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昼偶尔也会去月球基地，月球基地上有他的房子。


    不是什么宫殿，更不是市政府之类的地标性建筑，森林里靠近河边的一幢小别墅，就是他在月球的家。


    同一座森林里，有各种各样的别墅500栋，亚费罗娜在这里也有一栋别墅。


    客厅内，墙壁上有一汪溪水般的阳光，时而摇曳，耳边能听见阳台外潺潺的水声。


    “我要不要装得严肃点？最好是深不可测，让她不敢动歪心思！”伴随着李浅夏的声音，她换了一身衣服。


    上身是女式西装，结果下面是百褶裙，再配上她的马尾......完全看不出严肃在哪里。


    “装的早晚会被识破，”李长昼坐在沙发上，“只要实力比她强，你穿尿不湿她都不敢多看一眼。我现在恢复了一点法力，杀她不过抬手的事。”


    “老哥你这么强？”李浅夏腿上一会儿黑丝，一会儿白袜，一会儿吊带袜，一会儿肉色丝袜。


    “传送、一秒掰断身份卡，有多难？黑丝就可以了。”


    “我就知道狗子你喜欢黑丝。”李浅夏听话的穿了黑丝，还摆出妩媚的勾人姿态。


    李长昼取出雪上水壶给自己倒水，盯着墙壁上的阳光池，模拟着待会儿亚费罗娜的种种反应。


    自己受了重伤，可能会让她动一些心思，这也是一个机会，能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他不需要亚费罗娜的效忠，但也不允许她背叛......


    只安静了一会儿，李浅夏又说：“我怎么觉得我像个秘书？”


    “你的梦想不就是我开律师事务所，你做我的秘书吗？”


    “我可说好啊，我这个秘书，有事不给你干，没事也不给你干。”


    “你闭嘴吧。”


    月球基地开始晃动，有庞然大物在接近，仿佛有一只大手强行按向一只气球，基地内的市民，有一种陨石降落的恐慌感。


    李长昼看着墙壁上的阳光池塘，那里似乎有一场海啸。


    亚费罗娜来了。


    门铃响起。


    “大人。”


    李浅夏眼睛亮了一下，门没有被直接推开，这证明——


    【蠢，她只有一个人，就算真的要动手，也会装作忠诚的样子，越是忠诚，越是要小心】


    李浅夏撇撇嘴，但也不得不承认哥哥说的有道理。


    她站起身，走到老哥身后，干起秘书的活——帮他捏肩。


    万一要是打起来，以她现在还没恢复的能力，还是和哥哥一起传送，或者逃回蜜罐世界比较稳妥。


    “进来。”李长昼说。


    门被推开，红发撩人，身材性感的亚费罗娜走进来。


    她正要行礼，忽然诧异道：“大人，您——”


    “没事，副本中受了一点伤。”李长昼无所谓道。


    “大人——”亚费罗娜摊开手，做出从背包中取出道具的姿态。


    李浅夏捏紧李长昼的肩，注意力集中，李长昼像是享受一样微微闭着眼。


    “——我在这次‘成神’任务中，兑换了一种疗伤的道具。神王宙斯由一头名叫阿玛尔忒亚的山羊哺育长大，这头山羊的双角能流出特殊的仙露，具有足以养育神体的强大生命力。”


    一个希腊式的水壶出现在亚费罗娜手里，水壶从她手里轻轻飞向李长昼。


    李长昼接住水壶。


    【名称：阿玛尔忒亚仙露】


    【效果：强大的生命力足以滋养幼年的神王】


    这绝对是一件需要游戏铜币才可以兑换的道具。


    神王一出生就是人仙级？


    “你自己拿着吧，我要趁这次受伤做一些事情。”李长昼将水壶抛出，任由它飞回亚费罗娜的手里。


    一是防备；


    二，在找到应付古神威胁的手段之前，法力不能恢复；


    三，李长昼在思考观音的提议，如果真的要散掉法力，不恢复反而更快，当然，这必须确认对方真的是观音，且观音对他没有恶意，不是来报仇的。


    亚费罗娜与李长昼往来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他的脾气，说不要就是不要，她干脆地将仙露收了回去。


    【你应该留下，对你修炼神体有好处】


    李长昼打量亚费罗娜，点头赞赏道：“不错，我想过你能点燃神火，但没想到会是我们之外的第一个。”


