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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绕过了无数屋宇、回廊,两个小太监把阮沅带到了一处僻静地方。


    那是一个小院,不大,建筑装饰也不繁复华丽,阮沅推门进屋,一股凉意扑面而来,空气里涌动着一丝淡淡的灰尘味道。


    院子里,一株兰花在灰色墙角落吐着清香。暮色中,墨绿植物伸出狭长枝条,一枚粉红夜蛾栖息在上面,阮沅一时产生错觉,以为自己误入郎世宁的画里。


    帮阮沅抱着旅行包的小太监,用力把包抱进屋内,另一个则点上了蜡烛。


    阮沅四下走了走,屋子有厅也有里间,床上有被褥,缸里有清水。


    阮沅觉得,这也就可以了。


    “姑娘先歇着,等会儿有人送晚膳过来。”说罢,那两个小太监便退下了。


    关上门,阮沅举着烛台,把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全都走了一遍,确定自己弄清楚了这房间的各项设施,这才回到卧室里。


    “这就是我的新家了。”阮沅努力对自己说,不用怕,就当搬家换了个新地方。


    她坐在床沿上,发了一会儿呆,才感觉到有些不适。


    原来,这就是穿越?


    她居然就这么平平静静地来到另一个世界里:不是因为遭雷劈、不是因为掉进窖井里、不是因为被车撞。


    太安静了,除了几次度假去深山,阮沅没有过这么安静的经历,她甚至都听不见鸟鸣。在都市呆得太久,噪音也成了身体附属之一,陡然间没了,还真是不习惯。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呢?阮沅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刺激太大了,她都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


    不过,至少她还跟着宗恪!


    想到这,阮沅多少振作起来,她还没跟丢这个人,虽然宗恪变成皇帝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


    好在她早就做了决定,不管宗恪是什么人,皇帝也好,乞丐也罢,她都要坚定不移地跟着他。


    发呆的时候,门外传来声音:“阮姑娘,晚膳送来了。”


    捧着食盒进来的是个青衣太监,看起来二十二、三的样子,暗淡油灯下也照样显得眉眼清淡,模样爽利,等他抬起头来时,直如天使一般的温柔,孩童一般的微笑。


    阮沅心里一动:“请问……”


    那太监看她,等着阮沅的话。


    阮沅搜肠刮肚半晌,终于想起了电视剧里的台词:“……请问公公尊姓大名?”


    那青衣太监笑起来:“阮姑娘别客气,小的是陛下跟前侍奉的泉子。”


    这名字倒可爱,阮沅想。宗恪身边侍奉的都是这么漂亮的人么?


    为何凌铁那张脸却那么可怕?


    泉子放下食盒离开,阮沅打开看了看,是白粥和几个小菜,她尝了尝,味道都很清淡。


    心里揣着事儿,胃口也不好,勉强自己喝了半碗粥,阮沅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虽然想起米娜,她还是很难受。


    她只和对方见过一面,而且印象实在不佳,但是猛然接到对方死讯,阮沅还是颇受打击。


    没有手表,也没有相应的计时器,也许这儿有只是她不知道,阮沅就着不太明亮的光线,将带来的行李整理妥当,她又在灯下坐了坐,找不出可以干的事情,最后只好决定睡觉。


    是夏季,但阮沅觉得此地可能更靠北,所以夜晚仍然很凉。


    躺下时,阮沅觉得背部贴着的床铺硬邦邦的,她拉开砖头一样的被褥,新鲜棉花厚重的味道扑鼻而来,被子压在身上完全不柔软,但很暖和。


    “糟糕,还没刷牙呢。”她不安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这儿找不到牙膏牙刷,她也没带来,据说古人是用青盐擦牙齿,唔,算了,反正她刚才使劲漱过口的。


    阮沅决定,先不去思考太困难、太痛苦的问题,她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强大的、能解决一切难题的人。


    也许明天醒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同一时间。


    宗恪在灯下拆开一封信函,将里面的内容扫了一遍,又合上。


    他重重呼了口气,将信函扔在一旁。


    “早知向昶是个废物,却没想到他连半年都撑不住。”宗恪握拳,轻轻捶了一下案几,“这蠢物一味蛮干,楚州这样子,早晚得乱。”


    泉子在旁,端上茶水,他一声都不响。


    内臣不得言国事,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但实际上,宗恪并未全然遵守这规定,毕竟扶助他登上这帝位的最重要人物,就是个太监。


    宗恪抬头看泉子:“她怎么样?”


