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教前些年属于比较消停的状态,因为当初确实元气大伤,同时也意识到了不能因为拥有了特殊的力量就得意忘形,在巴斯曼这样的国家机器面前,他们远远不够看的.
不过近些年,低调运作的乌鸦教已经缓过来一些了,他们甚至有了新的计划,打算凭借在十几年间培养出来的力量,深入一次里世界,希望能查到乌鸦女王的下落.
但使徒的消息突然出现,也打乱了乌鸦教的计划,哪怕身为柯德尔人的他们其实每一个人都惧怕着使徒,哪怕知道消息未必是真的,但仍然不由自主地被这个消息吸引.
渡鸦使者在高空飞行了半夜,躲过了夜行猛禽的捕食,也躲过了一些雷雨云,期间也啄食了一些野果,最终落到了一座外围满是葡萄架的庄园里.
在渡鸦飞入主建筑大厅的时候,落地前就已经开始恢复变形,正好化为一个黑袍男子落到地上.
"嗬,嗬,嗬......"
长时间的变形跋涉让他疲惫,精神和魔力的消耗都不小,不过等在这里的十几人也有些等不及了,此刻都围了上来.
"昆卢,情况怎么样?""你见到使徒了吗?""丽雯特米还好吧?"
渡鸦使者摆了摆手,喘息着走到边上的椅子边坐下,从旁人手中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半分钟之后才缓和了呼吸.
"我见到了传递消息的人,他们是这么说的......"
盖伊尔等人的说辞被复述了一遍,并且有的地方还被渡鸦使者补充说明了一下.
室内的人听闻之后久久没有说话,好一会才有人开口."你们觉得可信吗?""不知道但我希望这是真的!"
"比起使徒带来毁灭我也希望真相是这样的."
"如果这是假的,那么蒙骗柯德尔人的家伙必须付出代价,如果这是真的......那使徒似乎也已经放弃了柯德尔人了......"
边上有人的语气同样悲观.
"是啊,如果是假的,他不该放弃吧......""但他要使徒之眼!"有人这么说着,旁人无情地打击着他.
"可是我们没有使徒之眼,奎纳斯王权宝石早就丢失了,而乌鸦宝石更是不可能!"
"我们可以去找,找到使徒之眼,找到王权宝石!""能找到吗?能吗?""你以为我们不想吗?"
众人的情绪在商讨中逐渐有些激动起来.
"如果使徒真的降临了,他迟早会清楚这一点,那么柯德尔人在他眼里就毫无价值了,他说不会为柯德尔人带来噩梦,但恐怕也不会带来希望了!"
乌鸦教的人很多精神压力就比较大,听到这里,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这是柯德尔人的错吗?这是奎纳斯人的错——即便我们中确实有很多人不争气,但先辈们的错误不该完全由我们来承担!"
"你在这里吼有什麽用?如果真的是使徒降临,你敢这么和他说吗?"
"有什麽不敢!"......"都闭嘴——"
为首者的吼声终于让这里的人冷静下来,他同样有些激动.
柯德尔人已经压抑太久了,对于他们这些复兴派来说更是如此,即便使徒降临的真假还有待商榷,但他们已经不由自主地对此抱有了期待.
身为高层一份子的他们尚且如此,其他乌鸦教的人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会更加疯狂.
本质上,新乌鸦教的最终渴望是复兴,或者说不甘于柯德尔人的堕落.
"虽然我们找不到王权宝石,但乌鸦宝石在哪我们大概知道,不是么?"
"可是......"
"如果使徒真的降临了,他应该能拿到乌鸦宝石,届时,我们匍匐于使徒的脚下,祈求他的宽恕,祈求他给与柯德尔人一次新生的机会......"
没有人说话.渡鸦使者犹豫着问道."那如果使徒放弃我们呢?"
首领攥着拳头咬着牙,但语气却充满悲哀.
"如果预言一直以来都被篡改了,那使徒便不是毁灭之神,而是希望之神,我们诚恳祈求他的怜悯,希望之神不该给予我们绝望,不该这样的!"
大厅内又安静了下来,似乎经过之前的发泄,让大家都冷静了很多,也莫名好受了很多,至少现在并非毫无希望.
"把我们所有的渡鸦都放出去吧,我也亲自去找他们."
经过这场讨论之后,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必须先找到目标.
陆续有上千只渡鸦飞出了这一片庄园区域,此外还有两个自然系的超凡者化身为渡鸦一起出发.
......
最近这段时间,那种受过训练的乌鸦在山外的城镇中似乎变得多了起来,并且山里也不断有乌鸦飞出去.
坐在一处山坡上的所罗门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些乌鸦.
"似乎那些特殊的乌鸦能够让一些普通乌鸦也听命于它们?"所罗门这么怀疑着他身边的雷诺困惑地问道.
"普通乌鸦之间也有某种传递信息的能力吗?"
一阵脚步声在此刻接近,两人转头看向身后方向,穆兰和另外两人正在接近.
"贤者大人!"穆兰微微点头,看向天空中不时划过的乌鸦.
又经过了几天的等待在"克丽丝的爱"的作用下,精灵的虚弱状态已经缓解,而乌鸦教的人明显已经急躁起来.