    亚费罗娜不是成人仙，而是成神，最低级的神，青春永驻，神力强大，三千年后神火才会熄灭。


    亚费罗娜忍不住笑起来，能走到这一步，她内心的狂喜，李长昼根本不需要施展情绪掌控就能感知。


    “多亏了大人！”她道，“如果不是当初在布拉格跟随了您，我不可能有今天，只会在阴暗的巷子里，被人玩弄，成为他人的打手。”


    李长昼获得【神体】，成为人仙，无时无刻不被价值游戏、渡劫者逼着进步，而亚费罗娜的黑手党情妇，尽情地共享着他的能力。


    二十位大魔神，不能让她赢，但确保她的绝对安全。


    她能触发类似“渡劫成仙”的一等人劫，也是多亏了李长昼，当初没有跟着【无可匹敌】、【百无禁忌】，以她的本能和表现，不可能获得‘高贵’级别的出身。


    一等人劫，只要不死亡，百分百成为‘地仙’，获得永久的生命，这与二等人劫是多大的差距？


    换成一般玩家，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愿意交换这个机会。


    而亚费罗娜呢？


    在这个过程中，别说付出代价，她梦里都求着李长昼赶紧找一些事情让她去办，好让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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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费罗娜的脸色忽然一肃，说：


    “大人，我走到今天，除了离不开您的帮助，也离不开强大的敌人，不仅是价值游戏，还有福音教，尤其是教皇。”


    “他走到哪一步了？”李长昼问。


    “他也快了。”亚费罗娜回答，“在来之前，我特意找过他，但福音教派全都不知所踪。”


    “教皇身后有远古神明，如果慢了，我反而觉得奇怪。怎么样，你有把握对付他吗？”李长昼笑着问。


    如果不是李长昼，说不定教皇会是全球第一个点燃神火的玩家，他究竟是教皇，还是光辉之主，这都是一个问题。


    亚费罗娜也微微一笑：“以后不敢保证，但过去和现在，因为身后站着您，我赢了他一点。”


    “继续努力，帮我报院子被炸的仇。”李长昼点头。


    他将人仙如何收束法力、如何在大气层高效采集气辉、一些人仙才能使用的大神通，传送到亚费罗娜的记忆中。


    突然获得知识，令亚费罗娜有些轻微的失神，为这些知识，为李长昼的手段。


    “接下来我需要你替我收集一些东西。”


    李长昼的话让她回过神，忙说：“大人请吩咐！”


    “一些能对付神明的道具，尤其是冥神、死神、空间神。”


    李浅夏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这些，表面上她依然装作若无其事，老老实实地给李长昼按着肩膀和脖子。


    亚费罗娜想了想，又取出一件道具。


    只看外表的话，是......


    “这是什么？”李浅夏终于破功了，“光剑？”


    “手电筒。”亚费罗娜说，“大人，这件道具是我唯一能对邪神产生威胁的道具。”


    李长昼伸手接过。


    【名称：驱赶邪恶与黑暗的手电筒】


    【效果：以能力为电源，点亮之后，持续对负面力量进行灼烧，光线越是凝聚，灼烧伤害越大】


    【评价：对于邪恶来说，它就是一把光剑！】


    李长昼对着自己照了一下。


    “......哥，”李浅夏无语，“你也不小了。”


    李长昼是从下往上照的，手电筒扮鬼吓人的标准姿势。


    他当做没听见，手电筒如同剃须刀一样，在自己脑袋上环绕一圈。


    ‘难道真是观音？’他沉思着关掉手电筒。


    “你先坐吧。”沉思时，他对亚费罗娜说了一句。


    亚费罗娜这才坐下来。


    “大人，我有一个请求。”她取出几张身份卡，“这是帮助我渡劫的几名玩家，他们帮了我很多，想请大人给他们转移一些能力，我把他们的身份卡，还有需要转移能力的身份卡，都带来了。”


    看了一眼技能，都很不错，但还没到入眼的程度，李长昼随手帮她换了。


    把身份卡递还给亚费罗娜时，他说：“点燃神火之后，可以不用再进入游戏，你有什么打算？”


    “我听大人的安排。”亚费罗娜回答道。


    “看你自己的选择，”李长昼摆手，“你要是想平静的生活，我把身份卡还给你，情妇可以不用解除，作为交换，你只需要替我留意道具、技能就行。”


    亚费罗娜忍不住陷入沉思。


    她的本能是黑手党情妇，本就不是什么锐意进取、百折不挠的性格。


    “大人，”她沉吟一番，缓缓道，“我是一名现代人，贪图享乐，不愿意吃苦，最喜欢的事情是各处旅游，还有人给我钱，帮我解决麻烦，但是……这些日子，我也渐渐明白了，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或许才是人生，我愿意继续跟随您！”


