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p>
”</p>
熟悉的怒吼传来,是女王者死前听见的同伴的声音,碧曾经将其重现过。</p>
李长昼也在发狂,此时此刻,只有喊出来,才能带动已经僵硬的思绪:</p>
“随——心——”</p>
——嗯?</p>
连心意都被冻结。</p>
不,只是‘使用【随心所欲】’这个想法被冻结,李长昼依旧能思考,却没了使用【随心所欲】的想法。</p>
这种手段,简直堪称造化神功!</p>
不过这是能以己心代替天心的强者,掐掉李长昼的一个念头,对这样人物,又算得了什么?</p>
下一刻。</p>
古船消失,一切消失,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p>
巫女想使用天意,没有反应。</p>
维纳斯下意识尖叫,发不出声音。</p>
九天玄女奋力挣扎,动弹不得。</p>
除了黑暗,别无他物,众人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已经来到死亡的世界。</p>
根本没看到敌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那股力量面前,不管是玩家,还是洪荒的神女仙子,都是如此无助。</p>
所有人都知道,结束了。</p>
再辉煌的成就,再幸福的人生,不管多留恋生命,都结束了。</p>
从今以后,世间不会再有他们,他们连最后一次蓝天都看不见。</p>
李浅夏流下眼泪。</p>
她想起小时候的乡下,那时候爸爸妈妈已走,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哥哥和她。</p>
那是一个太阳落山后的晚上,院子里亮着简陋的灯,一家人在屋外吃饭闲聊。</p>
没有国家大事,也没有什么明星新闻,爷爷奶奶说着明天该去菜地打药。</p>
哥哥埋头吃饭,她捧着大碗,快子拿的很短,偶尔一抬头,看见无边的星空,银河旋转。</p>
“快子拿长点!”奶奶教训她。</p>
她放下大碗,一边调整拿快子的长短,一边问李长昼:“哥哥,现在是什么季节啊,星星好多啊。”</p>
李长昼瞅了一眼星空,用汤匙往饭碗里盛汤:“春末,也就是浅夏的季节。”</p>
“啊?为什么是我的季节啊?”她天真地问。</p>
爷爷在一旁大笑,她又疑惑地去看爷爷。</p>
这件事她都忘了,童年最深的记忆是哥哥一只手按住她,另外一只手还能稳稳吃零食的画面,现在却忽然想起。</p>
她生命最后留恋的,不是强大的神通,也不是穿梭历史,波澜壮阔的经历,更不是瑶池送她的白色宾利,马尔代夫的海水,而是乡下那盏昏黄的灯。</p>
所有人勐然挣脱出来!</p>
五感得到解放,身体依然被束缚在原地。</p>
有的人面部抽搐,有的人已经被吓得昏死,有的惊慌到全身痉挛,也有和李浅夏一样,流泪的。</p>
“结果不一样了!”女王者沉声道。</p>
“是随心所欲成功了?”瑶池只想到这个可能,她同样眼角有晶莹。</p>
“......没有。”李长昼的声音有点出神。</p>
冷月似的声音响起,嫦娥沉声道:“星空在消失!”</p>
不需要抬头,星空包围着古船,视野可见的范围内,那些亮着的一颗颗恒星,如灯一般迅速熄灭。</p>
“古船周围的黑暗真空......是被圣人一击打出来的?”杨清岚低声道,清风般的声音中带着惊骇。</p>
假设宇宙中的恒星亮度都和太阳一样,那普通人肉眼可见的最远范围,在56光年以内。</p>
而人仙地仙的眼力,不动用神通法术,肉眼可见范围是常人的万倍,也就是五十六万光年。</p>
在这以古船为球心,半径五十六万光年内的球体范围内,一切恒星都被圣人一击毁灭。</p>
不仅是恒星,其余一切都被湮灭。</p>
这还是他们可见的范围,谁也不知道五十六万光年外,是否遭到波及。</p>
“星系级的标准是毁灭银河系,银河系的半径大约是十万光年......”亚费罗娜近乎失神。</p>
在深渊星,通过官方信息,李长昼早就知道圣人一击能毁灭数十个星系,但这是他第一次站在圣人的一击之下。</p>
群星熄灭。</p>
这还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p>
“没有混沌气。”瑶池低语。</p>
在山河社稷图中,数十名地仙巅峰,都能打破一丝虚空,将天地重归混沌,圣人怎么可能做不到?</p>
眼前没有混沌气,说明一点:</p>
这毁灭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光年的一击,对圣人而言什么也不是,对力量把控到,使用如此强大的力量,却不会击穿虚空的程度。</p>
“结果不一样了是什么意思?”李长昼问女王者。</p>
女王者沉默不语,她背对着众人,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p>
“三十万年前,天妖族出现一位天才,只用十年就成了天妖。”</p>
【十年......】观音失神。</p>
十年成就天位,谁能办到?</p>
“在他的带领下,天妖族迎来前所未有的辉煌,统治十个文明圈。天种中,他没有敌手。</p>
“两千年前,他终于学会了天妖一族以及十个文明圈的所有奥义,将己心上升至天心,渡过圣人劫,达到道祖的境界。</p>
