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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七章

    ?秦子涧把厉婷婷送到那一端,但他自己没有跟进去。


    “我自己能行的。”厉婷婷说,“怎么回去我也知道了,不会回不来。”


    “真回不来也无所谓,找马车直接去青州,王爷肯定高兴把你留在白家。”


    他顿了顿,又道:“只不过,千万小心拿好房卡,不要迷失在中间地带,不然就会永远卡在这儿了。”


    “永远?”


    “嗯,不生不死,找不到出口,一直呆在这黑地方。”


    厉婷婷打了个寒战。


    等到秦子涧离去了,厉婷婷回想他刚才说的话,心里却不知是何等滋味。


    她能感觉到,俩人都不自觉地想把气氛调整回从前,但不知怎么,越努力就越失败,这佯作亲密的语气,分明地提醒着他们,过去的已经完全过去了。


    未来,他们也只能做友好的陌路人,却再也没可能涉入到对方的生活里了。


    当身后的黑暗完全消失,厉婷婷抬起头来,仰望蔚蓝天空,她深深吸了口气。


    是华胤的空气。


    暌违将近三十年,跨越生死,她又回来了。


    来不及感慨,厉婷婷看看四周,很快辨认出她正在河堤上,阳光灿烂,柳树满枝新芽,这边还是早春时节。


    面前大河奔涌,是她日思慕想的那条阜河。


    有小贩推着独轮车,唱歌似的吆喝着走过她身边,停下来,看看她:“公子,来半斤冰梨吧!”


    冰梨是华胤土产,用上等雪梨切块,沾上薄薄透明的热糖浆。晾干冰冷了,最后裹一层绵软酸甜的山楂粉。


    浓浓故土之情涌上厉婷婷心头,她微有点哽咽:“行啊。给秤半斤吧。”


    小贩一听笑逐颜开,赶紧拿出秤来:“公子您放心,这是裕升泰的地道冰梨。您往别处可吃不到!”


    他麻利地称了半斤冰梨,用纸包好了。递给厉婷婷。


    “您这是……回京?”他试探着问,因为小贩看出厉婷婷神色伤感。


    厉婷婷接过冰梨,勉强笑了笑:“是啊,好些年没回来了。”


    小贩安慰道:“回来就好,哪儿也没有家好啊!”


    厉婷婷摸了点碎银子给了小贩,叫他甭找了,小贩很高兴。又絮叨了几句闲话,便推着车,继续往前。


    正午日光下,阜河的波涛反射着鱼鳞般点点金色,河畔青绿春光淡影里,小贩抛下了一路歌吟似的吆喝声:“冰梨,甜……冰梨……”


    厉婷婷捡了一块冰梨,放进嘴里。


    冰梨如其名,是冬季的食物,味道又甜又酸又冰。甜也是淡淡的,不像现代社会的糖果,一说甜,就甜得来势汹汹、好像要一棒子把人打翻在地。


    厉婷婷依稀记得小时候过年。她顶爱吃这东西,可是甄妃不许,说她吃太多甜的,牙齿全都烂了,她馋得没法子,只好求身边宫人悄悄给她一两块,后来秦子涧知道了,也偷偷给她带,再加上哥哥元晟把自己的那一份省下来给她,最后结果却是,她吃了太多的冰梨,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但是到建兴三十八年的新年,冰梨却在昭阳宫里绝了迹,因为那两年时局不稳,甄妃觉得这种食物兆头不好:冰梨,冰梨,又是“病”,又是“离”……


    人这种动物,真是奇怪,厉婷婷忽然想,只不过是一种简单的甜食,一入口,却能勾引起这么多汹涌回忆。


    从回忆的梦里清醒过来,厉婷婷知道自己不好再耽搁,她望了望四周,辨认出方向:往东不远处,就是临川楼那气派的四层建筑。


    厉婷婷去了鸿运来客栈,她要了一间三楼的上房,留了秦子涧的名字。客栈伙计将她引领到房间,又奉上了热茶,这才退下。


    厉婷婷独自坐在房间里,她喝了半盏茶,又摸出秦子涧给她的钱囊看了看。秦子涧在里面放了五两银子,就算她这几天住最豪华的客栈,每天大吃大喝,钱也足够了。


    在旅馆床上静静躺了一个多钟头,厉婷婷刚才问了伙计,还没到正午,然而肠胃可不管这种时差,它们觉得应该吃晚饭了。厉婷婷无奈,只得起身去觅食。


    客栈地处天街,往来便利,想吃东西更是方便到家,旁边就是临川楼这种好馆子。厉婷婷进了临川楼,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不要酒只要菜,她叫了辣子兔肉丁和虾仁白菜,又要了一碗米饭。


    这种辣子换做以前,她是吃不惯的,这是狄人的吃法,狄人比齐人口味重,菜偏辣,清淡的少,肥甘厚味最是喜欢。自从宗恪迁都,大批狄人从舜天移民来到华胤,并且都还是中上层贵族,他们的到来,在方方面面改变了华胤土著的生活习俗,尽管宗恪从未有过强行规定,但做买卖这种事就是如此,既然有需求,那就有供给,谁又甘心和钱过不去?迁都快二十年了,如今,就连临川楼这种京师的百年老店里,也在做狄人的传统菜肴。


    厉婷婷自己,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菜里闻到一点辣子味,就要下令鞭挞御厨的皇后了。


    她被湖南人厉鼎彦给培养的,早就无辣不欢,给那些锦衣卫们做的菜不是湘味就是川味。反正如今全中国都爱吃辣,正巧合了锦衣卫们这些狄人的口味。


    却不知姜啸之是怎么适应的?


