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实在有道理，于是渣爹又转头痛骂小妾：“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连当朝王爷都敢打，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如意她难道不是你的女儿吗！子不教，父之过，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小妾一想到家被抄了，儿子再也没办法继承家产，女儿也在牢狱中命悬一线，就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她再也不想讨好渣爹，暴露出嚣张跋扈的本性，一脚踹到渣爹身上，咬牙切齿地嘶吼：“如果不是为了钱，我怎么会忍你这么久！现在什么都没了，你怎么还有脸在我面前大吼大叫！”


    渣爹被踹懵了。


    反应过来后，伸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


    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下，不顾脸面地打了起来。


    而苏妙双手托腮，淡定地坐在旁边。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甚至想搬来一个小板凳，再抓一把脆瓜子，优哉游哉地看戏。


    小妾被渣爹推倒时，苏妙眼疾手快地拔下头顶的钗子，将坠着流苏的那边嵌入地面缝隙，尖头则对准了小妾的胳膊。


    不出意外的，她的胳膊被捅穿了，发出痛苦的惨叫。


    声音尖细刺耳，苏妙一脸无辜地蒙住了耳朵，假装自己是个局外人。


    终于，家抄完了。


    官兵在门口贴了封条，经过渣爹身边时，幸灾乐祸地啐了一口唾沫：“你们苏家人向来嚣张惯了，这回可算是遭报应了，真是活该。”


    口水直接吐到渣爹脸上，他哪受过这般屈辱，张牙舞爪地就朝官兵扑去，却被一脚踹开，如同破布一般躺在了地上。


    清点完箱子后，宁王带着官兵离开。走之前，还不忘用遗憾的神情瞅了一眼苏妙。


    但也仅此而已。


    即便做他的妾，也必须要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自古以来，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女子一辈子只能为一个男人奉献出一切。


    这是规矩。


    ——


    家没了。


    家丁侍女全跑光了，渣爹挨家挨户地借钱，却吃了无数次闭门羹。


    往日里，笑脸相迎的亲戚朋友们，此时此刻变得无比的不近人情。


    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要隔着门嘲讽几句：“当初你家财万贯的时候，我们想从你那儿借一点儿钱，都要低声下气，把尊严丢在地上任你践踏。现如今你落魄了，想让我们雪中送炭？真是可笑，我们不落井下石都算是不错的了。”


    渣爹没有办法，用最后的银两，在客栈订了一间最便宜的客房。


    他和小妾，以及苏妙都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窗外寒风呼啸，他哆嗦着去关了窗户。回过头来时，对苏妙说道：“我们明日就回小山村里去吧。”


    小妾在这时恰好醒来，被钗子捅穿的胳膊发出阵阵疼痛。她额头上全是冷汗，骂道：“如意三日后问斩，你不想着救她，反而想跑，你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亲生女儿！”


    “对呀，”苏妙赞同地点点头：“就算要走，也得等到三日以后，把苏如意的脑袋捡走，免得被野狗吃掉。”


    这番话刺痛了小妾脆弱的神经，她踉跄着从床上爬下来，扑到苏妙的面前。


    “大小姐，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看着小妾质问的神情，苏妙无辜地眨眨眼。


    良心？


    能当饭吃么？


    要是不能的话，要这玩意儿干嘛？


    她微微一笑，走到门边，乖巧地说道：“我这里还有一锭银子，我去买些吃的回来。”天籁小说网


    渣爹和小妾确实是饿了，所以并没有拦住她。


    可她关门的时候，小妾还是狐疑地问了一句：“大小姐，你不会自己跑吧？”


    “怎么会呢。”苏妙拍拍胸脯保证道：“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娘，但父亲是我亲爹呀。就算你们总骂我是不孝女，我也不会抛弃你们的。”


    她的表情真挚，完全不像是在撒谎，渣爹看着看着，就流下了感动的眼泪：“妙妙，往常是爹对不起你。爹发誓，如果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爹一定让你继承爹的家产！”


    接着，又开始怀念起了自己的发妻，用穷凶极恶的眼神看向小妾：“都怪你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你，嫣嫣怎么会郁郁而终，苏府又怎么会被抄家！你和你生的女儿儿子，都是灾星和祸害！”


    苏妙没有吱声，只是懒得再看他表演，猛地关上房门，隔绝了视线。


    瞧瞧，这狗男人又在给她画大饼了。别画了别画了，她真的快吃不下了。


    无论发生什么，他总是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的错。


    是他宠妾灭妻，导致发妻早逝，两个女儿早夭。


    也是他毫无底线地宠爱苏如意，导致她嚣张跋扈，养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最后招惹了宁王。


    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他。可他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压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苏妙并不打算将这些话说出来。


    像他那样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跟他讲道理，就好比是在对牛弹琴。


    她哼着小曲下了楼，打算去和祁渊会合。从此以后有多远就跑多远，天涯海角，都再也不要和渣爹小妾相见。


    反正他们没了钱，也活不了多久。


    心情越来越好，走出客栈的时候，发现外面一片漆黑。


    她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问客栈老板要了一盏灯笼，接着便拎着灯笼往城门走去，那是她和祁渊约定好见面的地方。


    四下一片寂静，路旁的人家早早地熄了灯，月亮从云层之后钻了出来，惨白的月光笼罩着整片大地，透着几分诡谲。


    路上很安静，只是时不时响起几声虫鸣和猫叫，听上去怪渗人的。


    苏妙倒是没觉得害怕。


    作为菟丝草精，她自开了灵智以来，日日夜夜都待在深山老林里，听惯了各种各样怪异的声音。


    拎着灯笼继续前行，苏妙踮着脚望了望，已经能够看到城门旁边的塔了。


    她雀跃地扔掉灯笼，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风声，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脑袋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瞬间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