    “想好了，别后悔。”


    “不后悔。”


    “好，”李长昼点头，“那身份卡我就不还给你了，下次你跟我一起进任务吧。”


    “是！”


    身份卡不归还，是威胁，也是一种表达亲近的方式。


    迄今为止，李长昼在手里留了几张身份卡？只有亚费罗娜这一张。


    全球玩家渡劫，每当有更好的技能，李长昼四人自己不需要时，亚费罗娜就会成为第五位被考虑的人。


    再加上黑手党情妇，以及手下的帮助，亚费罗娜才能抢在有光辉之主撑腰的教皇前面，点燃神火。


    “你先熟悉一下力量，过几天跟我去一趟宇宙深处，给你买一套战甲。”


    “需要带什么吗？”亚费罗娜听李浅夏说起过神意长城，心里也好奇。


    “值钱的、好玩的、稀有的道具，还有游戏币。”


    亚费罗娜走后，李长昼又拿起手电筒，对着黑雾一开一关，一关一开。


    “哥，”李浅夏问，“你为什么要能对付邪神的道具？”


    “当然是因为我被邪神盯上了。”李长昼说。


    “什么？！”站在他身后的李浅夏捧起他的脑袋，双眼以极近的距离盯着他的眼睛看。


    黑雾没有受到手电筒的伤害。


    假扮成观音的东西，会不会和黑雾类似，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还不能完全相信观音就是观音。


    “暂时还没问题。”李长昼拍开妹妹的手，“另外，我还打算买一艘能带进副本的战舰，瑶池的公主号没那么大威力，将来真要遇到不可抗力，毁灭星球也是一种选择。”


    “盯上你的，是杀掉观音的古神？”李浅夏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嗯。”李长昼点头，“她以我的能量为坐标，想吞噬我，为了不暴露自己，我才会拒绝仙露。”


    “那赶紧去神意长城啊！去找姒！”李浅夏抓起他的手，好像神意长城就在门外，拉着他就能跑过去。


    李长昼把她拽回来，同时将手电筒丢进背包。


    “慌什么，急则有失，怒中无智，冷静点。”


    “你都要死了，你还让我冷静！”


    “......”李长昼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动手打人。


    “我没事，”他拍拍妹妹的细肩，“只要我的能力不恢复，古神就没办法找到我，在找到应对办法之前，我不恢复能力就是了。”


    “但你每个月参加副......哦！人仙不用参加了！什么嘛，原来你只是变成废物，不是死了！吓死我了！”


    李浅夏在沙发上坐下，顺便还换了一套衣服。


    换下西装、黑色百褶裙、黑丝，变成露肩的浅蓝色毛衣，小白裙，光着一双美腿。


    她用没穿鞋的脚踢了李长昼一下：“没事，不就是变成废物嘛，我养你！”


    “患难见真情。”李长昼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亚费罗娜这里没办法，接下来就是特战局，但要不要和特战局扯上关系，李长昼还在犹豫。


    之前都是公平交易，没什么人情，现在带着伤过去，不管有没有被治好，特战局态度好一点，做出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李长昼就要欠他们人情。


    当然，他心硬一点，可以不在乎，但如果他真的心硬，也不会把考上状元的奖金，全给当初帮爷爷奶奶抬棺材的老人看病。


    “人还是无情无义好啊。”他叹道。


    无情无义，只要小心一点，采用威胁的方式，现在各国的道具、游戏币，他还不予取予求？


    “说什么鬼话，来，坐妈妈怀里，让浅夏妈妈安慰你。”


    李长昼眸光瞥向对他敞开怀抱的李浅夏。


    李浅夏收回手，略显胆怯和尴尬地笑道：“开玩笑，哄你开心呢，哥哥你不会当真了吧？不会吧？”


    她吹起口哨，曲调是‘要我美艳，还要我杀人不眨眼~’。


    “走吧。”李长昼大手一挥，漩涡从头顶降临，将两人吞噬。


    他还是决定先不去特战局。


    他就是‘不到最后一步，死活不愿意欠人情’的性格，什么都要一个人去做，一个人去面对，一个人去挺。


    从小到大，尤其是爷爷奶奶死后，他没有可以依靠的人，环境塑造了他这样的可以说坚韧不拔、也可以说是顽固的性格。


    去哪儿都无所谓，李浅夏不在乎，反正她听她哥的。


    她已经决定了，李长昼要是敢在找到办法之前恢复能力，就打断他的腿。


    回到蜜罐世界，瑶池与杨清岚竟然穿着泳衣在泡温泉。


    “温泉？！哪来的？”李浅夏衣物的布料迅速减少，她跳了进去。


    “看见你哥泡澡，我也眼馋，自己做了一个。”瑶池笑道。


    杨清岚抬手挡住李浅夏溅起的水珠。


    她问李长昼：“怎么样？”


    “没去。”李长昼回道，“亚费......”


