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转圜都不给的回答，让人真的很难接话。</p>
停顿片刻，秦锋微微一笑，嬉皮笑脸试探着，问道：“没钱也行，要不陛下帮臣想想其他办法？”</p>
完成五十万块硫磺皂的生产，不见得非得有钱不可的。</p>
只要恢复了他的名誉，他仓库积压的那些香皂和牙膏就能卖出去了。</p>
只要卖出这些东西，可就不用愁没钱了。</p>
“朕能有什么办法，飞腾实业是你的，又不是朕的？”</p>
什么意思？还想要他飞腾实业不成？</p>
朱棣可是聪明人，他听不懂的时候，那就是在装傻了。</p>
怎奈，现在是秦锋有求朱棣。</p>
朱棣装傻，秦锋可不能傻。</p>
“今虽有证据证明臣的清白，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臣虽重重获自由，没有朝廷佐证，很多人依旧在持观望之态，并不敢买飞腾实业的东西，飞腾实业能用余钱悉数积压于货物之上。”</p>
说到这里，秦锋就没再继续了。</p>
这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朱棣若还装傻那可就说不过去了。</p>
“这么说，朕就明白了。”</p>
朱棣挂起一道意味深长的微笑，微微停顿一下之后，这才开口道：“这样吧，你出五十万犒劳我大明将士，朕下旨命曾棨这个新科状元给你写道证明清白的旨意。”</p>
曾棨堂堂状元，阅历虽差一些，写道旨意肯定是没问题的。</p>
最紧要的是，曾棨还是秦锋的学生。</p>
虽说是一道简简单单证明清白的旨意，但肯定是能把秦锋夸的天花乱坠的。</p>
可这五十万...</p>
秦锋一脸的苦大仇深，久久没应声。</p>
朱棣些许不屑，沉声道：“五十万硫磺皂，又不是五十万银子，何至于如此，你既不愿，那就等刘邱一案结案再说吧，你要是实在着急，可过去催催郑和，反正朕那五十万硫磺皂限期一个月，一月之后必须得交货，朕也不以身份欺压你，听说你飞腾实业是以诚信经营的，要是没能按时交货，是要担负违约金的，你对外面怎么付，给朕怎么付就成了。”</p>
他怎感觉，朱棣这是给他挖了个坑呢。</p>
刘邱一案所牵扯者甚重，这就不是催促所能结束。</p>
把所有的细枝末节的都搞清楚了，一个月肯定是完不成的。</p>
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不说完不成朱棣五十万快硫磺皂的订单了，飞腾实业积压下来的货也会越来越多，迟迟不能卖出，用不了多久飞腾实业也得被拖垮了的。</p>
算了，综合相比，五十万硫磺皂倒真不算什么了。</p>
早日证明了身份，也免得被这泥潭再次牵扯。</p>
秦锋嘿嘿一笑，特别果断地道：“五十万硫磺皂是不是个小数目，但臣为了陛下，为了大明，就是不吃不喝，勒紧裤脚带，也得把这五十万硫磺皂限期一个月完成的，一个月之内陛下安排人接货就行了。”</p>
不管怎么说，五十万快硫磺皂相对来讲，也不算什么了。</p>
朱棣怕早就等着秦锋上门了，在秦锋才刚离开不久，朱棣的旨意便已直接到了翰林院。</p>
曾棨他们几个作为新人，平日里翰林院的旨意多是由他们写的。</p>
名义上美其名曰是培养，但谁有知道是不是压榨。</p>
曾棨他们几个刚入官场，翰林院那些人都是他的前辈，即便真的是压榨，他们也不能反抗。</p>
写了那么多旨意，唯一今天这道才是最乐见其成的。</p>
宣旨太监把旨意传到翰林院，周孟简随之主动要求，大刀阔斧地道：“给恩师的旨意啊，我来写。”</p>
宣纸摊开，那太监颇显为难，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p>
还是曾棨主动出声，询问道：“公公还有何事？”</p>
有了问题，回答起来也就容易许多了。</p>
那宣旨太监咧嘴一笑，支支吾吾道：“陛下特意吩咐了，这旨意要求曾状元来写。”</p>
翰林学士哪个不是名列前茅的佼佼者，不管是谁写那都能拿得出手。</p>
特别要求曾棨这个状元来写，那只能是出自于对这道旨意的重视。</p>
周孟简性子中本就带着几分大大咧咧，再加之他对曾棨那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越过他跳了曾棨，他是心甘情愿让贤的。</p>
宣旨太监开口，周孟简二话不说，随之把抓在手里的毛笔递上，无所谓地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不就是让子棨执笔吗，能被天子点名由状元执笔，身为门生有容与焉，高兴还来不及呢。”</p>
之前秦锋牵扯刘邱一案时，周孟简他们作为秦锋的门生，没少遭翰林院同僚的白眼。</p>
若是秦锋从东厂平安走出来还不足以让他们抬头，这次朱棣特别下达的旨意可足以让他们扬眉吐气了。</p>
