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是三年苦读，临近考试之日，李清准备带着小昭，前往京城。


    前几次因为在府城考试，还算比较近，李清并没有带上小昭，这次京城路程远，几近三千里，书信不便，李清决定带着小昭一起去。


    但，小昭却不愿意去。


    “主子，你自己去吧，我如今年已老迈，是个累赘。”小昭开口说道，她现在也已经65岁，虽然还能走动，但身体已经变差，不如73岁的李清。


    “不行，这么远，你我二人一起上路，我才比较放心。”李清说道。


    小昭笑了笑，看向李清：“主子，一路上舟车劳顿，我怕是受不了这个磨难，我就在家吧，等你回来。”


    李清心里一想也是，小昭如今的身体他也看在眼里，如果真跟自己去了，恐怕还没到京城，人就已经受不了了。


    李清对小昭说道：“那好，你就在家里等我，不论此行中不中得，我都会立刻返回。”


    小昭微笑，点头。


    李清离开鹤鸣城，开始朝京城赶去。一路上先是坐马车，又是换水渡，折磨不已，行了两个月，方到京城。而之前的功夫，这些年来，李清从未捡起来过，现在也是如此。


    不过期间一路上倒是平静不已，没有任何波折。


    像书里所说的，什么青楼美人月下赠银，夜宿小庙女子避雨，学子与大家闺密交换定情信物，读书人夜遇狐狸精取经，什么什么的，李清是通通没遇到。


    就是劫匪，李清倒是遇到过一回，但看了他一眼，劫匪就走开了，似乎觉得把李清卖了也值不了多钱，而李清当时怀里揣有三百两银子的盘缠。


    李清也有自知之明，他实在是太老了。


    一路到了京城后，李清定下客栈开始准备考试。


    这次考试不同李清以往，学子众多，聚于京城，竞争极大。而且，要是考试通过，之后还要面见皇上，点出状元来，分出三甲进士。


    李清对于自己没有奢求，只要是进士就可以了，哪一甲都无所谓。


    考试开始，李清承认自己有些托大了，这考题是极为刁难，有些他都答不上来。这也不怪李清，齐南道本身在大乾就比较偏僻，鹤鸣城更是如此，他读的那些书，和京城繁华地带的学子自然是不能比的，他不会，并不冤。


    考试结束，李清知道中不了，但还是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


    果不其然，没出意外，李清没中。


    转头，


    打道回府！


    这次花了三个月，李清才回到鹤鸣城，主要是在京城买了一些书请了两个挑夫，带了回来。


    李清半年后回家，小昭是欣喜不已。而对于李清还要接着考的事，更是无比支持，反正考了这么多年了，考不考的中也就那回事了。何况家里银两还有，也没什么忧愁。


    当年李清回城带的一千两银子现在也没用完，主要是他和小昭开销实在不多。而且城主去世时，还给李清送了一些银子，这么多年，李清没有为生计而忧愁过。


    继续读书，李清又战三年。


    这三年间，鹤鸣城不知多少读书人已经死去，有的五十多岁就不幸去世，而李清已经76，依旧目光如炬，把书读的是翻来覆去，字字记在心头。


    三年之期已到，继续考！


    和上次一样，小昭留在家中，李清一人出发。不过临行之前，小昭将一个早已封好的香囊放在了李清的包裹内，香囊很香，上路一个月后才散去味道。


    有了上次的经验，李清不到两个月就到了京城，而后又拜访了几位先生，了解了下今年的考试情况，之后就胸有成竹。


    李清感觉这一次，自己肯定能中！


    但等放榜下来，李清无奈发现，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


    其实李清不知，这次他的试卷答的是没有一点问题，在众多学子里算是前列，但进士和其他不同，最后要面见皇上的。对于考生的情况，考官也会多有考量，李清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翁，面见皇上，恐怕有些失礼。而且李清这般年纪，就是中了，也无官可做，自然就把他刷下去了。


    李清不知道这些，以为是自己学的不到家，打算三年后继续考。


    在打包行李回家的时候，李清收到了一封信，是小昭写的，信内，小昭告诉李清，要是高中，就回来，要是没中，不如就留在京城，一心准备，也免得舟车劳顿，不用担心自己。


    李清看完信，觉得小昭说的也对，三年不长，于是这次考完就留了下来。


    又是三年，李清79岁第三次参加进士考试，但结果仍旧让他失望，依然没中。他试卷答的再好，光年龄一项，就让考官卡死了他。


    这次，李清准备回家了，再不回家，他不知还能见不见得上小昭。


    结果一封书信又来，仍是小昭，让他安心科举，不要担心自己。看到书信，李清心里也有怀疑，但几十年下来，进士已成为了他的执念，李清决定就再听小昭的，再来一次。


    又是三年，这一次，李清已经82岁，头发全白。


    几年的京城读书生涯，让京城学子都认识了他，到了考场问好声不断，李清一一回好。


    坐在自己座位上，李清决定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中还是不中，考完就回家，绝不再拖。李清再一想，小昭都74了，不知模样变得如何，是否已经和自己一样苍老。想到这，李清心里更愁闷。


    带着这种心绪，李清的这次考试大不如以前，但——


    他竟然中了！


    这次考中，主要是主考官也认识了他，一来觉得他颇为不易，值得皇上一见。二来也是前几次李清试卷都答的可以，要是这次还不中，万一日后试卷被人翻出来，也是不好交待，索性就点上了李清。


    于是李清就这么中了。


    放榜之后，所有进士名单公布，李清名列其中。此榜所有人都将是进士，只是要等到三天后，面见皇上过后，分出个三甲来。


    站在榜下，李清长出一口气，心中陡然释怀，此生无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