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孤舟的眸光沉稳：“当年宫变时，我几乎失去了一切。”
“怕护不住妙心，早早就备好了休书，想把她送到您的身边。”
“而后我母妃惨死，我和长平也险些丧命宫中，若说不怨，那一定是骗您的。”
棠九歌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倒是实诚。”
宁孤舟接着道：“我原本以为我死定了，再也见不到妙心，却被神龙卫所救。”
“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不破不立说的或许就是这种事。”
棠九歌的眸光深了些，看向宁孤舟的眸光里添了几分复杂。
宁孤舟接着道：“您当初离开京城时曾说过要送我一份重礼，我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是什么重礼。”
“而后我才明白，您是用您的方式在为您和成明帝之间的恩怨做了结。”
“您当初完全可以不管我的死活，却将神龙卫派在我的身边，护我性命，我的怨便散了。”
“这几年我和妙心分开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棠九歌问：“比如说？”
宁孤舟回答：“比如说一个男人如果不够强大，就很难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妙心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我只是一个小小蕃王，想和她长相厮守，就只余下入赘。”
“这非我所愿，也不是您想要的。”
棠九歌的眉毛微掀，看向宁孤舟的眼神温和了些。
他虽然不喜欢宁景，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拆散棠妙心和宁孤舟。
宁景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早做割舍，宁孤舟和棠妙心怕是会陷入真正的绝境。
毕竟以他的手段，如果真的要拆散宁孤舟和棠妙心，法子极多。
别的不说，只要棠九歌当初不派神龙卫救宁孤舟，宁孤舟必死，他们之间就彻底结束。
那场宫变就算没有棠九歌，也迟早会发生。
这些事情，宁孤舟和棠九歌的心里都有如明镜。
这段时间宁孤舟一直在想要如何才能让棠九歌真正同意把棠妙心嫁给他，聪慧如他，也没有好的法子。
毕竟在棠九歌的面前，不管什么样的手段都不够看。
最好的法子，就是用他对棠妙心的真心来打动棠九歌。
棠九歌问宁孤舟：“我只有妙心这一个女儿，让她外嫁的可能性不大。”
“听你这口气，似乎不愿意入赘到归潜？”
他这么问，棠妙心都跟着有些紧张，她想要说话，棠九歌摆了一下手，让她不要说话。
她原本就有几分心虚，这会不太敢去触她爹的霉头。
她之前也曾想过他们身份的问题，这事从本质上来讲，是一定要一个人做出妥协。
其实她很愿意做妥协的那个人，但是她爹肯定不会同意。
因为棠妙心知道，棠九歌看着温和宠她，小事上由得她胡闹，但是在这种大事上必定是不会由她。
而让宁孤舟入赘……
她偷偷地看了看宁孤舟那张冰冷的脸，再想想他霸道的性子……
她实在没办法把入赘这种事情和宁孤舟联系到一起。
宁孤舟的凤眸微敛，不卑不亢地道：“世人都觉得男子入赘会有损尊严。”
“对我而言，只要能和妙心在一起，是我娶她，又或者是我入赘到归潜，并不重要。”
“只是我作为一个男人，肩上有自己的责任，杀母之仇不能不报。”
“若有可能，我更愿意将大燕和归潜合二为一。”
棠九歌笑了起来：“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
“婉婉有你这样的儿子，她死而无憾。”
“只是不知道宁景知道这些事情，会不会后悔。”
宁孤舟听到棠九歌这样称呼于嫔的闺名，他有些吃惊。
棠九歌也不瞒他：“你母妃是我的旧识，也是我钦佩的女子，可惜了！”
他说完叹息了一声。
宁孤舟并不知道棠九歌和于嫔之间的事情，此时他见棠九歌的眼里有婉惜，他有些意外。
棠九歌没管宁孤舟的情绪，扭头对棠妙心道：“你前段时间疯了疯完了，闹也闹够了。”
“接下来我会亲自教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棠妙心：“……”
她拉着棠九歌的袖子道：“爹……”
“喊爷爷都没用。”棠九歌没好气地道：“作为一国储君，整天不务正业，像话吗？”
棠妙心：“……”
棠九歌没理她，扭头对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大臣道：“一会把这段时间需要处理的事情，送到皇太女那里去。”
几个大臣恭敬地道：“是，陛下！”
棠妙心：“！！！！！”
她爹要不要这么狠啊！
她才回来，就让她干活！
她急了：“爹，我这一次去齐国九死一生，这会头晕眼花，全身乏力……”
棠九歌朝她微微一笑：“不怕，爹给你请了太医。”
“他们的医术虽然不如你那么好，但是治你这种症状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抽一顿应该能解决。”
棠妙心：“……”
她一直都知道当她爹要整她的时候，有一堆的法子。
她扁着嘴道：“爹，你不喜欢我了吗？”
棠九歌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十分温和地对宁孤舟等人道：“别杵在这里了，你们这一路想来也累了，先去休息。”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他这么一说，众人齐齐向他道了声谢。
小甜豆还趴在棠九歌的怀里，对棠妙心扮了个鬼脸，用嘴型道：“娘亲，你真是太可怜了！”
棠妙心看到小东西眼里的幸灾乐祸，瞪了他一眼，却被棠九歌看到了。
他让她过去，他小声道：“都多大个人了，还欺负自己的儿子，真是出息了！”
棠妙心：“……”
她算是发现了，她爹现在最喜欢的人是小甜豆，不是她了。
小甜豆和她对视了一眼，脸上浅笑。
棠妙心突然就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儿子这种生物一点都不可爱，她十分后悔当年她没有生出女儿来。
她在心里琢磨，是不是要跟宁孤舟努把力，生个女儿出来？
她觉得这事或许可以试试。
她扭头朝宁孤舟看去，宁孤舟看见了，却像没有看见一样，脸上冷冰冰的一点表情都没有。
棠妙心就有些郁闷了。
回到归潜，到了她自己的地盘，她怎么反而不招人待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