一样,你们是要成婚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方伊池猛地仰起头,捏着茶碗喃喃自语:“我和先生是要拜堂成亲的。”


    “嗯。”阿清见他悟了,松了口气,“所以你压根儿不需要费心去学什么法子,他自当对你有欲望。”


    贺作舟有感觉,方伊池是晓得的,但他现在想要的不是先生有感觉,而是这种感觉能突破对他的怜惜,让先生直接上家法。


    方伊池纠结又感动地想,贺作舟是稀罕他才一直忍着,要不是他得了绝症,家法不知道有多少呢!


    但现在方伊池只剩一条路可以走:“你还是教教我吧。”


    阿清没想到自个儿说了一圈,他瞧着是懂了,到最后竟还是一根筋儿要学,忍不住恼了:“方伊池,我没跟你说笑!”


    “我也没说笑,”他小声回答,“我是认真的。”


    “犯不上。”阿清把茶碗往桌上一摔,“我是真的搞不明白你。”


    以后会明白的。


    方伊池盯着微微颤动的茶水,悲哀地想,等他死了,或许阿清就能明白他现在为何如此拼命了。


    “成,你要学是吧?”阿清沉默片刻,懒得再劝,干脆撩起长衫,起身往屏风后的床那边走,“我教你。”


    方伊池连忙跟上去,走两步,扯扯阿清的衣袖,想讲和。


    可惜阿清将他的手甩开了:“甭跟我打镲,我气着呢。”


    “阿清,你心量宽,别跟我置气。”方伊池软声细语,“我真的有苦衷,你帮我这一回吧。”


    “我哪回没帮你?”阿清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将方伊池推到床边,气急败坏道,“我就是想不明白。”


    “你说贺六爷对你好,那你为何还要学这些法子去勾他?但凡他稀罕你,就舍不得你再沾染饭店的东西!”


    方伊池本想硬憋着一句话也不说,可阿清都说到贺作舟头上了,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不是的!是因为我病了,先生不肯!”


    屋里忽然静了一瞬。


    须臾后,阿清跌坐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揉肚子,一边摸他的额头:“是……是有些热。”


    “阿清!”方伊池心里堵得慌,他是要死的人,急着呢。


    阿清却不知道他误会了医生的诊断,还在那儿笑得前仰后合:“不带这么逗我玩儿的,您们二位想借着生病的余热玩儿刺激,上我这儿来找经验了?”


    “没门儿!”阿清揉了揉眼睛,“我现在可比不上你经验丰富咯。”


    “阿清,别笑了。”方伊池鼓着腮帮子晃阿清的肩,急得额头上冒出星星点点的汗珠,“我着急呢,不跟你扯闲篇。”


    “哎哟,上·床是得着急。”阿清好不容易笑完了,歪着脑袋仔仔细细地打量方伊池,越看越觉得他杞人忧天,“你这样的,就往床上一靠,贺六爷就算是有颗石头心,也能被你焐化了!”


    “可他不肯!”


    “那是真的稀罕你了。”阿清叹了口气,“人舍不得你受累,知足吧。”


    “可……可我……”


    “可你想要?”


    方伊池顾不上羞涩,红着脸点头:“对,我想要!”


    “那直说啊。”阿清拍他一下,“你就脱光了躺床上直说想要,我不信贺六爷真能无动于衷!”


    方伊池听得微微张大了嘴。


    他想的法子无非是穿旗袍、抹胭脂,或是像之前刚遇见贺作舟时那样,跑去盥洗室帮着扶鸟,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贺六爷压根儿不在乎这些。


    贺作舟给方伊池买了各式各样的新衣服,梳妆台上堆满了红色的胭脂,不是他因为这些东西而变得好看,而是这些东西因为他而有了存在的价值。


    贺作舟老早就说过,不嫌弃他的过去,也不觉得当服务生是多丢脸的一件事,他自个儿为何还要抱着一种自卑的心态去想方设法地勾引呢?


    该什么样式儿,就什么样式儿,敞亮地把欲望说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想要吗?


    他都能对阿清说,为何不能对贺作舟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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