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骤然提起，明显带了点埋怨，自己儿子的人生大事，还是从自己哥哥那得知的。
而周成涛，更是被蒙在鼓里，现在一动不动，如同兵马俑。
探究的眼神投到周寻身上，他不卑不亢，“对，我有这想法，只不过最早都要到后年了。”
他不愿仓促结婚，让苏蔓受委屈。
“和谁？”周成涛的嗓子像被苍蝇遮盖住，嘶哑难听。
这老糊涂，秦婉又是一记眼刀，“还能是谁？除了苏蔓你还能看到他对另一个女孩上心吗？”
“你不是不同意他们俩吗？”周成涛质问秦婉。
秦婉来了脾气，“再怎样他也是我肚皮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还能把他塞回去不成？”
周寻充当中间的和事佬，“我把你们叫来，正是要告诉你们这件事，什么时候能和苏蔓的哥哥一起吃个便饭？”
秦婉眼睛圆了，怎么和哥哥，难道她没父母吗？
“连人家几家几口都没弄清楚，你还为你儿子着想呢？”周成涛冷嘲热讽，“她爸妈几年前就在海啸中丧生，和她哥相依为命。”
他虽然在和秦婉解释，但语气里的火药味却不像是对着秦婉。
周寻的眉头渐渐敛起。
怪不得这个丫头这么野，她刚给苏蔓筑起的友好城墙又有了崩裂之感。
“蔓蔓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人呢谈恋爱我不反对，但你们要是要结婚，还是要慎重。”
男人的眉头已经扭成了一个结，“爸，我不是很理解你话里的意思。”
“小蔓她离过婚，曾经和傅延晟闹得不可开交，她在外名声并不好。”
周成涛很淡定，淡定到让人陌生。
秦婉这才想起之前c市沸沸扬扬的傅家和苏家，她当时还被这个新闻吸引了，但也只是匆匆一眼就过去了。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女主居然是苏蔓。
那样的婚姻背叛无疑是最丑陋的，当周寻听到周成涛对苏蔓的评价竟是如此，他觉得自己被父亲侮辱，他所憧憬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肮脏且随时可以切断的关系。
周成涛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给他，直接将他打上无法辨别是非的名号。
“你爸说的都是真的？”秦婉询问儿子，得到的是一阵沉默。
见他倔强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周成涛将梗在心头的秘密全都倾倒而出，“苏蔓进过一次妇产科，医生正好是我老同学，她告诉我，苏蔓可能会不孕不育。”
周成涛当时听着无比唏嘘又心疼苏蔓，可当刀插到自己胸口的时候，他才知道有多疼。
秦婉呼吸一窒，险些没站住脚跟，她扶着一边坐下来，拿水杯的手在轻微颤抖。
“周寻，你不可以和她在一起。”她润了一把喉咙，才找回自己丢失的声音。
常年站在对立面的两人，因为周寻的婚事，统一了一条战线。
“秦女士，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你就这么厌恶你儿子过得幸福吗？”周寻一字一句质问秦婉，他的目光很冷很冷。
“我就知道我的第一感觉没错，她不是个善人，你挑的人就不对！”
“那在您心目中，挑谁才是正确答案呢？”
“世界上能生育没结过婚的好姑娘多着呢！”
只要不是苏蔓，谁都行。
那点脆弱的友好被顷刻瓦解，那些被秦婉嫌弃的细节纷纷袭上脑海，秦婉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是否离过婚，以及是否能生育不是衡量一个女孩好坏的标准。”周寻觉得特别难过，他以为秦婉已经抹去对苏蔓的偏见，但只要一点风声，她会立刻竖起芒刺，用最狭隘的心思揣测苏蔓。
秦婉终于知道为什么电视里那么多家长被小孩气得脑仁疼，她平时和周寻说话都和风细雨，如今却被他气得双眼通红。
“我以为您已经对她解除偏见，可我没想到你把你的恶意藏在最深处，一旦释放，就会将人击碎。我也没想过我的母亲会对一个从未伤害过自己的后背恶语对之。”
周寻看到母亲的眼眶红了，他硬生生地别开了脸，不愿去看母亲的表情。
“你是我痛苦十个月掉下来的一块肉，我难道没有为你选择的权利？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他的冷漠，逐渐让秦婉哽咽，落下了泪。
“我是一个成年人，我的每一步选择我都会自己负责。你们打着为我的名义替我做选择，那就是在害我。”周寻不愿在与两名老人争执，他走到门口，“你们知道，我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等会儿。”周成涛从一边回过神来，“你可以不开心，也可以自己做选择，但你不能这么和秦婉说话，毕竟她是你母亲。”
周成涛和秦婉吵了半辈子，每次见面都争锋相对，如今好不容易统一战线，他自然也要为秦婉说话。
更何况他们遇到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慢慢解决这个问题就好了。
“那我应该哪样和她说话？赞同她不能生育的女孩都是世界上的败类，您不喜欢的人绝对不能过我们家的门，这样吗？”
周寻吸了一口气，自己也跟着红了眼眶，“爸，你自幼看着苏蔓长大，之前你说要给她笔墨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发自内心喜欢她。”
“我的确很喜欢她。”
周成涛没有一丝犹豫。
他是看着苏蔓从一棵小豆芽菜，长到如今的亭亭玉立，她每一次的人生大事，周成涛都有参与，他几乎也算是她半个父亲。
要不是他今天的所作为，周寻可能就信了他的话。
周成涛对苏蔓的喜欢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那层喜欢犹如膨胀的气球，看着巨大客观，实则内里空虚，只需一根细针，就能把那些喜欢放走。
而苏蔓离过婚的事实，以及医院诊断便化作了那枚利针。
“但你任由秦女士折辱苏蔓。”周寻最无法接受父亲对苏蔓的偏见，声音很沉，“您老同学将病患的讯息泄漏这是特别不专业且不道德的行为。”
他撕掉了手中攒紧的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