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毗大袖一拂，道：“袁尚，你的话是强词夺理。你要证明自己，很简单，只要是我出题，你能做出一首诗来，就证明了你的才学，也让所有人服气，不至于，谁都怀疑你提前准备。”


    “对，对，辛先生言之有理。”


    “袁尚，你要证明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临阵赋诗一首。”


    “是骡子是马，一看便知。”


    一个个士子，七嘴八舌的说话。


    这些人都是凑热闹的，甚至于他们，眼巴巴希望袁尚丢脸的。因为袁尚的一首《长相思》，简直打了所有人的脸，让所有人颜面无存。


    所以，都希望袁尚丢脸。


    辛毗听到周围众人的话语，脸上的神情有些得意。众目睽睽下，袁尚已经被架在火上烤，如果袁尚继续往下，必然中计。


    袁尚这样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有能力作诗？


    如果袁尚这时候认怂了，就证明了袁尚抄诗。最终丢脸的，只能是袁尚自己。经此一事，袁尚在所有人的眼中，更是丢尽颜面，更是抬不起头。


    甄宓也看到了楼下的一幕。


    她看向袁尚时，眼中多了一丝的担忧。众目睽睽下，会面临极大的压力。即便是有诗才，也未必能写出好诗。


    袁尚面对这场面，轻轻一笑。他看向甄宓，说道：“宓姑娘，你在雅室内稍等，我下去一趟。这事情，在大堂中更好处理。”


    “三公子当心。”


    甄宓郑重点了点头。


    袁尚出了雅室，从二楼下来，来到大堂中。袁尚的身材很高，而辛毗中等身材，袁尚来到辛毗面前，居高临下，俯瞰着辛毗，道：“辛毗，你一张嘴，就要让本公子证明我自己。”


    “你倒是说一说，本公子如果证明了自己，你又要做什么？付出什么代价。总不能你要我证明，我就要证明吧。好歹，你也得付出相应诽谤的代价。”


    “你们说，对不对？”


    袁尚昂着头，神色睥睨，更是一副挑事的姿态。他开口后，周围的许多士子，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因为有好戏看了。


    袁尚和辛毗争斗，今天的天悦楼内，也就有了冲突，有了乐子。


    “辛先生，答应他。”


    “辛先生不要怕，我们都支持你。袁尚这小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辛先生，袁尚如此嚣张跋扈，你别怂了，否则我们瞧不起你。”


    一个个士人又竞相开口。


    所有人的态度，对待辛毗，那就是和对待袁尚一样的，都是看热闹。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他们可不管袁尚是什么纨绔，也不管辛毗如何，只是希望交锋更为激烈。


    袁尚听着周围士子的话语，看着一个个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些看客的姿态，他根本不用猜，有落井下石的，有更多是看热闹的。


    他就是用这些人逼迫辛毗，让辛毗无法拒绝。


    此刻人声鼎沸，二楼雅室内，甄宓看到这一幕，眼中也掠过一抹异彩。


    袁尚的这一步棋太妙了，辛毗借助众人之力逼迫袁尚。如今袁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借助大堂中士子的力量，反过来裹挟逼迫辛毗。


    如果辛毗认怂了，那就是辛毗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辛毗别无选择。


    辛毗大袖一拂，他哼了声道：“袁尚，你有什么条件？”


    袁尚微笑道：“辛毗，我袁尚的条件很简单，如果最终证明了是你诽谤我，你当众脱掉上半身的衣袍，大冷天的，我不让你脱光全身的衣服，就赤着上半身，然后高呼袁公子，我辛毗有眼无珠错怪了你。同时，你绕着邺城内跑一圈。你意下如何？”


    刷！


    辛毗面色陡变。


    要知道，辛毗人在冀州也是名士。身为名士，最注重的是名声。一旦按照袁尚的做，他可就丢尽了颜面，辛家还有什么脸面？


    袁尚淡淡道：“辛毗，当着所有人的面，你站出来质疑我。既然敢质疑，就笃定认为我是抄诗，就不要怕啊？你应该坚持自己的意见，对不对？”


    此话一出，一个个士人再度开口。


    全都劝说辛毗的。


    让辛毗赌了。


    辛毗惊讶于袁尚的狠辣和步步紧逼，不过他接触的袁尚，就是一个纨绔。他就不相信，袁尚这样的纨绔子弟，能有什么本事。


    尤其他也没有退路。


    辛毗不再犹豫，道：“袁尚，我答应你的条件。这一次，我来出题。”


    “没问题，你来出题。”


    袁尚点了点头，他环顾周围，吩咐道：“来人，准备笔墨伺候。既然要作诗，没有笔墨怎么能行？”


    天悦楼的管事早就来了，一听到袁尚的话，直接吩咐下去。


    短短时间，一切安排妥当。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辛毗的身上，这时候辛毗道：“袁尚，你就以项羽为题材写一首诗。题材就是这么简单，请吧。”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又齐刷刷落在袁尚的身上。


    一个个士人，看戏居多。


    都期待着袁尚丢脸。


    袁尚神色如常，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他不急不躁的提起笔，直接在面前的案桌上，写下了《思项羽》三个字。


    袁尚的字一落下，周围的一个个士人见状，都是神色惊讶。


    这一手柳体字，苍劲有力。


    其骨架，端正庄严。其笔锋，如刀如剑。其气势，恢宏壮阔。


    这一副字，便足以开山立派。


    原本所有人看到诗句，都认为字是另外的人摘抄，没想到真是袁尚的字。


    辛毗看到后，神色微变，但他却仍相信自己。因为袁尚这样的纨绔子弟，肯定是做不出什么好诗来的。


    袁尚笔下不停，继续挥毫。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四句写完，周遭鸦雀无声。一个个士人看向袁尚，眼中有着震撼，更有着不可思议。甚至一些人的眼中，更多了钦佩。


    这一题目，是辛毗刚说出来的，做不得假。


    这一首诗开篇两句，破空而起，势如千钧，令人感受到那磅礴的气势和心胸。随后的两句话点明主题，更遗憾项羽落败。


    片刻的寂静后，周围瞬间闹哄了起来，一个个议论着这一首诗。


    写得实在是太妙了。


    辛毗咕咚咽下一口唾沫，面颊微微的抽搐。他本就是读书人，自然知道这一首诗的价值，完全是不逊于刚才的《长相思》。


    怎么可能？


    怎么会？


    辛毗看向袁尚，他心中万分不解，明明一个纨绔子弟，怎么可能如此的厉害。


    辛毗眼珠子更是快速的转动，他不愿意就这么认怂。因为一旦认怂，那就证明他自己，是诽谤了袁尚，更关键的是，他更需要脱掉衣服光着膀子在城内跑。


    他颜面何存？


    所以辛毗迅速的思考，必须要赖账才行。