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线谱的要领就是多练多背。”霍纪昀来到福利院，就见到宣箬惜在上课。在钢琴前，宣箬惜一身连衣裙，长发及腰，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盈地弹奏着，在她身边有四五个孩子正认真地看着她。


    “小玲，你来给大家演示一遍。”宣箬惜让一个小女孩坐在她身边。小玲是个十岁的女孩，没有任何的残疾病症，是惜福院里最健康正常的孩子。她天生聪慧，特别是对于音乐很有天赋。宣箬惜很看好她，把自己的乐理知识都传授给她。一年多的时间里，小玲已经可以掌握大致的五线乐谱。


    “若惜姐，霍少来了。”小丁来到宣箬惜身边，悄悄地提醒她。顺着小丁的话，宣箬惜看向门口，果然见到霍纪昀高大伟岸的身形。他们相视而笑，宣箬惜来到门口。


    “你来了。”


    “爷爷说，晚上去别墅吃晚饭。”


    “好。”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自然而亲密，在旁人眼里就是热恋中的男女朋友。


    “你的钢琴弹得很好。”霍纪昀显然已经看一会儿了。


    “何止是钢琴啊，若惜姐可是十八般乐器样样精通。”小丁忍不住添油加醋地说。


    “哦，是吗，那我真想听听。”漆黑的眼底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二十几岁的年纪却异于常人。说她身怀绝技一点也不为过，充满神秘色彩的眼底就像宝藏，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挖掘。


    “有机会弹奏古琴给你听。”这次宣箬惜没有谦虚，而是大方从容的笑脸而对。


    “我期待。”


    傍晚时分，宣箬惜跟着霍纪昀来到别墅。


    “若惜，可盼到你来了。”


    “霍爷爷！”


    “让我想想，你多久没来了？”霍老爷子眯着眼睛做思考状。


    宣箬惜笑笑，走近他。


    “霍爷爷，您也不要追究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今天给你弹奏一曲怎么样？”


    “弹奏？好啊。”老爷子眉开眼笑地手舞足蹈，宣箬惜看老人可爱的神情，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那先吃饭吧。我已经让吴妈准备好了，特意给你补身体的。”一顿晚餐吃完，宾主尽欢。稍作休息后，宣箬惜拿出带来的古琴，端庄地蹲坐在茶几前，霍家佣人们也来听。


    古琴的韵律，寓意深刻，演奏中的“吟、揉、绰、注”技法，充满了古琴艺术的“清、微、淡、远”含蓄之美。乐曲开始，飘逸的泛音，使人进入一种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的意境中。


    一曲高山流水，弹奏得淋漓尽致，听的人都深陷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好，太好了。若惜，你真是宝藏啊。”老爷子最先回神，鼓掌喝彩，霍纪昀的眼底是深深地震撼，他没想到若惜的琴音如此如火纯情，这完全不像一个只是练习几年的人该有的水平。


    “若惜小姐的技术堪比大师级别啊！”管家连声赞道，其他人则是不断鼓掌，宣箬惜有些难为情，她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鞠躬感谢。端庄优雅的姿态根本比大家闺秀还要大家闺秀。不对，就像高贵的公主。


    “若惜是真公主！真名媛。我霍家有福咯。”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一脸傻愣的孙子，他眼底是藏不住的赞叹欣赏。


    “老付，去把东西拿出来吧。”老爷子眼神示意管家。


    “是，老爷子。”霍纪昀还在震惊宣箬惜的技艺，老爷子已经为孙子准备了特别的礼物。


    “若惜，为了表示感谢，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霍爷爷，您太客气了。”宣箬惜笑得含蓄，眼神看向一直盯着她看的霍纪昀，四目相对，她立马别开眼。他的眼神太炙热，让她感到心跳不已。


    一个红木制作的盒子放在宣箬惜的眼前，霍老爷给霍纪昀递眼色，霍纪昀终于回神，挑眉看自己爷爷，爷孙俩暗自潮涌了一般，霍纪昀过去打开红木盒子。里面赫然是一对龙凤镯子。古典精致，一看就知道年代久远。


    “若惜，这对镯子是纪昀奶奶留下来的。也是我祖祖辈辈地家传宝。今天，我想把它送给你，作为你和纪昀的定亲礼。”宣箬惜惊讶的不知所措，没想到霍爷爷这么直接，霍纪昀倒是不意外，他爷爷的作风都是这么直接果断的。


    “霍爷爷，这太贵重了。”宣箬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惜，你知道，我一直都是看中你的。你跟纪昀相处也有不少时间了，你觉得他的为人怎么样？”霍老爷子开始慢慢诱导，霍纪昀在一旁不说话。


