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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章 他就是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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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子请坐,齐国与晋国逆臣赵氏鏖战,故寡人只能来东阿监督战事,未能在临淄路寝之台接待,只能在这寒酸的厅堂里见客,还望见谅。”


    伍子胥拱手道:“岂敢,齐君能见外臣区区南国鄙人,便是莫大的荣幸。”他雅言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楚地口音虽然他出了名的恨这个国家,恨不得让她灭亡,却永远洗不去那才是他父母之邦的事实。


    坐在厅堂中,齐侯杵臼得以更近地观察伍子胥,只见他相貌算不上英俊,甚至有些面恶,苍苍白发下,看人的眼神很冷,也很少露出笑容,举手投足十分庄重。


    齐侯却不敢以貌取人,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下首坐着的这位吴国大行人,他的前半生,就是一个传奇!


    这伍子胥名员,字子胥,本是楚国太子太傅伍奢的儿子,伍奢因为维护太子建,被“君不君,父不父”的楚平王和奸臣费无忌陷害入狱。楚王欲借伍奢的性命,诱使伍子胥和他哥哥伍尚入郢,但伍子胥看穿这是费无忌的毒计,是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于是便毅然逃离楚国,而他的父兄则连同伍氏数十口人一同被杀害。


    从此以后,伍子胥与楚国王室结下了深仇大恨,走上了一条“复仇以报父孝”的血路。


    他最初在宋国和郑国间辗转,并不顺利,尤其是主君太子建被郑定公和子大叔所杀后。伍子胥只能抱着太子建那尚在襁褓的儿子公孙胜逃离郑国,想通过陈国到吴国去也只有吴国敢于和楚人作对。


    接下来的故事天下熟知。在陈国昭关,伍子胥一夜白头。这才蒙蔽过关,顺利逃到了吴国。


    当他牵着公孙胜踏上吴国土地时,回头用那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故国阴霾的天空,风吹动他头上的缕缕白发,像是在为他送行。此时此际,以复仇而尽子孝的心思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维,随即便撩开大步,绝尘而去,之后十年。也应了他父亲伍奢的预言:员在,楚国必多难!


    因为死不报父之仇,是无勇也!因为臣不讨贼,子不复仇,非人子也!


    伍子胥能以一个逃人的身份,得到吴国帮助去复仇,最终倾覆了五千乘之楚,虽然掘墓鞭尸做的过分了些,可毕竟楚平王这昏君夺子之妻,杀害忠良,驱逐子孙在前,除了楚国人没人替他抱不平。所以在喜好快意恩仇的春秋时代,伍子胥非但没被像后世那样被唾弃为不忠之臣,反而被捧到了浪尖!


    吴国人更加敬重他了,晋国人表面上要谴责,暗地里却对此举竖起了大拇指,齐国的鲍牧等卿大夫也巴巴地想要与他交游……


    以鲍牧对这位老朋友的了解,人生得意处,快意恩仇时,纵观伍子胥的一生,最得意的两件事,一是辅佐吴王阖闾大霸南方,二是破郢都报了家族仇恨。


    所以就算他当着齐侯的面起鞭尸之事,伍子胥非但不怒,反而傲然仰起头来,他苍苍白发下的头脑清晰,意志坚定,却蕴藏着身为臣士的愤怒,君王也不能羞辱的高傲,那内敛的得意和自负,是真名士自风流!


    正好齐侯对楚国也没什么好感,楚平王他没接触过,可楚灵王的嘴脸,他当年派晏婴出使楚国时可看饱看够了!


    “就像一只猴子戴着人的冠冕,在君榻上装腔作势。”好在晏子不辱使命,回来后以他一贯尖酸刻薄的口气描述了楚灵王的作态,惹得齐侯哈哈大笑,想来他弟弟楚平王能干出抢儿子新娘的事情,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同为君王,他也感到了一丝兔死狐悲,却依旧保持着对伍子胥的敬重,称赞了一番他“弃义,雪大耻,是大丈夫所为”后,便问起了伍子胥来齐国的目的。


    伍子胥面色一暗,垂首举袂道:“吴国刚刚遭遇不幸,先君崩逝,因齐吴两国是姻亲的缘故,新君遣外臣来向齐侯告丧……”


    ……


    “告丧?”