“就当所有人欢呼,以为天妖族将迎来极致辉煌的时候......他对天妖族出手了。”</p>
“他是谁?”李浅夏问。</p>
“在天妖族,他是黑。”</p>
“黑?!”李长昼、李浅夏、瑶池、碧、杨清岚勐然想起,在女王者的记忆中,临死前有人喊出‘黑’。</p>
“‘在天妖族他是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九天玄女问。</p>
女王者继续道:“我们一直以为他是黑,直到我们逃离故乡,在一处道祖遗迹中找到一块石碑,石碑上纪录着一些天地秘闻,从上面记载的一则故事中,我们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p>
此时众人身体不能动弹,周围的星辰在熄灭,明明危在旦夕,仍然被她的话吸引。</p>
这或许是宇宙中最隐秘的秘闻。</p>
“道祖成道以后,走遍多元,想与其余圣人论道,以求造化。</p>
“在无数的岁月中,道祖遇见了十一位圣人,这则故事,发生在道祖与第七位圣人之间。</p>
“漫长到足以让一个文明从诞生到繁荣最后衰败的交谈时间中,道祖从第七位圣人那偶然得到一个消息。</p>
“圣人都在尝试不同的路,与其余圣人战斗、创造宇宙、圈养文明等等,在这些路中,有一位特殊的圣人,她进入一个个文明圈,反复地从无到有,一次次成圣。</p>
“道祖当时有些惊讶,成圣要有大毅力、大资质、大运气,毅力和资质可以恒有,运气却不会,这名圣人能一次次成圣,证明他在毅力与资质上超越一切。</p>
“道祖问,那位道友是谁?现在何处?</p>
“第七位圣人说,没人知道他在哪儿,所有圣人都叫她‘黑手’。</p>
“道祖又问,黑手?</p>
“第七位圣人解释,此人成圣之后,会用一只黑手,湮灭文明,不留任何痕迹,也曾用一只黑手,与其余圣人交手。”</p>
“等等。”瑶池疑惑道,“不留任何痕迹,为什么古船还会留下?”</p>
“还有天意。”杨清岚沉声道。</p>
身体不能动,李浅夏依旧打了一个寒颤:“哥,完了,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大阴谋。”</p>
哗啦啦,古船从河水中拔起。</p>
河水?</p>
众人漂浮起来,来到古船上方,像是从地球来到地球轨道上。</p>
身体也能动了,低头一看,一个个吓得近乎晕厥!</p>
时间长河中,一只黑手从河水中掬了一捧,庞大的古船停留在黑手掌心的河水中,袖珍得像是一条指甲盖长短的小鱼。</p>
古船可是比地球还要大啊!</p>
这是在时间长河中啊!</p>
眼前的异象,代表着古船脱离了历史长河,独立时间之外。</p>
这是什么神通?!什么法术?!是什么样的伟力?!什么样的存在?!</p>
轰!</p>
一道黑雾忽然在众人眼前涌现,带着一股毫无感情的巨大力量。</p>
众人再次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不是眼前黑雾限制了他们,是他们被吓住了!</p>
李长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黑雾。</p>
李浅夏、杨清岚、瑶池也错愕到了极点。</p>
——你有两个选择。</p>
“你是谁?!”李长昼沉声问。</p>
——一,继承黑手印,也就是大帝印,继续以己心取代天心,与天地夺造化之功;二,放弃黑手印,赢下一切,成为『胜者』。</p>
众人早已经因为惊讶而陷入呆傻。</p>
以九天玄女的见识,也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p>
如果女王者没有说谎,眼前的黑雾就是她口中的‘黑’,那位不断成圣的圣人,可为什么在和李长昼说话?好像一直在此时此地等他?</p>
“『胜者』之路开启,圣人不是被隔断在时间长河上游,就是成为官方玩家,你身为圣人,怎么还可能显现?”李长昼绷紧身体。</p>
——与天斗,我输了,但也曾小胜,留下一些东西。</p>
黑雾的话令人惊悚。</p>
赢过天?!</p>
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价值游戏开启,或许真的能成就『造化』?!</p>
——选吧。</p>
不需要迟疑。</p>
李长昼直接回答:“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继承你任何东西,不管哪条路,我都要自己走!”</p>
他对黑雾有一种本能的亲近,却又有些厌恶,心中矛盾重重。</p>
黑雾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p>
作为圣人口中的‘黑手’,生存了无尽岁月,覆灭无数文明,还有什么能动摇她的意志?</p>
——路是捷径,也是束缚,是束缚,也是捷径,何解?</p>
“管他捷径,什么束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往那个方向努力!有路就走路,没路就自己趟出一条路!”李长昼几乎本能地回答道。</p>
——你想要什么?</p>
“你管不着,谁也不能管。”依旧不容他思考,直取他的本意。</p>
