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下界历劫前，慕容家族的落脚地并非栖云星，而是远在南方星域的一颗无名星球上。


    可她回到太虚界时，那片地方早已化为了废墟，无一生机。


    等她以家族秘术找到栖云星后才得知，当年下界后不久家族的藏身之处就被仇家发现，那一战族人死伤近半，连她的父母亦在逃离过程中因抵挡强者而丧生。


    慕容家就因为在这种世代逃亡中度过，加上族内强者不断陨落的原因，才会没落至此。


    当代家主慕容凡尘武道天赋并不突出，还是仗着先祖留下的底蕴才突破到真神境修为，饶是如此，依然无法应对镜月宗和宇文家族。


    那次与两大势力掌舵人一战，他被墨无边伤到了灵魂，这些年来别说恢复，甚至连修为都有滑落的趋势。


    无尽岁月过去，慕容家族除了剑圣传承外，所有的底蕴都被掏空，根本找不出治疗灵魂伤势的灵丹妙药。


    自镜月宗传话以来，慕容婉一直在尝试冲击真神境，她在积累上早已足够，却因诸多琐事缠身无法静下心来，多次冲击都以失败而告终。


    况且这类大境界的突破，绝不会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完成的，所以随着相约的日期临近，她已经放弃了这番打算。


    听到孙女的呢喃声，慕容凡尘不禁皱眉：“婉儿，你还念着下界的那个小子？”


    “你要知道，人心是会变的，人家已能在下界叱咤风云，何必为你来危险重重的太虚界？”


    “况且，就算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肯来太虚界找你，但以那点微末道行，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呢。”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明白孙女的心思，可他就是有些不明白，一个下界小子有什么好念的，不论身份还是修为，都不可能配得上慕容家的掌上明珠。


    慕容家族哪怕再没落，也在荒古年间繁荣昌盛过。


    并且他还明白，那些时间神庭的敌人一次次追杀他们，其中大半强者并非是为了覆灭慕容家，而是因为剑圣传承。


    也就是说，慕容家不但曾经辉煌过，哪怕现在愿意共享先祖的传承出去，也能得到不少大势力的拉拢和攀附。


    只不过，剑圣后人都是骄傲的，在他们看来，先祖传承远比自己的命重要得多，又岂会拱手相让给外人。


    正因这种骨子里的骄傲，慕容凡尘愈加看不上下界的小子。


    慕容婉不语，秀眉微蹙，两道凌厉的目光往爷爷看去。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名黑袍男子，他比自己更执着，不论是说过的话还是认定的目标绝不会放弃，纵然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虽然当年她阻止对方不要来太虚界，可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根本拦不住他。


    而她更坚信，终有一日，他必然会找到栖云星来，只是眼前这一关若过不去，或许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与他相见了。


    好怀念当初与他牵手共赴黄泉路的时光，有他守护的日子，才是这一生中最幸福的。


    “好了好了，我不说他就是！”


    慕容凡尘当即败退，如今的慕容婉实力并不在他之下，而身上那种上位者的威压也愈来愈盛，哪怕是他都有些抵挡不住。


    但他还是多说了几句：“镜月宗与宇文家族联袂而来，明天势必会有一场恶战，先祖的传承在你身上，不论如何你都要保护好自己。”


    “你的伤势未复，也记得不要太拼命！”慕容婉回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去。


    夜，繁星洒满天幕！


    忽有一阵清风吹过，慕容婉竟感觉到一股凉意。


    按理说，如她这等层次的强者，别说一阵微风，哪怕是进入积满亿万年玄冰的极寒之地，也不会有太大感觉才对。


    或许，她是太累了！


    又或者，连坚强如她，在家族危机面前亦感到无助，心中升起了阵阵无力感。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庭院的。


    “慕容姐姐，又和那个糟老头商议对策去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童。女童不经意间散发的气息也不简单，她的五官犹如陶瓷般精致，瞳孔更是晶莹璀璨。


    能有如此面容且还在慕容婉身边的，除了紫灵还能有谁？


    紫灵一直埋怨慕容凡尘耽搁了眼前这位姐姐，是以对于那位老家主从来没有过好脸色，说话间更不存在什么礼貌问题。


    那些什么尊敬长辈的说法，在特殊生灵的她这里完全没有概念。


    慕容婉不答，莲步挪动下很快在竹亭中落座，突然转头问紫灵：“你说他来了太虚界没有？”


    “他，哪个他？”


    紫灵微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慕容婉没有理会她，缓缓取出一把古琴，却并没有弹奏，只用那纤细若葱根般的玉指轻轻触摸。


    这把古琴她一直带在身边，然而回到慕容家这些年里不曾弹过几次，须知，琴音即是心音，没有期待的听众出现，每弹奏一次只会多伤感一次。


    “原来你说的是大哥哥啊？”


    紫灵一脸讶色，旋即哼道：“我还以为你早把他给忘了呢，一心只知道你的慕容家族！”


    “紫灵，明天若是出现什么不可掌控的情况，你可别傻傻的苦战，关键时刻记得逃命！”慕容婉声音低沉，忽然觉得把这个丫头带来太虚界是个错误。


    当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直接就把紫灵带走了，或许在她心里，是想找个熟悉他的人陪在身边吧？


    明天面对两大势力的确太过危险，但紫灵的修为并不比自己差太多，哪怕敌不过真神境初期强者，逃命却没有多大问题。


    “嘿嘿，既然你还念着大哥哥，我是不可能跑的！”


    紫灵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大哥哥不在，我可要好好为他保护这个媳妇儿，谁敢欺负慕容姐姐，紫灵就揍他！”


    “噗嗤……”


    慕容婉轻笑，如同一抹朝阳在天边冉冉升起，璀璨夺目。


    “别那么悲观嘛，我记得大哥哥面对任何危险时都信心百倍，哪怕是在绝境中也一样！”


    紫灵笑靥如花：“说不准我们撑过了这一次，就能见到大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