    按理说,他是从小吃着华胤本土清淡甜爽的口味长大的,应该吃不惯狄人的饭菜才对。


    可厉婷婷做的那些辣死人的菜,也没见姜啸之有过一分抗拒。


    想必是后来跟着养父母努力纠正饮食习惯,遮掩自己的齐人出身,所以连口味都跟着改过来了。


    想到这儿,厉婷婷心里又是一阵黯淡。


    吃完了,伙计又殷勤地给上了茶水,厉婷婷捧着杯子慢慢喝。隔壁雅座离得不远,有卖唱女在里面给客人唱曲子,厉婷婷凝神听了听。是青曲小调。


    青曲除了本身正经的大戏部分,还有开戏前的“小调”,以及中间插科打诨的“戏谑调”。小调通常是为了交代正式的大戏,它的故事背景与戏本身有关。像个放在故事前面的番外。中间的“戏谑调”与故事无关,却很像如今围脖上引人发笑的140字小段子,是为了让听众暂时休息一下。


    现在雅座里唱的,是厉婷婷很熟悉的一出戏,《鸾凤归》。


    这出戏内容简单,落魄书生周旭平与妓女顾宛娘相爱,书生答应宛娘。等他蟾宫折桂,一定回来娶她。后来周旭平果然入朝为官,又跟随林慕臻出征,十年没有回来。期间宛娘不愿再继续风尘生涯,离开妓院,流落街头以至乞讨为生,一心等待私定终身的爱人兑现他的诺言。


    结局当然是g,悲惨了很多年的女猪终于在巧合中与男猪相遇相认,然后一朝麻雀变凤凰,扬眉吐气。最后还被封了诰命。


    故事超级俗气,情节没有可圈可点之处,厉婷婷小时候在宫里就不爱听这戏,她觉得这故事太憋屈人了。那男人高中状元、做了大官,家里三妻四妾都有了,早把女猪忘得一干二净,她还死死抱着过去的旧梦不肯撒手,到最后相认了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两女侍一夫?早知这种结局,不如找个普通人家嫁了算了。


    而且,为啥妓女全都想做诰命夫人?这一点当年的萦玉也搞不懂,她曾心生好奇,偷偷问母亲,满朝的诰命谁是出身风尘,母亲笑骂她看戏看糊涂了,出身风尘的女子怎么可能做诰命?别说风尘女子,身世略差一点的都没资格。萦玉对这回答不服气,她觉得,这就是那些真诰命们长得很难看的原因。


    剧是传统剧目,很滑稽的是,后来狄人入主了中原,演员们就不好再唱“周旭平跟着林慕臻攻打小雍山”这一段了,但是去掉这一段又没法演,为了不得罪朝廷,干脆改成去攻打蓟凉的鹄邪人——唱戏人嘴巴一张,行军路线由北转西,鹄邪人倒了霉,莫名其妙被从未谋面的林慕臻给打了一顿。


    据说改朝换代之后,靖海公林展鸿家不唱这出《鸾凤归》,祖宗的光辉业绩被人篡改,这种事换在谁身上也受不了。


    想到林展鸿,厉婷婷心头一酸,这是个强者为王的时代,林展鸿和她都一样,只能在强权下面匍匐前行。


    旁边的雅座里,歌女还在依依呀呀的唱,嗓子不错,但是功力比起名角,那就差得太远了,顶多算卡拉ok大赛的优胜选手。但她唱的那一段,却引出了厉婷婷的眼泪。


    原来歌女唱的正是顾宛娘不愿卖身,只能在街头乞讨的部分。这让厉婷婷想起了姜月湄……


    姜月湄也不愿卖身,厉婷婷不知道这女子有没有憧憬过做诰命夫人,戏里的窑姐最后都当了诰命,也许这是每一个风尘女子的心底美梦,也许当年,姜月湄与靳仲安欢好之时,也曾奢望自己能离开蓄雪楼,被靳仲安娶回家去。


    可她还不如戏里的顾宛娘,她连乞讨的资格都没得到,就直接被砍了头。


    不忍再听下去,厉婷婷结了帐,慢慢出了酒楼,天色还很早,她不想回屋呆着,便沿着阜河漫步,她的耳畔,时不时传来毛驴脖子的铃铛声,还有小贩们叫卖冰梨、山楂糖、芙蓉糕之类的吆喝声……


    其实这也不是厉婷婷熟悉的一切,她熟悉的环境是皇宫,上辈子她出宫次数很少,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而且不是去护国寺礼佛,就是跟随父母去京郊的离宫消夏,一路黄帐子扯起来,什么都瞧不见。她一直希望能出宫来,自由自在的玩一天。


    现在愿望实现了,可厉婷婷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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