黑雾消失,黑手消失,古船回到历史长河中。</p>
李长昼睁开眼,又回到了苍穹星。</p>
行星熔化的岩浆正在快速冷却,橘红色球状闪电还没有绕行一圈,四面八方全是星辰。</p>
星光灿烂,宇宙生机勃勃。</p>
之前的一切,仿佛幻觉。</p>
百花仙子长舒一口气:“陛下,幸不辱命!”</p>
李长昼环视一圈,众人手中的花都枯萎了,一头大汗,显然进行了一场苦战,此时见事情成功,都露出笑容。</p>
不对。</p>
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p>
“怎么了?”杨清岚看过来。</p>
瑶池在一旁看着他,双眸中略显疑惑和担忧。</p>
“陛下。”百花仙子捧着天意球走来。</p>
李长昼从她手中拿起天意球——有一种脱离感,他像是看着自己拿起天意球。</p>
【名称:天意·大帝印(残)】</p>
【效果:融合后,获得获得大帝印——无上人物将自身意志提升至天意,一共三个手印,每一印代表一种力量,此印为其中之一。】</p>
【评价:恒星级~星系级】</p>
“哥?”李浅夏在他眼前挥挥手。</p>
李长昼问她:“浅夏,你为什么哭?”</p>
“哭?”李浅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三岁就不哭了,我是一个铁血娘子。”</p>
李长昼将天意球按进眉心。</p>
众人一阵惊呼。</p>
李长昼这样的人物,目标一定是十大最强天意,【大帝印】虽然强,但未见十大最强天意前,谁强谁弱谁也说不清楚。</p>
而且......上一刻还在和李浅夏说话,下一刻就融合天意,这是怎么了?</p>
与巫女融合天意不同,没有任何动静。</p>
李长昼的实力也没有提升,只是学会一道手印——我命代天命·木已成舟印。</p>
这道手印很奇异,没有任何难度,但想成功施展,只能看几率,灵种——人仙和地仙——百万分之一,天种十万分之一,圣人百分之一。</p>
一旦成功,捏印时想完成的事,必然完成。</p>
但同一件事,只能使用一次。</p>
这是与天地夺造化的绝世法印!</p>
眼看李长昼融合天意,实力却没有提升,其余人都是一阵惊疑。</p>
“输了,也曾小胜......这就是己心代天心的意思?”李长昼哈哈大笑。</p>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p>
‘黑手’是否也曾想用此印成为『胜者』?只是输给了天地,只取得了小胜,留下一些东西?</p>
李长昼没管他们。</p>
他双手捏名为大帝印,实则为黑手印的法印。</p>
“小武圣,给我复活!以我命代天命,木已成舟!”</p>
传送漩涡展开,他抬手将小武圣的棺材从地球抓过来,掀开棺材板。</p>
“咳....咳!”小武圣睁开眼。</p>
“什么?!”无上真魔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p>
“难道天命在我?”李长昼都难以置信,只是尝试,没想到百万分之一的成功率都让他撞上了。</p>
“不对。”他又道,“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一切众生平等,不是天命在我,是我赢了一次天命。”</p>
从化解大帝印的杀气开始,他就不对劲,现在又喃喃自语,一时间就是小武圣复活,也不能让众人的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p>
“哥,你到底怎么了?”李浅夏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手臂。</p>
嫦娥递了一枚丹药给杨清岚:“这是清月心丹,能治仙人的疯傻。”</p>
杨清岚:“......冷静点。”</p>
这一声呵斥,李长昼混乱的大脑总算冷静下来,不是他素质差,也不是疯了,是穿越时空、见到圣人的后遗症。</p>
那团黑雾不是真的圣人,只是圣人寄托在【木已成舟】上的一道意念,但只是一道意念,就足以令天仙疯傻。</p>
就像当初‘先知圣人’部分残躯变成了‘图书馆’,任何人只要往深渊看一眼,就会变成怪物一般。</p>
李长昼境界不过地仙,表现出来的症状,只是大脑混乱,情绪兴奋,稀里湖涂直接在地仙境界使用【木已成舟】,试图让小武圣复活,全是因为原初神体和黑雾。</p>
其余人的记忆,直接被黑手抹掉,不然全疯了。</p>
“哥?”李浅夏又问。</p>
“放心,我没事。”李长昼的声音冷静下来,心里一阵侥幸。</p>
任何事情,【木已成舟】只能使用一次,在地仙境界使用,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让他撞上了,直接让小武圣复活。</p>
“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瑶池若有所思地问他。</p>
“待会再和你们说。”李长昼还在整理思绪,“继续看剩下的天意吧。”</p>
还有四道天意。</p>
这段时间,正好清理混乱的头绪。</p>
黑手到底是谁?和他什么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