    “我——”宣箬惜看看霍纪昀，再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若惜，你不用为难，这件事，我也不勉强——”老爷子忽然神情黯然，霍纪昀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


    “纪昀的父母走得早，我这个老头子又忙，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唯一的孙子。他从小懂事，就算父母离开也是镇定自若，但我知道，他表面坚强，内心都是极度缺少安全感的。我作为霍家的长辈，实在不忍心他一个人孤独下去，眼看着他都快三十岁了，还没个对象，我这心里也是着急啊。


    当初，宣院长还在世的时候，我也跟她提过，当时她很赞成，并且也告诉我你的一些过往身世，我觉得你跟纪昀就是上天的安排，天生的一对。当然，这也是我一个老头子的心愿，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若是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好逼迫你不是。”霍老爷子说的合情合理，宣箬惜则是举棋不定，实在不忍心拒绝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说起院长，她还记得院长离开时说的话：“若惜，霍少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有个坚强有力的后盾做依靠，你会走得轻松些。”见她似乎有所感触，霍老爷子再接再厉。


    “若惜啊，霍爷爷年纪大了，在世上的时光也是屈指可数，实在不放心我家纪昀，等到我离开的时候，他却还是孤家寡人，冷冷清清地过日子。没日没夜的熬工作，偌大的别墅里也只有佣人相伴，我一想到这，我的心呐！就满了伤痛。”霍老爷子越说越激动，就连一旁的管家佣人都忍不住纷纷落泪。霍纪昀面无表情地站着，低垂的眼帘始终没有看任何人。


    宣箬惜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咬着嘴唇，紧握古琴的边角，老爷子的神色悲戚，霍纪昀又是满脸的落寞。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心里的弦在动荡，有种呼之欲出的答案梗在喉间。


    她喜欢霍纪昀吗？扪心自问，是喜欢的。她愿意嫁给他吗？一时间似乎拒绝不了。她该怎么办？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霍老爷子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纪昀奶奶离开的时候，我答应过她，一定要为纪昀找一个贤良淑德，温婉大方，善良纯真的女孩做妻子。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为你眉眼间和他奶奶相似的神韵而震惊，同时我非常欣喜，终于让我得见霍家的希望。就算我现在死了，见到纪昀的奶奶和父母，我也可以跟他们交代。若惜，你忍心拒绝一个白发老人的请求吗？”


    宣箬惜张张嘴，“霍爷爷，我——”


    “爷爷，你就不要勉强若惜了。”霍纪昀终于说话了。他抬眼看向一脸无措的宣箬惜，眼底的深邃让同样在看他的宣箬惜心惊。那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哀愁，就像一个失去亲人的少年，在做着垂死的挣扎，这样的眼神让她想起小凌，那个从小失去父母，外在坚强，内在孤独的少年。


    “我——愿意。”不知不觉，脱口而出的话，居然是这样的！宣箬惜自己都被震惊到了。霍纪昀眼底则是闪过一丝喜悦，霍老爷子更是乘胜追击地让管家把礼物送到宣箬惜手里。


    “太好了若惜，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你们的婚事定了。后期我让纪昀全权负责，你不用操半点的心，哦，不对，你可以发表意见，想买什么不想买什么全听你的。纪昀，赶紧帮箬惜戴上镯子，我要给你们合个影作为纪念。”老爷子简直高兴得飞起，趁热打铁的不让宣箬惜有后悔喘息的功夫。


    宣箬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展示一下技能，却不料，换来了定亲一说。她怎么就答应了呢？是因为老人的恳求太难以拒绝，还是因为霍纪昀的眼神太过让人心疼，直至回到福利院都还是恍恍惚惚。


    “若惜，谢谢你答应爷爷的请求，我很抱歉，吓到你了吧。”霍纪昀可谓是满面春风得意。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克制自己的喜悦。


    “我——”宣箬惜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愣愣地看着手腕上的镯子。


    “镯子比较重，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收起来。我已经定制了一模一样图案的，要比古时候的轻巧许多。”


    “不用破费了。”下意识的一句，却直接被堵住了嘴唇。


    霍纪昀蜻蜓点水的亲吻，让宣箬惜瞬间融化。


    “不要拒绝我，若惜，你知道吗？刚才你说愿意的时候，我有多激动。我知道，也许你是不忍心拒绝爷爷，但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保证，我霍纪昀一生只有你一个女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宣箬惜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这是她一直渴望的事情，被爱，被真心的对待。也许，她可以相信，相信眼前的男人，相信这份爱情。


    “我愿意和你定亲。但你得保证也要算数。”她有些扭捏却坚定地说。


    “好。”风车茉莉淡淡清香围绕着相拥的恋人，夜阑宁静，最是浪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