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对您来说，把卓氏接手过来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为什么要如此的大费周章呢？”擎天大厦顶楼办公室，卓江一脸纳闷的看着老板厉擎天问出了憋在他心底的疑问。


    他的贵人就是厉擎天。


    初来江市的时候，他只能找一些零工赚点儿糊口钱，要不是乔美丽时不时的帮衬，他真能被饿死了。


    虽说在村子的时候他就过的不怎么好，但，他骨子里是不服气任何人的，所有人都觉得卓天墨是村子里最有出息的，可他觉得，如果给他同样的机遇，他不见得比卓天墨差。


    也是因着这口气，他才会和乔美丽走到了一起，并让对方诞下了属于他的儿子，每每看着卓天墨回村里前簇后拥的样子，他就暗自唾弃对方——被戴绿帽子而不自知。


    其实，最初他只是想要和乔美丽玩玩的，可后来，他改主意了，他看出这女人是个狠绝色，也看出卓天墨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那么，只要他利用好了，想要的一切，轻而易举。


    不就是被人说叨几句嘛，又如何？


    如果有一天，他站到了比卓天墨更高的位置，别人还敢说他？大概，那个时候前簇后拥的人就变成了他吧？届时，让卓天墨也体验一下他的心情。


    他从来就不是个笨的，如何才能快速的达成自己的愿望，他看的明明白白，所以，他前后脚就随乔美丽来了江市。


    依着他的本意，乔美丽一离开，他就想跟上的。


    可他知道如何才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自己去，和对方要求去，性质可是差大了。


    来到江市后，他也没有死等着乔美丽的接济，而是勤快的出去打零工——只有给对方看到他的态度，才有可能真心实意的帮他。


    而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当中。


    看到他那么努力，乔美丽对他完全是另眼相看，甚至骂村子里的人瞎了眼才会那样中伤他，也就更加频繁的从卓天墨手里抠钱给他渡过难关。


    直至他遇到了厉擎天。


    他刚认识对方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一个包工头，而他，是跟着对方打小工的泥瓦匠。


    重用他，是因为有一次接了活计，别人都只顾低头忙活自己的，而他，先去熟悉了环境，才动手选了最省时省力的运送路线。


    也是在往返的时候，救了低血糖晕倒的厉擎天。


    从此，他便跟在了对方的身边，后来，对方直接给了他干股，让他踏踏实实的留在擎天集团。


    再后来他才知道，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老板，也有他的无奈，而对方的无奈，和千万个没有资金没有背景的创业的无奈是一样的——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一线生机也想抓住。


    别说夏氏卓氏这种，包括宋氏这一类的，也是对方的目标。


    他虽然学问不深，却是明白这种事儿，真抓住了是掉脑袋的事儿，但，他别无选择，从拿了对方股份的那一天，大家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但他并不恨对方，如果不是对方，他只能做一个社会低层，永远不可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人这一辈子，风风光光的活五十年，强过浑浑噩噩的活一百年。


    这从他开着车子回村子时大家羡慕又崇拜又夹杂着妒忌的眼神就充分说明了一切。


    而且，他也是心存侥幸，的时间不成熟，他们是不需要任何的动作的，或者，一直都不需要动作，这么安安隐隐的，他岂不是赚了？


    可惜，他想像的太美好了，这世上哪有那么美味又免费的午餐呢？


    本来，厉擎天是想等着卓氏收购了夏氏再对卓氏下手的，那样，也可以少费一些精力，哪知道，夏氏就突然的起死回生了。


    那么，先把卓氏拿到手也是好的，最关键的，卓氏的一些业务，都是从夏氏拉过来的，接手了卓氏，也相当于接手了半个夏氏。


    他是有些不明白，上头那位大老板为什么对夏氏有这么大的执着，和宋氏比起来，根本没的比，值当的耗这样的时力吗？


    厉擎天五十岁出头，身材魁梧，眉眼锋利，若非是喝了酒壮胆，卓江是断然不敢如此直白的向对方问出心中疑问的。


    打量打量面色微红的卓江，厉擎天眉头微皱：“卓江，任何时候都要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这句话你是不是忘了？”


    “老板，我很清醒。”卓江赶紧站直了身子，“我就是和乔美丽一起吃饭的时候，想着那么蠢的俩人，竟然能把公司做到那样的程度，有点儿受刺激，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你以为呢？”厉擎天唇角微抿，“如果你想，我也可以让你去坐在那个位置。”


    卓江就不自觉的打个激灵，他能感觉得到，对方是生气了，他赶紧挺直了背脊：“老板，对不起，是我逾越了。”


    “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看中你吗？”厉擎天问道。


    “不是因为我.......恰好救了您？”卓江吞吞吐吐的说道——一直以来，他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不是。”厉擎天轻笑一声，“除了你救了我，最关键的是，你识时务又没有退路还和乔美丽有那样的关系，其实，就算那天你没救我，再找你干几次活，我也打算给你不一样的机会。”


    识时务又没有退路.......


