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嘻哈说笑着，朝自己公房而去。</p>
而此刻他们的公房中，秦政学正翻看他们之前扩大热气球写下的演算公式。</p>
平常他们就会在公房中演算些科学公式，对于这些东西，他们从来不曾隐藏过。</p>
秦锋一直都说，科学是人通往更高层面的阶梯，从来不是私有之物，参与进来的人越多，那所创造出来的价值也就更大。</p>
即便不是科学一门的人，只要对科学感兴趣，那也可倾囊相授。</p>
所以，不管在那里，他们都不会藏着这些东西。</p>
习惯使然，这次出去的时候他们也就没直接带着了。</p>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p>
秦政学捂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袖筒，与他们对视时明显有些心虚。</p>
“哼！”</p>
周孟简冷哼一声，懒得搭理他。</p>
他只以为秦政学的心虚是来自于他们会告诉解缙，郑和来找他过他们的消息了。</p>
殊不知，他们桌上曾演算过扩大热气球的草稿子早就不翼而飞了。</p>
带着略显心虚的眼神，秦政学并没多待，很快便离开。</p>
在秦政学离开之后，周孟简才有些不屑，道：“秦政学这家伙完全把庙堂当成了积累人脉的垫脚石了，自进了文渊阁之后，他有一整天完完整整待着吗，有司各衙门他估计转遍了，礼部，兵部有几个侍郎，他都混熟了，经常在一起走动，不知道密谋些什么。”</p>
那几个侍郎都与陈瑛交好，秦政学自进入了文渊阁之后，陈瑛便把秦政学介绍了这几个侍郎。</p>
毕竟都是自己的可用之人，凑在一块也能够培养他们的团队意识。</p>
让他们知道相互配合，相互掩护。</p>
文渊阁平日里有不少公务往来需要朝中的各个衙门，秦政学主动承担了这些事情，除加深与陈瑛介绍给他的门生的联系，还能够趁此机会再自行多结交人脉。</p>
秦政学这种科举新贵，之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只要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秦政学不管与谁结交都不会碰壁的。</p>
一段时间下来，秦政学在朝中的知名度很多，哑然有压过曾棨这种一门七进士的趋势了。</p>
科学一门的这些人，除了处理朝中的分内之事外，还要不少科学的东西要学习，自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秦政学竞争这个。</p>
周孟简说了一大段，也不是嘴上说说，即便让他跑秦政学那个腿儿，他也不见得愿意的。</p>
在周孟简发了牢骚后，曾棨手搭在他肩膀上，道：“行了，就秦政学还不值得我们把他放在眼里，我们的当务之急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够了。”</p>
另一边，郑和收集的情差不多了之后，第一时间便去见了朱棣。</p>
行礼之后，郑和率先禀报了有关于秦锋的内容。</p>
“经奴婢调查，秦侍讲或许还真是被冤枉的，据科学一门的曾棨几人说，秦侍讲的确并未与他们说过有关于热气球的改造，极有可能是秦侍讲临时起意搪塞刘晨元的。</p>
另外，奴婢也去问过王金虎和秦飞了，在秦侍讲说的那个时间点，秦侍讲的确收到过两封书信，其中一封是有人送到飞腾实业的，另一封则是有人送到王老六酒肆之后，由秦飞亲自送到秦侍讲那里的。</p>
与此同时，奴婢也询问了飞腾实业的一些护卫，经他们证实，在这两个是极端，的确是有人送信，秦飞也的确是去了飞腾实业的。”</p>
大致情况介绍后，郑和随之奉上了两封信。</p>
手中握着信，朱棣沉声询问，道：“这信是从秦锋那里找来的？”</p>
从两封信中开看，秦锋的确是受了胁迫。</p>
郑和如实回答，道：“是王金虎交给奴婢的，秦侍讲罪名未定，奴婢也就没领人去飞腾实业搜寻，飞腾实业养活的人毕竟不少，奴婢担心如此一来会导致很多人丢了饭碗。”</p>
秦锋牵扯进建文余党中本就已经够影响飞腾实业的生意了，至少平日不少卖飞腾实业东西的人会因为害怕被牵连而暂停。</p>
还有一部分人，会单纯是因秦锋贰臣的身份而拒买。</p>
总之不管怎么说，东厂若真去飞腾实业大摇大摆去搜的话，那飞腾实业就该再加增一些仓库了。</p>
郑和跟着朱棣这么久，他这么做是争对秦锋还是本性使然，朱棣不用多问便能一清二楚了。</p>
在郑和解释之后，争对并没有多责备，只道：“有那句话怎么说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你心里的善还一如刚到朕那里时一样，这世间又能有多少人能做到你这般。”</p>
