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有战场上的人，加起来一共就只有六七万的人？”有匈奴首领脖子上露出青筋，难以置信地问道。
崔天葵冷声说道：“不然呢？你以为他们能来多少人？”
“啊！”
“这狗贼皇帝，竟然如此欺骗我们，杀了我们那么多的战士！”
“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这狗皇帝就留在草原上，让他葬身在这个地方。”
“以告慰我们那么多匈奴战士在天之灵。”
众多将领，如同野兽一般，愤怒地嘶吼着。
他们先是打了一夜惊恐至极的败仗，而后，又听闻对手竟然是如此在戏耍他们。
本来能打赢，结果硬生生被对面耍得团团转，冲得七零八落的，这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憋屈。
军帐的深处。
刘玉儿坐在里面，脸色平淡。
她的一双桃花眼当中，都是平静之色，仿佛对于这一次打出这样糟糕的仗，毫不在意。
她只是目光幽幽，在内心当中说道。
赵亥，你在什么地方？孤来找你了。
这一次，你跑不掉了。
……
天空当中，此时亮起了鲜红的朝霞。
赤红色的光芒，看起来，格外的妖异。
草原上的各处，仍旧是燃烧着战火。
四处还有残余的士兵在打斗着。
疲惫不堪的人群，沿着一条破败不堪的小路，来到了方野这个营地当中。
那些伦察部落的人，个个面色惊恐，疲倦而又彷徨。
他们衣衫破旧，步态龙钟，仿佛一个个都经受过了地狱般的磨难。
而其中的女子们，更是抱头痛哭了起来。
大家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只觉得仿佛隔世。
见到这样的景状，阿加扎娜也是有些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了。
即便早先就给自己做过了心理建设，但是仍旧没能忍住，哭出了声来。
砰！
王智深浑身浴血，纵马来到赵亥面前，而后瞬间从马上下来，满脸苍白。
他跪在赵亥的面前，抱拳说道：“陛下，幸不辱命。”
“在那峡谷当中，找到了伦察部落的人，现在，把他们都给带回来了。”
“只是……”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那一刻，阿加扎娜仿佛内心当中被一道雷猛劈，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浮现在了她的心头。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疯了似的冲向了那马车。
她跪在马车的面前，痛哭流涕。
赵亥看这两个人的反应，自然也是知道，可能是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
“快，带王将军下去治疗伤势。”
“同时，全体都做好准备，我们马上要进行大行军，马上就要拔营了，不然对方就会追来。”
“此地，不宜久留。”
说完，赵亥立即跟上了阿加扎娜的步伐，冲到了马车的旁边。
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了她那伤心欲绝的哭声。
“父亲！父亲！”
她声音仿佛将嗓子都给撕裂了。
她惨白的脸色，以及双肩的抽动，都能让人看得出她此刻的悲伤与难过。
原来，匈奴王，冒顿单于，这位曾经在草原上驰骋天下的王者，此刻在胸前有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如今脸色蜡黄，眼看着，已经是要不行了。
周围的一些军士，看着这匈奴王，都是为之动容。
这是一个铁塔般的汉子，一个的确值得尊重的人。
他昨天夜里，即便受了致命的伤，却还挡在自己的族人身前，拼死与敌人战斗。
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就是为了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整个伦察部落的人，在这一刻，统一默契地跪在了地上。
他们纷纷哽咽起来，泪如雨下，根本止不住一般。
万人同哭的画面，一度是让所有人都动容了。
这个时候的冒顿单于，仿佛是感受到了族人们的悲伤，回光返照似的，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来。
他脸上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表情，而后努力地伸出自己的手，往自己的女儿头上摸去。
他的声音嘶哑，嘴角也在溢血了。
“扎……扎娜……”
他轻轻地微笑，仿佛心愿得到了满足。
阿加扎娜此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泣不成声了。
她双眼通红，将冒顿单于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说道：“父亲！父亲！”
“您不要说话，您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父亲。”
她流着眼泪摇头，拼了命似的，伸手去试图捂住冒顿单于那可怕的伤口。
奈何冒顿单于身上的血，都好像是要流干了一般。
“不！父亲！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阿加扎娜哭得更厉害了，就连一旁的赵亥都不忍心再看。
“阿爹我，可能，活不了。”他略显慈祥地摸着自己女儿的头。
“只不过，我还有恨，还有心愿，没有能够实现。”
“你的娘亲，还有你的哥哥们，他们……”
他说到这里，眼神当中呈现出怒容，仿佛他还是那个叱咤草原的主宰。
他那粗犷的双眼，也是在这一刻，流出了血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阿加扎娜的娇躯颤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悲伤和难过。
她不停地尝试着帮自己的父亲，擦去身上伤痕处的触目惊心的血迹。
每擦一次，她的心就仿佛被刀割一次。
她哭得实在是太无力，实在是太难过了。
任何事物，也无法再弥补她此刻内心当中的缺陷和遗憾还有痛苦。
赵亥转过头去一边，鼻子也已经有些发酸。
他内心当中的自责，还有歉意，在这一刻，都达到了顶峰。
赵亥知道，那十大部落的人，明明都是朝着自己来的。
但是，最终承担代价的人，却是阿加扎娜她的部落，还有冒顿单于。
那些枉死的男女老幼，又该去找谁来还上他们的命？
赵亥的拳头不由得紧紧地捏在了一起。
他发誓，这个仇，他一定要报回来。
赤红色的天空，此时仿佛在悲鸣，为这么多的流血，为这么多的牺牲而悲鸣。
冒顿单于最后看了一眼他一直向往的天空。
他的内心当中，有无尽的凄凉和痛苦。
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悲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