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自从生下孩子，而且还一个人带孩子之后，好多热心的大妈大姐都给她说过类似的话。


    每一次云朵都客气地敷衍过去了。


    然而这一次的王姐尤其热情，见云朵不吭声，从传达室出来，拉着云朵：“云朵，瞧着你这岁数，下过乡吧？当过知青？”


    云朵愣住了，没明白大姐为什么这么问。


    不过没想明白也没关系，因为大姐有主动开口了：“孩子的爸爸是结婚了不要你们娘俩了？”


    这下云朵明白了大姐问她是不是知青的原因了。


    好多知青当初在乡下生了孩子，但是回城后，孩子的爹不认了。


    合着王姐也以为她和孩子是被秦河抛弃了。


    “王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刚才和我说，孩子给报社打电话了，报社那边和云天说了他爸爸的联系方式没有啊？”


    传达室的大姐之所以找云朵，就是为了云天打电话的事儿。


    打电话本身没啥。


    只是云天这孩子有点让人刮目相看。


    孩子中午趁着云朵刷碗的功夫，找到云朵藏起来的那张报纸，在报纸的犄角旮旯里找到报社的电话，打过去问报社的人秦河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帮着给你家云天拨了号码之后，他自己和电话那边报社的人说的，至于电话那边的人有没有和他说电话，这我……也没听清。”


    说完之后大姐依然劝云朵：“不过不管怎么样，说明孩子想爸爸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所以我这才和你说再找一个啊，我认识一个……”


    “王姐，谢谢你啊。”云朵尴尬着婉拒了王姐，刚一转身看到来找自己的辛卫国。


    她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见到辛卫国的，热情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辛卫国来找过云朵几次，王姐也见过，再次见到辛卫国以及云朵“热情”的态度，王姐就把自己的“热情”收了回去。


    和辛卫国出了筒子楼之后，云朵就自动拉开了和辛卫国之间的距离。


    装作没注意到云朵的举动，辛卫国问云朵：“大姐要给你介绍对象啊？”


    浅浅地笑了笑，算是回答了辛卫国的问题。


    想了想云朵还是把话说明白：“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人定下来了。”


    之前云朵拒绝过辛卫国好几次，但是没有哪一次像是现在这样这么直白，除了不喜欢之外，儿子云天主动给秦河打电话这一举动，让云朵意识到孩子不希望别人来代替他的亲生父亲。


    “云朵，我……”


    “我都知道。”云朵打断辛卫国：“这几年你帮了我不少，但是我们也算是知根知底了，不说我有个孩子，就说我曾经有病……我就不能答应你。”


    “你又何必自揭短呢？”辛卫国自嘲：“你曾经是有病，但是早就好了。”


    “那我也……”


    云朵没想到这辛卫国竟然比自己还轴，她都奇怪了，自己什么地方竟然吸引了辛卫国，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就……


    “云朵，我找不找对象是我的事儿，你也没必要一次次的……就当朋友呗，而且你既然有了辞职的想法，以后自己单干的话，我不能说有多少经验吧，至少也能帮你点。”


    沉默了许久，辛卫国说：“而且……而且我还能当你的挡箭牌。”


    这话让云朵真的无可反驳。


    “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儿啊？”云朵收敛好情绪问辛卫国，如果不是有事儿，他一般不会上班时间找自己的，而且直接找到家里来，显然是先去的招待所那边了。


    “我……中午那会儿，云天那孩子不是说见到秦河了吗？虽然也不知道孩子怎么就见到他了，我想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倒是能帮你打听一下秦河的消息，毕竟当初都在岛上，有许多共同认识的人。”


    当初云朵是在函授班遇到刚退伍转业的辛卫国的，他只听云朵说和秦河离婚了，别的云朵没多说，他自然也没多问。


    这是两人在深市遇到之后头一次说起秦河。


    想起那份报纸，想起孩子背着自己悄悄打的电话，云朵知道，有些事儿瞒不住了。


    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可是如果秦河再婚了，她带着孩子出现了，显得颇有心机了一点，云朵显然不想这么做。


    她说：“再说吧，顺其自然吧。”


    这毕竟是云朵和秦河的事儿，而且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孩子，辛卫国没立场说太多。


    只是云朵的不强求，让辛卫国反而有点窃喜。


    他想孩子不喜欢他没关系，只要他一如既往地对孩子好，孩子总能接受他的。


    “对了，眼看着学校要放寒假了，你们招待所应该也放假吧，你过年准备怎么办？”


    “回老家。”


    简单三个字再次堵住了辛卫国后面想说的话了。


    其实回老家这几个看起来是借口，但也不算是借口，只是云朵这个回老家并不是说回百里村。


    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云朵几经犹豫想要问问孩子怎么想到打电话到报社问秦河的联系方式了。


    可是最终云朵也没问。


    因为很显然孩子是想见秦河的，云朵心疼孩子，可是这么多年了，秦河那边什么情况说不清楚，所以万一孩子非要见秦河，云朵其实也为难。


    然而她不问孩子，孩子倒是主动开口了：“妈妈，今天在托儿所，王阿姨说要过年了，过年就放假了，对吧？”


    “对啊，过年放假你想做什么啊？”


    “咱们去舅舅家吧，大舅舅家在省城对吧？”


    想起今天孩子偷偷摸摸打电话，云朵沉默了片刻：“怎么想起来去就大舅舅家了，你现在见到大舅舅还能认出大舅舅来吗？”


    云天倒是见过简平，但是终究才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他上一次见简平的时候是差不多一年半以前。


    平时知道还有简平这么一个舅舅，也是云朵和他说的。


    除此以外，云朵不认为云天对简平有太多的印象。


    她循循善诱：“怎么想起来去舅舅家啊？”


    “不去舅舅家那怎么去省城啊？”到底是小孩子，哪怕心思再多，也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暴露出属于他年龄的智商。


    云朵说：“原来你是想去省城啊，之前省城有家报社的副刊和妈妈约稿了……”


    “真的吗？那妈妈是不是要去省城了啊？是不是就和爸爸一个……”激动过后渐渐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云天小朋友往云朵的怀里一钻：“妈妈，困了咱们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