郑和心中带着良善，但行事手段却并不弱。</p>
燕军勋戚那些武将脾气火爆，整日叽叽歪歪，但谁见了郑和那可都得笑嘻嘻喊上一声郑公公。</p>
但凡没有本事的，又能压制住他们。</p>
只要有办差的手段，那能有些良善倒也是个好事。</p>
郑和对朱棣这句算是表扬的话不置可否，面色之上也依旧是不喜不怒，回道：“奴婢在拿到这两封信之后便与刘晨元的书稿做了比较，这的确是刘晨元亲笔所写不假。”</p>
证据查到现在，仍还有破绽。</p>
秦锋既打算与刘晨元串联，提前做好这些证据并不难。</p>
曾棨几人本就是科学一门的门生，不用秦锋收买，他们都能替秦锋作伪证。</p>
王金虎和秦飞那就更不用说了。</p>
至于郑和在飞腾实业询问的那几个护卫虽说之前是燕军军卒，都已跟着秦锋这么多年，是否还能算得上燕军军卒那可得两说了。</p>
实在不行，用钱收买那也是能说的过去的。</p>
而这两封信出自于刘晨元之手那句更能说得过去了，秦锋和刘晨元是一党，让刘晨元写封信由秦锋收藏，作为被发现之后的脱身之策也不是不可能。</p>
在这种不算严谨的证据之下，就看朱棣怎么决定了。</p>
把该量的证据量出来之后，郑和再次又为秦锋求情，道：“陛下，以奴婢的观察秦侍讲并不像是建文余党的，不如再给他个机会，哪怕这段时间派人新影不离守着他呢，秦侍讲算作是大明的栋梁之才，若因此把他判为建文余党，实在是有些太可惜了。”</p>
怕秦锋牵连的人，躲秦锋躲得的远远的。</p>
而了解秦锋，也了解朱棣的人，则没少给秦锋求情。</p>
类似郑和的话，朱棣已听过无数次。</p>
所有人的大致意思不过都是说，秦锋绝非池中之物，他是能够改变大明的不二人选。</p>
若就此杀了他，那绝对是大明的一大损失。</p>
有人还在最后加上一句恭维，说像秦锋这样的人精明的很，更能懂得趋利避害，跟着朱棣远比做建文余党所能得到的多。</p>
朱棣也不是一般人，他也是有信心驾驭秦锋的。</p>
像秦锋这种越是不一般的人，他越是感兴趣。</p>
自从与秦锋认识之后，朱棣放在秦锋身上的时间已逐渐超乎放在朱高煦了。</p>
郑和求情，朱棣神色愠怒，有些不太高兴，道：“你跟在朕身边近二十年，别人不了解朕，你还不了解吗，朕又非弑杀之人，证据不甚明了时，朕又何时举起过屠刀，你回去后便先放了秦锋自由，正如你所说，先安排些人跟着，等刘晨元之案彻底结束之后再解除。”</p>
朱棣在即位后，杀的人都快赶上太祖高皇帝了。</p>
太祖高皇帝好歹杀得都是罪有应得的贪官，朱棣针对的大部分都是因被建文余党所牵连的家眷。</p>
只不过，这话没人敢当着针对的面时候罢了。</p>
放秦锋回去，又遣人跟着，这从另一角度又何尝不是在引蛇出洞。</p>
秦锋倘若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那还好说，若是真有什么的话，那就更便于抓到现行了。</p>
身正不怕影子斜，能得朱棣松开，至少秦锋若真没什么问题的话，不至于被当做建文余党处理了。</p>
朱棣开口后，郑和倒是并没有着急道谢。</p>
郑和为秦锋求情很大一部分的确是出自于公心，他道谢太积极反倒显得他有什么私心了。</p>
他倒是不怕被怀疑，给秦锋带来麻烦可就不好了。</p>
秦锋现在就想蒲公英似的，脆弱的很，一阵风都能被吹没了，肯定得小心再小心的。</p>
解决了秦锋的事情之后，郑和直接说到了刘晨元。</p>
对于刘晨元，郑和早在之前就已经把查探到的消息都告诉朱棣了。</p>
审讯了半天，刘晨元始终都没开口，没什么能给朱棣再补充的。</p>
郑和只能如实告诉朱棣，道：“刘晨元至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至于他手下的那些人所能知道的消息也有限，不过是被刘晨元花了高价请来，说是要办个大事，至于这个大事是什么，他们并不知道，到了应天府唯一办的一个事情那便就是把秦侍讲带过去罢了。”</p>
这个事情并不足以引起朱棣的兴趣，若光是说这些郑和也就不浪费这个时间了。</p>
说到这里后，郑和转而又道：“还有个事情，刘晨元落脚的那个庙就连附近一些百姓都不知道，他们十几年前被从僧录司安排过去，至此之后便断了与外面的联系，除每日烧香念经外，还要自产自足，绝不会与外媒接触，尽最大可能避免被人知道。”</p>
听到此，朱棣果然有兴趣，很是诧异问道：“那是父皇所设了，父皇为何如此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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