    听着这句话，卓江心里涌上一股子苦涩，的确，从小到大，他最羡慕的就是别人有父疼母爱，而他，只有自己。


    所以，他渴盼成功的心思，比任何人都强烈，拥有了，再失去，是他绝对接受不了的事情。


    说白了，原以为的重情重义，不过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罢了，也就是说，对方对夏氏的布局，从那个时候开始了，可是，他又能怎么着？他必须承认，这些年的荣光，都是对方给他的。


    而他，也的确是没有任何的背叛对方的勇气，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老板，对不起，以后我不会了。”卓江一脸诚恳的向厉擎天道歉。


    “好。”叹口气，厉擎天看着他，“我们要的是平稳过渡，明白？”


    “明白。”卓江哪能不明白，不过就是兵不血刃的把想吞并的企业全都吞并了，却又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罢了。


    而据他所知，每个城市，都有一个类似厉擎天这样的存在，如果有一天......他几乎不敢想下去，一方面，良心上有点儿过不去，另一方面，却又控制不住的有点儿小兴奋。


    这庞大的商业帝国，也有他卓江的一份功劳呢。


    摆摆手，厉擎天又叮嘱一句：“记得把握分寸，不能真给玩死了，那样，收过来也就没意思了。”


    卓江赶紧点头应下：“老板，我会的。”


    出了厉擎天的办公室，卓江长长吐出一口气，人说酒壮怂人胆，他还真是，跟在对方身边这么多年，他何曾敢如此跟对方说话过？


    想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混混，能有今天的成就，若非对方，是永远不可能的。


    而且他很清楚，想要把他打回原形，对对方来说，是非常简单容易的一件事儿。


    不过说实话，想想乔美丽对他的态度，他心里仍是非常的不痛快，就那样的一个女人，若非有他帮着出主意，现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她倒好，一点儿情不领不说，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子颐指气使的模样儿，待卓氏到了手，他一定要尽快和对方断干净。


    至于儿子，呵，他缺吗？


    正胡思乱想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乔美丽的电话，眉头皱皱，他还是接了起来。


    “江哥，他知道了！”


    电话一接通，乔美丽惊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卓江眉头拧的又紧了几分：“你别急，慢点儿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说卓天墨已经知道之力不是他的儿子了，那个烂人，竟然趁着我没回去，打电话给律师，把遗嘱都改了，他竟然要把财产分给夏墨那死小子！”


    乔美丽的声音中满是怒意，“江哥，你有没有办法把卓氏的财产全转到咱们的手上，又让别人什么都查不出来？”


    卓江：“.......”呵，要有这样的办法，他早就这样干了，何必在这儿和她虚与委蛇？


    “江哥！”


    “美丽，这事儿急不得，你容我想想。”卓江说着就挂断了电话，并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厉擎天，问对方接下来怎么办。


    “成事不足的玩意儿！”骂一句，厉擎天就扗断了电话。


    卓江就有些傻，这啥意思？


    无奈，他只能再次返回到对方的办公室，脑袋低的跟鹌鹑一般，他很清楚，若是这次的事情就这么黄了，那他对于公司来说，似乎就真的什么用都没有了。


    在公司这么多年他哪能不明白当中的套路，就他这样的员工，擎天集团有不少，他们存在的价值，来源于他们本身的附加价值。


    若是附加价值没了，那他们存在的价值也就大打折扣了。


    同时卓江也明白，若非当年有一糖之恩，这次，他的前途也就到头了。


    厉擎天安排好一切后，神色淡淡的看向卓江：“给你两条路，要么，回你老家开拓业务，要么，拿上你的转让金卷铺盖卷走人。”


    “老板。”犹豫一会儿，卓江看着厉擎天，“您认识我不是一天了，我什么样的性格您清楚，如果拿着转让金走人什么都不影响，那我选这条。”


    厉擎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想摆脱公司？”


    “是。”卓江坦诚的点头，“我有几斤几两我清楚，演了这么多年，我累了，我想带上我的女人和儿子，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盯着卓江看了好大一会儿，厉擎天冲他摆了摆手。


    “谢谢老板。”卓江弯下身子冲厉擎天深深鞠了一躬，他刚才不过是在赌，所以，老板并不像面上那样冷情冷性，其实，是记他的情的。


    厉擎天再次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


    对卓江，他是赏识的，这毋庸置疑，但，这个时候，对方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他还是高看他一眼，毕竟，放下权力，并不是一件特别轻松的事儿。


    .......


    乔美丽被卓天墨赶出了卓家。


    哪怕已经瘫在床上，但卓家的主人毕竟还是卓天墨，他又把卓老爷子卓老太太和卓天琴都召了过来，乔美丽根本占不到半点儿的便宜。


    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孙子，竟然是别人的种，卓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了。


    然后，和儿子成了同一个病房的病友，好在是在医院，她的情况倒是比卓天墨强一些，不过医生也说了，老太太有心脑血管疾病，若是再不好好注意，下次犯病可就没这么好的恢复情况了。


    卓天琴则是指着乔美丽的鼻子骂了一大场，曾经的她，把对方当成最好的朋友，结果呢，对方和她哥一结婚，就口子掐的死死的，半点儿好处都不漏给她。


    为此，婆家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现在，终于让她抓到把柄，她怎么可能放过羞辱对方的机会？


    被挠花了脸撵出去的乔美丽，给女儿打了电话。


    卓之乔听了自家妈妈的讲述，沉默好半天，直接挂断了电话。


    乔美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看手机，再次拨过去，对方不接了。


    这是怕连累到自己？


    呵，可真是她的好女儿！


    恨恨的啐一句，乔美丽又打给了儿子。


    卓之力正在和同学玩游戏，声音特别的不耐烦：“妈，什么事儿？”


    嘴巴张了好几张，乔美丽任是一个音都没发出来，她实在不好意思向儿子说出真相。


    卓这力就更不耐烦了：“妈，你干嘛？！”


    “儿子.......”长吐一口气，乔美丽有些难堪的开了口，“你现在赶紧回家，把属于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尤其是值钱的，全部收拾好。”看一眼时间，乔美丽又道，“妈妈现在往回赶，能比你稍微晚一些到家，你等着妈妈，咱们一起走。”


    “妈，你想干什么？”卓之力皱起眉头，“咱家的条件不会已经到了要卖房子搬家的地步吧？”说着他又不耐烦道，“那你就看着收拾吧，我就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