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聪博右侧的程平西，亦是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三人。


    巫妈妈眼中含泪，放在餐桌上的手紧握成拳，又紧张又激动。她多次张嘴，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巫爸爸相较之下，冷静许多。不同情况的会面，不同口吻、不同心境的话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可偏生不知要说哪一句。


    巫月扭头瞅了眼爹妈。


    她不想出风头，也不想说什么代替爸妈，纯属是想打破这份沉默尴尬，提快进程，早点回家。


    她给自己倒了杯橙汁，然后起身，眉眼微弯冲黑衣少年微微一笑：“哥，欢迎回家。”


    言罢，将橙汁一饮而尽，饮出酒入喉肠的豪爽。


    时隔多年之后程平西再想起这个场景，他仍然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


    这个妹妹。


    笑得……特么真像朵白莲。


    那种表面笑嘻嘻认亲以后背地里对你捅刀的白莲花。


    他不太相信，突然多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加入她的生活，对方会开心。


    程平西微微一笑，“谢谢。”


    “瞧我愣着干什么。”


    巫觉民拍了下脑门，布散着几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今天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一天，应该开心。小西，正如你妹妹说的，欢迎你回家！”


    “谢谢叔叔。”程平西淡声应道，回了一杯椰汁。


    宋聪博看了看听到‘叔叔’二字而神色略显失落的巫觉民，忙出声打圆场：“巫先生，这种事需要慢慢来。孩子不像我们，事情想得快想得通透，总该花点时间慢慢消化。”


    巫觉民说：“我明白。多谢宋先生。”


    这个时刻，他们等了十九年。十九年都等到了，再等一段时间又何妨？


    不管是爸爸还是叔叔都只是一个称谓，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回来了，其他的……以后再计较！


    巫妈妈歪头靠在巫月肩上，眼中噙泪，委屈巴巴地问：“宝贝，我想抱抱你哥哥，你说他会肯吗？”


    不是小声嗫嚅地问，声音很大，程平西绝对听得见，还是一清二楚的那种。


    巫月：“……”


    妈，我怀疑你在拿我当传声筒。


    程平西漆黑如墨的眸慢悠悠地投来，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含着莫名不清的意味。


    女生平静而无畏地回望过去。


    旋即，微微一笑：“妈，你和爸常年奔于工作，恐怕很少关注娱乐新闻吧？你们知道吗，程平西这个名字可是娱乐圈顶级流量明星的象征哦，哥哥的粉丝遍布全国大大小小的街巷。我们班很多女生都是哥哥的粉丝呢，天天喊着要给他生孩子。”


    “我猜哥哥一定很享受这种生活，被粉丝拥护的感觉。您作为妈妈粉过去和哥哥拥抱，这个身份他应该不会觉得不习惯。对吧，哥？”


    程平西：……


    我错了，这不是白莲。


    是一朵切开黑心莲。


    巫妈妈听完，开开心心地起身，开开心心地走到程平西座位旁边。


    宋聪博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愣住的程平西。


    少年回过神，慢吞吞地站起身。


    他的身体在那一瞬显得无比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