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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看到这儿,阮沅放下厚厚的说明书,她深深叹了口气。


    宗恪给她的脑子,塞了太多奇怪的东西,这哪里是一本讲述缘由的说明书?这分明是一本《九州系列》啊!


    虽然只看了一半,但阮沅已经从这文字里,嗅到了浓浓血腥,她明白,自己将要看见的并不是个轻松愉快的故事。


    狄人统一了北方,这件事带给齐朝的并不是恐慌,而是茫然,优哉游哉了一百多年的老大帝国,并没有从深刻意义上领会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齐朝的茫然,对狄人而言当然是好事,沉睡的肥猪不需要醒来,只让它继续沉睡就好。


    但是接下来,老天爷却给了雄心勃勃的宗郢一个莫大的打击。


    那年秋天,狄人使者带着无数财物来到齐帝国的京师华胤,上上下下的打点,希望齐朝的主君景安帝能开恩、放回他们的小王子,因为,老魔头宗郢最为器重的长子,那个文武双全、胸怀大志的青年人,竟然在宫闱争斗中一命呜呼,二儿子因此受牵连,不久瘐毙。


    这么一来,当时身处华胤的狄人质子,便成了宗郢唯一的血脉,那个狄人使者正是以此为由,声泪俱下地恳请景安帝放归他们的质子,他甚至搬出了各种堂皇说辞,从“仁者为仁”,到“君之所贵者,仁也”再到“难道陛下忍心看着一个孤独的老人,于日薄西山之际,苦苦思念远方幼子,而膝下竟无一人么?”,使者又信誓旦旦说,宗郢已经因为思念孩子、身染沉疴一病不起,连吃顿饭都得让人帮忙,不给拿布垫着的话,涎水会淌得满衣襟都是,所以他已经是个废物啦,已经没有威胁性啦,他早就不是大齐的敌人了,陛下的仁慈,只会让他感恩戴德,直到咽气都不会忘记——事实证明这全是谎话,实际上,老家伙操刀的速度,比儿子回来的速度还快。


    总之,眼泪加黄金的策略,十分奏效,上面说软话,下面塞贿赂,最终景安帝还是心软下旨,放走了那个质子。


    所以宗恪的童年,几乎是在华胤度过,他在说明书里自嘲,说他就和那些香蕉人一样,回到舜天时,齐语说得远比磕磕巴巴的狄语强多了。他的血管里流的是狄族人的血,骨子里吸收的,却完全是中原风俗。


    简而言之,回到了舜天的宗恪,便成为了父亲膝下唯一的继承人,五年后,父亲故去,又过了两年,做好了充足准备的狄人,终于向南发兵。


    接下来,阮沅看得很潦草,她对这样的历史故事,已经熟知到极点了:北方游牧民族向南侵袭,造成整个中原帝国的毁灭,这样的事,曾经在她所处的那片土地上,发生了一次又一次。


    她唯一注意到的,就是占领了齐帝国的宗恪,于齐亡当年,娶了景安帝尚且滞留宫中的小女儿,嘉泰公主元萦玉。尽管那时候她已经订婚,对方是旧齐宰相之子,秦子涧。


    看见这个名字,阮沅的心一跳!


    这不就是那个差点杀了宗恪的男人么?!对了,他还杀了米娜呢!


    ……怎么宰相之子,竟会是个杀手?!


    阮沅不懂,只好继续往下看。


    关于自己的婚事,宗恪在说明书里,并没有对此给出解释,想必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一切对他而言,太顺理成章。


    他爱萦玉,这是他幼年唯一的玩伴,也是他唯一爱着的女人。


    阮沅有些不想看了,这种事情对她总是某种打击:喜欢的人心里装着别人。然而至今为止她还没看见整件事和自己的联系,只除了林展鸿,所以,阮沅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


    做了皇后的萦玉,自然不会感到愉快,甚至,她始终无法忍受自己身份的转变。宗恪的婚姻生活一直处于极为糟糕的状态,他自嘲说,如果一周之内夫妻俩发生争吵的次数小于三,那么这就算是一个完美的星期。


    两年后,萦玉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也是宗恪的第一个孩子,宗恪给他取名宗玚,并且为了表示对他和他母亲的重视,立这孩子为太子。


