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新的一年，新的一天。


    顾念之从宿舍里醒来，但还不愿意睁开眼睛。


    房间里静悄悄的，马琦琦回家去了，跟家人一起过新年。


    她为了提前毕业，疯狂选课，作业比马琦琦至少多三倍。


    研究生时期大部分都是要做论文，她比同届同学晚半年入学，然后还要比别人提前一年半毕业，所以她真正念书的时间只有一年。


    别人三年完成的学业，她要在一年内完成，自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不过辛苦都是值得的。


    如果一切正常，她这个冬季期末考试之后，就能毕业了！


    但是在这之前，她必须先完成毕业论文的初稿，给何之初过目之后，再在期末考试到来之前找好答辩的老师，这样才能顺利毕业。


    掰着指头数一数，真的没有多少天了。


    今年的春节在二月初，正月初一正好是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


    #节日都扎堆碰一块了#


    #感觉身体被掏空#


    顾念之长长地叹息一声，终于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两眼朦胧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再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瞅了瞅，已经是上午十点。


    顾念之将枕头竖起来放到床头，然后仰靠在上面，拿起手机开始每天的日常。


    上社交媒体，看新闻，短信，还有自己关注的那几个案子的进度。


    霍绍恒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顾念之才切回电话状态，拿起来“hi”了一声。


    霍绍恒工作了一夜，并没有回去睡觉，而是出去跑了一圈，再去冲了澡，吃了早饭之后，看着十点多了，才给顾念之打电话。


    他知道顾念之最近忙着毕业论文和作业的事，天天晚上熬夜。


    虽然很心疼她，但也知道不这样的话，她是无法提前毕业的。


    而霍绍恒跟何之初一样，都希望她能提前毕业。


    今天是元旦，新年第一天，他照例要值班。


    过年过节的时候，下面的人可以轮流休假，他这个做大总领的，七年来无一例外，年节的时候都要值班。


    只为了让辛苦了一年的属下和小兵们能有更多的机会休息。


    他不能去见顾念之，只好打个电话向她说一声“新年快乐”。


    顾念之握着手机，笑眯眯地说：“也祝霍少新年快乐！节节高升！”


    霍绍恒失笑，手里的烟灰掸了掸，摇头说：“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又问她：“起床了吗？吃早饭了吗？”


    顾念之忙悄悄从床上起身，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说：“早起来了，现在什么点了，还吃早饭？”


    霍绍恒勾了勾唇角，若无其事地说：“嗯，那就好。”冷不防又问：“……刷牙了吗？”


    顾念之下意识摇头，“还没，马上去刷。”


    说完就知道坏菜了。


    这不是不打自招？


    刚才还说自己早起来了，连早饭都吃完了，结果被霍绍恒一诈，就诈出来她在说谎……


    顾念之脸色绯红，忙慌慌张张地说：“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图书馆了！”说着，挂了电话，捂着红彤彤的小脸飘进了浴室，开始洗漱。


    洗了脸出来，正在衣橱前挑今天要穿的衣服的时候，听见手机又响了。


    她拿过来看了看，见是何之初的电话。


    划开手机接了起来，“何教授，新年快乐！”


    何之初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身姿笔挺清隽地站在法律系女研究生宿舍楼前，给她打电话：“昨天又熬夜了吧？下来，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顾念之欢呼一声，握着手机冲到阳台上，果然看见何之初站在楼下那棵大树底下。


    她笑着朝他挥手，然后随便套了一件带着b大标志的厚绒卫衣，羊毛细腿裤，穿着ugg的羊羔靴子就下了楼。


    从宿舍楼里出来，何之初见她没穿大衣，微微皱起眉头，“你上次受凉发烧了，怎么还不小心？快回去，不穿大衣怎么能出来？”说着把食盒递给她，“我还有事，先走了。”


    何之初说完转身就走，一刻都没有停留。


    顾念之握着食盒，一种从内往外的温暖一阵阵冲刷着她心灵的堤岸。


    怔怔地看着何之初远去的清隽背影，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熟悉之感。


    这种感觉不是因为她经常跟他接触得来的熟悉，而是，好像他的这个背影已经在她脑海里存在很久了。


    闭了闭眼，眼前突然出现几个零星的画面。


    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自己好像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站在一棵大榕树下，抱着一个人偶娃娃，愣愣地看着一个青年的背影渐渐远离。