    “亚费罗娜成人仙了！”李浅夏抢着说，“哥，你也下来啊，你穿着衣服站在上面，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偷窥。”


    “......”


    李长昼只好进去了。


    这段时间内，李浅夏把刚才的事情、以及李长昼被古神盯上，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是因为当时被古神看了一眼？”瑶池问。


    “应该就是那里了。”李长昼闭着眼睛，感受着温泉的惬意——泡澡这件事，不泡就算了，一旦泡起来，多少次、多长时间都可以。


    他睁开眼，杨清岚正看着他。


    “来点雪？”他笑道，“下雪天泡温泉，就像冬天吃西瓜，享受度至少提升三倍。”


    杨清岚从挽起的长发里拔出簪子，变成如意，对着天空轻轻一挥。


    她又用如意在李长昼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才重新变回簪子，将因为散开落进温泉里而湿漉漉的黑色长发，重新挽在脑后。


    李长昼望着天空徐徐降落的雪花。


    “待会儿去神意长城？”杨清岚平静地问。


    “等亚费罗娜熟悉能力吧，不然臭死她。”李长昼收回视线，看着她们，忽然笑道，“不知道谁说我们是黄种人，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玉做的。”


    杨清岚和瑶池澹澹地笑了一下，盯着他不说话。


    李长昼放松身体，咕噜咕噜，缓缓沉进温泉里。


    水面上隐约传来李浅夏的声音：“他想偷喝我们的洗澡水！”


    两兄妹合力搞怪，总算让杨清岚、瑶池的不满之情纾解了一点。


    既然是恋人、是交付生死的队友，为什么要隐瞒呢？


    害怕对方担心？


    她们担心不是应该的吗？她们不担心，谁担心？


    李长昼沉在水里，看着雪花融化在水面。


    【你真的是观音？】


    【我是不是已经不重要，关键是你认不认为我是。】白玉画卷般的美妇说。


    李长昼决定观想黑雾。


    他现在的状态，与散掉法力有什么区别？


    做出决定后，胸中不知为何激荡起一股豪情，好像要骑马出征，封狼居胥！


    “彭！”他从水里钻出来，将濡湿的黑发后撩。


    三人都看着他。


    “多了一股精气神，”瑶池打量他的脸，又看他的肩膀和手臂，紧实而匀称，“喝洗澡水还能提神？”


    “是啊，清岚以后的洗澡水就是我的饮用水。”李长昼笑着将杨清岚拉到怀里，从后面抱住她。


    “去你的。”杨清岚笑骂道。


    “对不起。”李长昼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什么都告诉你。”


    杨清岚调整姿态，在他怀里找一个舒适的靠姿。


    “喂！喂！喂！”李浅夏不满了，“你们知不知道宪法规定，公共场合秀恩爱要被判死刑的。”


    瑶池对这条宪法没兴趣，她将来也是要秀的。


    她问李长昼：“你是想通了什么事情，还是做出什么决定，看你的样子，意气风发，好像刚从监狱里出来，决定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的样子。”


    “你语文一定不好，说话是你这么说的吗？”李长昼笑道。


    “难道你下定决心，要击败包括古神在内的一切敌人，成为胜者，所以才豪情万丈？”瑶池好奇道。


    她的猜测不是没有根据和道理，可惜错了。


    “我对胜者没兴趣，我只想和杨清岚、妹妹有个未来，能一起在宇宙中探索，快乐的生活。”


    “没有我呢。”瑶池自垂自怜，手里拿起一缕被打湿的发梢，盯着看。


    “你要来就来，不过我觉得你对探索宇宙没兴趣。”李长昼无奈。


    温泉池水氤氲，瑶池抬起娇艳的脸，笑道：“嗯，是没兴趣，但如果和你一起，我就有兴趣了。”


    “咕噜咕噜噜~”李浅夏把自己沉进了温泉水。


    李长昼笑着，将声音提高一个度：“我决定重修！”


    “民法，还是刑法？”杨清岚问。


    “也可能是法理学、婚姻法、经济法。”瑶池道。


    “我......”


    三人同时失笑。


    “重修什么？”杨清岚笑着问。


    “观想法，我要散掉现在的法力，观想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