    “回陛下,过去时,阮姑娘正坐在灯下发呆呢。”泉子想了想,“好像,也没在干嘛。”


    “没哭?”


    “没有。看起来,没怎么惊慌。”


    “咦?真是个沉得住气的女人。”宗恪道。


    “陛下,她和皇后不像。”泉子说。


    “因为没血缘关系。”宗恪说,“她是皇后在那边养父的外甥。”


    “原来如此。”


    “是林展鸿求那对夫妇收养了皇后。”


    “陛下,靖海公还是老样子么?”


    宗恪点点头:“样子没太变,看起来老了一些。”


    “肯定的,这么多年了。”泉子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好好的,叹什么气?”


    “曾经的靖海公,却落得这样的命运……”


    宗恪轻轻摇头:“他自己恐怕不这么想,不然他不会还想杀我——说来,泉子,你觉得我这两年在那边,有什么改变么?”


    泉子看看宗恪,摇摇头:“没觉得大改变,就是说话有点儿让奴婢听不懂了。”


    宗恪笑了。


    “陛下,那边……好玩么?有意思么?”


    这个太监从五岁开始就跟在他身边,所以说话并不那么拘谨。


    “得看怎么说,那边有好些东西我喜欢,想带回来,也有好些东西让我讨厌,恨不得再不过去。”


    宗恪说着,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面前的烟缸,石制烟缸雕成玫瑰花样,有着自然的淡淡褐色,光线流泻,折射出奇异幻彩,吸引观者目光。


    这是烟冻石,是他在巴伐利亚买的,为了这个价值不菲的烟缸,宗恪把最后一点旅费花光了,只好坐在路边给宗恒打国际长途请他救命。


    宗恪不吸烟,但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烟缸,所以才带回宫里来。


    也许不装烟头,还能装点别的,他想。


    “唔,听着挺有趣。”泉子说。


    “真那么想瞧新奇,哪天带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泉子笑道:“陛下这玩笑可开大了,奴婢哪儿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宗恪笑笑,“又不是龙潭虎穴,莲子都敢去。”


    他这么说,泉子却乐了:“可是赵王不是说,莲子过去了,尽给他和陛下添麻烦么?”


    “嗯,咱们适应那边的生活都不容易,但是有人行。”宗恪端起茶杯,“而且在那边活得如鱼得水。”


    “陛下是说谁?”


    “秦子涧。”


    泉子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陛下是说那个秦子涧?”


    “可不是。我记得,你和他还做了大半年的师兄弟吧?”


    “是。他比奴婢岁数大得多呢。”泉子说,“后来他不是杀了赵全忠、逃出宫去了么?他还活着呀?”


    “他活得挺好呢。”宗恪讽刺地笑了笑,“如今人家可是一等一的高手了,若不是他,我还不会回来这么快——泉子,你也是罪臣之后,为什么你和他不一样?”


    “奴婢进宫时才五岁。”泉子说,“若是进宫时二十五岁,恐怕也得像他那样了。”


    这对话,为君的毫无顾忌,为臣的也大胆放肆,不过,这就是宗恪与泉子最常用的相处模式。


    泉子默默望着角落香炉青烟袅袅,薄薄的烟雾在半空丝绸般重叠,产生虚幻的蓝色褶皱。他的耳畔,不知为何想起白鸽的哨声,那声音,尖利得像刀剑划过生铁,蓝天之下,展翅飞翔的鸟儿,栩栩如生浮现在泉子眼前……


    有尸骸忘记了自己的死亡,欲从坟墓中愤然跃起、向他扑来!泉子一怔,他快速眨动了一下眼睛,幻觉消失了。


    “有的人,一辈子只为小时候那段时间活着,有的人却拼命想忘记那一段,只想过截然不同的日子。”宗恪慢慢说,“其实说到底结果都一样,都截不掉那一段时光。”


    一时间,君臣二人都寂静无声。


    “这位阮姑娘,陛下究竟如何打算?”泉子突然问。


    宗恪回过神来,他想了想:“打算把她查清楚。”


    “陛下的意思是?”


