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似乎是一块一块的碎片，但无论她怎么拼凑，都无法还原出一个画面。
好像缺了什么东西。
缺了一块主要的线索。
“睡的怎么样？”
楚眠儿揉了揉太阳穴，声音软软，是下意识的依赖，“唔……睡的还可以，就是做了很奇怪的梦。”
奇怪的梦？
夜无寂用桌子上的小水壶倒了些水递给她，“喝一点水，梦都是假的。”
她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这水是温的，正好能入口，似乎是算准了她这时会醒来，提前准备好了。
“嗯！”
将他递过来的水喝光，楚眠儿又问，“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回门派啊？比赛如今已经比完了，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走了？”
“嗯。明天晚上有个门派宴会，不过也不重要，现在就可以回去。”
门派宴会？
那是什么？
“门派宴会？是什么内容啊？吃吃吃？”
若是这样的话，她还是很愿意再多留一天的。
夜无寂却十分罕见地没做声，虽然基本每年他都参加门派大比，但是比完赛他不是去游历就是去杀人，实在是没参加过门派宴会。
因此，他还真不知这宴会是干什么。
不过，跟他也无关。
“我不知道。”
楚眠儿看他这样子，也就知道他没去过。
“那师兄，我们多留两天吧！我想参加门派宴会！”
夜无寂看她有些期待的眼神，便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能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私心是不太希望她去的。
毕竟这宴会有其他门派的人，尤其是云雨门那些人……
都不是什么好人。
谁知道会不会对她有不好的心思。
楚眠儿看到夜无寂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便问道，“师兄，咱们出去逛逛吗？”
“好，你想去哪？”
楚眠儿窝在他怀里打哈欠，纤长地睫毛仿佛蝴蝶翅膀一样轻轻颤动，让人心痒痒。
她想拿着一坛酒去房顶上看月亮，然后与夜无寂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
于是她也便这样做了。
她先拉着夜无寂去乐天城最有名的酒坊买了两坛酒，酒坊伙计说这酒叫‘乐天’，喝下去就会没有烦恼，且只有这乐天城有。
女人大多都喜欢两样东西。
一样就是特殊的，所以想有，一样是限量的，所以想要。
他们以后可能来不了这乐天城，所以这乐天酒，是一定要喝的。
“师兄，我们就去那个屋顶上喝酒吧！”
“好。”
夜无寂修长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只不过一瞬，他们便落在了房顶之上。
这个屋子应当是没人住的，而且没有树枝或其他楼房的遮挡，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楚眠儿将两坛酒放好，然后取出储物戒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小杯子，将酒倒满，却觉得缺了什么。
享受着迎面而来的晚风，楚眠儿突然想起以前在现代半夜喝冰可乐的惬意舒爽。
喝可乐怎么能不加冰呢？
酒也得加！
于是，楚大聪明便用灵力结了几个冰块，放到两个杯子里，然后递给夜无寂一杯。
“来！快尝尝好不好喝！”
夜无寂微微勾了下唇，然后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下去。
他虽然身材很好，但是也很瘦，一仰头，漂亮且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莫名十分色气。
给楚眠儿这个大色迷带来了极其愉快的视觉感受。
楚眠儿勾起一个浅笑，然后也将手中的酒喝了下去。
酒滴从她唇侧滑下，顺着她光滑白皙的脖子，一路向下滑入衣领。
夜无寂眸光暗了暗，伸出手将她唇角残留的酒液擦净，“慢点喝。”
“师兄，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她不知道，她如今看到的月亮，和以前那些在现代许许多多孤单的夜晚所看到的，是同一轮月亮吗？
这个乐天酒入口清冽，回味清甜，并不浓烈，让人喝了一口便想喝第二口。
不知不觉，楚眠儿便喝了好几杯，清甜的果香便盈满了口腔。
楚眠儿抱着夜无寂的腰，窝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耳边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师兄，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每天都很开心。”
少女的脸因为喝了些酒而微微发红，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漂亮细碎的光，那里面倒映着他的样子。
别看她天天都很阳光的样子，但很多时候，也因为没有可以分享心事的对象而暗自沮丧过。虽然很快便有其他事情占据了她的世界，但心底的失落却仍旧留下了浅淡痕迹。
夜无寂轻轻顺了顺她的背，“我亦然。”
她的眼睛亮亮的，月光聚拢在其中，竟然比乐天酒更想让人尝一口。
“师兄。”
“嗯？”
“你找那九枚玉珠是做什么用的啊？”
“为了救我母亲。”
救他的妈妈？
可是，难道他的母亲不应该被他父亲……杀了吗？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问，夜无寂淡淡道，“母亲确实在我十五岁之时去世，当时夜枫是为了杀妻证道，证明他的无情道。”
夜无寂提起夜枫的时候，叫了他的全名，眼中仍有些阴郁与恨意。
当时，夜枫用九窟冰棺封住他母亲的尸身，以留住魂魄保存尸身不腐。
且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炼蛊。
直到十年前，他终于炼成了还魂蛊。
还魂蛊可以让已死之人复生。
“十年前，他开棺，为我母亲喂下还魂蛊，却又封住冰棺，并将冰棺之上的九枚玉珠散落各地。”
楚眠儿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他布局杀了自己的妻子，却又想复活她？
为什么明明可以复活，却又把九枚玉珠散落各地？
怎么，在这儿玩薛定谔的复活是吧？
我活了但没完全活是吧！
夜无寂的声音仍然没什么波动，“他炼制还魂蛊是因为他后悔了，后悔杀了自己的妻子。”
“他的道心，毁了。”
楚眠儿抱着夜无寂的手更紧了，似乎想给他一些安慰。
“真可笑。他自己练不成的东西，便想让我练。”
楚眠儿这回都听明白了。
夜无寂的爹夜枫当年杀他的妻子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无情道，以助于跨越境界，成功飞升。
可谁知杀了之后，却发现自己动了情。
道心毁了，情根却种下，终于在十年前练成了还魂蛊。
可还魂蛊练成，却又封住冰棺，还把九把小钥匙都散落了？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他想以我母亲的生死牵制我。”
好让自己儿子修炼自己没能修成的无情道。
楚眠儿黑人问号，觉得他爸是个疯子。
这是正常人该有的脑回路吗？
你若真的杀完后又后悔了，好好复活她不好吗？竟然还用这个威胁自己儿子修炼自己没能完成的道。
夺笋。
但夜无寂也叛逆，就算被喂下噬情蛊，也没有碰无情道。
所以他身上才会有这么多伤。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替他完成他没完成的东西，却得不到一丝应该有的爱。
楚眠儿抱着他，声音有些哽咽，“小夜，你还有我呢。”
少女身上的甜香在他鼻尖散开，让他眼中的冷意染上几分暖色。
“嗯。”
要一直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