    这种种的安抚手段,没有一样见效,到最后萦玉鬼迷心窍,对自己的亲生子也下了毒手。具体她做了什么,宗恪没有提,只说孩子五岁那年,他终于忍无可忍,软禁了萦玉。


    软禁的一年时间,没有改变萦玉的心意,之后,宗恪为了挽回这段婚姻,带着皇后去舜天祭祖,谁知就在祭祀的过程中,萦玉盗走了那枚丹珠,因此也下了狱。


    所有人都要求宗恪废后、杀掉萦玉,宗恪没有答应,在他犹豫不决的情况下,旧齐的降臣,靖海公林展鸿,恳请去见一面皇后,劝服皇后交出丹珠。


    宗恪最终同意了林展鸿的要求,他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林展鸿的计谋。


    林展鸿有个妾,名叫云敏(阮沅的脑子,像被大锤给打了一下!),云敏出身于越州云家,那是个精通奇门遁甲、易容、幻药的诡异家族,历史悠久,并且神秘莫测。


    宗恪告诉阮沅,来到这个世界,她必须尽快抛弃她在那边所受过的唯物主义教育,因为许许多多她在现代社会无法相信的怪事,在这边,每天都在以极为寻常的姿态发生着,这些事情,全然不遵守她所熟知的物理规律,在这里,某些物体甚至可以不遵守万有引力,还有大把的匪夷所思之事,更加无法解释。如果有谁秉持着顽固的唯物主义观念,那恐怕会在这儿受到严重打击。


    就像这个神秘的云家,他们能用药物进入别人的心田,还能够像操纵僵尸一样操纵一个大活人,他们甚至能把一个人的魂魄,从他的肉体里完整拿出来,放进另一个身体里。


    ……就像云敏给囚禁中的皇后做的那样,他们将她的魂魄移出,放进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女婴身体里,然后给那个房间,留下了一具可怖的尸体。


    一度宗恪差点疯掉,他以为林展鸿杀了萦玉,盗走了丹珠。他死也想不通林展鸿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后来,尸体被懂得法术的人给检查过之后,宗恪才明白,原来萦玉的魂魄已经被带走了。


    而那具尸体经由分析得知,萦玉是自杀。


    阮沅深深叹气,妻子宁可自尽,也不愿再和他一同生活下去,也难怪宗恪会变得那么颓废,这样的打击又岂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另一方面,不知用何种手段潜逃出皇宫的林展鸿夫妇,带着那个女婴,逃到了那边——阮沅生活的现代社会,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在那个古怪的社会里安顿下来的,宗恪唯一获得的信息是:他们遇到了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妇,这对夫妇就是厉鼎彦和任萍。


    至此,阮沅合上说明书,现在,她全明白了。


    她明白宗恪为什么对表姐厉婷婷穷追不舍,不仅因为她有那颗丹珠的线索,更因为她就是他的妻子,元萦玉。她还明白了为什么厉婷婷在那么惨烈的车祸里,居然能毫发无伤,是丹珠始终在保护她,除此之外,可能还有云敏的功劳。


    她也明白为什么元晟会出现在自己的周围,这个旧齐的皇子接近她,也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妹妹。


    她甚至明白了周芮为什么会失踪。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除了,她。


    阮沅觉得不是滋味,自己那薄薄的脑壳像是被谁给敲碎了,然后拿个勺子在里面像搅蛋黄一样拼命搅拌,把她曾经坚信的一切,全都给搅了个七零八落。


    阮沅的心中,五味杂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宗恪是她的表姐夫,尽管厉婷婷抵死不肯承认这一点。因为车祸而想起一切的厉婷婷,已经不肯再和过去搭上丝毫的关系了,她甚至不肯承认元晟,更何况是宗恪?


    想到这一点,阮沅心里不知是喜是忧,她完全是为了宗恪才来到这个异世界的,却没想到会得知这么惊人的内幕。那么,她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追求下去呢?