兴奋的不仅仅是周孟简，其他几人同样溢于言表。</p>
“你小子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就你那手文章这辈子都不可能赶得上子棨，给恩师的文章，还是由子棨来执笔吧。”</p>
当初，周孟简本可是能中榜眼的，是因为周述是他兄长，弟不高于兄，这才屈居在了探花之上。</p>
若论文章水平，或许是比曾棨差些，但可比翰林院那些门上要强上很多的。</p>
翰林院同一公房的同僚，本想奚落周孟简上赶着出力不讨好，想想周孟简真实水平，只能是缄默不言了。</p>
其中为首的代表，当然是秦政学了。</p>
文渊阁的地位较之于翰林院还是优越一些的，之前的时候，不管文渊阁有事没事，他都待在文渊阁，很少会在翰林院露面的。</p>
现在曾棨他们几个因秦锋被取消了翰林院就学的资格，秦政学倒凡有时间都待在翰林院。</p>
深怕曾棨他们几个脱离了他的视线，在翰林院混的优于他了。</p>
情况说明，宣旨太监轻松了不少，面上带着笑容，叮嘱道：“曾状元那就尽快纸笔吧，写好用了印尽早宣召天下吧，看秦侍讲的意思还挺着急的，好像都影响了飞腾实业的生意了。”</p>
这个方面，不仅曾棨几人，翰林院其他人也都清楚。</p>
自秦锋牵扯建文余党之中后，他们连香皂和牙膏都不敢用了。</p>
深怕早晨起来正洗漱着，突然冲进来一队锦衣卫说他们因用了飞腾实业的东西，让他们回去证明清白。</p>
之前没有香皂和牙膏的时候，胰子和牙粉都是好东西。</p>
用过香皂和牙膏，胰子和牙膏那就是个屁。</p>
连着好几天没用香皂和牙膏，他们感觉精神萎靡了很多，吃饭都不香了。</p>
他们平日和秦锋本就没什么仇，不存在盼着秦锋倒霉。</p>
要是朝廷能出面证明了秦锋的清白，那他们岂不是就能光明正大，没有任何压力的继续买飞腾实业的东西了。</p>
宣旨太监离开，翰林院众人呼啦一声围拢过来，把曾棨几人堵得严严实实的。</p>
“就知秦侍讲是个忠正之人，能被冤枉一时，不会被冤枉一世的，曽状元亲自执笔为秦侍讲书写证明清白的旨意，终会传为一代佳话的。”</p>
“是啊，是啊...曾状元可有何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我们一定尽力而为。”</p>
有人恭维，有人主动帮忙，较之之前不知热心了多少。</p>
曾棨他们几个又不是鱼，只有七秒记忆，可记得他们前些时日避之如蛇蝎的态度。</p>
不过官场之上就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p>
黑白分的太清，那是要吃大亏了。</p>
翰林院这些人热情，曾棨他们当然也要客客气气的。</p>
不能成为朋友了，但也不能发展成敌人的。</p>
曾棨最早入门，凡对外交流中，肯定是要由他代为发言的。</p>
“各位前辈的心意我等领了，若有需要之处少不了要找各位前辈帮忙的。”</p>
现在说的好，倒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可就不好说了。</p>
反正不管怎么说，先应着，是否需要帮忙到时候再说。</p>
不过虽说没有什么实质性，但在秦政学这里却是不一样了。</p>
走陈朔死在了东厂手里，他现在可谓是腹背受敌。</p>
在陈瑛那里，他可以说陈朔的是和东厂有关，是秦锋设局。</p>
但说来说去，都是他引着陈朔进入的。</p>
都怪他之前为了得到陈瑛的好感，在陈瑛面前卖力太甚，已埋下了陈朔所有行动都靠他指点了，这个时候想要洗清这个嫌疑，也有些太过无能为力了。</p>
陈瑛死了儿子，光凭这一点，就很难放过他。</p>
在翰林院的众人散去之前，秦政学已经悄悄消失在了翰林院。</p>
既然迟早会被算账，那还不如提早出手。</p>
陈瑛能做的事情，他不见得就不能做。</p>
若是之前秦政学还没下定决心，经朱棣亲自给秦锋下旨证明清白后，秦政学终算是下定了决心。</p>
与其一直被动，那还不如背水一战，杀出一条血路呢。</p>
不管怎么说，他跟着陈朔有些日子，多少掌握了些陈瑛杜撰案情，弹劾朝臣的勾当。</p>
就凭陈瑛这么多年做的这些事情，可有不少人巴不得他死的。</p>
只要有些风吹草动，不用他出言，用不了多久就会形成攻击他的阵营的。</p>
从翰林院出来之后，秦政学也没再去文渊阁，直接出了宫。</p>
在翰林院和文渊阁都当值的唯一好处，那便是容易更偷懒了。</p>
毕竟即便找不到人，也以为是去了另一衙门。</p>
以他们现在身份不过只是跟着学习，即便不在也没人会刻意找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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