不光是乌鸦,甚至丽雯特米的已经出现过好几波乌鸦教的人,穆兰觉得是时候和他们接触了,这一次,他做好了和乌鸦女王硬碰一下的准备.
他们所处的位置并非盖伊尔等人离乡后的附近,而是在山脉的最南端,已经接近到蓝月森林和蓝月湖这一带了,直线距离起码有几百公里.
但就是在这种位置,穆兰等人没有有意隐藏的情况下,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终于有一只特殊的乌鸦发现了他们.
"阿~阿~"
乌鸦在空中鸣叫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有更多乌鸦出现,也有一些乌鸦离去.
穆兰和四骑士抬头看向天空的乌鸦,明显发现了它们,但并没有理会.
当天晚些时候,附近已经有近百只乌鸦在跟着他们,在黄昏的光线中,有两只特殊的渡鸦也在拍打着翅膀竭力接近着目标区域.
越是接近,两只渡鸦就越是能感受到一种亢奋的感觉,他们此刻变形为渡鸦,自然能感受到那种特殊的气息,让他们激动,让他们狂躁,让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接近.
但渡鸦的视线中终于出现那五个身影的时候,他们甚至能隐隐看到穆兰身上飘散着烟絮一般的波动,只是看到它,就勾起乌鸦本能地兴奋.
这是乌鸦女王的气息!那个人,很可能真的是使徒!"阿~阿~~""阿~~"
两只渡鸦也不由同其他乌鸦一样叫了起来,这是身为渡鸦的本能,但他们毕竟和普通乌鸦不同.
穆兰的脚步停下了,四骑士也驻足原地看向天空.
有两只渡鸦的飞行轨迹明显不同于其他乌鸦,盘旋了几圈之后忽然落到了穆兰前方六七米的位置.
下一刻,穆兰和四骑士的眼睛微微睁大,那两只渡鸦居然慢慢变成了人形,虽然他们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虽然他们此刻异常狼狈,但他们确实是人.
穆兰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变形者,这种危险的魔法现在有学习意向的人并不多,就是此刻,穆兰都能在那两人眼中看到一丝渡鸦的痕迹,其中一人的眼珠都略微有些不正常,虽然在恢复,但异常缓慢.
两名渡鸦使者喘息着,但一现身就呈现单膝跪地的姿态,别说此刻他们隐隐确定眼前的极有可能是使徒,就算可能性不大,在无法断定真假前也会做足姿态.
"伟大的降临使徒,我们是乌鸦女王忠实的信徒,亦是你忠实的信奉者!"
"柯德尔人,你们变形多久了?""回伟大的使徒,已经六天了."
六天?正常变形的绝对安全时间是四个小时,这两个疯狂的家伙变形快一周了?哪怕中间有过休息,依然是十分惊人的时间长度.
不过如今的穆兰更喜欢疯狂的人,他们越是疯狂,穆兰就越能鼓动他们.
"我已经告知柯德尔人不必惧怕我会带给他们毁灭,我也并不在意你们不放弃信仰,如今你们来此,是要将使徒之眼交还给我吗?"
两名渡鸦使者对视一眼,为首的人缓缓抬头.
"使徒大人,我们为你带来使徒之眼的讯息,同时,我们也有一个请求!"
穆兰声音平静."这是条件?""不不不!"
渡鸦使者惶恐地立刻否定.
"并非条件,只是身为柯德尔人的,卑微的请求!"
穆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那名渡鸦使者咬着牙继续说了下去.
"柯德尔人的数量正在减少,柯德尔人的文化正在丢失,柯德尔人的血脉正在淡化......"
"越来越多的柯德尔人安于世世代代当贵族的仆从,越来越多的柯德尔人为了简单的一点物质放弃一切,就连丽雯特米的柯德尔人都在越来越少."
"柯德尔人已经是下等人的代名词,不要说很多年以后柯德尔人可能会不复存在,就连现在,不知道多少柯德尔人厌恶自己的出身......"
"我们已经使尽浑身解数,但每次只能使得境况更加糟糕,能拯救柯德尔人的,只有伟大的使徒和乌鸦女王!"
穆兰依然没有说话,而他身旁的所罗门倒是先笑了.
"哈哈哈哈,柯德尔人,你们已经抛弃了信仰,甚至诅咒丝琳迪娅永世坠入深渊,现在却来祈求宽恕吗?"
"放弃信仰的不是我们!我们生来就要面对柯德尔人如今的现实,但我们没有放弃,我们不甘于堕落,我们尝试种种抗争!"
渡鸦使者明显有些激动了,天空乌鸦的鸣叫声也变得狂躁.穆兰终于说话了."使徒之眼不在你们那是吧?"如果他们有使徒之眼当筹码,一开始就会直白地说出来.
"确实不在我们这里,但我们知道它在哪,如果......"那名渡鸦使者话语一顿,然后继续道."如果你真的是降临使徒的话,肯定能够拿到它!"
穆兰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麽.
"被丝琳迪娅带入世界屏障秘境之内了吗......"
世界屏障秘境?一瞬间的愣神之后,渡鸦使者意识到,使徒指的是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