    齐侯和鲍牧对视一眼,都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虽然这时代列国死了国君后去外国告丧稀疏平常,但吴国作为蛮夷化的军事强国,过去很少守这礼制,甚至更喜欢乘丧而伐,这次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另一方面,十多年前,齐侯虽然让鲍牧送公女去吴国嫁给吴王阖庐的太子,可那姜姓新妇受不了南方的卑热气候和稻饭鱼羹,思乡而死,顺便把重情义的吴国太子一并带走了。加上吴国北进,和齐国在鲁、郯、莒、邾一带有了势力范围的争议,从此齐吴两国联姻结束,恩断义绝。除了鲍牧和伍子胥的私人关系一直在维系外,并没有太多来往。


    可如今却突然让伍子胥来告丧,其中意义就内涵多了,其中缘由,齐侯大致能猜到。


    齐他立刻收敛笑容,表示哀悼,他做了几十年国君演技也不错,到情深处不由老泪纵横。叹吴王阖闾不该这么早就去世,还等这边战事结束,一定派人去帮助吴国攻于越,为亲家报仇!


    “齐侯的美意,外臣归国后一定一一向寡君转达……”


    到这里,伍子胥略一停顿:“这齐国与赵氏的战事,鲍子曾与我粗略起过,外臣还听,齐侯正在为齐军战略犹豫?”


    齐侯杵臼狠狠地瞪了鲍牧一眼,意思是这军国重事,怎能随便对一个外人讲,泄密了怎么办!


    鲍牧却没领会他的意思,竟楞乎乎地道:“君上,仆臣与子胥有二十年的矫交情,知道他的为人和本事,子胥虽为吴国行人,可在军略上也颇有能耐,灭徐,破郢,用兵不亚于孙武。既然君上不能决断,不如咨询下他。”


    齐侯心里气得不行,这个鲍牧什么都好,可脑子里实在缺一根筋,他喜欢结交朋友,却把朝堂邦国间的事情也当成私人情谊来处理,身为卿士,怎能如此不稳重!不如他父亲鲍国远矣,也不如能讨齐侯欢心的陈乞、陈恒远矣。


    话到这份上,齐侯只能挤出笑容,顺水推舟地咨询伍子胥战事。


    “齐君在犹豫是留兵继续攻鲁,还是调头救卫?”


    伍子胥捋着胡须,轻松地道:“若我是齐君,自然是选择前者,既然鲁国西大门已经被破开,那不如继续深入,不可前功尽弃。””可卫国……”


    “卫国那边是一处陷阱,赵氏布下,等着齐君大军去跳的陷阱。”伍子胥斩钉截铁,仿佛他已经去桑间濮上走了一圈回来一样。


    “何出此言?”齐侯吓了一大跳。


    伍子胥道:“我听,年初时赵无恤使了手段支开郑国,敢问齐君这是为什么?”


    “为了让郑国掉过头去蛮氏,赵氏好乘机攻击卫国?”


    “对了一半,可另一面,赵氏此举也让郑宋边境的压力减轻了,宋国本来缺粮,可这个春天却腾出手来做好了春耕。如今农忙已过,可宋军却并未大量进入鲁国协防,也没出现在卫国,敢问齐君,他们去了哪里?”


    “莫非是……”伍子胥隔着老远能看出端倪的东西,齐侯和鲍牧似乎有理解了。


    伍子胥自负地笃定道:”若不出我所料,赵军公然攻击帝丘,而宋军正埋伏在某个离帝丘不远的地方,只等齐侯大军去卫国解围时,与鲁人从后包抄,到时候反倒是君上腹背受敌,要被迫在桑间濮上打一场决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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