    “封她尚仪,就留在我身边。”宗恪说,“总觉得这闺女不是一般人,留在我身边,也好随时监视。”


    “尚仪的官职不高,可是身份重要,之前太后劝说陛下增设一名禀笔女官,却被陛下谢绝。这次,这位阮姑娘初入宫,陛下就让她在这个位置,奴婢恐太后……”


    “太后那边,我自会对付。她不就是想把绿岫安我这儿么?寝宫方圆一丈之内,她的人还少么!”宗恪哼了一声,“我就算弄个傻子站这儿,也绝不会让绿岫进来插一脚。”


    泉子不由失笑,这话若是让那位阮姑娘听见,还不知怎么生闷气呢。


    他想起阮沅的模样,虽然打扮得怪异而且不穿裙子穿长裤,但这姑娘的脖颈细而柔软,深色的眼睛,容貌极美,宁静时显得柔顺。


    只可惜,这样的美人,宗恪却兴致缺缺。


    不过这样也好,泉子心想,宗恪对她不热心也是好事儿,就他这么多年看见的,宗恪统共也只对一个女人真正热心过,而且简直热心得过了头,可那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最终也没落下什么好结果:她死后,宗恪性情大变,不仅频繁挑选佳丽充实**,还染上了严重的酒瘾,尽管他在**放浪声色,引起朝中老家伙们的不满,但泉子却知道,这些不过是宗恪消解痛苦的方式。


    往昔那段岁月,泉子依然记忆如新,之前宗恪那种不对劲的样子,泉子还是宁可自己再也看不到,那几年,如果没有女人和酒精来麻醉他,那么宗恪就会发狂,少数不发狂的时候,也是独自蹲角落发蘑菇,皇后的死,像一场恶性传染病,让宫里多年来始终阴云密布,人人自危。


    他说不清宗恪是怎么收拾回神智的,似乎就是发现林展鸿夫妇踪迹的密报送进宫来的那天,一个全新的宗恪就又蹦了出来。


    身为太监,泉子很讨厌“为情所困”之类的说法,泉子知道自己是个天生无情的人,而且那几年里,他也看不见帝后之间有什么“情”存在,就算是太子宗玚这个仇恨的结晶,多年来也未能缓解夫妻俩的关系。


    宗恪和萦玉,在泉子看来就是把婚姻变为互相找茬的一对典范——难道宗恪是为了能继续找茬而高兴么?


    他听见了宗恪的声音:“那么你呢?还有你那些师兄弟们呢?我不在宫里这段时间,你们得撒欢了吧?”


    收回思绪,泉子走回到温和的烛光里,他笑道:“有奴婢的师父在,还谈什么撒欢?奴婢是一如既往每日在清明殿、紫宸殿伺候着,莲子一如既往埋头捣鼓他那些玩意儿,阿莼一如既往周旋于太后以及诸位娘娘身边,阿茶则是一如既往的成日装哑巴,惹师父烦……”


    泉子师兄弟四个,他是最大的,下面是莲子,阿莼和阿茶。他们都是凌铁的徒弟,平日凌铁事无巨细地教导着这几个孩子,泉子性格平稳缜密,像泉水般妥帖温和,莲子是闷骚宅男,也是机械高手,阿莼则人如其名,莼菜般滑溜,性格八面玲珑,在**女眷之间打太平拳,谁都喜欢,阿茶是最小的,脑子聪明却不爱说话。


    这四个孩子的名字是凌铁给取的,泉、莲、莼、茶,借的都是江南风物。


    凌铁是江南青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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