    眨了眨眼，又到了人声鼎沸的生日宴会上，头戴小公主发冠的自己已经十岁左右了。


    她看着青年决然转身而去的背影，突然大哭起来，扔掉了手里的生日蛋糕，大发脾气，只希望那个离开的青年能够转过身回来。


    那人听见背后的动静，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于是她哭得更大声，用手捂住泪水滂沱的小胖脸，圆圆的双眸却从手指缝里偷偷看着前方那青年清隽英挺的背影。


    终于，那青年转过了身……


    顾念之浑身一震，脑海里的景象瞬间消失了。


    就像白日做梦一样神奇。


    她无比懊悔清醒得太早，完全没有看见那青年转过身的样子。


    从背影来看，那人真的很像何之初，不过略微单薄一些，不像现在的他，虽然照旧清隽颀长，但是行走之间总是流露出不经意的彪悍之气，有着违和的反差萌。


    顾念之揉了揉额角，拎着食盒上楼去了。


    回到宿舍，她打开何之初送来的食盒，发现里面有三个小饭盒，分别是一碗依然热气腾腾的汤，三个汁浓味美的小汤包，还有一小饭盒的小虾饺。


    那虾饺做得非常玲珑剔透，虾馅一点嫣红，像是糯米团子里面包着的红豆沙，没有糯米团子的厚重，有着水晶皮的轻灵，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


    不过顾念之还是忍住了对虾饺的欲望，先规规矩矩喝了汤，然后才拿起筷子，一口一个，尝起虾饺的美味。


    虽然特别想吃，但还是克制了自己要大快朵颐的欲望，吃了四个小虾饺就没有继续吃了。


    小汤包倒是全吃完了，末了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地伸了个懒腰。


    真好。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从吃饱穿暖开始。


    顾念之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找了个小饭盒把剩下的虾饺拨进去，然后洗干净了何之初带来的食盒，擦干装好，等着上课的时候给他带回去。


    一顿丰盛的早午饭吃完，顾念之看看表，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这个时候去图书馆待着，到下午五点再回来的话，也能学习六个小时。


    她收拾了书包，拎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下了楼。


    围上围巾，骑上单车，往图书馆飞奔过去。


    新年的校园里静悄悄的，很多学生昨天晚上都去参加元旦倒数，半夜三更才回宿舍，这个点儿还在睡觉。


    宽敞的校园大道上只有她一个人在骑车，顿时觉得很心旷神怡，甚至试着单手脱把，骑得潇潇洒洒。


    到了图书馆，她把单车停在图书馆前的车棚里，背着书包往图书馆的台阶上跑。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颀长少年男子从图书馆里出来，低着头，脚步匆匆。


    这人正是石原太郎。


    顾念之也在整理自己的围巾，没有仔细看路，两人一上一下，几乎迎头撞上。


    还是顾念之身手敏捷，在两人快要撞上的最后一刻发现不对，及时往旁边硬生生挪了一步，才避免了撞到这个陌生男子怀里。


    她悄然抬眸，打量了那男子一眼。


    原来是个清俊的少年，看模样最多十五六岁的样子。


    石原太郎这时也抬头看了顾念之一眼，只觉得对面那个女子一双明眸就跟深黑色的琉璃一样，光华内蕴，宝光流转，不由微微一怔。


    顾念之和他对视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她见过他。


    就在圣诞节那天，她也是从图书馆出来，差一点被一辆单车撞到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这个少年，还对她鞠了一躬。


    “不好意思，打搅了。”石原太郎恭恭敬敬地一垂头，很有礼貌的样子。


    顾念之默不作声看他一眼，没有理他，直接往图书馆里走去了。


    等她完全看不见身影了，石原太郎才回头盯着图书馆的大门，嗤笑一声，喃喃地说：“真没礼貌，不过如此。”


    摇了摇头，离开了b大，回自己的公寓去了。


    一回到公寓，他就打开电脑邮件，回了一封信。


    “……能帮我去b大法律系硕士一年级那里弄一个国外转学生的名额吗？”


    这封信发出去之后，很快收到回音。


    “当然，欢迎之至。”


    b大法律系跟东京大学法学院有合作关系。


    石原家在日本非常有势力，而他本人是东京大学校长的关门弟子，要走关系弄一个去b大法律系硕士一年级国际学生的名额，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对别人来说非常难的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


    过了新年，学生们陆续回校上课。


    顾念之是跟着何之初上课的，跟自己的同班同学交流并不多。


    所以法律系硕士一年级一班来了一个非常帅气俊雅的日本留学生的事，她还是听马琦琦的说的。


    “念之，我跟你说，这小孩儿简直了！智商爆表！颜值爆表！而且风度仪态都爆表！”马琦琦笑着叹息，“要不是他是日本人，我都要给他满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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