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灯节？”


    屋内，苏妙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从祁渊口中得知了这个节日，觉得很是新奇：“莲灯节是干嘛的呀？”


    “到时候未婚的男女都会去参加，女子在上游放灯，男子在下游接灯。灯上写着女子的名字年龄生辰八字以及家世，若男子有兴趣，便可以捧着莲灯去找那个女子。”


    祁渊耐心地解释道。


    “听上去很好玩，我想去看看。”苏妙单手托着腮，但话锋一转：“可是毒还没解完，怎么办呀？”


    祁渊的声音顿时就变得小了许多：“没关系的，七天之内都没事。你明晚可以出去，之后再解毒也不迟。”


    “可我有强迫症。”苏妙眨巴眨巴眼睛：“要不然，我们现在就把毒解完吧，明晚就可以开开心心出去玩啦。”


    祁渊：“……”


    这谁顶得住？


    院子里的侍女都被遣散，房门紧闭，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第二天，苏妙穿着一身惨白惨白的衣裳，亲自来厨房拿早饭。


    她眼底的黑眼圈很重，走路姿势格外怪异，看上去倒真有几分绝症的感觉了。


    拿到早饭，她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来到了府里一处平平无奇的地方。


    每年渣爹的生辰，都会有许多亲朋好友上门祝贺。他们送来的礼物，都好好地存放在这里。


    苏妙一边咬着糕点，一边拦住路过的家丁：“让我父亲把这儿的钥匙给我，我要进去挑些东西来玩。”


    家丁照做。


    来到渣爹屋里拿钥匙时，渣爹一个劲地叹气：“钥匙以后就交给她保管，她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如果房间里没有她要的东西，叫她来找我，我亲自去给她买。”


    家丁感动地点点头：“老爷对大小姐真好，大小姐有老爷这样的父亲，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气。”


    马屁拍的好，赏钱少不了。


    家丁顺利得到一锭银子，笑嘻嘻地带着钥匙离开，来到刚刚的地方，把钥匙交给苏妙。


    苏妙像是土匪进村似的。


    一进房间就开始乱翻，只拿值钱的东西，拿完之后把钥匙放进荷包里，满载而归。


    回到院子里，看着正在洗被套的祁渊，她把东西都丢到他面前：“等会把这些拿去卖掉，钱我们平分，我九你一。”


    很显然，祁渊的注意力并不在平分上面。


    他望着那堆东西，犹豫几秒后问道：“小姐，你最近很缺钱吗？”


    苏妙挑挑眉。


    昨晚她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苏如意就是在这个莲灯节看上宁王的。


    强贴不成反被嫌弃，下药爬床又被踹下去，还连累了苏府被抄家，苏家人全部做了乞丐。


    她要多攒些钱，等过了莲灯节就跑路，到时候就算被抄家也连累不到她。


    “少问，照做就是了。”她打开食盒，把一个包子塞进祁渊嘴里，堵住他的嘴：“在日落之前把被套和床单洗完，我们就可以去莲灯节玩啦。”


    没办法，这被套又是血又是水的，她也不好意思交给下人来洗。


    而她向来娇贵，别说是洗被套，让她洗个衣裳都费劲。


    就只能委屈委屈祁渊，即便背后还有伤，即便手上的冻疮还没好，也要浸着凉水把这些东西洗完。


    看上去像是虐待奴隶。


    但祁渊甘之如饴。


    日落之前，总算全部都洗完晾好。


    背后伤口一阵一阵地疼，苏妙重新包扎过一遍，两人换上新衣裳，手牵着手出门去。


    女儿家没有定亲，却大摇大摆地与外男做出亲密举动，这在古代是不被允许的。


    这场面被小妾看见，她立马冲到渣爹面前，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但渣爹知道后，却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叹息道：“她还剩两个月可活，没机会跟好人家的男子定亲了。若是看上了那个奴隶，就让奴隶入赘吧，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吃闲饭的人。”


    小妾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苏妙得了绝症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渣爹是否未免太过纵容她了吧？


    小妾想着，不如自己也装一下绝症，借此逼着渣爹抬她为继妻。


    可这想法很快又被否决，万一装过头，到时候要是没死，就适得其反了。


    ——


    傍晚时分，京城的街道人山人海，格外的热闹。


    大街小巷挂着红灯笼，城中那棵百年古树更是系满了写着字的红色丝绸，随风荡漾出好看的弧度。


    苏妙打发祁渊去给自己买糖葫芦，她自己则来到树下的小摊上，看着其他人在干净的红绸上写字。


    老板很有眼力见地朝她打招呼：“姑娘，要许愿吗？把愿望写在红绸上，若是能一次抛到树上，就能实现。”3sk.


    “好啊。”


    她给了钱，接过老板递来的红绸和笔，想了想，写下世界和平四个大字。


    其他人都在红绸上系了石头或是其他有分量的东西，这样做会好抛一些。


    她有样学样，在红绸上系了个石头，然后对准枝头抛。


    红绸没挂上去，直愣愣地掉了下来。


    她不死心，继续往上抛。


    又掉了下来。


    苏妙的脸皱成小苦瓜，旁边的人十分好奇，忍不住问：“姑娘，你究竟许了什么愿望，这么难实现？”


    难道世道要不太平了？


    苏妙摸着下巴想了想，没搭理身旁的人，自顾自地要将红绸捡起来，想要再试一次。


    然而有一只手比她更快捡起地上的红绸，轻轻松松往树上一抛，便结实地挂稳在枝头。


    再然后，一只红艳艳的糖葫芦被递到她的面前。


    苏妙看看树上的红绸，又看看糖葫芦，最后转头，看着身后的祁渊。


    少年扎着高马尾。


    脸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了，轮廓鲜明而凌厉，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的意气风发。


    他逆着漫天的夕阳，身形挺直而颀长，所有的光辉都坠落在他的肩头。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终于露出苏妙一直想要看的，柔软多情的神情。


    苏妙看着他，他也一动不动地看着苏妙。


    唇角勾起的那一瞬间，足以让广阔无垠的天地都在他面前失去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