    一分钟之后,阮沅做了决定:她要继续追求宗恪。


    反正所得知的这一切,没有让阮沅觉得不能承受:她一个外星球的土人,对什么大延什么旧齐,完全没感情,表姐上辈子的遭遇虽然让她欷歔,但从个人角度来说,宗恪无论在哪一边,与她都算不上是敌人。


    关键的一点是,厉婷婷不爱宗恪,阮沅觉得,这也就足够了。


    至于那本说明书,宗恪采用了非常简练的笔调来写,并不包含什么感情因素在里面,可是从字里行间,阮沅依然能看出当年那些事情对他刺激之深。


    甚至,他连从头至尾再口述一遍都不肯,只肯把它以最简单的方式写下来,让阮沅了解到一个大概就行。


    没有怒骂,没有渲染,也没有自怜。


    但这平淡文字带给阮沅的,却是仿如崩裂的岩石滚落山涧时,所发出的惊人巨响,书写者隐藏着的情感,好似涨潮的激流,在湍急浑浊的河床中咆哮不休。这让阮沅也跟着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直到说明书的末尾,宗恪的笔调才终于有所改变,他对阮沅说,现在事已至此,还是“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暂时进宫不能回家,那就干脆好好在宫里给他打工,作为交换条件,他会按照规定,给她提供最佳的员工待遇以及升职机会,宗恪希望她能为延朝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后面,他还用毛笔画了个笑脸符号。


    真是不伦不类!


    这本魔幻说明书,阮沅看了整整一个晚上,等翻到最后一页,她停下手来,呆了一会儿,这才用力支起窗棂。


    灰蓝色的天空,玫瑰红正逐渐弥漫,色彩急速变幻,金徽一样的太阳就要出来了。


    阮沅兜头倒在床上。


    她觉得她崩溃了,被这诡异的事实给弄崩溃了,除了睡觉,她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等到次日上午,一觉醒来,阮沅又觉得,她可以接受这一切了。她向来都是容易被打败的人,同时,也是容易重新爬起来的人。


    她觉得她的生活目标并没有改变,当下依然是那两件事:干活挣钱养自己,然后,继续追求宗恪。


    虽然第一件对她而言,已经变形了,阮沅一时间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在这宫里“干活挣钱养自己”。她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想找出能够让自己在古代生存下去的专长。


    她j-test考到准a,bjt也考了……可是她辛辛苦苦考的这些玩意儿,在宫里到底有啥用啊?这里一个日本鬼子也遇不到。


    那她还会跆拳道,跑得也快,至于兵刃……她只抡过菜刀。再者说了,宫里头收女侍卫么?


    她本来还想,自己会绣花,可以要求去宫里的针工局伺候,可是这两天看看送来的衣服上面的花样,阮沅就脸红了,她的那点小技术,顶多能在不拿针线的现代人面前炫耀一下,人家这绣得才是真手艺呐,一双春鸟栩栩如生,她却连个蚂蚱都得绣一个月,而且经常少条爪儿。


    自己还会什么呢?阮沅愁死了,她学过三个月的电算会计,但她不会打算盘,她会修电脑,简单的软硬件问题难不倒她,但这宫里没有电脑,更没有电脑城万千小店给她做后备军。她还会自己组装家具,从宜家买回来的书架是她自己装的,但是,那也得有木匠先给她做出零件来才行啊。她厨艺不错,可惜从没用过传统大灶,更不知道这宫廷御膳到底是何种风格。哦!那她还会种花……对了,这个已经被宗恪鄙视过了,那她卡拉ok唱得很好,要不要在这宫里的戏班子去试试?这宫里有戏班子么?


    想来想去,没想出一样靠谱的事儿,阮沅沮丧得不行。如果对宗恪而言她全无用处,那他大概不耐烦放自己在身边吧?


    而且说到第二件事,也一样让人无计可施——谁听说过跑宫里来追求皇上的?真要这么做,岂不是要把那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给活活笑死?


    但是,阮沅又觉得自己是个乐观的人,所谓的乐观,就是在事情完全无处下爪的时候,依然抱有信心吧。


    她索性不再想了,听天由命,阮沅觉得,虽然自己十八般武艺样样抓瞎,但是只要有定力,发挥牛皮癣功能,死赖在宫里不肯走,那么宗恪也就拿她没办法了。


    她相信,人是可以顺应环境而改变的。


    虽然这儿是这么诡异,就光宗恪在说明书里描述的那一点儿,也让阮沅觉得自己好像错跑上了变戏法的戏台,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她觉得,她的三观不是歪掉了,而是彻底被摧毁了。


    不过好在,世界观这玩意儿,摧毁之后再建立也不是什么难事吧?阮沅自己在心里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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